《亲爱的,我错了》 第1章 产床上的生死 九月,刚入秋,a市的天还很燥热,青绿色的树枝上鸣蝉枯燥的叫个不停,天色低沉,沉闷的仿佛憋了一场大雨。 市医院妇产科手术室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男人长相十分帅气,五官立体突出,桃花眼,眼神满是焦灼和不安。 他叫李一帆,二十八岁,在a市开着一家律师事务所,是个青年律师。 脚步声咚咚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他在手术室门口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 忽然手术室门开了,从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护士,护士的眼神很焦急,一出来就扬着声音喊着,“南栀的家属呢?谁是南栀的家属。” “我……我是。” 李一帆大步上前,满脸急切,“护士,南栀她怎么样了?孩子生了吗?” “病人情况很不好,情绪不稳定,也不肯用力,再生下去恐怕有出血的危险,急需要剖腹产。”护士递上一张手术单,“做手术需要家属的签字,你是她的丈夫吗?请签字。” “家属?” 李一帆迟疑了一下。 “怎么?你不是家属吗?”护士捕捉到了男人眼中的迟疑,立即道,“如果你不是,请麻烦你马上通知南栀的家属,她很危险,急需要手术,不能耽误。” 护士丢下这几句话,转身进了手术室。 门口的男人神情一点一点变的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为什么就不是南栀的丈夫?为什么南栀的丈夫偏偏是那个不知道珍惜她的混蛋? 男人赤红着眼睛,终于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那个他极其不愿意拨通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又响,就是没人接,在他打第七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娇很媚,“陆总正和我在一起呢,请不要打扰……” “马上叫陆离听电话,马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一帆几乎是吼出来的,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吓坏了,声音颤抖着喊着,“陆总,他要你接电话呢……” 十秒钟左右,电话里终于换成了男人的声音,中低音,很有磁性,却也很不耐烦,“说吧,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陆离,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这个时候还在鬼混,你知不知道南栀正在医院为你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她难产?你知不知道她急需要做手术?”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钟,继而传来一声很冷漠的笑声,“她生孩子,关我什么事情?” 这话让李一帆暴怒不止,如果陆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打断他的门牙,再踢掉他的命根子,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但南栀还在手术室里,她需要陆离的签字才能活命。 李一帆太阳穴突突跳着,忍了又忍,“陆离,算我求你了,来医院好不好?我们在市医院妇产科,南栀她需要你的签字,我求你了,她生的可是你的孩子,如果不做手术,她可能会死的……” “我说了,关我什么事情?她要生要死,都与我无关,反正她也是个杀人犯……” 第2章 她是杀人犯 电话里的男人冷酷无情到了极点,字字都带着恨。 李一帆气的大吼,“南栀她不是杀人犯,南青不是她杀的……” “住口,别和我提南青,你们都不配……” 电话就那么挂掉了,嘟嘟嘟的忙音。 李一帆简直要疯了,再打过去,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啪,手机就那么被李一帆重重摔在地上,他甚至气的用脚狠狠踹了好几下。 但无论他怎么撒气,那也只是冰冷的手机而已,陆离不会来的,而南栀,却需要他的签字…… 手术室的产床上,南栀正苍白着一张脸咬着牙睁着眼睛躺着,额上满满全都是汗水,仿佛大热天蒸了个桑拿一样。 她有极好看的眉眼,眼神特别干净纯粹,小巧的鼻子,嘴唇微微上翘,只是少了血色。 医生在她的耳边和她说话,“……你要用力啊,你这样不用力,不单孩子生不出来,连你自己的命恐怕都要搭进去。” 用力? 南栀忽然竟笑了一笑,笑容苍白的像是一朵快要凋谢的花儿,很凄凉。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怎么用力? 她这一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爱陆离这件事情上了,可陆离却说她是杀人凶手,一丝一毫都不肯爱她,更不肯信她。 用尽了全力去爱的人,却恨她入骨,实在也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也是很可怜很凄凉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她和陆离原本是不该有这个孩子的,陆离不爱她,但他却又强行要了她,他说他恨她,要让她痛苦一辈子。 她永远也忘不掉没有爱抚甚至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陆离,就那么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仿佛撕裂了一样,给了她最深的屈辱感。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就那么冷冰冰的砸在了产床上,苦涩涌满了心头。 护士还在喊着,“……用力啊,你再不用力,真的会出事的。” 南栀却再也不想用力了,因为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她闭着眼睛很无力地和医生说,“我只要孩子平安,我只要孩子平安,救孩子吧……” 语气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 明显是抱了一颗求死的心。 留一个孩子给陆离,够了。 如果就这样死在了产床上,陆离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恨她了?她也再不会欠着陆离什么了,他们两个此生此世,也算是两清了。 南栀觉得累极了,累的她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面南青还没有死,她们还是一对很要好的双胞胎姐妹。 陆离,是她上初中的时候从外校转来的学长,一直到高中,他们都是同校。 她从情窦初开的十四岁开始就喜欢陆离了,但陆离却把第一封情书给了她的姐姐南青…… 当她知道陆离喜欢的是南青而不是她的时候,她就忍下了对陆离所有的感情,只是默默的在背后爱着他而已。 陆离二十八岁从国外念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二十六岁的南青求婚。 他找国外的珠宝大师手工做了最好看的钻戒送给南青,九千多支玫瑰将南青团团围住。 那时候,南栀多希望被求婚的那个女人是她啊,同样的面孔,可她却爱的那么卑微,爱的那么不被人察觉…… 第3章 我不是杀人犯 南青接受了陆离的婚戒,可却在结婚的前一天忽然失踪了。 南青留了一封信,信里字字句句都写着抱歉,说她和陆离不合适,请求父母的原谅。 南家人看到这封信都要疯掉了,他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家,因为陆家是a市首屈一指的富商,如果告诉陆家南青失踪了,陆家只会觉得丢了面子,而陆家和南家还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南家也怕丢了生意…… 权衡之下,南栀的父亲提议让南栀先假扮南青嫁到陆家去,等找到南青,姐妹两个再换回来。 南栀犹豫了很久,就在结婚前两个小时,才答应假冒南青嫁给陆离。 她答应冒充南青嫁给陆离,并不仅仅是为了替南家解围,更多的则是不想看到陆离在婚礼上找不到南青而失魂落魄的样子…… 南栀嫁给了陆离,陆离将明晃晃的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吻着她的额头告诉她,“南青,我许你一辈子幸福。” 南栀湿了眼眶,心里疼的像是被无数钝刀割了一样,陆离却用唇轻轻吻去了她的泪水,他以为,那是她幸福的泪水。 婚后,南栀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陆离的求欢。 她以为会很快就能找到南青,到时候两个人就可以换回来。 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嫁给陆离的第五天,等来的却是南青的一具尸体…… 南青被人杀了,死的很惨,甚至被焚尸,面目全非,要不是遗留在现场的身份证明,根本分辨不出来那就是南青。 南青的死像是一记炸雷,南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而这样的大案又怎能可能瞒得住陆离…… 陆离终究是知道了南栀假扮南青嫁给他的事情,看到南青尸体的那一刹那,他像是一头困兽一样,死死的扼住了南栀的脖子,就连指尖都掐进了她的肉里。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为什么要骗我?” 陆离一遍一遍的问南栀。 南栀呼吸不上来,她觉得那一刻她要死了,心疼的要死了。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南青离开了,我一定会去找她的,如果去找她,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南栀,你这个杀人凶手……” 陆离的眼神都是通红的,像是烧了一把火,要将南栀烧成灰烬。 南栀从没想过南青会死……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陆离不知道从那里知道她一直偷偷爱着他的事情。 陆离像是疯了一样的拽着她的头发,将她重重丢在地上,他死死盯着她说,“南青的死,你逃不开责任,肯定是你在背后作祟。” 他说,“你就那么爱我?为了嫁给我,甚至下手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他说,“南栀,我会亲手将你送入监狱的。” 他说,“这一辈子,我要你尝尽痛苦……” 字字句句都像是冰刀一样刺入南栀的心,她甚至连反驳的言辞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那一夜,没有温柔,更没有怜惜,有的只是厌恶与仇恨,他捏着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就那么冷笑着唾弃着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清楚了他眼里流淌着的恨意,心像是死了一回一样,等他从她身上下来的时候,她只咬着牙对他说了一句,“陆离,我不是杀人犯……” 第4章 产房门前的争执 陆离终究是恨她的。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查南青的死因。 查了那么久,可是却找不到一丝丝的证据证明南栀和南青的死有关系。 可他就是不肯放弃,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南青的死就和南栀有关系。 他不死心的非要证明这一点,仿佛证明了这一点,他便能得到解脱了。 偏偏南栀却怀孕了。 当她拿着化验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嘴唇不断发抖,甚至体会不到一丝丝要做母亲的喜悦。 她知道,陆离是不会喜欢这个孩子的,更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她想过要把孩子做掉。 但当她看到幼儿园里走出来的那些可爱孩子后,终究是不舍得…… 她小心翼翼的怀孕,卑微的怀孕,不敢让陆离知道。 陆离还是知道了,如她所料,他果然没有一丝丝当爸爸的喜悦,反而对着她冷笑,嘲讽她,“南栀,你别以为有了孩子我就会爱你,不,不会的,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不断的折磨着她,带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回家,在她面前表演着一场又一场的“恩爱”。 她卑微的哭了一场又一场,终于连眼泪也哭干了,也终于熬到了怀孕八个月,原本该是十月怀胎的,可她已经被折磨的支撑不住了,终于还是早产了。 腹痛的时候,陆离不在,她给陆离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她是那样的绝望,想着就那么死了算了,或许就不痛苦了,可孩子是无辜的,最后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李一帆将她送进了医院…… 南栀觉得她这一次一定是要解脱了。 死了,真的就和陆离两清了,她不欠他的,也从没欠过他的…… 她只希望,来生,再也不要遇到陆离…… 不遇到,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窗外终于还是下起了一场大雨,大雨砸在病房的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这一场大雨憋了很久,也下了很久,三天里都没有停歇过。 南栀再次转醒的时候,眼前依稀飘过了一道人影,黑黑的一团,但她身体太过孱弱,却怎么都看不清那道人影是谁。 恍恍惚惚里,她又似乎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但那声音也是忽远忽近的。 她以为她这次一定是死了,但阎王爷似乎将她遗忘了…… 昏昏沉沉的,南栀又睡了过去。 南栀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生完孩子第五天了,她不知道,那天就在她一心求死的时候,陆离开着车连闯了五个红灯,到底是赶来医院了。 李一帆当时都已经给南栀远在大洋彼岸散心的父母打了电话,要他们搭乘最早的一班航班回来。 陆离的出现,让李一帆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忍住,狠狠打了陆离一拳头。 “陆离,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如果南栀为你生孩子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离接过护士手中的手术单,冷冷一笑,说出了更加冷酷的话,“我签字并不是为了让她活着,我只是觉得,就这样让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离开了,去叫医生做剖宫产的手术。 李一帆和陆离就在手术门口打了一架,陆离一只眼睛青了,李一帆也没占到便宜,一只手骨折,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就在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南栀剖腹产下了一个女儿…… 当那声稚嫩的啼哭声从手术室传出来的时候,陆离的眉心明显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就这么当了爸爸吧! 第5章 你不配当母亲 南栀没想到,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会是陆离。 她以为她死了,可死了怎能可能见到陆离? 他还是那么的帅气,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穿着裁剪合身的蓝色西服,雪白的衬衫,衬衫领子被熨的特别平整。 他正好站在窗下,逆着光,一米八七的大高个,挺拔的身材,实在是耀眼的很。 只是南栀看的清楚,陆离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阔,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扬,脸色冰冷,眼神不屑。 南栀心上一凉,她本想要水喝的,但看到陆离那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轻轻别过头,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为什么没死呢? 死了该多好? 陆离见南栀将头别过去,他一张脸更加阴沉,大步走到病床边,声音冷冽,“哼,别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的心有多狠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南栀忍着疼翻了个身,再次背对陆离。 她实在懒得和陆离解释什么。 她已经和他说过了,她不是杀人凶手,这样的话,她不想再多说…… 南栀翻身这个动作让陆离更加恼火。 她这是在反抗他吗? 笑话。 一个不知廉耻的杀人凶手,冒牌货,她还想反抗? 陆离双眼开始冒火,再次大步绕过去,一把捏住了南栀的手腕。 南栀手腕上还插着针头,她在输液,陆离这个动作一下子牵动了针头,针头往皮肉里刺进去,疼的她一身冷汗。 “你松开……”南栀冷冷盯着陆离,使劲想把陆离的手甩掉。 这个男人,她曾经爱过,或许以后还是会爱,但她再也不想和他纠缠了。 陆离握的很紧,她压根挣脱不掉,倒是把手上的针头扯了下来,手背上立刻渗出了血迹。 “你放手,听到了没有?”南栀忍着腹部的疼痛竟然坐了起来。 剖腹产后坐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陆离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反抗他。 她有什么资格反抗他? 他就算折磨她一辈子,那也是应该的。 “哼,怎么?觉得疼了?”陆离看着南栀手背上的斑斑血迹,没有丝毫的心疼,只是冷冷笑着,“你这样的疼算什么?” 他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一字一句和南栀说,“想想南青死的有多惨,你这点痛,算什么?你告诉我,算什么?” 陆离几乎咆哮。 听到南青两个字,南栀心里头顿时像一万只蚂蚁再啃食,疼的她几乎死掉。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死的人是她而不是南青。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陆离猛一下松开了南栀的手。 南栀整个人向后倒去,摔在了病床上,手腕上是几道重重的红痕。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孩子你不许见,我不想我的孩子每天看到的是一个杀人凶手……” 这些话从陆离嘴里冷冰冰砸下来,砸的南栀喘不过来气。 “我已经找好人带孩子了,我来就只是为了通知你一声。” 陆离侧着身子看向了窗外,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尾音很淡,“因为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母亲。” “不配当母亲?”南栀忽然仰着脸笑了一声,笑的无比绝望,甚至笑出了眼泪,下一秒,却又无比平静地和陆离说,“好,孩子你带走吧,只是陆离,我不欠你的,从今以后,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第6章 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偿还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窗下有流光泻入,白的发亮,晃眼的很。 陆离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两道浓黑的眉毛扬了又扬,太阳穴突突跳着,就连的嘴角的肌肉都跟着抽动。 他大约没想到南栀会这么痛快答应他,把孩子给他吧…… 她怎么能这么痛快就答应呢? 孩子不是她生的吗? 她就真的那么冷血无情? 也对,她一个杀人犯,天生就是冷血无情的。 这样想,陆离的心里似乎又觉得平衡了很多,只是为什么他还是气,气的仿佛要爆炸一样。 她说要他放了她…… 还说要他放了他自己…… 怎么放? 他怎么能放过她? 她杀了他最爱的人啊! 陆离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狰狞,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很分明,他冷笑着再次扼住了南栀的喉咙,四目相对,他竟然看到南栀眼里没有恐惧,反而扬着嘴角笑了笑,笑的无比苍白,她嘶哑着声音笑着问他,“要杀了我吗?来吧,杀了我,从此以后我就解脱了……” 是啊,她从未恐惧过。 她一个杀人犯,怎么会恐惧? 陆离看着这双毫无惧色的眼睛,他觉得他要疯掉了,就那么不管不顾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口腔里是腥气的味道,咸咸的。 而她没有动弹,没有丝毫的挣扎,任由他将她的嘴唇咬破。 她为什么不再反抗了? 陆离扼住南栀喉咙的手抖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他放开了她的嘴唇,干裂而血肉模糊,可她还是笑着,倔强的笑着,“怎么不动手了?陆离,死了,我们就两清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声,尽管如此,她还是倔强的冲着他笑,“陆离,如果你不能杀了我,就放了我吧,放过我,再见面,我们会是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她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其实知道的,陆离对她来说,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成为陌生人…… 刻在心里头,刻在脑子里头,刻在身体上的男人,如何能成为陌生人? 只是陆离啊,她是真的累了,再也爱不起他了。 南栀缓缓闭上了眼睛,忍疼缩成一团不再说话。 陆离却被陌生人三个字刺激的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毁掉了他的人生,却用陌生人三个字来打发他? 这个女人实在可笑。 就算赔上她一辈子,也无法偿还他。 余生,他要她受尽折磨,决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对,不能放过她。 嘴角透出一丝冷意,他冷冷看着她,声音像是冰块一样砸下来,“出院的时候,我会派车来接你的,你就等着吧。” 南栀没说话,她紧紧攥着拳头。 那个家,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陆离,她再也不想见他了。 陆离盯着她看了很久,见她不回应,甚至不睁眼看他,终于冷着一张脸走出了病房,出门时甚至狠狠的在房门上踹了一脚…… “南栀,你欠我的,我会叫你用一辈子偿还的,你逃不掉。” “逃不掉吗?” 南栀忍着泪凄凉笑了一声,真逃不掉,那她就选择死…… 第7章 为什么偏偏爱的不是他 李一帆是在医院的过道里碰到陆离的。 李一帆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那天南栀生产的时候,他打了陆离,陆离也打了他,他的一只手臂被陆离打骨折了。 李一帆看到陆离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冒火光的。 如果问他这个世上他最恨的人是谁,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陆离,如果不是陆离,或许,他已经将南栀娶回家了,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 “你来干什么?” 李一帆狠狠瞪着陆离。 陆离却讥笑地着看他,一对眉毛高高扬起,宣示着自己的主权,“我自然是来看我老婆孩子的……” “你的老婆孩子?”李一帆气的简直要跳脚,要不是他左手上还打着石膏,他一定会出拳再暴打陆离这个混蛋一次的。 “那天南栀差点因为你丢了性命,你居然还有脸说她是你老婆?陆离,你可真是厚颜无耻极了。” “我厚颜无耻?”陆离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李一帆怀里抱着的一束风信子上,他一只手搭在李一帆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厚颜无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这样整天盯着别人的老婆孩子,又能高尚到那里去?” “你……”李一帆显然是气急了,额上青筋突突跳着,陡然扬高了声音,“陆离,你别欺人太甚,如果真当南栀是你的妻子,那你为何要那样折磨她?她不是凶手,她不是凶手,可你信她吗?你这个混蛋,是你不珍惜她,不要怪我抢她。” 李一帆的声音太大,周围立刻聚了几个女人窃窃私语。 陆离哼了一声,提醒李一帆,“这里是医院,还有,即便是我不喜欢的东西,你想要,我也不会拱手相让……” 李一帆嘴角的肌肉抽了抽。 周围又多了几个女人。 这里毕竟是妇产科。 李一帆终究是压了脾气,瞪了陆离一眼,去了南栀的病房。 陆离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病房里,我不希望看到闲杂人。” 脚步声咚咚咚响起,陆离去了公司。 病房里,南栀一声不吭地躺着,眼里的眼泪却汩汩打湿了雪白的枕头。 李一帆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一颗晶莹从她眼角滑落,像极了不得不凋谢的枯叶。 李一帆心疼极了。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他能将南栀搂在怀里,对她说,“不怕,有我呢,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但他知道,南栀的心里只有陆离那混蛋一个人。 他想,也许慢慢去靠近她,她会慢慢喜欢上他吧? 李一帆轻轻走到病床边,将手里的风信子随手放在桌上。 南栀赶紧伸手擦了擦眼泪,手背上是滚针后留下的淤青。 李一帆心疼地捧起了南栀的手,又看看被扯开的针头,气恼地骂道,“陆离这个混蛋,怎么连一个刚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都不放过?” 再看看南栀的嘴唇,上面还沾着血迹,裂口很明显。 李一帆眉心扯在一起,伸出手指按在南栀的嘴唇上。 南栀却一下子躲开了。 “一帆,我没事……” 她还是不习惯李一帆对她的好。 也许,李一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最适合的归宿吧!但她为什么偏偏爱的不是他呢? 第8章 累了我要离开 陆离看到了南栀的闪躲。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气中,好半天才干咳一声说,“我去找护士,给你重新输液。” “一帆,先不用去找护士,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南栀脸色苍白的看着李一帆。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陆离了。 也许,只有李一帆能帮她了。 “你说吧,什么事情?”李一帆半蹲在病床边上,认真看着南栀的脸。 她太憔悴了,原本就小巧的脸,经过这样一场折腾,又瘦了一圈,一双眼睛就显得更大了,不过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好看,像个孩子一样。 李一帆似乎要把南栀看到身体里。 南栀却想躲开这双火热的眼睛,她干咳着,“一帆,我……我想离开这个城市,我再也不想见陆离了,你……你能帮我吗?” “你要离开?” 李一帆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要一起带走吗?” 南栀一双眼里顿时沾染了愁雾,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光晕,摇摇头,“不,孩子……孩子留给陆离。” 李一帆再次一脸不可置信,他问南栀,“你说……要把孩子留给陆离?为什么?” 南栀抠抠手指,一双眼睛看向窗外,窗外的太阳可真是好啊,她幽幽说,“那孩子,长大了会像陆离吧?关于陆离,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纠缠了。” “南栀……”李一帆心疼的真想将她拥入怀中。 该死的陆离,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她呢? “好,我安排。”李一帆深深吸一口气,看着南栀说,“你告诉我,你是想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南栀沉静的看着窗外,许久才说,“国内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陆离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好,我来安排,你要好好休息。”李一帆轻声说着,他问南栀,“要不要……见见孩子?” 孩子生下来后就一直在育婴室内,南栀还没见过孩子。 李一帆以为,南栀会去看看孩子的。 但南栀却轻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好困啊……” 南栀害怕,她怕看过孩子后,哪怕一眼,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 孩子,这辈子就算妈妈对不起你吧,但妈妈真的是撑不住了…… 南栀望着窗外泪流满面…… 李一帆心痛的直皱眉,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安慰南栀,最终默默出了病房门…… 南栀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每天就只在病床上躺着,躺的累了就在病房里走动走动,或是站在窗边托着腮看窗下的世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男男女女行色匆匆,疲于奔命。 护士有好几次把孩子抱来给她看,她都假装睡觉,不肯看孩子一眼。 陆离每天都会来医院一趟,每次来,南栀似乎都在睡觉,睡的很沉很沉。 陆离总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 南栀只是在假装睡觉,因为她太累了,她不想和陆离争吵,更不想听陆离那些随时会说出口的残忍…… 她想,陆离站在窗下看世界的时候,他看到的世界,一定有南青的影子吧! 第9章 果然是个狠心的人 陆离很生气。 非常生气。 他生气的是,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为什么要装出柔弱的样子?为什么要在他来的时候装睡觉?为什么不肯看孩子?她不是母亲吗? 果然是个狠心的人。 是啊,杀人犯,自然狠心。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南栀就是杀人犯,如果没有南栀,南青不会死,他的人生也不会如此黯淡无光,他更不可能活的如此痛苦。 对,一切都是南栀的错,这个女人,她得用一辈子来偿还他。 他站在窗下看着明晃晃的世界,烦躁的想抽几根香烟。 刚点燃香烟,就听到病床上的南栀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鬼使神差的,陆离掐灭了香烟,转身看着病床上的南栀。 女人缩成一团躺着,她好像很怕冷一样,被子严严实实的盖着,素白的手紧紧捏着被子的边角,一张小脸很憔悴,却也很平静,长长的睫毛像是打开的扇面一样,偶尔会动一下。 他冷笑,连装睡这样的事情她都做不好。 从前,他看到南栀这张脸的时候,有时候总是会想到南青,可也奇怪的很,近来,他看到南栀的脸,却很明确的知道,那就是南栀…… 陆离在窗下站了很久,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女儿,我给她起好了名字,就叫陶陶吧……” 陶陶? 南栀在心里想着一句话,“君子陶陶”,大约是想让女儿快乐一辈子吧! 陶陶,真是好名字啊。 往后的时光里,她定会将这个名字铭记于心的。 陶陶。 南栀在心里默默念了无数遍。 陆离是在黄昏的时候离开医院的。 南栀听他接了个电话,依稀是女人的声音,接完电话,陆离就离开了。 南栀的心疼了一下,但她忍着没哭,反正是要离开陆离了,往后的人生里不会有他,又何必再为了他难过呢? 眼泪,总要慢慢的让它变的值钱才对。 不过这两天李一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来,陆离留在这里的保镖就会赶李一帆走。 陆离,他可真是恨透了她,就连李一帆,他都不肯让他来见她。 李一帆昨天和她说,“南栀,我已经安排好了,后天,我带你去西部一个偏远山区,那里通信都很困难,陆离是不可能找到你的,那里的孩子需要老师,你和我一起去给孩子们教书,好不好?” 这样的地方正是南栀要找的地方。 只是,她不能耽误了李一帆。 她诚恳地和李一帆说,“一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你留在这里吧,不用陪着我。” 李一帆家世也很好,父亲是高院的法官,母亲是十分出名的律师,而他自己也是小有名气的律师,留在a市,他的前途会一片光明,跟着她去偏远山区,他就只能当个老师了。 她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心情去考虑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她需要时间去忘掉陆离,或者说,慢慢让自己不再在乎陆离…… 李一帆自然不肯答应,他担心她,“不行,还是让我陪着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第10章 少了一颗肾 南栀笑了,她侧着身子看着李一帆,“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如果死了该多好啊?你看,我连死都不怕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这话让李一帆心里更加酸楚。 偏偏南栀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和他说,“一帆啊,你知道吗,你是这世界上我最最珍惜的朋友,谢谢你在我最难熬的时光里陪着我,等我离开后,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有一天,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南栀,我每一天都过的很好,那样……我就满足了。” 她扬着笑脸,就那么笑出了眼泪。 李一帆红了眼眶,他俯下身,第一次将南栀拥入怀里。 她是那么的单薄,搂在怀里像是随时会碎掉一样。 他的眼泪就那么滚落在南栀雪白的脖颈里,他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南栀只是笑一笑,轻轻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男子汉不许哭鼻子的,不然就不帅了……”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再见面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就来看我好不好?或者……等我有空的时候,我来看你吧!” 南栀知道李一帆的心思,但她知道,如果现在和李一帆在一起,这是不成熟的事情,她不能这样做,更不能伤害李一帆。 李一帆知道南栀是个倔强的人,她不想让他跟着去,那他就算跟着去了,她也不会太开心的。 李一帆最终决定不去了,他给南栀时间,只要南栀一句话,他随时可以去跑过去找她。 只要她愿意,他随时都愿意当她身后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 李一帆悄悄的替南栀安排好了车辆,准备好了各种卡,联系好了住处,安排好了一切。 陆离并不知道南栀要离开。 这些天他公司里事情也不少,但每天也会抽时间去医院,他告诉自己是去看女儿的,但每次去,他却先去看的南栀…… 南栀仍旧装睡,仍旧团成一,仍旧不肯看他一眼。 她瘦的很厉害,护工告诉陆离,“陆先生,您的太太吃的实在太少了,每次只喝半碗粥,生了孩子的女人要好好调养的,我真怕她身子会垮掉。” 医生告诉陆离,“陆先生,您的太太生孩子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她现在身体状况很不佳,回家后必须好好调养。”医生还告诉他,“我们在给您太太做手术检查的时候发现,您太太只有一颗肾脏。” 陆离很诧异。 南栀怎么会只有一颗肾脏呢?她的另外一颗肾脏去那里了?是先天就没有吗?还是后天得了什么病没有的? 可他从没听说过南栀得过什么病啊? 倒是南青,他去出过留学的时候,南青曾得了一场大病,只是南家人当时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南青到底得了什么病,不过后来南青痊愈了…… 陆离皱了眉头,等回到公司后,他马上派人去查南栀是先天就没少一颗肾脏还是后天没有的,如果是后天没有的,是如何没有的,这些他都要弄清楚。 陆离坐在办公室里伸手揉着太阳穴,第一次,他觉得他一点都没有了解过南栀…… 第11章 我要走了 九月的天气,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南栀出院的那天,下了一场大暴雨,整个a市一片水泽。 陆离正好有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要开,他只能派了几个保镖去接南栀和孩子。 南栀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了东西,确切的说,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除了她自己,唯一带在身上的,也不过是上学的时候,陆离送给她的一个笔记本而已。 陆离其实当时想送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南青吧,大约是送错了,不好意思要回去…… 南栀苦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抚过笔记本纯黑色的封皮,这么多年了,笔记本被她保管的很好,这是她昨天叫家里的佣人帮她拿来的,就是想在今天离开的时候带走。 翻开笔记本,娟秀的字体,扉页写着一句话,“等你来爱我……” 南栀唇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傻极了,怎么可能会等到陆离的爱呢? 他恨她啊,大约会恨她一辈子吧! 笔记本里记着她每次见到陆离的心情,高兴,愉悦,悲伤,绝望…… 啪一声,她合上了笔记本,将笔记本放入随身带着的包包里,再看看纤细的指头上,还戴着陆离在婚礼当天套在她手指上的钻戒。 戒指熠熠闪光,那光亮刺痛着她的心,眼眶有些酸酸的,轻轻一用力,戒指就从手指上摘了下来…… 将戒指放在床头的桌上,连同一封书信一起放好,南栀看了又看,终于,她推门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是两个保镖。 “太太,您要去那里?接您的车还没来。” “我……我去婴儿室门口看看。” 两个保镖要跟着过来。 南栀摇了摇头,“小孩子需要安静,你们不用跟来。” 保镖们也不敢太为难南栀,当然,他们也没想到南栀会离开。 南栀看了看病房门口,缓缓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 陆离接到保镖电话的时候,他本来漫不经心的脸上陡然多了阴沉。 “你说什么?” “你给我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保镖战战兢兢,”陆总,太太她……她不见了……” 陆离一双眼睛冒火,冷冷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被人绑架了?” “还是失踪了?” 陆离指尖陡然颤了一下,他想起那天南栀和他说过的话,她要他放了她,还说,如果她死了该多好啊…… 她该不会? 想到那个“死”字,陆离高大的身影竟然颤了一下,心也跟着咯噔一下,脑海里竟然会浮现南栀那张看上去无辜的脸,那双看上去总是哀伤的眼睛,她说,“陆离,我不是杀人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女人,她就算死了也不可惜的…… 可是下一秒,他收起了电话,猛地朝着办公室门口跑去,像是火箭一样。 外面是倾盆大雨,他甚至没有拿伞,就那么冲进了雨帘,冲进了停车场。 车子发动以后,他一刻不敢耽误地往医院赶去,同时给熟人打了几个电话,托付他们查一查有没有南栀的航班,或者是购买火车票的纪录,包括长途客运站,他都托人去查了。 第12章 余生我不打算放过你 陆离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几个红灯。 他一直以为,无论如何,南栀都不可能离开他。 那个女人费尽心力的嫁给了他,她怎么舍得离开? 更何况,她才生完孩子啊…… 可她到底还是离开了。 一路飞驰到医院,六个保镖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医院里乱转。 陆离脸色很难看,“人呢?人去那里了?” 其中一个保镖垂着头支支吾吾说着,“太太她说要去育婴室看孩子,不让我们跟着……” “不让你们跟着你们就不跟着了?可真是听话的很。”陆离大步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一切都很安静,雪白的病床,拉开一半的窗户帘,还有桌上放着的一束满天星,满天星的边上,钻戒熠熠生辉,那光芒刺着陆离的眼睛。 好半天,他才走过去,伸手拿过钻戒看了一眼,又顺势将钻戒边上的信纸拿过来。 素白的纸上只写着几行字而已。 “陆离,放过我,我走了,孩子,你照顾好,愿我们此生永不再见,南栀。” 此生永不再见? 陆离看着那一行字,捏着信纸的手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来。 她一个犯了错的人,罪孽都没有洗清,凭什么对他这个受害人说此生永不再见? 她没有这样的资格说这些话。 余生,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找,给我找,哪怕翻遍整个a市,都要把她给我找回来。”陆离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捏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他气的肩膀都在颤抖,可心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这么痛?甚至闷的他想大吼一声。 她凭什么就这么丢下一张纸就离开? 凭什么? 她明明毁掉了他的人生。 陆离胸口不断起伏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是南栀打来的呢? 快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本略带期许的眼睛瞬间黯淡,电话不是南栀打来的,是他派出去查南栀肾脏的人打来的。 陆离按下了接听键。 “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说,“查到了,三年前,南家大小姐做了肾脏手术,给她换肾的人,是南家二小姐南栀……” 陆离捏着手机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脸色一点点发白。 南青居然做了换肾手术?而供体竟然来自南栀…… 陆离忽然就茫然了,一双眼睛呆呆看向窗外的雨帘,那雨下的又急又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一样。 陆离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 如果南栀真的一心心想让南青死的话,又怎么会换一个肾脏给南青呢?要知道,没有了肾脏,南青很有可能会死,甚至活不了几年。 南栀换了一个肾给她,她要南青活下来。 陆离抬手揉一揉额头,闭上眼睛,南栀那张绝望的脸,平静的语气,“……陆离,我不是杀人犯。” “陆离,我不是杀人犯……” “陆离,我不是杀人犯……” 这句话反反复复折磨着陆离,折磨着他的心脏。 从南青出事以后,他从未听过来自南栀的解释,他恨她,从不给她机会解释,而她,永远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永远是一副对他亏欠的样子…… 第13章 你为什么总让我这么心疼 陆离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病房里。 他想到了过去几个月里南栀的所作所为。 尽管他日日折磨她,可她还是每天为他亲手做早饭,虽然他一次都没吃过,但她还是换着花样的做,像是从不厌烦一样。 他起床的时候,总会发现床头的位置放着搭配好的衣服,衬衫永远熨烫的一丝不苟,他一直都以为是家里新来的佣人做的,直到南栀住院生孩子这段时间,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南栀做的。 她曾流着眼泪对他说过,“陆离,我爱你又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爱了你啊,我并没有强求你给我爱,不是吗?” 是啊,她从未强求过他给她爱,一次都未强求过…… 可南青的死,南栀是脱不开干系的。 如果南栀早些告诉他南青离家出走了,也许,南青就不会死了…… 陆离伸手捏着鼻梁,心中居然泛起苦涩,他甚至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不该对南栀那么冷酷的…… 可南青死了…… 陆离头痛欲裂,他矛盾着,挣扎着,也煎熬着…… ………… 南栀在李一帆的安排下,还是躲开了陆离的寻找。 坐在车里,南栀将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越行越远的路,身后的风景终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想,她这一次是真的离开陆离了。 从此以后,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必再受那些折磨,而他,也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吧!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会再娶别的女人吗? 南栀想到这些还是会心痛。 她想,如果陆离有了别的女人,会不会对陶陶好? 她问坐在她身边的李一帆,“你说,陆离娶了别的女人,会对陶陶好吗?” 李一帆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住了南栀的肩膀,“南栀,既然要离开,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保护陶陶的,会把陶陶抢过来,会让她跟着你。” 李一帆喃喃说着,“南栀啊南栀,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么心疼呢?” 南栀避开了这个话题,对李一帆说,“你该下车回去了,陆离找不到我,肯定会怀疑你的……” 李一帆很舍不得南栀,他说,“再送你一段路吧。” 南栀却执意要他下车,“一帆,总要离别的,我不想连累你。” 南栀叫司机把车开在了路边上,给了李一帆一把雨伞,“谢谢你一帆,如果你有时间,就来看我……” 李一帆觉得眼睛酸酸的,他只能重重地点头,冲着南栀挥手,“保重……” “好,你也要保重。”南栀笑了笑,关好了车窗让司机继续开车。 南栀就那么看着李一帆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她分明看到李一帆伸手擦了擦眼睛,他哭了,他总是那么善良…… 南栀心里酸酸的,她将头重新靠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 陆离把整个a市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有南栀的影子。 他朝着电话怒吼着,“找,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南栀离开已经三天了,三天里,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关系去找她,可就是找不到她。 那天他调了医院的监控,南栀是从医院的后门离开的,背影单薄而孤单,她上了一辆面包车,但那辆面包车很快消失在监控的死角里,之后就再也追踪不到她了,那天的雨实在太大,从交通这方面查,根本无从查起…… 第14章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陆离想到了李一帆。 那天傍晚,他冒着滂沱大雨,将车子开的飞快,一路飞驰到李一帆的律师事务所楼下。 李一帆的律师事务所在八楼。 陆离直奔八楼。 “先生,您找谁?” “您不能闯进去……” “先生,您不能闯进去……” 事务所里几个工作人员看到陆离来势汹汹的样子,以为是不是谁家官司打输了,要来报复李一帆,吓得赶紧阻拦。 陆离沉着脸,只丢下两个字,“滚开。” 他闯进了李一帆的办公室。 李一帆正坐着喝一杯咖啡,对于陆离的到来,他表现的并不惊慌,只责备一同追进来的几个员工,说,“谁允许这个人进来了?” “是……是这位先生硬闯的……” “那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李一帆,你告诉我,南栀,她人在那里?”陆离双眼烧着两团火焰,死死盯着李一帆。 李一帆冷哼了一声,顺势扬手说,“都出去工作吧,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你告诉我,你把南栀藏在什么地方了?” 陆离上前,一把捏住了李一帆的喉咙。 李一帆扬着眉仍旧冷笑着,“你不是说南栀是你的老婆吗?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好,你不觉得丢人吗?” “要找老婆,你自己找去,别在我这里撒野。”李一帆捏着陆离的手,一把甩开。 陆离被甩了一个趔趄。 他赤红着眼睛,双眸迸发着冷意,再问李一帆,“李一帆,我最后问你一次,南栀,她到底去了那里?” “我不知道,不要找我要人。”李一帆顺势拉过桌上一叠文件,垂下头冷漠地说,“你一直都那么恨南栀,她离开了,你不是该感到高兴吗?” 陆离的嘴角微微抽动。 是啊,他是那么的恨南栀,这个女人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好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用力的去找她? 是为了找到她再继续折磨她吗? 李一帆不看他,淡淡说道,“从我这里你找不到她的,我要工作,你回去吧。” 陆离眼眸沉了一下。 他知道,从李一帆这里,他确实是问不出什么了。 南栀,你究竟躲去了什么地方? 陆离茫然地坐了电梯下了楼,再次消失在大雨里…… ………… 南栀并不知道她离开后陆离会满世界的找她,更不知道陆离每个夜晚都会辗转反侧,会想到她…… 她去了西部一个十分偏远的山村,村子在深山里头。 深山里手机信号十分不好,平常连打电话都很困难,每次都要走上一个小时的山路,手机才会有信号。 这里的孩子很需要老师,她留下来,成了一名英语老师。 白天她是快乐的英语老师,没心没肺的对着孩子们笑着,晚上她就是失了魂魄的人,安安静静躺在昏黄的灯光下,脑子里全是陆离的影子,她也会想起孩子,只是她怎么都拼不出来孩子的那张小脸…… 南栀总是会在半夜里压抑的哭,每天早上起来,枕巾上总会有斑斑泪痕,但一旦面对班里的孩子们,她又会笑,笑的无比灿烂…… 第15章 生病了 秋去春来,转眼,南栀在大山里住了也有大半年时光了。 这一天她正在给孩子们讲课,忽然就觉得腹痛难忍,那疼痛来的太快太急,甚至没有任何先兆,就那么疼的她冷汗直流。 孩子们吓傻了,赶紧跑过来问她。 “南老师,您怎么了?” “南老师,您没事吧?” “……” 孩子们摇晃着南栀,南栀觉得眼前一黑,一头倒在了地上。 孩子们惊慌的大叫着。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晃眼的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还插着针头,她在输液。 南栀是害怕医院的,这样的环境总是会让她想起她当初生孩子时候的情形,想起陆离,想起她未曾看过一眼的女儿。 “南老师,你感觉怎么样了?”病床边上站着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高个子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是从b市过来支教的,叫夏天。 南栀晕倒以后,是他背着南栀跑了一个小时的山路,才将她送到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诊所里。 诊所虽然小,但这里的医疗设施还算齐整。 医生给南栀做了检查,她是急性肠炎,幸好送来的及时,才没有大碍。 南栀嘴唇还有些发白,虚弱无力,她朝着夏天点点头,“嗯,我好多了,谢谢你,夏老师。” 夏天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不用和我客气,来这里支教,最怕的就是生病,医院太远了……” “是啊。”南栀无力地捏了捏被角,额上还在冒冷汗。 夏天指了指她头边的手机说,“你当时病的太厉害了,我怕你有什么闪失,所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动了你的手机,你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是你的好朋友。” 南栀楞了一下,不过又很庆幸,庆幸她手机里存的只有李一帆的电话而已,打给李一帆,没关系的。 “没事,事出紧急,你也是好意,谢谢你。”南栀冲着夏天笑了笑。 “嗯,那你好好休息。”夏天也冲着她笑了笑,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然后轻轻退出了病房。 南栀端过茶碗喝了一口热水,怕李一帆担心,她赶紧给李一帆打了一个电话,“一帆,我没事了,只是一场小病而已,你别担心。” 电话里确实李一帆气恼的咆哮声,“小病?怎么会是小病呢?急性肠炎是小病吗?去医院晚了是会疼死人的。” “我真没事。” “我正在去你那儿的路上……” “一帆,我真没事,你忙你的,不用来看我。” “最晚明天早上我就会到你那儿,我现在在机场,下了飞机还要坐几个小时的大巴,进山后还要步行,但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一帆……” “别说了,我要登机了,明天见。” 李一帆挂断了电话。 南栀握着电话叹了一口气,她是真不希望李一帆来这一趟的,她总怕自己会辜负李一帆的深情,情债最难还…… 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场病来的太突然了,她还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第16章 我们两清了吗 南栀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先见到的人并不是李一帆,而是双眼冒火的陆离。 陆离身上穿着一套湛蓝色的西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山路的缘故,裤脚满是灰尘,肩头还勾着几根极细的树枝,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但面庞依旧是那么的帅气。 他向来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现在以这样一种姿态站在南栀的面前,南栀都有些看傻眼了。 当然,更多的是慌张。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呢? 他是怎么找到的? 原来那天陆离从李一帆的律师事务所离开后,就悄悄的派了人注意着李一帆的一举一动,甚至偷偷在李一帆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 因为他知道,李一帆肯定知道南栀的下落,要想找到南栀,就得靠李一帆。 连李一帆都不知道,他的办公室会被安装窃听器。 昨天夏天那一通电话,正好让陆离得到了南栀现在的地址…… 南栀惊慌的盯着病房门口的陆离,双手紧紧捏着被子,声音发颤,“陆……陆离,你……你怎么会来?” 陆离双眸迸发着怒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山路的原因,他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的位置一高一低的起伏着,“你说我怎么会来?” 陆离步步逼近,快到病床的时候,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南栀纤细的手腕,只是这一次,他避开了南栀输液的那只手…… 南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立刻缩成了一团。 这个动作扎心的很。 陆离看着南栀缩成一团的样子,手下的力道不觉轻了几分,她得是有多害怕他,才会如此…… “为什么要离开?” “说,为什么要离开?” 陆离逼视着南栀的眼睛。 南栀只觉得手腕上的力道轻了很多,但她还是害怕,她害怕的不是陆离,而是陆离口中那些伤人的话,她太害怕听到他说她是杀人犯了。 “陆离,放了我……不行吗?” 她忍着泪意看着他。 她真的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他能放过她,让她安安静静过日子。 “放了你?怎么放?”陆离冷笑了一声,“我说过,你欠我的太多,我要你用这一辈子来偿还我,除非我允许,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抓你回去的。” “陆离,我们两清不好吗?” “两清?清的了吗?” 说话的时候,陆离竟然将南栀手背上的针头拔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动作比较轻柔,不似上次那样狂暴。 南栀急了,“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等会你就知道了。”陆离不由分说,一把将南栀拦腰打横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 南栀实在是太轻了,抱入怀里,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一样。 陆离心中五味杂陈。 这段日子,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急性肠胃炎?一定是这里的饭菜不好,她才会得这样的病。 这女人,又何必找罪受,过这样的苦日子呢? 陆离眉心紧紧纠在一起,抱起南栀就往病房门口走去。 “陆离,你要干什么……” 南栀急的想挣开陆离,她实在怕陆离会抱着她羞辱她,她害怕了…… 第17章 我是她丈夫 陆离不理会南栀的动作,紧一紧胳膊,将她抱牢。 夏天来给南栀送早饭,正好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陆离抱着南栀的样子。 夏天急了,大声质问陆离,“你是谁?快把南老师放下来。” 陆离眼神从夏天身上扫了一眼,语气清冷,“我是谁?我是他丈夫,我要带我老婆回家,有问题吗?” “丈夫?” 夏天一双眼睛透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一直以为南栀单身呢,甚至……甚至他想过,干脆对南栀表白,两人就在这山里头组建一个家庭,多好。 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结婚了。 “不,夏老师,他不是我丈夫,他不是……”南栀忽然脱口而出。 她说陆离不是她丈夫,其实法律上来说,陆离真不是她丈夫,和陆离登记的,是她的姐姐南青,而不是她。 她和陆离有夫妻之实,却没有那一纸婚书。 陆离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 她竟说他不是她的丈夫? 他们两个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她还为他生了孩子,她竟然说他不是她的丈夫。 这女人…… 陆离莫名就觉得火大极了。 夏天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对陆离说,“她说你不是她的丈夫……” “我们之间孩子都有了,你说,我算不算她的丈夫?”陆离回答的十分霸气,他冷笑一声,看着怀里的南栀,说,“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陆离,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南栀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真的只是想过清净日子啊,为什么陆离就是不肯成全她呢?为什么? 他就真的那么恨她吗?非要折磨死她才肯罢休吗? 南栀情绪有些崩溃,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陆离忽然就觉得心软了。 他从未如此过,她从前也哭过很多次,可他觉得那是她活该,是她该受的苦,现在,他竟然觉得心疼了。 才见面,为什么又要惹哭她呢? 她身体还那么不好…… 陆离烦躁的盯着怀里哭泣的女人,唇瓣动了动,他想说句软话安慰她的,但喉咙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来。 夏天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之间都有孩子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了。 但南栀哭的很伤心。 夏天嘴唇翕合,最终提议说道,“要不……先让南老师把液输完?还有两组药水,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陆离踟蹰了一下,也许,这是最好的做法吧。 只是李一帆那家伙就要来了,他不能让李一帆再把南栀带走。 陆离侧身看着夏天,问他,“你们这里只有这一家诊所吗?” 夏天想了想,”镇子上还有医院,只是去镇子上有些远,这里山路不好走,交通不便利,只能坐驴车去,坐驴车也要两个小时。” 连个小时就两个小时吧! 陆离二话没说就抱着南栀出了诊所。 夏天没办法,只能帮南栀办了手续跟了出去。 陆离的保镖就在外头,他让人去附近的村子里雇驴车过来,十分钟后,一辆驴车停在了陆离的面前。 一头黑驴子,平板车是他从未见过的。 说来也真真是好笑的很,他堂堂陆氏集团的总裁竟然有一天要坐这种农车,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第18章 你的一颗肾脏去那了 南栀挣扎着不肯上驴车。 陆离硬是搂着她坐上了驴车。 陆离很阴险的和夏天说,“夏老师对吗?等会还有一个人要来看南栀,麻烦你告诉他,就说南栀和她丈夫回城了。” 夏天只能点点头,同时问南栀,“南老师,那学校那边怎么办?” 南栀被陆离紧紧搂着,只能探出个头来,她说,“看完病我会回去的。” “不,她不会回去了。”陆离扬着下巴,“她要跟着我回家。” “不,我会回去的,夏老师,告诉校长和孩子们,我会回去的。”南栀很倔强。 她绝不跟着陆离回a市。 夏天为难的嘶了一声,最后只能对陆离说,“我还是以南老师本人的意愿为准吧。”又对南栀说,“南老师,我会和校长说的,你安心养病。” 南栀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鼻腔里全是陆离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 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他每天都会用的一款香水,就放在盥洗室内…… 驴车在山路上颠簸着。 南栀紧紧闭着眼睛,不看陆离,也不和他说任何一个字。 因为她觉得,她和他之间,其实是没话可说的。 而他对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柔情,说出来的话,永远是伤人的。 陆离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驴车一颠簸的时候,他就会马上看一看怀里的人,看看她有没有被颠到。 她好看的长睫毛在颠簸的时候会跟着颤抖,只是不肯睁开眼睛看他。 陆离太阳穴突突跳着,他问南栀,“你就没想过孩子吗?” 南栀没说话。 她是个不合格的妈妈,她没有资格去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想和陆离说话。 陆离见她不说话,又问她,“告诉我,你给南青是不是换过一个肾?” 南栀听到这话手指不受控的抖了一下,身体顿时紧绷。 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三年前南青被查出来患有尿毒症,医生说,她需要换一个健康的肾脏,这颗肾脏最好来自于直系亲属,兄弟姐妹的最好。 南栀不想看着南青就那么死去,她主动把自己的一颗肾脏给了南青。 当然,她当时换肾的时候也想过陆离,她想,陆离那么爱南青,一定不想看到南青死吧,所以,南青要好好活着。 这场手术南家人对外封锁了消息,毕竟女孩子未婚就换了肾脏,将来出嫁的时候,对方家庭或许不能接受。 除了南家人以外,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这件事情啊。 陆离,他怎么会知道呢? 南栀皱眉,却不回答陆离的问题。 陆离说,“我派人查过了,三年前,南青得了尿毒症,对不对?你……换了一颗肾脏给她,对不对?” 南栀还是不说话。 他既然都查清楚了,还来问她做什么? 又想嘲讽羞辱她吗? 不,她不会再给他那个机会了。 南栀紧紧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说。 陆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面颊,南栀却在发抖,她害怕他的每一次肌肤接触,总是会让她想到她屈辱的第一次,他毫无柔情的蹂躏她,践踏她…… 第19章 真是一场无休止的孽债 陆离能感受到南栀的颤抖。 她是在害怕他。 陆离心头又是一刺,手指的动作更加轻柔,从她的额头,一路到了干干的嘴唇,他说,“你放心,今天我不会折磨你。” 南栀眼皮动了动,她以为她自己听错了。 陆离再次重复一遍,“今天,我想听你说说你和南青的事情。” 自从南青出事后,他从未这样心平气和和南栀说过话。 南栀愣住了。 她实在不敢想,陆离会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提起南青,他总是那么狂躁和暴戾,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 但南栀其实知道,南青并没有那么爱陆离…… 可陆离不知道。 南栀唇瓣动了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驴车还在摇晃,偶尔,她的头会贴到他的胸口,她听到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真好听。 陆离垂下眼睑看她,“南栀,你告诉我……南青她真的不是你筹谋杀死的吗?” 南栀听到这个问题喉咙一阵干涩,心里头五味杂陈。 陆离啊陆离,你早就该问这个问题了,不是吗? 她明明就没有筹谋过要杀死南青,可他却一直冤枉她。 隔了很久很久,南栀才睁开眼睛看他,说,“我说我没有筹谋过,你……会相信我吗?” 陆离盯着南栀的那双眼睛看,黑漆漆的眼睛,清澈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无比的清晰。 他说,“就算你没有筹谋过杀死南青,可南青的死,你难道不承担一点点责任吗?如果当时在婚礼上,你告诉我她离开的话……” 南栀苦苦一笑,“看吧,陆离,你还是用南青的死来困住我,我知道,你想困我一辈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毁掉了你的人生,可是我的人生呢?”她落下一滴泪水,“我的人生,何尝不是被你毁掉的?” 就因为爱了他,她才会过的如此辛苦。 就因为怕他难过,撒了一个谎,才让他错失了最爱…… 一切的一切,可真是一场孽债啊! 南栀呼出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 她实在不想再和陆离讨论这个问题了。 南青的死,到现在都是悬案,过去都一年多了,还没有破案,因为作案人心思十分缜密,几乎抹掉了所有的痕迹…… 她真想现在就结案啊,真想找到那个凶手让陆离看一看,看一看她到底有没有参与杀害南青这件事情…… 陆离看着南青紧闭的眼睛,终究没有再说别的。 两个小时后,到了镇上的医院,陆离很谨慎,让医生给南栀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南栀因为长期压力,生完孩子根本没养好就开始工作,导致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最好是能放空自己…… 压力大? 是因为南青的事情吧。 生完孩子她确实也没怎么休息,一路到了这偏远山区,就开始给孩子们教书了。 陆离眉头紧紧皱着,他给南栀办理了住院手续,住进了这家医院最好的病房,他对南栀说,“你只有两条路选择,一,我陪着你在这里养身体,二,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好后,跟着我回家。” 第20章 求求你不要这样 陆离的语气很霸道,不容置疑。 南栀离开这段时间里,他总是觉得生活里似乎缺少了什么。 早上起床,再也不会看到南栀在饭厅里等她吃饭的样子,她没离开的时候,她总是会准备丰盛的早饭,等着他,虽然他从不吃她做的早饭…… 他的衣服,虽然佣人们会洗干净为他准备好,但搭配上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南栀的审美…… 晚上,更不会看到一盏灯亮到天亮等他的情景…… 而他们的女儿小陶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妈妈的原因,孩子七个月了,却笑的很少很少。 那段时间,他总是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对南栀太刻薄了?是不是真的让她太绝望了? 他偶尔也会想,她是不是真的罪有应得? 想着这些,他就很茫然。 南栀不知道陆离的想法,她觉得,陆离还是恨她的。 她躺在病床上,伸着胳膊等着护士给她插输液管,因为她太瘦的缘故,手背上的血管特别清晰。 针头扎进去的时候有些疼,她微微皱眉。 陆离立刻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和护士说,“你轻点,我太太怕疼。” 南栀一愣。 她抬眼看着陆离。 陆离表情自然的很,就像是他真的很关心她一样。 南栀心里苦笑了一声,等护士扎好了针,液体流进她身体的时候,她才抬着下巴和陆离说,“不,你的两条路,我都不会选择。” “如果非要我选,我会选我自己的路,我会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的孩子们需要我。” “这里的孩子们需要你?” 陆离看了看窗外,又望着南栀,“那你的孩子呢?她不需要你吗?你知不知道,小陶陶七个多月了,却很少笑。” 南栀心里一疼。 她的孩子…… 她是多想见她孩子一面啊,但是如果见了孩子,她和陆离就又会纠缠不清了。 这段孽缘,还是让它尽快结束吧。 南栀咬了咬下唇,别过头不去看陆离,她说,“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的,孩子无罪,不是吗?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我……我愿意养她,把她送过来还给我吧!” 陆离听了这话气的顿时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会不喜欢?在你眼里,我就狭隘到连孩子都不能容忍的地步了吗?” 南栀没说话。 陆离看着她那张瘦了一圈的脸,脑子一热,就那么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俯下身子,攫住了她的嘴唇。 一股热气顿时扑在南栀的脸上。 陆离的动作实在太快,她甚至来不及躲避,他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南栀整个人都剧烈的抖了起来。 陆离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她那不美好的第一次,他就是这么压着她,强行撬开了她的唇齿,肆掠着她的口腔,那时候他甚至狠狠咬破了她的嘴唇,咬破了她的舌头,血肉模糊,口腔里都是咸咸的腥气味道…… 南栀实在太怕那一刻了,她浑身一片冰冷,像是下一刻就是末日一样,脸色发白,呼吸困难,眼泪不由自主就从眼眶滚落下来。 “陆离,不要这样……” “陆离,求求你,不要这样……” 第21章 那样粗野 南栀眼泪肆掠。 陆离停住了动作。 他深深皱眉。 过去,他到底伤了她有多深?以至于一个吻都会让她泪流不止…… 陆离眼神沉了下去。 他低下头,轻轻从南栀的眼睑上温柔吻过,吻的很细致很耐心也很轻柔,温热的嘴唇从眼睑一路滑落到鼻尖,再从鼻尖到了唇瓣上。 他低低说着,“南栀,我说过,今天我不会伤害你,你不信我吗?” 说话间带着微微微的喘息。 其实南栀不知道,在她怀孕 第22章 不是不爱是爱不起 南栀在陆离的怀里一点一点安静下来,但她的身子还有些颤抖,毕竟以前不美好的记忆太多,她的身体还无法坦然接受他,身子仍旧绷的紧紧的,像是刺猬一样保护着自己。 她知道她是爱陆离的。 说起来她也实在没出息的很,明明陆离那么残忍的折磨过她,明明她已铁了心的要离开陆离,从此不再纠缠,但为什么陆离一个吻,她就会觉得所有的伤都能好,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 或许,她和陆离之间,缺少的只是慢慢相处的时间吧? 如果陆离肯和她 第23章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 李一帆当天也来了村里,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等他到了小诊所的时候,南栀已经被陆离带到了镇子上的医院里。 李一帆遇到了夏天,夏天告诉他,“南老师和她的丈夫回a市了……” 李一帆听了这话当时就疯了,马上问夏天,“南老师的丈夫?什么丈夫?长什么模样?” 夏天给李一帆形容,“高高的,长的很帅,穿的很整齐,还带着几个保镖来的。” 李一帆听完气的一拳头就砸在了诊所的墙上。 陆离…… 第24章 电话里的女人 第二天,南栀是顶着一个熊猫眼起床的。 她起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派人买来了早饭。 这个镇子上人太少,吃的东西也不多,他说,“找了好久,只买来了油条和小米粥,你凑合着吃两口吧。” 陆离把小米粥递给南栀,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深深皱眉,“你……没睡好?” 南栀没说话,只是接过小米粥喝了一口,淡淡说,“今天我要出院,我觉得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没事了。” “不行。”陆离语气很强势,“医生昨天说了,你身体很弱 第25章 周璐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哭的昏天暗地,“陆总,你就这么狠心?” 陆离一脸嫌弃和厌烦,“周璐,我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不是吗?你要的是钱,我已经给你了,不是吗?你又何必再纠缠?” 这个叫周璐的女人是他公司财务部的一个秘书,之前为了做戏给南栀看,他曾带着周璐回过他的别墅…… 但这个女人似乎是想赖上他。 陆离很是厌恶。 本就是一场金钱的交易,她却想赖着他树大好乘凉。 “陆总……那晚上你忘了吗?我和你 第26章 你不想再躲着他了吗 挂掉电话的陆离脸都是黑的。 他和周璐会有孩子? 这怎么可能? 周璐,只是个为钱而生的女人,和这样的女人有孩子?简直太讽刺…… 南栀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走廊里陆离的声音其实很清晰。 这里的医院条件有限,病房根本一点都不隔音,走廊里只要有声音,就能听到。 南栀听到了陆离说孩子的事情。 她的心顿时紧紧纠在一起。 陆离和周璐有孩子了? 她记得周璐,她是 第27章 爆发情绪 李一帆看出了南栀的心思。 他很震惊。 当时南栀明明哭着求他,要他给她安排好,她要离开陆离,永远不再见,现在,她却要留下来和陆离在一起吗? 看着南栀的脸,李一帆很受伤。 为什么南栀非要守着一个拼死折磨她的男人不放?为什么他对她的好,她就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南栀沉默了。 李一帆也沉默了。 明明已经逃离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李一帆不明白,他实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