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鬼小店》 第一章 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一） 小序 吾名白诃，生于修真世家，白家。 其上有个哥哥，名轩，为数百年前的战魔天将，以战闻名，名入封神榜，封璇天将。 有个道侣为上界仙君，称东霜仙君，职掌上界不周山以东的霜雪。 而我自己，修习万年，在数百年前终得上仙之位，因居蜀地，又占了个德字，封德蜀上仙。 但这，都已是数百年前的事儿了。 百年之后，我在三界开了家小店，想做点小本生意，父母同意了，哥哥与夫君我想也应该是同意的。 我这小店的名字叫云鬼，意为魂，做得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只是交易之物为魂魄罢了。小店的门面只有一个，有缘人出现，它便也会出现。 第一章?正文 今日是鬼界红脸判官麟儿满月之日，我拜过父母后，便匆匆赶到鬼界。 说起来，像鬼界中红脸判官这样的低阶神仙是当不得我去拜贺的，但我早年曾大闹过鬼界，倒是与鬼界众仙结了缘，而这百年里也同鬼界联系紧密着，况且红脸判官与我相交不错，所以我自是要去恭喜的。 贺喜的礼我早在判官得子时便开始寻思，也只是到这几日才准备好。 红脸判官本就是个神仙了，什么黄白物也都瞧过，然这是给他麟儿的，送些丹药符箓又显得有些寻常，不过最后倒还是墨丫头提醒说，不如送些小儿玩具，才让我从这麻烦事儿中脱出来。 先前忘提了，这墨丫头是个鬼修，也是我小店中唯一的伙计。 我为上仙，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小本生意，对其中事务也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在小店刚开张的那几年，真真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不过好在后来遇到了墨丫头，她生前是个商家女，对这些倒是知的多，我也便将小店之事交给她管，到如今也是做得颇有番滋味。 我与她约定在三千渡的渡口见面，而后一起进入筵席。 三千渡是鬼界渡河的最上游，也是三千世界的入口之一，不过这里的入口并不是官方的，只有鬼仙才从三千渡入尘，而真仙都认为不周山上的入口才是最正规的三千世界的入口。 我也只有在刚修行那会儿，因着贪玩，总是让哥哥带着从三千渡偷偷赴三千世界中玩耍，后来，倒是很少来三千渡，更多的是在渡河的中游，从虚渡的奈何桥上过的。 虚渡是整个鬼界最为中心的地方，而筵席也被搭在虚渡旁的彼岸花丛前。 虚渡下是地狱，也有着通往魔界的一个入口。行走在奈何桥上的凡人不得低头看渡水，否则会被地狱魂给勾走，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我每次来都能看到无数的人被地狱魂给勾走。 渡河的最下游是星辰渡，星辰渡是上下三界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它里面不仅装着三千世界中的所有星辰，它还装着不周山，装着山海，装着上下三界。 娘亲曾叮嘱我，不让我进入星辰渡中，所以我只在星辰渡边行走过，听说凡是进去的人都会在里面迷失，很是神秘。 最后这条渡水流入归墟。 始于归墟，终于归墟。 同山海界中的海，仙界中的池，魔界中的涧一般。 我看着像是吸收了所以光的渡河，思及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虚渡下藏着一个魔界入口，这事儿可并不一般，按理来说，我这样的小糊涂，就算身为上仙，也是不该知晓的，但我偏偏知晓了。 可我是从哪儿知的？ “主子在思索着甚？判官大人定的时辰快到了。”墨丫头站在我身旁，我竟是没发觉，被她这般一打岔，我倒是忘了刚刚要思索什么了。 “礼可都备好了？”我说道。 梳着妇人云髻发饰的墨丫头，看起来成熟稳重极了，双手捧着个小小的锦囊般大小的袋子，递到我跟前。 那袋子是我临行前给她的乾坤囊。 我用神识感知，乾坤囊里填满了不少小儿耍的好玩意，墨丫头办事依旧让我感觉妥帖。 我对墨丫头赞赏般的点头，然后道：“走罢。” 三千渡与虚渡虽为渡河的上游与中游，但两者相距差不多三四千里，对凡者而言，颇为远，但对修行者而言不过几炷香的距离，这还是因为鬼界地域场域干涉，修行者不得御物飞行才造成的结果。 一路疾行，路上遇着不少人，似都是赶赴红脸判官筵席的。 说实话，我以前倒还真未看出来红脸判官人缘还真不错，不过当初他对我的态度怎就那么差呢？如果不是哥哥立下不少承诺，又送了不少东西，怕我还真会被判个千年轮回。 不过，后面的经历，同判了个千年轮回也是没得差了，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伤心事儿了。 筵席的红色棚子隔着老远就瞧见了，还真是不一般的招摇。 黑白无常木着脸站在奈何桥两旁，也不知道是在迎接宾客还是在看守着渡桥的魂魄。 我还真是想不通为何他们要在这里办筵席，红脸判官又不是在鬼界没个宅子，不过那些从奈何桥上走下的魂魄在彼岸花的接引下，在桥头碎裂成荧光的样子，倒是为筵席省下不少灵力去置办那些特效。 “主子，妾身就不去了。”还未至奈何桥前，墨丫头就声音带颤的说。 我倒是忘了，墨丫头是魂，最怕奈何桥同彼岸花了。 “那你就候在荼蘼丛边，不要乱跑。”我指着一旁的草丛，对墨丫头道。 “德蜀上仙。”在我同墨丫头说话时，黑无常也走到我身边，对我行礼。 我转头带笑的看着黑无常，然后便瞧着黑无常浑身颤了两下，便知当年的事儿给他留了不少阴影，毕竟大闹鬼界，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在黑无常的身后，我给墨丫头又丢过一个法术后，才踏上奈何桥。 “几百年了，那荼蘼怎没见开过花了？”我对那丛荼蘼起了些许奇怪，千年前还瞧见开着花，但百年前来过时，那丛荼蘼便没了花，百年后却还是一个样的，这本就有些不对劲。 “花魂丢了，也没寻到。阎罗大人说，便这样。反正养个千年，花魂自然就又有了。” “这样呀。”我本就是随口问问，其实有没有答案都一样，反正我想要知道的，鬼界却并不能给我个答案。 “德蜀上仙来了。” “还真是德蜀上仙。” “红脸，你这次可真得脸了。” 我看见人群中的红脸判官咧着大嘴，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已经看不出他原本严肃的样子。 我看着他，他亦瞧见了我，快步走到我身边行过礼后，我便将早已备好的礼递给他，同他说，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在他麟儿洗礼时一定要来观礼。 我应下后就向着筵席后的花园中走去。 那花园中大多种的都是彼岸，非鬼仙的寻常小仙，他们的魂通常都受不住彼岸花的诱惑，对他们而言，彼岸与其说是花，还不如说是一种邪物。 而我已是上仙之体，自然对彼岸花的诱惑可以视而不见。 所以这花园，对我而言，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我独自一人坐在花园小亭中，可以很清楚的瞧见前方筵席的一切。 当红脸判官将他麟儿抱出，然后浸于虚渡中时，我方才想起，为何要将筵席搭在彼岸花旁的原因了。 除生于三千世界的人外，不管是上三界还是下三界，刚出生的生灵在满月时都需用归墟中的水洗涤全身，洗去因果，洗净污浊。 我出生在仙界即长生界，在满月时也在归墟水中洗礼过。 归墟之水也只有在小儿第一次浸体时方才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其作用不亚于是一种脱胎换骨。 而这虚渡中的渡水，正是从归墟中流出的水。 小娃娃在被泡在虚渡中，地狱鬼也捧上他的祝福，直至小娃娃的身体如玉般后，红脸判官才将小娃娃从渡水中捞起。 如此，洗礼便算是完成了。 挺迅速的，这点我倒是喜欢极了，洗礼完了，我也就有个借口回去了，清冷惯了，这般的热闹我反正是享受不来。 我正起身要走，一红衣女子拦住了我。 女子眉心印着彼岸图案，红衣上也皆绣着彼岸花的样式，其衣上的彼岸花如同活着般，在衣上不同的地方盛开着。 这般华丽精致的长裙，有些晃眼，同为女子的上仙我尚且还穿着一身素白，可这小妖的衣却华丽的有些过分。 我承认我有些羡慕，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但转眼想了想我身上穿的是我夫君送的，心中便熨帖得不行。 “花妖彼岸，拜见德蜀上仙。”女子向我行礼，动作中带着自然的妩媚。 我是开店的，对执念怨这种东西敏感得很。这女子到我身前来时，我便感受到女子身上厚重的执。 她是来求我的，我心中已知。 …… 以下为设定小常识： 这里，天地以不周山而撑，不周山贯穿上下三界，不周山被撞断在中央，以三千世界将不周山上下相连，分上下三大界。 上三界，依次为不周山上界，山海界与仙界也就是长生界。 不周山上界也被称为太古界，其上并无生灵；山海界被称为上古界，依旧保持上古环境非仙神不得久住；最后仙界是修行之界。 下三界，依次为不周山下界，魔界与鬼界。 不周山下界同不周山上界一般，魔界是魔与魔修所呆之处，最后鬼界是万魂所归之地。 第二章 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二） “你是来求我的？”我不置可否说道。 那花妖垂着的头微点两下。 “你来求我，便该知我那云鬼小店的规矩。你的魂于我而言上佳，但我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所以话我说在前头，你为花妖若修个千万年可还能成仙，但你寻我却再无轮回转世，可心甘？”我脸上表情不变，万年的修行让我养出了一脸面瘫。 “甘！”花妖彼岸回答的很干脆。 我看着女子神色坚定的看着我，但我却不得不谨慎起来。 我需要纯净而强大的魂，所以需要的是别人自愿奉上，而我则帮助消除它们的执念怨，使那些个魂成为纯净的魂。 可花妖彼岸不是寻常的人或妖，答应了结她的执念怨可是很有可能让自己反噬，若是她不愿了或是弄巧成拙，那自己可就是亏大了。 更何况，彼岸花魂若是被我收走了，那鬼界可不是乱套了？ 我应是不该答应也不能答应的，我未说话，可女子异常坚定的眼一直看着我，倒让我心中有了些动摇，主要是这彼岸花魂可抵上两个普通的纯洁魂魄，若是收了，我就赚到了。 “你再好生想想，若还是坚持，待得夜里便去红脸判官府上寻我。”我说。 那女子听我话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我却已走远。 临走前，我在那女子身上施了个术，红脸府外是有结界的，而这术便是让女子碰到结界后自动传送到我面前。 鬼界即将日夜相替时，红脸筵席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奈何桥边的彼岸花旁又变得安静下来，就连魂魄也不再能见。 夜里的鬼界是最为危险的。 每当日与夜交替，鬼界原本平和的天便会突然的阴沉下来，阴风大作，滚起尚还游荡在外的孤魂。 这风会持续半个时辰，而后便会下起雨，雨是由怨气组成的，大凡修为不高的一般都会被这怨雨灼伤，淋得久了还可能魂飞魄散。 这雨虽对我而言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但淋了总是会被怨气弄得心中不太舒畅，所以我常将素伞带着，这不，今日便有了用途。 手中素伞是我夫君做的，有些个年岁了，就算我每日都用仙气蕴养着，在千年前就已有泛黄的趋势，在素伞上那几个被老鼠啃出来的破洞，也在不断的增大，我不知道，这素伞还能撑几年。 我撑着素伞在奈何桥上等着，看着奈何桥下虚渡中不断燃烧的地狱业火，总觉得耳边听见了地狱中恶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别对着虚渡久看。地狱是会勾魂的。”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低沉醇厚，很是悦耳。 现在还能在奈何桥上站着又能看破我法术的人，不用猜便是鬼界的君主云猊。 我将素伞微抬，便看清雨幕中的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着一玄色长袍，点点蓝光从玄袍中溢出，那些是很纯洁的魂魄碎片。他乌黑的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近乎及地，阴风吹起他的长发可以看见他发尾泛着妖异的红光。无暇的五官，上提的眼角带着莫名的诱惑。 六界中，就属下界的鬼界与魔界君主长相最为诱惑了。 不过，那并不符合我们上三界的审美，上三界的人都长的不差，但看重的是气质，一种仙的气质。而在整个上三界仙君中，当属我夫君这气质最重。 这在当初是有过排名的。 当初我还尚在山海界的西王母开办的玉宫中求学，那时同伴多，大多都比较爱玩，不喜修炼，总是聚在一起整些没用的东西。 有段时候好几个师姐师妹聚在一起商量讨论，最后给六界有名的男仙就容貌气质排了个名。不过那时我偷偷去三千世界报仇，并没有参与。 当我回玉宫时，才知道她们做了个排名，而且这排名被六界的女修都认可了，那时被他们排在第二的东霜上仙已经是我的人了。 为此，好些师姐师妹找我单挑，不过都被我哥哥拦住了。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云猊是排名上的第四，并不是他长得不美，而是她们觉得他长得太诱惑了，影响了气质。 而这排名要求之高，就是连我那俊美的哥哥也是在被封为璇天将后才堪堪入榜。 男人侧面对我，我见他目光远眺，轻唤了声：“云猊大人。”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将一丝飞舞的发别在耳后，然后转头手搭在奈何桥石墩上凭栏说道：“德蜀，好久不见。” “百年前不是见过吗，怎会好久？”我与云猊认识已有几千年之久，在他面前说话自然是不拘礼的。 “那可是一个人的一生呢，怎会不久？”男人转头正面对我，然后微笑，让我觉得四周的雨醉了，要不是我看多了夫君的美貌，我想我可能也会醉的。 我将头撇向一边，说道：“云猊大人怕是在三千界呆的时间太长了，都忘了自己的岁数了。” 云猊是在数百年前的魔战时坐上君主位置的，那时候的云猊已有数万岁，不过却算得上是鬼界最为年轻的君主了。 “我呀，年轻着呢，只是德蜀你按着规矩来，已经是老婆婆咯。”云猊凭栏一副好不惬意的样子。 与云猊认识这么多年，他是惯会呛我的，要是以前我说不准还会与他一番理论，但现在我都成了上仙，先不说要端着架子，成了上仙后我这心也空灵不少，哪里还会为了一两句话而扰乱心绪。 “近来听闻你在收集纯洁的魂？”云猊状似随意的问道。 “恩。”我轻声应道，素手轻转着素伞伞柄。 “你去过葬了？” 我能感觉到云猊目光尖锐的看着我。 我没回答。 “你同它做了交易？”云猊的第二个问题更是尖锐。 我还是没出声。 “东霜和白轩已经化虚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云猊语气带着几分恼意，“你瞧瞧，你这百年将自己弄成什么模样了，本源千疮百孔。不知道回溯之法和欺天术会伤及本源吗？” 云猊后面那句说得很对，我无法反驳，但前面那句我却是不认同的。 “夫君和哥哥并没有化虚，我在葬中瞧见他们了。”仅仅是远远的感知，我还是能辨出是他们。 “糊涂！”云猊脸上已有几分冷意，身上威压加重，有着整个鬼界的加持，让我感觉到有几分支撑不住。 云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将威压瞬间收回后，问道：“你可还记得叶晚南？” “叶晚南是谁？”我疑惑了，在我的记忆中并未有这个人，但这个名字听着却异常耳熟。 “现下你可明白，再这般下去，你迟早都会将自己给忘了。”云猊声音冷冰。 “那也是我心甘的。”我觉得我同云猊是说不下去了。 这也是我这百年来不愿来鬼界的原因了，云猊他总是爱管些闲事，一点都没有身为君主的气质。 “我的客人到了，我先走了。告辞”说完，我撑着素伞从奈何桥上一步一步走下来，至于叶晚南其人，我既然忘了，那就当是不值得我记住的人。 第三章 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三） 我已经感知到彼岸花妖靠近红脸府外结界的气息了。 鬼界本就是云猊的地盘，我呆在哪儿都会被他感知到，所以转身走后，我便在彼岸花丛旁支了个结界，手腕倚着头，看着奈何桥上的身影，等待着我的客人。 雨幕中的小桥上站着个绝世美人，美人四周还有着蓝光映衬，多么美丽的画卷，只是可惜了我不喝酒又懒得煮茶，一个人干坐着欣赏，有几分浪费。 突然，我身旁的结界如水般荡漾开，下午见过的红衣女子也兀的出现在身侧。 “这……”彼岸花妖看着四周的景致，发现自己从红脸判官府外直接出现在自己的妖身旁。 “你已决定好了？”我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道。 “上仙。”女子转头看向我，“小妖已决定好了。” 我转头看了眼还站在奈何桥上的云猊，心下想着，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们的彼岸花妖硬要我收了她。 心中毫无负担，我示意她坐下，然后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小妖想请上仙寻一个人，就是前彼岸花妖。”女子目光忧愁又带着急促。 这样的眼神我这些年来看得多了。 不过她先前说的，前彼岸花妖？那是什么鬼？ 许是我疑惑的眼神太过露骨，她脸色有些戚戚，目光中带着几分回忆。 “小妖原本是彼岸花丛对岸的荼蘼花妖，千万年来与彼岸花隔岸相对。可小妖经受不住彼岸的诱惑，小妖想靠近他，想一直伴在他身侧。”女子在回忆时脸颊泛起几抹红晕。 “你爱上了他？”我打量着女子泛着幸福的脸，这样子同我在三千界见凡人追星时的样子很像。 女子低下了头低声应，是。 “然后你舍掉了原本的荼蘼妖身？”我接着问。 这般想来，早先未曾见到荼蘼花妖原是这个原因。 但是彼岸花妖又怎会轻易修成？我瞧着眼前这女子的本源，是很纯净的彼岸花的气息，若是她不提，我反正是瞧不出她原先的妖身。 想来又是一出，女的爱上男的，而男的不知，直到有一天发现女的不见了，男的才发现自己的心意，而后去寻找女的，最后男的知道女的的心意，成全了女的。 这出戏听得我直想拿出瓜子同茶，听她细细道来。 “是的，我为荼蘼时根本就无法踏上奈何桥。”女子脸色黯然，接着道，“我听来往的鬼修道，奈何桥除了往生的魂，凡未超脱世外的生灵都是不能踏上去的。” “而我这样的小妖更是一生都无法靠近彼岸。”女子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落寞。 我听着女子的话，心中对那些鬼修无限鄙视，一群散修，自己修自己便好了，何来误导他人呢？ “凡未超脱世外的生灵都是不能踏上去的。”这话说的，我都不想同面前这姑娘解释了，奈何桥只是神魂不稳的生灵不得踏上，若是鬼妖成仙神，魂稳定了，自然是可以上去的，只是说不能与超脱世外的生灵一般久站罢了。 这堪比三千界的八点档电视剧的梗，我也是不想再听下去了，见女子还想再感伤些什么，我忙语气中带着几丝严肃地问她：“所以你可真的想好了？只为寻一个人而将你的魂交给我？” 我觉得自己对彼岸花魂太好了，竟然还给了她两次思考的机会。 我瞧那彼岸花魂犹豫了，正想着果然这样的事情就不该多问，不然等她们都想好后我岂不是连生意都没得做了。 见女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将手搁在石桌上，手腕上的素玉镯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道：“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女子抬眼与我对视上，急忙开口道：“并非不愿，只是还想请上仙帮个忙。”说完，女子的眼又垂下，似乎不愿与我对视。 “说来听听。”我便知这事不会如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我挑眉说道，“倘若可以，我便帮你。”毕竟顾客是上帝，后面这话我是在心中说的。 得了我的允，女子也不忸怩，直接道：“若是可以，还请上仙将彼岸花魂的身份还给前彼岸花魂。” “若是不行……”我话没说完，等着女子将它补充完整。 “若是不行，那便让小妖见着他同他说几句话，也好。只要见着他，知道他过得不错，小妖便也是心满意足的。” 我整个人靠在石桌上，眯眼思考此事的得失，但发现这般考虑还是太早了，我一点都不能保证我能够做到此事，毕竟我的本源不怎么好了，这样费力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我得看能不能做到。你须知，天有道，就算我为上仙也是不能逃脱或是破坏其法则。”我严肃道。 “小妖明白。” 见那女子并非是非不分，纠缠不清的主儿，我这说话也是轻松得很，也乐得给她一个笑脸。 “你身上可有那人的物件？”我问。 女子想了一大会儿颇有几分为难的看着我问：“寻不到了。” 她话刚说完便又加了句“不过……” 不过什么？ “不知道这石花可算？”说着，女子将腰间的一朵红色彼岸花取下，恭敬地放到我的身前。 我隔空端详着女子芊芊素手上的妖冶石花，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不过却是需要确定一下，便问道：“这石花可是彼岸花妖的妖心？” 女子点头：“正是妖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好保证能不能寻到她想要寻到之人。 因为这妖心本就是每任彼岸花妖的妖心，所以眼前这个是她的妖心而非他的妖心。 “上仙也曾感觉小妖身上本源纯洁，小妖便想着会不会同……”说着说着，女子便没了音。 她所说我自然也是想到了。 “取来我试试。”我伸手，说实话，这我还真的拿不准。 女子小心捧来石花妖心放于我的掌心之中。 我看了眼掌中石花，又分神瞧了奈何桥上的云倪，另一只手微抬，还是为此地又加了层结界。 默默运转起回溯之法。 在法术的运转下，石花在我的掌心慢慢上升，如同一朵真实的彼岸花，缓慢转动着。 我闭上眼，分出一缕神识去探知石花中的一切。 红光，神识中出现的全部都是红色的，红色中还带着妖冶般的诱惑感，全部都是眼前女子的气息。 不是，不是。 我将神识继续向里探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自那漫天的红色中感知到了一股不属于女子的气息。 当我将神识触碰到那股陌生的气息，我突然觉得一阵扭曲，自己似乎被拉进了某个地方？ 在我身旁又是一阵空间扭曲，那女子的神识也被带进了一缕。 这本就是人家的妖心，会被不由自主带进来，我是一点惊讶也没有。 我环顾四周，这里依旧是彼岸花丛里的那个小亭子，只是这里却没有生的气息。 彼岸花开得格外美，比之这女子的百年彼岸花，在我眼里显然是这千年彼岸开得更美些。 奈何桥上一批又一批的魂魄排着对上去，又在桥头闪成烟花。 而在奈何桥对岸，千年荼蘼正盛开着。 不用多想，这怕是某个人的记忆了，而且多半是前彼岸花妖的记忆。 我行至女子身边，右手食指与中指合拢，在女子的额头轻点，而后轻声说道：“这里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 说完，我退回女子身后。 刚刚那一点我在其中稍加了点法术。 先前云倪提醒了我，失忆二字，这让我有了一个做生意更保险的方法。 让执妄缠绕记忆，执妄消除，记忆也随之消除，我也就不用担心顾客会因执妄没了而不愿将魂魄交于我了。 无知的女子向我道谢后便带着激动仔细瞧着眼前的一切，我只是笑了笑也不打搅。 这是别人的记忆，而我虽为上仙但也无法在他人记忆中使用造物的法术，所以无聊了也只得盘腿坐着，瞧着彼岸花丛中一个男子的身形慢慢浮现。 这男子可长得真美，我瞧的眼有些迷离。 这么一大好的优质男人，当初玉宫的那些师姐师妹们怎没列入榜中呢？！ 我心甚痛！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修为的原因吧。 我在别人的记忆里自然是感受不到男人修为的。但我知道师姐师妹她们的排榜原则，虽说是容貌与气质，但修为自然也是占了比重的。 凡是在玉宫中上学的，都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之后，认识的也都是修为高深的。对于修为低的小妖，莫说她们了，就算是我这个经常出没鬼界的也从未注意过彼岸花妖这生物。 与我这个纯粹的欣赏者比，更为激动的是这原荼蘼花妖了。 她看着远处那男子，瞬间泪流满面，向前迈了几步，却发现她遇到了障碍。 我好心提醒道：“那边是记忆，我们是外来者，只是站在记忆的边缘，是进去不的。” 女子顿了顿，声音哽咽，再加上啜泣道：“够了，这样就够了。” 够？我抬眼看去，若是对我而言，这样怎么算够？ 第四章 谁应了谁的劫 彼岸曾观察过千年，奈何桥对岸的荼靡小花妖会在每日阴气最旺盛的时刻化形。 身着白衣的娇小人儿会同来往的鬼修坐在一起聊天，虽然彼岸不知道他们一般都在聊些什么，但却并不妨碍他每次瞧见小荼靡笑靥时的好心情。 他以为这样的陪伴会是天荒地老。 直到有一天，还未至一日之中阴气最旺的时刻，他发现奈何桥对岸的荼靡花全部凋零。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日，白色的荼靡花瓣随着鬼界的阴风飞舞于空中，如同白色落雪，将通往奈何桥的路掩埋。 也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妖心中空落落的，却又不知道为何。 对岸的荼靡是在千万年前，他尚未化形时被一僧佛遗落在这儿的，他是一点点瞧着荼靡由一粒种子慢慢变成荼靡花丛，又慢慢开花，慢慢化形。 他原以为是他习惯了对岸荼靡一直盛开的样子，一时花谢，心中适应不过来，便也没多想。 可他修炼时脑中却一直浮现出荼靡第一次盛开的景致，还有第一次化形的样子，美丽的模样，让他惊艳，也给他的世界带来不同的色彩。 还有花瓣凋零妖心刺痛的感觉。 彼岸明白他这是应劫了，应的情劫。 他开始盼望着对岸凋谢的花能重新盛开，美丽的人儿能重新出现。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所有的荼靡花瓣都渗入土中，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向黑无常询问，才得知，对面的荼靡花妖丢了。 丢了？彼岸整只妖都恍惚了。 瞧着前彼岸花妖恍惚的模样，记忆外的原荼靡花妖哭成泪人，伏在结界上，牙紧紧咬住手腕，才让自己没哭出声来。 最后彼岸拜托黑无常帮忙打探着荼靡花妖究竟去哪儿了。 没过几日，彼岸便收到消息，说是荼靡花妖想成为彼岸花妖，孤身入轮回，体验轮回死道了。 他被这消息气得浑身发抖，黑无常以为他这是因为被人惦记妖身而气的，便安慰了两三句，但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是在气荼靡花妖的大胆。 彼岸花妖，怎会是那般简单就能成的？若是她要，他给她又何妨！ 他去求了鬼界君主云倪大人放他出鬼界寻妖，这在记忆中只是一闪而过，但记忆外的人都明白，彼岸肯定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 得了允后，彼岸开始在三千界中游荡，幸好，他自鬼界离开时取过一片荼靡叶，才不让自己那般迷茫。 由着荼靡叶的指示，彼岸也花了不少时间终是寻到了荼靡的妖魂。 荼靡的妖魂与现在比较，清纯稚嫩不少，眼神坚定，瞧着格外元气，我是十分喜欢的。 我瞧着记忆中两人对话。 在轮回中荼靡将彼岸给忘了…… 荼靡更显冷漠，而彼岸则激动与失落并存。 彼岸：“荼靡，随我回去。” 荼靡：“虽然，你让我觉得熟悉，但我却不能随你走，我要成为彼岸花妖。” 虽然她忘了一切，却没有忘记她要成为彼岸花妖，这是彼岸怎么都没想到的。 彼岸：“你何为要成为彼岸花妖？” 这个问题彼岸想了很久都不知道，他很想得到答案。 荼靡：“为了一个人。” “谁？”彼岸急促问道，他希望会是自己。 荼靡：“忘了。” 记忆之外，原荼靡花妖蹲着，抱着膝盖，哭着喃喃：“错了，原来从开始就错了。倘若我当初还记得，也就不会这样了，可我竟然将他给忘了……” 本来这小言剧情就让我觉得无聊，这哭泣声听得我更是心烦，我便在旁解释着：“天道如此，你为小妖，本就神魂不实，历经轮回，总是会忘掉些什么，不过一般而言轮回得道后便会记起。” “我……”女子听了我的话，开口说了一句后又顿住了，然后才道，“记起来了。” 我明白她口中的记起来，究竟是记起什么，看女子模样，我敢保证这段记忆对两人而言都不算差，说不定还算甜蜜。 我看着荼靡步入无尽轮回，而彼岸亦随之而去。 每一世，彼岸都会在整片世界中寻找荼蘼的转世，每一世，彼岸都会守在荼蘼身边，直到荼蘼应劫死亡，彼岸也会在旁指导着荼蘼对死生轮回的领悟。 能做到如此，我心中对彼岸是佩服的，对这荼蘼小妖是羡慕的。 尽管我夫君也很爱我宠我，但猛不丁的被喂下一大口狗粮，我的内心也是十分拒绝的。 这样的轮回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我都没力去数他们究竟缠绵了多少世。 如此多世竟然都被彼岸记在心上，我的内心很复杂。 真真是狗粮吃得都麻木了，如果可以使用法术，我会选择举起火把。 不过后来我换了个心态看这些记忆，发现这些故事就与三千界的恐怖电影一样，每集换一个死法，到现在我都还没瞧见一次重样的，这对我来说挺新奇的。 看着看着我心中不禁又佩服起彼岸花妖来，每次看见自己的爱人死在面前也就算了，这在每世都还要自己算计着爱人的死法，看得我都觉得心酸了。 但看女子脸上甜蜜又心疼的模样，怕是什么都没瞧出吧，不过我也不会去提醒什么。 记忆中的荼蘼花妖神魂越来越凝实，对轮回死道的感悟越来越深，她身上的气质也越来越与彼岸靠近。 我明白这是悟道终点了，这千世轮回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再看向女子，她面露忐忑也知道马上就要出现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最后一世结束，荼蘼花妖的神魂已经随时可达成所愿了。 我看着记忆中荼蘼花妖的激动又充满希望的元气脸，不觉叹气。 如果仅是这样荼蘼的魂是无法转为彼岸的，她还差一样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彼岸本体。 彼岸本体，而且还是能容下至少是千年妖魂的彼岸本体，又岂是好找的？ 上三界没有，而下三界中，除了鬼界，其他地方也没有。 三千界中的曼珠沙华与彼岸倒是长得像，但彼岸便是彼岸，是独独长在奈何桥边，被冥土滋润，又被渡水冲刷的花。 此间为此一朵。 这命定的结局，我心中虽早有猜想，但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儿。 我瞧着记忆中的荼蘼花妖单纯的模样，真的是如她本体一样白。 让我这个老婆婆都想在上面画上些黑黑的东西，然后毁灭她。 荼蘼第一次尝试转彼岸，失败了。但她并不气馁，休养几年后，她准备再次尝试。 在休养的这几年中，彼岸便是一直陪伴在她身侧，想将自己毕生所知全部都传于荼蘼。 在看这段记忆时，那女子问了我一句：“失败是因为还差一样东西是不是？” 我回答她：“是。” 女子便没再说话，而我也知道她应是猜到了。 不过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越到剧情悲伤的时候，女子反而越沉静了，就连眼泪也不见流下。 果然，如猜测一般。 在荼蘼第二次尝试时，彼岸将自己的本体献了出来。 彼岸的妖身慢慢消失在漫天的红光中，什么都没有留下，整片天地就只剩下新任的彼岸花妖，也就是我身前的这个女子。 所有的记忆也在此戛然而止。 我站起身。 女子一脸麻木的模样，转身看向我，轻声问道：“上仙，他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你身侧。”在女子身侧，彼岸的模样显现。 我看着他轻轻勾住女子的手，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宠溺的看着女子。 女子右手也感觉到了温暖，她感觉到了在千世轮回中被呵护的温暖，她嘴角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抬头看牵住她手的彼岸。 仅仅一眼，一眼过后，女子的眼中不再有温暖，反而很是陌生的看着身前男子，喃喃问着：“你是谁？” 此话一出，彼岸嘴角的笑容不再，整个身形也被打碎，化作漫天红光，消失在女子身前。 我知道，我的咒起作用了。 女子站在漫天红光中，手抬起，似乎想抓住些什么，但光却总是从她手中逸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忘了些什么的，但她本为妖仙，会遗忘的本就该是不重要的，忘了便忘了。 我看着女子魂魄归于纯白，走到她身前道：“你求我之事，我已做到，现在归你支付报酬了。” 女子没有凝迟，点头。 我从袖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魂珠，隔空轻点女子纯白的魂魄，稍加术法便将女子魂魄吸过来，点入魂珠中。 女子刚入魂珠，整片空间开始坍塌，我也借着这点空间之力从空间出走出。 三步过后，我出现在彼岸花丛的亭子中，胸中一阵气短，丹田本源瞬间剧痛，让我不觉吐出一口血来。 我内视体内本源，如云倪所说一般，千疮百孔，也不知道还能支撑我施展几次回溯之法与欺天术。 我重新坐在亭子中。 亭外的彼岸花尽数谢尽，这次是将奈何桥的另一头铺成了红色，血一样的颜色。 花瓣落尽，花梗上露出一些尖尖的嫩绿小角，倒是充满着无限生机。 “彼岸落尽，你可高兴了？”云倪的声音在我身后兀的响起，声音冷冷的，让我听不出他其中的情绪。 我擦掉唇边的血迹，带笑道：“高兴，怎会不高兴。”刚刚可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我不转身，因为我怕见得云倪，怎么说彼岸花落尽对鬼界可不是一般的事儿，而这事儿却又是我一手造成的，云倪身为鬼界君主，怕是现下心中早想撕了我。 见我不转身，云倪自己走到我身前，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带着慈悲笑容的佛修，这佛修是菩萨修为，站在云倪身侧，我直觉得眼睛要被他周围的金光给亮瞎了。 看着菩萨，我不禁问道：“你们圣地前的桫椤可曾开花？” “上仙说笑，桫椤怎会开花？”菩萨笑着答。 “哦。”这个答案我反正是不信的，我转而问道，“云倪大人怎与菩萨一起了？” 云倪抿嘴不说话，倒是身侧菩萨开口：“小僧为了这彼岸而来。” “哦？”我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彼岸。”菩萨见我表情不言其他，转而对着彼岸花丛唤了一声。 我便见彼岸花丛中，一男子显形，身着翠绿衣袍，面容与前彼岸花妖一模一样只是现下看来更添上几分神圣庄严。 “此为小僧之徒，他的仙劫已过，小僧便是引渡他回圣地的。” “原道是这样。”我嘴角辍笑道，“那这彼岸落尽可全不在我了。” 心中却为荼蘼感觉不值，荼蘼呀荼蘼，你只不过是人家成佛路上的一个劫而已。 你是他的情劫，他是你的命劫，谁应了谁的劫，终是说不清的。 这话刚说完，我觉得眼前发黑，本源不接，又是一口血吐出，整个人竟是昏了过去。 倒地前我还在想着，这怕是我最大的黑历史了。 第五章 有一道光 黑暗中我瞧见了光亮。 我发现我又重新回到了玉宫之中。 玉宫在山海界的玉山上，若要按三千界的说法，玉宫就是个皇家贵族私立学校，凡是能入玉宫的都是要么是洪荒遗种要么是修真大家。 我白家在修真家族中也是算得上排行的，更何况我爹爹与娘亲也都不是凡辈，我和哥哥靠着这层关系，再加上本来的资质，才得以入玉宫修行。 大半人修都是十岁入宫学，而后修行千年毕业，至于洪荒遗种则是化形后入宫学，直至可在山海领地中独当一面时毕业。 山海界的天地十分坚固，时间也流失得十分慢，我在玉宫中修行百年个头也不过只长了半个头而已，与原先十岁时看起来一般无二。 我感觉到有人拍我脑袋，力道不重，但我还是反射般缩了缩，不用猜我也知道，这拍我脑袋之人定是哥哥白轩，整个上三界中除了他没人会拍我脑袋了。 “我这几日要去三千界，你别给我乱惹事。” 我诧异了：“哥哥昨天不是刚从三千界回么？” 不过我想到昨日哥哥从三千界回时的表情，倒是同三千界电视剧里的热恋一般，笑得甜蜜蜜又傻兮兮的。 “嘿嘿。”我一脸明白的笑容。 收到的又是一记敲打，白轩抿嘴，颇为无语道：“笑成这样，脑袋里净是在想些什么呢！” “在想嫂子呢！”我眯眼道，“哥，你可别不承认。你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 “八字还没一撇呢。”白轩也不否认。 一听有戏，我也来了兴致，堵着白轩忙问着：“说说，说说，是哪个姑娘？我见过没？” “你见过。”白轩面露羞色，轻轻扒开正挡在他面前的我。 “我见过？”我在脑海中寻找着这样一个姑娘，“百花仙子？苦海姑子？还是蓝衍圣女？” 这三个都是哥哥那届的有名气我又见过的姑娘，我正想着哥哥真给我长脸，却被他给打破了。 “都不是。”白轩回，“是个凡者。” “凡者？！三千界的？”我很吃惊，“哥，我不信你不知道，三千界的凡者寿命最多也就几百，更何况，若真是我见过的，那最多也就几十的寿命！” “我知道。”我瞧着白轩的脸苍白，厉声打断了我的话。 “是那个小演员是不是？”我回忆着哥哥在三千界所接触的女人，最后定位到一个人身上。 那个小演员的名字我忘了，但是她被我与白轩穿越三千界的屏障而带着重生了，这让我记忆犹新。 “是她。”白轩承认。 他见我还要再说些什么，皱眉开口打断我即将要说的话：“我知道分寸，你在玉宫好生学着，还有爹爹和娘亲那儿记着不要多嘴！” 被哥哥吼了，我觉得格外委屈，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 我白了一眼白轩：“不说就不说。” 等那凡人死了，看你怎么办！我在心中嘀咕着。 不过我并不担心什么，毕竟哥哥是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忘记岁数的，而那凡人也就仅仅是几十阳寿，三千界的人不存在着灵魂的轮回，所以哥哥也只能与其相恋几十年。 更何况，几十年后那女人总归是老婆婆样子，哥哥这样的颜控肯定会嫌弃死的，忘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吃一堑长一智，对哥哥而言总归是好的，万一就这样度过情劫了呢？ 其实我想得挺开的，但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的。 “好了，别闹。”白轩带着宠溺的声音摸着我的脑袋，然后道，“若是在宫学中遇到什么事儿了就去找策玖师兄，哥同他说了，让他多看着你点。” 想到策玖这个人我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在百年前哥哥被溯隐上仙瞧中收为徒弟，道号“清璇”，而策玖则是溯隐上仙师兄溯留上仙的徒弟，道号“清霜”，策玖与哥哥是师兄弟，所以我在还未入宫学时便是与策玖认识的。 只是策玖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就性子来说，太差强人意了，我这样充满元气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同这样一个冷山一样的人物相处得来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被哥哥嘱咐过的，专门来约束我的人。 不过这人如果只是性子冷冰点，我好歹也会看在好皮相的面子上给点好脸。 可这人干了一件极为恶劣的事，让他在我的心里瞬间升成了仇人。 某一次，策玖此人为了履行哥哥阻止我下三千界的诺言，又不妨碍着他修炼，宫学好不容易的一天假，他竟然将我关在小房间里一直到第二日宫学入学！ 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可是“婶婶”又打不过人家，好气！ “哥咯，你怎么总是要将你可爱的妹妹交给清霜师叔呢。”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没错，按着辈分来，我不仅要交策玖清霜师叔，就连我哥哥我按着规矩来也得叫一声清璇师叔。 白轩不知其意，只是说道：“难道要让你这届的师兄看着你？”语气中不难听出，其他的妖艳贱货怎么可能会比策玖师兄好的意味。 “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说着白轩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还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他整个人都不见了。 我嘀咕着：“重色忘妹的坏人！” 怀着一肚子的气，我回到我的宫学殿中。 我这个岁数的还不能单独拜师，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师父，教的也都是些一样的东西，跟三千界中的学校一般，大家都坐在同一个教室，听同一个老师讲课。 成绩优良资质不错的会优先被一些大能，上仙给收为徒弟，成绩不太好资质也不太行的也就只能熬资历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在玉宫中混个夫子当当。 “怎么了？同清璇师叔说了话后怎就气成这样子了？”我的同桌兼好友凑到我身边，问着。 我看着龙姬那对带着茸毛的龙角，便想搭手摸，但好歹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将手缩了回来。 龙姬一脸好奇，我也是计上心头。 我挑眉道：“龙儿，等下宫学自习，我们下去玩玩吧。” “下去？”龙姬的眼睛中也闪过一道光，分明是很喜欢我这个提议的。 “三千界还是凡界？” 龙姬口中的凡界与三千界也有大的差别，这个凡界我们都是说的长生界也就是修真界的凡界。 龙姬的话刚说完，我还没接话，她便自己将话接了过去：“照清璇师叔对你的看管，我们肯定下不去三千界的。” 这可真是个大实话，我想反驳都找不出什么理由。 不过这清璇师叔的看管，如果改成清霜那个死变态的话就更准确了。 “去不去？”我直接问道。 “去！”龙姬回答得很干脆。 如此，我与龙姬商讨了一下，瞧着大家都闭眼修炼时，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逃出殿中，一路施展隐身术法，一直出了玉宫才将术法给抹去。 我与龙姬也不是第一次逃自习课了，对于从玉宫逃出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至于从山海界下至长生界我们也是闭着眼都能寻到路来。 可惜今日我的运气不太好，不知道怎的，从山海界下至长生界的通道不稳定，甚至还出现了空间风暴。 发生空间风暴那会儿，我和龙姬正在通道中，只觉得通道中一阵震动，幸好龙姬警觉性好，身体也强硬，护着我才让我避开了好几次空间风暴。 因着空间不稳定，本是半盏茶时间便能回到下界的，可到了半盏茶的时间后，我与龙姬还在通道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挣扎着。 龙姬刚化形也只有百年时间，而我接触修炼也就百年时间，两个半吊子在这满是风暴又极不稳定的通道中能待上半盏茶时间已实属不易，但时间越久，我与龙姬生存下来的机会就越下。 我与她已经累极，都觉得撑不下去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你逃自习，拉你一起下界的。”我对龙姬满是愧疚的说道。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龙姬道。 我：“……”果然她在心中是怨我的……哭唧唧。 “不过我不后悔。”龙姬又接着说了一句。 我觉得要感动哭了，想着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一定帮她追到隔壁的凤箜。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既绝望又不怎么绝望的时刻，我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道光，在这道光中我看见了一个人。 筠江师兄就这样如果天神一般出现在我与龙姬的面前。 而他也同这道光一般直直射进我的心里，留下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位置。 光太强烈了，我眯着眼伸手去遮挡一二。 待得眼睛适应了这光后我才将手拿来，可眼前这情景又是哪出？ 明明先前还是帝筠江背后发光的，现在看着确是一个光头菩萨在发光。 这佛修的光在鬼界中看着可真是够刺眼的。 不过只是一愣神，我也反应过来，先前我本源受创昏迷了，然后梦见了我百多岁时的记忆。 我看着云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中打突，他这个表情最是可怕了。 那菩萨似乎瞧出我与云倪之间有话要将，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出去了。 我靠在榻上，在云倪准备开口责备时我抢先开了个口：“我刚刚梦到了帝筠江，梦到了我与他初遇的时候。” 帝筠江，洪荒帝江遗种，云倪似乎也很诧异我竟然会提起这个名字。 这个人是我的初恋，云倪认识，而且也知道这事儿。 “你怎么会忆起那些事？”云倪很诧异，人仙修行至上仙修为后是很是做梦的，至于我为什么会梦到以前的事情，我也是不知道。 第六章 有一个人 提及这事儿，好歹将云倪的注意力给分散去了，这些年来，那些为我好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我可是不想再听下去了，虽然这次换了一个人。 被分散注意的云倪回过神后，我看他盯着我，不说一话，我被他这般盯着，整个人都僵住了，都不敢动。 就在我想着什么时候能从这样的状态中挣脱出时，云倪突然开口：“你不想我再说些什么，我便也什么都不说。” 听到这话，我的内心是长舒了一口气的，只是没等这口气出尽，云倪又接着说：“不过，彼岸落尽一事，你须得负责。” “那不是菩，萨……”我话都没说完，云倪竟然就那样走了！ 按着他的意思就是我要彼岸落尽的事情全权负责咯？ 我又重新躺回床榻上，抬手，我眯着眼看着手上细细的纹路。 当初我与龙姬一起在极为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中碰到了突然降临的帝筠江。 帝筠江长得俊俏非凡，剑眉挺鼻，如刀刻的五官在光的照耀下显得神圣异常。 不过他的穿衣风格却很是放荡不羁，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浪漫疯狂。 “不知恩人姓甚名谁，救命之恩小女以身相许如何？”我瞧着帝筠江的身影脱口说道。 但脑中对自己所说却一点也没得印象，听着眼前恩人笑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痴了。 我与龙姬两人都是懵懵的，等回过神时却发现已经到达凡界的某个客栈中。 “阿江，你身后怎跟着两个小姑娘？”说话的是云倪。 那时候的云倪还没有现在这样有威压气势，瞧着也就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点也无法将他同几万岁的鬼修联系到一起。 “偶然遇到的。”帝筠江笑道。 我听着身前人的笑声，整个人都快被苏倒了，小脸莫名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不敢抬头看身前的男子，我便偏出头瞧着与他说话的云倪，起初看着我还以为是一个女子。 但他说话的声音又确实是一个男子，我也只能嫉妒，为什么天底下还有比女子好看的男子，更重要的是，他还被我碰到了。 “真是两个胆大的小姑娘，这般年岁修为便敢独自出门。” 我听出了云倪话中的嘲讽，不过我明白这人是为了我们好，只是嘴巴比较毒罢了。 “姐姐好生漂亮啊。”我正低头反省自己今日所做之事，耳边传来龙姬痴迷的声音。 听到龙姬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所有汗毛都立起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你在说谁呢？”云倪黑脸问着。 我几乎被这气势给压得出不过气，忙在龙姬耳边轻声说：“这是哥哥。” 不过不用我提醒，当龙姬听到云倪的声音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破裂了，眼角似乎都泛起了泪花，很不解为什么漂亮的姐姐突然就成了哥哥。 我也不知道龙姬又在脑中脑补了一些什么，我只瞧着她脸迅速崩裂，然后扑到我怀中，哭着控诉道：“为什么漂亮的姐姐不见了？” 我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瞧着面前两个男子尬笑。 云倪还想着动手来着，却被帝筠江给拦住了。 “算了，阿倪，多大人了还同两个小姑娘置气。” 帝筠江这话虽然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但却真的将云倪给劝住了。 我不禁在心中对帝筠江点上一个赞。 好不容易将龙姬安抚好了，我虽想再同眼前的救命恩人待着，但却也知道非亲非故，好歹也要防着点，便想着告辞。 不过我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闻云倪与帝筠江说：“这里魔气重，鬼气也重，你将这两个小姑娘带着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你也这样说了，但若不管岂不是更糟糕？”帝筠江饮下一口水后道。 “那倒也是。” 我从云倪的话中听到嫌弃之意，听他们的意思，我与龙姬得跟着这两人走了？ “等等……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透明板一样，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被人决定了一切。 “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么多，跟着哥哥们走就好了。”帝筠江笑着说道。 被美色所诱的我想着面前这人怎么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点头。 云倪嗤笑：“这人也是傻，就不怕被人给卖了？”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救命之恩，就算以身相许也是心甘情愿！” “对对对。”龙姬在旁附和着我的话。 “那你们可知道恩人可愿意？”云倪被两个小丫头气乐了。 他看着两个小丫头一脸怎么可能，明明是别人赚到的样子，指着帝筠江问：“你们两个小丫头可知道恩人姓甚名谁？” “……” 这我和龙姬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吧。”云倪接着指着自己问，“那你们可知道我姓甚名谁？” “……” 这个问题同样也不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你叫什么？”龙姬颇有些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呵。你们连别人的底细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别人走？胆子可真是大。” “那，那你们也没我们俩选择呀。”我瘪嘴说，“那你们告诉我们，你们是谁呗。” 云倪不说话，一脸好笑的看着我与龙姬，我将头转向帝筠江，见他正端坐着轻点着桌面，一副等着的模样。 等着？我福至灵心，朝帝筠江福身后眨眼问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改日白诃一定报此大恩。” 我可是将自己名头报出来了，诚意满满，这次恩人该是会说了吧。我心中忐忑着。 “小女龙姬，求知恩人名讳，以报救命大恩。”龙姬也跟着问。 “都是大家之后。”帝筠江接着报出自己名讳，“帝筠江。” 帝筠江，我可是在玉宫中经常听人提气，风流帅气，可温柔儒雅，也可放荡不羁，亦正亦邪将不少师姐都迷得不得了。 现在我也觉得师姐们的眼光真的不错。 “帝师兄。”我甜甜叫着，试图拉些近乎。 至于帝筠江身边的云倪，我压根就没将视线落他身上，虽然他也是长得很好看，但那太好看了，还不如看帝师兄。 云倪似乎也知道我心中所想，也没想着报上自己的名讳。 我瞧着帝筠江，看见师兄视线看向客栈门口。 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黑色影子附在墙上，向这边快速移动。 这时我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太安静了，没有一点人气。 龙姬瞧着阴影正准备动手，但被帝筠江给拦下。 她疑惑的看着帝筠江，然后我便看见那抹阴影窜到云倪白皙纤长的手指上，缠绕起来，细看分明就是一根头发丝。 “怎么回事？”帝筠江转头问云倪。 “魔族在寻人，就听到的消息，似乎是魔族公主不见了。”云倪玩弄着指间的发丝，说道。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我与龙姬都不曾开口说话打扰。 “既然没什么的话，将城里的魂引渡后便回罢。”帝筠江同云倪商量着。 云倪点头，伸了个拦腰：“这次可是领了大头了，这么大的鬼气。” 鬼气？我感受着四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等帝筠江与云倪商量好后，我与龙姬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两人身后。 踏出客栈，庞大的鬼气与魔气向我扑来，差点将我冻个半死，也就一瞬间，我便感受不到外界的鬼气与魔气。 我视线看向云倪，不用想，肯定是这人在报复，真是小心眼。 我又看向身旁的龙姬，她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说实话，我真的是很羡慕龙姬这样的体质，虽然龙族晋升很慢，但我懒，最喜欢的就是不劳而获了。 灵力在体内运转，好些后，我才有精力打量四周，四周空荡荡的，一切都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只是没有任何生气。 一路跟在帝筠江与云倪身后，从城中大道径直走出城门，直到出了城门，一股子压抑才从我感受中移开，我又重新感受到轻飘飘的感觉，不需要多大灵力便能飞天。 “从这儿一路往西便是另一个山海界通道，我们就此别过。”将两个丫头带出来后，帝筠江便准备告辞。 “我们一起呗。”都说恋爱的女人傻兮兮的，我也觉得我傻兮兮的，特别是说出这句话后。 龙姬扯着我的袖子，在我耳侧轻声道：“我们明日还有课，姑子的课，不能逃。” 我也醒过来，正愁着该怎么选择，帝筠江就给我做出了选择。 “就此别过。”说完，帝筠江与云倪从原地消失。 我还站在原地看着，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龙姬硬拉着我的袖子：“走了。”将我拉走。 飞在半空，我回头看着远处的城，发现城中央有个红色阵法，阵法中的红色应是鲜血。 我凭着不多的知识辩出，那是一个献祭的阵。 以我和龙姬的道行，遇到这阵，怕是我们会栽在这儿，幸好还有帝筠江。 我心中乐滋滋的，感觉又欠别人一次救命之恩了，以身相许的理由又强大了！ 第七章 有点倒霉 经历了这样的事后，我与龙姬也不愿在长生界再多逗留。龙姬家在海边，与我家离得颇远，所以我们只是约好未时在玉宫门口碰面。而我回去见了爹爹与娘亲便回山海界。 至于这般早就回山海界，我其实是有私心的，想多收集一些关于帝师兄的消息，早早得了解他，然后就可以更有把握得月。 我想得很美，现实却不怎么好看。 回去时，我在山海界口正好碰上了策玖，我也不知道他是碰巧，还是专门来堵我的？但我能知道我一看他人后整个人都不爽了。 他径直走到我身旁，我对他则是能装作看不见就看不见，没曾想这人竟在周围设下结界，这下我走不了了，带着怒气看着眼前仙气飘飘之人。 面对这样的我，策玖眉头都不皱一下，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你又下去了？你哥哥……” 每次都是这样一句，我也真不知道哥哥怎么同这么古板一个人做朋友！我直接打断他的话：“难道我去长生界看爹爹与娘亲也不行？” 我这话说出口后，策玖便不说话了，过了好久我才又听见他的声音：“下界不稳，你倘若要下去便来留仙宫寻我。”说着策玖递过一个玉制的令牌。 “我不需要。”我伸手将令牌推走。 策玖将令牌收回，依旧语气淡淡道：“离帝筠江远些。” 这次我是真的怒极了：“你又不是我哪个谁，只是我哥哥拜托你，你凭什么这样管我。既然是哥哥拜托的，那么就请你在我真正危险的时候出现，那样更有用不是？” 说完我见四周结界已经被策玖解开，我想也不想就怒气冲冲地走开。 好在我还有个心悦的人可想，让我很快就将这事儿给抛掷脑后。 我发挥着女人特有的八卦本领将筠江师兄的一切消息都收集起来，就连他今日去了哪儿施过什么法术我都清楚知道。 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忍不住叉腰大笑，霸气说道：“整个玉宫已遍布我的眼线。”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欢喜，就是筠江师兄对所有女孩子都很温柔，关于他的绯闻基本上每个月都能排上不少。 “你还真的想以身相许呢？”龙姬在一旁听着我的抱怨。在她看来，她是一定会嫁给凤箜，就算凤箜现在不喜欢她，但她一定会是他的妻，所以她一点都不明白白诃的那些小心思。 “可不是呢，做梦都想着呢。”我趴在桌案上，有些丧气，虽然心中想着，但我却连人都没接触到。 “现在是白日，你正好做白日梦。”龙姬轻点着我的头。 我撑着脑袋看着龙姬，道：“怎会是白日梦，我们可是被人救了性命，理当以身相许。” “我可是要许凤箜的，不要将我扯进去。”龙姬一脸嫌弃。 “所以我一个人以……” 我话还没说完，宫殿口有人大声说着：“帝筠江师兄与清霜师叔在修正台比试！” 筠江师兄与策玖？比试？！我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我可不会自恋的认为策玖会为了我而去找筠江师兄的麻烦。 策玖此人我还是了解的，面冷性子冷，不仅这样他还瘫，跟老干部一样的无趣得很，也很冷漠无情，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即便是这样，我心中还是忍不住诡异的想若是这两人真的是为我打起来的话就好了。这般想着，我的脸都红了大半。 “我们去看看吧。”话说完，龙姬转头看向我，发现我脸红得厉害不禁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很不好意思，带着诡异的心情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隐藏在心底最深处，“我们快去修正台吧。两个师兄比试可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呢。” 我还未走几步，身后有人叫唤着我：“白诃，你玉牌掉了。” 玉牌，我记得我身上并没有玉牌，我在我身上摸了两下：“我的？” “从你桌案中掉下来的。”那人将玉牌递到我手上。 拿着这玉牌我也很诧异，我压根就不会把玉牌这种东西放进桌案里。我捏了个小法术，将玉牌上的障眼法给祛除，玉牌露出原本的样子，只是一眼我便又在玉牌上施上一层法术。 这分明就是前几日策玖给的留仙宫玉牌！留仙宫可是个好地方，留仙宫玉牌更是个好东西，不过就是因为太好了，我那次才没接的，不然这样的宝贝我管策玖不策玖的，早就捞在怀中了，哪里会拒绝？ 现在好了，烫手山芋，我得找个时候还给策玖，或者说我直接放哥哥那儿，反正他们是师兄弟。 将此事放置脑后，我与龙姬向修正台赶去，当到达时，整个场地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的人，天空水幕都开了好几个，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观看两人对决。 “好大的排场呀。”龙姬抬头看着天空水幕不觉惊叹。 “可不是呢。”我虽也很惊讶，但心底还是知道的，台上这两人都是仙道中的佼佼者，有这样大的排场也是应当。 “学姐问一下，你可知两人为什么要来修正台比试？”我扯过身边的一位学姐忙问道。 龙姬也在一旁点头应，她也很想知道原由。 “帝师兄想拜入溯留上仙门下。”我身旁学姐解释道。 溯留上仙在上仙之中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但名号不显，虽然如此，可愿拜他为师的却比其他名号更前的人更多。 不说别的，现下溯留上仙仅有一个弟子，便是清霜，而其他上仙最少也有五六个弟子，更何况溯留上仙这唯一的弟子还是为誉为上三界中近千年最有希望成为上仙的仙人。 不过溯留上仙收徒的要求也颇高，首先是随缘，而后是同清霜在同一等级下打一场。 我抬头看着天空水幕，水幕中两人身影显现，都是极尽风姿的。 帝筠江师兄原形帝江，可是洪荒遗种实力不容小觑，而策玖，我想着他似乎离上仙只有一步之遥，身体同遗种已是无异，对仙力的控制还有体内仙力的储存这都是他的优势。 这般想着我总觉得有些欺负人。 两人身形扭曲，他们交手了。 我看着策玖右手拿剑，心中倒是觉得这样才是公平的。 哥哥同策玖相熟，所以我也知道策玖用剑惯用的是左手，右手习剑也是近千年来的事。 “清霜师叔有伤在身？”我听着旁边的一个师兄说道。 “师兄怎看出的？”我盯着策玖看了老半天却也瞧不出伤在何处。 师兄说道：“清霜师叔右手持剑，总是带着一丝无力感，而师叔左手无力之感更强。” 这我倒是没细看，被人这般一提，我也仔细看着策玖左手，虽是抬起，看似有力但却有些浮，就算是右手持剑，他左手应是更有力随时准备爆发才是。 我想着，这人难道左手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机会去问，至于这比试结果，清霜险胜帝筠江，溯留上仙见过帝筠江后认为他俩无缘，便没有收下这样一个天才徒弟。 至于我没机会去问的原因，是我哥哥白轩从三千界回了，只是一回到长生界便不顾爹爹娘亲还有溯隐上仙的阻拦，请命去仙魔边境驻守。 这事儿闹得很大，爹爹还有娘亲告诉我，哥哥这是入了情劫，如果他自己度不了，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从那时，我同哥哥见面的时间便少得可怜，千年也就那么几次。 我躺在床榻上，回忆着哥哥的样貌，发现只剩下一个大概，带了一些模糊。 我闭上眼，感受着充刺在周围的仙气，引着那些仙气为自己残破的本源修补一二，也是难得云倪能为我在鬼界寻到这样一个好地方。 我在床榻上整整躺了三天才回复了一些仙力，想着如是再不动，怕是有人就会来催了。我还记得某人让我负责那株丢了花魂的彼岸花呢。 我推开小屋的门，墨丫头正候在门外，见着我后，那丫头可开心了，咧嘴就笑：“主子您终于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个懒人，按着三千界的说法就是个家里蹲，没事就歪在云鬼店中，有事就将云鬼店开到人家里，四五天闭门不出已是常事。 “墨丫头，你回店中，我过两日便回。”我本想让墨丫头跟在我身旁，但我转念想到彼岸，就算是失了花魂的彼岸，对墨丫头而言都是一种邪物，便让墨丫头在店中等着，反正我要不了几日便能将此事办妥。 墨丫头得了命令，送我走出小屋便回云鬼中。而我则是直接去阎罗殿中找管事儿的人，我知道云倪肯定会在那儿。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刚一踏进阎罗殿，云倪那天人之资在一堆黑人呲面的衬托下更加出尘了。所以我很坚信着，丑人之所以丑只是没有更丑的人在一旁做对比罢了。 “阎王，云倪大人好久不见呀，这几日多谢款待。”我行礼，在此地叨扰了不少时日，总是要感谢一二的。 我又环视一圈，不由问道：“怎菩萨不在？” “菩萨走了。”云倪回答了我的答案。 我心中暗骂着：这狗/东西，竟然跑这么快！也不由暗叹自己倒霉。 “我今日是来解决彼岸花魂一事的。”我开门见山。 云倪看着我道：“你想如何解决？” “重新孕养一个花魂便好。”我觉得此事这般解决甚好。 “重新孕养，谈何容易。”云倪倒是没将事情看得如此简单。 “简单，怎么会不简单。”我挑眉道，“在三千界找个与彼岸契合的魂，然后带着记忆放到三千界中在每一界中轮回，不消多久，花魂不就自己诞生了？” 云倪过了许久才说出两个字：“天真。” 第八章 佛与恶 说我天真？我可不这样认为。 我知道云倪并不相信我，但我向他要东西时他也不拒绝，怕是等着我失败了再回去同他商讨。 不过我也没对他客气，除了本就需要的东西以外，我又向他要了四颗冥珠。冥珠可是个好东西，不管是对魂魄还是对活人来说，对活人而言可清心凝神降低走火入魔的可能，对于魂魄而言作用就更明显了，是增强魂魄最好的物件了。 我将彼岸花本体取走，放在用冥珠做好的阵法中，若靠的不近，单看这花钵子里的花便同那寻常的曼珠沙华没什么两样。 我抱着彼岸花钵径直回到我那云鬼小店中。早在要回去的时候我便同墨丫头传信，让她将店门给开了。我刚回时，墨丫头正将木头门板抱着放到一侧。 “主子好兴致。”墨丫头也看见我怀中护着的花。 我将花递到墨丫头身前道：“好看不。” “好看，这花可真好看。”墨丫头眼睛盯着花露出痴迷神色。 “那可不。”我将彼岸往怀中带，手在墨丫头眼前晃一下，墨丫头的眼也清明过来。 墨丫头是个通透的人，她看着我疑惑问道：“主子，刚刚奴……” 我笑道：“这花可不是凡品，多看不得的。” 墨丫头也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应是知道我手中的花是鬼界的彼岸花了。 “对了，墨丫头，店中还能腾出什么位置吗？阴湿点的。”我领着墨丫头走进小店中。 小店一直都是墨丫头打理的，我只管带东西回，至于放哪儿，那都是墨丫头的事情了。 “容奴想想。”墨丫头右手捏着下颚，环视着云鬼内部。 小店整个不大，前堂除了过道，其他的地方都堆着不少东西，杂七杂八的，我自己就有点嫌，不过想着是自己以前带回来的应是会有什么用处的。 从前堂穿过，我随墨丫头走到后面的小房子中，小房子不透光，只有一盏长明灯泛着明明灭灭的光，显得格外昏暗。 我刚踏进这屋子，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这地方可真的不错，挺适合彼岸花待的。 “这屋子里都放着主子从北边带来的物件儿，不少都是寒冰属性的，有些带着邪性的物件儿奴也放在间屋子里。”墨丫头向里走着，一边同我解释。 我点头，手伸向架子，取来一两件把玩。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连浮国的冰娃娃都没有放过，而且还用昂贵的海鲛纱给它做衣裳，我的天，海鲛纱我千年也没攒上几匹，没想到这仅是观赏性质的冰娃娃竟穿在身上。 “主子，这是你当初让奴给做的，不过想来，主子怕是忘了这事儿了。”墨丫头看见我手中的冰娃娃后，说道。 暴殄天物呀！我真想将那时候的我拖出来实锤！ 倘若我封地在北边的那个海边的话，海鲛纱要多少有多少，我又何须心疼！ 我将冰娃娃放回架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墨丫头一边给我手上的花腾位置，一边问道：“为何这花会在主子手中，不是说是那菩萨的弟子吗？” 我仰头道：“可能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一些吧。” “主子又再说笑了。”墨丫头手上动作不停，接着道，“佛门不是都讲究慈悲为怀，乐善好施吗？” “他们还讲究因果。”我回了一句。 不过问题其实最大的不在这里，而是佛门中人一般是碰不到鬼界之事的，不然很容易业火烧身。 这是对外的说法，对内的事实，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听闻佛为修行，斩七情六欲，无欲则刚，立地成佛。其实他们斩的不过是自己的神魂罢了，被斩去的神魂是恶，留下来的是佛。佛会将恶压入地狱中为身偿罪。 我当初得到这消息时震惊极了，我从未想到佛的另一半竟是地狱中的恶！所以我也渐渐明白为什么有的道行不高的佛门子弟来到鬼界后会莫名点燃自己身上的业火。这与地狱中的另一半可是息息相关。 至于彼岸花，由于在奈何桥边生长，又有渡水灌溉，引人魂魄的邪性异常强大，佛门子弟本就魂魄不全，那菩萨尚未九九归一，彼岸在其手中堪称邪物，我想着这怕是那菩萨不用接手的原因，况且我同彼岸还有段因果在。 活该我倒霉！我不禁想到。 墨丫头听了我的话后便也信了，道了一句：“原是这样呀。” “主子是想一直放在店中吗？”墨丫头终于在“杂物”中腾出一点空间出来。 我将花钵放在空地上，道：“并不，我还要寻一个地方一个魂魄，让它孕养出花魂来。” “这可是件难事，鬼界就这般为难主子的么？”墨丫头为我打抱不平。 “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我为上仙，这样说话也是真的有些把握的。 墨丫头也知道我的脾性，不再劝说，反而说道：“那主子可别往西边跑了，听说西边有魔出没，搅得人心惶惶的。” 西边有魔出没，我想着长生界西边是蓝衍圣地的地盘，我势单力薄可拧不动那样的大腿，更何况我对魔特别不爽，能避便见避着，就怕到时候遇着了急火攻心，让自己不爽利，那罪过可就大了。 我点头同墨丫头走出房间，我交代她：“这些日子里，你帮我在鬼界的三千界入口处多盯着些，若是遇到与这珠子有反应或是蕴含强大怨气的世界便传讯与我。” 说着，我将一颗冥珠掏出递给墨丫头，这冥珠与其他暗紫色冥珠不同，它其中带着丝丝红色，这是我从彼岸花中提出来的一点本源之力，正巧可帮忙寻着符合条件的魂魄。 “上仙，上仙，你回了吗？”前堂有人唤我名号，不用瞧光听我便知道是容葵。 容葵是草木花宫的大师姐，本体为一颗向日葵。我是最爱吃她给的瓜子了，而她最爱我店中的私藏，我们俩人倒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在这百年来也乐得自在。 若是说起来，容葵怕是我云鬼中唯一一个最长久的顾客了，不过说顾客也不对，我做的是魂魄买卖而她买的是酒。 “我在！”我冲外面应了一句，随后对着墨丫头，示意她将事情做完后将容葵要的东西也都取出来。 “今儿你可算回了，判官的喜酒可好喝？”容葵见我出来后，笑嘻嘻的对着我道。 我回想着在鬼界的日子，回道：“有点苦。” “苦？”容葵歪头，突然想到些什么，接着问道，“可是判官大人特意在酒里加了些苦涩之物？” 我知道容葵是在隐晦的提起我曾大闹鬼界的事儿。那会儿，容葵已经是有意识的，只是尚未化形，所以她会知道那些我是不惊讶的，打趣我也不生气。 我微微摇头：“鬼界怕是克我的。” 容葵笑得更开心了，就连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她道：“自古相生相克，鬼界鬼气重，既是克上仙的，就说明着上仙正气凛然咯。”说完，她自己咯咯笑起来。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身前这人的笑点这样的低，不过瞧着容葵她那张笑脸，我突然觉得日子也不是很难熬的。 不过我很赞同容葵的说法：“那是自然。” “主子，容仙子。”墨丫头从身后的屋子里出来，双手奉着一坛酒。 容葵转头，一瞧见酒笑得眼都没有了，身体小挪向着墨丫头的方向近了不少。 “就只一坛呀。”容葵声音中带着馋意。 我拦住容葵一步步靠近的身体，笑着道：“就一坛。你也知道的，这酒可不是那么好酿的。” “恩恩。”容葵咽下一口口水。 我手指轻点桌案，示意她该将她的“货币”交出来了。 容葵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我，我掂量着锦囊的东西，里面有五百颗瓜子，是我往常与她交易的数目。 不过我总觉得五百颗瓜子压根就不够吃，我把玩着锦囊，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说寻常的社会都有物价上涨，这几百年过去了，我这小店中的东西是不是也要涨上一涨？” 听到这话，容葵原先还是痴迷的目光，陡然清明起来，狠狠拒接道：“不行的！上仙呀，我一年只能攒那么点瓜子，不然我那点修为得榨干了不可。您还吃着，我该伤心着呢。” 我轻点容葵的额头，笑道：“瞧将你吓得。” 我歪坐着，看着容葵小心翼翼接下墨丫头递来的酒，那股子欢喜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容葵抱得是个男人。 我视线向下，看着那坛酒。 其实这酒并不是我酿的，我不会喝酒自然也不会去酿酒，这些酒不过是他人上供的罢了。 得了酒后，墨丫头便将容葵连哄带骗的送走了，年年如此，也不知道是容葵得了酒后智商等同小孩子还是说容葵是个很通透的人？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些。 “送走了？”我歪坐着，对刚进屋的墨丫头问道。 “恩。”墨丫头回了我后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我等着她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昨日主子没回时，载公子来过了。” 载公子，酒神公子载，这人便是我刚刚卖出去的酒的制作者。 第九章 孤州，后日孤州（一） “那又怎么了？”我动作依旧，没有因为这人有过任何其他的反应。 公子载知道我不想见到他，所以每年的酒从来都是一只仙鹤捎过来的。可今年他竟然亲自过来了，呵呵，我心中已有猜想。 墨丫头接着道：“载公子说，这是第三百坛了。” 三百坛了呀，也就是三百年了。 我右手掐指算了一下，正好三百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将手收回，我对墨丫头道：“你给公子载传讯，让他去后日孤州。” “没有日子？”墨丫头疑惑问道。 “不需要。”我漫不经心道。 墨丫头不再问下去，遵照着我的吩咐发传讯符去了。 后日孤州，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里念着这四个字，我已经三百年未曾踏足那里了。 后日孤州原先不叫这名字，而是唤孤州，后日二字是三百年前加上去的。 原先的孤州可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只是可惜了而今所见只是后日孤州。 “主子需奴一起么？”墨丫头服侍着我，为我盏茶倒水的。 我摇头：“刚刚不是给你交代其他事儿了吗，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守在渡河口。” “主子您这哪里像是个生意人……”墨丫头笑道。 我也笑着答：“店在我心中，如是我想，随便一步便是开张。” “那岂非有几分强买强卖的意思？” “小丫头，我这买卖可是讲究的你情我愿，别给我瞎说话。”我轻轻敲了一下墨丫头的额头，有些话是乱说不得的。 云鬼中的时间流速我是照着山海界中来的，差不多一日等同一周的长生界，而一日的长生界等同于一年的三千凡界。 在云鬼中差不多歪腻了半日我才准备起身，没办法，刚从鬼界回得要些时间来倒时差，顺便安抚我那受伤的小心灵。 我走出云鬼，我将云鬼门外连接北原，刚一踏出去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瞬间将我身后的小店门给待上，幸而我有防备，没让自己被风吹成傻子。 在门外是墨丫头给我准备的神驹，鹿头马身兔尾，红棕色，额间还有一点雪白，衬得颇为飒爽，这种鹿头马是北原独有的神驹，可日行千里且性子温顺。 此去后日孤州正好合适。 如果不是后日孤州在三百年前的战中遭受重创，我也不用如此费力的骑马进去了。 三百年前，之战已经持续近两百年了，可还是未分出胜负，两方都势均力敌不分上下，也不都不愿退让一步。 当初孤州离两军交战的地方不远，孤州地方不大，但灵气充沛算得上是一处洞天福地，不少修士都在此落户，就当时看来是前线后方的一处热闹的城市。 而那时驻守在此地前线的正好是我夫君东霜仙君，我也同样陪在侧身。 那时的公子载就已经在酒界闻名，好酒者都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的酒不仅好喝还有不同的功效，在孤州城中千斤灵石难买。 我走到夫君身旁，瞧见他桌案上摆着两坛酒，光闻着酒香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是传说中酒神公子载酿出来的酒？”我好奇问道。 东霜点头，微笑招呼我过去，倒出一小杯递给我，道：“你尝尝。” 我一口喝下，整个人觉得飘飘欲仙的，全身似乎在燃烧，充满着力量：“好喝。” “呵呵。”夫君瞧着我的模样轻笑。 我感觉一小杯就有些醉了，眯着眼瞧着东霜，歪头问道：“酒神的酒一杯千斤灵石，策玖，你是怎么弄回两坛子的？” “还记得前几日我们救下的那个姑娘吗？”我看见夫君带笑说话，好不俊秀，我一时看愣了，额上有点疼时才回过神。 “好看吗？”夫君苏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觉得自己成了痴儿。 “好看。”这话说完，我也反应过来，脸瞬间红起来，美色误人呐！我忙转过话题，问道，“你先前说什么，没听清。” 夫君只是看着我笑，倒也不为难我，直接道：“我说前几日我们救的那姑娘，就是那蝶妖，是公子载养的。” “咦。”这倒是提起了我的兴趣，“倒是没看出来，公子载还是个妙人。” “策玖，你说，他是在养女儿还是在养媳妇呀？”我眨巴着眼问道。 “你好奇？”夫君盯着我瞧。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 夫君依旧盯着我，我也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向我靠近，我吓了一跳，往后躲，但没躲成功，反倒被夫君扼住，然后我便听到耳边温热，夫君的声音伸进耳朵中：“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子好奇呢。” 我脸瞬间就红了，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夫君身上。 再次看见公子载就已经是三天后了，我与夫君照常巡视边线各城，在孤州城正好碰见了公子载和他养的蝶妖。 两人侧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在圈子里面，蝶妖双手鲜血，将两只眼珠儿丢在地上，对着她面前的跪着的女子骄横道：“没了眼睛，看你还用什么勾引公子！” 公子载在身后皱眉，轻声呵斥蝶妖：“你这样成何体统！”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蝶妖会变成这个样子，剜人双眼时如此冷酷无情，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懵了。 “我的眼！我的眼！”身前女子一行血泪，扑向落满灰尘的眼珠。 我看着这场景，不禁皱眉，看向夫君。 夫君只是用手遮住我的眼，轻声道：“莫瞧了。我们回罢。” 这事儿我们没理由去掺和，修真界每每都有不少人死去，一双眼，我只是觉得不值，不是为那被剜去双眼的女子不值，而是为我同夫君救下那蝶妖而不值。 虽说救下后同公子载有了关系，但我看着那个蝶妖总觉得心中不安，是个祸害。 “我们当初是不是不该救下她？”我抬头问夫君。 当初我与夫君正在前线练兵，正好看见蝶妖狼狈的在林子中躲着什么。 也不知道这蝶妖是怎么跑的，竟然跑到魔族待得地方去了，因着被公子载娇养着，所以她的妖身与灵力比一般小妖都要精纯得多，魔族吃妖族，这是惯有的，像蝶妖这样美味的食物，魔族人自然是不放过的。 不过好歹让我们碰上了，我与夫君很快将魔族人斩杀，将蝶妖救下，救下后，蝶妖便也不见踪迹了，我反正是没多想的，要不是三日前的那两坛酒，我还想不起来这事儿。 “总归不能让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魔族人残害。”夫君如是说道，我想也是这个理。 这事也就放在一边，我也没在想。 可有时候不想知道的事情还偏偏就喜欢传入耳朵中。 每次听其他人闲聊时总能听到一两句关于公子载身边蝶妖的事情。 蝶妖残忍在整个前线周边的城市都传风了，有公子载在身边还好，公子载一不在蝶妖身边，这蝶妖便开始作天作地，基本上是将整个人孤州城中的人都得罪了个遍，若不是看在公子载的面子上，蝶妖老早就死了。 这日，夫君在看舆图，我便出了房间，寻了个地方坐着听那些传来的八卦。 “昨日那蝶妖在孤州城放话了，说要做一件大事，要让公子载将她一辈子都记在心上！” 我听着好奇，公子载这是不想要蝶妖了吗？不过不要也好，这样总是给主人闯祸的东西，趁早丢了算了。 “公子载说了什么，让蝶妖放出这般的话？”我问道。 “听说是将蝶妖逐出酒茅了，寻了个清静的地方让蝶妖好好静静。”刚刚说话的人继续为我解惑，“不过，其实这算是在保护蝶妖了，可惜她瞧不明白。倒是可惜了公子载的苦心了。” “是呀，可惜了。”我附和起来，不过公子载这人，我也是没好印象的，能养出这样一个骄横无礼又残忍的妖来，明显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自得公子载将蝶妖关了起来后，整个孤州城都安宁不少，不少仙子终于踏出洞府，让男修们都松了一口气。 也是有着先前事的存在，凡是公子载出没的地方，所以仙子全部避开，让样貌修为不敌公子载的男修们喜大普奔。 没了蝶妖的作天作地，孤州城也没传出什么八卦来，整个城都十分得宁静祥和。这样的宁静，本是让人觉得安宁的，可不知怎的，我心中的不安在不断放大，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风暴在酝酿。 我的预感没有错，五天后夫君一脸疲惫，皱眉走到我身边，告诉我：“魔军快抵达孤州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瞬间慌了神：“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谁是叛徒！” 第十章 孤州，后日孤州（二） 对战的前线同后方的城市之间是有阵法运转的，可以防止魔族悄无声息的入侵。端看今日魔族出现得突然，城里没有内应怕是没人会信。 “别急别急。”夫君轻轻拍打我后背，轻声安抚我道，“索性发现得早，我们还能布置起来。” 我这暴脾气也上来了，忍不住骂道：“若是被我知道是哪个，我定是要将他给碎了！” “诃诃，少生怒，理智些。这不是还有转机么。”夫君在我耳侧轻呵。我心中的怒火也消下不少，夫君说的对，现在更重要的不是动怒而是理智对抗魔军。 另一边，孤州城外的酒茅内，公子载正认真捯拾着从粗酒中捞出的酒糟。明明不是什么优雅的举动但偏偏依着公子载的气质与皮囊看起来倒有几分优雅。 整个酒茅就公子载一人，除了酒糟沥水的声音外，这里的一切都寂静得可怕。只是沉浸在酿酒中的公子载没怎么注意罢了。 将此事耐心做完后，公子载才净手去擦额上的薄汗，今日心静，公子载对自己刚刚所做的事情感觉很满意，感觉很久都不曾松动的隔膜似乎有所松动。 “蝶宝……”话还没说完，公子载想起来他已经将蝶宝关进崖下思过，想到蝶宝先前的那些举动，他轻叹一声，是他将蝶宝宠得太过了，以致于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当初他养着这只小蝴蝶不过只是想寻个生灵解闷，蝶宝也确实让他的生活多了几分欢闹，让他花更多的心思养他，就像是在养女儿一般，可他没想到女儿竟然被自己养歪了。 他的心中很是自责。 这般想着，他从酒窖中将自己压箱底的酒取出，准备一一拜访被蝶宝冒犯的那些人，赔罪。 “公子！” 公子载将最后一坛子酒搬出来，似乎听到蝶宝的声音，但转念一想蝶宝还在崖下便也晃晃脑袋低头整理着酒坛子。 “公子！”声音更近更清晰了。 公子载疑惑抬头，向酒茅中看去，酒茅阵法外蝶宝正笑意满满的冲公子载挥手。 “你……你不是正在崖下？！”公子载对突然出现的蝶宝感觉很意外。 “公子，崖下好小好冷，蝶宝好冷好怕。公子能不能别将蝶宝关到崖下~”蝶宝撒娇道。 公子载对蝶宝的话避而不谈，转而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盯着蝶宝，想从蝶宝口中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蝶宝本就将公子载当作神明一般，他所问的问题，她也会如实回答，更重要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道：“我在崖下遇到了一个人，他把我从崖下带上来的。” “那人，是谁？”公子载轻声问道，倒是没往什么别的方向多想。 “没见过，不过看着是个好人。”蝶宝嘟着嘴，带着几分不开心道，“公子，把阵法打开呗。” 公子载抿嘴，将阵法打开，想着罢了，就将人关在酒茅阵法好了。 阵法一打开，蝶宝就蹦蹦跳跳的跑到公子载身边。 “你怎么知道是个好人？”公子载就阵法关闭，随口问了一句。蝶宝的是非观，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想来会将她从崖下救起的应该是个好人。 蝶宝认真说道：“他帮我从崖下带出来，还告诉我，要真的吸引一个人的目光就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样才能让那个人将自己记上一辈子！” 说完，蝶宝小心翼翼的看着公子载的表情，而后问道：“我觉得那人说的很对。公子，你说这对不对？” 公子载想着蝶宝所说的话，觉得没毛病，便也轻轻点头。 见得公子载点头，蝶宝更开心了：“我就知道那人没骗我。” “所以，公子，我也为公子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让您记着蝶宝一辈子！”蝶宝蹦蹦跳跳到公子载身前，两手叉腰说道。 “你，做了什么？”公子载语气中带着几分凝迟。 “我呀，将孤州城外的阵法给毁了一个口，那人告诉我，这绝对是整个孤州城里最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公子，你说是不是？” 当听见蝶宝说，将孤州城外的阵法给毁了一个口时，公子载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推开身旁的蝶宝走出酒茅向着孤州城的方向狼狈跑去。 当他达到孤州城时，孤州城内一片狼藉，人族与魔族的血不断渗入土壤中，原本热闹的洞天福地一片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公子载，你还来这儿干嘛？你还有脸来？！”身后是修士带着怒意的声音，他们已经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均是公子载养在身边的蝶妖所为。 “这一切因我而起，我……”公子载躬身，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你又能干什么？你能时光回溯让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公子载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惊不惊喜？”蝶宝满心只有公子载一点也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到底对所有人造成怎样的伤害，看见这生灵涂炭的画面后还带着笑对着公子载笑着问道。 听见蝶宝所说的话还有话中的笑意，公子载怎个人都像置于一个冰窖之中，手脚发冷，过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蝶宝，你走吧，我养不起你了，是我将你养歪了，我愧对孤州所有人。” 说罢，公子载便向着孤州城中走去。 “公子，你别不要我呀。”蝶宝十分伤心，拉扯着公子载的袍子。 公子载以手为刀将被蝶宝拉住的袍子一角给割断。蝶宝再次握住衣袖一角，却再次被公子载割断。 第三次时，公子载直接施法术将蝶宝打成一只彩蝶，让她幻化不得人形，蝶宝化形不能也就跟在公子载四周飞舞着，只是城中魔气重，蝴蝶翅膀上的色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一般。 公子载虽说对蝶宝不理不睬的，但看见后还是习惯性的在蝶宝在周围设下一层保护。只是蝶宝眼中只有公子载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曾注意，包括那些修士们可以杀人的眼神。 酒可怡情，可醉人，可救人，自然也可杀人。 公子载手中捧着一坛开封的酒，酒香四溢，而四周闻到酒香的中等魔族都是一愣神，似乎神志沉浸到一种奇幻的地方，看起来就像醉了一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不过这对公子载来说已经够了。 公子载被封为酒神，自然也是很有本领的仙修，况且他手中还有酒。 只需要一瞬，他就可以转移到前方东霜仙君身边不远。 “你来了。”东霜仙君似乎早就料到公子载会过来。 公子载抿嘴道：“将阵法破坏的小妖是我养的，我自是来偿罪的。” 本就是这个道理，因果相偿，东霜点头，将阵法的位置告知公子载。 东霜平视公子载，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但直到公子载走出视线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在后方，被丢弃在一处空地的彩蝶失去了方向胡乱的飞舞着，东霜瞧着彩蝶，下一秒，彩蝶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道：“你的主人去弥补你所犯下的罪。” 听到这话，彩蝶扑闪翅膀的频率更加急促了。 “若要救他，需要妖心。”说完这话，东霜也不再多看彩蝶一眼。 我正从旁的城中匆匆赶来寻我夫君，正好听到夫君听彩蝶说这话，而彩蝶什么话也不说谢也不道便飞走了。 我本就脾气上头，也没夫君那边仁慈，刚想拦着那彩蝶却被夫君给拦住了，我不禁道：“你帮他们干嘛？你没看见那妖的无礼？” “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去弥补。”夫君将我身旁近身的魔族斩杀，语气严肃的对我道，“诃诃，你无法成上仙位就是你太不理智了，理不出因果，看不清道。需得戒骄戒躁。” 本不干我什么事的，可是倒最后我却挨了一顿批，我心中憋着一股气，不说话，憋在心里。 最后蝶妖拿妖心堵住阵法缺口一直到阵法被修补完整，整个妖心只是比先前小了一圈，其他倒是没什么损害，我总觉得对蝶妖而言是赚的，将功抵过，更何况发现得早，孤州城的损失被降到了最低，这也让孤州城中的修士不见得对蝶妖恨之入骨。 好歹事情快要结束时，夫君下令，将蝶妖镇压在孤州城下，以妖心滋养孤州城三百年。 三百年，对修士而言是弹指一挥间，对他们的记忆而言却像是三本厚书，三百年前发生在孤州的事情，忘记的几何，没忘的也对其始末记不太清了，毕竟后面有更加惊心动魄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他们将这一页覆盖转而铭记着那一页。 我也不清楚，当年夫君将蝶妖镇压在孤州城究竟的用意，用意很多，反正我是向着好的方向想的，毕竟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为善良的人了。 虽是这般，但我却对蝶妖对公子载一点也起不了半分的同情心来，就算我现在为上仙，对这二人也有些反感。 不通感情，不懂感情的人，每次伤害到的都是旁人，而自己却是一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又悲悯天人的慈悲模样。 那样的人最是让人恶心了。 骑在马上，我将心中的情绪收起来，眯着眼，踏入被禁空的后日孤州。 带着几分苍凉的斑驳的城门口，一袭青衣的公子载正站在那儿，不骄不躁不愠不火。 我能感知到公子载的心境真的如同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只是既是记着要让蝶妖出来，心中却又一点也不牵挂，没有一点情绪的，我还真不知道公子载心中到底都是在想着些什么。 第十一章 有一种屋叫小黑屋 “德蜀上仙。”公子载对我打招呼。 我心中对他无甚好感，只是矜持的微微颔首。 现在的后日孤州人气虽是有的，可再也回不到先前福地洞天的时候了。我现在身为上仙，还能看见从土地里有很弱的魔气渗出，那是原先染过魔族血液的土地，没个千年是很难消尽的，就算有妖心镇压魔气也极难消除。 我设了个结界，旁人都瞧不见我与公子载。 我不说话，公子载也是个闷葫芦，所以一路上气氛安静的不像话。就这般我与公子载一直走到城中心的高塔前才停下。 这座高塔是后日孤州还是孤州时便存在的建筑，原先是观星台，战争没让它受到多大破坏，而今也是观星台，只是现在这里没有星宿师了，便闲置了起来。 观星台的木门，轻轻一推便开了，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忍不住的疼起来，这里的结界阵法都是夫君设下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夫君的气息。 这气息让我怀念，忍不住闭眼向四周走动着，感受着，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夫君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观星台内很空旷，除了无数的向上的阶梯便没有什么装饰了。 公子载也就站在空旷的塔中央。 我在四周走了一圈后才在观星台中央站定，我可没忘来此的目的，我更不想自己在此怀念让公子载一旁看戏。 将蝶妖镇压的阵法是夫君设下的，对于我而言解开自然是一件颇为轻松的事情。 光芒闪过，阵法被打开，一只彩色的蝶儿飞从阵法的缝中飞出，掠过我身前径直飞到公子载身前，公子载伸手将彩蝶拖住。 这蝶妖惯是没礼貌的，我也不强求它能懂些礼仪，反正以后是见不着了的。 “多谢德蜀上仙。”公子载对我躬身道谢。 我侧过身微微一避，道：“谢就不必了，只是你这蝶儿怕是没个千年不能化形了。”妖心被磨得只剩拇指大小，想来是要修很久才能修成原先的样子了。 “无妨，这样很好。”公子载看着手上的彩蝶，声音清淡道。 我挑眉，反正是不明白公子载与蝶妖之间的那些个歪歪道道。 公子载许是看见我的表情，也为着我帮忙的缘故，冷性子的稍微解释了一下，说：“几千年已经习惯身边有个人伴着了。”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想着，不过倒也是赞同的。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也不愿再待着，点头后便告辞了。 不理会公子载，我换了个身形融进后日孤州的人群里。 现在待在后日孤州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遗迹来的，说不得气运好就能在某个山洞中寻到不菲的灵石，或者是得道者的法器。 “听说有人在后山上寻到不少好东西。” “听说过了，就是别人瞒得紧，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一起去后山，去吗？” 我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大气的酒肆，大厅中做了不少人，至于修为在我眼中，还不如我三岁时的修为。 散修与仙二代差距就是这样大，但投胎是个技术活，怨不得别人。 我踏入酒肆，便有小二到我跟前：“这位姑娘好。” “弄个隔间，再上两壶好酒。”我道。 说罢，小二领着我向大厅后走，后面有一个洞天，没有什么灵气，但好歹空气还不错。 “我们这儿的酒，都是用酒神公子载的配方，包您喝了回味无穷。”小二一边带路一边说着。 “恩？”公子载的配方？ 我笑了，这家店也是有胆子，如果被公子载那家伙知道后会怎样？ 说不得还真的会送配方吧。 我在心中恶意揣测。 “公子载为什么会给你们这家小酒肆他的配方？”我随意问。 “不瞒您说，我们老板与公子载有点亲戚关系。”小二很耿直回答。 “姑娘您要哪些酒？”小二又问道。 “只要不是公子载配方的酒，其他的随意选两样送来。”我说完直接将隔间门阖上，将小二关在外面。 我环视一圈隔间，夜明珠为灯，又点缀灵绿萝，隔间顶是幻沙，可变幻不同的场景，布置得倒是有点意境。 酒很快便上上来了，屏退欲伺候的人，我一人在隔间独酌。 一杯接着一杯，说实话这些酒，对我上仙之体一点感觉都没有，淡而无味的比饮灵泉水还没意思。 可那又怎么办？我偏偏想喝了。 喝着喝着，我觉得天地开始旋转。 策玖清冷的脸上布满薄霜，按理来说，策玖这副模样其他人见了肯定会吓得直想跪下，但偏偏我看见这张脸就想上去撕。 我盯着策玖手中的纸鹤，那东西我很熟悉，因为那本是我发给筠江师兄的东西。 “纸鹤为什么会在你这儿！”我质问。 策玖冷脸，眉紧皱：“我曾告诉过你，离帝筠江远点。”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他是洪荒遗种，你为凡胎，你们是不可能的。” 策玖说的我都明白，洪荒遗种是在山海界中的生物，他们很排外，就连择偶都只会选择山海界的本地人，至于长生界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地位低下的凡胎，可为妾但不能为妻，只是这些年好多了。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就喜欢他，你管得着吗？”我大声狡辩。 恨不得策玖说一句，我给他顶上十句。 “你哥哥让我照顾……” “谁要你管，他要管，他自己来呀，你算个什么！”我打断策玖的话，“总是拿哥哥压我，你算个什么！你又是我的什么？！” 策玖的脸更冷了，我也是被怒火冲昏了脑袋，如果真的是平时，我还真不敢这样同策玖说话，毕竟人家是师叔，又是距离上仙最近的人。 这样的人注定是备受追捧的，我这样做无疑是激怒，但我心中的火真的真的就像火山喷发一般，止都止不住。 “你自己好好冷静点吧。” 策玖冷冷说完，挥手间，我发现自己周身一片漆黑。 尼玛！被关小黑屋了！ “策玖，你个王八蛋！”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什么时候冷静了，就什么时候出来，好好想想你爹娘。”小黑屋中回荡着策玖缥缈的声音。 就这样我被策玖关了整整一个月，才被放出来。 小黑屋里的记忆实在是太黑暗了，那次要不是策玖急着度上仙劫，我可能还会被关上一段日子。 我一个哆嗦，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隔间的木桌上。 我上仙之体，怎么会就这么醉了？！ 第十二章 没有忘记（一） 从后日孤州的酒肆出来，我直接回了我的小店中，最先是做梦梦到初见帝筠江，现在又是回忆起被夫君关小黑屋。 我心中有些不安。 上仙一般都是不做梦，也不会醉酒的，特别是这酒还是普通的灵酒，拥有上仙之体的人更是不会醉了。 不过对此，我心中也有猜想：怕是我本源快要撑不住了，亦或是我回溯之法用多了，将自己也套进去了？ 不管是哪一种，我想，我反正是不能再喝酒了，万一再醉了又回忆起关小黑屋，岂不是太可怕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云鬼的店门被推开了，一个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走了进来，老婆婆虽然穿着补丁的衣服，但却是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妥帖。 婆婆身上的衣服是三千界中21世纪的衣服，这点眼力我还有的。 老婆婆慢慢走进店中，左右打量着店中一切。 云鬼的店门，三千界的人只要有深厚的执和纯净的魂，都可以将其推开。 所以这位老婆婆是我的新客人。 我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迎接我的新客人。 “老人家，这边坐。”我手轻点，老婆婆便被一股轻柔的风托到桌案前。 桌案前是我刚倒出来的灵泉水，我这店中也只有灵泉水是凡人能喝下的东西了，不过这东西对凡人来说已经是宝物中的极品了。 婆婆有些局促，似乎嫌自己有些脏，不敢坐下也不敢接下我的水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我露出自认为最为温和的笑容，笑容露出，我感觉到婆婆似乎更局促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不打紧的，坐吧。”我安抚道，然后将灵泉水将婆婆身前推，“喝点吧，对你身体不错的。” 虽然婆婆身上有些功德之力，但也掩饰不住这位婆婆已经没有多少寿元了。 功德之力，那可是好东西。如果没有那一层薄薄的功德之力，婆婆可能还走不到我这儿来。 “不，不了，这位仙子。”婆婆惶恐低头，手在衣服无措地蹭了两下。 “罢了，你愿意怎样便怎样。”劝也劝过了，我也没有墨丫头那般的好性子，既然婆婆不愿，那我也没法。 “那，那个仙子，我是死了吗？”婆婆吞吞吐吐说道。 我摇头，轻声道：“这里只是我开的一家小店。婆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不过你需要付出代价。”声音中带着诱惑。 “什，什么都可以？”婆婆被惊到了，同样她也很激动。 我点头：“对，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复活死人都可以。” 这话我没有诓人，婆婆所处的世界是凡人世界，还是三千界的凡人世界，对我而言复活一个三千界的凡人很容易，但如果换成其他界的人，那我就办不到了。 “真的吗？”婆婆虽然激动，但也谨慎，又问了一遍。 “真的。” 婆婆眼中带泪，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想找到我儿子。我想找到他。我已经不行了，估计撑不到多久了，我只想在我最后的时间里看看我的儿子。” “就这个？”我问道。 “对对，就这个。仙子您能帮我吗？”婆婆泪眼婆娑的。 “可以。”我答。这对我而言很简单。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婆婆说着便准备向我跪下，不过只是膝盖刚弯下，我有所察觉，将其托起。 “那我们现在来谈一谈代价。”我道。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我给的起什么代价都可以。” “代价是你的魂，你死后魂魄归我，怎样？” “别说魂魄，只要能见到儿子一面，我什么都愿意！”婆婆的情绪很激动。 “我们现在就去找。”我征求婆婆的意见。 我现在需要一个方式来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正好可以帮婆婆将儿子给找出来。 “好好好。”说着婆婆想伸手拉我，但又自卑的将手放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两下，不好意思得看着我。 “仙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滴血而已。” 我素手轻点，婆婆额上有一点血珠出来，漂浮在半空。 婆婆被我这一手震得吃惊得不行，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不敢呼吸。 寻人术法简单，又有至亲血脉为引，我施展起来格外顺利，不过几息时间，半空的血珠瞬间成线。 “血线的另一头就是你儿子了。”我为婆婆解释道。 因为需要带上婆婆，我行进的速度不快，一路上我向婆婆问了些有关她的事儿。婆婆似乎很久没同人说过她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我问后，婆婆像是止不住般，说了起来。 “我当初和老头子结婚的时候，整个村里的人都羡慕我，羡慕我能嫁到城里去，当时摆了好十几桌酒菜。” “不过没过多久，老头子被货车给撞了……哎，瞧我，怎么提起这些晦气事了。” “我来说说我儿子吧，我儿子周朴，小名儿叫小宝，小时候长得可俊俏了，周围邻居街坊得都夸他长得可爱。” “而且小宝还特别懂事，老头子没了，我独自在外面打工，小宝当时才读小学五年级，每天下学做饭，洗衣服，而且考初中也考得是我们那儿最好的初中，大家都说这娃以后有出息。” “小宝是真有出息呀，考上了高专，当时我们那儿高专已经是很好的学历了，分配工作也能分配个好工作。不过小宝不愿，总想着出去闯，当时我总是想，出去闯哪有国家分配的工作好。” “小宝竟然一气之下就那样出去了，那把我当时气的呀。”虽然婆婆说她气，但她眼角与语气都带着笑意。 “不过后来，我看见他在外面过得不错，我也就不再怨什么，总归他的选择比我是正确的。” “后来小宝有出息了呀，自己开了家小公司，专门接我去大城市，街坊邻居都夸小宝夸得不行。我那时心里高兴的。” 说完这些，婆婆有些沉默了。 “后来，小宝说他被合伙人骗了，骗了一大笔钱，欠了不少债，老房子也抵了，他要去外面躲一躲，这一躲就是几十年……”婆婆抹泪。 “现在我好不容易将那些债还完了，我想找到儿子，我在等他回家。” “我已经孤孤单单几十年了，就盼着能再见到我的儿子。” 婆婆情绪陡然激动，我施法安抚：“婆婆，会找到的。” 第十三章 没有忘记（二） “是是是，仙子是仙人，一定会带我找到儿子的。”婆婆破涕为笑。 我带着婆婆从鬼界星辰渡进入三千界。 一旦进入三千界，被天道层层束缚我感觉被一一解开。 这倒不是因为天道对我的束缚变少了，束缚依然在，只是三千界与其他界而言，它并不稳定，甚至还有些残破，束缚也就不全。 血线的另一头，在一个很普通的世界里，凡人生活在一个小小的蓝星上面。 我站在蓝星上，海和陆地相错，陆地上一个个高楼大厦耸立，疾行的汽车，巨大的屏幕，忙碌的人群，我总感觉这里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我站在人形道旁，抬头看商场上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有一张黑白照，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明眸善睐，气质异常。 “几百年来，叶晚南为娱乐事业的贡献是无可取代的，就算几百年过去了，她生前的一切依旧受到当代所有人的追捧。”大屏幕上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婆婆也察觉到我的视线，抬头看向屏幕上的叶晚南，眼中流露出几分喜爱：“叶晚南，大明星，就算是几百年了，她拍的电影依旧很好看。听说她还是个才女，写过不少著作，可惜我读书少，没读过。” “叶晚南……”我喃喃。 这个名字很熟悉，我记得在鬼界云倪曾问过我“你可还记得叶晚南？”。 我认识叶晚南吗？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长生界的几倍，叶晚南几百年前出世，对应的该是长生界的百年。 百年前我有来过三千界吗？我记得我百年前刚好成为上仙，哪有这些时间来三千界搞事情？ 婆婆见我停在那儿，就算是已经绿灯了，婆婆也不敢开口提醒什么，只是眼中有些急迫。 “走罢。”我回过神。 这些让人想了脑袋疼的东西还是以后慢慢去琢磨好了。 “哎？哎。”婆婆应道，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穿过热闹的城市，外面是一片荒地，荒地上有不少建筑基地废弃，上面长满了荒草，人迹罕至。 血线就隐藏在基地旁的荒草中。 见此，婆婆全身颤抖，手抖得最厉害，双眼也已经被泪水模糊，原本她已经想过会有这个情况，但现在她亲眼所见，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我儿子，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婆婆顿了好几次才将这话说清楚。 “是的。”我道。 我施展法术，血线下的土开始向外吞吐，慢慢一个腐败的男人尸体出现在我与婆婆面前。 “是，是我的小宝。这是他的衣服。”婆婆踉跄走到腐败尸体旁。 婆婆转头对我道：“我就说我家小宝是真的懂事，并不是忘了我，并不是忘了回来看我……” 我看着腐败的尸体不说话，略施法术，将尸体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我的眼界是很高的，不过我瞧过，这周朴的容貌在这个世界中还算帅气的那种。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婆婆欲磕头，被我拦下。 “不必。”我难道大发善心一次，问道，“婆婆，你想让你儿子复活吗？” 婆婆低头一点点整理儿子的遗容：“不必了，不麻烦仙子了。能见到儿子已经很好了。” 我有些惊奇婆婆的选择，一般父母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女已经死亡，不应该是想要复活吗？况且我还记得，有次我拒绝了雇主复活的附加要求，还做了笔亏本买卖。 “真的不用？”我又问了一遍。 婆婆摇头：“多谢仙子好意，我能见到儿子就觉得很好了。” 婆婆意已决，我也不多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乐得自在。 “走，儿子，我们回家。”婆婆扛起周朴的尸体。 周朴尸体本就腐败不堪，我的法术仅仅只是将样貌还原，该失去的他还是已经失去了。所以婆婆被周朴的尸体，其真实重量也只是一堆白骨的重量罢了。 “需要我帮忙吗？”我问道。 “不，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带着儿子回家，而且我收垃圾已经习惯了，带着儿子也还可以。”婆婆的上半身近乎与地面平行，周朴尸体便在婆婆背上。 婆婆驮一点，便息一下。 “仙子，我见到了我的儿子，等我将儿子带回家，我就将我的魂奉上去。”婆婆冲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点头，在婆婆的神魂上留下一丝印记后，起身离开。 身后，婆婆驮着周朴，口中絮絮叨叨的同周朴说着话，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儿子，我们一起回家。” 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等着婆婆的执消失，而后收割带有功德的魂。 算上先前鬼界的彼岸花魂，离百魂还差八个。马上我的愿望便能实现了。思及至此，我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怎的，我又走到了先前那个大的led大屏幕前。 身边行人匆匆，不过也有不少人驻足在大屏幕前，他们都在瞻仰那个跨世界的大明星——叶晚南。 我抬头，屏幕中叶晚南正演绎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她英气十足，就算是在一堆男人中也掩饰不住那股气势。 这一幕很眼熟，场面很眼熟，人很眼熟，名字也很熟悉。 我不由心生慌乱，叶晚南明显是与我有不浅的因果的，可是我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我想起云倪给我的警告，我有些害怕。 并不是害怕自己会因为施展太多次回溯之法与欺天术而失了寿元，而是怕在完成那件事之前自己会将所有事情都给忘了。 我不想忘记什么，也不愿忘记。 我随意寻了个咖啡厅，坐在落地窗前，我想我该找个东西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天忘记了，我也还能找到它们。 我本就是一个果断的人，说的不好听，就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想好后，我便从三千界中出来，直接回到云鬼中思索保存记忆的方法。 保存记忆，无外乎有一个好的容器，抽出记忆的法术，我倒是会，只是这个保存记忆的容器，我得好好想想，而且保存的记忆我该放在哪儿也是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将保存的地方也忘记了，又该怎么办？ 思虑到这些后，我不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我轻敲自己脑袋时，我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魂，带着薄薄功德的纯净的魂。 不用多说，这就是婆婆的魂。 原来在我思索的这段时间里，婆婆已经耗费一年的时间将儿子带回了家，我能从魂中看到婆婆最后的场景。 婆婆站在周朴的碑前，轻轻擦拭石碑，又拜了两拜，然后画面便戛然而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婆婆是个很聪明的人，至少她没有选择去复活自己的儿子…… 不过婆婆也是个可怜人，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人记得婆婆这个人的存在，除了她的儿子。 幸好她儿子死了，不然…… 结局只有这么一种，没有那么多的不然。 我将婆婆的魂收好，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看爹娘，顺便再弄点丹药磕磕。 第十四章 有一种窝叫我的狗窝 如此想后，我开始数自己的日子，算着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回家休息几天，虽然我觉得我每天都在休息。 不过，既然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保存记忆的东西或是地方，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说不定休息过程中就想到了。 我为自己的休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我很满意。 “上仙~”门外容葵的声音响起。 我素手轻挥，小店小门被我打开，容葵穿着草木花宫的宫服，看见门开，提起衣摆，跨过高高的门槛，跑了进来。 “上仙，您竟然又在休息。”容葵坐在她经常坐的位置上。 “好呀，你这小小葵花妖竟然敢数落本上仙。”我将刚嗑出来的瓜子壳丢向容葵。 容葵躲开，低头看见地上的瓜子壳，脸瞬间变了颜色，可怜兮兮道：“您不仅当着我的面嗑我的瓜子，您还朝我丢我的瓜子壳。您可知道我这心里疼的呀。” 说着，容葵不禁捶胸。 “就你戏多。”我笑道。 “嘻嘻。”容葵也笑起来，看起来有些傻兮兮，没心没肺的。 “哎呦，没什么时间了。”容葵突然惊呼，“我是来向上仙辞行的，顺便想问一问上仙，那个酒还有没？” “酒没了，以后都不会有了。”我慵懒的斜倚着，挑眉问道，“不过，你竟然还会出门？看你都穿上了宫服，怕是门派有旨吧。” “这都被您给瞧出来了呀。”容葵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不知道容葵千年修行是怎样的，不过从我开店起，那小丫头就没有出过一次远门，也没有闭过一次关，比我还家里蹲，不然也不会成为我这店中的常客了——光盯着我店中好酒的常客。 容葵接着解释道：“不是西边儿有魔出没嘛，听说蓝衍圣母在探寻魔的途中失踪了，搅得整个蓝衍圣地人心惶惶的。我们草木花宫与蓝衍圣地有旧，他们专门请我们出手。” 西边有魔出没，这事我听墨丫头提起过，但后面那个蓝衍圣母失踪的事儿，我倒是没听见什么风声。 其实说起这任的蓝衍圣母，我在她尚是圣女时就是熟识，还一度以为她会是哥哥的道侣，只是最后可惜了。 “你这丫头竟然将这事告诉我，也不怕本上仙将事情宣扬出去？”我说道。 “不怕，上仙寻常都不出店门，哪里会说给人听。”容葵不怕我，笑嘻嘻打趣道。 “这可说不定哦。”我轻笑，接着说道，“蓝衍圣母与我有旧，我记得我店中‘找寻’方面的法器还不错，我先借你，用完记得还回来。” “我就知道上仙您与蓝衍圣母有旧，肯定会出手帮我们的。”容葵一副算计得逞的小模样，贼兮兮的。 我不怪她算计我，她那些小伎俩，也算透明，其实这点小聪明还是很不错的。 这找寻方面的法器，我经常用到，放置的位置不需要墨丫头我也能感知到，我素手翻转间，一件罗盘状法器出现在我的右手上。 罗盘黑色，材质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山海界中的某种玉石或是磁石，其上纹路分明，精致小巧。 容葵看见罗盘时发出惊呼：“这可是神级的法器，上仙这个法器太贵重了吧。” 我将法器抛给容葵，说道：“又不是给你，用完要还的。” “我这不是怕磕着碰着了嘛。”容葵小心翼翼接住法器。 “有什么闪失就肉偿吧，先来两斤瓜子。”我咧嘴，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还是先走了，没时间了。”说完，容葵逃一般的走了。 容葵走后，我一个人待在小店里，觉得怪闷的，准备在我的收藏中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却发现我店里的东西都是墨丫头放好的，我压根就不知道我那些东西都被墨丫头收哪儿去了。 如果真的要我自己去找，我想我可能会将整个店都拆了的。 总觉得现在完全无法离开墨丫头了。 得了，还得去找墨丫头一趟。 我将云鬼小店关门收好，因着我也不知道小店飘到了哪个地方，所以我每次从云鬼中出来的位置都不一样，这次是长生界的一个凡人国度。 长生界虽然叫长生界，但如果将凡人与仙人的人数进行对比的话，其实仙人不足凡人亿亿万分之一，相当于亿亿万里面还有可能出现一个仙人。 但修士还是要比仙人多不少，但相对于凡人而言还是很少的。甚至是有的凡人国度连修真都没有听说过。 正巧，我现在碰上的就是这样的凡人国度。 我将自己隐身起来，行在人群中，这样我在赶路途中还能听到各种的奇闻异事。 比如现在，我就听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 “前几天下大雨将归鹤山给没了吗？有人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座古墓。” “归鹤山竟然有古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然后出从土里面挖了很多陪葬品，品级都特别高，说是可能是一个帝王墓。” “帝王墓？这不大可能吧。” “这怎么不可能，你们忘了千百年前的平治皇帝了吗。史书上不是记载着，他没有大肆修建皇陵，下葬地点也很神秘，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平治皇帝的皇陵在哪儿。” “那个好男风的皇帝？一生无子，不是说他遭天罚，需要被火葬了吗？” “那时候谁会火葬，不吉利的。” “不过你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平治皇帝统治时期的都城就在隔壁，归鹤山风水极佳，他被葬在这儿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刚刚那都是从那些专家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自然不是信口雌黄。” 我在一旁听得颇有几分兴致，好男风的皇帝，我瞧见过的不少，但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耿直的好男风皇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也就当个奇闻异事，听过笑过便也就放在一边，至于那归鹤山的帝王墓，凡人的帝王墓我还真提不上什么兴致。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凡人国度，吉鹫国，名字也是有趣。 随后我化作一道光，向长生界与鬼界的传送点飞去。 墨丫头在星辰渡，星辰渡在鬼界，我自然是要去鬼界的。 第十五章 第一世，换嫁（一） 墨丫头在星辰渡口搭了个简易的小棚子，将我给的冥珠悬挂在小棚沿边。 我到那儿是入眼的就是，墨丫头端坐在棚子里煮茶，一副惬意的样子。 “丫头，你可真会享受。”我走进小棚中，上下打量起棚子里面，不算简陋。 我知道墨丫头有强迫症，总是会将自己的呆的地方整理的舒适整洁。 “主子。”墨丫头起身，迎上来。 我在桌案前坐定，小啜一口墨丫头端来的茶，然后将茶杯放下，问道：“你可知道我们店中有何物可以存放记忆？” 我的东西太多了，每次都是丢给墨丫头，所以到后来我压根就忘记我曾经有过什么东西。 “可以存放记忆？”墨丫头思索起来。 我默默饮茶，说实话，墨丫头的手艺真的好得没话说，当初她听说我一般只喝茶，就跑去找当世茶道之最的陆羽学习茶道，深得茶道精髓，就算是我这样牛嚼牡丹之人也觉着她泡出来的茶要比一般的茶好喝一些。 墨丫头想了一会儿，还真想到了一件，不过面色暗下去，道：“原先是有那么一件法器的，可是被主子送人了。” “送谁了？”如果是关系好的，我看能不能要回来。 “送给鯥（lu）大人，当作乔迁之喜。” “路？哪个路大人？”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归墟口的鯥大人。”墨丫头提醒道。 原道是这个鯥大人，我想起来我似乎是送过他一件书本状的法器，那书本可以像写日记一样，将每日所见所闻全部记载下来。 鯥因为种族的原因会冬死而夏生，轮转的时候他们的记忆会错乱，我当初送这个也是为了投其所好。 鯥大人并不是什么遗种，而是洪荒时就一直存活在山海界中的生灵。那次乔迁正是鯥大人得道，从山海界脱离，乔迁到更有利修行的归墟口。 这就有点棘手了，鯥大人是比我还要高上一辈的人，而且现在正是他冬死的时间段，我想那件法器十有八九是借不到了。 我思索时，墨丫头盯着悬挂在空中的冥珠，怕错过珠子的反应。 星辰渡中星辰状的世界沉沉浮浮。 我转头看向星辰渡中的世界，问道：“已经浮起多少个世界了？” “不足一千。”墨丫头说道。 我点头，如果这三千界中都没有符合条件的地方和魂魄，我可能就要遇上麻烦了。 “对了，主子，魂魄与记忆可类似？”墨丫头突然问道。 我不解，但也答道：“两者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墨丫头手抬起，指向悬挂着的暗紫色冥珠，道：“主子，冥珠既然能够保存魂魄，那是否可以保存记忆？” 这一问倒是给我给了一个思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墨丫头的话点醒了我，若是别人，他们还真不知道冥珠该怎么保存记忆，但是我这个与云倪相熟千年的人怎会不知道？ “谢了。”我冲墨丫头说完后，直接飞走离开。 云鬼小店中，我不禁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睿智，在鬼界时敲了云倪不少冥珠。 我取出一枚冥珠，使它漂浮在空中，我又抽出我曾从三千界的某个魔法世界里得到的魔法杖，魔法混合我的灵力，自我的脑海中将记忆复制出来，蓝色荧光的记忆丝条，顺着魔法杖的方向被吸进冥珠中。 我看着眼前的冥珠，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 “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见我踏进玉宫中，龙姬立马聚到我身边，“你不是给筠江师兄情书了么？难不成是他拒绝了你，你恼羞成怒，旷学了吧。” “才没有。”我刚出小黑屋里面出来，在家呆了几日，还没缓过来，只想静静。 也是回了家后我才知道，原来因为哥哥的事情，爹爹与娘亲都去仙魔边境，将我丢给了策玖，我就说了，为什么我被关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见爹爹娘亲救我。 我真的觉得好委屈，甚至都生了去仙魔边境的想法。 龙姬也看出我情绪低落，学着我的样子，给我来了个摸头杀。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摸头杀，毕竟几百年混三千界的日子不是白混的。 “当~当~”玉宫外道中响起。 一共九声，声音雄厚，传至四海八荒。 “有人要度上仙劫了。” “九声，应该是最高的轮回劫。”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好生羡慕呀。” “别想了，你现在连仙都算不上。” 龙姬也凑过来，同我好奇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轮回上仙劫，就算是只轮回一世那也是有成为仙君潜质的。” 龙姬语气中满满地都是羡慕。 “哦。”我冷漠回应。 龙姬也没被我这冷漠的态度浇了热情，继续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着：“我觉得最大可能应该是清霜师叔……” 龙姬后面的话我都没听清楚，我现在脑子里只想着她刚刚提到的，渡劫的人最有可能是策玖的事情。 我也是怒极了，如果真的是策玖在渡轮回上仙劫，那我就专门去毁他每一世的姻缘，谁让这人毁我姻缘的！ 不过，就算的怒，我也没蠢到去毁人上仙劫，只是姻缘而已，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我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已经准备行动了，我同龙姬道：“我家里有事，等夫子来了，你帮我请假。” 我想既是渡轮回劫，自然是在三千界与长生界中转世，就算是三四世的轮回也只是山海界的几天而已，口头上的请假已经足以。 还不等龙姬应下，我就飞奔出了学堂，飞出玉宫，向鬼界飞去。 我想鬼界应该有策玖轮回转世的记录。 好歹我经常从鬼界进入三千界，对鬼界还算熟悉，顺着渡河向下走，一直都到奈何桥。 奈何桥，这还是我第一来。 奈何桥对岸的红色彼岸花开得十分艳丽，而在我身前是一大簇的白色荼蘼，一白一红交相辉映，倒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无数魂魄从白色的荼蘼丛中踏过，而后走上奈何桥，在奈何桥头瞬间成为一朵灿烂的“花”，我瞧见其中不少“花末”被鲜红彼岸吸收。 “别对着彼岸花久看，会神魂不稳的。”我耳边响起一声十分平淡的声音，声音好听，但是语气淡的一点声调都没有。 “是你？”我转头一看，还是个熟人。 第十六章 第一世，换嫁（二） 站在我身边的这人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筠江师兄时，他身边的人，当时他还被龙姬认成了姐姐。 不消多说，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我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惊艳。 身前的人似乎注意到我眼中的惊艳之色，他的脸更冷了。 在我与身前人僵持的时候，身旁荼蘼花丛中，荼蘼花瓣汇聚成一人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女子恭敬走到我身前男人前，行礼道：“云大人。” “云大人？”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阎罗殿的白脸云倪？” 白脸云倪可不是什么好词，修仙之人虽然一般不会去三千界，但三千界的世界发展很快，我们也会与时俱进。 就像我都开过机甲，猎过虫族，还参与科学实验研究，经历过唯物主义的洗礼，也看过数不甚数的小说和电视剧，曾自己组装过一台电脑，甚至还当过水军。 刚刚我说的“白脸”是我们那群“纨绔子弟”对云倪的形容，小白脸的简称。 我见云倪的脸色又变冷了，我想怕是他也知道我们这个称呼，毕竟他与筠江师兄熟识，说不得就是筠江师兄告诉他的。 我见人都得罪了，便想着溜走。 “将这个人给我拦下。”云倪见我要走，指挥身后的荼蘼花妖道。 在我脚底，荼蘼花根茎破土而出，迅速伸向我的脚踝，我腾空，天空中白色花瓣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我压下来。 荼蘼只是小小花妖，就算是我没有认真修炼，她也是困不住我的，只是云倪在一旁，我不敢轻举妄动。 云倪由鬼修道，最后由鬼成人，从而得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云倪，你竟敢阻我！”在长生界和山海界，我们这群玉宫子弟都是群祖宗，一般人都不敢拦，今日我却被区区鬼族小差使给拦了！ 我心头那个怒啊，恨不得连同在策玖那儿受得怒全部都发泄在云倪的身上。 “在下只是保证鬼界安宁。”云倪话说得很是冠冕堂皇。 我心中很怒，所以我动手了，手中玉宫佩剑拔出，心念正气诀，朝云倪刺去。 正气诀对鬼物有压制的作用，但虽有压制作用，可奈何我的修为比云倪差了一大截，完全处于下风。我能感觉到，云倪还没有使出全部实力。 “可恶。”打不过，我只能从战斗中挣脱出来。 “鬼界马上就晚上了，小孩子还是快回长生界去。”云倪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明身上只是普通差使的衣服，却硬是被他穿成华服。 论装逼，我只服云倪。 “我就不回，你能拿我怎么样？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以为脱得了干系吗？！”失去理智的我说道。 “呵，我刚刚可是提醒过了的，鬼界的夜很危险，至于你自己走不走，又不关我事儿，出了事，又怪得了谁？”云倪道。 “你！”我被云倪呛得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在他脸上。 鬼界的夜，我在玉宫中听师姐们说过，特别危险，没什么道行的人基本上就是死。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这样了。”我嘴角露笑，来的时候就想过有这样的状况了，还好我有所防备。 云倪看见我嘴角的笑，不禁皱眉。 我从乾坤囊中取出一枚玉牌，那是当初策玖曾给我的留仙宫玉牌，因为一直不想理会策玖，哥哥又不在，所以一直没有还给策玖，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果然云倪看见留仙宫玉牌后，整个人恭敬半跪下。 “带我去阎罗殿。”我低头，笑着对云倪说道。 云倪皱眉，却没有拒绝我的话。 我将留仙宫玉牌小心放回乾坤囊中，这玩意影响甚大，我也不敢拿出来用很多次。 “你是因为清霜大人来的吧。”云倪在前面带路，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也无法从他的话中感知到任何的信息。 我的直觉告诉我，云倪在试探我，我决定不说话，他问什么我都不准备说。 能以一小小鬼界差使身份同山海界筠江师兄交好，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云倪似乎见我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我们一路沉默，在鬼界的夜降临之前，来到了阎罗殿。 阎罗殿高大巍峨，八支赤色石柱支撑前殿，台阶倒是不多，只有九级，但是没一级的台阶足有一个成年人高。 越是临近阎罗殿，水向下冲击的瀑布声就越大。 我向阎罗殿后面眺望，看见黄色的水由天上坠落下来。 “别看，那是黄泉水。”云倪在一旁出声提醒。 我忙将眼神转移到云倪身上，我发现这人就是个马后炮，明明可以提前告诉别人的事情，他偏偏要等别人遇到了才提醒。 万一我道行不高，被黄泉水吸了魂，怎么办？ 云倪不理会我，我自然也懒得理会他。 我在心中想着书上写的，黄泉之水汇聚为忘川，奈何桥横渡在忘川之上。 等等，奈何桥？渡河上不是也有一座嘛。不过我转念又想过来了，渡河上的是渡桥，只是我惯是将它想成奈何桥了。 果然是三千界待久了，三千界的人过的都是渡河上的渡桥，他们知道有奈何桥忘川这些东西，便认为渡河和渡桥就是奈何与忘川，所以他们写奈何桥边有彼岸。 说实话，我身为修仙人，到过这么多次鬼界，都还没见过奈何忘川长什么样子。 我眼睛瞄过云倪，他肯定是知道的。 因为只有修士的生魂和鬼修得道，才能踏上真正的奈何忘川。 站在阎罗殿前，我抬头向上看，巍峨的阎罗殿牌匾上写着“十殿”二字。 阎罗十殿，司转生。 我瘪嘴，这云倪心眼也真多，不过也免了我多跑些路。 “咦，云倪，你怎么来了？”一个红脸的判官站在殿前，看见云倪后很惊讶。 “是这位姑娘要来的。”云倪淡淡说道。 红脸判官的脸色更奇怪了，好似觉得云倪的举动非常奇怪。 我三下两步的跳到殿前，站在红脸判官的前面。 “我问你，策玖也就是清霜是不是从你们这儿进了轮回？”我问道。 红脸判官一脸无辜看向云倪。 我也顺着红脸判官的视线看向云倪，我不明白云倪一个小小鬼差，为什么判官会将视线转向他。 “你说呀。”我又道。 “红脸不知。”判官说道。没想到这判官不仅脸红，连名字都叫红脸。 “那你看云倪干嘛？”我将气势全开，然后问道。 “十殿殿下刚刚出去会友了。现在就云倪身份最高。”红脸判官恭敬说道。 “？？”喵喵喵？这是不是逗我。 许是我眼中的疑惑太明显，红脸接着道：“云倪是鬼君的儿子。” ！！！ 果真是在逗我？ 第十七章 第一世，换嫁（三） 搞了半天，云倪竟然是这任鬼君的儿子！ 不过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而且看云倪这副模样，我估计云倪其实并不被鬼君所承认，但即便不被承认，但身份上还是比一般的鬼差要高上不少。 我将视线转向云倪。 云倪直接抱拳说道：“恕难从命。” 我手紧握成拳。 雾草！好像把这家伙打得他爹都不认识！ 我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克制，咱拼爹拼不过人家！ 想到这茬，我的内心真的是泪流满面。 失策，失策。 我又将留仙宫玉牌取出。 见到玉牌的人都恭敬冲玉牌一拜，红脸判官的脸更是红了，整个人显得格外激动。 “恕难从命。”云倪依旧一副坚决的模样。 我那个怒的，抬手指着云倪的脸道：“我都没有说我要干什么，你就直接说恕难从命。你这人心猜的不错嘛！” 云倪没有说话，红脸判官在一旁不敢说话。 “告诉我，策玖轮回去哪儿了？”我厉声道。 云倪依旧不说话。 倒是红脸判官开口劝阻：“仙子您如果帮了清霜大人，会加变数的。那样清霜大人的轮回劫会更加艰难的。” 我不知道那个红脸判官是怎么就觉得我是来帮助清霜渡劫的。 我心中冷笑，而后说道：“那正好了，我压根就不准备帮策玖渡劫。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帮助策玖的。” 红脸判官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被云倪给拦下了，云倪盯着我，让我感觉到很有压力。 云倪：“请仙子不要让鬼界难做。” 我心中如同一座火山爆发。 云倪这个不被鬼君承认的儿子，他竟然敢威胁我！我很想告诉他，我老爹老娘是太上老君的徒弟！我白家是长生界数一数二的顶级势力！我哥哥还是清璇！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我有点怂了，特别是云倪看我那眼神，冷冰冰，让人发憷。 “哼！”我对云倪发不出火来，我便转移阵地。 我向阎罗十殿中疾步走去，当着所有鬼差的面，将殿中的桌子全部放倒，抄家，将桌案上的本子全部向上抛。 从纷纷下落的本子间看云倪，我心中生出几分快感来。 “云倪，这……”红脸判官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无碍，让那丫头疯去。”云倪冷冷说道。 “可殿下回来，我会死的呀……”红脸判官的脸更红了，脸在抽，恨不得将眼睛闭起来，眼不见心不烦，而后二佛升天。 “你本来就是死的。”云倪道。 红脸判官哽咽。 发泄一场后，看着满地的书本，我也发现自己闹大了，强撑着不弱的气势，化作一道光直接遁走。 我走得急，却不知道身后红脸判官与云倪两人说的那些话。 红脸判官：“糟了，现在正是鬼界夜里，仙子怕是有危险。” 云倪：“她出不来什么事儿，顶多怨气入体，这样的人就是要多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 如果我能知道这些话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闯出去了。 可惜，我不知道。 我跑出去时，鬼界的天格外阴沉，阴风大作，吹的我无法在御空而行，甚至我能感受到阴风不断的吹进我的防护结界中，吹得我脸像刀子划的一般疼。 我正准备掏出法器，突然阴风停了，天开始下起雨来，雨水同样也穿透我所设结界，落在我的身上，冷冰的雨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些寒气还在不断向身体里冲。 我觉得我快要冻成一个傻子了。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鬼界的夜实在是太冷了。 雨水的寒气不断侵入我的身体，我感觉我的内心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当我正想着检查一二，心底一股巨大的怨气向上涌，不断翻腾。 我的眼瞬间赤红，我的脑海中占满了杀，杀，杀！只想毁灭所遇到的一切！ 怨气将我眼中的清明压得一点不剩。 一股清凉之意窜入我的脑海中，我眼中赤色如潮水般褪去。 清醒时，我低头看我的手，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将佩剑握在手中，佩剑出鞘，雨水抵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叮~” 万籁俱静中，只有这清脆的声响在这片天地中回荡。 我心中惊恐，从乾坤囊中掏出留仙宫玉牌，刚刚如果没有它，我可能就已经被怨气给吞噬了。 我有些后怕，感觉只有握住玉牌还能给我一丝的安全感。 鬼界的夜真的太危险了！ 靠着玉牌的支持，我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顺利离开鬼界。 虽然有玉牌释放的灵力将怨气驱除，但它也仅仅只是将大头给驱除掉，还是有一些残留在我的体内，而且寒气与怨气入体，我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我强撑着伤势，从通道中出来后，随便朝了一个地方飞去。 可惜，通道周围都是些灵力枯竭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凡人国度的土地中寻到一处风水宝地。 强行破开一个洞府，我进入洞府，将府门关闭，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然后开始调息。 这一次养伤，再次出关，这凡人国度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我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好不容易出了关，我自然是想着去凡人国度中凑个热闹。 我闭关的地方正好临近一处大城池。 一条清澈的河从城池中流过，从城池上面向下鸟瞰，清澈的河像是将城池分成很多小份，不同小份上不同的宅子建在上面，在阳光下像是鱼鳞一般。 无数大船停在河面等待进城，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好生热闹。 我面纱遮脸，走在行人间，感受这份带着生气的热闹，这让我的心都生了不少安宁。 行过一处酒楼，我听见才子们相互吹捧吟诗的声音。 “李兄真是好才识，不足弱冠年岁便已是举人，再等明天恩科，怕是我们禾省又要出一个状元了。” “可不是呢，李兄天才之名已经传遍天下了。” 我忍不住笑了，天下？不知那位才子可知天下有多大？天下有多高？ 天下的水可深了，这群人也真敢说，也不怕折了李才子的寿？ 我在心中吐槽，觉得上面那群才子着实有趣。 不想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 “各位谬赞了，李某当不起。” 我整个人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向下，正好与阁楼上的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对上。 第十八章 第一世，换嫁（四） 那双眼的主人也愣住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愣住，但我知道我心中可乐了。 虽然面貌变了一些，但很多地方没有变，比如眼，比如声音，还有给我的感觉。 我能确信，那个李兄就是策玖的转世！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不禁在心中念叨：策玖，本来我已经不准备找你麻烦了，可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可不能怪我了。 我重新将视线转到阁楼上，阁楼上的视线早就已经退去。 凭我现在眼睛自然是能看见四五个学子儒生，跪在举杯详谈。策玖正襟危坐在右后侧，从下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 “李兄太谦虚了。” “几日后李兄就要上京，在禾省就已经难得见到李兄，待李兄上了京，恐怕我们是再难见了。” “怎会，明年大家不是都会在京都相见么？” “哈哈，李兄说的对。” 京都？我心中打量着，不过我首先要搞清楚策玖这一世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此才能悄无声息，不沾因果的断他姻缘。 这般想着，我都已经在眼前看见策玖孤独终老的样子了。 夜里，我躺在床榻上，回忆白日里收集到的关于这世策玖的信息。 策玖这世叫李册久，祖籍禾省，今年年满十八，父亲是京都里的命官，官职，我反正是记不得也不愿记，只知道应该算是托塔天王李靖一般的职位。 不过这李家在整个凡人国度是个显赫之家，基本上年轻的都在各个官位上在职。 果然，天道还是偏爱策玖的，至少这投生的家世真的好，如果一来就投生是奴隶，那可就有得看了。 不光如此，天道连策玖的姻缘都安排好了，洪府的小姐，听说与他订了娃娃亲，这次策玖回京，正是要与洪府小姐结亲。 我觉得吧，我来得可真是时候，如果晚上一步，说不得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过到了京都，我才发现我天真了。 天啦，在凡人国度的京都中买个好点的宅子，有钱都不行。 本来李家周围的宅子没有人要卖，离李家稍远的地方有个小官员要外放，但是他竟然说什么，没有官职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这我能理解，可是我逛了整个内城，全部都不卖宅子，特别是见到我这个卖主以后。 外城的宅子倒是有钱就能买，可是条件太差，又小，虽说修仙之人不应讲究这些，但只要我一想到我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而策玖住在精美宅子中，我心中就特别不平衡。 最后我只能隐身，躲在李府中，想办法，万一真的不行，我就在策玖身上留个记号，等他下一世，我在他小的时候就去坑他！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被我给等到了。 洪府离李府很久，就是一条街的距离，我在李府转悠过后也会去洪府看看洪府的那个小姐。 洪小姐长得还马马虎虎，这只是我个人审美，如果放在这个凡人国度，已经是长得不错的。寻常也就是看看诗书，绣花，弹琴，练舞，算账生活很是无趣，至少我看得无趣。 这天，本来平静的洪府因为一个人的到来热闹了起来。 那个人是洪小姐的表姐，洪夫人娘家唯一的子嗣，苏蝉。 洪夫人娘家在禾省，本是医药世家，还曾被先帝称为医仙在世，不过百年后就只剩下苏蝉了。 苏蝉是一个病美人，一皱眉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只是可惜了，如此皮囊却是个早夭命。 但对我来说，早夭好呀，这样苏蝉死了，我正好当替补，接近洪小姐，然后棒打鸳鸯。 那画面想得我热血沸腾的。 苏蝉本来就身体不好，从禾省到京都，一路舟车劳顿，更是减了几分寿元。 我隐身趴在苏蝉床边，仔细看着苏蝉的脸，四舍五入下，这人怕是最多只有十日活了。 我正研究面相研究得入迷，不想此时苏蝉竟然睁开眼来，她虚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你是神仙吗？” 我愣住了，指着自己问道：“我？你是在问我？” 我看清苏蝉眼中的疑惑，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你看得见我？”我接着问道。 “所以，我这是要死了吗？”苏蝉淡然笑道。 我点头，还别说，我都隐身了，一般凡人是看不见我的，除非是将死之人。 “要死了呀。”苏蝉话中带着怅然，转而朝我问道，“仙子这是来接我的吗？” “不是。”我摇头。 见我摇头，苏蝉眼中的光芒弱下去。 我接着道：“我是来借你身份的。” “借我身份？”苏蝉不解，但又明白过来，“身份不过身外之物，况且偌大的苏家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当然，我借你身份，不是白借的，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我尽力帮你。”修道之人最看中承诺了，所以我话不敢说满，如果我真的无法完成苏蝉的心愿，好歹还是有个退路可选。 “心愿？”苏蝉听过我的话，眼睛向窗外眺望，“其实说来，我并没有什么心愿，能偷来这些年的性命就已经是天官赐福了。” 苏蝉的超脱，这是我没想到的，她的心境竟是不比神仙们低呢，至少无欲无求，我是做不到她这样的。 “真的没有心愿吗？”我又问了一遍。 她这份超脱，给我带来了一点麻烦，她没有要求，我就会被苏蝉的因果缠身。 因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被缠身，那是要命的。 “仙子会有麻烦？”苏蝉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 “有一点吧。”我摸着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道。 “仙子借了身份，就请帮我将苏家立起来。我想让苏家名扬后世。”苏蝉道。 这个心愿倒是不难，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道：“这个不难。我还能给你个造化。” “那就多谢仙子了。”苏蝉感激道。 五日后，真正的苏蝉在小院中悄无声息地走了，而我成为了苏蝉。 至于策玖，在我感知下，他离京都还远着呢。 第十九章 第一世，换嫁（五） 在我刻意的指引下，整个洪府都知道，表小姐“苏蝉”的病不断好转。 现在的我，在医师的同意下，终于能够在自己小院以外的地方活动，这让装作病歪歪小姐的我，心中乐呵了老半天。 自由，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它的可贵。我无比庆幸我生在白家，顶级的修真世家，不用向凡人国度的闺阁小姐一般束缚在小小的空间里。 “蝉姐姐。”洪蓁坐在园子的小亭中，看我笑着朝我招手。 “蓁表妹。”我道，然后向着小亭走去。 “蝉姐姐，后儿母亲准备去厚华寺，本是母亲来问姐姐去不去的，但我将这活儿给揽下了。”一边说洪蓁一边让身边丫头将身前空着的石凳收拾好。 “蝉姐姐，一直都在房里，蓁儿也没能带着姐姐在京都逛逛，姐姐不如趁着身子转好，去厚华寺拜拜，厚华寺香火极好，而且也颇为灵验。” 我坐下后笑道：“我在禾省时也是听说过厚华寺的。” “说起禾省，我也就小时随母亲去过，都没甚大印象了。”洪蓁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我，“想问问姐姐，禾省现下是什么样的？” 禾省？问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又不是真正的苏蝉，平时的日常应付还是能应付过来，但如果真的说多了，怕是得露陷。 “我在禾省时也惯是歪在院子里。”我学着电视剧里的幽怨女主般，说道。 不过说起禾省，这让我不得不想到策玖的转世，我眼睛发亮，难不成这大妹子是想找我打听策玖的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我觉得我可以趁此机会大肆抹黑策玖，让大妹子对策玖的第一印象极差，让策玖吃吃苦头。 “不过，我就算在院子里，也听说禾省出了个大才子，不及弱冠便是举子。”我朝洪蓁笑着道。 现在夸策玖只是为了先扬后抑。 洪蓁听了我的话，立刻脸红起来：“蝉姐姐这是在打趣我了。” “哦？你说我怎么打趣你了？”我忍不住逗人家，“你那未婚夫可是个有能力的人呀。” “快别说了，我都要羞死人了。”洪蓁将手帕往脸上遮，想遮掉她脸上的红晕。 我在一旁笑。 “蝉姐姐来可是为了婚约？”洪蓁将脸上红晕压下去，而后问道。 “本是想退掉的，你瞧我这身子，嫁去不是拖累人么。”我道。 苏蝉进京还真的是为了解除婚约而来的，当初苏老爷子曾救了身份显赫的人，那个显赫身份的人给了苏老爷子一枚玉佩，并给尚在襁褓中的苏蝉定了门亲事。 不消多想，这显赫之人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之辈，不然苏蝉也不至于亲自进京。 虽说苏蝉不知显赫之人是谁，但我为仙，我从玉佩上能得出那人身份，显赫之人身份还真不简单，竟然是当今圣上。 幸好苏家够聪明，没有将苏蝉随意许人，也幸好苏蝉够聪明，亲自进京。 “现下姐姐的身子好多了，快别想这些了。”洪蓁忙劝道。 我顶着苏蝉孱弱的皮子，虚弱一笑：“苏蝉现在已经是独自一人，孑然一身，一切就全凭姑父姑母做主了。” “爹爹和母亲自是不会亏待姐姐的。”洪蓁也跟着红了眼。 真真是多愁善感。说女子是水做的可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晚膳用完，洪夫人便进了我院子，同我说了好一番话，其间不断落泪，搞得我快不知道到底是她来安慰我的还是要我安慰她的。 末了洪夫人对我道：“蝉儿，你这亲事，不好办，你姑父也还在找那玉佩的主人，看玉佩上纹路，身份应是不低，你可得做好准备。” 玉佩在苏蝉刚进京时就交给了洪大人与洪夫人，托他们在京中寻找。 “就有劳姑父姑母了，一切但凭姑父姑母做主。”我红眼说道。 “好孩子。”洪夫人轻轻将我抱着，我身体瞬间僵硬，但好在她没生疑。 将洪夫人送走，我才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跟古代的女人打交道，可真的是累呀。 一想到后儿还要跟着她们去什么厚华寺，我觉得心更累了。 为什么我都还没坑到策玖，倒是将自己活得这么累了？这是为什么咩？ 不想了，我还得好好做功课，可别被人给瞧出来了，不然就大发咯。 我取出苏蝉走之前留下的单子，单子上面写的都是有关她的事情，还有她的家当。 怎么说呢，家当颇为丰厚，不，是很丰厚，非常丰厚。不说在禾省的大部分产业，仅算存放在京都的嫁妆就足足有一百八十台，塞满的那种。 我目光看向窗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上演什么狗血的争家产戏码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就算是有些迟钝的我也能察觉出洪府水深。 不过在这京都中，我也没看出有哪户人家水不深的。 又是一日的深居简出，终于到了出行的日子，每天深宅大院的着实憋得慌。 一大早，我就唤丫头们为我洗漱打扮，为庆祝我这几天来第一次出门。 我觉得我已经很早了，但当我去正堂时，发现我到得是最晚的，穿得也是最朴素的，妆容也是最寡淡的。 虽说洪夫人与洪蓁的穿着与妆容都偏华贵，但却也妥帖。 “蝉姐姐来了。”洪蓁笑道，能瞧出她的心情很好。 “我来晚了。”我有些歉意。 “没有。蓁儿一早就来吵闹，真是让人不省心。”洪夫人转而又问道，“蝉儿用过早膳么？姑母这儿有些点心。” “不用了，姑母。”我婉言拒绝。 “管家去牵马车了，等一会儿就来。等下姐姐与我共乘，可好？”洪蓁握着我的手问道。 我没得拒绝，只能点头：“只要蓁表妹不嫌弃。” 姐姐妹妹的，我就算是待了这么多天都不太习惯，被洪蓁握住的手上不禁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太肉麻了…… 好在没过多就马车就来了。洪夫人一辆马车，我与洪蓁一辆马车，小丫头们又是一辆马车。 统共也就三辆马车，向着城外的厚华寺驶去。 第二十章 第一世，换嫁（六） 洪府在内城，要出城必须得经过外城。 外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比内城热闹很多，叫卖声不绝，路边小摊也都一个连着一个。本是一条可并行三辆马车的宽阔街道，硬生生被占去了一半多，挤一挤，刚好能有两辆马车并排走着。 我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用神识去看热闹的外面，不需要同洪蓁一般，一边是女孩子的矜持一边是强烈的好奇，心中抓耳挠腮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洪蓁不禁问道。 在我的视线中，马车对面有一辆马车，我们的马车似乎在让面对的马车先行。 “禀小姐，前面遇到了李府的马车。”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李府？”洪蓁虽是在问，但声音极小，她心中应是有猜想的。 在京都中，能让洪家让道的李家也就只有那么一家罢了——李册久所在的李家。 我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前几日我感知到策玖转世离京都还很远，为什么今日便有李府进城的马车？而且在我的感知下还十有八九就是李册久。 因着怕沾染因果，我不敢将神识放在李家马车上，如果策玖转世不在还好，如果在马车上的话，我想只要我将神识送出去，那因果肯定就沾定了。 无法使用神识，我心中也痒得慌，很想知道那个李册久是不是真的就回了。 我听见旁边马车车辕压地面的声音，我小小的撩起帘子，正好与马车外的人视线对上。 那双眼是一双惹人喜爱的桃花眼，深邃又明亮。 这不是策玖转世的那双眼还会有哪双？ 视线对上后，我急忙将帘子放下，不知为何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李册久似乎将我给看透了。 不过等我情绪稳定下来后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凡人怎么能看透仙子，太荒谬了。 待得李府马车走过后，洪府的马车才又开始行驶，可还未行驶出城，就又停住了。 “有贵人出行。”车夫说道。 我看向洪蓁，只觉得在这京都出行可真真是麻烦极了。 贵人这么多，这要让到什么时候去哦。 洪蓁对上我的眼，她咬着嘴唇，不好意思道：“平日里出门没这么多贵人的……” “平日里出行都遇不上贵人。”外面的车夫也接上一句。 我道：“怕是今儿日子好，贵人们都选在今日出行。” 这话不是我乱说的，我算过了，今日的日子是真的好，宜出行、远行，宜婚嫁，忌土木。 “可不是呢。”洪蓁也跟着应和。 后面出了城，马车摇摇晃晃的，倒是没有再停下来了，一路往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厚华寺所在的山脚下。 厚华寺建在厚华山的半山腰，寺庙半遮掩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只能隐约看见一些红色玄色的砖墙。 “当，当，当” 三声钟鸣，浑厚的声音似乎可以荡洗人的心灵，让人不由自主静下心来。 看来厚华寺还是名副其实的。我感受到体内久违的波动，心下想到。 洪府人依次下车，便有僧侣走来：“阿弥陀佛，有贵客迎门，住持师父正在会客。” “无妨，既是有贵客至，我们便在此多等一些时候。”洪夫人对僧侣道。 “这贵人可真不一般。说不定会是公主。”洪蓁覆在我耳边轻声对我道。 我不太明白，便问了。 洪蓁道：“蝉姐姐你瞧，厚华寺百年的寺庙，岂会因普通的贵人而摆出这样的阵势？” 我点头，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洪施主可随贫僧到厢房等候。”僧侣开口道。 “那就有劳师傅了。”洪夫人合手对僧侣行礼，却被僧侣躲掉。 “各位施主请随贫僧。”僧侣转身领着众人向寺后的厢房走去，“依旧是洪施主常住的那间。只是现下贵人在，烦请施主们不要在寺中走动。” 洪府众人忙答应道。 一行人从后山小院绕到半山腰的，并未从大雄宝殿前行过。 我跟随在众人后，欣赏沿边美景，倒是轻松自在，只是我身侧的洪蓁脸上泛起潮红，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洪夫人，身为一个内宅女眷倒是步伐稳重一点也瞧不出累的模样。 众人已经进入厚华寺深处了，马上就要达到厢房位置，我心中突然一惊，手中的帕子差点因没握紧而掉到地上。 这里竟然有仙君！ 我忙将自身的气息收敛住，眼睛看向左前侧，仙君的气息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指着那处问身边的洪蓁道：“那处是何处？” 洪蓁平复自己的气息后摇头，她鲜少来这儿，对厚华寺并不清楚，倒是身边的丫头知道，说道：“是住持大师的禅房。” “怪不得瞧着禅意十足呢。”我随意扯了个谎。 住持的禅房？仙君？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住持是仙君还是贵人是仙君？而我需要去拜访还是说装作不知道？ 我心中真的是忐忑极了，原先的好心情都没了。 心中又忍不住埋怨起策玖来，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在这里当什么劳什子的闺阁小姐同一大家子人虚与委蛇，又怎么会来这什么劳什子的厚华寺，正好撞在仙君手上。 现在我就恨不得将策玖吊起来，然后啪啪啪的用鞭抽打他，让他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得。 所以，我忍！我咬牙，努力让自己的腿不发颤。 当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洪府的常住厢房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身前的厢房与僧侣们的普通禅房一个模样，木屋简简单单的，里面陈设也十分简单。 下人们打扫一番后，我们才进入厢房院内。 厢房院子加一起正好是个四合小院模样，因着没人，洪夫人进了正屋，让我与洪蓁都选了个小屋，休整等待着。 这里离住持禅房不近，但是也不远，仙君的威压不断飘过来，我在房间里怎么坐着都是胆战心惊的。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要离住持禅房越远越好。 我便遣人与洪夫人说道，心口闷闷，想要去林间走走。 洪夫人也同意了。 第二十一章 第一世，换嫁（七） 我躲在离住持禅房足够远的地方，收敛住自己全身的气机。 当感受不到仙君威压时才开始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仙君为什么会在此？ 仙君，比上仙还要高上一等的仙，寻常可见不着，一般也都只会在不周山上界，撑顶了也是山海界，怎么会在长生界？ 不是说仙君在长生界的话，会受到很大的压制与束缚，甚至是仙君压根就不允许到长生界来吗？那我感受到的威压是什么鬼哦？！ 难道是因为策玖的缘故？ 轮回上仙劫，这劫听说有好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仙君是专门下界看策玖的吗？ 我想得越多，心中的害怕就越深。 “小姐，夫人那边正寻您呢。” 丫头的声音将我那已经飞出长生界飞到不周山上界的思绪打断，也幸好这丫头将我的思绪给打断了，再要是让我这样想下去，我想怕是会当场使出“死人遁”然后下马甲逃走。 我看着天，没想得我竟然在此处坐了半个时辰，这风吹得有点小冷。 我应下后，瞧瞧感知寺内的气机，发现属于仙君的威压不见了。 仙君走了，我也松下一口气，跟在丫头后面一路弯进了大雄宝殿。 我仆一进入，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洪夫人脸上的喜色是显而易见的，而洪蓁脸上的局促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们两人见我时，眼底都闪过一丝的愧意，洪蓁更是对我目光躲闪起来，这让我很不明白。 短短半个时辰里面到底发生的什么事情，让两个人有了那么大的改变。 可惜就算是从来一次，我也没那个胆去分出心神感知两人在厢房发生的一切。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怂。 我认了。 哭唧唧。 在大雄宝殿中，我同她们一起拜过佛主，洪夫人被僧侣请到住持禅房去了，就我与洪蓁二人。 洪蓁明显躲着我，压根就不想让我靠近。 我刚一走近，想说话来着，就听洪蓁对着身边丫头道：“我想去求一支姻缘签。” “蝉姐姐不如一起求签，这里姻缘签听说很准。”洪蓁笑着对走近的我道。 说完，她从我身旁走过，虔诚摇签。 她摇出一签，我能看见上面写的是十二。 我跟在后面，随意摇了两下，筒中掉出一签，六。 我竟然摇姻缘都能掉签出来，这怎么可能？我的因为在山海界呢，我有些嗤之以鼻，想着这一点都不可信。 我持签走到解签处，洪蓁正等着僧侣解签。 “十二签，中，签文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僧侣说道。 说完，我看见洪蓁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似乎想到些什么。 “看来施主心中以有解。”僧侣笑道。 “多谢大师。”洪蓁严肃的合手行礼。 “阿弥陀佛。” “蝉姐姐也来了，让姐姐解吧。”洪蓁将我拉出来。 我本不想凑这个热闹，既然被拉来，我将签放到僧侣手中，等待解签。 说实话，我反正是不信这个的，也就当故事听。 “第六签，上吉，签文‘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末了僧侣又笑着添一句，“君之好事将近。” 呵呵，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我不信，但本着演员的素养，我还是笑着好生说道：“多谢大师。” 回应的依旧是一声“阿弥陀佛”，但我总觉得这位僧侣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但要说怪又说不清是哪里怪。 只是半个时辰而已，为什么我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瞒着我什么，看我的眼神都让我不能理解。 回到房中，我遣丫头去洪蓁的房间，准备拜访一二，顺便套点东西出来，但是洪蓁房中的下人说她一直没有回房。 好吧，说实话，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我压根就不敢在厚华寺里闲逛，只能闷闷在房间里，随意翻弄着房中佛书。 书倒是好书，就是太启蒙了点，这些书在我为考入玉宫前曾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其中内容嘛，我又不修佛，反正只是应付考试，大多也就囫囵学了两下。 这样一直干坐到离城门关闭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有丫头来我这儿通禀，可以走了。 当听到可以走了的时候，我的内心欢呼雀跃，恨不得直接御空飞回府中。 我让丫头们都收拾好后才出房门，向着厢房小院外走着，院外洪夫人与洪蓁已经站在那儿，洪蓁红着脸对洪夫人说着什么，但当她看见我时，就什么都不说了，乖巧得站在洪夫人身侧。 奇怪，诡异…… 我内心的好奇在膨胀。 “蝉姐姐来了。”洪蓁上前拉住我。 “蝉儿来了，我们就动身罢。”洪夫人说道。 一行人跟在僧侣后，向厚华寺外走，不过与来时不同，这次是从厚华寺里面走的而非从林间。 走时，洪夫人十分亲切的握住我的手，洪蓁站在身后，似乎正在看风景。 洪夫人异常热情得对我嘘寒问暖一番，弄得我全身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厚华寺风景不错，只是今日来没算准时候，蝉儿可绝对枯燥？”洪夫人笑眯眯问道。 有丫头们，她是知道我这段时间里都待在房间里未曾出去。 “不不，这里禅意十足，真真是静心的好地方，只是蝉儿身子不太好，未能领略到其中风景。”我遗憾说道。 “不打紧，若是蝉儿想瞧风景，姑母往后多带你出来几次。”洪夫人笑道。 “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抢了白。 洪蓁凑过来撒娇道：“母亲不疼蓁儿，只带蝉姐姐出来，我不依，我不依。” “你这没良心的，母亲怎会不带你。”洪夫人轻点洪蓁额头。 我也没得拒绝的机会，只得这样应下。 回到洪府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匆匆吃过些点心，洗漱后大家也都回房睡觉。 一日心惊，我也是累得慌，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第一世，换嫁（八） 我这一觉，一直被丫头轻唤后才醒过来。 醒来我是一阵后怕，已是仙体的我怎么会睡这么熟？ 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个仙君发现我了，估计昨天晚上我会睡那么熟就是仙君搞的。 这真的很可怕！幸好这个仙君没有拿我怎样，不然我估计自己应该死透了。 心疼我自己，多灾多难的。 我决定，出门就只找洪蓁串门，一直到洪蓁出嫁后，“苏蝉”就死掉，而后我再帮苏蝉完成她的心愿，这样还能一边看策玖倒霉。 第一日，我去洪蓁院子里，被告知洪蓁生病了。 第二日，我又去洪蓁院子里，依旧还是那句生病了，打发我回去。 第三日，我没有去洪蓁院子，而是在一只小雀儿身上施了法术。 第四日，我将雀儿身上的法术收回。 我知道了，洪蓁并没有病，洪夫人与洪大人在谋划什么，洪大人最近面色很好。 以小雀儿传回来的画面看，洪大人额头有金光，是有贵人相助，有望高升；洪蓁是面有桃花，桃花之气很浓，看来是已经碰上心上人了；至于洪夫人，依旧很严肃，不过她似乎对“苏蝉”的态度有点问题。 伤脑筋哦。 原本这府中上下只是水深而已，现在就连人都跟换了魂一样。 不过…… 我突然想到，前几日去厚华寺，途中不是遇上策玖转世回了吗？洪蓁的桃花面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难道洪蓁已经与策玖转世遇见了吗？然后洪蓁芳心暗许了？ 卧槽，我越往深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所以我是任务失败了吗？ 失败了的话…… 为什么我的内心还想再挣扎一下。 心痛，心塞。 我决定，就此不管，顺其自然了。 直到有一日，洪蓁红着眼跑来找我。 那时我正躺在香妃榻上，用轻纱覆在面上，享受着春夏之交带来的温暖之意。 洪蓁直接跪在我身前，红眼流泪：“蝉姐姐，蓁儿对不起你，蓁儿对不起你。” “你这是怎么了？”我忙下榻，拉住洪蓁。 可我力道小，身子骨本就弱，怎么也拉不起来跪在地上的洪蓁。 洪蓁拉住我的手，抬头恳求的哭求道：“蝉姐姐，蓁儿错了，蓁儿对不起你。” “你别哭了，别跪在地上，有时候事儿起来先说。” 洪蓁一直重复着这样几句话，我听了只觉得茫然极了。 能不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我，我……”洪蓁抬头看我后，又低头啜泣起来，好似我很吓人一般，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吓到了。 我只得安抚道：“蓁表妹，我什么事儿我们慢慢说，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道，况且这些日子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为何要同我道对不起？” “我……”洪蓁又只说了一句话后，就止住了。 “罢了，我来说吧。”此时门外传来洪夫人的声音。，声音疲惫极了。 洪夫人被婆子丫头们簇拥着进来，她脸色疲惫，看向跪在地上的洪蓁，眼中是收不住的失望。 洪夫人将身边所有婆子丫头都屏退。 “姑母，这是？”我看向洪夫人，想让洪夫人将洪蓁劝起来。 “蝉儿，让这孽女跪着，好好长点记性！”洪夫人说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发泄自己的怒火。 “姑母，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忙问道。 我记得洪夫人刚刚进来时说过，她来解释的。 “家门不幸啊。”洪夫人看了眼洪蓁后，才转而对我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次去厚华寺，我们都在厢房等主持出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外面瞧风景？” 问到此，我自然是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从那天开始，周围的人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那日，蓁儿去了你房里，突然有贵人进来，说是要见你，蓁儿一时慌了神，便扮作你，见贵人。” “贵人？慌了神？”我疑惑，什么贵人可以让洪蓁慌神。 “那贵人是当今圣上。”洪蓁小声道，说话时十分谨慎。 “圣上……” 怕不是圣人当时找我就是为了玉佩和婚约吧。 当时，我没将玉佩放在心上，也就将它丢掷一旁了，去厚华寺没有并没有带着。 不过，玉佩，苏蝉曾经给洪蓁说过。 “不瞒你说，你姑父才知道，当初你托姑父打听的玉佩主人，就是当今圣上。” “你姑父说，圣上已经拟下旨意，将你许给四王。” “许给，四王……”我也懵了。 当今圣上，有五子，四王今年成年，与“苏蝉”的配对，正好合适，啊呸，合适个鬼。 “可是……”洪夫人也忍不住抹泪。 可是？就是这事儿有什么变动。 我双眼茫然，疑惑看着洪夫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懂一般。 “可是，当初蓁儿冒出你时，四王也正伴驾。” 好，说到这儿，我要是再不懂，我就是傻子了。 怪不得，从那天起，都怪怪的，原来差错在这儿。 所以洪蓁的桃花就是四王咯。 “我们……如果被四王或是圣上知道，我们整个洪府都会受累。欺天之罪，我们整个洪府都赔不起。”洪夫人说话时，整个人的情绪很激动。 “所以，姑母也只能厚着脸求你了。”说着，洪夫人也跪到我身前。 “母亲，这事儿都是我的错，让我一人承担就好。”洪蓁说道。 洪夫人与洪蓁双双跪在我身前，这场景看得我头疼。 不过，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什么四王，她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我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复杂，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的表情，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蝉这些日子都是偷来的，天底下也只剩下姑父姑母可以依靠，我自是不忍看见姑父姑母遭受灾劫。”说完我将洪夫人扶起。 “身份而已，我并不看中。”我轻声道。 “是姑母对不起你。”洪夫人哭道。 “蓁表妹也起来吧，我原谅你。”我接着道。 凭我这么多年看电视剧的感觉，自古夺嫡之争，取胜的都是老四。 洪蓁的眼光还真不错。 这样想，洪蓁岂不是给策玖转世戴了顶绿帽子？！ 想想好带感哦。 第二十三章 第一世，换嫁（九） 可惜我太傻太天真，想的太简单。 既然，洪蓁替代了苏蝉的身份，那么苏蝉要么成为洪蓁，要么就是死，至于真死假死，这真的就要呵呵呵了。 将洪夫人与洪蓁送走后，我就坐在榻上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最后差点想睡着了…… 我觉得自己真不适合想这些东西，每次一想这些事情就会想到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就会特别特别的困，最后，就会发现我人坐的特别端着，但眼睛已经闭起来了。 这个技能还是当初玉宫的入学考试前学会的，专门用来应付爹娘与哥哥，效果贼好。 但现在看来却是鸡肋极了。 想了老半天也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死是一定会死的，只是什么时候死很关键了。” “选项有三，一：在嫁与策玖转世之前，死掉。如果这样的话，对策玖转世而言一点影响都不会有，而且这样做，洪府人怕是会高兴死了。这样想的话，很有点不爽呢。” “二：在嫁给策玖转世当天死掉，这个选择我很看好，估计阴影是肯定的，这样想来，意外的带感。这个选择暂且保留。” “三：就是嫁给策玖转世后，慢慢病死。” 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在宣纸上画着一二三。 笔落下，首先将一划掉。 死太早了，什么戏都看不到，不划算。 死太晚，我才不要嫁给策玖转世，最好是连面都不要见。 可是…… 我心有顾虑。 不过时候还早，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句话我是万分喜欢的，所以我不喜欢计划好的，因为计划总会被我打乱~ 将宣纸放置在一边，我又开始我的慵懒生活。 当今圣上的赐婚在下个月初，时间很急迫，每日洪蓁，现在应该叫苏蝉，都忙得紧，虽然嫁衣不需要自己绣，但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她亲自做。 至于我，现在又冒充洪蓁，同策玖转世的婚期在两个月后，因为这是早先就定好了的，所以很多东西早先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倒是比洪蓁悠闲多了。 不过，到了晚上就不闲了。 为了防止会被穿帮，每到夜里，洪蓁都会到我院子里，学习医术，听我讲有关苏家的事情，而洪蓁也会为我将十几年来洪府的大事，和身为洪蓁应该知道的事情。 每次要我讲述苏家事情和禾省时，简直是要了我老命，我就是个冒牌货，还要帮另一个冒牌货顶真货，真真是，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 其中有好几次差点穿帮，都是施展了法术才将那些事儿给圆过去。 许是施展法术的次数多了，在洪蓁出嫁前一天，我院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仙君到来的时候，我整个人被吓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这真不要怪我没出息，要知道，我爹娘是太上老君的门下弟子，我哥哥是清璇，我白家祖宗还是上仙…… 可是，仙君威压好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真的好怕。 没出息，我就是没出息！随便换一个和我一样修为的人，我就不信他能有出息。 如果是龙姬的话，我想，她早就跪地上哭着喊娘了。 “仙，仙君。”我拼命稳住自己不让自己发抖，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就算嘴里只是说了两个字，但还是抖得不行。 我不敢抬头，所以并不知道仙君看我这个样子后是什么表情的，但我肯定，很失望。 因为我太怂了，怂得我自己都不想想象那个样子。 “我在此红尘历练，你不必怕我。”我只听仙君缥缈的声音。 我心中忍不住诽谤：仙君说这话前，能不能先把身上的威压给收了？要不是威压，我能至于这么怂吗？！ 心里诽谤归诽谤，但话到了嘴边，还是不断的颤抖着：“是。” 过了一会儿，我又听仙君道：“不要再施展法术了，不然……” 仙君话未说完，但我意思我已经懂了。 “还有，清霜上仙劫，你不可捣乱。” 完了…… 我就知道这位仙君怕是知道我的目的了。 我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下来，只要是仙君说的，全部都应下来。 但是不捣乱，怎么才算是不捣乱呀。 我对这个界限不太清楚，又怕自己做错了，将仙君惹怒了，那样对我而言是天塌下来的坏消息。 在察觉到仙君要走时，我大胆的问了一句：“我需要现在消失吗？还是遵照苏蝉的寿命来？” 我在苏蝉死的那刻，冥冥中能感觉到“苏蝉”还有一年存活的寿命。如果不是这样，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扯这什么个因果。 其实这不奇怪，苏蝉的寿命是天定的，不可改变，但“苏蝉”的寿命不是天定，这涉及到规则之力，我也只是能冥冥中感觉到，但真要说个所以然来，我可就不行了。 仙君冷冷道：“按秩序来。” 这话音落下后，房间里的仙君威压也消失了。 我整个人瘫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那儿，全身发软无力，后背也是汗哒哒的。 我现在这个修为就遇上仙君，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哦。 我闭上双眼，刚刚有一瞬，都要觉得自己的道心要塌了。 我计划着，等此间事了，我得寻个机会好好巩固道心。 至于仙君说的“秩序”，想来是让我将“苏蝉”寿终正寝了。 一想到要与策玖转世做夫妻，我就觉得别扭极了，请允许我用一个不太好的形容，就跟心里面塞了坨屎一样，自杀的心都有了。 生无可恋脸。 就连往常的修炼，我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第二日，我看着水镜中的脸，脸色很差，很憔悴，好了，这下连往常的伪装都不用了。 我以洪蓁的身份，以洪家小主人的身份，将洪蓁扮作的苏蝉送出洪府。 这都是洪家自己的选择，洪蓁自己的选择，往后是苦是甜，都与我没有一点干系。 嫁入皇家。 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正应了那日厚华寺上的签文。 送走洪蓁，我现在该苦恼我自己的事情了。 烦！神烦！神特么烦！ 第二十四章 第一世，换嫁（十） 六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这是李洪两家早早就定好的日子。 我干坐在镜子前，看着丫头们向我脸上不断涂抹白粉与胭脂，我现在只要吸气就能吸入一股子的白粉进鼻子。 我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女鬼怕是比这都漂亮很多吧。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了，不过幸好顶的是别人的皮子，丑也是苏蝉皮子不够好，如果是我自己的面容，哼，不管什么样的妆容，全部都能衬托出我的美来！ 本人就是如此的天生丽质！ 我又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嫌弃的将眼神移开。 在被人不断折腾时，我觉得我整个人都陷入了贤人状态，我在思考，如果我再在自己的脸上多添上几笔，策玖转世会不会在掀起盖头时，被吓死呢？ 好想在策玖转世的婚礼上死掉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地压下去。 估计真的这样的话，怕就不只是“苏蝉”死了，说不定我也可以归西了。 烦！神烦！神特么烦！ “姑娘，是小的见过最美的新娘了。”旁边伺候的婆子抿嘴笑道。 “小姐，真真是美极了。”一直伺候我的丫头也跟着说，露出痴迷的样子。 一切都是演技支撑着她们的审美，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露出自认为害羞的笑容。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一直到上了花轿，我才有缓口气的机会，我想，如果真的是苏蝉那副身子骨，怕是这么折腾下来，迟早药丸。 坐在花轿上，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点也没有出嫁的喜悦。 第一次呀，我的第一次婚礼应该是与筠江师兄的！ 宝宝心里好苦。 我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吵闹的不行。 行过一段时间后，轿子停了下来，我听见轿子外，有婆子说着：“请新郎官踢轿，背新娘子下轿。” 哦豁。 话音落下没多久，轿子的门被踢开，一张与策玖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在轿中出现。 我差点就条件反射的来上一脚，幸好理智尚存，没有做出这样作死的事情。 脸的主人朝我前面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策玖的手。 手的主人见我一点动静也没有，又伸进了一些。 想要娶我？ 看我不先咬死你！ 我直接拿着那只手，狠狠的咬下去，我不知道策玖转世的面色如何，但不得不承认，宝宝真的很爽~ 一口下去，爽死了~ 在人生气边缘时，我松开口，搭上白皙手，盯着手腕上的牙印，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背新娘子咯。” “新娘子~” 外面人不断起哄。 我身前手的主人也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动作不算温柔，但也不算粗鲁，在我还没什么准备的时候就将我背上他的后背。 为了扮作苏蝉，我全身的体温偏低，策玖转世的后背很温暖，我靠着也觉得舒服。 “背新娘~” “背新娘~” 我伏在策玖转世的背上，这次的婚礼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策玖转世呢。 我悄悄在自己身上施法，不断加重自己的体重。 短短几步的路的距离，我已经听见李册久喘气的声音了。 不过我却一直未曾听到李册久的抱怨，刚刚我咬他时，他未曾抱怨，现在我不断变重时，他也不曾抱怨。 但我想，这人心中怕是恨死我了。 这样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省的我每次见到这人后会影响心情。 迈过火盆，李册久将我放下，我一时没站稳，晃了两下，身边的手也正好扶着我。 “拜天地了~”唱礼者大声说道。 在吵杂的人声中，我能听见李册久的父母对这么婚姻很满意的样子。 “一拜天地~” 为了保住小命，我不得不遵照凡人礼法来，与身旁的李册久一同朝天拜。 哪晓得，我与他刚拜完，身旁人群一片惊叹。 “竟然天地异象！堪称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神特么的天作之合…… 我听见旁人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天地怎么可能为了一对新人而出现异象，这肯定是哪个修士搞出来的，正好应了现在的景。 不过，我不认为是天作之合，但旁人全部都这么认为。 我低头瞥了眼李册久的脸色，发现他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生气。 呵呵，果然狗改不吃屎，就算是转世了，策玖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 这让我想起，我在三千世界中学到的医学知识。 说，面瘫是一种病。 我觉得这话说的不假，这种病，连转世了都治不好！ 待得异象结束后一段时间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婚礼还在进行中。 “接着拜了，接着拜了~”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我与李册久相对而面，虽然盖头在，但我依然能看清外面的一切，与策玖相似的那张脸，我觉得我真的拜不下去。 我没拜，对面的李册久也没拜。 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耳边一片宁静，外界的吵闹都与我离得很远，在这个宁静的世界中，只有我和李册久两人相对而面。 又一声的“夫妻对拜~”。 我也回过神来，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我闭上眼，很快对拜。 被送入新房中，我坐在床上，右侧软被塌下来，李册久的红袍覆在我红色的嫁衣上。 我听见有女子吵闹：“掀盖头了。” “我们可得瞧瞧九哥儿的新娘子，听说可美了。” “九哥儿，娶媳妇了，是不是很开心。” “好了好了，等下再闹，先等九哥儿将新娘子的盖头掀了。” 李册久手拿喜秤，将我头上的红色轻纱盖头缓慢掀开。 我抬头，看着李册久，反正脸上白粉多，没人能看见我的表情，不过在我看李册久时，我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讶。 惊讶？这个人为什么惊讶？难道说是因为我这妆容太丑了？ 虽然我承认是很丑，但我承认归承认，可不并代表我就容许别人说我丑。 “好美的新娘子呀。” “九哥儿，你可有福了。” 周围人瞎起哄，那些赞美的话听在我耳里，反倒有几分嘲讽的感觉。 不过，也可能是我心情不好，见什么都不太好吧。 第二十五章 第一世，换嫁（十一） 一群人闹了很长时间，才被打发去席面上，李册久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人走时才嘱咐了两句：“如果饿了就让小厨房做些东西先吃。” 我有几分怀疑，在大婚时，我又是咬他又是折腾他的，这人竟然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那种？ 以德报怨，莫不是书读傻了？ 李册久说完便转身了，倒是没看见我那关爱智障的表情。 待李册久走后，我唤来我的丫头，想不到跟随我十几年的丫头一个也没来，陪嫁的都是我不认识的。 想来是洪夫人的手笔了。 “墨碧呢？”我让丫头将我头上的冠取下来，随口问道。 那丫头的手微顿一下，说道：“前些日子夫人放了一些年龄大的丫头出府嫁人，想来墨碧姐姐已经嫁人了。” 这莫不是在提醒我，要注意身份？ 也对，我现在是洪蓁，而不是苏蝉，墨碧是苏蝉的丫头而不是洪蓁的，墨碧留在身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把柄。 我把玩着从自己头上取下来的金钗，这世界有势力有实力才有人权。 墨碧，如果有缘就便给她给造化，当是了了这份主仆情谊。 我现在最应该想的应该是怎么将洞房花烛夜给和谐掉。 “夫人，甜汤来了。”外面有人通禀。 我有一个主意。 “进来。”我应道。 甜汤被端到桌案上，我起身，身子无力，晃悠了两下。 “夫人，小心。”身旁丫头忙扶住我。 “应该是累了。”我笑着道。 刚走几步，我猛地咳嗽起来，那咳嗽的声音，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了一样。 我手拿帕子捂住嘴。 感觉缓下来后，将手拿开，帕子上是血红一片，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然后是一片黑暗。 “夫人！”周围丫头全部跑过来。 我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睡了一天一夜后，我才幽幽转醒。 守在旁边的丫头见我醒来，快步走到我身边：“夫人您终于醒了。” “醒了？”外面，李册久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只碗。 “我……”李册久来得太突然，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夫人，自您晕倒后，少爷就一直在旁边守着。”丫头适时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这事的，我可不是就趁着李册久出去了才醒过来，不然一睁眼就看见李册久这张脸，岂不是尴尬死了？ 这丫头也是会多嘴。 “我……”我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特别是感谢李册久的话。 李册久反而说道：“你身子骨弱，需要多休息。我还有策论要做，就先走了。” “哦，恩。”我只能被动应和着。 李册久要走，自然是最好的。 临走前，李册久将手中碗放下对我身边丫头道：“记得让夫人将药吃了。” 药？我光凭着鼻子就能闻见碗里那股土腥味儿和苦味儿。 要我将这碗药喝了？！莫不是要整死我哦。 自从我从昏迷中醒来后，我就很少见到李册久的面，他似乎每日读书读到很晚。 某日白天，李夫人也就是李册久的娘亲，到我房中拜访，其中旁敲侧击的要我将李册久留在房中，她想抱孙子。 结婚就要传宗接代，在这里，李夫人真的一点错也没有，只是我不想见到李册久，更何况是与他盖一个被子睡觉！ 本仙子是仙人！ 还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观察很久了，发现李册久也不想见我？不然怎么会为了读书不回房呢？ 李夫人是长辈，我身为小辈，也不好说些什么，陪笑，陪坐，一直陪到要吃晚膳的时候，李夫人才想起要走。 将李夫人送走，我还没歇息多久，李册久又来了。 他应该是知道他娘过来找我了，所以才来的，如果是平常，他肯定在书房将晚膳吃了，然后刻苦读书。 李册久见我，首先手轻咳一声，然后才说道：“我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同母亲说清楚的。” “说清楚？”我有些好奇，李册久要怎么与他母亲说。 “你身子骨弱，而我明年二月便要科考，自然是无暇顾及这样的事情的。”说着，我发现，李册久的脸有点红。 我也跟着脸红，然后低头小声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肉麻。 李册久突然问道：“你这几日身子可还好？” “尚好，劳夫君挂念。”我回答。 “一起用晚膳罢。”我忙着转移话题。 李册久点头，然后坐下。 我与李册久之间沉默得很，我不开口说话，李册久也是个闷葫芦，一直到饭吃完，我与李册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画面简直诡异尴尬极了。如果再来几次的，我怕我会狗带。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册久与李夫人说过什么，后面的几个月里，李夫人都没有为难我，虽然每次见到我还是会隐晦的提醒我，圆房的事情。 每次听得我都眼角直抽。 都五个月了，十一月的京都，温度已经降下来，我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房间里，炭火也点着，但是依旧还是觉得冷。 哎，苏蝉的身体就是这样，体虚，没毛病。 “府医来请脉了。”丫头领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进来，老人还斜跨着一个木箱子。 府医为我诊脉，用帕子搭在我手腕上，细细感知，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每次府医在诊脉时，我都有点忐忑，完全不知道自己捏造的这个脉象，会不会符合实际情况。 “没什么，夫人静心休养便好。”府医笑着说。 我面色带笑，可心中却不以为然，宝宝自己捏造的脉象，宝宝会自己不知道吗？ 我捏造的分明是不治之症，没几个月好活的那种，这府医也是会瞒。 不过我也不会去拆穿什么，我就要过我的安稳日子，然后在明年二三月的时候辞世，这样就圆满了。 “有劳余府医了。”我对身旁丫头说道，“你带我送送余府医。” 我耳聪目明，自然能看见听见余府医在我院子外同丫头问话。 “你家夫人，可有咳血什么？药可有好服？” “药有好服，也不曾咳血。” 也就三两句话后，余府医提着药箱就走了。 第二十六章 第一世，换嫁（十二） 我从我刚刚无聊随意放在余府医身上的法术上感知到，余府医从我院子出来后，径直入了李册久的书房。 李册久竟然还会关心“我”的病情。 我躺在榻上，想了一下，既然李册久关心我，我也关心一下他吧。 至于时间，就今天晚上，我老早就想知道李册久成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都在干什么？ 这不，借口正好来了。 十一月的夜来得很早，刚吃完晚膳，天就差不多已经黑了。 “你们将灯熄了，我今日想早些歇息。” 我等丫头们将屋里灯都熄掉，一切都静下来后，才从床榻上起身，朝窗外一纵，便轻巧落在窗外的树枝上。 夜探李册久的书房，想想就觉得好刺激！ 我轻飘飘游走在李府之间，只要我想，这里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李册久的书房离我院子不算远，只是在几棵树之间游走，我就已经在李册久书房旁的高树上。 书房门窗都闭着，昏黄的烛光将整个书房照亮，而后透出书房。 没开门，也没开窗。 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双腿随意荡悠着。 素手轻挥。 风来。 突如其来的风将书房的窗子吹开。 书房里的人也露出面貌来。 我反正是不会承认，灯下的李册久很好看的！ 风吹进书房，将书房的东西都吹开，李册久急忙用手将桌案上的东西盖住，防止被风吹走了。 我顺着风，进入书房。 在李册久手捂住的地方，是一副女子的画像，啧啧，我倒是没想到策玖的转世竟然会在书房里面瞧女子。 只是李册久将女子的脸挡去了大半，我只能瞧见女子的眼睛与发髻，那双眼是一双很美的双眼，灵气十足，发髻的瞧着眼熟，不过基本上很多女子的发髻都是这样的，也瞧不出所以然来。 我又将视线转移到李册久手旁的其他东西。 最多的是策论的书，不过大部分的策论书都被那阵风给吹走了，在策论大儒的书下，我看见了我的脉案，府医为我开的药方。 他竟然连药方都有？！ 难不成是想要毒死我？ 我皱鼻，视线下移。 咦…… 那是…… 我蹲下身，在脉案中还夹着轻纱，瞧着像是女子的帕子。 我正想着，这人可真不能貌相呀。 定眼瞧去，却发现那帕子莫名的眼熟。 风来。 我让风将帕子吹出。 果然。 这不是吐过血的帕子还能是什么？ 我记得我都烧掉了呀。 帕子有一半是被火烧过的样子，不过却被人绣成了荷叶状，瞧起来倒是蛮有意境的。 要不是我刚刚发现李册久手下的那副女子画像，光是看到这些帕子，我怕是会有些感动。 可惜。 “好大的风。”李册久睁开刚刚被风吹得眯起的眼。 他起身，准备关窗。 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画上的女子，我也不怎么感兴趣，既然看不到就算了，李册久都要关窗了，此时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不过走之前，我又看了两眼李册久的桌案。 那是什么？ 我定眼看，一张纸条，纸条上写，苏蝉已有四月身孕。 我什么时候有四个月的身孕，莫不是在怀鬼？ 不对，我很快反应过来，此苏蝉非彼苏蝉，所以说四王府的洪蓁怀孕了？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李册久为什么会收集洪蓁的消息？ 难道他发现了，而且对洪蓁旧情未忘？这也正好证明了，为什么李册久不会进我屋子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他痛苦吗？反正我没有看出来什么所以然来。 但我想，应该是难受的。 只要策玖难受，我就开心了。 我在李册久关窗的前一刻，跟着出去，飘到外面树枝上。 想来今日一探书房，收获竟然这般大。 回到自己屋中，我有些偷乐。 但很快想到，洪蓁的眼睛与李册久画上女子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洪蓁的眼睛没有那么漂亮，灵气。 嘿嘿，所以李册久心中还有个情人咯。 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冷清的人，竟然还这般的多情。 求而不得。 这就是今次策玖轮回劫的劫？ 也就想了一会儿而已，我就将事情抛到一边儿去了，反正又不能捣乱，还有仙君盯着，家里蹲，等死就好了。 我的心态简直太适合修仙了！ 很快，十二月就快过去了。 外面大雪纷飞，我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我知道没几天活头了。 我在床榻上躺着，听到下面不少的声音，大多都猜测，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熬不过这个冬天？ 须知天意弄人呀~ 在没人的时候我在榻上翘着小腿，日子只是闷了点，但过得真的滋润极了，当然如果没有每日的汤药就最好了。 因着在榻上缠绵，李府也是免了我的礼，就连过年，也没让我一定到场，我也只是意思意思一下，送了礼。 俗话说的好，心意到了就好，我也是深谙此道。 过年果然是个好时节，不光大雪初霁，连夜晚都星光璀璨。 白日里我见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巴望着院外，想着念着院外的热闹，我也如了她们意，放了一个时辰假。 现在我院中只有一个丫头伺候着，其他的都出去瞧热闹，冷冷清清的，外面的热闹是她们的，并不是我的。 这是她们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 孑然一身。 是修士必备的觉悟。 “夫人，外面风大，还是将窗子阖上吧。”从洪府一起过来的丫头说道。 这丫头叫什么我忘了，不过伺候的还不错，就是有时候主意大了，还好我人好，对这种事儿不计较。 “好。”我点头，而后转身，看见门外李册久正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刚刚心有领悟，倒是没有察觉到他来了。 “夫君，怎么来了？不是正在前院过年吗？”我轻咳说道。 “无事，我来看看你。”李册久说道。 说着，他将丫头屏退，走到窗前，将窗子阖上：“在病中还将窗子开着。”冷清中带了丝埋怨。 “瞧瞧风景罢了。”我道。 不过我瞧李册久那副怜爱的表情。 等等，这家伙莫不是在脑补我正在感秋伤悲吧？ 第二十七章 第一世，替嫁（十三） “风景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养病最重。”李册久不赞同道。 “是，夫君。”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咯。 接着又是我不说话，李册久也不说话，我本来也不是个说不得话的人，可一想到面前的是策玖转世，我就不想与他说话。 而李册久，估计本来就是个闷葫芦。 两个不说话的人在一起，那气氛简直尴尬死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歇息，李册久便开了口。 “等你病养好了，我带你去外面，看看。”李册久说完，又补充一句，“外面的风景，比这里的好看很多。” 我的天啦，这人怎么还想着风景呢？ 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执着还是说他不会找话题了。 我轻声应下。外面的风景美，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李册久又问道。 想去的地方？天上算不算？ 我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我看着李册久的脸，他的脸还是面瘫样子，我瞧不出什么表情。 “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吗？”李册久接着问。 我摇头，不知道为何李册久要问这些问题。 “难道无欲无求？”李册久问。 我摇头：“自然不是。等好起来，妾想要的妾可以自己去取。” 李册久抿嘴，似乎很苦恼。 “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李册久又脑补了些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不过你确实是对不起我。我在心中说道。 “怎么了？夫君为何这样说？”我问。 “没什么。”李册久摇头。 “妾想看桃花。”我说，其实是想看李册久桃花开，但又求而不得的样子。 “恩？”李册久起初没反应过来。 “妾想看桃花。”我说着，心中有个主意，“妾想着，来年三月，夫君着状元服，折一只桃花，赠与妾。” “好。”李册久答应得很干脆。 我在心底忍不住翻白眼，这人怎如此大言不惭哦。状元，我说的可是状元，他以为自己第一次考就能考上状元？ 也不知是过年那日，我的话的缘故，李册久似乎更加刻苦了。我有几次偷偷跑到他书房，看见他都在很认真的看策论，不修边幅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拟着苏蝉的病情，我的头发在我的幻术下，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 幸好丫头们将那些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藏了起来，我就算是知道那是幻化出来的东西，但每次看见我还是有些心惊。 好怕那是自己真正的头发，每次掉那么多，还不秃头了。 过了冬后，我的精神也开始不太好，睡觉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每次睁眼都不知道是白日还是黑夜。 不光如此，我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昏昏迷迷睡起来，我正想叫身边丫头来伺候，接过水杯，手却没有力气，水杯直接掉落在地上。 “夫人可有事儿？”旁边丫头焦急。 我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并不是我从洪府带来的丫头。 “我的那个丫头呢？”我问道，声音中透着虚弱。 “回夫人，少爷恩典她嫁人了。”丫头忙回答。 我垂目，轻声恩了声，就没再开口说话。 李册久发现了？那又怎么样，反正已经救不活了。 “好累呀。我想再睡一会儿。”我微闭眼，轻声道。 在我沉睡时，我“看见”李册久进了屋，他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懂，他手紧握，又松开。 “又睡了吗？”他轻声说道。 “夫人刚醒就又睡下了。”丫头同李册久禀报。 李册久就站在床头，过了很久，久到我闭目修炼，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走了。 苏蝉的寿命所剩不多了，我也每日沉迷与修炼不可自拔。 偶尔会掰掰手指头数数，还剩下多少时日。 真的，很无聊。 在苏蝉寿命还是八天的时候，李夫人竟然来了我的院子。 自从去年，我开始缠绵床榻起，我就很少看见李夫人，我没力气给李夫人行礼，至于李夫人，我想她可能是不想见我的。 我一个病秧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媳妇，她嫌弃我，是正常的。 不过，我没想到她还会来看我，我一直以为她会忘了我。 “母亲，今日怎么来了？”我躺在床上，正想起身行礼，却被李夫人制止住。 “我来看看你。”李夫人脸上挂着微笑，很标准的微笑。 我精神还不错，李夫人拉着我的手说了不少关心的话，我也硬撑着，侧耳倾听李夫人说的话，时不时也会应上两句。 “其实，母亲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李夫人面露难色。 “母亲但说无妨，只要妾能做到，妾一定做到。”我笑着说道。 “好孩子。”李夫人轻拍我手背，似乎在想该怎样开口，而后说道：“你也知道，今日是科考的日子，虽然九哥儿告诉我，他没有问题，但我这心里还是担心，怕一些其他的事情让他分了心神。” 说着，李夫人将视线转到我的身上。 “寻常时候九哥儿护着你，不让我说这些东西，但身为母亲，我却要我儿子考虑一二。” 我面色不变，依旧脸上带笑：“母亲说的，妾都知道，夫君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分心的。妾还等着夫君考取状元。” “好孩子。”李夫人听见我的保证，这次才真的露出了笑容。 李夫人的意思我还能不懂吗？不就是让我先撑着，要死也要等李册久成为状元后再死。 但死亡这件事情，又不是我能操控的？ 我并不知道这个凡人国度中科考是怎样一个制度，又会需要多少日，反正我只管苏蝉寿元到了，便是要死的。 先前出去的丫头端着药碗走进来，正好与李夫人碰上。 见李夫人走后，丫头有些慌张，似乎在害怕李夫人会拿她主子怎样，忙走到我身旁，问道：“夫人，刚刚老夫人……” “没什么。”我回道。 与李夫人说了好一些话，我觉着有些累了，眼睛微闭：“我想睡一会儿。” “药好了，夫人先喝药吧。”丫头将药碗递进。 我接过药碗，很快喝下，又吃了点蜜饯和点心末，闭目养神，缓了好一阵才又渐渐睡下。 第二十八章 第一世，换嫁（十四） 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李册久又来了，站在床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很快又走了。 吃吃喝喝又是数天过去。 还剩最后一天，我就要解脱了。 我很开心。 整个李府也很开始，因为李册久中了，不过具体的名次，那要等殿试过了才知道结果，但他中了，而且名次不低，这足以让整个李府高兴好一段日子。 明日放榜，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开心，眼睛里都是笑意。 “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李册久刚进屋，说道。 我是看见他一步步走进院子的。 至于他的问题，我总是不能说真实原因的。 我笑容依旧，对李册久道：“我想，我马上就要成为状元夫人了。” “恩，明日你就是状元夫人了。”李册久认真点头。 自信是好，但这人也太自信了吧，说这话时眼睛眨都不眨的。 算了，反正明日就见不到这人了，我也不逆他意了，让他再高兴一段时间。 “明日，我要御医来瞧瞧你的病。”李册久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他语气肯定，我也觉得理所当然，没多想，没拒绝，轻轻点头。 而后室内有是一片静，我有些困，李册久就坐在一旁陪我栽瞌睡。 最后还是到了吃药的点，我才被李册久轻声唤起，他就一直坐在那儿。 我惊讶于李册久的耐心，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耐心不够，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要即将成为上仙。 李册久盯着我将汤药吃完，才起身说道：“晚上还有谢师宴，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我点头，然后在李册久身上做了个记号。 这次因为有仙君在，我过的憋屈极了，但我可不信下次策玖转世还会有仙君在一旁护道！ 第二日午时，我心有所感。 我遣人将床榻搬到门口，我就看着门外的景，一点点将生机从身体之中脱离。 扮死人，我经常干这事儿。 不要问为什么，我可是个很任性的人哦。 虽然每次扮作的死人，都会被小伙伴们拆穿，但要瞒住凡人却是再也简单不过了。 不过扮作死人就一个不好，在“死”的这个期间内，是真的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如果有点差错，我可能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好在我为这一刻等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我已经设定好，只等被埋入土中，我就会被我养的小妖叫醒。 天空如此蓝，白云如此白。 我的头无力的下滑，入眼的是青石铺成的地面。 视线的最后，我看见了落地的桃花枝，桃花摔在地上，花瓣也跟着落在地上，飘洒起来，挺美的。 我死了。 后面的事情我都不清楚，只知道等我从坟头钻出来时，已经一个月了。 我面对着我的坟，有种莫名的好玩，我对着它拜了三下。 我要开始完成苏蝉的心愿了~ 行至京都，我听见了不少传闻。 大多都是有关李册久的。 说是一个月前，李册久在金銮殿上，考取状元，圣上要为他赏封，但他辞了，只为其夫人李洪氏请御医。 状元游街都辞了，直奔京都郊外只为为其夫人折一枝桃花。 ？？？？ 我听到这些消息后满脑袋都是问号。 确定他们说的和我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嫁去李家后，和李册久没同过房，而且还搅黄了他的新婚之夜，他肯定是很生气的，毕竟他进我房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一个很少陪伴在妻子身前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深爱自己妻子的人？ 对于李册久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我信这不是他为了给自己造势名声而传出东西。 误传，误解，我倒是相信。 世人总是喜欢误传些什么，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个状元郎。 状元郎，十几岁的状元郎，好生威风呢。 我低头瞧瞧自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感觉心有点塞。 京都就是我倒霉的地方，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踏入京都半步！ 至于苏蝉的心愿，光复苏家，自然要回到苏家原本的地盘——禾省。 苏家的东西，当初在洪府时，苏蝉都交给了我，与洪蓁交换身份的时候，我可没傻到将苏家的底给交了。 洪家是怎么对我的，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好在我也没想报复什么。 不过，好东西都被我收下了，当是利息。 从此，京都少了个洪蓁，禾省多了一个苏桑——苏家二小姐。 传闻，苏家夫人当初生的是个双胞胎，大小姐苏蝉，二小姐苏桑。 两位小姐刚出生时，有一云游方士路过苏府，机缘巧合下为两位小姐批下一命。 两人不可放在一同养，不然两人都活不长久。正好方士瞧中二小姐颇有灵根，愿收为徒弟，待得及冠后，二小姐可自行回府。 苏老爷想过一日后，终是将二小姐抱给方士。 及冠后，二小姐苏桑，下山，首先历练，历练过程中，发现苏家只剩下胞姐一人，而胞姐却早逝。 苏桑决定以十几年所学，将苏家重新壮大起来！ 至于苏桑此人，实不相瞒，便是在下我了。 我的容貌依旧是苏蝉，仅凭这个外貌，苏家的老人基本上对我的身份都没有任何的怀疑，就算是有怀疑的，还不是一个法术的问题~ 苏家原先是以医药起家，我也就在禾省开了个药铺。 苏氏堂。 起初，没什么人来，大多都见我是个女子又年纪轻轻，不相信我能治病。 最后还是我略施小计，让人见识过我的手段，咳咳，是医术，终于让人相信，经营三年后，我才堪堪有些名声。 这个凡人国度，对女子实在是太苛刻了。 至于很多人说，我应该去找四王借势。这事我没去做，倒有些变相得将苏家与四王的关系隔开。 四王那边也说什么，想必洪蓁也是怕的。 其间洪府倒是派了不少人，但我有手段，洪府的危险，在我的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最主要的困难还是在用医术发扬苏家上。 就算是我的医术高，我的手段高，我的武功高，但是依旧有闹事的，依旧有不相信我的，就算是名声，也只是在禾省这一个地方。 苏家崛起，依旧是一段很长的路。 每次看见闹事的，我真的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早知当初，我就该化成男子，扮作苏蝉同胞的弟弟！ 每每望天的时候，我心里那个悔呀！ 第二十九章 第一世，替嫁（十五） 最近为了能交几个徒弟来，我也是拼了老命研究医术。 那架势，简直是将我考玉宫的拼劲儿都拿出来了。 想当初，我每日挑灯夜读，划掉，偷偷睡觉，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划掉，充实美好。现在的经历就是一场噩梦。 心中又是一番感慨，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继续研读手中医书。 不知我为何响起了在三千界中曾过的一首歌。 西湖的水，我的泪~ 这片地上所有的河湖，都是我特么流的泪！ 自己挖的坑，怎么都要填，用土不成，那就用泪…… 第二日我让徒弟开了医馆门，打着呵欠，坐在里屋里等着患者来。 就算我是个修士，但好几天不睡觉也是累得慌。 “师父，师父，有个大人来了，说是要见你。”我的大徒弟突然跑进来，急促说道。 大人？ “什么人呀，让你成这个样子。”我有些不以为意，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大人。 “是钦差大人，钦差大人说想见您。师父您快去，耽误了大人的事儿，是会被杀头的。”大徒弟一脸恐惧。 我忍不住拿了支毛笔在大徒弟脑袋上瞧一下：“你到底是我徒弟还是那钦差的人？有这样说你师父的吗？！” 果然电视剧里诚不欺我，大徒弟不是傻就是憨，这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师父，我这不是担心嘛。”大徒弟憨笑。 “得了，为师这就去。”我道。 我让大徒弟带路，我原以为会是将我带到县府中，没想到人就在医馆后面等着。 还没走近，我就知道前面等着我的人是谁了。 男子身形修长，一身青衫在风中飘荡，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不是李册久，还能是谁？ 李册久来找我？我的脚步不由错乱了一下。 “师父，你怎么了？”大徒弟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没什么，为师这不是紧张嘛。” 难道李册久发现我就是苏蝉了？那不可能，苏蝉当着他的面死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为什么来？如果是为了确认身份当我姐夫的话，那不是早就来了？就算不来，也会通书信，但这几年里，李册久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苏桑这个人一样，什么举动都没有过。 奇怪，太奇怪了。 果然策玖是个奇葩，策玖转世也是个奇葩。 “钦差大人。”我行至李册久身前，对李册久行礼。 这礼我本是不想行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需多礼，其实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夫。我是你姐姐的丈夫。”李册久说道。 这人也是毫不客气得占我便宜。 “大人便是李册久，李大人？”我面露惊讶之色。 “恩。”李册久轻声说道，他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然后说道，“你与你姐姐真的很像。” 语气带着回忆，似乎他对苏蝉用情至深。 “是吗？我还不曾见过胞姐呢。”我声音落寞。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李册久声音淡淡，真真是一点歉意都让人感觉不到。 “没事儿，都过去了。”我问，“不知钦差大人可有何事？” “什么什么，就是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遣人告诉我，我能帮你就帮你。”李册久说道。 “多谢大人了。” “你……在回苏家前，可曾到过禾省？”在我临走前，李册久突然问道。 我不解，说道：“未曾。” “恩。” 李册久走后，我大徒弟才从外面走进来，屁颠颠的跑到我面前，说道：“那位是哪位大人，怎生得这般年轻？” “李册久。”我答。 “竟然是李大人！李大人也是我们禾省的人！弱冠状元，而且还是个痴情男儿，好几年都没娶妻，说是要守着原夫人一生不娶！这洪府的小姐也是好命，有这样一个人物惦念着。” “你说什么！”我突然被点醒。 “什么？”大徒弟不解。 洪府，对呀，嫁过去的洪蓁！我现在的容貌是苏蝉，所以，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最主要的是，李册久说他是我姐夫时，我忘记惊讶！这岂不是代表着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看我一直没有与在京城的“苏蝉”联系，这就证明我应该是知道的。 可我没有去报仇。 我坐在太师椅上，想了一会儿，发现，就算有问题，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这样一想，我的心有放宽下来，不再执着于此事。 至于李册久一直未曾娶妻这事儿，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日的事情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影响，我的苦日子还是照样在过。 现在的我已经成功学会了如何在苦中作乐，每日清晨去采药，下午看一两个病患，其他时间就坐在太师椅上，闭眼听徒弟们背书，背得不好的，就要挨教棍。 我还挺喜欢他们背错书的。 五年，当今圣上的身体开始衰败，已经不胜壮年，他的五个儿子也开始施展他们的抱负，就为了上面的那个位置。 我的日子还是照常得过，不过朝代变换，动乱倒不算很乱，但在乱中我好歹还是借了风，将苏家的名声打了出去。 杏林女仙，说的正是在下我了！ 这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闯出名声后，我亲自医治的病患也越来越少，我的日子也越来越舒心，每天就跟个老干部一样，睡到自然醒，然后巡下店子，在城中晃悠几圈，晚上吃饭，随便玩一会儿，就睡觉。 今日依旧，我在城中转悠，见城外的桃花林开了花，便想着去城外赏花。 行至城门口，一匹快马从身边快速走过。 “刚刚那人怎么能在街上行快马。”我身边的丫头差点被快马撞上，口中忍不住抱怨了几声。 “那是朝廷的传信使，估计是京都那边有些什么消息吧。”我说道。 在一年前，洪蓁所嫁的四王在争夺位子中惨败，是败得最早最快的那个。 洪府因为与四王勾结，也在这次事件中倒了台，满门抄斩没有，倒是嫡系都被流放了，因为洪家的亲家，李册久——而今圣上最信任的人，为洪家求了情。 这个结局，让人唏嘘。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惋惜了很久，分明不该是这样的，在我的想象中，四王该是最后登上宝座的那人，这样的结果，我蛮惊讶的。 至于苏家，因为老早就与四王划分了界限，所以也没有人来找苏家的麻烦。 我徒弟们听闻这个消息后，还一个劲儿的夸我睿智，那段时间简直是要将我夸到天上去了。 苏家的老人，对苏蝉这个小姐还是有感情的，但当我将洪蓁与苏蝉对调身份的事情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也都和我一样同仇敌忾，简直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愤怒。 自四王惨败后，夺位之争简直是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一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不过这对我而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郊外的桃花林并不远，仅仅才走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到了桃花林外。 在桃花下，我看见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布衣青衫，长长的墨色发带在微风中飘荡，修长的身形，白皙的手上捻着枚粉色桃花花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第三十章 有一处死地 那是一副很美的画，就算我这个很讨厌策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李册久也看见我的到来，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我能看见他眼中倒映出的我的模样。 我没动，他也没动。 我想着怎么也要过去打个招呼不是，当我正准备上前打招呼，李册久直接走了…… 他竟然直接走了！ 他，他……这个人！ 我的心里快气炸了。 本来攒着的赏桃花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人给搅和了。 艹！策玖果然是一种很讨厌的生物！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赏桃花。 与其说是在赏花，还不如说我在发泄，整片林子的桃花被我摇下不少，飘飘洒洒的桃花花瓣，在半空中旋转。 看见这个场景，我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破坏，果然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爽！ 我又在桃花的花瓣雨中晃悠了一圈才重新回到苏府。 至于什么劳什子的李册久，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回到苏府后，过了一两日，我在县府的人告诉我当今圣上退位了，太子继位。 竟是这样的大事儿，无怪乎前几日传信使走得如此急。 太子继位，其他三个王只有最小的五王活下来，其他两位也都折戟。 听说，李册久是太子登基的大功臣，太子一登基，便封他为丞相，是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不过这个丞相用情至深，夫人死后快十年，却一直没有娶妻。 在李册久成为丞相，在位期间勤勤恳恳，最后只活了五年。 一则说是忧思成疾，忧国忧民，思念夫人；一则说是劳累过度。 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我，熬死了李册久，我也就跟着走了，我还想着在策玖转世小时候的时候坑他呢。 第一世，我没想到我的记忆竟然如此深，当初的经历而今再看一遍，却有了别样的感觉。 而今的我能感受到，当初李册久对自己的那份沉默的爱。 试问有哪家的母亲会一直不给儿媳压力？试问有哪家的丫头会因为男主人不进妻子房门而不嚼舌根？又试问哪个男主人会将妻子的脉案放在桌案上？又试问哪个男人会为了早逝的妻子而终生不娶，最后郁郁而终？ 金銮殿上求御医是真，辞状元游街只为摘桃花是真。 桌案上的画像是我，那双眼是我的双眼。 后来我也曾问过策玖，问他那时是不是瞧出我和苏蝉是同一个人？ 策玖只说，他曾经挖过苏蝉的坟。 我：…… 难道不是因为爱，所以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策玖果然奇葩也。 将记忆抽出而后保存，动用了我不少法力，我觉得有些累了，便趴在桌子上，手来回滚动着冥珠，就像是在滚汤圆一样。 没过多久，墨丫头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与彼岸花相匹配的地方找到了。 说来这墨丫头同我的主仆缘也挺深的，第一世，我曾愿给予机缘以全主仆之情的墨碧，便是墨丫头的好几前世了。 我当初护着墨丫头的魂让她不至于在渡桥后消失于天地间，后面的我便也没多管些什么。 百年前我小店开张，亏了好大一笔，后面好歹缓了一下，我也深知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这时，正好墨丫头快要消逝的魂托着执念推开门。 我帮她完成心愿，她接着成为我的仆。 这是一笔很好的买卖。 墨丫头执念那世正好出生商户，与她爹娘学了不少经营的学问与经验，我也很放心将小店一切交给墨丫头打理。 事实证明，墨丫头却是比我会打理，至少店面整洁很多。 我打理时，云鬼就是堪称狗窝，就算有顾客来了也有一小半会嫌弃的走掉。 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 所以这也是我放纵墨丫头有时候可以骑到我头上的原因了，有求于人，我心有亏。 我收起怀念，从云鬼中走出，这次的地点倒是离去鬼界的传送阵很近。 说实话我现在挺想重新去那个凡人国度看看，可惜现在彼岸花的事情更重要。 我到鬼界时，墨丫头没有与原先一样坐在小棚中，反而表情凝重的站在三千渡口，在她所站的位置，是一个小世界。 “这就是那个小世界？”我瞬移到墨丫头的身边，问道。 墨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忙行过礼后才说道：“当此小世界出现时，冥珠突然发光了。” 说着，墨丫头将手中的冥珠拿出给我看，果然有微弱的光在闪烁，且离那小世界越近，光芒越甚。 我怀中抱着彼岸花，与墨丫头一起进入小世界中。 刚到达这个小世界中，我就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那感觉很难受，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屏蔽掉，游离在天机之外。 没有天机的地方，就会一直停滞不前，包括时间也会变得很慢。 “这倒是为彼岸提供了个好地方。”我喃喃。 墨丫头跟在我身边的时日也不短，见识也比一般鬼修高上不少，甚至比一些正统修士见识得还要多。 她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这里既然没有天机？” 我摇头，墨丫头道行不深，察觉不出来，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什么：“如果没有天机，这个世界早就死了。” “可奴一点感觉也没有？”墨丫头很惊讶。 “那是有伪天机。”我道。 墨丫头：“伪天机？” “天之南端。”我提点道。 墨丫头脸色变了一下，我知道她感受到了。 “那我们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 我说完后，墨丫头也不再问了。 顺着冥珠的指示，我与墨丫头来到一处沙漠之中。 沙漠所处的国家叫大焱，这片小世界是古蛮。在沙漠的边缘地带，有一片绿洲，有一个学院就坐落在那儿。 学院后便是我要找的位置了。 “这学院难道是为了守护？”墨丫头与我在学院内穿墙而过，旁的人也看不见我们二人。 “应该是的，能与彼岸匹配的地方又怎么会是简单的地方？” 在学院后，一股浓郁的死气冒出来。 “果然是一块上好的阴地。”我看着前方，不仅阴气纯浓厚，连死气也厚重。 第三十一章 有一个将军 阴地前有不少的禁制，但这难不到我与墨丫头。 有冥珠在，我也不用操心该将彼岸移栽到哪儿会更好，只要跟着走就好了。 不过最后我倒是没有想到，冥珠的指引，我们走到了一个阴灵前。 此灵身穿盔甲，手持红缨枪，面容模糊，但气质瞧着，是一股英姿飒爽，想来生前容貌应该是不错的。 但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除了这个阴灵外，方圆百里就没有任何一个阴灵了。 这很奇怪不是？ “难道冥珠指的不是地方，而是魂？” 墨丫头的话我也明白，但我手拿冥珠自然知道，面前这阴灵是真的与彼岸没什么关系。 走得越近，那灵身上的执念我就感受得越清楚。 这般强大的执念，怎么我都不知道？ 转念又一想，这个地方天机缺失，本土人一般都是出不去的，就像是一方牢笼，困住他们所有的希望，潜能，天赋。 “你们是谁？”我与墨丫头能看见那灵，那灵也看见了我与墨丫头，他有所防备，同样也有所好奇。 他似乎从来都没见到过外来人一般。 “那你又是谁？”墨丫头充当我的嘴巴。 我嘛，毕竟是要保存身为上仙的威严的，区区阴灵的问话，还没有让我回答的资格。 有时候我看电视剧，觉得里面有的地方虽然在普通人眼中显得有些不和谐，甚至是尴尬，但对我而言，却是很正常，其中就比如替小姐开口说话的丫鬟。 有丫鬟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同人的身份不同，说话的对象也会不同，这不是歧视，而是，认知与现实。 这让我每次看什么废柴流的逆袭小说时，总会觉得尴尬，看着爽是挺爽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常识，不过这不怪那些作者，毕竟作者都是普通人，看书的也都是普通人，爽才是最主要的。 咳，不小心扯远了。 墨丫头问过话后，那个士兵模样的人也眼带疑惑，反问道：“我是谁？” 与其说是在问我与墨丫头，不如说是在反问他自己。 不过阴灵的迷茫并没有持续很久，阴灵眼神瞬间坚定：“我是将军！南国的将军！” “没有士兵的将军？”墨丫头笑道。 “我的士兵呢？”将军阴灵似乎也反应过来，这里除了他之外，只有身前的这个说话的女子与他是同类。 我依旧没说话，拿着手中的冥珠，在四周走了一圈。 看来唯一适合栽彼岸花的地方就是这个自称将军的阴灵下。 我知道为什么他是个没有士兵的将军了。 这个地方是个极好的阴地，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有点喧宾夺主，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个阴地中带待着，这也是这周围像是一个生命禁区一般，什么都没有原因。 虽说太过强大，但也有那个一个地方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那就是阴地的阴眼，就如同台风周围是一片强大的风暴之力，但风眼处却是风平浪静。 这个将军阴灵就是站在阴地的阴眼处，阴地让他魂不散成为阴灵，而阴眼让他不被阴地所反哺。 “你的士兵都在这片土地上。”我告诉他。 这话有好几种理解的意思，端看人怎么去理解，不过每一种理解都是对的。 这就是高人一般说的话，在我还未成道时就经常被高人坑，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理解全靠猜，但最后结果却又能蹭着边。 而今我也是高人了，自然要学着高人的样子说话，说话含蓄。更何况我修为低时总被高人坑，我不坑一下小辈怎么能显示我对小辈的关爱？ 我不知道面前的阴灵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但他的很沉默。 在阴灵沉默的时候，我传音给墨丫头，告诉她这片地的事情，我需要墨丫头与阴灵交涉将阴眼的位置挪出来。 这是一个很亏的买卖，虽然眼前阴灵的执念很深。 但这是阴灵，而不是魂。 我不需要阴灵，只需要魂，而且是纯净的魂。 所以，果然遇见云倪也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 云倪就是一个倒霉的东西，碰不得，见不得。 要按通俗的说法，这人就是个bug。 问题很大。 我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两只鬼的交涉。 墨丫头：“我们需要你的托身之地。” 将军阴灵：“给你们？你们拿去吧，我就在旁边。” 墨丫头：“给我们了，你就会消失。” 将军阴灵又沉默了，这事关他的生死，不得不谨慎考虑。 墨丫头：“我们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 我皱眉，那阴灵身上如此巨大的执念，提到心愿的时候，为什么他是这样一个表情？ 不该如此。 墨丫头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身上执念很深。” “所以？” “执念深的人，都是有为完成的心愿。所以你有心愿。” 我给墨丫头传音。 墨丫头接着道：“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你在阴眼处，所以你吸收了很多执念，而你现在还活着，甚至是身上的执念还很纯，这是因为那些执念与你的执相同。” “能明白吗？” “是我的士兵？” “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 “我想我知道了。” 所以，我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就算打交道的不是我，但我看着舒心极了。 “男儿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国。”将军阴灵说道，神色认真严肃。 南国？ 现在问题来了，而今并没古南国这个国家，除非我要回溯本源。 这样做，我就太亏太亏了，什么都赚不到，还倒贴，我有点不乐意。 回溯本源的事儿，我总是不能做多的，我还得留着点本源等待策玖回归呢。 “倘若国不在了呢？”墨丫头道。 “那我就等待，等待我国血脉，然后复国。” 很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朝墨丫头点头，不就是找血脉嘛，这个不难。 国不在了，也不至于血脉不在了。 “会找到你国血脉，相信一切完成后，你会完成你的承诺。” 将军阴灵：“果然，南国不再了吗？” 声音很轻，但我与墨丫头都听得很清楚。 “山河还在。”我回了一句。 “山河还在！”将军阴灵想通了，声音很坚决。 第三十二章 有一笔生意 国破山河在。 与留得青山在，很相似。 …… 我将寻找古南国遗民的事情交给墨丫头，我相信她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其实如果我去找应该很快的，但是我懒啊~ 我懒我骄傲！ 至于彼岸花，我将它栽在离阴眼不远的地方，虽然效果不算好，但总比放在我的店中强。 我还真怕，哪天彼岸花将我的小店给玩去轮回，那可就大发了。 我哭都没地儿哭，说不准云倪就是这样一个打算，我知道他一直都看不惯我的小店。 毕竟我的小店，按性质来说，是在抢鬼界的生意。 至于另外那个原因，我不愿去想。 我将事情都交给墨丫头后，便离开这个世界——古蛮。 临走前我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小世界的名字，说实话，很适合它。 回到云鬼小店后，我又开始了我的宅女生活。 闲着无聊，嗑瓜子，没几下就没有了，想着容葵估摸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我也就止住了。 吃惯了极品瓜子，我对其他品种的瓜子都提不上什么兴致，真是造孽呀。 我将装瓜子的锦囊收好，回小店内瞧瞧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发打发点时间。 小店里面，被墨丫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真是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将东西弄乱。 不过，我扫视小屋内，发现我不少东西都被放到库房里面去了，至于其他，我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转而去了墨丫头的房间，听说她最近与龙姬混得很近。 龙姬自从与凤箜联姻后就成了一个死宅。 问：死宅+死宅=？ 这是个不好说的话题。 不过，这两个人过的生活，我倒是挺羡慕的。 夫妻俩窝在同一个被窝里面看小说，刷剧，听歌，想想就觉得温馨极了，连小孩子都不准备要了。 话又说过来，种族龙和种族凤，生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想着我就笑了，很好笑不是？ 前几日龙姬来看我，我不在，是墨丫头招待的，回来我听墨丫头说，她被龙姬安利了不少的东西，比如剧和动漫。 我推开房门，桌案上果然放置了不少好东西。 话说龙姬也是好手笔，这么一台电脑就送过来，从三千界偷渡电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桌案上有好几个便利贴，上面的字是龙姬的。 “我最近再看，死亡笔记，尸鬼，another，强烈安利！” 我：…… 这是不是在将我的丫头拉入歧途？ 不过，让一只真鬼看动漫里面的鬼，会不会感觉很怪？ 电脑这种东西，我还是去三千界玩儿，在云鬼中玩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好歹三千界可以联网，在云鬼中就是单机。 没什么有趣的，我从墨丫头房间中退出来。 当我正好到达店正屋里，想烧点水泡被茶，墨丫头这时刚好回来。 “真快。”我有些感叹。 不过我也明白，古蛮那个小世界的时间本来就有点问题，流逝得特别慢，可能我从小世界脱身的时间就是小世界的好几年。 “南国覆灭，改名叫古南族了，在一个小秘境中，藏得深，真真是一番好找。不过古南族不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那处阴地是古蛮的死亡之地，所以他们以为我是想要他们的命。” 虽然被人曲解了，但墨丫头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身为云鬼中的唯一伙计，看过不知多少的人，多少事儿，她已经很能适应自己旁观者的身份。 管他是怒是喜亦或是悲，全全与她毫无关系。 墨丫头的修为我知道，这几年为我打量小店，倒是不曾好好修炼过，修为不算高，不过有我这么一个上仙主子，肯定是要比一般鬼修修为要高上一些。 可就算是墨丫头修为再高，也抵不过她是鬼修的事实，鬼修去做这番劝动效果肯定不会很好。 但她的修为又不能将一个活人带到那个所谓的死亡之地去。 “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了。”我从小炉上将盛热水的小壶拿下来。 这事，我不太极，反正也不会放出多大的问题，我准备等我这杯茶喝完了再去。 不过茶刚喝到一半，有人推开了云鬼小店的店门。 生意来了。 墨丫头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门旁，手轻轻拉住门，为客人将门打开。 “欢迎光临。”这句话是墨丫头在三千界时学得，不少小世界里面，店铺招待客人时都会说这局，而且她也觉得这句话说的不错。 “这……这里是哪里？” 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大约二十多岁，模样姣好，身材也不错，穿得很朴素，应该是进化小世界中的衣服，短袖短裤，身上也有不少的功德。 这倒是与面前那个老婆婆一样，执念再加功德才能顺利走到这里。 不过这个女孩子是魂魄，而不是活人。 “这里是云鬼小店，我是墨，主人白诃。我们可以完成你的心愿，不管是什么心愿，都可以。”墨丫头微笑说道。 墨丫头的举动，声音全部都让人看着，听着十分舒心。 “什么都能完成？免费的？”女孩子接受能力很强，语气中似乎有些兴奋，似乎一直都期待着云鬼小店的出现。 “自然不是。”墨丫头为女孩子呈上一被灵泉，“这是灵泉水。”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水？！”女孩子惊讶，端着水杯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喝一点，然后砸吧着嘴，回味起来。 “灵泉水果然与传说中一样，甘甜可口，喝完之后我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女孩子一点点尝起来。 “灵泉水中蕴含灵力，灵力极为温和，适合所有生灵，能被所有生灵所吸收。”墨丫头在一旁说道。 我见识过墨丫头做生意，她最是不缺耐心了，而我与之相反，我最缺的就是耐心了。 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我更是个霸道的人。 这样的我特别不讨人喜欢，这点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我并不准备改，也从来没想过要改什么。 别人喜不喜欢我又如何，我又不会少些什么多些什么，我爱怎样就怎样。 所以我做不成生意，而墨丫头可以。 第三十三章 有一种中二病 自灵泉水开始，比较单纯的女孩子就被墨丫头牵着鼻子走，很快将所有的信息都套了出来。 这个女孩子叫胡恬恬，二十四岁，本命年时她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们谋杀，谋杀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她的执念不在于此。 胡恬恬的执念有点怪…… 怎么怪呢？ 就跟她一直觉得自己有邪王真眼一样怪。 依我诊断，应是中二病晚期，没得治了。 而这姑娘也不想治，她的执念在于她要将自己的中二病变成现实。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脏了，她想拯救这个世界。 这简直太可怕了！我曾看见不少人有狼人幻想症，但这也只是认为自己是狼人而已，但要拯救世界…… 而且还是将拯救世界作为执念的姑娘，我只想说，她家住在海边吗？怎么管得这么宽，人世界招谁惹谁了。 中二病拯救世界，会不会造成世界末日？ 至于世界太脏，没有脏又哪里来得干净？有没恶又哪里来得善？ 对立面的存在是一种必要，只有干净的净土，真的就算净土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子的，我什么事情都看得太透了，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有其他能力的，这个世界需要我改变。” “我是不同的。” 胡恬恬一说起自己的执念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就一个话唠，自己一个劲儿的在那儿说，我也跟着听了不少。 “每次看见人很多的画面时，我就有种悲伤生出，反正就是没有原由的悲伤，哽咽而后想哭，我觉得我肯定与女娲有关系。” 我：不，你只是泪点有点奇怪…… “每次看见人们争抢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们真愚昧！” 我：不，只是你有点自视甚高。 “社会上什么都靠关系，有本事没有关系就没有机会，没有机会，怎么出头都不可能，就像我们那儿的娱乐圈，真的是，我做鬼的时候近距离观察了，真的是水深。” “还有，社会对男人的容忍度真特么太高了，人渣就该有人渣的惩罚，虽然说什么男女平等，但是哪里平等了？” “就拿工作来说，简历递过去了，别人看都不看的，然后就说‘对不起，我们只要男生。’，呵呵哒。” “男的人渣了，改了点，就是什么浪子回头，女的人渣了，就算彻底从良了，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 “更可悲的是，那些指指点点还是从同为女性的人口中说出的，她们对男人原谅的快，对女人真的是针针计较，这是同性相杀吗？” 我：我也母鸡呀。 “还有，什么好人好报，说的比唱的好听。好人了，人就可欺。我们那儿，有的人假装摔倒了，有好人扶起来，那个自己摔倒的人竟然说扶他的好人将他故意摔地上的，要索赔。” “你说这人可不可恶？这样可恶的人最多也就蹲几天，罚钱，但这样的惩罚，对他们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开口问，这个回答即将决定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完成身前这个中二少女的执念。 “自然是惩罚他们失去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他们的罪行有多大，他们失去的东西就有多宝贵。”胡恬恬挥动拳头，愤慨说道。 “这些还不算，还有更让人讨厌的……” 我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胡恬恬就又接着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段话来。 她就像是要将所有压在心中的话全部都倒出来。 我真想告诉她，我这小店并不是垃圾场呀！ 顾客是上帝，我在心底这样告诫自己，不然我还真怕我会火起来，当我发起火来，我自己都害怕！ 一直讲了一个时辰，中途墨丫头也听不下去了，就断了胡恬恬身前的茶水，等人口干舌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 至于如何解决胡恬恬的执念，我心中早已决定，这样中二的人还是不要放在现实社会中了，给她多了能力，她就要翻天。 倘若她将一个现实的世界给整垮了，因果还要牵扯到我这儿来。 无妄之灾，我可伤不起。 她还是在虚幻的世界中，就算翻天了也就只是在我手心里翻。 古有如来五指山压孙悟空。 后有白诃五指间压中二病少女。 我冷漠想到。 决定好后，我便封闭了我的耳朵，心中开始思考，等解决了中二病少女的愿望后，我该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睡觉？总不能一直睡吧，我又不是睡神。 闭关？这个不太现实，划掉。 刷剧？感觉兴趣不大。 看小说？每天等更新那才是最大的忧伤。 玩游戏？身为上仙的我玩游戏，开挂不要太大。 这让我回忆起，我曾在一个星际中玩过一款全息网游。 那个星际的主脑还不错，至少判断力很强。 全息网游，进入后会根据自身的能力提供初始属性。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为上仙，但也是得道成仙了的。 我一进入游戏，我的面板上，除了我的名字和白板武器外，其他所有的自身属性全部都是“？？？？”这样的问号。 这就算了，我在npc那儿接下任务，要去新手村的野外打几只一两级的野鸡。 我就拿着白板武器，技能还没用，仅仅平a，整个新手村一阵白光闪过后，全毁了…… 整个服务器就此瘫痪。 几天后我又登录游戏，但是被主脑警告。 我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自然是对主脑的警告视而不见的。 中途过程不说也罢，最后我被主脑强制弄成了整个游戏的最大boss。 我走哪儿后面都会跟着一群人，那群人装逼不成反被我杀，呵呵。 真的，游戏真的一点都不好玩，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 至于pc端游戏和手游，我用意念就可完成五杀操作。 哎，人生就是如此寂寞如雪。 雪？ 我在指间凝出一团冰雪，我看着雪花，想着马上冬季要到了。 不如买几团毛线，织围巾。 给爹爹一条，娘亲一条，夫君一条，哥哥一条，龙姬一条，墨丫头就算了。 这样想来，我越发觉得我这想法不错。 第三十四章 拯救世界计划（一） 当我察觉到胡恬恬嘴巴已经闭上后，我才将我的听觉恢复过来。 我看向墨丫头，微微点头。 墨丫头对胡恬恬说道：“我们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而且也准备兑现给你的愿望，只是你需要支付的是你的灵魂。” “灵魂？灵魂有什么用吗？”胡恬恬不太明白，“我灵魂给你们了，是不是就跟卖身了一样？” 中二病少女，开始防备起来。 墨丫头坐端正了，知道与这样的人说话，等下会是一场硬战。 “你想听真话吗？” 胡恬恬点头：“那可能是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你是从三千界来的，三千界的魂除非有特别的东西护体，一般只要脱离身体都会自渡桥上走过，然后湮灭成魂力，等待重新聚集，那时，自然就不会是原来的魂了。” “你身上有功德护身，不然你现在已然湮灭，也不可能推开云鬼小店的门。”墨丫头虽是笑着说的，那其中的威胁之意，很浓。 可偏偏中二少女胡恬恬的思维异于常人，一点都不怂，反而挑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没功德护身，我早就湮灭了？” 不过还没等墨丫头回答她的问题。 胡恬恬又接着道：“果然，我就知道我是特别的，我有特殊的能力。” 我：要不是买卖需要你情我愿，我真的是分分钟想劈开这人脑袋，想看看这人脑袋里都装得什么？ “恩，你是特别的。”墨丫头点头赞成，语气格外真诚。 “我就知道。”胡恬恬笑着自豪道。 “我跟你说……” 然后中二少女又开始了巴拉巴拉的长串故事，来讲述自己是如何的特别，异于普通人。 好吧，她赢了。 我真的是服了，这不服不行呀。 不过，我也明白胡恬恬的意思。 她意思就是，我异于常人，不是普通人，是救世主，你们就应该是心甘情愿完成我的心愿，竟然还要我的灵魂？！你们这些刁民是要反天了吗？ 这样一个难啃的骨头就交给墨丫头，我反正是不想管了，如果真是我，老早这人就被我给轰出去了。 刁民还想冒充朕？！滚你丫的！ 我从小店中随便拿了几团毛线，又凝结出两根冰针，开始在一旁织围巾。 我以前有学过，不过现在忘了，在针上试了好几次，才想起一些。 我围巾都织到一米长了，墨丫头还在与胡恬恬“理论”，我忍不住传音，告诉墨丫头，万一不行就算了，我们的客户多，不缺这么一个。 墨丫头回我，放心一定能拿下来。 听墨丫头的语气，再看她现在的表情，我想中二少女这是将墨丫头彻底惹到了，墨丫头怕是与胡恬恬干上了。 哎，就这样吧。我又开始织围巾，还有好几条要织呢。 最终，再我这条围巾即将收尾的时候，墨丫头告诉我，她已经成功将胡恬恬拿下。 我，真的无话可说。 我将听觉开启，就听见胡恬恬一脸欣喜的看着我道：“上仙，我愿意将我的灵魂献出来，来换拯救世界的机会，有很多的世界等着我去拯救，我没有很多时间了。求上仙。” 这话说得有点乱，不过大致意思我还是能明白，我看了一眼墨丫头，这丫头到底是与胡恬恬说了什么，让她成这个反应？ 我悄悄传音道：“墨丫头，你不入传销组织真的是太埋没你了。” 墨丫头：“……” 好了，既然胡恬恬已经答应下来，我就开始与她交易。 我在她周围施下幻术。 我为上仙，迷惑一只小小的鬼，简直是绰绰有余。 “准备好了吗？你即将重生。”我轻声道。 胡恬恬严肃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幻术启动。 胡恬恬在幻术中的一举一动，我与墨丫头都看得很清楚。 我一边织围巾一边盯着胡恬恬，感觉就像是在一边刷剧一边织围巾一样。 至于墨丫头将电脑搬了出来，一边刷剧一边盯着胡恬恬。 这场面异常和谐。 我给胡恬恬是一个满级的马甲。 如果将这个幻术看成是一个全息游戏，那么胡恬恬的马甲就是我曾经玩的全息游戏中的我。 bug般得存在，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果然如我所料，胡恬恬得到这些能力后“惩恶扬善”，一切按着她自己的心意来，终于，将整个世界都玩完了…… 世界都结束了，胡恬恬的执念却只消了一半。 紧接着，我又拟造出第二世。 我将第二世投放出去后，墨丫头突然对我道：“主子，容葵和公子载在一起了。” …… 过了一会儿后我才反应过来：“卧槽，你说什么？！” 这么大的新闻，怎么我不知道？ 墨丫头指着身前的电脑，同我说道：“一个聊天群里发的信息。” 我凑近看，发消息的马甲是一个叫“蓝衍小公举·任兰”，我又一瞧聊天群名“长生界势力群”。 长生界势力群？这是什么鬼？还有为什么我不在里面？对了，什么时候长生界联网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的从我脑袋中蹦出来。 “这个群，是大势力的弟子建的，不收散修，只收修二代，奴也是托了主人的福才被拉进群的。”墨丫头一旁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加我？还有，长生界什么时候可以上网了？”我问道。 “主人是上仙，群里的最高修为也就是真仙……” “恩。”这个我明白，我是大人，进一个小学生的群，是不太好。 “至于上网，是上次龙姬大人来后告诉奴的，奴也是才知道这事儿。” 我扶额，感情这些事儿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呀。 “这个任兰，就是这任的蓝衍圣女？”我接着问道。 “是的，主人。”墨丫头恭敬回道。 “那你问下她，蓝衍圣母回了没？” 墨丫头用二指神功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我在一旁看的都急了。 问题发出去后没多久，便传来回信。 “圣母回了，对了，墨丫头，圣母大人好像要来找上仙，你麻烦同德蜀上仙说一下。” 蓝衍圣母要来找我？ 第三十五章 拯救世界计划（二） 一个刚失踪归来的人要找我？难道是因为我曾给容葵的那件宝器，然后蓝衍圣母要来感谢我？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其他的理由，我还真想不到。 不过，说道容葵，她竟然与公子载在一起了！ 这也太快了吧？ 我记得容葵不是冲动的人，公子载也不是，那么他们以前就熟识？ 这让我不禁想到，容葵总是喜欢在我这儿要酒，而且要的都是公子载的酒，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公子载的酒本来就是好酒的缘故。 现在想来，容葵怕是那时就动机不明。 公子载，我不想多说什么，但容葵，我只希望她能好。 毕竟那蝶妖也放出来了…… 我正思考着事情呢，胡恬恬那边也传来动静。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丫的又玩坏了一个世界…… 她到底是在拯救世界还是在毁灭世界？ 我大致翻看了中二妹子在第二世时的经历。 第二个世界，我特意为她挑得是个比较混乱的世界，不过世界中的人实力并不强大。 我想着，作恶的人多了，估计她惩罚起来爽了，自然执念就消了。 初始投放后，如我所想。 胡恬恬睁开眼时，身前就有一群小混混在殴打一个老人，口中还不时冒出好几句脏话，老人在求救，却没有一个人出头。 胡恬恬很气愤，而后上前，几个拳头下去，就将几个小混混放倒在地上。 小混混一边捂伤口逃，还一边说道：“你给我等着，我上头有的是人。” 上头有的是人的小混混逃走了，胡恬恬并没有阻拦。 等到了晚上，她正大光明出现在小混混与政府官员吃饭的房间内。 “我已经将你们说的话录音了，还有你，身为市长竟然纵容底下混混在路上行凶，而且我还贪掉人民群众的钱！”胡恬恬从容不迫地面对已经面露凶色的一桌人。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市长大人现在了并不虚，他不信这个小丫头能在这儿做些什么。 “证据么？我这儿有的是，需要我一点点的念出来吗？2610年，呈路310号……”胡恬恬随意说了几句。 还没说完，就被市长给打断了。 “拿下她！”市长对身边的人狠厉吩咐道。 胡恬恬一点也不怂，站在原地等着人走近。 保镖全部一拥而上，但是拳脚都无法近胡恬恬的身。 在场众人都慌了神，这分明就不是普通人的能力。 “我来此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的做得这些事，我都交给警局了，他们会来收拾你们的。”胡恬恬淡淡说道。 这句话说完，在场不少人都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 “那我可就放心不少了。” 听见市长的话，胡恬恬也知道，怕是他们上面同样也有人护着。 官官相护，着实可恶！ “如果，政府无法制裁你们，那我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你想无视政府？” “杀人是要偿命的。”有人惜命的人说道。 “你们提醒了我，既然这个世界无能，那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秩序。我来拯救这个世界！” 这句台词出来，我感觉整个画风就变了，刚刚还是打脸装逼的，现在就中二了。 中二虽然也很装逼啦，但是中二的样子，太傻了。 胡恬恬后来又做了什么，我没什么兴趣，我全部都加了快进。 墨丫头也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向我这边，她也将胡恬恬在幻术世界里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楚。 “这姑娘倒是与奴正在看的一个动漫人物挺像的。”墨丫头说道。 “什么人物？”我看了眼墨丫头的电脑屏幕，竟然是桌面。 话说，我以前玩电脑的时候，特别是干坏事的时候，只要有人准备看我电脑屏幕，我都会将屏幕调到桌面。 墨丫头的电脑屏幕是桌面，难道她也在干坏事？我在心中悄悄咪咪想到。 不过也只是想而已，我明白，墨丫头比我要古板很多，至少她现在打字只会二指神功就能看出来。 “就是龙姬大人为奴，安利？的动漫，‘死亡笔记’里面的夜神月。”墨丫头很不明白安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呀。”幸好龙姬给墨丫头推荐的几部剧和动漫，我都还看过，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是想着惩恶扬善，但是没有规矩，又怎么算是对的呢？如果人们都像他们一样，岂不是要走向灭亡？”墨丫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先前说过了，墨丫头是个古板的人，也是将规矩看得比较重的人，从她到现在还一直在我面前自称为“奴”，称我为“主子”这点就能看出来。 墨丫头话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我并不同意。 我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两人却不像，好歹人家夜神月要比胡恬恬聪明很多，往浅的方向说，夜神月一点都不中二，胡恬恬完全是以自我为主角的人。” “主子说得也是。”墨丫头看着幻术的光幕，不禁说道，“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得到功德的。世界都被她毁灭两次了。” “可不是呢。”我也愁，这中二少女都将世界毁灭两次了，但身上的执念还没消，也不知道她还要将世界毁灭几次后，执念才会彻底消去，成为纯洁的魂。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这个姑娘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幻术光幕中，我看见胡恬恬依靠自己的实力，建了一个实力，她自己自称救世主，即将要带领大家建设一个大同社会。 跟随在她身后的人也不少。 我看着她的势力迅速膨胀，短短十年里面，胡恬恬就统治世界了。 在她的强硬统治下，世界还算是大同的，至少路不拾遗呀，尊老爱幼，在明面上还是看得出来的。 胡恬恬想着自己的子民，心满意足，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 “接下来还有很多世界等着我去拯救！” 我听到这话后，差点就piaji摔了……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姑娘有这样的错觉？ 难道我为她再次编织第二世是个错误？ 我觉得我被自己坑了…… 第三十六章 拯救世界计划（三） 不过，胡恬恬脱离世界后，第二个世界依旧在运转，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第二个世界会毁灭。 我接着看下去。 原是，胡恬恬走后，没有她的强势与实力，她的势力开始分崩离析，内部矛盾开始急剧增加，冲突不断。 终于在一年后，势力内部开始爆发战斗冲突，而后迅速蔓延开来，战火烧至整个世界，整个世界进入战争。 一代人打完后，第二代人继承他们的遗愿，接着打下去，就这样，在第三代人时，整个世界终于负荷不了了。 整个世界崩溃，走向毁灭。 我：…… 我这边第二世的影像看完后，无语片刻，还没缓过来，我又感知到，第三个世界也毁灭了。 我：…… 这毁灭的速度太快了吧。我觉得我创造的速度怕是要赶不上这妹子毁灭的速度了。 我又看见胡恬恬在脱离第三世时，她说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世界等着我去拯救！” 这妹子怕是来克我的吧…… 或者，这妹子是破解幻术的天才？再这样下去，我的幻术都支撑不下去了，迟早要被破解掉。 不仅我无语，一旁的墨丫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主子，奴是不是做错了……”墨丫头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不，只是这个点子太硬了。”我揉着额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样子又要亏本了，不过幸好这次消耗的比较少，不然我可就真的要哭了。 突然我想起来古蛮小世界还需要我去一趟，正好，我也不想看见这个中二少女破开我幻术。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我同墨丫头道：“你问下，蓝衍圣母大概什么时候来？” 墨丫头二指弹在键盘上敲着。 “圣母还需要在蓝衍中整顿一番才会来。”墨丫头回答。 “那好，我去古蛮小世界，将彼岸的事情解决了再过来。”我同墨丫头道。 墨丫头看了眼胡恬恬，又转头，无奈的眼看着我，道：“主子，您是不想看着胡姑娘吧。” 那语气简直就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揉揉墨丫头的脑袋：“你主人我可忙了，而且古蛮小世界的时间流逝太不靠谱了。” 墨丫头点头。 “不过，主子，我瞧让胡姑娘一直在幻术中，她这样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破下去，怕是很就出不来。” “等将这些灵力耗尽了就出来了。”我已经放弃了。 “就这放弃了吗？”墨丫头有点不甘心，她为了说服胡恬恬自愿交易，可是费了不少口舌心神和时间，但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她有点不甘心。 我耸肩：“我也没其他办法。” 在我与墨丫头说话间，那姑娘又破了一个世界。 “接下来还有很多世界等着我去拯救！” 我：…… 墨丫头：…… 我现在特别不想听见这个声音，这句话，说真的，听见就五脏疼。 不过这次，墨丫头倒是沉默深思起来。 “主子，会不会问题在这儿。” “什么？”我晃了下神，没明白墨丫头的话。 “会不会是您制造的世界一个接着一个，让胡姑娘以为需要拯救的世界还有很多？”墨丫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出来。 这样说来，我也觉得有几分可能。 所以，还是我自己将自己坑到了？ “那我现在就告诉她，需要拯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我说道。 “不如，等几个世界后再说，那样比较真实。况且胡姑娘毁灭世界的速度，额，挺快的。”墨丫头说到后面，有点小尴尬。 我：墨丫头这话，真的是扎心了。 胡恬恬毁灭世界的速度，越发快了，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 这就是所谓的，熟练度？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已经毁灭了四个世界了。 我也在这时，瞧准时机，将她的魂移到一个乳白色的空间中，我对她道：“你已经将所有需要拯救的世界拯救完毕了。” “所有吗？但是我觉得只要是世界都有我需要拯救的世界！我觉得还没有到所有。”胡恬恬反驳。 我的脸瞬间就跟吃了苦黄连一样。 我看向墨丫头，这种需要传销周旋的事情还是墨丫头出马的好。 “你先前拯救世界后，会带动其他相关的世界也进行改变，所以，所有的世界，都被你拯救了。”墨丫头的忽悠大法开启。 “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吗？”胡恬恬虽然有些疑惑，但对墨丫头的话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对，你改变的是本质世界，本质世界被你拯救后，平行世界也被你顺带着拯救了。”墨丫头连忙顺着胡恬恬的话，将慌也圆圆满了。 这样也行？我挑眉。 果然我不适合做这行，光忽悠这一项，我就要甘拜下风。 “所以我将所有世界都拯救了吗？”胡恬恬眼中的怀疑渐退。 “是的，你是救世主，所有世界的救世主。”墨丫头的话中加了些魅惑，直直进入人心，让心开始动摇。 这是鬼修都能修的法术。 “我拯救了所有世界，我是救世主。” “谢谢你，救世主。你是个很特殊的人。”墨丫头也知道应该对胡恬恬说些什么。 对症下药，效果果然很不错。 我能看见中二少女身上的执念在逐渐消逝。 胡恬恬难得害羞腼腆一次，道：“不用谢我，这是我该做的。” 说完这些，胡恬恬身上的执念全部消失。 我看着店中央漂浮着的纯白中带着些金光的功德魂魄，挥手招来，收进乾坤囊中。 “幸好，我是将这个小姑娘放进幻术中，如果真照这个小姑娘的破坏法，我怕最后收回来的魂会是黑色的。”经历了这么一出后，我有些后怕。 “这个姑娘是可怕了点。”就连墨丫头也是心有余悸。 我提议道：“以后这样的重度中二病，还有什么自我主义理想主义幻象者都拦住吧，我们小店估计治不起。” “主子，您说的不错！”墨丫头点头赞同，她对这个提议表情万分的同意。 “好了，收了魂，我去古蛮小世界了，应该不要多久就会回来。”我交代墨丫头道。 第三十七章 彼岸花养成计划（一） 这次从云鬼小店中走出来，正好在长生界的一个修真世家中。 刚一走出来，我就发现不少拿着武器的人向我这里赶过来。 还没等我走出去，就被拦了下来。 “我只是不小心掉到这里的。”我手拢在袖子中笑道。 其实我在上仙中脾气算好了的，其他上仙如果是遇上这个场景，话都不会说一句，释放上仙的威压，然后直接走人。 当人我没这样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现在没那个能力去释放上仙威压。 本源千疮百孔的我，早就已经不具备上仙的能力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连仙的能力也会不具备。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真的。 我掉的地方正好是靠西边的，宇文家族的地盘。 宇文家族的人，我倒是很少接触。 “德蜀上仙，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上仙见谅。”宇文族长上前，对我陪礼。 我笑道：“好说，好说。” 我正想着走，宇文族长硬是要亲自送我，我推脱不掉，也就跟在宇文族长身边走。 一路上，宇文族内弟子都手持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巡逻的队伍也比寻常的多上不少，巡逻频率也很高。 我疑惑，然后问道：“为何宇文族内如此紧张？” 宇文族长为我解释道：“近日魔族出没得越发频繁了，先前族内也遭到了魔族的攻击。” “原道是这样。”我点头。 西边有魔出没，这消息我也是知道的，但我却还不知道原来局势已经这么紧张了。 “上仙是要去蓝衍圣地吗？”宇文族长探寻道。 我摇头，没有说话。 魔族，我听见了就烦，也不想看见他们，能不见最好不见！ 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体的原因，只要魔族冒头，我就要追着打！ 将心中的气压下去，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很顺利，没要多长时间，我就已经踏在古蛮小世界的土地上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小世界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但是与第一次来时，感觉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一点发展都没有，果然是没有天机的缘故，我想着万一哪天我做了什么坏事，到这儿来躲避，应该能天机屏蔽，躲过一劫。 不过也就想了一想，上仙的我，真想要屏蔽天机，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径直走向死亡之地的极阴地。 还没走近，我便觉得有几分蹊跷过来。 原先这处的气息，彼岸花与将军阴灵的两不相干，彼此分明得很清楚，可这次过来，我却只能感受到一种气息，彼岸花的气息。 难道是彼岸花在这次阴地养得不错，而后将那将军阴灵给吞了？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挺好的，我也就少了一笔事儿。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同我想的那样。 极阴地的阴眼上，那将军阴灵还在那儿，在他旁边不远处是彼岸花，只有一小片叶子，都还没舒展开，比之以前，倒是长好了一些。 将军阴灵的面貌也清晰起来，不再是以前的模糊一团。 光看容貌的话，是个英气的好男儿，面部轮廓分明，眉目清明。要说起来，就是有点太年轻了。 “九百多年了，你竟然一点都没变。”将军阴灵看见我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竟然九百多年了。”我也感慨，我在云鬼还没待上一日，这个古蛮小世界竟然就九百多年了，而且整个世界的变化少得可怜。 “不说这个了，我们首先来说说，你现在的状况。”我上下打量着将军阴灵，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似乎与彼岸花同化了，又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难彼岸花在玩养成？ 它想自己养成一个花妖来？ 我还指望着彼岸在阴眼处孕养，自己孕养一个花妖出来，没想到它竟然将主意打到其他方面了。 不过彼岸花的做法我还是明白的，它这样做，毕竟可以事半功倍。 我也好交差。 “我现在的状况？”将军阴灵似乎不太明白我说的话。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我反问道。 “你是说，我与那朵花的关系吗？”将军阴灵反应过来。 我点头：“看来你也知道。” “你是自愿的？”我又问道。 将军阴灵好好想了想，说道：“算吧。” 瞧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想起彼岸自带的天赋技能，诱惑。 只要是魂就没有那个能逃过彼岸的诱惑之力，更何况这个将军阴灵还与彼岸花做邻居九百年之久，不被彼岸所诱惑那就怪了。 “好好修炼，说不定哪天你就能超脱这个世界。”我对将军阴灵说道。 “超脱这个世界？”将军阴灵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只想守护好我的国。” “与那花儿一起修炼后，我也慢慢想起当初事情，一切都从一只朱雀神君的到来，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们南国信奉蛮神娘娘，娘娘是除了众神之首的无大人以外，一百零八神祇中最为强大的神了。”将军阴灵脸上满是崇拜。 “蛮神娘娘与无大人在与朱雀神君的争斗中受了伤，后面的一切我不知道，只知道祭司告诉我们，蛮神娘娘不能再守护我国了，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 “也就是那时，邻国火国突然来袭，我们这些强壮的全部参军，为了保家卫国！” “不仅是火国，连同背面的大土国也蠢蠢欲动，整片大陆都陷入了战火中，每个都可以看见无数的星星陨落，不光是人，就连神也没逃过。” “那段日子，是整个古蛮最黑暗的日子了。”说着，将军阴灵的眼也闭上了。 “我们南国也损失严重，更难以想象的是，大土国与火国联手，侵略我们南国，我们向东面的星国求援，但星国没有同意。我们也知道，星国比之我们也没好多少。” “但是我们除了战，却别无选择。” “在赴战场前，祭司站在我们身前，让我们回头，看城中的那些人，里面有我们的妻子，妹妹，娘亲，都是我们的家人。” “而我们是她们的希望！” 第三十八章 彼岸花养成计划（二） “那场战斗在革谷，一直打了一年，我到至今任然记得，革谷原本的谷被尸体血海填平，死得太多了，多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将军与士兵也不忍相看。” “大土截了我们后方的军需补给，所有士兵整整五日都没有吃到粮食，有的实在饿得不行了，就会跑到革谷的谷跑，捞腐烂的尸体吃。” “那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愿饿死。” “我们愿意在战场上被敌军杀死，也不愿就这样饿死。” “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最后败了。” “所有人都在战场上，战到最后。” “虽败犹荣。”我轻声道。 “我们只想守护好我们的国……”将军阴灵轻声道。 “你会的。”我肯定道。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钦佩的。 我的夫君，我的哥哥，都是战士，我也曾上过战场，我明白战场上的残酷。 生死只在瞬间，这很残酷。 所以，我也知道我该如何做了。 “你自己的心愿，你自己去完成，我不会干涉你什么。你如果想守护你自己的国，你就好好修炼，成为一个强者，守护他们。” “南国还在？”将军阴灵不确定的问道，“上次那位墨姑娘来时距今已有五百多年……” “还在。”我回答，“彼岸花是佛教菩萨丢下的神种，你能成为彼岸花妖对你这样的阴灵来说，是很幸运的事情。说不准以后还能得到成仙。” 这让我想起，将军阴灵曾言，古蛮以前有过一百零八位神祇，不过因为朱雀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在我的感知下，这片大陆上虽然有些地方显得很神秘，但是神却是一个也没有。 当初朱雀到底做了什么？ 我好奇，但如果要得到结果很麻烦的话，我会选择放弃。 所以我放弃知道这事儿。 朱雀神君，我这百八十年都没见过，谁知道它去哪儿闭关了。 “得到成仙我倒是没想过，我只想好好守着族人。”将军阴灵笑着道。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捡了个别人怎么都捡不到的大便宜。 “这片大陆而今，时间流逝有些问题，天机方面也有些问题，所以你可以趁此安心修炼，保证你出来后，你的族人还在。”我对将军阴灵道。 “我明白，多谢仙子。”将军阴灵对我行大礼。 这礼我受下了，他是当真得谢我的。 彼岸花这一事也解决了，我也轻松不少。 有时候回想起来，这么巧合着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一次性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等会儿告诉云倪一声，至于彼岸花妖会不会带着彼岸回鬼界，这就是我所管不到的事情了。 能坑上云倪一次，我觉得心中舒坦得紧。 爽！ 我恶意猜想彼岸花也是不想一直待在鬼界的，它肯定也不想与云倪那样贼的人待在同一片空间中。 从古蛮小世界中出来，外界根本就没有过多少的时间，我想着时间还早，蓝衍圣母应该还没去云鬼，我还有点时间在外面溜达一下。 不过这次溜达我是有其他想法的。 先前织的围巾倒是顺利，只是单就一个花式颜色显得有几分枯燥，我想着能不能就近去个古代的凡人国度，学几个花色来，万一不能在围巾上弄出来，我再绣在帕子上也是好的。 或者早到一个适合的花式，将它画在我的素伞上，素伞上的那个老鼠洞，我总觉得碍眼极了。 在鬼界随便选了个位置，穿过去后，是长生界中的一处荒凉的位置，方圆百里只有一个凡人国度。 我这非洲人的运气什么时候能够充满欧气？ 我朝着那唯一的有人气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我想要的那个国度。 果然，我是相信我的运气的，很非洲。 那个凡人国度不是我想要的。 站在半空中，我又细细感知周围的凡人国度，最后在百里外发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我顺着那个气息，来到一个时代古代的凡人国度。 这个国度，我并不眼熟，但我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眼熟，可能是我曾经来过？ 三千界中有三千小世界，而长生界中的凡人国度又何止三千，虽然仙人的记忆不错，但国度变换太快，哪里又能真正分清，说不定，过几日来瞧，这个凡人国度就不见了，另外一个国度又诞生了。 不过也有人凭着地理位置记忆的，不巧的是，我有点路痴，这种属性，我也没办法。 也就是因为这个属性，我每次从云鬼中出来的位置都不同，云鬼小店真真是属了我的，像主人，没办法。 好在这个让我眼熟的凡人国度，还比较符合我想要的，我也就留在了那儿。 既然要花式，随便找个人来问，似乎问不全，而且也不太好，所以，我要怎么弄到全部的花式又不惊扰凡人呢？ 我坐在树上，瞅着一群孩子玩耍，一边想着这样的问题。 “从现在起，我就是安国的大将军！霍言清！你们都得听我的！”那群孩子中最高最大的那个小孩儿说道。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支比较粗的树枝，当作剑别在裤腰带上，脚踩在大石墩上，对下面那群小萝卜头指挥。 “我也要当霍言清大将军！”下面有人不服气，也跟着往石墩上冒。 安国，霍言清，大将军。 我终于知道这个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安国竟然还在，安国人还记得霍言清，这个人。 霍言清是策玖的转世，是他的第二世。 策玖第一世结束后，魂归鬼界，在鬼界中等待下一世的到来，而我便在凡人国度中等待，随便再护着苏家一世。 在策玖第二世降临长生界时，我放在他身上的记号便有了反应，当时我没有多想，不过我与策玖在一起后，我才反应过来，以策玖的能力怎么会感知不到我在他身上做的记号？ 而他也没将记号删除。就这个问题，我心中早有甜蜜的答案，不过我硬是缠着策玖，想让他亲口告诉我。 最后他被我缠得不行了，才笑道：“当初那双眼，煞到我了。而且我想看看，我的桃花劫会是怎样的结果。” 第三十九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一）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心中怀着的，只有想让策玖难堪还有让他孤独终老的想法。 策玖第二世的家世也很好，不过与上一世不同，策玖这世的家族，比较复杂，也比较乱。 霍家家族庞大，在安国的顶级世家，就连皇帝有时候也不得不对霍家的话言听计从。 好在霍家家长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对统治也没什么想法，不然这皇帝可能早就姓霍了。 这样的局势下，策玖出生了。 策玖出生那天，我就站在院子里的树上，我也不嫌事大，直接给策玖的出生降下异象。 霍家有子，伴异象生。 这是祥瑞，但祥瑞，也要看受不受得住。 我在一旁偷笑。 这一世，我要从策玖出生时开始坑他，坑得他连爹都不认识~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黑，不过，我就是这样不懂事！ 我辈修士，做事就该顺心，不顺心那还修什么仙！ 这天，整个安国都传遍了，霍家子，伴异象生，将来肯定非凡辈。 我的感知也瞧瞧摸进了皇宫，我“看见”正值壮年的皇帝在太子的面前将桌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到地面上。 仅仅只有八九岁的太子跪在皇帝面前，瑟瑟发抖。 “天降异象，好一个天降异象，好一个霍家子！”皇帝声音平静，但他不断起伏的心口，表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莫不是等那霍家子长大后，莫家的皇位就要姓霍了！” “父皇息怒。”太子将额头贴在地板上。 “息怒？霍家让朕如何不怒！”皇帝冷笑道。 整个书房中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皇帝对太子招手道：“雨霁，过来，来父皇这儿。” 太子莫雨霁小心起身，慢慢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一把握住莫雨霁的手，宽厚的手抚摸着莫雨霁的小脑袋，他对着莫雨霁轻轻道：“雨霁，整个莫家的皇朝，可不能断了。” “儿臣知道。”莫雨霁带着几分懵懂又带着几分透彻，点头应道。 “父皇会为你铺路，所以我们现在还要忍。雨霁，可不要让父皇失望了。”皇帝说得话有些乱，因为他心很乱。 莫雨霁点头。 皇帝搂着莫雨霁半天后，终于将人放开，对外面的人说道：“来人，摆笔墨，朕要拟旨。” “霍家习得麒麟子，朕也讨个喜，给孩子拟个名字，就叫霍言清。”皇帝口中喃喃，笔在纸上走动，眼中露出一抹厉色。 这一日，安国的百姓又收到了一个消息，皇帝陛下亲自为霍家子赐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不过在霍家却并不算喜事，他们宁愿不要这个喜事。 “二哥，霍言清这个名字，我觉得不好。”霍三叔在一旁说道，脸上满是不忿。 “皇帝此举，你觉得就这样简单吗？”霍大哥也就是这任霍家的家长，瞪了一眼霍三叔说道。 “这是我的儿子，凭什么给莫家那皇帝取名字，我要自己给我儿子取名字。”霍三叔说道。 “胡闹！”霍二哥说道。 霍三叔见霍二哥发怒了，也就不缩着脖子不说话，我瞧着脸都涨红了。 真真是好笑，策玖转世的父亲可真的好笑，不怕家长，倒是对霍家老二怕得很。 “陛下的意思你还不懂吗？这是在敲打我们霍家。”霍大哥说道。 “我瞧那小子现在肯定在心里说，瞧，连给自己儿子取名字的资格都拿不到。”霍三叔说道。 我又瞧了眼皇宫，还真别说，这霍老三形容得可真像。 策玖转世的生活怕是不好过了，我心里头正偷着乐呢。 想当初在扮作苏桑的时候，我可是每日都会专研，如何能在不沾染因果的情况下，以最小的变动造成最大的变化，给策玖造成为大的伤害。 想到这样的结果，可真不枉我多年的研究。 这次我终于不用束缚自己，在凡人国度中搞什么角色表演了。 所以我最喜欢的还是坐在树上看戏~ …… 霍言清的满月宴低调的举办，相对的他的周岁宴办得格外盛大。 霍家将近将安国国都所有的权贵都请来，就连皇帝也带着太子到场。 皇帝与太子是在霍言清抓周时来的，那排场，我看着倒不像是来观礼的。 “朕来晚了。”皇帝牵着莫雨霁的手，笑道。 “陛下遣人送礼来就好了，怎么还亲自来了。”霍大哥快步候在皇帝身旁，带着谦卑的笑，道。 “这次是微服私访，可别声张了。”皇帝说道。 我在树上听见这话不由瘪嘴，这皇帝也是个贼兮兮的人，明面上告诉别人不要声张，自己却悄悄咪咪让别人知道个这个消息。 果然能做皇帝的人，其奸诈程度也是顶尖的。 霍家大哥二哥与皇帝打太极，我看得直打瞌睡，话说的歪歪道道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说那么多话口不干吗？ 我又将视线都转移到霍言清身边。 不知道什么太子莫雨霁跑到了小家伙的身边。 “这就是言清弟弟了？”莫雨霁看着被放在台子上准备抓周的霍言清。 “是的，太子。”身旁的人回答道。 我看见莫雨霁的的眼神中是对霍言清的厌恶，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场合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吗？ 好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小屁孩儿霍言清的身上。 莫雨霁这个小孩我还是挺喜欢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两腿在树上摇晃着，继续看着场中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霍言清会抓到什么东西？ 台子上摆放的东西不少，就连女子用的帕子，都放上去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大堆，不少东西连我都是第一次看见。 这就是凡人国度中的底蕴。 咦？ 我看着霍二哥悄悄咪咪将一块带龙的玉佩放上了台子，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而且这玉佩我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不是皇帝随身带着的那块嘛。 嘿嘿，如果霍言清抓到是这块玉佩的话就好看了。 我又向枝头走过一段，想看清楚些。 我低头看向霍言清，发现小屁孩一双清澈的眼也正向我这儿望…… 第四十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二） 往我这儿望，这是几个意思呢？ 接着不会说话的霍言清一双好奇的眼老是盯着我这个方向。 难道这家伙看到我了？ 我的修为没有那么不堪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在自我否定了。 小霍言清对着我这个方向挥手，所有人也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我现在真的想将策玖转世吊起来打屁股！ “你快去抓你的周啊！看我干嘛！” “果然跟策玖一样讨人厌，是专门克我的吧。” 我忍不住跺脚，不过力用多了点，枝头带着点点桃花一起向下落，正好落在台子上，与众多抓周的物品混在了一起。 我受了惊吓，瞬间将自己的身形隐去。 然后我看着傻傻呆呆的小霍言清径直向着桃花枝爬去。 他一把抓住桃花枝，使劲儿晃，桃花瓣在他头上飘，他还很开心的大笑，还没笑尽兴就是一个打喷嚏。 “傻子！”我脸色难看，“以前倒是没看出来策玖竟然喜欢桃花，果然骚气极了。” 整个场面一时尴尬极了，大家都没想到霍言清会抓住一枝桃花枝。 这是说明，霍言清将来会是一个风流的才子？ 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想起什么吉利讨喜的话。 “这枝条怎么会就这样掉下来，说不得是神迹！这正说明二公子是天降。”有一妇人说道。 这样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是啊，这样的枝条怎么会就这样断了，还正好落在抓周的台子，与其他物品混在一起，而且刚刚霍言清不就是一直盯着那处瞧么？ 都这么思考起来，都对霍言清的天降之说深信不疑。 不远处的阁楼上，皇帝站在阁楼上关注着下面的一切，当听见大家都说霍二公子是“天降”时，搭在栏杆上的手握的更紧了。 霍家小子是天降？那么朕又是什么？朕才是天子，才是天降之子！ 抓周后，接下来的宴会显得给外顺利起来。 小小的霍言清被奶嬷哄睡着了，抱进里屋里睡觉，而莫雨霁也借着看弟弟的借口跟着过去了。 莫雨霁盯着嘴中还吐着泡泡的霍言清，眼色颇为复杂，我不太懂，不过知道这小孩心里戏肯定多。 奶嬷出去拿个什么东西，我看见莫雨霁伸出了后，一双小手放在霍言清的脖子上，我心里想着：使劲儿掐，掐死了更好！ 不过莫雨霁将手放在上面好一会儿，也没见动手，反倒是摸了摸霍言清的脸蛋后，将手收回。 在奶嬷回来前就出了房间。 真怂。要是我的话，我早就将人给掐死了。 霍家将所有客人送走后，几个大人都聚在一起。 他们这次讨论的是上午霍二哥悄悄放上去的螭纹玉佩。 我知道，他们一定在心底庆幸，幸好霍言清没有去拿那块玉佩，不然就真的惨了。 “不过她们说的天降，可不还是将小酒和霍家推上去了。”这是霍老大说的。 小酒是霍言清的小名。 “先前出生的时候就有异象，现在说说也无妨。总是比拿到螭纹玉佩强。”霍三叔道。 “我倒是更想听到风流浪子的说法。”霍老二眯眼说道。 “滚，感情不是你家儿子，你不心疼？”霍三叔有点生气。 “那也好比以后疼。现在这个皇帝，你们不是都知道，多疑还善妒，没有什么才能。”霍老二一点也不怒。 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些什么都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站在树上，默默为霍老二点个赞，他说得还真对，皇帝现在又在宫中发了好大的火，这皇帝心眼也忒小了点。 接下来的安国风平浪静的，我不愿每天盯着霍言清看，便随便选了棵树，在树上修炼起来。 还别说，巧就巧在我正好选的是那棵在抓周上我所待过的桃树。 白云苍狗，修炼中，我并不知道外界寒暑，也不清楚时间过了几何。 直到有一天，某个小屁孩在树下剧烈摇晃树，那股劲儿，直接将我给摇醒了。 从修炼中脱出后，我真想将那小屁孩脱了屁股打，要是我修炼的程度再深上一点，我可能就要走火入魔了！ 树下的小屁孩仿佛能看见我一般，对我傻笑。 我终于是没忍住，将小屁孩吊在了树枝上。 这小屁孩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胆大，都挂在树枝上了，他竟然一点也不慌，还冲着我傻笑。 我：…… “二少爷！二少爷！” 一女仆快步走来，却没发现她伺候的二少爷，正焦急着，却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笑声，抬头上看，正好对上小屁孩。 “啊！” “二少爷被挂树上了！” 二少爷？我想着，霍家的二少爷不就策玖转世，霍言清嘛。 我眯眼看着霍言清，莫不是这世的策玖转世成了傻子？ “你是桃花妖吗？”霍言清笑着歪头问道。 我？我怎么可能是什么低等的桃花妖？！ 我蹲在挂着霍言清的树枝上，低头看霍言清，问道：“你看得见我？” 霍言清点头：“看得见。” 竟然看得见，这不科学呀。 “你是这棵树的树精吗？”霍言清又问了一遍相似的问题。 “我不是妖。”我否定。 “那是什么？是神仙吗？”霍言清很好奇。 他每日从这里过都能看见这个姐姐在这儿睡觉，但是别人都看不见，只有他能看见。 神仙？不算吧，顶多算个修仙者，不过为了不再策玖面前怂，我还是点头，应下。 突然晴空一个霹雳。 我略怂的往树里面躲。 反正我迟早都会成为神仙的，只是早一点承认而已，并不至于为了这话就给我将天谴吧。 这时那个女仆也寻人过来了。 “二少爷在树上，你们快将二少爷给救下来。” 随即而来的是霍言清的母亲。 本来我挂霍言清的树枝就不高，所以在霍三夫人来时，霍言清已经被人给抱下来了。 “儿啊，你怎么跑树上去了。”霍三夫人好生瞧了一遍霍言清，发现并没有受伤，才放松下来。 “不是我，是神仙姐姐把我弄上去的。”霍言清很耿直的说道。 霍三夫人脸色直接就变了。 “胡说！” “才没有，刚刚神仙姐姐还跟我说话了。”霍言清争辩道。 “胡闹！” 第四十一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三） 最后这事儿被霍三夫人给压了下去，甚至是霍言清也是勒令，什么都不能说。 这次我又瞧见了霍家几个大人聚在一起。 “刚刚小酒说在那棵树上看见神仙姐姐……”霍夫人很惊悸的说道。 这话一出来，霍家的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这事儿很诡异。 “会是精怪或是鬼物吗？”霍夫人咽下一口口水，感觉嘴巴里涩涩的。 霍三叔也是一脸担忧，他看着霍家的智商担当霍老二。 霍老二摇头：“应该不会是鬼物，桃属阳，鬼恶，是驱鬼邪的。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是精怪。” “我认为不会有什么事儿，倘若精怪，真想要祸害我霍家，那我霍家又怎会蒸蒸日上？”霍老大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小酒抓周那日的桃花枝？” 被霍老二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四年前霍言清抓周的场景。 当初霍言清可是一直盯着那棵桃树看，而他抓到的那个桃树枝也是那棵桃树上的，莫不是真的有精怪神仙？ “还有，别忘了，小酒出生可是伴有异象的，倘若是开了眼，也不是不无可能的。”霍老二接着道。 我听他们说，抓周那日的桃花枝，我也想起那日的囧相，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院子，觉得很是眼熟。 那不就是我修炼的院子嘛，而且当初的那棵树不就是刚刚霍言清摇醒我的那棵嘛。 有木有这么巧？ “我们小心供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霍家老大快刀斩乱麻，迅速做出决定，“不过，这事儿就我们这些人知道，不要去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点头。 不过霍夫人还是有些疑虑，问道：“那小酒呢？” “随缘吧。说不定对他而言还是个造化。”霍老二说道。 造化？我注定是要做一个催命符的人！ 自霍言清将我摇醒后几个月，我就没再修炼，躺在树上，偶尔去个酒楼填填口腹之欲，日子过得倒是蛮舒服充实的。 在霍府中，倒是没怎么看见霍言清的身影，听说是送去启蒙读书了。 没有霍言清在眼前乱晃，我的心情更舒坦了。 没过几个月，霍言清回府了，跟着他一同回霍府的还有太子莫雨霁。 两人一起走到我的树下。 霍言清对莫雨霁悄悄咪咪说道：“太子，这棵树上有神仙。” “神仙怎么会待在树上？”莫雨霁明显是不信的。 “怎么不会，我就看见过，我问她是不是神仙，她还冲我点头了。”霍言清争辩道。 莫雨霁还是不信：“那你让他出来，眼见为实，孤自己看见了孤才信。” 霍言清被堵得没话说，我站在房屋顶上，看见霍言清又开始摇晃起桃花。 这桃花树也是怪可怜的，第一次被摇得花不剩，现在是被摇得叶不剩，就是摊上霍言清这样的熊孩子。 幸好这次我不在树上，这要是被霍言清一摇就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什么都没有呀。”莫雨霁抬头看树上，什么都没有。 “怎么不在了？明明上次摇过树后神仙姐姐就出来了的。”霍言清也很奇怪。 我听见霍言清的说法后，心中不禁呵呵起来。 什么都没见到，莫雨霁转身就走了，霍言清傻傻呆呆站在树下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跑去追莫雨霁。 边跑，霍言清还在后面说着：“太子殿下，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到了傍晚，莫雨霁即将回宫，我发现他竟然一个人绕到了我的树下。 霍言清过来的话，我觉得还正常，但莫雨霁竟然过来了，我倒是觉得奇怪。 莫雨霁走到树下，抬头看树上，对着不知道哪处说道：“我知道霍言清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不会说谎，所以你是真的存在吗？神仙……姐姐。” 这次莫雨霁说的是“我”，而不是“孤”。 没人回答他，毕竟他们口中的神仙姐姐正在他们背后的屋脊上。 “神仙姐姐，你能在霍言清面前露面，那能不能也在我面前显形？” “我比霍言清更聪明，而且我还是太子，以后会成为天子。” 静默，一切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莫雨霁心生失望。 “为什么是霍言清？” “孤哪里比不上他？！” “为什么？！” 愤怒的三连问后，莫雨霁的心绪也平复下来，神色收好，走出院子。 莫雨霁走后没多久，霍言清也走了过来。 真是的，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这儿找我谈心？ 霍言清绕着树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然后他开始着手爬树。 熊孩子，不解释。 他身手也算矫健，顺利爬上去，中途也没遇上什么危险。 霍言清寻了个粗壮的分枝坐下，就像是我惯常的坐姿。 他正好面对着我待得那处屋脊，我相信他是看见我了的，不然这货也不会很高兴的对我挥手。 “你下午怎么不出来？害我失信于太子。”霍言清埋怨我道。 我不做声。 他竟然有胆子去埋怨一个神仙？谁给他的胆子。 不过霍言清很快也反应过来，接着问道：“你下午是不是不在这儿呀？” 我歪头说道：“你猜？” “太子他不信我，下次我带太子来，你能不能让太子也看见你？” “不能。”我很坚定的拒绝，这货竟然还使唤起我来。 “为什么？” “因为他看不见，怎么都看不见。”我跟他实话实说。 想着如果，这货将这话告诉莫雨霁的话，莫雨霁会不会被气死？然后更恨霍言清？ “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你吗？神仙姐姐。”霍言清问道。 我点头。 果然如我所料，霍言清第二日就跑到宫里对莫雨霁说，他昨晚遇见我的事，又将我说过的话告诉了莫雨霁。 这可真是拉得一手好嘲讽。 莫雨霁的忍功比之以前倒是有不少进步，至少他听见这些话后脸色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对霍言清的态度也没怎么变，该怎么做依旧怎么做。 不过，看昨日莫雨霁的行为和话语，他现在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可惜，霍言清却一点也不自知。 第四十二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四） 自那日起，莫雨霁像是入了魔一样，不信霍言清的话，只要他来霍家，都会来桃树下对着桃树说上一些话。 大致都是让我在他面前显形，他比霍言清更好，不管是身份还是智商还是其他。 不过来得次数不多，就连霍言清来的次数也不多。 霍言清自从五岁后就入了宫，同太子一起读书，在兵法上似乎更有天赋，霍家也专门请了师傅，教霍言清拳脚。 他在拳脚功夫和兵法上的天赋明显是要高于其他天赋，不过他也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大抵上是家里人说学什么，他就学什么，他自己也没什么厌恶。 在我清醒后过了一年，霍言清多了一个亲弟弟，霍言辰，长得白白嫩嫩的，可比霍言清可爱多了。 霍言清在不断成长，而莫雨霁也越发沉稳。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大多人的眼中，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而霍家也是站在太子一方的，包括霍言清也是这样想的。 霍言辰出生没几年，安国就与邻国发生了战斗，霍家霍三叔带兵出征。 霍家人为了让霍言清与太子之间减少联系，让霍三叔将儿子霍言清，也带去战场，磨练一二。 出征前，霍言清来到桃花树下。 “神仙姐姐，你能不能出来见一下我，我马上就要出征了，你如果再不见，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了。”霍言清也是好不要脸的说道。 就冲着这句话，我理都没理这人，远远躲在人视线所不能看到的地方，当然我的耳朵还是一直关注着桃树下的一切。 说不得霍言清说的话，我以后能当一个黑历史，然后嘲笑策玖。 过了一会儿，霍言清四处观望，却什么都没发现，有些失望。 “神仙姐姐，我想在出征前同你告个别，你不想同我告别吗？告别可是我们人的基本礼节。”霍言清喃喃。 “二少爷，二少爷，外面风大，别站在风口上了。”有小厮寻来。 霍言清看了一眼小跑过来的小厮，对树说道：“神仙姐姐，你一定要保佑我和父亲平安归来！” “对了，明日记得瞧我出征的模样，很神气的！” 说完，霍言清就跑了。 这小子，要不是我能感知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策玖转世了。 策玖还会有这么自恋的时候？这绝对能算是黑历史了。 我不禁嘿嘿，笑起来。 至于他让我明日送他出征，我反正是不愿的，就算他穿得再神气，在我眼里也只是熊。 若要说让我跟着霍言清去战场，我更是不愿了，身为修仙者转世，竟然都不能从战场上顺利回来的话，我会觉得他肯定是假的策玖。 我在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享受安国国都的平安盛世。 去战场的第一年，没有有关霍言清的消息，莫雨霁倒是来了，不过他还将霍言辰给带到树下。 莫雨霁与霍言辰认识还是在几个月前，莫雨霁救了霍言辰一命，两人才相熟的。 我早就纳闷了，霍家人是都少根筋吗？怎么放着莫雨霁这么大个人进霍府，而且还让他在传说有神仙的桃树下站着？ 莫雨霁也已经是个二十的成年人了，他在四年前就已经娶了妻纳了妾，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如果一定说个变化的话，那就是他变得更成熟了，也更有魅力了。 可惜，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况且这点魅力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吸引。 他指着桃树，对霍言辰说道：“这棵树上住着一个神仙。” “神仙？太子哥哥，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霍言辰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这个神仙呀，是你哥哥告诉我的，他说只有他能看见这个神仙。”莫雨霁笑着解释道。 “就连太子哥哥也没看见过？为什么呀，为什么只有哥哥才能看见？”霍言辰很疑惑。 “因为你哥哥是天降，出生那天天降异象，所以他才能看见那神仙。”莫雨霁说道。现在他已经能很平静的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哇，哥哥好厉害啊。”霍言辰虽然不太明白莫雨霁话中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对哥哥的崇拜，不过机灵的他眼珠一转，对莫雨霁说道，“太子哥哥也很厉害！” 莫雨霁问道：“你说我与你哥哥，谁更厉害？” “都很厉害！”霍言辰点头说道。 没一会儿，两人便走了。 我不太明白，莫雨霁带着霍言辰过来说这些干嘛？难道是要在霍言辰的心中塑造一个霍言清高大威武的形象吗？ 虽然不明白，但也不懒得去明白。 霍言清出征第二年，还是没有他的什么大消息传回来，最多也只是同家里报个平安。 不过霍言清的娘开始忙碌起来，霍言清快要到娶妻的年岁了，虽然出征在外，但传宗接代的事情是耽误不得的。 恐怕他一回来就要成亲了。 霍三夫人开始参加其他府的聚会，有时候也会自己办聚会，邀一些她看得对眼的小姑娘们进府。 也是相了一年多，霍三夫人终于有了人选，是尚书府的嫡出三小姐，人长得俊，而且有文化，性子也稳妥。 于是霍三夫人便开始写信催促霍言清在成年前就赶回来。 这信刚寄出去，边疆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霍言清带队杀入敌军后部，给敌军沉重打击，而后安国大军大获全胜。 这可是军功，是荣耀。 有了军功，霍言清的身价就又抬了不少，在相亲上又有了不错的筹码。 莫雨霁在东宫听闻这个消息后，手中的毛笔被他重重点在宣纸上，其上墨迹渗透过宣纸，其力之大，毛笔上的毫毛扎过宣纸。 “好好的一副画就这么给毁了。”莫雨霁看着宣纸上的山水图，有些可惜。 这边霍三夫人听闻此事，又是喜又是惊，喜大儿子得了军功，惊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儿子会受伤。 她当即拍案，进了尚书府，与尚书府的嫡出三小姐合了八字，八字不错，两家便交换信物，定下口头婚约。 第四十三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五） 当晚，霍三夫人又搂着霍言辰忍不住高兴的多说了几句：“你瞧你哥哥挣了军功了。” “哥哥很厉害！”霍言辰说道。 在这几年中，太子哥哥也一直同他说着，他哥哥很厉害，母亲也说哥哥很厉害，霍言辰也明白他的哥哥是真的很厉害。 “小什以后也要很厉害。”霍言辰说道。 他虽然小，但他头上有这么一个哥哥，他心中也是有野望的。 “是是，小什以后也会很厉害。”霍三夫人笑道，“其实母亲只想看见，小什能开开心心就好了。” 霍言辰以为，母亲是不想让他更厉害，便闷闷不做声。 第二日霍言辰去学宫，原先一些小伙伴也都凑过来，一脸崇拜与好奇。 全部都是来问有关霍言清的事情的，在他们看来还未成年的霍言清就已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这是一件很值得人崇拜的事情，也是令他们所向往的。 其实霍言辰对霍言清的了解并不深，有关霍言清的一切，他都是从莫雨霁与霍三夫人口中听闻的。 我听着霍言辰一点点将自己这几年听来的有关霍言清的事情都讲给小伙伴们听。 看着霍言辰在霍言清的巨大阴影下成长，我似乎知道了点莫雨霁的想法。 不过，我现在觉得，思考是否要拆散霍言清婚事，要更重要一些。 因为时间还早，我整整犹豫了一年，最后结果也不是很确定，至少我自己出手是不太可能的，幻化成人，却怕又出现上一次的情况。 好在，我没有动手，有人却先动了手。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莫雨霁要动手，他就不怕身上惹骚吗？ 出事那天，尚书府女眷一起拜佛庙，早上去时还是天气还算好，到了中午却下起瓢泼大雨，雨势太大，所以尚书府女眷便都留在寺庙中，等待雨势稍小后再做打算。 雨势太大，寺庙中躲雨的人也颇多，就算是尚书府的人也不能说将人驱赶出去，也只得忍耐下来。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人立刻注意到嫡出三小姐已经不再寺庙中了。 等所有人想到时，是尚书府大夫人叫姑娘们聚在一起时，奴仆们寻遍寺庙也没发现三小姐的人影儿。 这时，大家才恍过来，三小姐不见了！ 尚书府也不顾不上什么雨势大小，一边派人将府中人也调过来，一边又遣人在寺庙外围寻找。 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三小姐的踪迹。 霍家听闻了消息，也派人来寻。 大家心中也都明白，尚书府三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最后是三天后，在寺庙山下的一处小溪水上看见了尚书府三小姐的衣服。 众人下水去摸，最后还真将三小姐的尸身给摸出来了，原是尸身上的衣物被水流带来的大石头压住了，才让尸身没有漂浮起来。 这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途中正好经过寺庙，人们又想起出事那天，雨势很大，水势暴涨，溪水旁的路面也滑腻，便都猜想是三小姐不小心跌入溪水中溺死的。 尚书府，霍家以及朝廷都查了一段时间，均没有其他的线索，不甚溺亡的说法，便被坐实了。 其实尚书府的三小姐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不甚溺亡。 我的神识能覆盖整个安国国都，尚书府的三小姐身为霍言清的结婚对象，是我着重做记号的人，三小姐出事的时候，我正在树上看着。 被三个人直接按入水中，溺死后，他们在三小姐的衣物上放上不少的石头，才将尸体抛入溪水中，看着湍急的溪水带着尸体向山下去。 那三个人身上有莫雨霁的气息。 我想，这事儿肯定是与他有关的。 知道尚书府的三小姐死后，霍三夫人忍不住在霍言辰的面前感叹了几句。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哥哥的媳妇也没了。” 这事儿完后，没多久，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传言，说霍言清克妻，刚死的尚书府三小姐就是与他定亲一年了。 不过这个传言也没传多久就销声匿迹了。 这是一个种子，时间水阳光，就能长成一棵大树。 尚书府三小姐的事情没过多就，霍言清在边疆又立了大功，不过受了重伤，尚在医治。 消息传回来后，霍三夫人整个人就慌了。 此时的安国国都又出现了一个传言。 霍言清是天降，出生时就有异象，没有高贵命格的人镇不住他。 偏又在此时，霍三夫人开始频繁为霍言清相姑娘。 尚书府中的人心中便开始认为那些诋毁他们家三小姐的流言，是霍家传出来的。 虽然表面上不显，但尚书府在一些小事上面还是多霍家颇有怨言。 至于霍家，他们心中担忧着霍言清的伤势，虽然有派人去压制那些流言蜚语，但却没有注意到尚书府的转变。 因为霍三夫人对远在外的霍言清和自己的丈夫忧心，一时也顾及不上霍言辰。 霍言辰在霍家反倒像是个放养的孩子，偶尔霍二叔还会带他出去玩，他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莫雨霁的身边。 “太子哥哥说过，这里有神仙姐姐，但是为什么只有哥哥能看见？” “为什么，娘总是叨念哥哥？” “为什么，太子哥哥也总是说哥哥厉害？” “还有，我的小伙伴也都将哥哥挂在嘴边。” “为什么，大家都比较喜欢哥哥，难道我很差吗？” “神仙姐姐，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我看着霍言辰孤零零的身影，想到当初莫雨霁也是这样站在桃花树下的。 所以他们一个两个都将我当垃圾桶了吗？心中烦闷就跑到我这儿诉苦？ 话说，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最后霍言辰败兴而归。 没多久，霍三夫人又寻到了一个姑娘，姑娘身份高贵，是异性王的嫡女，在十岁时就被封为郡主，身份高贵，性子也好，人也沉稳，也不骄横。 霍三夫人很满意。 几次去那异性王王府上，交谈几次，也就是口头上说了一番，都等着霍言清回国都后再来定亲。 之所以会这样安排，是因为霍言清伤势不错，被召回都。 第四十四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六） 六月，霍言清也终于回到国都。 五年军旅生涯，让原本还稚嫩的霍言清磨砺成为一个铮铮好儿男，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上的煞气弥漫，让人看了就有种冷的感觉。 这样的气质，倒是让霍言清整个人更加迷人了。 在霍言清回都，骑马在国都长街上走过，不少姑娘都忍不住侧目，红脸瞧上一二。 霍言清回府，霍三夫人抱着他好一阵哭诉，霍言辰也终于见到了他的亲哥哥。 血脉中的亲切，是做不得假的，虽然霍言辰在这几年里总是在霍言清的阴影下活着，但是真正看见霍言清时却觉得很亲切。 霍言清回来的第二日，那异性王王府中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郡主染疾，怕是不好了？！”霍三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日一早才收到的消息，幸好你当初只是私底下说一下，不然国都中又该传成什么样子了。”霍老大的夫人忙劝着。 但事情又怎么如她们所想得那么简单。 他们想要平息的事情，有些人却并不想平息下来。 不过这是几天后的事情。 霍言清这小子，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爬上桃花树上，寻我。 “神仙姐姐，你在哪儿？是消失了吗？”霍言清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我的身影。 在他走的时候，我早就换了棵树呆，他自然是找不到我的。 “不过我能感觉出，神仙姐姐你并没有消失，你应该是在哪儿看着我吧。” “当初我在边疆，受了很重的伤，军医说我恐怕是熬不过去了，就连我自己也以为我会就此丢命，但是我却熬过来了，我就知道，神仙姐姐一直在我身旁护着我。” 我：…… 这人是有多脸皮厚？ 我真想出去将人打一顿，然后告诉他，我并没有做这些事儿，都是你自个儿是个小强。 “在边疆的日子很苦，我总是会想起在国都的事情，跟太子一起的事情，还有跟神仙姐姐一起的事情。” 我在树上冷哼，神觉扫过整个庭院，我发现霍言辰正在回廊那儿站着，他的视线正好是霍言清的方向。 霍言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面上也没什么其他的表情，没一会儿就裹着外袍回自己的院子。 而霍言清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样子，可能是他并不知道，也可能是他知道，但是他并不在意。 我将五感封闭，不去听霍言清嘴里说的那些废话。 霍言清整整在树上呆了半个时辰才回房。 往后的几日，霍言清倒是没有再来桃花树下。 第二日，霍言清进了皇宫，因为他在边疆的作为，皇帝直接封了他校尉，众人都猜测，等霍言清成年后再立下些战功，迟早都会被封为将军的。 他名气大了，而且是外出五年才归，儿时的伙伴，想与之结交的人多了，他几乎每日都在外应酬。 说到这应酬，我还真想笑来着。 别人叫他去吃饭，霍言清就在那儿吃；别人对他笑，他板着脸坐那儿；别人同他说话，他就冷冷回应“嗯”“对”“是”。 霍言清本就煞气在身，他这般做法倒是让人更不敢相接触了。 真是的，我就纳闷了，这人明明在桃树下那么多话，整整念叨了半个时辰！怎出去吃个饭就成为了个锯葫芦，难道是那天晚上他将话给说完了？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嘛，有个优点，就是想不通的时候，我一般都不会去想，所以，这个我也就没往心底去，抛到脑后。 因为霍言清这些日子的事迹，不少人也懒得去碰冷屁股，但与霍言清的心，他们可一个都没放。 “霍家军功累累，百年世家，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你想怎样就怎样。”霍老大与霍二叔对霍言清的做法，表示了一致的赞同。 不过这可苦了霍言辰小朋友，到了学宫，就是一群被父母委以重任的小伙伴。 霍言辰心下有了埋怨，虽然大人们和哥哥都告诉他不用理会那些人，但埋怨这种事儿，它就这样生出了。 因为异性王王府的郡主逝了，霍言清的清静日子也别打搅了。 在郡主下葬后的第三日，安国国都中开出传出一些流言。 “霍言清克妻。” “在尚书府后，霍家又为霍言清订了门口头亲事，那家就是刚刚逝去的郡主。” “娘，外面传的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霍言清站在霍三夫人面前，一脸疑惑。 霍三夫人为霍言清定的亲事，本是准备等霍言清回了再告诉他的，但是霍言清刚回来，郡主就染疾，怕不得好，她就没同霍言清说起这事儿。 就连霍三夫人她自己也诧异，外面那些流言到底是从哪儿听的消息。 “这件事儿，本是准备和你说的，但是郡主染疾，王府那边自个儿推了，我就没同你说道。” “所以，外面传的事儿是真的？”霍言清说道。 “才不是真的，我儿怎会克妻，都是外面人胡说八道，你可不要听进心里。” 霍言清听着自己亲娘的话，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传言甚嚣尘上，越传越玄乎，甚至有的传言还道。 “在霍家有棵桃花树，树上有个桃花妖，桃花妖看上了霍言清，只要霍言清定了亲，她就会让定亲的姑娘再也活不过来。” 大抵是玄乎的东西，大家都爱听爱信，所以这个桃花妖的版本传的最疯狂，信得人也最多，更何况有些人还联想到霍言清抓周那日，抓的是个桃花枝。 信得人就更多了。 甚至很多人都在霍府前劝说，让他们将那棵桃花树给砍了，用火烧掉。 这个妖怪是祸乱的象征，不能留。 我听后，有些怒，但是我也做不得什么，那样会沾染更多的因果。 于是我又想不通了，明明每次来都会在我这儿桃花树下诉说一番的人，为什么就传出这样的言论？ 传出这些愚人的话来，还让人不断不误解。 姑奶奶是祸乱的象征？！ 什么狗屁道理。 还有，奶奶是神仙！神仙懂不懂，别拿姑奶奶和那些低等小妖相比！ 第四十五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七） 我这头正怒着。 霍言清那头也很怒。 你让他去解释，桃花树上的是神仙，但是谁又会去信？ 霍家同样很苦恼。 关于桃花树上神仙的事情，霍家人早就知道了。 当这个传言传出，霍家人的反应，特别是霍三夫人的反应，我真的是被气笑了。 这霍三夫人听到传言后，当即就跑到了那棵桃花树旁，带着几分凝迟，又带着几分质问。 “桃花仙，小酒的亲事，是不是您做的？” 听着这话，我真的真的，完成了从来没有过的气笑了成就。 天啦，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既然霍三夫人跑来了，她肯定是更相信外面传言了，但是传言，那是传言呀，说什么就信？你可是霍家的三夫人，是霍言清的母亲，你怎么就信了外面的传言？ “娘，您在说什么？！”此时霍言清正好路过。 他对自己母亲的举动也感觉到有几分恼火，但却又不能发出，只是低声说道：“不是您想的那样，神仙姐姐没有做那些。” “你都说了她是仙，她做没做，难道你知道？”霍三夫人道，她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早就不再了，在出征前，我就没看见过她了。”霍言清为母亲解释道。 但霍三夫人明显是不信的。 “三夫人，二少爷，大老爷请您们去议事厅。”在这尴尬的时刻，正好一个小厮过来。 议事厅的气氛也不大好，众人的表情都凝重。 等看见霍三夫人与霍言清来了后，霍老大开始说话：“查出了上午流言是从尚书府的人传出去的。” “至于下午拿出来的那个流言，最开始应该是偶然，不过肯定还是有人推波助澜的。” “尚书府？！”霍三夫人很诧异，她完全没想到流言传出会是尚书府的人干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家姑娘遭遇不幸，我也心痛，但是为什么要将这些都推到我儿子身上？！” “巧合太多了。”霍老二说道。 流言都已经传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总不能将天下人的嘴巴都堵上吧。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清楚，到底是谁在暗地里推波助澜？”霍老二很清醒。 要不是霍老三不在府中，他们兄弟两个也不会将霍三夫人招来一起。 因为霍家的传统就是，每次谈及大事，都需要嫡系给户都要有人。 霍三叔这脉，霍三叔本人出征在外还未回，而霍言清才刚回来，霍言辰又太小，也就只能寻霍三夫人来，好歹是个主事的。 但是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所以他们同时又将霍言清也叫了过来。 “恐怕是上面的那个。”霍老大说道。 霍老二抿嘴，他心里也是同意霍老大的猜测的，只是偏偏针对霍言清，却让人看不懂。 若说让霍言清绝后，那霍家人依旧是枝繁叶茂的霍家，况且还有霍言辰在。 若说是看不惯霍言清，但霍言清又是刚从边疆归来，在国都中能有几个敌人？ 功高震主？但他并没有很高的军功，那点军功，如果皇帝不给机会，他也是没有机会再上升的。 所以，这些就是霍家两兄弟无法拿定主意的原因了。 “流言就流言，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霍言清说道。 他本人对娶妻这种事儿无感，有没有妻子，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霍三夫人严厉指责霍言清，他的这个思想是异端思想。 “不说这个，小酒，传言的桃花妖，是真的吗？”霍老大问道。 “不是妖，是神仙。”霍言清争辩了一句才道，“早就已经消失了。我没见过她了。” 霍老大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了。 这时，莫雨霁也急匆匆过来了。 霍家众人见过莫雨霁后，莫雨霁将他们都遣走，留下霍言清作陪。 “你……这几年过得可好？”莫雨霁看着霍言清的模样，一时感慨万千。 “不错呢，太子呢？”霍言清笑道。 他与莫雨霁是儿时玩伴，虽然已经五年未见，但是相处起来的隔阂却并不大。 在我看来，这只能归功于，莫雨霁的演技又更上一层楼了。 “我也不错。”莫雨霁也笑道，后又露出凝迟，“你可有怨我没有及时来看你？” 为了消磨时间带来的隔阂，莫雨霁连孤都不称了，直称为“我”。 “怎会。”霍言清完全被莫雨霁给套进去了，“小什还经常提起你，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照顾他。” “这都是小事。”莫雨霁笑着摆手。 在莫雨霁与霍言清交谈的时候，霍老大接到霍家门口有一群人围堵，说是要霍家叫出桃花妖，当众烧死。 霍老大也很苦恼，他哪里找来桃花妖给人烧死？他自己都还没见过什么桃花妖的影子！可若是不做，就不能服众。 更何况霍家是超级大家，如果这次顺着人意了，岂不是说任何人都能挑战霍家威严，但若是什么都不做，悠悠众口，众口铄金。 霍家…… 所以敌人是在这儿等着吗？ 这次霍家应该怎么做？ 此时霍言清还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莫雨霁知不知道，那还用问？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厮，突然急匆匆莽撞的跑进院子，但又看见了太子，便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不过也还是引起了霍言清和莫雨霁的注意。 “怎么了？”霍言清问了一句。 小厮瞧了一眼霍言清，又看了眼太子后，他才禀报道：“霍府外有不少人聚集，说让霍家将桃花妖交出去，烧了。” 霍言清猛地转头，煞人的眼紧盯着那小厮，让小厮吓得向身后连退几步。 莫雨霁见状也跟着说道：“言清还有事儿，孤去瞧瞧言辰，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了。” 霍言清知道太子这是体贴他才找的借口。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霍言清也没有想与太子说话的欲望，就连他自己的院子，他都觉得待不下去了。 “过几日，言清便去太子府告罪。”霍言清拱手。 “告罪就不用了，请客吃饭就好。”莫雨霁笑道。 霍言清与莫雨霁一同出院子，霍言清将莫雨霁送到霍言辰院子前，便告辞，朝大伯父的书房快步走去。 46 第四十六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八） 霍言清赶到书房时，书房中，霍老大与霍老二正在商议此事。 这事有些棘手，不处理好对霍家伤害太大。 霍言清直接不顾下人的阻拦，将书房大门推开。 房中两人看着。 “大伯二伯，是我一定要进来。”霍言清说道。 “知道，你们都下去吧。”霍老大木着脸，对下人们吩咐道。 “你不是正陪着太子么？”霍老二问道。 霍言清答：“太子去瞧言辰了。” 顿了下，霍言清又接着说：“府外的事情言清都听闻了，此事因言清所生，也应该由言清所结。” 霍老二看不出面目表情，端起手旁的茶杯，问道：“你想怎么解决？”说完，霍老二小抿一口茶水。 “桃树不能烧，那个不是妖，是真的神仙，虽然不在，但倘若烧了，也是对神仙的不敬，而且霍家的威严也会折损。” “你说的不错，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霍老大点头。 “此时由言清亲事引出，言清便不再结亲。”霍言清不卑不亢道。 “你可知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可对得起你的父母？”霍老大严肃说道。 霍言清瞬间跪下：“言清知道，言清愿请命，戍守边疆！请二位伯伯成全！” 说完，霍言清的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最后霍言清还是将霍家两位伯伯说服，只是在霍三夫人那儿碰了壁。 我怎么都能想到，霍三夫人平时看着端庄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做出那些撒泼的举动。 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坐在树上想，霍言清成为这个份儿上，绝对是霍三夫人一手促成的。 这个母亲怕是专门派来克策玖转世的吧。 霍言清最后还是走了。 走的那天，莫雨霁来了。 他就站在桃花树下，我估摸着又是来“倒垃圾”的。 我就想不通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的两面三刀呢？还是说人就是这样？我本以为我们修仙世界与派系间的厮杀就够黑暗了，没想到人可以更黑暗。 莫雨霁站在树下，过了好一会儿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 “两个姑娘的性命，霍言清的亲事，那些有关他的传言，诋毁你的传言，都是我传出来的，逼走霍言清的也是我。”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还是好好的？” “为什么，你还是不出现？” 歪理！这人真的是一肚子的歪理！ 做了就做了，还跑到我这儿说上一番，这个真的是不能忍！ 但是却又不得不忍，心里都要气炸了，如果这人是个有点灵气的，我不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我还真不是白诃！ 我默默在心中将静心咒念了百遍后，才将心中的火气消下来。 我原本是想着，莫雨霁这个太子针对着霍言清，让策玖转世倒大霉。 现在霍言清克妻的名头在国都越传越响亮，以后怕是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将姑娘嫁给霍言清，他这辈子铁定是孤独一生了。 按照这个情形，我本该是准备走的。 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我不看见莫雨霁最后惨死，我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 是年，莫雨霁的女儿出生了，紧接着是儿子。 而霍家，一个人丁都没有新添。 皇帝越做越稳当，但老得也越快。 我站在房顶，看着老皇帝暗地里四处求医，甚至还招进了一些江湖骗子。 太子的才能也越来越大，羽翼丰满，不少朝臣都支持他，甚至是他的弟弟们也都对他没什么敌意。 莫雨霁，这人，惯是会做戏的。 霍言清在边疆的名头也越来越大。 甚至有些传闻都传到了国都中，不过都是些夸大的版本，传得神乎其神的，听得我都笑了。 不过冷面阎王这个称号，倒是传开了，也深入了所有安国百姓的心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当将军的，就该是战神，而不是什么阎王。 接着，就是霍三叔受伤过重病逝的消息。 至于霍三叔为什么会重伤而亡，战场上刀剑无眼是为其一，莫雨霁暗中耽搁是为其二，霍三叔自个儿马虎了，是为其三。 将霍三叔的尸体运回国都，这是霍言清近八年第一次回国都，回到霍家。 此时霍言辰已经考入朝堂，成亲了。 这次回到家，霍三夫人大闹了一场，差点为霍三叔殉情自杀，最后不了了之，不过过后她让霍言清留在国都，哪儿都不要去。 霍言清也进宫见了皇帝，皇帝的意思，也是要他将兵权都上缴，然后留在国都。 意思，霍言清都懂，他很听话，将一切上缴，然后留在国都。 近乎十几年的边疆生活，其实霍言清也是感觉很累的。 决定留在国都的当晚，莫雨霁来到了霍府，美其名曰，庆祝。 两人在他们都认为是属于我的的桃花树下，设下一桌案，饮酒。 “已经是八年未见了。言清。”莫雨霁看着身前的霍言清，“你变黑了，也变得更刚毅了，身上的煞气也更重了。” “太子，倒是没有变化。”霍言清同样也打量着莫雨霁，发现莫雨霁还是他儿时记忆中的太子哥哥，温文尔雅。 三杯酒下肚，两人之间的拘谨也减弱下来，开始胡天海地的谈论起来，谈论理想，谈论爱好，谈论这几年的生活。 我撑着脸看着树下两人。 霍言清虽然外形和气质变化很大，但是他的智商，还是很低。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智商低的人又怎么能打得敌方畏惧于他？只能说，霍言清对莫雨霁的印象太好了，或者是莫雨霁太会演了。 其实我是比较倾向于后者的，不过为了诋毁策玖，我觉得前者也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听闻太子理想，与我不谋而合，若太子往后登基，清愿是犬马之劳，为卿效力！”霍言清痛快说道。 “有劳言清了！”莫雨霁拱手道。 我：这就是，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的现场版？ 突然霍言清朝着我坐着的方向看愣住了，不用说，这人怕是看见我了。 我一个隐身，躲了去。 “言清？”莫雨霁瞧了瞧，却什么都没看见，不禁唤霍言清名字。 “刚刚说哪儿了？突然脑袋顿了一下。”霍言清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我看见神仙姐姐之类的话了。 第四十七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九） 不过，凭着莫雨霁的智商，猜到原因，那是肯定的事情。 那日饮酒后，莫雨霁便不在来霍家。 整个霍家的男主人，现在就只有霍言清还在霍家闲着。 这人，几乎每天都会来那颗桃花树下转悠几圈，不过他不说话，只是转圈，转完圈就走了。 我想不通，这人到底脑袋又撞哪儿了。 我看着霍三夫人每日看着霍言清的眼睛愈益活络，又开始想着为他配姑娘的事儿，不过好在霍三夫人明白，人在孝期，也就只是嘴里提了提，没有过多的举动。 霍言清对他这个母亲倒是很无奈。 这一年，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年，翻春，霍家老二失踪了。 这事儿整个朝堂都震惊的。 霍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 霍家老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霍家的第二个掌权人，掌握霍家实权的人。他说的话，就算是皇帝也会思量几番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就这般失踪了？ 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不过，整个国都中，最不安的当属莫雨霁了。 现在的莫雨霁手中的势力，就算是他的父皇都不甚清楚，他早就盯着霍家的势力谋划。 现在霍家老二失踪了，将他的所有计划也都打乱了。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霍家老二是失踪了，他觉得以霍家老二的智慧，应该是看出什么了，然后躲到某个暗处。 可这个暗处，偏偏又是他所不能及的地方。 莫雨霁轻轻敲着桌案，整个房间内响起清脆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敲在人的心头上一般。 思索片刻后，莫雨霁招来暗处的人，吩咐了几句。 没过几日，国都中就开始有流言传出。 说是霍家二老爷，被仙家招去，修仙去了，这才失踪了。 这个传言很好的解释了霍家二老爷这个身份的人，失踪的原因，所以信得人很多。 很快这个流言就传开了。 不过又有些人开始将这些流言与先前关于霍言清的那些流言联想到一起。 他们开始猜测，会不会这个仙家其实是妖精，而这个修仙，其实是被妖精吃掉？ 这个传言信的人甚至比原先的信的人更多。 百姓恐惧不已。 霍家老大前段日子焦急于找寻霍老二的踪迹，便有了疏忽，等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不怎么好控制了。 正在霍家老大伤脑筋的时候，又有人通禀，说霍二老爷的儿子，霍四公子在与人争辩时与人动了手，错手将人给打死了。 这死的人来头不小，是当朝阁老的孙子。 霍老大现在还不清楚，是有人在针对霍家，那他这个家主就白当了！ 不用多想，应该是上面的那位开始了。 事情接踵而至，让人应接不暇，果然是好手段！ 恰巧，第二日，朝堂上有边疆的要事禀报，说边疆大军大败，被敌国军队夺去两个城池。 皇帝非常恼怒。 霍家的人马才从边疆下来，军队就打败仗了，这还不是说明着，霍家的人动不得，是根基！ 这让霍老大有了喘气的机会，可以一点点去捋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为此，皇帝在书房中发了好大的火。 不过莫雨霁进了皇帝书房后，皇帝的心情又好转了不少，就连晚膳都多吃了几口。 阁老为此，也都闭上了嘴巴，但是他不会那么就放过霍家。 朝堂之上一直都有这样的一句话，宁可惹一个武夫，也不愿惹上一个文人。 文人的脑袋，文章，可比真正的刀枪还要更加可怕。 这一切霍言清也知道，不过他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无实权，更何况，霍家如此，还有他的一半原因在。 说实话，一切变故都是因为他的婚事而开始的。 为此，霍家老大将霍言清安置到了祖地，美其名曰为父亲守陵。 霍言辰也在丁忧，霍家现在的事情他也无权插手，不过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倒是让他的心境有些变化。 半个月后，边疆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一个敌国探子，严刑逼供下，那个探子开口说，上次敌国能顺利拿下两个城池，是因为安国军内有内奸。 但是内奸到底是谁，那个探子也不知道。 这件事儿，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半个月后，便有了结果，为了这个结果，安国动用了一直安插在敌国的一个间谍，那个间谍偷出了内奸写给敌国将军的信。 那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冷面阎王，霍言清！ 安国上下听闻此事的人，都很震惊，他们想不通为什么霍言清会这样做，他们都明白，这分明就是敌国故意的。 不过皇帝为了堵人口舌，还是派人去搜霍府，但言明，只是做做样子。 带卫兵的那个人是霍老大所熟识的。 霍老大也知道，这是叛国之罪，如果不让人搜，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在院中的霍言辰听见有卫兵在搜府，心中有所感，突然想到，前几日太子交给他的一封信，言明是要交给他哥哥的。 他放在了霍言清的书房，不过这个几日霍言清都没进过书房，现下又听闻要搜府，霍言辰心中不安起来。 他不傻。 霍言辰想了想，还是起身想霍言清的书房走去。 此时霍言清身在祖地，霍言清也有言，不会让人阻了霍言辰的路。 所以霍言辰进入霍言清的书房，很顺利。 果然那封信被放在桌案上，没有人开封。 霍言辰急忙打开信。 信上一切都是边疆军中的布防！ 这分明就是一封陷害信！ “霍五公子，不知你手上的是什么？可否拿来一看？” 不知什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正在书房门口看着霍言辰。 一切的一切，都被算计好了！霍言辰现在还不明白那他就是真的傻子了！ 霍家，要倒了。 霍言辰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整个人大笑起来。 “快，快拦下他！” 书房外，霍言清正骑在马上，一路绝尘，闯了进来。 “快上马！”霍言清伸手将霍言辰拉上马。 霍言清全身煞气放开，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四周的人，将四周的人看得都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霍言清带着霍言辰骑马出城。 “城外有人来接应，你跟着那些人。”霍言清在马上说道。 “我……都是我的错。”霍言辰道，“我们去解释，这个陷阱这么明显，旁人又怎么会看不懂？” “不，霍家怎么都有此劫，不怪你，只怪那些让霍家死的人。” 骏马奔驰，霍言清很快就到达约定的地方，他将霍言辰放下。 “哥哥，那你呢？”霍言辰拦下霍言清的马。 “好好活下去！”霍言清驭马直接从霍言辰的头顶跃过。 第四十八章 第二世，克妻将军（十） 霍家如霍言清所言，该有此劫，逃不过去的。 朝堂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言，霍家有罪！ 不用皇帝多说，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官位，不同的人手中，传来很多的消息，全部都是对霍家的控诉。 皇家谋霍家久矣。 我看着在一天之内，本是热闹繁华的霍府，突然就变得如鬼屋一般阴森。 权力交替，就算是修仙者都不能免。 自古成王败寇，怨不得别人的阴险狡诈，只能怨自己，树大已经招风，却不知道从风的源头将风给阻了。 在我看来，霍家还是太纯善了，不够阴险，这样的家族，太招人恨了。 我看着莫雨霁已胜利者的姿态，一步步走进霍府。 他走到那棵桃花树下，说道：“霍家倒了，你看见了吗？” 说完这句，他便走了，我不太明白，他这个姿态是为什么？ 霍言清最后与霍家一众被关入地牢，牢中的蹉跎，免不了皮肉之苦，我一旁看着直“啧”嘴，反倒是受刑的霍言清硬是不吭声的挨下来。 逃出去的霍言辰在成了朝廷钦犯，连着霍二叔也在其内。 霍家嫡系，均在秋后问斩，首犯霍言清更是行车裂之刑。其余女眷充为官奴、官妓，男的则阉割进宫为奴。 霍家“罪行”，皇帝早以昭告天下，不明事理的百姓也都认为霍家有罪，当死。明白事理的百姓，则是闭门而不吭声。 霍言清被车裂那日，整个刑场被围个满满的，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战场上通敌的“阎王”是个什么模样，又是怎么死的。 地牢的几个月，霍言清整个人消瘦极了，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嘴唇干裂，双手上满是伤痕，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依旧站得笔直，似根竹子一般，宁折不弯。 有人将粗大的麻绳套在霍言清的四肢与头上，麻绳的另一头，是五匹高大的战马，有士兵骑在马上，只等一声令下，便骑马狂奔。 今日行刑，莫雨霁也来了。 他一身素衣，一步步走近，与衣衫褴褛的霍言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一个是泥土中挣扎的乞丐。 “我来送送你。”莫雨霁走到霍言清的身前，手中端着一壶酒，轻声说道。 “你已经送我这么多，何须再送。”霍言清轻笑，似有讽意。 “你我朋友一场，我应当送你的。” “是吗？那我可就真的是看错你了。” 要说霍言清恨不恨莫雨霁，那自然是恨过的。 说是恨过，只是事发时恨过。 他更多的是恨自己。 这也不算对，他其实什么都不恨，成王败寇，他习读过的兵书上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成王败寇。 越是临近死亡的时刻，霍言清的心就越静，他的心如同一个圣人一般，七情六欲没有。 何来恨？ 至于霍家，种子在，霍家就不会倒。 霍家经营百年，又怎会这样轻易的就死掉。 “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莫雨霁轻声询问。 “你愿帮我了结？”霍言清反问。 “只要我能做到。” “我想……” 霍言清思想放空，他并没有什么执念未放，他的人生若是放在其他普通人身上，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但他经历的却已经比普通人的一生还要多，还要精彩。 如果真的有什么想要了结的。 霍言清脑海中浮现出神仙姐姐的模样。 那是他初见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正在满树的桃花上闭目斜倚，他在树下看了许久，忍不住想将人叫醒，想与她说话，想让她动起来，那应该是很美的。 他一直还记得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桃花妖吗？” 霍言清的记忆定格在此时，他对莫雨霁道：“我想再见，人面桃花。”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她了。” “她很久之前就不在了？”莫雨霁自然知道霍言清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已经很久了，但又恍然如昨。”霍言清眯起眼睛。 “原是早已走了。” 莫雨霁看身侧的漏壶，时间已经到了，他将手中的酒洒在地面上。 “好走。” 莫雨霁退出去，站在行刑的官员旁边，那官员忙跑到莫雨霁身侧，躬身说道：“太子高义。” 随后，不少人也附和：“太子高义！” 莫雨霁下颚轻扬，转头便走。 在他身后，是官员洪亮的声音。 “行刑！” 我盘腿坐在树上，霍言清死的那刻，我心有所感，看见天上一颗星向远方划去。 那是策玖的魂，准备在鬼界重新轮回。 他这第二世，也算是圆满了。 这一世，他挺惨的，所以我决定，下一世过后，我便放过他。 毕竟事不过三，我是修仙的自然是信这些玄学的。 倒腾三世，已经是够了，再多，对我不好，对策玖也不好。 不过，我现在不急着去寻找策玖的转世，我还想好好看看莫雨霁的下场。 记仇的我，可没忘记，这人在算计霍家时，可是将我都算计进去了！ 得罪了策玖的转世，不就是同得罪了天道宠儿一般，怎么会有好结果。 这点，我老早就算到了。 入夜，我正坐着看星象，莫雨霁这厮倒是过来了。 他身上血腥味儿极浓，在他右手上，还拎着一个颗闭目的脑袋。 这不是霍言清的还能是谁的？ 不过莫雨霁将霍言清的脑袋拎过来作甚？ “听霍言清说，你早就消失了。” “既然消失了，还留着这棵树作甚？” 说完，莫雨霁手中一火折子一丢，正落在那棵桃树下。 起初只有星星火苗，欲熄不熄的。 莫雨霁将霍言清的脑袋放在树枝上，不再多瞧，转身便走。 我看着莫雨霁的背影，正想着，这人就这样走了？他放得火都要熄了，不管吗？ 没想太多，便有几个黑衣人过来，将火势添大。 浓烟冒起，惊出周围不少人，周围人也都是达官贵族，都派府中小厮进去查看。 发现只是一棵桃花树突然自己燃了起来，并不妨碍。 但凑近看，却见霍言清的脑海正在桃花树上，熊熊烈火下，倒像是一个少女正抱着霍言清的脑袋。 这夜还未亮，国都中又有了一则传言。 “霍府真有只桃花妖怪，恋上了霍家三公子，昨夜抱着霍家三公子的脑袋自焚了。” 我可真真是要气死了！ 第四十九章 江山易主 这个莫雨霁，别说死人了，连个不存在的人都不放过！ 桃至阳之物，火亦是阳物，桃木起火，要不是我早早就弃了那树，岂不是还要连累我被烧？ 虽然桃木为薪的火，比不上三昧真火，甚至是连灵火也比不上，但真烧起来，对我来说灵魂上还是会有些痛感的。 莫雨霁这人，真真是歹毒极了！ 我坐在屋脊上，等着看见莫雨霁死的那刻。 我在外留了一张符，自己闭关起来。 又是几番寒暑不知，等我在此被唤醒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几何了，只是凭星象计算出，已经过了五年了。 听闻，在我闭关后，皇帝的身体就支撑不住了，倒下了，最后将位子传给了太子莫雨霁。 自莫雨霁极为两年后，离国都颇远的地方，开始出现一些革命人士，在脱离皇帝的掌控。 莫雨霁也曾派兵镇压，但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让军队士气大降，涨了他人的威风。 第三年，边疆的一些将士也被策反了不少。 第四年，战争升级，霍家人也走了出来。 霍言辰为帅，霍家二叔为军师。 第五年，霍家势力愈益壮大，已经与皇家分庭抗礼。 当我醒来的那刻，已经是莫雨霁败了的时刻。 莫雨霁败了，彻底的败了。 我瞬间出现在莫雨霁的宫殿中。 莫雨霁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一点狼狈的样子都看不见。 他手中握着剑，一步步跨上高台。 一个月前的大殿，殿上还是群臣站满，外面禁卫军十步一列的巡逻，而今，却空旷得很，也干净得很。 莫雨霁所踏的每一步都很稳。 他走到九五之尊的位子前。 他擎起剑，将龙椅右侧的龙头斩断。 “我……不后悔。” 不知道这句话，莫雨霁究竟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谁说。 说完，他将龙椅左侧的龙头斩断。 整个大殿开始剧烈的晃动。 莫雨霁安然地坐在龙椅上，随着整个大殿晃动起来。 大殿中不断有巨大的横木落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地面上的石砖被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我站在莫雨霁身前歪头看着他。 多么矛盾的一个人，这一刻，我想将莫雨霁的魂拘出来，然后做个人偶。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正想着事情，突然抬头，发现莫雨霁竟然正看着我。 我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看见了什么，还是说，他看见了我？ “霍言清曾见过的，是你吗？” 这人竟然能看见我？！ 莫不是身具灵根？还是说，他能见到我，是因为他与我有因果？ 不过没多想，在巨大的落木下，莫雨霁很快就被掩埋在大殿废墟下。 该看的我也都知道了，没有再管其他别的事情，我直接就去找策玖的下一世了。 安国，安国，我都要忘记这个地方了。 我将记忆取出，封印进冥珠中。 既然那些小孩子口中说，霍言清是大将军，那应该是莫家江山易主霍家了吧。 我悄悄进入皇家的藏书阁，霍家竟然并没有把那段被莫家抄家的历史抹去，反而写进了正史。 霍家老二很早就发现了莫家的举动，但是却并没有很好的方法避免，只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莫家有动作的时候，霍家都没有什么巨大的反应。 不过这一招，还是差了一些，他低估了莫雨霁，所以让霍家近乎全部牺牲，而他也只能仓惶失踪，留下不少把柄。 但即便如此，霍家依旧是最大的获胜者。 霍言辰当上的皇帝，为霍家众人平反，并将霍言清的英勇写入史书***后人崇拜，而他自己留下的东西倒是很少。 霍言清，也只有在死后才有了荣誉。 想他在生前的外号“冷面阎王”，死前是叛国者。 生前没一个好名声，在身后才有个好名声。 现在看我可真的是很心疼的霍言清，虽然那时的我，对这样的结局很是满意，但立场不同了嘛。 霍言清是我夫君转世，我自然是心疼极了。 将手中的那些书都放下。 将心绪平复，我也想起我的目的，正巧我在皇家藏书阁中，相信是有不少存货的。 果然，收获颇丰。 我腾云上空，看着下方的安国。 安国，这个地方，我怕是不会再来了。 ………… 当我回到云鬼时，才只过了一个时辰。 只是一个时辰，我便看见我的桌案上放上一张红色的喜帖。 “这是谁送的？”我将我复制的书放在一旁，一边整理，一遍问道。 墨丫头将笔记本电脑阖上，回道：“是公子载，托仙鹤送来的。” “快递服务，送货上门？”我笑着说道。 顿了一下，我接着道：“草木花宫的是不是也有帖子送来？” “草木花宫说是要亲自过来请主子。”墨丫头帮着我整理书。 “主子不反对公子载与容葵仙子？”墨丫头疑惑。 许是我厌恶公子载的形象对她而言太过深刻了，而我又表示出对容葵的喜爱，所以将墨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为何要反对？”我反问，“这两人，对我而言只是过客，该祝福还是要祝福的。” “主子心胸开阔。”墨丫头应和道。 听到这话我就笑了。 “你主子我，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顿了顿，“只是近些年来修身养性了一些，要是放在前几年里，我说不得要将这帖子当着公子载的面给烧了。” 墨丫头抿嘴笑道：“主子，你又说笑了。” 我也不多解释，收墨丫头那会儿，正是我性子温和的时候，所以她也不知晓我原先的性子，那真真的是火药桶，还爱记仇。 我拿着喜帖看，既然他们都发帖子了，正好这几日过得烦躁，参加个喜宴，冲冲喜也是好的。 冲喜这事儿，我们这些修仙的可是真的信。 不过想到喜事儿，我最近参加了红脸的喜宴，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彼岸花的缘故，导致我的气运又降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儿，简直比我这一百年里发生的事儿还要多。 所以这锅，是不是应该放在云倪头上？ 第五十章 往事（一） 我让墨丫头将帖子妥当收好，草木花宫会不会有人来请我，我不清楚。 反正这喜事，我礼先备着，去或是不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儿，旁人也管不着。 现在我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织围巾，绣花。 这一连好几天都没什么事儿。 直到蓝衍圣母到来。 她在来之前同我说过，我也是有准备的。 蓝衍圣母容貌还是千年前二十多岁的模样，面上覆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在她还是圣女的时候，我就挺喜欢她的，也爱她的容貌。 在我的认知里面，也只有她，百花仙子与苦海姑子，才能与我哥哥相配，成为我嫂子。 只是造化弄人。 我心知，蓝衍圣女对我哥哥是有情的，我也曾极力撮合，但是却没能成事儿，这让我每次见到蓝衍圣女的时候，有几分尴尬。 到后来，哥哥去了战场后，我也就避免往西边儿去，也避着蓝衍圣女，省的尴尬。 不过这一直未有了解，就连圣女什么时候成为圣母的，我也不甚清楚。 说来，也是有几分惭愧的，所以知道她出事的话，我也会尽力帮忙。 这几年，她与我之间都保持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 说实话，这次她来找我，我是有点慌的。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你的修为都比我高出不少。”蓝衍圣母先开口说话。 她熟稔的语气，让我也缓下来，将茶杯推向她，然后说道：“也是托了夫君的福。” “恩。”蓝衍圣母点头，小抿一口茶水，随后感谢道，“这次多谢你的神器。” “神器我交给了草木花宫的那个弟子，我并没有出什么力。”我客气道。 “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我转而问道。 “已经准备考虑从位子上退下来了。”蓝衍圣母说道，“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我也准备好好的闭关一次。” 我点头。 然后在脑袋里拼命搜索着，那些可以同蓝衍圣母交谈的话题。 但是我发现，我还真的是宅，完全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这就很尴尬了。 这种时候，我对空气中的沉默最是无力了，我祈祷蓝衍圣母能少点客套，快点将来意说明了。 “十年前我便闭关，想着稳固一下境界，然后再上一层。”因为我不说话，反而看着她，蓝衍圣母开始自说自话。 “魔族突然在圣地出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魔族的气息很奇特，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出关了，我本应该立刻回圣地内的，但是我看碰到了一个人。” 蓝衍圣母正好在这个时刻断了话，搞得我心痒痒。 到底她碰到了谁？ 肯定是一个我也认识的，不然蓝衍圣母也就不会提这么一茬。 “谁？”我问道。 “叶晚南。”蓝衍圣母说道。 叶晚南，又是叶晚南，上次云倪也提过她，现在蓝衍圣母又说起她，可为什么我就是一点有关她的记忆也没有呢？ 他们会对我说起这个人，就证明我是应该知道这个人的。 难道叶晚南是夫君的狂热追求者？我不由猜测到。 不过我也没多想，直接问道：“叶晚南是谁？”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蓝衍圣母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我应该认识叶晚南吗？”这是我第二个问题。 叶晚南，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你不记得了？”蓝衍圣母见我脸色不作假，也相信，我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她是魔族公主，是你哥哥白轩所爱的人。”蓝衍圣母毫不避讳的说道。 哥哥的所喜欢的人？ 不是一个凡人吗？怎么变成一个魔族公主？ “我记得，哥哥曾喜欢一个凡人，为此还忤逆爹娘，直接上战场了。”我反驳问道。 对于哥哥爱上的那个三千界凡人，过程是怎样，我不太知道，但我知道一切开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正在玉宫求学，经常会在玉宫放假休息的那几天，拉着哥哥从鬼界，通往三千界玩。 不过我修为不太好，每次去三千界的时候，都得要哥哥保护着。 这次也不例外。 每次的世界也都不确定，这种感觉对我们而言，挺新奇的。 当我睁开眼时，就已经到了世界之中。 这次的世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世界，不属于古代也不属于未来，一切和平极了。 到达世界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置办一个产业。 世界中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那些小说中光手下凡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就像我一个在玉宫求学的人都会带着好几种钱币。 灵石在修真中使用，金银在三千界与长生界都可以用，冥币在鬼界使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可不是假话。 “这个世界，娱乐产业比较发达，房地产似乎也很赚钱，不过得要不小的势力。”哥哥感知后告诉我道。 我反正无所谓：“哥哥选择就好。” 哥哥挺喜欢玩这种养成，创业类的游戏，每个世界的离开，都是因为哥哥已经在那个行业，站在了世界的最顶端了，已经对世界没有任何的兴趣。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哥哥就已经将基业创下，公司也有了起步的样子，人脉也跟着起来了。 这样的世界，哥哥这种修真者完全就是人形外挂，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哥哥还能这样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次，我与哥哥遇上了一个小演员。 那个小演员，我记得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她有一个独特的地方。 她是一个重生归来的人。 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我与哥哥都从这人身上感知到了时空的力量，再瞧过那人的表情，哥哥才更是肯定了这点。 重生回来的人，特别是还带有执着的人，是不瞒过修真者的。 重生归来的人，我也只是听人说过，长这么大了，也没自己见过。 这次陡然见到，感觉挺稀奇的，我相信，哥哥也是同我一样这么想的。 哥哥告诉我，这次那个小女演员的重生，其实是因为我们在进入世界时，突入世界时空时，不小心带来的。 为了不导致整个世界的问题，我们应该将那人好好约束着。 我不太懂，但也知道，自己做出的错事要自己的负责，所以哥哥说的，我是赞同的。 不过后来，玉宫的假期没有了，我便被哥哥送了回来。 后面的事情我不清楚，只是记得，哥哥同我说过。 “我这几日要去三千界。” 自那次此，往后的千年里，我见到哥哥的次数不超过十次，直到那次事后。 第五十一章 往事（二） “你哥哥与魔族公主认识时，魔族公主正因为受伤不小心跌入三千界中，沦为凡人。”蓝衍圣母对这些还是知道的。 毕竟蓝衍圣母曾对我哥哥痴心一片，知道不少我哥哥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也让我对上了号。 不怎么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凡人重生小演员就是叶晚南，就是受伤的魔族公主。 这点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就是我与帝筠江，云倪第一次相遇。 当初哥哥说要下三千界。 我也与龙姬约着去长生界，不小心被困在通道之中。 是帝筠江，不对，云倪曾告诉我，那次通道异变其实是策玖将我与龙姬救下，只是受了重伤，中途遇见帝筠江。 策玖以可以接受帝筠江挑战一次，让帝筠江将我与龙姬救下。 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我还记得，当初云倪曾说过“魔族在寻人，就听到的消息，似乎是魔族公主不见了。”。 这般思来，全部都对上号了。 “那我知道是谁了。”我点头说道。 哥哥是为神将，而那叶晚南是魔族公主。 两者是世仇，完全没有开解的余地。 我从来都没想到过，这般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我的身边，而且还是发生在我亲哥哥身上。 我突然想到哥哥与夫君都失踪的那场战役，不知道这个魔族公主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的角色。 哥哥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面冷心热。 夫君也是对自己人很信任的。 那场战役时，我正好有了感悟，正在闭关，等我出关时，就听见哥哥与夫君两人都“失踪”了。 对，就是失踪了，虽然他们都说他们两人都战死的，可我不信，我能感觉到他们两个都没有死，他们只是在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出不来罢了。 我现在做的，就是将两个人从那个地方救出来。 “所以那次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是我这百年来，第一次开口问道那次事情。 以前不问，是因为我怕，但现在我不怕了。 那次战役，蓝衍圣地也派了人，其中蓝衍圣母坐镇一地，我知道，她是知道些什么的。 蓝衍圣母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白轩身为璇天将，与你夫君清霜仙君都在战场的最前沿，而我只是坐镇在后面，听到的也不见得都能信。” “但说无妨。”我在心底默默做好心理准备。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有天将又有清霜神君加入局势，魔族已经是很强弩之末了，他们想回魔界都很难，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是全军覆没。” “不过，在魔军之中，有一个变故在。” 我问道：“就是那个魔族公主，叶晚南吗？” 蓝衍圣母点头。 “那日前，我正在后方清点物资，其他人也都没有出战，他们正在等，等一个一举击破的时机。” “这几次的损失不大，我们后面的物资还在运送，所以只等着魔军投降了。”蓝衍圣母身穿铠甲，铠甲泛着冷光，她手中握着蓝衍圣母身份的权杖。 在她的前面，是一张大圆桌，白轩，清霜都坐在圆桌上。 能坐在这个圆桌上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要么修为不简单，要么身份不简单。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应不应该接受魔族的投降，如果他们不投降，我们又该怎么做？”说话的人是邺天将，坐在白轩的身旁。 邺天将虽与白轩同属于天将，但白轩是近百年前刚成为的天将，但邺天将却是成名许久的天将。 至于他刚刚说的话，自然是因为知道白轩与魔族公主间的事情。 其实在场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儿，毕竟在场人都不简单，而且当初这事儿闹得很大的。 白轩面无表情，面如冷霜：“你们不用顾虑我，该怎样就怎样，我绝对服从命令。如果你们觉得不行，我可以出去，等待命令下达。” 说完，白轩站起身，向外走。 白轩这样做，没人阻拦，更没人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白轩这样做是最正确的。 这样做，白轩不用为难，在场众人也不会为难。 白轩就笔直的站在外面。 圆桌上的众人最后也讨论出来，不管怎样，战是一定要战，以这么多年对魔族的了解，大家也都知道，魔族是不会投降的种族。 能不留就不留。 散会后，清霜与蓝衍圣母走在一起。 清霜对蓝衍圣母说道：“其实当初，不管是师叔还是诃诃都是希望你能与清璇在一起的。” 蓝衍圣母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是知道的。”顿了顿，“只是无缘无分。” “诃诃一直都想告诉你，什么魔族公主，她是不会认的，什么凡人，她也是不认的，倘若你还是念着清璇，还是有机会的。”清霜如此说道。 “我知道白诃的意思，但是我为蓝衍圣母，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清璇，我了解，虽然他会顾全大局，但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就忘记魔族公主的。” 清霜点头：“你想得太透了，那样反而不好。” “不过，有时候透一点，也好。”随即，清霜又说道。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白诃，仙君。” 帐篷帘子被掀开，清霜与蓝衍圣母正好对上白轩的视线。 “所以最后是准备怎么安排的？”白轩并不避讳什么，直接问道。 “战！”清霜说道，“大家希望你能够不要感情用事。” 白轩点头，眼神有些愧疚，看了一眼蓝衍圣母，然后说道：“这次事了，我决定去月老那儿，要杯水喝。” 月老那儿，有一种神奇的水，喝下后，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将身上的红线洗去一根。 “你能想开是最好了。”清霜虽然表情没怎么变化，但语气中还是透露出几分欣喜的。 “我先告辞了。”蓝衍圣母现在说到。 “我想将身上所有的红线都洗掉。”白轩说道。 蓝衍圣母知道，白轩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也不知道是清霜的表情还是什么，白轩接着解释了一句：“因为一切都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蓝衍圣母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后面的话，蓝衍圣母已经走远，便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往事（三） 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入夜后，蓝衍圣母根本无法入定，待在帐篷中，也觉得烦闷，便想着出去走一转。 身处战场之中，虽然不是最前线，但也是很重要的位置，每天入夜后，就会有天将带领天兵们守夜巡逻。 只走了短短一段路，蓝衍圣母就已经遇上了好几拨巡逻士兵。 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蓝衍圣母直接盘腿坐下。 “我本是准备入定不了就夜观星象，可是树林传来簌簌的声响。然后我看见了白轩的身影。”蓝衍圣母看着我说道。 我疑惑了：“哥哥为天将，夜里出来不正常吗？” 不过转念我又想到，转而问道：“难道那夜不是哥哥守夜吗？” 蓝衍圣母摇头：“那夜并不是白轩守夜，不过他为璇天将，守夜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是我也没有多想，毕竟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我这个被波及到的人都入定不了，他整个当事人同样也入定不了，这也很正常。” 我默然：“当时是正常，但你既然说出来了，就代表并不正常。” “是的。”蓝衍圣母说道，“不过我只是觉得不正常，因为一切都是我的猜想。” “你猜想什么？” “我猜想，那夜，叶晚南邀见了白轩，而白轩也去了。” 我不说话。 哥哥的性格，身为亲妹妹的我是了解的，虽然我与哥哥有千年未见，但我也知道，本质上的，是不会改变的。 如果哥哥真的很喜欢那个叶晚南，只要叶晚南开口说见面，哥哥是会冒着风险去见一面的。 特别还是哥哥想去月老那儿讨水喝的时候，见最后一面，也可以是一种告别。 “哥哥是在这晚里……走的吗？”我不认为哥哥死了，但是他们都说死了，当初我的否认让他们以为我快疯掉了，为了不再生事端，我用了另外的词。 “并不是。”蓝衍圣母摇头，“清霜与白轩都是死在战场上的。” “只是不知道，白轩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带着一队天兵进入了岩隘。岩隘那儿的确藏有一队魔兵，这是我们事前都不知道。” “所以你们都认为白轩应该是从叶晚南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我询问道，倘若那个时候在战场上的有我，我想我也是会这样想的。 蓝衍圣母微微点头：“魔族人多狡诈，岩隘一带有格外危险，特别是其地形很复杂，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困境。” 我赞同蓝衍圣母的话，岩隘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可以说是危险重重，没有过硬的本领，进去也只是送死，但我知道，哥哥既然敢闯进去，那么他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哥哥是一个有责任的人，就算他自己心怀死意，也不会让自己身后的天兵陪葬。 “清霜仙君不放心，然后就追了上去，也一同进入了岩隘之中。”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出来了……” “包括那些天兵？”我问道。 “包括那些天兵，甚至是那些魔兵，一个都没有出来。”蓝衍圣母说道。 我不太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岩隘之中发生了灵爆，其中一切化为虚无，全部湮灭。” “怪不得，怪不得。”我口中喃喃，“怪不得我不管问谁，他们都不告诉我，他们是怕我也被卷入灵爆中吗？” 灵爆便是灵力爆炸，灵力高度压缩后，会释放出巨大的能力，瞬间爆发会到底周围的一切全部湮灭，巨大的灵爆后，周围的一切包括时空全部都会扭曲，是生命的禁区，就算是仙君进去也免不了会湮灭。 而灵爆后，灵力温顺下来的时间也不同，有时候只需百年，灵爆后带来的毁灭力量会消耗殆尽，但有时候却要千年。 “难道你们事先都不知道吗？”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看着蓝衍圣母，她的表情同样哀切，我也逐渐将情绪压下去。 蓝衍圣母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我们从没有想过要将战场扩大到岩隘那处去。” “现在的岩隘……” “依旧是灵爆期。最近平稳了一些，不过如果要进人还是不行。” 我知道蓝衍圣母这样说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已经百年，我也不至于如同以前一般沉不住气。 百年我都熬过去了，手中的魂魄也有九十好几，我现在又有什么等不得的？ “我省得。不会冒险去岩隘的。”我颔首。 我不太想继续谈论刚刚的话题，我转而问道：“难道你失踪的这段过程中遇到了叶晚南？” 蓝衍圣母也想起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听我问及此事，便点头道：“这次我的失踪就是叶晚南做的。” 我挑眉。 “魔族似乎在找些什么。”蓝衍圣母回忆道。 “那日，我收到圣地传来的消息时，就从闭关中挣脱出来，准备直接回圣地。 我刚出闭关地点不远，就看见了叶晚南独自一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也跟着寻了过去。” “你中了魔族的圈套？”一听此，我差不多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蓝衍圣母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准确说是中了叶晚南的圈套。” “她引我去了一处山脉，仅她一人便将我困住。” 一个人？ 我并没有小看魔族公主的意思，不过蓝衍圣母的修为我也是清楚的，绝对不弱，而且她既是在闭关，那么身边的法宝应是还在身边的，仅凭叶晚南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可能轻松将蓝衍圣母困住。 除非…… “她手中拿了魔族神器，截天？！”我惊讶道。 见蓝衍圣母点头，我低头沉思：“魔族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暂时猜不出，不过也不难看出，他们的野心很大。” “我被困在那处，直到草木花宫的那个小仙与公子载一起，凭了你的神器才脱困。等我脱困时，叶晚南不见了，魔族也寻不到踪迹。” “你同上面说过这事吗？”后面的事情不难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魔族的事。 “反应过了。” 我知道，蓝衍圣母特意来此，不光是为了我的神器救她出来的原因，更有提醒我，魔族又出没了，三思而后行。 第五十三章 劫数之事（一） 我因与蓝衍圣母许久未见，我将人留了好几天，两人喝茶聊天一段时日才将人放了。 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如果他们想我上魔族的战场，我也会欣然赴约，但倘若他们不愿，我也就不去，好好的守着我的小店，等待有缘人，等待我手中魂魄集齐。 如此平静的日子，缓缓过了一个月。 “主子，听说西边儿打起来了。”正在玩电脑的墨丫头突然对我说道。 一个月过去，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我没说话，墨丫头接着说道：“容葵仙子与公子载的婚期临近，也不知道他们会取消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在我看来，应是不会取消的，毕竟在战场上皆为道侣的不再少数。 但这就意味着，我的礼也要开始准备了。 “墨丫头，这次的礼还是你来准备。”我将事情丢给墨丫头。 墨丫头问道：“是送的贵重些还是普通些？” “按规矩来就好。”我说道。 墨丫头应了下来。 然后我看见墨丫头打开了他们小仙建的长生界势力群，现在的墨丫头打字比初次接触电脑时快上不少。 噼里啪啦，一串下来。 墨丫头在群里问其他仙人所要赠送的礼。 这个消息发出后，群里倒是有不少人冒泡回应。 他们不让我加群，可我又无聊，墨丫头聊天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像个凡间父母一样，站在墨丫头身后，看他们的聊天内容。 虽然大家都是神仙，但聊天起来，侃天侃地的，也是脑洞颇大。 蓝衍小公举·任兰：我现在每天都和容小葵在一起，你们如果没有想到要送的，我可以帮你们问容小葵，他们缺什么。 蓝衍小公举·任兰：送他们缺的，那才叫送礼~ 草木花宫小师妹·秋葵：送土吧，容师姐最爱太阳土了！ 长歌当哭：结道侣就结道侣，在群里说个啥？不知道玉宫不放假吗？不知道玉宫禁止谈恋爱吗？【doge】 月沁仙子：话说公子载不就是那个酒神吗？要送可以送酿酒的东西，比如聚宝盆？ 散财散仙：赞同，双手赞同！那样就用金钱酒了。 独孤逍遥：听说容葵是一个向日葵，会不会有一天公子载需要酿酒又没有材料的时候，不小心将容葵给酿了？ 蓝衍小公举·任兰：！！！ 草木花宫小师妹·秋葵：太口怕了！ “这群人……”我无话可说。 我提醒墨丫头道：“在这群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主子该送的，奴心中大致有底，只是奴与容葵仙子有故，想着也送个礼。”墨丫头解释道。 “哦。”我点头应了声。 又过了几天，我躺在香妃榻上，看着墨丫头进进出出，倒是显得我闲得慌，说好的织围巾，我也就只织出一条来，便不想在弄第二条了。 好无聊，但是又不想动。 我又翻了个身。 “墨丫头，那天我就不去了，你替我把礼交给他们。”我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如果你想多喝些喜酒，我也是同意的，想多在蓝衍圣地多呆也可以，只是要注意安全，那边不太平。” 墨丫头听到这个消息后，首先不是高兴而是疑问：“那云鬼呢？” “不是还有我嘛，我又不出门，况且这些日子都没生意。”我将手枕在脑袋下。 “多谢主子了！”墨丫头这才高兴应下，“这是不是电视里常说的带薪休假？” 听到墨丫头的话，我乐了：“难道主子我可委屈过你？” “没呢。奴说笑呢。”墨丫头拼命摇头。 “对了，主子，奴能不能提前走。”墨丫头同我打商量道，“因为约了群里的小伙伴，一起去蓝衍。” “也可呀。”我说道，“本想着那边不太平，准备让你随草木花宫的人一起，不过你已经有了伴儿就跟着伴儿走。” 墨丫头高兴应下。 “草木花宫的会在什么时候来？需要奴同他们说道一声吗？” 我摇头：“不了，我直接将云鬼隐藏了，他们寻不到，自然就知道我意思了。” 只是等到第二日，一切就很不同了。 我斜倚在榻上，数窗外的星星，突然一股心悸的感觉瞬间爆发。 我心有所感，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我看着天上星辰，掐指算起来。 却被自己算出来的结果给弄懵了。 蓝衍圣地没了！ 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情绪突然爆发，我本就不算好的身体有些撑不住，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向后退了好几步后，才堪堪将身形稳住。 “主子！”墨丫头快步走到我身旁，将我扶住，“没事儿吧。” “蓝衍没了。”我喃喃说道。 “什么？！”墨丫头的反应比我还要大。 毕竟在墨丫头这样的小鬼修而言，蓝衍圣地可以说是很神圣又强大的存在。 这样强大存在的蓝衍竟然就这样没了，任谁都会觉得万分的惊讶。 我强行抑制住体内不停翻涌的灵力，将伤势压下，对墨丫头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蓝衍！” 在墨丫头随意收拾的时候，我坐下来，吞服好几颗丹药。 等墨丫头收拾妥当后，我便起身，迈出云鬼小店。 我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有不少人同我一样，都向着蓝衍圣地的方向赶去。 我带着墨丫头，如同光一般的速度向着蓝衍圣地方向赶去。 我能感知到，在我的身后有不少熟悉的气息，所去的方向都是同一个方向。 越是临近蓝衍圣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就越浓，我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不是个好征兆。 经过一处山脉时，我感知到下面有熟悉的气息。 我直接朝那股气息走去。 “主子？”墨丫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换了个方向。 她只是叫了我一声，知道应是有深意的，便不再开口。 当我脚踏在土地上，我感知到这里曾有魔族人来过，不过魔气很淡，要么是魔族曾经来过，只是早已离开，要么就是那魔族修为很高，很会隐藏，不久才离开。 不过，却都是离开了。 山脉中气息未变，只是越发虚弱。 我不理会其他，直接朝着气息疾行。 在一个山洞中，我发现了我在找的人。 “你来了……”蓝衍圣母面纱已经不在，嘴角溢血，正捂着心口，看着我轻声道。 第五十四章 劫数之事（二） 我有些迈不开腿，喉咙有些干涩。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嘶哑。 “蓝衍……” “没了。” 说完，蓝衍圣母又呕出一口血来。 我走近，这才发现在她整个人都躺在血泊中，身上的血液渗入到土中，就像绽放开的赤色鲜花。 我脚步又快了不少，说道：“别运气也别说话，我替你疗伤。”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蓝衍圣母的声音很轻，仿佛说话已经是在耗费她所有力量一般。 “我为上仙，你不会有事的。” “诃诃，别浪费你的本源了。” 虽然蓝衍圣母这般说到，但我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蓝衍圣母身受重伤不能动弹，但是我能动。 “叶晚南告诉我了，说你的本源已经千疮百孔了。” 听此，我的手顿了一下。 “她还告诉我，你开的那家小店就是为了唤回白轩与清霜仙君。我本以为你是想转移情绪才开的店。” 说着，蓝衍圣母剧烈咳嗽起来。 我哑声说道：“你别说话了，安静的，让我为你疗伤。” “既然你收集魂魄为了唤回他们，而我也快要死了，我想将我的魂魄交给你……” “不行！就算你死了，我也不要你的魂魄！所以你还是别死了。”我打断蓝衍圣母的话。 “我是必死的。我现在已经能感受全身的本源在流失，我撑不了多久。” 停顿一下后，蓝衍圣母接着说道：“整个蓝衍都没有了，你认为叶晚南凭什么就独独放过我一人？” 我闷声说道：“并不是她放过你，而你是气运好，能度过此劫。” “不要自欺欺人了，诃诃。” 我手停了下来。 “你知道，在你来之前，叶晚南才刚走。她让我苟延残喘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还有这样一个作用。” “况且，我也心甘情愿。” 我能感觉到热泪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有百年没有哭过了，百年我看过不少人的离合悲欢，生老病死，我以为我的心就此死去，不再跳动。 浑浑噩噩的百年后，没想到它竟然还会疼。 泪，我竟然还能再哭。 我以为百年前我就将今生的泪全部流干了。 “因为我是甘愿的，白轩是我的执念。只是可惜了，蓝衍没了，这份执念怕是不纯了。” “后面就要麻烦老板了。” “圣女姐姐！”我叫道。 小时，我就是这样叫她的。 蓝衍圣地的圣女，没人知道她们的名字，只知道她们是蓝衍圣女，如果圣女没有嫁人，一般会继续袭承圣母的位子。 “轻馥。” “什么？”我一时没弄明白蓝衍圣母的意思。 “我的名字。帮忙将我的名字告诉白轩。” “好好。”我忙应下。 蓝衍圣女的名字，只有在她们在出嫁的那晚会告诉她们的夫君。 “我也没脸见师父和师叔们了，不过这样正好……” 轻馥开始止不住的吐血，我慌忙将人搂入怀中，就像小时她曾搂住我一般。 她的身体开始抽搐，血涌出，污了她原本貌美的容貌，我用我沾染了血的手替她擦拭脸上的血污，但是越擦越多。 “不，不要这样，圣女姐姐！” 怀中，我能感受到轻馥身上的体温，不断变低，直到最后变得冰凉。 血染了一地，将四周的土都染成了鲜红。 我的眼前浮现出有关蓝衍圣女的一切。 初次见时，蓝衍圣女正站在哥哥身旁，眼睛弯弯，一看就是很温柔的仙子。 我走进，叫了一声哥哥。 “这位就是你妹妹，白诃？” 她的身影果然如同她的人一般，柔柔的，听着很舒服。 “正是舍妹……” “是啊，是啊。”不等哥哥说完，我直接转身抬头问道，“这位漂亮姐姐又是谁？哥哥不介绍一下？” 哥哥朝我挤兑一眼，然后很有礼貌的介绍道：“这位是蓝衍圣女。” “圣女姐姐好！”我嘴巴甜甜说道。 蓝衍圣女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笑容很甜，弯弯的眼，好听的声音。 当时我就在想，哥哥的眼光还真的不错。 这样的嫂子挺好的。 不过没几日，我就将这事儿抛到脑后，蓝衍圣女也被我遗忘了。 直到玉宫历练，我跟随在大部队后，因为龙姬贪吃贪玩，我与她两人跟丢了队伍。 不仅如此，在途中，龙姬看见一个亮闪闪但是又无用的东西，就想将它买下来，她不还价，而我又不会还价。 我敢肯定，龙姬一定被坑走不少灵石！ 她自己的灵石用完了，又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架不住龙姬软磨硬泡，终是将灵石给了她一部分，这也导致，我与她两人就只剩下十来颗灵石。 以我与龙姬花钱大手大脚的性格，这十来颗灵石绝对是不够的，更何况我们还与大部队走散了。 “小诃，我想要那个亮晶晶的珠子，它好漂亮，我觉得如果我有了它我的人生就圆满了！”龙姬拉着我的衣袖，冲我撒娇。 一路上，龙姬对我撒娇的次数太多了，我现在已经能够完全免疫。 我的态度很坚决，坚决守护身上为数不多的灵石。 “不行！” “小诃诃，好诃诃，我的亲亲诃诃~” “免谈，不行就是不行。”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那句话，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可是人家就是好想要。”龙姬哭丧着脸，低头对手指，“亮晶晶，金闪闪的东西，不拿在自己手上，我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口疼。” 龙族的种族天赋，虽然我明显，但恕我不能苟同！ “走了！我们已经落后大部队很远了！”我拉住龙姬，向前拖。 开始还拖着很重，但往后就轻松很多，我以为是龙姬看开了，可转头看，压根就不是这样！ 我手中只剩下衣服，至于龙姬的人。 我抬头，望天。 一只红色的幼龙正朝天长吟。 这货不是龙姬，还能是谁！ 我看见四周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你。 龙在修真者中，是一种生物，同样也是宝贝。 幼龙的出现，让不少修真者看向我与龙姬时都透出贪婪。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见有人唤我。 声音轻柔，让我很熟悉。 我侧头看去，这不就是蓝衍圣女嘛。 “圣女姐姐！”我朝蓝衍圣女招手。 第五十五章 劫数之事（三） 在蓝衍圣女的身后还有一批蓝衍子弟。 见此，我心中是长舒了一口气。 朝蓝衍圣女走去时，我不忘将龙姬“打”回人形。 这个坑货！我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圣女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说着，我还朝后头望了望，“我哥哥不在吗？没跟圣女姐姐一起？” 蓝衍圣女这么好的人，我挺想让她和我哥哥在一起的。 更何况上次我见两人一起，我敢保证，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猫腻的！ 蓝衍圣女也是好脾气，对面我的打趣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合适的表情，依旧端庄沉稳，带笑摇头。 她对着身后的人介绍我与龙姬，同样也同我和龙姬介绍着她身后的同门。 两方都行过礼后。 蓝衍圣女问道：“你和龙姬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我还没开口，话头就被蓝衍圣女给抢去了：“我师弟们刚碰到玉宫历练的队伍。” “我和龙姬掉队了。”我不太好意思说道。 龙姬咧嘴也一样不好意思，说道：“都是因为我，我拉着白诃买东西。” 我正想着，龙姬还是有的救的，至少她还知道我们掉队是她的原因。 当我一脸欣慰的时候，却没想到后面竟然还有话。 “那个，圣女姐姐，能不能借点灵石，我想买个东西，但是我和白诃身上的灵石都用完了。” 说完，龙姬又补了一句：“写欠条的！” 听了龙姬的话，我真想将整个人都缩起来，希望没人看见我或者，没人知道我和龙姬是一伙的，但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 蓝衍圣女倒是一片波澜不惊，掏出一乾坤囊，递给龙姬：“蓝衍与池渊龙族世代交好，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来寻我们。” “圣女姐姐，你真好，不过我会还你灵石的。”龙姬毫不客气的将灵石拿过来。 “圣女姐姐，龙姬最不缺的就是灵石的，可别拒绝了！”我忙跟着说。 最后有蓝衍圣女在一旁看着，我与龙姬在赶往玉宫历练的路上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与大部队会和，导师将我与龙姬当典型，好生说道了一番。 好在，我与龙姬都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脸皮厚，心也大，导师说过后，我们也就当听过了，没多久也就忘记了。 正巧，蓝衍圣地的弟子们都在，而玉宫历练的秘境又暂时未开启，玉宫与蓝衍圣地两方便搭了一个台子，让小辈们都上去切磋一二。 在秘境开启前的那段时间，龙姬整天都抱着她的金闪闪亮晶晶留口水，而我没事儿做，就巴上了蓝衍圣女。 “圣女姐姐，你和我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轩曾在蓝衍修行数年。” 这个我知道，这还是托了哥哥有个好师父的福。 “那圣女姐姐觉得我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不愧是溯隐上仙瞧中的徒弟。” …… 这期间我明里暗里问了蓝衍圣女不少有关哥哥事情。 不过蓝衍圣女说的都挺官方的，至少不是我想听到的那些。 “虽然我与哥哥之间感情不错，但我一直在玉宫中修行，哥哥又经常满长生界的跑，我甚少知道有关哥哥的事情。” 许是我话亦或是我的表情，让蓝衍圣女心软下来。 那一次，她告诉了我不少有关哥哥事情。 其实先前的话，我说的不假，有关哥哥事情，哥哥不会当着我的面提起，而我又寻不到人问，所以知之甚少。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哥哥的事情，这才发觉，哥哥原来也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原先我只是有那么一个概念，但现在却不仅是一个概念了。 我与蓝衍圣女也因此成为了笔友。 我同她讲些趣事，而她则告诉我有关哥哥的事情。 哥哥的事情，我还要从一个外人口中知道，说实话，我这个当妹妹的是很不尽责的。 后来，我也曾问过哥哥，让他同我讲一讲他的事情，但从哥哥口中听到的，却又与别人口中所听到的，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我私认为，有关哥哥的同样的消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终是比从哥哥口中知道来得带感。 不过，这当然也是有我另外的一番苦心。 当时年岁小，性子经不起岁月的磋磨。 虽然我有心让蓝衍圣女成为我嫂子，但千年中，我又是遇到了不少仙子，其中还有两个我也是很看好的。 我也曾经与她们套近乎，想成为她们与哥哥之间的红线。 当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是一直认为，我的哥哥那么好，就算是全仙界的仙子都爱慕我哥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后来，哥哥因为一个三千界的凡人女子不顾爹爹娘亲的阻拦，一个人去了疆域。 虽然我嘴上说着不在意，不在意，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爹爹娘亲虽然都好，但其实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差不多就是被哥哥带大的，所以我与哥哥是最亲的。 哥哥突然走了，还将我托付给我一直都讨厌的策玖，这让我有一种被丢弃的感觉。 相伴千年的妹妹，竟然还不敌一个三千界的凡人？！ 我的心底涌现出很多的情绪。 失望？愤怒？茫然？孤独？ 亦或是都有。 我想杀人，杀了那个凡人。 我曾有一段时间将自己关在洞中，摆着卦阵，誓死要将那个凡人的前世今生给推演出来，然后将她的前世今生都杀掉。 用她的心头血，来平复我的心绪，然后将她的灵魂揉圆，当球踢。 第一次，我没推演出，我以为是我修行不够。 我努力专研占卜之事。 第二次，我依旧没推演出。 我心中已经有一种不详。 第三次，第四次…… 我近乎走火入魔，不，是已经走火入魔。 要不是最后关头，策玖与蓝衍圣女强行破开我洞府，说不准，我已经是粉红骷髅。 蓝衍圣女抱着我的脑袋，语气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 她说：“莫怕，你哥哥走了，还有我，还有策玖，还有你爹爹，你娘亲，还有龙姬，还有你喜欢的帝筠江。” 第五十六章 劫数之事（四） 因为我极为排斥策玖其人，爹爹与娘亲又在远在疆域，为哥哥操劳。 最后是蓝衍圣女一直陪在我身边，甚至将我接到蓝衍圣地深处，小住了好一段时间。 期间，我更是肯定了，蓝衍圣女是心悦我哥哥的。 从哥哥这事中出来后，我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到帝筠江的身上。 我觉得往后什么事儿都不能入我心了。 说我白眼狼也好，还是说我别的，自那次从蓝衍圣地中出来后，我就很少去过蓝衍圣地，也很少同蓝衍圣女交流。 往常一年中会送上百封的书信，也就只有寥寥个位数。 蓝衍圣女对我越好，我就越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当初是我硬要撮合她与哥哥的，最后哥哥负了她的心。 哥哥有责任，我的责任也很大。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选择不见。 再次正式的见面就是在蓝衍圣女继任圣母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我与策玖已经在一起了，蓝衍圣地请了策玖。 策玖本已经为上仙，且留仙宫地位超脱，他就算不去，却也是可以的。 而我，自然也是收到了请柬。 收到请柬后，我一直都很犹豫，想去，但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尝过情爱后的我，更是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所以，我有什么脸见蓝衍圣女？ 最后还是策玖帮我做了决定。 继位典礼办得很隆重，我混迹在人群中，看着高位子上的蓝衍圣女，现在该说是蓝衍圣母了，一直到典礼完毕，我没有任何想要露面的想法。 我与策玖商量，仪式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仪式完毕，策玖进入蓝衍殿中准备告辞，我一人在外等着。 “诃诃。” 有人在身后叫我，那个声音很耳熟，在哥哥远赴疆域那段时间，这个声音曾陪伴我近乎一年。 “圣……母”我道。 蓝衍圣母没有接着说话，一双温柔的眼看着我，这个双眼，这个神情，曾在我最狼狈的身后伴在我左右。 周围不断有人恭喜蓝衍圣母。 就算我与蓝衍圣母之间隔着不少人，但我与她都能在人群之间相对视，耳畔恭喜的声音似乎隔得异常遥远，远到我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此时，策玖也从殿中出来了。 “诃诃，走了。”策玖冲我招手。 我连忙向着策玖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与诃诃先走一步，清霜在此恭喜蓝衍圣母。”我走到策玖身旁，策玖同蓝衍圣母道喜，告辞。 蓝衍圣母冲我颔首后，才同策玖说话。 至于都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因为我的注意并不在这儿，我有些恍惚。 哥哥的“失踪”，是在此之前，我与蓝衍圣母最后一次的见面。 蓝衍圣母，如此温柔、好心肠的一个人，怎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叶晚南，一个阴险狡诈的魔族人，竟然可以活得这般长久？！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而坏人可活千年？ 我将眼中的泪憋回去。 “轻馥。”我轻声念着蓝衍圣母的名字。 真的是个好名字，与她很配。 我将轻馥的尸身收好。 她身为蓝衍圣母，不应该随随便便就给葬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她应该被好好得被“照顾”。 我将她的魂魄收好，将情绪收敛起来，眼底只剩下默然一片。 “走罢。”我对墨丫头说道。 ———— 蓝衍圣地，在我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蓝衍弟子都已经被转移走，只剩下地面上成溪的血。 我突然不想将蓝衍圣母安葬在此处，我不想让她看见蓝衍圣地此时的惨状，虽然她早就知道蓝衍圣地的惨状。 我问墨丫头：“你说，我该将蓝衍圣母的仙身交出去吗？” “主子，蓝衍圣母是蓝衍的圣母……”墨丫头轻声提醒我。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 罢了，我不想继续想下去，走一步是一步才是我的性子。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一切事情的经过弄明白。 这次，听闻一切始末后，我的怒气真的是无法止住了，浑身散发的气，将周围两座大山都震碎了。 我总觉得，这事儿同我还是有些联系。 倘若我没有依照约定将公子载身边的那个蝶妖放出来，我想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蓝衍圣地这些时日里，本就有魔族出没，加之蓝衍圣母失踪，我便将手中“破阵”交于容葵。 早年我曾刻苦专业占卜之事，看出了容葵这次有劫，想着“破阵”让她挡一挡。 后来，容葵与公子载是怎样在一起的，我不知道。 可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容葵与公子载在一起，早有“恶名”的蝶妖，怎会让这事儿怎么顺利进行下去。 当初发生在孤州的事情现在又发生了一遍。 而结局，比孤州更惨！ 蝶妖又与魔族相通，让蓝衍圣地被灭，容葵献祭，借助破阵的力量，让截天破了小口子，不然损失怕是会更多。 这都是劫…… 我忍不住气的笑出声来。 同样的事情，有一次便好了，为什么还有相同的第二次？ 当初，我就不该听夫君的，不该妇人之仁，将蝶妖这个祸害留在现在，甚至是在三百年后，将她放出来。 蝶妖是祸害，公子载是祸害之源！ 我真的很后悔。 “主子……”对于这样的结局，墨丫头同样也很心痛。 “破阵呢？”我收敛周身的气，冷冷问道。 墨丫头道：“公子载刚刚送过来了。” 我冷笑：“可还能感知到魂魄？” 墨丫头没说话。 献祭，献祭，自然是连魂魄也一同献出去了。 “就这样吧。” 蓝衍的事，我不想管了。 我带着蓝衍圣母的仙身，直接回去，我怕我再呆下去，会想要杀人。 我在容葵献祭的地方站着，破阵在我的手上，我想我应该可以召唤出什么。 “回了。” “云鬼，云鬼，云，自然自在，鬼，飘忽不定，两者皆为潇洒之物，身为云鬼老板，我管它外界什么事儿！” 将蓝衍圣母的仙身安置妥当，我将云鬼的门关上，让墨丫头自行历练，而我则需要一段时间。 消磨记忆的时间。 第五十七章 第三世，断袖皇帝（一） 记忆这个东西，很玄妙。 想要忘记、消磨的时候，它又被记得一清二楚，想要记起来的事情，又偏偏忘得一干二净。 这百年来发生的事情，我一个都不愿意记起，却又偏偏记得格外清晰。 在这段时间里，我丢失了三个我最重要的人。 我有时候会自我怀疑。 在这般下去，我会不会继续失去我最重要的人亦或是东西。 或者说，我的命中带衰？ 每每我想要起卦时，结果都会放弃。 不是因为什么算人不能算己的规定，而是因为，我怕。 我怕算出来的东西，会让我觉得很恐怖。 有时候我的胆子就是这么小。 就算是胆子大的人，也会有胆小的时候，这是不能否定的。 天地平衡，天地之中孕育出来的人也自然是平衡的，她只会让我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不会让我千百年来一直无所畏惧。 所以，心情不好，想要忘记一些事情的时候，到底要做什么呢？ 想那些开心的事儿？我觉得这个还是随缘的好。 喝酒？念头刚冒出，我就将它否定了。 走在路上，我想了老半天，却什么都想不到，果然我这个人是已经提早步入老年期了吗？ 正想着事儿呢，突然就有一香帕子落在我脚边。 现在的我，幻化出的是男儿身，在凡人中也是俊俏得紧，这样的情况我在以前也是经常遇见的。 那时候我还是单身狗，所以我通常是选择搭讪的，不过现下，我肯定是不会这般做的。 我直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从帕子旁走去。 最后被旁边的路人唤了句：“不解风情。” 我忍不住摸了摸我的鼻尖，我本为女儿身，将帕子拾起来了又不负责，那岂不是欺骗感情？虽然我以前是这个样的“魂淡”。 我直接转进一家看着还算干净整洁的大酒楼中。 酒楼这是个好地方，人们总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讲事情了，虽然他们声音小，但架不住我耳朵好，我不少八卦都是在酒楼听见的，听完后，就是新的谈资。 我正吃着点的花生米，手臂倚在窗框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我能感觉到，从此处经过的马车中，有不少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兄弟。” 一个憨厚模样的壮汉坐在我这儿桌。 他有事求我，我知道。 我转头，看向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来意。 “有笔买卖做吗？”壮汉笑眯眯说道。 “哦？”我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脸上。 买卖？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凡间是做的什么买卖。 壮汉似乎看出我并未有意动，靠近小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军师算到，今日有高人，会助我们成事。” “你们觉得我就是那个高人？”我笑了。他口中的军师还是有几把刷子嘛，算得倒是准。 “但我为什么要助你们？”我反问道。 壮汉倒也是诚实，摇头道：“这个不知，只是军师说，高人一定会助我们的。” 这话说的，不过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看看也无妨。 “带路。”我颔首道。 我被壮汉带到一个中等模样的厢房中，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儒雅大叔，身上似乎还有几分灵仙气，想必应该是壮汉口中的军师了，至于房间内的其他两人，被我彻底忽视了。 瞧着军师身上的气，我在想，到底是谁在凡间点化的记名弟子？ 我有疑问，所以我直接问了。 “我也不知师尊名讳，他道有缘便知。”军师对我答得还算恭敬。 我知道，那些个喜欢在凡间广撒网的神仙总是喜欢弄这些玄之又玄的缘了。 “我观你们身上有死气阴气，所以你们想同我怎么做买卖？”我靠在门上问道。 “果然高人。”已经归队的壮汉忍不住说道。 我知他们所想，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也就应下来。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既然有我在，损阴德的事儿，可别让我瞧见了。”我提醒道。 那些人也是急忙解释起来，说他们都是做的正经勾当。 勾当本就不是正经的事儿，哪里来的正经勾当。我不点破，只要不过界，我都可当什么都没看见。 “三日后，归鹤山前的小馆。”军师报来约定地方。 我点头，便走了。 归鹤山，这山我听着倒是挺耳熟的。 我在脑海中搜索起来，又将这几人所行之事联系起来，我很快想起。 前些日子，我还曾经路过此地，还听了几句这里的小道消息，说是归鹤山中的帝王墓主人是个断袖。 这地方倒是与我有缘极了。 帝王墓可是个好地方，这地方又与我有缘，我手不禁磨蹭起腰间的乾坤囊，囊中放置着圣女姐姐的尸身。 如果可以，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我垂脚坐在高树枝上，向归鹤山眺望。 归鹤山的局已经被打开，本被封锁在山内的龙紫之气升腾，现在这地方，可是个风水宝地。 我瞧着那浓郁的龙紫之气，眼前感觉一阵模糊，再次回神，我发现我四周的景致倒是变了打样。 现在，在我面前的不再是归鹤那座山，而是一处宏伟壮大而又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金龙之气盘旋，百邪不得近。 我低头看着我身上的一身衣衫，粉嫩得紧，这样粉嫩的衣裳我在百千年前就不曾穿过了。 我再感知体内修为，发现尽是堪堪过了仙这一门槛。 虽然一切显得很诡异，但我却未从其间感受到任何的危险，更多的是熟悉。 我这人也是个懒得，既然没什么危险，我也懒得追究，既然暗处的人想给我这份礼，我倒是要看看这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在树上看皇宫看景色看了半日，等太阳快要下山了，我发现了一个熟悉身影。 皇宫之中，有一个身着嫩黄衣袍的小屁孩儿正板着脸，被一群人小心围着。 “太傅慢走，孤先行一步了。”我靠近了，正好听见小屁孩儿木着脸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这容貌，真真与策玖一模一样。 我想我明白这是哪儿了。 这里应该是我的记忆，我被拉进了我自己的记忆中。 策玖为皇帝那世，我想想，似乎是他的第三世。 第二世我为了寻仇，拖了几年才来寻策玖，一来我便发现策玖竟然是一国太子。 说实话，那时我是很羡慕策玖身上的气运的，就算是历劫，他竟然也能次次都投上好胎。 而这一国太子，可也愁死我了。 太子，可是一点也不好动，搞不好，还要将自己搭上去。 第五十八章 第三世，断袖皇帝（二） 我在树上痴痴坐了两日，正想着，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之时，偏偏又被我发现了法子。 皇族之人早熟，我本是自己的，但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早熟。 我瞧着策玖这太子才八九岁的样子，就有太监专门为他捧上一本图册。 不用去看，我只是神识一扫就能知道这本图册到底是什么。 当我神识扫完，我真恨不得将刚刚那部分神识给切出去。 我好歹也是个妙龄少女，连男人小手都没拉过的乖乖宝宝，看这样的册子真是污了我无比纯洁的大眼，最重要的是，上面的人还这么丑，简直不可饶恕。 想着既然我的眼污了，也要让你的眼也污一污。出于这样的报复心理，我将册子上的女人全部都改成了男人。 我想着等会儿策玖看见这册子了，脸色肯定会很精彩。 太监手捧手册，小步走到李执身前，李执便是这世的策玖，太监跪下。 “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赏下的。”太监将手中册子高举。 李执坐在原处，只是抬头，没有其他动作。 “外面那几个宫女也是母后赏的？”李执轻声说道。 太监应是。 李执大致也猜到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也不为难太监，说道：“册子放下，那些宫女就放在偏宫中做事儿。” “殿下？”太监抬头，似乎不满李执的吩咐。 只是抬头看见李执正盯着他看的眼，太监将他想要说的话都咽下了。 “你照实给母后禀报，有什么事儿孤会同母后说清楚的。”李执说道。 “诺。”太监将册子放在书案一角后便退下。 我正幻想，李执看见册子中的内容后的表情，却不想，册子放在书案一角，李执压根就没准备看。 直到夜深了，殿外有太监唤李执，到点睡觉时，李执才将视线从手中书上转移。 我见他起身，似乎想要活动一下身子。 太监与宫女陆续进入殿中，为李执更衣洗漱。 这么享受的画面，虽然我这几日都见，但每次看见心中还是很羡慕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怎么就没遇到过呢？ 我本就很狭小的心口，又感觉不平衡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这心眼太小了，性格也不好，但我偏偏又不想改，也觉得改不了，真是活该我修行不好。 本来还在羡慕来着，可在我看见李执竟然将桌案一角的册子拿起时心中开始激动起来。 我就说嘛，男人怎么会对那些踉踉跄跄的事情不好奇，不好奇，那只能说他很有佛缘了。 这样一想，我又觉得，其实把一国太子勾引去当和尚，也是不错的想法。 我看见李执翻过两页后，一脸便秘的看向身前的太监，再次问道：“这真的是母后送来的吗？” 太监微愣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又问一遍，不过他还是恭敬应是。 我站在树上大笑。 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李执这副，难受又说不口的样子。 等到次日，李执给皇后请安时，特意旁敲侧听的问了皇后，那个册子的事儿。 皇后不明就里，带笑对李执说：“母后这是为了你好，看了就记在心里，好生学着。” 我见李执的脸色，笑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