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战纪》 楔子 九州之地广袤无垠。 古老传说，不知是谁惹怒上苍，降天罚于九州，致使板块分离，九州出现一片浩瀚的内海——灏海。 千年前，夏朝至尊之器九州鼎不知所踪，恰在此时，商州风殇血脉觉醒，御使至尊之器伏羲琴，以无敌之姿横扫六合八荒，覆灭夏朝，从而定鼎天下，尊人祖伏羲为始祖，建立大羲皇朝。 自此四夷万邦来朝，如今大羲皇朝雄踞中州，已享朝千载。 千年岁月悠悠而逝，曾经盖压九州、无敌天下的皇者风殇早已化作了尘土，试问：这世间谁能不朽？ …… 秋风肃杀，皓月当空。 此时，在长安城观星台之上，有一老一少正夜观星象。 老者抚须问道：“常明，今夜星象如何？” 那老者须发皆白，着一袭灰袍，虽已至耄耋之年，但却精神矍铄。 那少年抬头遥望星空，道：“师父，今夜繁星闪烁，皓月当空，诸星拱卫帝星，此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盛景，大吉。” 那耄耋老者眼中有赞许之色，却在此刻，面色骤然一变，死死地盯着星空上的一颗荧荧之星，接着，望向一旁自行运转的浑天仪，随后不断的掐指推算着什么。 见师父的面色有异，常明小心问道：“师父，怎么了？” 良久，那耄耋老者再次望向那浩瀚星空，面露忧色，一叹道：“天机莫测，一切皆有定数。”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正慢悠悠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他的左手持着一杆灰白算命幡，上面笔走龙蛇的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而他的右手则拿着一个酒葫芦。 那老道仰头正欲豪饮葫芦中的美酒，这时，眸光忽然一变，望向夜空。 “嗯？荧惑守心，妖星横空，不过……这与贫道有何干系？” 老道口中嘀咕一句，哂然一笑，咕咚地喝上一口美酒，大赞一声“好酒”，继续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荡…… 第一章 死劫 天授元年，隆冬腊月。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的怪事。 九州易主，女皇继位，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这一年九州大地大雪纷飞，俗语云：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个丰收之年，这也是生长在九州这片大地之上的百姓所期盼的。 傍晚，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天边出现淡淡的晚霞。 此刻，在商州一座破旧的道观内，凌九尘抬头望向那端坐在神台之上残破的神像。 世间有无仙神他不知道，但九州这片大地自古至今一直有妖魔横行，鬼怪索命，同时也存在着修仙问道之士。 他所在的无名道观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本早已被荒弃，不过，后来被他的师父占据。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出现在门口。 “小九，看什么呢？” 这个年逾百岁的老道唤作云虚子，原本是个云游道人，以为人算命，偶尔捉妖驱邪为生，被人称为半仙、仙师。不过，自十六年前便隐居这破道观中，不再远游。 凌九尘转身看着云虚子，好奇问道：“师父，你说这世间有神仙吗？” 凌九尘是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人，据云虚子所言，他无父无母，十六年前被云游四海的云虚子于郊野捡到，这十六年来，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石川城。 “神仙？” 云虚子视线落向那观内的残破神像，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而后轻笑。 “神仙飘渺无踪，这观内供奉的不过是一堆泥塑，逍遥自在才是真，哪管什么神仙？好了，现在天快黑了，你早些休息，明天随为师下山。”他虽是道士，但并不拜鬼神，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些泥塑之物。 听到云虚子这般说，凌九尘就知道他的酒一定又喝光了，平常只要酒喝光了，云虚子就会拿着算命幡，腰间别个酒葫芦，带着他下山到二十里外的石川城忽悠“肥羊”，赚取酒钱。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的早，很快天便黑了。 屋外寒风呼啸，下着小雪，凌九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睁眼望着黑暗，心中想着事情。 他自小便与常人不同。 记得在七岁那年，他独自跑出山去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划破了手掌，霎时间，方圆百里的妖魔鬼怪纷纷向他涌来，遮天蔽日，嚷嚷着要吃他，当时他吓坏了，若非师父发现的早，将那些妖魔鬼怪全部困杀在大阵之内，他早就死了。 至此之后，师父就禁止他触碰尖锐的东西，不让他单独离山。 而且每逢十五午夜时分，他的心脏便会出现异常跳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会无端的升起丝丝狂躁感。 虽然师父说是心魔，是每一个修仙问道之士都会经历的，但他隐隐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而今天便是十五…… 在隔壁的房中，烛光摇曳，云虚子还未睡下，正端坐在桌前研究一个龟甲，这个龟甲上刻满神秘的符文。 在他身后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怪书籍，竹简、玉简、骨简……他的眉头紧皱，这十六年来，他一直研究各种上古符文，创出了许多厉害的秘术，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真正想要创造的秘术至今不过是个半成品。 他虽精于术数，但对于自己的命运却无法推算，不过，他还是隐约觉察到自己的命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呼～～ 丝丝彻骨寒风吹入屋内，烛火剧烈摇曳，随之熄灭，屋内霎时陷入黑暗。 哧！ 黑暗中一道玄奥的符文凭空亮起，这道符文电射向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一个狰狞恶鬼，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恶鬼化作一团黑气消散。 “啊——” 隔壁忽然传来惨叫。 “糟糕！” 云虚子一挥衣袖，房门“咯吱”一声打开，身形蹿了出去，刚一蹿出，便见一团鬼气盘旋着落在院中，一个鬼气森森的人显化身形，这人身披黑色斗篷，手持白骨杖，睁着一双森森的血眼死死地盯着他。 “鬼巫！” 云虚子面色凝重。 “不错，正是本座，”那鬼巫眸光怨毒，森然一笑，“嘿嘿，老杂毛，十六年了，你可让我好找啊！上一次你坏我好事，这一次本座要将你剥皮拆骨！” 话音一落，手中的白骨杖涌出磅礴的鬼气，似有无数冤魂厉鬼在鬼气中嘶吼，惊悚无比。 云虚子眼神微凝，沉声道：“鬼术通玄，这些年你竟杀了如此多的无辜之人来修炼鬼术，断不能留你！” “就凭你，杀！！” 鬼巫挥动白骨杖，一时间，无边鬼气席卷，将云虚子吞没。 轰！ 鬼气中忽然绽放万道金光，将鬼气冲散，屋内靠在墙角的算命幡激射而出，落入云虚子的手中，幡上“仙人指路”四个字大亮，下一刻，无名道观所在的小山被一个神秘的阵法笼罩，虚空显化出无数玄奥的符文，将这片天地封禁。 “天罗地网！” 鬼巫脸色阴沉至极。 “鬼巫，今天贫道就让你变成真正的鬼！” 云虚子虽修为没有多高，但于术数、阵法方面的天赋却远超常人，不然以他的这点修为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 鬼巫狞笑：“杀了你，这阵法自破。” 挥动白骨杖，顿时于鬼气中生出两头狰狞的夜叉，这两头夜叉半人高，浑身漆黑如墨，头长犄角，满口獠牙，瞪着碧眼，狰狞无比。 两头夜叉高高跃起，携着阴风，手拿幻化出来的漆黑钢叉刺向云虚子。 云虚子冷哼一声，手中的算命幡一震，阵法上劈下两道惊雷，两头夜叉顿时便被轰散。 鬼巫眼神阴鸷，口中念动咒语，手中的白骨杖猛一戳地，顿时乌光大绽。 “鬼噬！” 随着声落，无数恶鬼如大江决堤一般自白骨杖中涌出，鬼啸山林，阴风阵阵，阵法之内无数鬼气森森的恶鬼乱窜，侵蚀着大阵。 云虚子身外出现一个护身结界，将杀来的恶鬼挡在身外，同时操控大阵，一时间，雷蛇狂舞，将恶鬼轰杀，只是……他虽借助山川地脉之力勉强发动天罗地网，但修为差鬼巫两个大境界，终究无法持久。 “嘎嘎嘎嘎，云虚子，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死！” 鬼巫明显看出云虚子后继无力，张狂一笑，全力催动鬼术，鬼气如海浪一般汹涌，鬼焰滔天。 这时，嘎吱一声，一旁的房门打开，凌九尘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今天身体的异状来的比往常早，而且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极为痛苦。 “师父……” 话还未说完，云虚子便打断他的话，大喝道：“快回去，关上门，别出来！” 凌九尘的房间布有阵法结界，只要不出房间，那么这些恶鬼是无法进去的。 “晚了！” 鬼巫厉喝一声，顿时便有一头狰狞的恶鬼近身，凌九尘眼见鬼爪抓向他，一矮身，往地上一滚，不过还是被鬼爪擦伤了手臂，顿时就有猩红的血液滴落，一股独特的血腥气弥漫。 随着这血腥气弥漫，一时间，所有的恶鬼都停了下来，贪婪地望向他。 “是你，本座终于找到你了！” 鬼巫眼中尽是贪婪。 感受着四周贪婪的目光，凌九尘顿时遍体生寒，这目光与他七岁那年被无数妖魔鬼怪觊觎何其相似！那是一种看待美味食材的贪婪目光！ 雷神怒！ 趁着鬼巫及他所幻化的恶鬼被鲜血吸引愣神之际，云虚子燃烧本源发动杀招，霎时，雷霆万钧，声震百里，充斥在大阵之内的鬼物顿时被轰作了乌有。 “该死！骨海翻天！” 鬼巫回过神来，骇然地望着那轰杀而来的雷霆，怒吼一声，施展终极鬼术抵挡，手中的白骨杖脱手而出，迎击而上，鬼气澎湃，无边骨海翻腾不休，阻挡那轰击而下的雷霆。 咔嚓！ 白骨杖出现一丝裂痕，气势越来越弱。 “老杂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拼命，值得吗？” 鬼巫看着形容枯槁的云虚子，厉声大吼。 云虚子全力催动大阵，绝不能让鬼巫逃离，否则他日将有大祸。 “既然你要本座死，那本座也不让你好过，以血为引，百鬼噬魂咒！” 见云虚子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鬼巫心中发狠，眼中闪着如豺狼般嗜血的目光，不去管那轰击而下的雷霆，施展咒术。 唰！ 森森鬼气似疾雷般激射向云虚子，却在中途骤然拐弯，电射向一旁脸色苍白的凌九尘。 “老杂毛，本座记住你了！” 鬼巫面目狰狞，趁着云虚子失神，阵法无人主持间隙，施展秘术，化作了一道血光破开大阵遁逃，这次不仅什么便宜没占到，还差点搭上老命，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眼见凌九尘中招倒地，生死不知，云虚子怒吼：“鬼巫！” 云虚子再也无法支撑大阵，喉咙一热，喷出了一口鲜血，脚下虚浮，浑身死气弥漫。 第二天一早，凌九尘霍然惊醒，坐起身来，慌忙扫视四周。 对了，师父！ 凌九尘下了床，打开门，就见他的师父背对着他站在院中，望向远处。见师父没事，他松了口气。 “小九，你下山去吧。”云虚子忽然开口。 “师父……” 凌九尘愕然，以前师父从不让他独自下山，今天怎么突然要他下山了？ “男儿志在四方，术数一道不成为天命师就别回来见为师。” “师父……” 凌九尘心中更加错愕不解，师父曾言，天命师一生充满不详，平常仅仅只是让他记住，并不让他深入修习术数一道，而是让他炼气修仙。 “去吧。” “这……是，师父。” 见师父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尽管心中充满疑惑，凌九尘只得照办。 收拾好行李，凌九尘拿着一个包袱再次来到云虚子的身后。 “师父，那……弟子下山去了。” “嗯，下山以后，你不必拘于俗礼，当取百家之长，这半颗棋子你收好，其他的你不必多问。” 一枚只剩一半的黑色棋子悬浮在凌九尘的面前。 凌九尘将棋子拿在手中，抬头看了看云虚子，见他再没有其他的言语，躬身施礼，道：“弟子定谨记教诲，师父保重。”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云虚子目视远处，微微一叹。 咔嚓…… 忽然，身后的道观如刹那间经历千百年岁月一般快速腐朽、坍塌。 一阵寒风吹过，这座无名小山再没有一人，只剩下一地残垣断壁。 第二章 天命师 寒风冷冽，天上下着小雪，目之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凌九尘漫无目的的走在石川城外的官道上，天大地大，不知自己该去往哪里。 “啾！” 忽然，右侧传来极为轻微的鸣叫声，凌九尘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去，除了积雪和一棵棵的大树外，并没有看到什么。 “啾！” 那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看清了，只见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瑟瑟发抖地蜷缩着一个毛色雪白的小生灵。 凌九尘走了过去，听到动静，那小生灵竖起耳朵，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是只巴掌大的小白狐。 “别怕，我没有恶意。” 凌九尘露出温和的微笑。 兴许是感受到他的善意，那小白狐任由他抱起。 凌九尘以体内不多的灵力祛除牠体内的寒气，见牠重新恢复了活力，轻抚牠的小脑袋，微笑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那小白狐眯着眼睛，蹭着他的手掌。 凌九尘扫视四周，这小狐狸应该是走丢了，只是冰天雪地，寒风彻骨，若是一走了之，牠又能活多久？ “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那小白狐睁眼茫然的看着他。 牠眼中蕴含着灵性，这是一只刚刚开启了灵智的小狐狸。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生灵，凌九尘实在不忍将牠弃在路边，任牠自生自灭。 “相逢即是有缘，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凌九尘做出决定，继续赶路。 “对了，我为你取个名字吧。” 凌九尘想了想。 “小白，怎么样？” “啾！” 小白狐撇过头，不满的轻声叫唤一声。 “不喜欢啊。”凌九尘沉吟片刻，轻笑道：“心若漓水湛似月，那就叫你月漓吧。” 在官道上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身后出现一队商队，凌九尘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赶路。 “停下。”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那队商队在凌九尘身旁停了下来。 “是小仙师吗？” 嗯？ 凌九尘疑惑的转头看去，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掀开车帘正看着他。这人他认识，名叫楚安，乃是石川城第一家族楚氏一族的族长。 两年前，楚安十二岁的儿子楚瑜得了怪病，药石无灵，后来被云虚子治好，并为他们父子各算了一卦，由此相熟。 “哈哈，真是小仙师啊……” 一番言语之后，凌九尘坐上马车，已经十四岁的楚瑜也在马车内。 楚安父子身披裘衣。 “这羽州之地乃是人人向往的修仙圣地，明年入春，蜀山派便要大开山门收徒，仙师曾言我儿有仙缘，我打算让犬子去碰碰仙缘，小仙师不妨与我一同去见识一番。” 方今之世，各大势力愈发壮大，各自占据一域，一些强大的修仙门派甚至连皇朝都忌惮三分。羽、云、雷、幽、腾五州之地早已脱离皇朝掌控，势力范围仅剩“商、宁、淏、中”这相连的四州之地。 商州靠近灏海，海的那边便是蜀山所在的羽州，想要去往羽州，修为高深者自然可以御空而去，而一般人则只能乘坐海船过去。 蜀山派乃是九州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门中高手如云，因门下弟子常御剑行走天下，斩妖除魔，遂被九州百姓称为剑仙，人人心生向往。 楚瑜期待道：“凌大哥，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若是能拜入蜀山，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剑仙了！” 看着一脸向往之色的楚瑜，凌九尘微微一笑，反正此时他也不知去哪，去羽州见识一下也好。 两天后，他们来到商州码头，作为石川城第一家族，一直往来各州做生意，自然有自己的商船。 凌九尘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新奇，码头上僧道俗各色人都有，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偶有人御空而行，遁向远方，海面上海船遍布，极为热闹。 船缓缓地驶离码头，凌九尘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也不知下次回到商州会是什么时候。 据楚安所言，若是不碰到风暴，或遇上海妖，大概要二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羽州。 灏海的近海区域一般不会出现海妖，就算有海妖也会被人斩杀，对于人族的修士而言，妖怪浑身都是宝，一些修士甚至以屠妖为业，将妖拿来炼丹、炼器，甚至修炼，这些人被人统称为猎妖师。 而远海区则充满未知，一些区域大妖盘踞，若是不慎闯入，那只能自求多福了；而一些区域虽无大妖盘踞，但却是死域，充满诡异的未知。 不过，好在一般出海的人都带有海图，一些危险的区域都有标注，而且但凡远航的海船都被阵纹师铭刻阵纹，一般的海妖无法攻破海船的防御。 况且一般出海远航都会雇佣修士护航，而楚安财大气粗，家族之中一直有一个叫赵佶的供奉。 赵佶供奉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年轻时是个猎妖师，不过后来年纪大了，便不再冒险，因年轻时欠下楚家一个人情，现在成了楚家的供奉，上船之后便直接进入舱中静修。 长时间呆在船上难免会感到枯燥，好在凌九尘本就经常静修，倒不会觉得无趣，在船上这十来天，他修炼之余便会到甲板上吹吹风。 至于他的修炼之法，云虚子精于术数，师父会什么，他自然也就学什么。 术数一道对悟性的要求极高，比炼气修仙还要苛刻。 世间万物皆顺天道而生，术数一道在于推演天机，然而天机莫测，妄测天机，会受到天谴，这天谴可不单单是雷火之劫，也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如：厄运。 厄运虽虚无缥缈，但若是一个人被厄运缠身，那可能喝口水都有可能被呛死，史上曾有一个天命师因为泄露天机，而被水呛死，要知道，那个天命师的修为可是贤人境的强者，如此高手，却如凡人一般被呛死，这可谓诡异到极点。 除了术数一道外，自然少不了炼气修仙，他所修习的功法乃是《天机道经》附带的一篇无名功法，他自三岁开始修炼，经过十余载的岁月，依然还在筑基。 目前他已知的修仙境界有：筑基、凝气、元丹、元婴、元神、贤人境。 至于这六大境界之后还有无境界，他就不知道了，光是筑基就耗去了他十几年的时间，或许这与他特殊的体质有关吧。 师父曾言，绝世天才生而筑基，被称为先天道体；一年内筑基，算是普通的天才，若是三年内筑基，天资算是一般；至于天资差者，或五年，或十年，甚至有不少人困在这一境界无法突破，直至终老。 当然，也不乏大器晚成者，天资并不代表一切，后天的苦修是必不可少的。 修仙如逆水行舟，本就是逆天而行，自然充满劫难，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身死道消，须处处小心才是。 船舱内房中，凌九尘行气九周天之后，缓缓睁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他自怀中拿出一个锦囊，将师父给他的半枚棋子拿在手上端详，也不知师父给他这枚棋子是何用意，这怎么看都是一枚普通的围棋子啊。 难道与术数一道有关？ 毕竟师父最擅长的推演天机之法就是“围棋衍天术”。 围棋衍天术乃是《天机道经》其中的一种推演天机之法，极为晦涩深奥，相传乃是伏羲所创，有逆天改命之能，可惜收录在《天机道经》中的“围棋衍天术”是残缺的。 不过，即便如此，云虚子凭着自己绝高的悟性，将这残缺的“围棋衍天术”悟出了三分，而成就了九州少有的天命师之一。 在九州，天命师地位超然，存在许多的流派，不过，并不是修习术数一道的人都叫天命师，唯有能拨动命运之弦的人才能被称为天命师。 九为数之极，上应天道之数，九州的天命师从来没有同时超过九人。 天命师的修为不一定有多高，但却少有人敢惹，因其手段极为诡异，令人防不胜防，若是惹了天命师，就算你的修为比他高，也可能被阴死。即便是那些修为极高的大能之士也对天命师礼遇有加，不敢轻视。 不过，天命师因泄露天机而遭受天谴，大多短命，一生充满诡异的不详，注定不得善终，又何谈长生不朽？ 师父让他成为天命师，这让他极为疑惑。 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同时大船剧烈摇晃。一旁蜷缩在床上睡觉的小狐狸霍然惊醒，蹿入凌九尘的怀中。 第三章 冰霜妖龙 砰！ 海船前方，一条十余丈如蛇一般的不明生物自海面下跃出，牠浑身密布漆黑鳞片，高昂着脑袋，瞪着一双森冷的竖瞳，眼神凶戾。 随着牠的出现，森冷的寒气弥漫开来，周遭的温度急剧下降，出现浮冰。 凌九尘刚一来到甲板上就看到这慑人的一幕。 此时，船员们都极为惊恐地望向那巨大的海兽，海船的防御结界虽已自动开启，但并未为他们带来太多的安全感。 “冰霜妖龙！” 赵佶惊呼。 楚安他们也来到甲板。 “赵爷爷，什么是冰霜妖龙？” 看到如此恐怖的巨兽，楚瑜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极为兴奋。 “冰霜妖龙乃是灏海中的一种极为珍稀的妖兽，无足独角，兼具蛇与龙的特性，虽然力量强大，但却极难开启灵智，而且牠的领地意识极强，还特别记仇。” 赵佶眼神炽热，在他眼中，这条妖龙浑身都是宝，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墨鳞，还有那血与肉，若是屠了这条冰霜妖龙，将牠的妖丹拿来炼制破障丹，那他的修为将更上一层楼。 吼！ 冰霜妖龙巨吼一声，露出一口狰狞的獠牙，结界将喷吐出的森寒之气挡在外面。 “孽畜，休得张狂！” 赵佶呵斥一声，猛一踏地，身形腾跃而起，祭出一把乌黑的大刀，这把刀化作一道乌光，斩向冰霜妖龙。 锵！ 这一刀斩在冰霜妖龙的身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冰霜妖龙吃疼，随之暴怒，口吐寒芒，赵佶闪身出现在牠的身后，正欲再次攻击，不曾想，这冰霜妖龙虽身躯庞大，但却极为灵活，一条巨尾扫来。 赵佶眼神微凝，身躯横移，随后掠向远处，冰霜妖龙扭动身躯，追杀而去。 “哼！” 赵佶冷笑，猛然转身望向气势汹汹杀来的冰霜妖龙，祭起五张雷符。 “爆！” 轰隆隆！ 霎时，五张雷符爆裂开来，噼里啪啦，耀目的电蛇轰在冰霜妖龙的身上，妖龙怒吼一声，双眼愈发的凶戾，尾巴一摆，霎时间，无数冰针暴射。 “七星灵符，护！” 赵佶祭出七张灵符，按北斗七星阵势排布，顿时身外出现一层结界。 冰霜妖龙厉吼一声，挪动庞大的身躯压了过去，一人一妖在这海面大战，刀光纵横，一道道灵符不断的爆裂开来，森寒之气笼罩着这片海域，海浪翻腾，寒冰肆虐。 “哇，赵爷爷好厉害！” 楚瑜激动的大叫，看的热血沸腾，他从小就待在石川城中，虽然他一直向往着成为剑仙，也曾让赵佶教他修炼，但没想到这倔老头不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与妖兽大战，可算涨见识了。 凌九尘眼神闪烁，这强大的力量才是他所向往的，那术数一道给他的感觉就是算命的，而且还会遭受天谴，遇到不详，哪有炼气修仙来的逍遥自在，这种与强敌战斗的热血与激情，若是他也能如此的话，该是何等的畅快呀！ 赵佶一道雷符轰在冰霜妖龙的脑袋上，只是除了令牠感到疼痛外，并未破开牠的鳞甲，反而令牠愈发的暴怒，此时一双眼睛已经血红，暴虐的气息弥漫。 “吼！” 冰霜妖龙仰天怒吼，尾巴猛一摆动，掀起滔天巨浪，化作冰之牢笼，将赵佶困在其中，并且不断往里挤压。 轰隆隆！ 赵佶以一张爆炎符轰出一个出口，遁逃而出，不曾想，方一遁出，一条巨尾便盖压而下。 砰！ 赵佶直接被砸落海中，眼看那冰霜妖龙再次杀来，他强压下伤势，在海中他可不是牠的对手，祭出水遁灵符，遁逃到远处，随后破水遁逃而去。 至于那大船上百来人的生死，又与他有何干系？ 他保了楚家十年安宁，让曾经的小家族一跃成为了石川城第一家族，曾欠楚家的人情已经还清了，犯不着为这些卑微的凡人拼命。 “爹，赵爷爷他……” 楚瑜原本正为赵佶担心，但接着就见他竟然跑了，这让楚瑜一时反应不过了。 “老爷，赵供奉跑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这艘船的管事刘福一脸不安。 此时赵佶已经逃的不见了踪迹，楚安心中也极为错愕，他扫视其他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不安与恐惧。 他虽然练了些凡俗武功，在凡人中算是个高手，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他也只能暗叹流年不利，早知如此，出发之前应该找仙师算一卦的。 这十年来，他楚家正是因为有赵佶的存在，才一跃成了石川城第一家族，如今赵佶供奉离去，就算这次他们逃过一劫，他可以预料到，一旦被曾经的仇家、或对手知晓，那楚家必大祸临头。 砰！ 这时，冰霜妖龙破水而出，对着赵佶逃离的方向咆哮狂吼，随后扭转身躯，瞪着一双巨眼，杀气腾腾地望向船上的众人。 “小……小仙师……” 楚安看向一旁的凌九尘，如今他们所能依靠的唯有凌九尘了，在楚安心中，云虚子的形象是神秘而高大的，可不是赵佶这样的普通修士能比，师父如此厉害，那徒弟总不会差吧。 见他们一个个都希冀地看向他，凌九尘心中苦笑，他的这点修为也就比普通的凡人武者强些，和这强大的妖兽比，那真无异于蚍蜉撼树。 不过，如今同乘一条船，四面大海，无处可逃，唯有与这冰霜妖龙一战。 “我去会会牠。” “凌大哥小心。” “小仙师小心啊。” 凌九尘深吸一口气，举步走到船头，抬头望向暴怒的冰霜妖龙，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道：“嗨，妖兄，你是否有个失散多年的大哥？” “吼——” 冰霜妖龙怒吼一声，尾巴一甩，张着狰狞的巨口扑杀而来。 这妖龙没法沟通啊！ 见此情形，凌九尘扯下系在腰间的云纹玉，这块玉他从小就带在身上，是师父送给他的护身玉，这块玉他也没动用过，也不知靠不靠谱。 不作多想，他将云纹玉掷了出去，流光一闪，眨眼间便幻化成了一头冰霜妖龙，咆哮着与那扑杀而来的冰霜妖龙厮杀在了一起。 见这云纹玉如此神奇，凌九尘眼睛一亮，心想，师父给的东西果然靠谱，那半枚棋子想来也是了不得的宝物了，改天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嗷！” 那冰霜妖龙咆哮，寒冰如暴雨电射，而复制体也施展了同样的招式，不论牠施展什么招式，复制体都以相同的招式还击。 此时，冰霜妖龙已经彻底的红了眼，妖气狂暴至极，与复制体绞杀在了一起，两头冰霜妖龙砸入海中，于海中继续厮杀，过了片刻，海面上飘起血红的妖血。 噗！ 一道白光自海底下冲出，悬浮在凌九尘的面前，此时的这块云纹玉表面裂开了一道裂痕，据师父所言，任何力量不高于元婴境界的生灵，云纹玉都可以完美复制，不过只能使用三次。 凌九尘将云纹玉重新系回腰间，回身对众人道：“那冰霜妖龙已经被解决了，附近的妖物很快便会闻腥而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 那让赵供奉狼狈而逃的恐怖妖怪，在小仙师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船上的人都崇拜的看着凌九尘。 “好嘞，听小仙师的。”楚安大喊，“刘福，快快起……” 只是，话还未说完，一声霹雳轰然炸响，骤然间风云变色。 第四章 冥海劫 凌九尘面色一变，急忙转身望去。 只见远处海域漆黑如墨，天上乌云滚滚，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一道道的银白闪电似欲撕裂苍穹，景象骇人至极。 “风暴来了，快进船舱！” 船管事刘福大喊，众人随之往舱内跑。 很快，乌云便压了过来，狂风携着暴雨肆虐，海浪翻滚，大船在海面上剧烈颠簸，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稳住！” 管事刘福亲自掌舵。 凌九尘站在舱门口望着外面恍若末日的景象，方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刹那间便乌云密布，骤雨狂风，滔天海浪翻腾不休，蹂躏着这艘“渺小”的海船。 霍嚓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小狐狸惊恐地缩在凌九尘的怀中。 这时，眼见一道高达近百丈的海浪拍击而来，却忽然间极为诡异地沉了下去，风雨骤歇，整个海面顿时静若止水，云层之上也不再电闪雷鸣，雷声、雨声，风浪声都不再有，这一刻静的可怕。 周遭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此时所能听到的唯有船舱内众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声，风暴虽歇，大船也没有了倾覆之危，但这黑暗与寂静，及这前后诡异变化反而令众人心中压抑，生出些恐惧来。 外面很静很静，黑暗中仿佛有大恐怖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而此时在舱门的凌九尘感觉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就在面前咫尺，令人毛骨悚然，僵立在那，无法动弹。 哗啦啦！ 遽然，风浪声再次传入耳中，丝丝的冷风拂面，黑暗骤散，那“诡异”也随着黑暗消失无踪。 看着外面翻滚的海浪，以及渐渐散去的乌云，凌九尘长舒一口气。 船上的众人如重获新生一般，都放松下来，刚才实在压抑，让他们近乎无法呼吸，心中恐惧非常。 “这次简直倒霉到家了，不仅遇到了妖兽和风暴，还碰到了传说中的‘冥海劫’，流年不利呀，流年不利！” 楚安心有余悸地靠着舱壁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想来被吓的不轻。 “楚大叔，什么是冥海劫？” 凌九尘疑惑，方才那种诡异的阴冷感觉实在很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伺。 “小仙师可知灏海是怎么形成的？” 楚瑜搀扶着楚安起来。 “我倒是从‘九州山河录’中看到过一个关于灏海形成的传说，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九州本是一体的，后来不知何故，上苍降天罚于九州，自此九州板块分离，九州之外的无尽之海海水倒灌，形成了浩瀚的内海——灏海。” “九州山河录”一书乃是由集贤书院编纂，每一甲子编修一次，其中记载了九州各地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往昔历史，以及诸多传说秘闻。 楚安命令管事刘福起航，然后走到甲板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关于灏海的传说有许多，但谁也不知灏海是怎么形成的，而对于我们往来各州做生意的商贾，以及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而言，‘冥海劫’的传说是最可怕的……” 楚安将冥海劫的传说娓娓道来。 冥海劫出现毫无规律，究竟从何时出现的，没有人知晓，传说冥海劫与灏海的形成有关，而灏海之所以形成又与冥冥中的天罚有关，天罚啊，是如此的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冥海劫代表不详与灾厄，凡遇者，九死一生，而这‘一生’便是运气，只要遇到冥海劫，不管你的修为有多高，那就只能靠着那一分的运气，方能活命。 而且就算侥幸不死，也必成了疯疯癫癫的疯子，会在不久之后极为诡异的暴毙，最终所有遭遇冥海劫的人都会死，无一幸免。 所以人们纷纷传言，冥海劫是上苍的诅咒，而又有人传言，其中必然隐藏着长生之谜，谁若能解开冥海劫，便能羽化飞升，超脱而去。 当然，在楚安看来这羽化飞升什么的都是扯淡，在他心中冥海劫与死神是等同的。 凌九尘听他东扯西扯，都没有讲明白这冥海劫究竟是什么，看来楚安也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并不了解什么是冥海劫，想来，一般人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这冥海劫极为的危险。 “说来也怪，按理来说，往常只要有人倒霉的碰上‘冥海劫’，非死必疯，最后全都会死，而这次我们不仅所有人都活着，也没有人疯掉，难道我们遇到的不是冥海劫？是了，一定是了，看来是我想多了，若是真的碰到冥海劫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 说到这，楚安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担心遭到诅咒，现在他总算放心了。 因为“冥海劫”的存在，这灏海之上不知漂浮着多少艘无人死船，楚安就曾碰到过两次，其中一次，他遇到了一队二十艘船的船队，他曾好奇的上船每一艘都查看过，发现船上无一活口，全部都化作了白森森的枯骨，骇人至极。 而此时，凌九尘却皱起了眉头，心中思忖，冥海劫如此诡异，想来那些修仙问道的高人一定不会不知道，而冥海劫至今仍存，那就说明他们也无法解决。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对此，他心中愈发的好奇。 这之后一帆风顺，再没有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楚安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到了羽州，他就到码头附近的海神庙拜神，祈求他的儿子顺利拜入蜀山。 吩咐管事刘福将货物运去太昌城后，楚安便带着楚瑜往蜀山赶去，随行的除了凌九尘，还跟着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卫。 坐在去往桦城的马车上，凌九尘发现去往蜀山的人还挺多，他在码头的时候就发现，有不少其他州来的客船，船上大半的船客都未至弱冠之年，身边都有长辈随行，想来这些人也是去往蜀山的。 说起来，羽州不愧为修仙圣地，灵山福地遍布，山川河流比其他州多了几分灵性，不时便见天空有虹光闪过，那是有人御空或御使法宝自天空划过。 看着天上那御空而行的人，凌九尘羡慕不已，心想，将来他也要像他们一样逍遥自在的遨游九天，无拘无束。 第五章 齐聚 羽州多山川，村落、城镇分散于山川之间，每一座城仅仅只是名义上隶属皇朝，其实各自为政，皇朝根本无力干涉，而各城的城主一直世袭罔替，每一座城的背后都有各大修仙门派的影子。 凌九尘他们一行人沿着官道走了小半天，来到了桦城中心广场。 桦城的中心广场上不时有机关兽起落，这些机关兽出自天工院，天工院是一个以炼器为主的势力，他们将机关术、阵法等结合在了一起，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神奇的事物。 路途遥远，就算是骑千里马日夜兼程也要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蜀山，那时考核早就结束了，所以他们打算租借一架飞鸢去往蜀山。 这飞鸢一般人可乘坐不起，乘坐一次，就算是楚安这样的土豪也肉疼不已，不过，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值得的，只要他的儿子能顺利拜入蜀山，那么他们楚家将自此崛起。 租借飞鸢的还不少，而且大多是长辈携着晚辈。 “看本大仙施展仙法，哈，起！” 飞鸢上，楚瑜一脸兴奋的看着脚下这栩栩如生的飞鸢。 驾驶飞鸢的天工院外院杂役弟子微微一笑，启动飞鸢，只见原本呆立不动的飞鸢眼中闪现红光，扇动翅膀，腾空而起。 “哈哈，飞起来喽！” “你个小兔崽子小心点，可别摔下去了。” 看着兴奋不已的楚瑜，楚安笑骂。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高，凌九尘有一种“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感觉，好不惬意，他越来越渴望自己遨游九天的那一天了。 蜀山位于羽州的腹地，此地崇山峻岭，千峰万仞，地势极为险峻，在世俗中有一句俗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句俗语最初出自诗仙青莲居士之口，诗仙非仙，只是红尘一介普通凡人，喜好作诗饮酒，才情高绝，不求名利，常与众多散修逍遥自在畅游九州。 凡人终有寿尽，青莲居士早已化作了尘土，身虽死，但其诗句却在世俗中广为流传，被尊为诗仙。 而从他对蜀山的评价就足以看出蜀山的险峻，不过蜀道难也仅仅只是相对普通凡人而言的，对于修仙问道的人来说，地势无所谓险峻。 当然这仅限于外围，毕竟羽州最强大的修仙门派蜀山派便在此地，蜀山派驻地自然存在着护山大阵及灵兽，门中高手如云，试问：谁敢强闯？ 蜀山的险峻正好可以隔绝世俗的烦扰，同时也是对普通凡人的一种考验，凡是想要参加入门考核的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到山门前。 十二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蜀山三十里外的雪江城。 蜀山派入门考核是大事，在雪江城中有一长老被派驻在此负责一应事宜，他们一落地就匆匆赶去报名。 “呵呵，你们若是再晚一步我就将名册上交给周长老了。” 在城主府外，蜀山派的执事殿弟子微笑道，他口中的周长老唤作周荆，是负责此事的执事殿长老。 那年轻的执事殿弟子将楚瑜的名字写在名册上，看向凌九尘，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凌九尘。” 本来凌九尘并未打算参加考核，只是想来见识一番，不过又一想，师父让他不拘泥于俗礼，取百家之长，既然来了，何不试试？ 他也想知道以他的天资能否进入蜀山，况且蜀山的修仙之法乃是天下一绝，御剑九州，何其潇洒！ 雪江城极为热闹，客栈都住满了人，他们在民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去蜀山，在山脚下集合。 “哇，好多人呀！”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这些人都来自九州各地，有来自苦寒的偏远之地，也有来自富庶的繁华之地。 对于来自苦寒之地的人来说，他们可能几年前就动身来羽州了，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来到羽州寻仙问道，沿途可能会遭遇各种未知的危险，光是这份大毅力就值得肯定。 而在天上，悬停着不少飞行法宝，还有被奴役的妖禽，能够拥有飞行法宝和妖禽的自然都是大家族，他们都护送着族中的晚辈从各地赶来。 “吼！” 一声野兽的咆哮自身后传来，一阵狂风从面前刮过，接着凌九尘就见一头凶猛的黑虎自眼前跑过，在那虎背之上坐着一个穿着兽袍健壮的半大小子，一路过去众人纷纷避让，最终在人群的最前方停下。 如此行事，自然引得众人极为不满，纷纷指责。 “哪来的野小子，如此无理！” “这小子以为骑头猛虎就了不起了吗？” “野蛮人还想修仙，可笑！” 对于众人的指责，那健壮少年并未理会，自与那黑虎耳语什么。 在离那黑虎不远处，一个锦袍美少年人冷冷一笑，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仆从，那凶神恶煞的仆从会意，不怀好意的走上前去。 “野小子，本大爷看上你的黑虎了，给老子宰了下酒，如何？” 恶仆态度蛮横，眼神鄙视。 那看起来像是野人的少年人一脸憨厚之相，茫然的左右瞧了瞧，才道：“你在与我说话？” 恶仆面带不屑：“嘁！难道老子在与狗崽子说话吗？” 憨厚少年眨了眨眼，看着那恶仆，一脸憨傻之相，道：“狗崽子？” 恶仆讥笑道：“原来是个傻子，老子缺条虎鞭下酒，你去割下来双手奉上。” 周遭的人看着热闹，巴不得那恶仆给这不知礼的野小子一个教训。 憨厚少年憨笑的拍了拍黑虎的脑袋：“小黑，那鸟人要割了你的小鸟下酒，要不……割了吧。” 闻言，那黑虎顿时炸毛，下身微微一凉，随之暴怒，怒瞪虎目，朝着恶仆咆哮一声，磅礴的妖气喷涌而出，气势极为骇人，在场的一些妖兽被黑虎的妖威所慑，皆瑟瑟发抖，那恶仆脸色霎时惨白，双腿一个劲的哆嗦。 周围原本看着热闹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心中皆道这个少年人不简单。 “鬼叫什么，吵死了。” 黑虎被憨厚少年扇了一巴掌，气势收敛，安静下来，不过眼神依旧不善的看向那恶仆。 “咦，大叔，你的裤裆怎么湿了？” 憨厚少年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憨傻模样。 黑虎轻蔑的撇了一眼那恶仆的裆下一眼，龇牙咧嘴，露出森白而尖锐的獠牙。 “我……我……” 恶仆双手捂裆，惊恐的看了看面前的妖虎，听着四周的嘲笑声，顿时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锦袍少年见那被吓尿的蠢货转身向他跑来，面色阴沉如水，抬手捂着鼻子，轻吐一字：“滚！” 那跑来的恶仆一激灵，不作停留，自那锦袍少年身侧跑过，径直往人群外跑去。 锦袍少年与那憨厚少年“深情”对视一眼，各自微微一笑，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憨傻，但……这仅仅只是表面。 人群之中的凌九尘微微一笑，心道：“这个貌似纯良的憨厚少年可真会玩，那头虎妖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虎妖没吃过，不知味道如何，是炖着吃，还是烤着吃好呢？不过，妖也有好妖，希望是头恶妖。”纠结的将视线移向别处。 自小那些妖怪就嚷嚷着要吃他，所以师父隔三差五就会去打只妖来下酒，或炖，或清蒸，或烤。 那黑虎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恶寒，虎躯一震，狐疑的扫视人群。 第六章 沙海幻境 蜀山方向，十数人御剑而来，瞬息间便至眼前。 那些蜀山弟子凌空而立，个个气质出尘如仙，底下众人心生艳羡，拜入蜀山的心愈发坚定。 为首的那名玉树临风的蜀山弟子四下扫视一眼，朗声道：“首先欢迎各位同道来此，我是蜀山大弟子时翊，本次入门考核由我主持。” 顿了顿，继续道： “本次考核规则很简单，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入山门者，便是我蜀山弟子，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很简单，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公平，但我要告诉各位的是，整个蜀山已经被阵法笼罩，就算你有修为在身也施展不出。” 时翊扫视下方跃跃欲试的众人，微微一笑。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那就开始吧。” 随着话音一落，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哈哈，第一个成为蜀山弟子的人一定是我，小黑，我们冲啊！” 憨厚少年大笑着扇了黑虎一巴掌，黑虎咆哮，身躯猛然往前一纵，急速奔去。 “哼，区区蛮人也敢与我争第一！”那锦袍少年心中冷笑，身若轻鸿一般往前飘去。 一架飞舟之上，一个中年男子对身侧的黑衣少年道：“冥儿，去吧。” “是，爹。” 那黑衣少年神情冷峻，自飞舟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然后急速向蜀山方向奔去。 好强！ 凌九尘看着那一个个自天上跃下的少年，这些人与他一般大，但一个个却已经如龙似虎般强大。 “凌大哥，我们也冲吧。” 眼见大家都往前冲，楚瑜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 凌九尘微微一笑。 见他们也往前冲去，楚安喊道：“安全第一呀，就算通不过也没关系。” “知道啦！” 楚瑜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见所有的人都进去了，时翊对身侧的众蜀山弟子道：“你们去阵法的各个节点负责监察，莫要出了什么纰漏。” “是，大师兄。” 时翊身侧那十几名蜀山弟子化作道道流光，分散于蜀山各处。 凌九尘他们冲入山林之中，这蜀山外围的山林很是茂密，平常附近的山民都会来这打柴、狩猎。 待冲出那片茂密山林，前方是一条小河，发现有不少人落了水，虽有些疑惑，但他并未在意，纵身一跃…… 突然，凌九尘只觉身躯一沉，灵力被无形的力量压在丹田气海中，施展不出丝毫灵力，还好及时稳住身形，没有摔下去，险险地落在对岸。 而只学过一些凡俗武学的楚瑜则直接就“噗通”一声，摔在了河流中，现在可是初春时节，寒意还未完全散去，这河水乃是冰雪融化后的冰水，冰寒刺骨。 摔入河水当中的可不仅仅只有楚瑜一人，有二十几人也落了水，其实旁边就有一座独木桥。 只是，对于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这宽不过一丈的河流，平常他们轻轻一跃便可跨过，就算是普通的凡俗武者也能一跃而过，他们没理由跃不过。 正是基于此种心里，所以即便看到有不少人落水，也浑不在意，心中则在嘲笑那些落水的人，随后自己也落了水，成了笑话。 落水的都是自恃有些本事的人，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反而一个也没落水，而是老老实实的走独木桥。 看来这条小河是一个分界点，他们此时已经进入阵法笼罩的区域了，凌九尘回身将落水的楚瑜拉上岸。 “好冷啊！” 楚瑜一个劲的哆嗦，虽然他没有浑身都泡入水中，仅仅只是大腿以下的衣物和袖子湿了，但也被那刺骨的冰水冻的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 “哈哈，没事，我可是未来剑仙，区区挫折可打不倒我，我们继续。” 楚瑜一咬牙，跟着凌九尘继续往前跑，成为剑仙可是他的毕生理想，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虽然无法动用灵力，但凌九尘的身体素质并不弱，反而因为自小吃着妖兽长大的缘故，身体极为强壮，不过，这阵法似乎会根据各自身体的情况施加不同的压力，他身体的力量也受到了压制。 跑了一会，林中忽然有雾气升腾，凌九尘他们停了下来。 “怎么起雾了？” “怎么回事？” 林中的其他人也都疑惑的停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越来越浓，一转眼，便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 凌九尘提醒身侧的楚瑜。 这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间便消散无影，而周遭的景象却是大变。 众人呆呆地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黄沙，一轮似火骄阳灼烤着大地，空气干燥，气温炎热。 “这……一转眼我们怎么来到沙漠了？” “这难道是仙术？” “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连阵法的变化之道都不懂，来修什么仙呀。” 见有人大惊小怪，一些明显来自大家族的人面露鄙夷之色，这些大家族的人自小养尊处优，在他们眼中，尘世中的普通人就是奴仆，压根瞧不上。 “哎呀，我的小黑呢？小黑你在哪呢？听到吱一声。” 那憨厚少年原本呆呆地坐在地上，随之一跃而起，张目四望。 正观察着四周的凌九尘听到那憨厚少年嚷嚷，急忙望向肩头，原本趴在肩头的小狐狸不见了，他眉头一皱，扫视四周，见除了人，就是黄沙。 “靠！老子的烈火神鹰呢？！” “哎呀，我的大耳兔也不见了！” 凌九尘见其他人带的妖兽灵宠也都不见了，心中思量，看来小狐狸应该被这阵法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蜀山是名门大派，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及此处，放下心来。 既然他们所有人都来到了这沙漠，那就说明，这是考验的一部分。 “看，那有一座高山。” 忽然，一人指着远处大喊。 闻言，众人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朦朦胧胧间似有一座高山屹立。 “第一关——沙海幻境，只要你们能走到那座山那，便可离开沙海幻境，若是放弃，也可离开沙海幻境。” 这时，时翊的声音响起。 “那还在等什么，冲啊！” 一人当先朝那座山的方向冲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不愿落于人后，纷纷你追我赶的往前冲。 似过了一个时辰，这万余人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冲劲，一个个疲惫不堪，皆面色赤红，汗如雨下。 “妈的，怎么还没到啊？！” “好渴啊，我走不动了，我放弃。” 烈日如火，仿佛置身于烤炉中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有人选择放弃，离开了幻境。 修仙本就是逆水行舟，是逆天之举，需要大毅力、大气魄，以及坚定不移的道心，这沙海幻境便是考验中的一环。 此时，蜀山派中的掌门及长老们都在观察着幻境中每一个人的表现。 “楚瑜，你还能坚持吗？” 似又过了一个时辰，凌九尘调整了下呼吸，吞了口唾沫，看向一旁嘴唇干裂，神情疲惫的楚瑜。 “我能，我一定要拜入蜀山，不让爹失望。” 楚瑜眼神坚定，哪怕他口干舌燥，双腿仿若有千斤重一般，他依然在坚持。 呼～～ “沙……沙暴来了，快卧倒！” 骤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前方滚滚黄沙奔袭而来，众人惊骇不已，有几人更是直接吓的放弃了考核。 漫天风沙，根本无法睁眼，众人将衣服罩在头上，卧在沙地上。 风暴至，有人被卷上高空，在恐惧中放弃，不少聪明的人聚在一起，手拉着手避免被狂风卷上高空。 凌九尘和附近的几人凑在了一起抵御风沙。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骤散，寒风忽至。 第七章 冰雪幻境 凌九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睁眼，身下忽然一空，坠入刺骨的寒水中。 四周是无际的大海，一瞬间，所有参加考核的人如下饺子一般坠入海中。 凌九尘正要浮上海面，这时却看到附近有一人似乎不会游泳，在水中挣扎，他不作多想，游了过去，没想到刚抓住她的手就被缠上，抱的死死的，让他无法游动，往海下沉去。 凌九尘心中郁闷非常，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开，然后游到她的背后，抱住她往上浮。 不远处有一座冰山以及一块块浮冰，凌九尘跃上一块浮冰，对已经昏迷的少女进行急救。 这时，楚瑜和那憨厚少年也爬上了这块浮冰，好奇的在旁看着。 见这名红衣少女依旧没醒，似乎没气了，此时凌九尘心中有些纠结，师父曾说，对着已经停止呼吸的人口中呼气就能将人救醒。 只是……不管了，救人要紧，他不再纠结这些，俯身就欲呼气，这时，那红衣少女突然睁眼。 “呃，姑娘，你醒啦！” 凌九尘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救人的感觉真好。 那少女面色蓦然一变，大骂一声“流氓”，将凌九尘推开，起身远离。 流氓？ 凌九尘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什么情况？ “姑娘，是我救了你，你怎么骂人呢？” 凌九尘起身，看向那红衣少女，哪怕此刻浑身都湿透了，很是狼狈，但依然无法掩盖她身上空灵的气质。 “哼，流氓！” 那红衣少女眸光清冷，轻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哎呀，兄弟，你真乃高手呀！” 一旁的憨厚少年反而一脸崇拜地看着凌九尘。 “什么高手？” 凌九尘错愕的看着这貌似憨厚的少年。 “你这招叫欲擒故纵，想要俘获美人心，就先要让对方注意你，甚至讨厌你，每天想着你，念着你，由恨生爱嘛，老爹就是这么教我地，我一直不甚了解，今天可算遇到此道中的高人啦！” 那憨厚少年虽被冻得浑身哆嗦，但眼神却是火热，带着崇拜与暧昧。 “你想多了。” 凌九尘哭笑不得。 “俺懂地！” 憨厚少年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那红衣少女鄙夷的瞥了凌九尘一眼，再次轻哼一声。 “呃……” 凌九尘彻底的无语了。 “第二关——冰雪幻境，只要你们能坚持到沙漏中的流沙全部流完，你们便可离开冰雪幻境，进入下一关，若是放弃，也可离开。” 蓦地，时翊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个一人高的沙漏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寒风忽起，那无际的大海在刹那间冻结，天上落下如絮白雪。 “阿嚏！真他娘地冷啊！这考核也太变态了，也不知后面还有几关！” 众人站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在平常，他们有修为在身，自然不惧这寒冷，但此刻，他们根本无法动用体内的灵力，只能靠抖！ 不少人上蹿下跳，打起拳来，或者抱团取暖。 不过呢，还是有少数人无惧寒冷，泰然自若地在那赏雪。 “好美呀。” 那红衣少女便是其中之一，此时她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冰雪欣喜不已，甚至还堆起雪人来。 “你……不冷吗？” 凌九尘抖啊抖，那叫一个冷，忽见红衣少女在那饶有兴致的堆雪人，疑惑的问。 “哼！” 红衣少女瞥了一眼凌九尘，娇哼一声，继续堆雪人，这个臭流氓一看就不安好心，对她存不良企图。 “……” 凌九尘再次无语了，这妹子看来是真将他当做流氓了，他很纯洁的好不好！ 一旁的憨厚少年将已经湿透的兽袍脱掉，抱着身体，哆嗦地问道：“我叫邬屠，来自幽州边域，兄弟咋称呼？” 凌九尘转头看着赤裸着上半身壮硕的邬屠。 “我叫凌九尘，来自商州。”凌九尘介绍道：“他叫楚瑜，也来自商州。” 楚瑜正打着拳，抵御寒冷。 “好冷啊！”邬屠搓了搓手臂，抬头瞧了眼那悬在半空的沙漏，道：“这沙漏中的流沙也不知要流到什么时候，凌兄弟，我们比比拳脚如何？” 寒风刺骨，凌九尘也被冻的抖个不停，正要答应，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我来和你比。” 凌九尘转头看去，此人正是与邬屠有些小冲突的锦袍少年。 邬屠道：“我不和无名之辈比，报上名来。” 锦袍少年虽然也感到极冷，但外在仍保持风度，冷哼一声，道：“刘轩。” 这邬屠落了他的面子，刘轩的心中极为不爽，他要好好教训这个蛮人一顿。 “那就来吧。” 邬屠攥紧拳头，双腿一屈，随后猛然一纵，如一头猛虎一般扑杀了过去。 刘轩冷笑，身体乃是修仙之根本，他自小便以非常之法筑基，躯体的力量远胜常人，徒手可轻而易举生撕虎豹，他要揍得这蛮人他妈都不认识他。 刘轩心中这般想着，轻喝一声，脚下一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与邬屠战在了一起。 邬屠的拳势刚猛，招式狂野，虽毫无章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于搏杀中领悟的杀招。 而刘轩招式精妙多变，一看就知他所学颇杂，虽是如此，但他并不拘泥于套路，而是将每一种武学都熔于一炉，随机应变。 两人各有所长，邬屠明显与人对敌的经验颇丰，而刘轩虽与人对敌的经验欠缺，但却胜在招式多变，一时之间，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无法立时分出个高下来。 这个年纪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谁也不愿认输，尤其是对于来自宁州的刘轩来说，更是不想输给一个蛮人。 一旁看热闹的凌九尘搓了搓手，对楚瑜道：“楚瑜，我们来过几招。” “好。” 楚瑜答应一声，与凌九尘对练了起来。 在这冰雪幻境中，所有接受考核的人不是在三三两两的对练，就是独自的在那打拳，不时的看看那沙漏。 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很快一个个就没什么精力了，都停下看着那才流了一小半的流沙。 终究有人实在是熬不住，放弃了。 凌九尘打了一会拳就停了下来，他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否则未必支撑到沙漏中的流沙流完。 而邬屠和刘轩两人则一直在打，两人都较上劲了，不分出个胜负，都不罢休。 第八章 万鲤竞跃 在这无际的冰雪世界，那沙漏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它的身上，如今还在继续坚持的大多拥有远超常人的毅力和决心。 虽然无法动用修为，但一些人还是有办法来抵御寒冷的。 凌九尘原地活动着身子，无语的看着不远处打斗的邬屠和刘轩，现在两人如同街边的泼妇打架一般，扯头发，揪耳朵。 “你先放手。” “凭什么我先放，你先放。” “就凭我长得比你英俊，快放手。” “切，小白脸，长的威猛才是真男人，我比你威猛，你先放手。” “你敢骂我小白脸！” 就在这二人打骂间，那沙漏终于是落下了最后一粒沙，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周遭的景象霎时一变。 哗啦啦！ 一条瀑布似自九天之上飞泻而下，拍击在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水花四溅，化作水雾飘散，一道绚丽的彩虹挂于半空。 而在这时，自那瀑布之下，无数条颜色各异的鲤鱼跃出水面，逆流而上，场面极为壮观。 虽然一次又一次的被激流拍击而下，但这些鲤鱼仍然没有放弃，直至力竭，而这其中一条普普通通的红色鲤鱼借着那瀑布中凸起的岩石，摆动着尾巴，最终冲天而起，化作了一条神威赫赫的巨龙，在天空盘旋一圈，飞腾而去。 “最后一关名为‘万鲤竞跃’，你们要像这些鲤鱼一样逆流而上，鱼跃龙门，成功者便可离开幻境，当然，放弃也可离开。” 时翊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随着声落，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河去，方才鱼跃龙门的幻象让他们热血沸腾，对于他们来说，拜入仙门便如“鱼跃龙门”，自此踏出了羽化成仙、逍遥天地的第一步。 凌九尘抬头望向那高不知几何的瀑布，这磅礴气象，世所罕见，不愧为九州第一仙门。 “让一让。” 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嗯？ 凌九尘回头，就见那红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后。 “呃，你……” 未待凌九尘把话说完，那红衣少女就轻哼一声，如骄傲的孔雀一般自他眼前走过，朝着那瀑布走去。 凌九尘无语，不过并未在意。 楚瑜道：“凌大哥，我们也上吧。” “不急，我们再等等，先看看他们怎么爬的。” 现在这么多人往上爬，若是上面一人摔下，后面的人可就遭殃了。 “第一个爬上瀑布的一定是我。” “哼，是我才对，你个小白脸还是回家去吧，省的被摔成肉饼。” 刘轩和邬屠两人互不认输，跳进河中，往瀑布那游去。 不断的有人被拍击而下，摔入深潭中，歇了片刻，再次往上爬，其中有一个运气差了些，眼看要爬上瀑布，却不想，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凌九尘见那名红衣少女站在岸边犹豫不决，面色焦急，便微微一笑，走过去。 “鱼跃龙门啊，你不去吗？” “要你管，臭流氓！” “哦，我倒是忘了，你不会游泳，要不要我教你？想来如你这般冰雪聪明之人，一定很快便可学会。” “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 红衣少女白了一眼身侧这个可恶的臭流氓，这个家伙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她，一定是想让自己感激他，然后喜欢上他，这点小把戏，她风魅儿才不会上当呢！ “时间可不多了哟，楚瑜该我们了。” 凌九尘微微一笑，便与楚瑜下河往瀑布而去。 这河并没多深，也就在凌九尘的腰间，不过那瀑布下的深潭可就深了，黑洞洞的，不见底，哪怕仅仅只是这么看着也怪渗人的。 风魅儿左右瞧了瞧，见岸上就只有自己一人，心中愈发的焦急，看了一眼那向瀑布游去的凌九尘，轻咬朱唇，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河中。 她仔细地观察凌九尘是怎么游的，然后自己尝试着游动起来，开始有些笨拙，差点呛到，过不多久，已经游得有模有样了，只是游到那深潭边时，有些害怕。 凌九尘回头瞧见风魅儿游过来，在潭边似有些胆怯，嘲笑道：“怎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谁害怕了？！” 风魅儿不服输，往前游去，很快便游到了凌九尘身侧，也不理他，继续往前游去，然后逆流攀岩而上。 凌九尘和楚瑜紧随其后，水流湍急，楚瑜没攀多久就被急流拍了下去。 一次次的被瀑布拍下，楚瑜道：“凌大哥，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吧。” 凌九尘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剑仙吗？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我……” 楚瑜心中也极为不甘心，千里迢迢，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来到这，他心中又怎能甘心就此的放弃。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些许挫折你就退缩了吗？若是你一遇到困难就退缩，若是你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凡人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我要成为剑仙！” 楚瑜大喊。 凌九尘微微一笑，道：“好，那么我们继续，注意往上攀的时候，身躯紧贴崖壁，同时以你想要成为剑仙的无上信念往上冲！” 楚瑜咬牙跟在凌九尘身侧往上逆着湍急的瀑布往上攀。 一丈……十丈……百丈…… 终于，他们攀上瀑布之顶，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大变，瀑布声消失了，清脆的鸟鸣，沁人心脾的花香，眼前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一条青石阶梯直达云之彼端。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正手持扫帚清扫着石阶。 “呜？！” 小狐狸忽然出现，开始有些疑惑，接着见凌九尘在身侧，高兴的蹦了起来。 凌九尘微微一笑，伸手接住。 “哈哈，我做到了，我……” 望着那巨大的山门，楚瑜原本极为高兴，只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楚……” 凌九尘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楚瑜，此时的楚瑜身躯正渐渐的虚化，仿佛随时要消失在这世间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甘心，我明明马上就要成为蜀山弟子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要成为剑仙！” 楚瑜不甘地大吼，身躯随之崩散，彻底的消逝在这世间。 “看来这孩子与我蜀山缘浅呐。” 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凌九尘的耳中。 “被冥海劫‘眷顾’的人将永生永世被其束缚，不得挣脱。” “为什么？” 凌九尘愣愣地看向这名神秘的扫地老道，他不明白，他也经历了冥海劫，为什么他没事？ “想要知道答案，那要靠你自己去寻找，只是，现在的你太弱了。” 扫地老道望向天边西斜的太阳，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夕阳无限好，孩子，去追寻你想要的答案吧。” 凌九尘攥紧拳头，望着那落日，虽与楚瑜非亲非故，但眼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却无力拯救，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那前辈，我们改日再谈。” 凌九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种种的不解，转身沿着阶梯往山上跑，他知道以自己这卑微的力量终究是无力改变什么。 往上跑了一会儿，凌九尘停下，回头望向山下，山下空无一人，那神秘的扫地老道已不见了踪迹。 第九章 拜入蜀山 归云峰。 巍峨高山中，一道身影沿着蜿蜒的阶梯急速而上。 此时的凌九尘心中充满了困惑。 冥海劫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为什么师父要让他成为天命师？ 为什么他的血液会让妖魔觊觎？ …… 师父似乎对他隐瞒了什么，他有太多的不解，他想知道答案，他想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凌九尘抬头，离山顶越来越近了，终于他踏上了山顶，入目是宽阔的广场，一座座宏伟的殿宇，头顶祥云缭绕，隐约可见一座浮空的仙山，其上琼楼玉宇，仙鹤翔空，这一切是如此的梦幻，如同仙境一般。 这便是天下人向往的第一仙门蜀山…… 此刻，这些新晋蜀山弟子集结在广场之上，万余人参加考核，最终通过考核的也就五百余人，其中有那么几人，虽然没通过所有考核，但因天资绝佳，有大毅力，也被收入门下。 当然，蜀山也有外门，一些没通过考核，同时有些资质的，若是愿意留下，便是外门弟子，未来若是表现的好，依然可以得到晋升。 “哈哈，凌兄弟，现在我们也算是同门了，怎么不见楚瑜小兄弟呢？难道他没能通过？” 邬屠疑惑的望向凌九尘的身后。 凌九尘瞥了一眼邬屠肩头，在他的肩头蹲着一头缩小成老鼠般大小的黑虎。 “哦，对，他……差一点就通过了。” 是啊，就差一点，可惜，命运和楚瑜开了个玩笑，魂归冥海劫。 邬屠道：“哎，真可惜。” 随后，众人跟着一名蜀山弟子去沐浴更衣，换上蜀山派的弟子服，再次来到广场上。 “众新晋弟子随我入太清殿！” 这时，在那台阶之上的高台上，那蜀山大弟子时翊朗声道。 凌九尘跟着进入空旷的大殿，在大殿最前方的高台上坐着蜀山派的六位长老，道俗皆有，此刻他们正看向下方的弟子两两议论。 “掌门真人到！”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走了进来，坐上掌门宝座，眸光淡然地望向下方弟子。 “参见掌门。” 众弟子躬身行礼。 蜀山派掌门苍玄子功参造化，修为深不可测，据说他是当今九州活得最久之人。 在九州，自古至今一直流传着关于神与仙的传说，先天长生者为神，后天修炼长生者为仙，唯有神与仙才能长生不朽，若不成仙，没有人能够抵挡岁月的侵蚀，终将化作尘土一堆。 苍玄子勉励众弟子几句之后，各大长老便开始挑选弟子，那些天资好的直接就成了真传弟子，授予真传弟子信物，至于天资一般者，则分别去往各峰，成为蜀山的普通弟子。 见除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有去处，凌九尘疑惑地站在那。 掌门苍玄子道：“其他人都退下，凌九尘留下。” 众弟子错愕地望向凌九尘，不知掌门留下凌九尘是何意，难道他天资妖孽，掌门打算收他为徒吗？ 带着不解，众人退下。 “你们也都退下吧。” 掌门苍玄子看向时翊。 “是，掌门。” 蜀山弟子都退出大殿，只剩凌九尘和众长老，及掌门苍玄子。 被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打量着，凌九尘极不自在，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苍玄子问道：“你身上的那块云纹玉从何而来？” 云纹玉？ 凌九尘疑惑的看了看苍玄子，不知他问云纹玉作甚，难道他认识这块玉？若是如此的话…… 心思电转间，凌九尘有了计较，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苍玄子道：“你师父是否道号云虚？” 凌九尘问：“你认识我师父？” 苍玄子微笑道：“自然认识，他曾是我蜀山百草峰的弟子。” 听到师父曾是蜀山弟子，凌九尘惊愕不已。 “既然是云虚的弟子，那就去百草峰吧，你先到大殿外候着，待会随孙长老去百草峰。” 坐在苍玄子左侧首位的老者便是百草峰首座长老孙长河。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但凌九尘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有答案，恭敬一礼，退下。 此刻，天上繁星闪烁，一轮明月高悬，大殿外只有几名值守的弟子。 大殿内，见凌九尘退下，孙长河皱眉，问道：“云虚私自将‘飞仙经’传授给他的徒弟，掌门为何不废去其修为，逐出山门，反而还要留下他？” 一百多年前，孙长河与云虚子是师兄弟的关系，师父是上一代百草峰首座长老妙清道人，对于这个资质奇差，而又懒散的师弟他一直颇为不喜。 只是，偏偏师弟极讨师父喜欢，当初打算让云虚子继承他的位置，明明他孙长河才是师父的大弟子，无论是修为、炼丹……他都远胜云虚子，但师父就是不待见他。 百年前，云虚子自己不争气，惹怒妙清道人，被逐出了山门，师父也因此事在修炼之时走火入魔，不久之后便仙去了，而他虽然继承了师父的位置，但他仍耿耿于怀，心存芥蒂。 苍玄子道：“上一代的恩怨不应牵连下一代，本尊观此子虽天资差了些，但秉性纯良，向道之心坚定不移，可堪造化。” 孙长河对面的执法长老灵寂子抚须道：“此子历冥海劫而不死，此中究竟有何玄机？” 烟霞峰首座长老紫玉看了一眼孙长河，道：“云虚虽修为低微，但他却是九大天命师之一，想来此子之所以能历冥海劫而不死，与云虚应有莫大关系。” 每一个天命师都是神秘而强大的，没有人敢轻视任何一个天命师。 孙长河虽面色如常，不过心中却是颇为不屑，天命师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蜀山弃徒。 太清殿外，凌九尘无聊的坐在台阶上数着星星，忽然几道虹光自眼前一闪而过。 “凌九尘。” 这时，孙长河出现在凌九尘身后。 “哦，见过师叔。” 凌九尘慌忙起身。 孙长河上下打量着凌九尘。 “你虽是云虚的弟子，但本座是不会偏袒于你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只能靠你自己，你师父初入山门曾是百草峰下灵溪谷一药童，你可愿往？” 虽然不待见云虚子，但他孙长河还不至于刁难一个后辈，让他留下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弟子愿往。” “嗯，那就走吧。” 话音一落，孙长河的脚下升起一朵白云，此乃腾云之法，这腾云之法虽不及御剑急速，但却是最具仙家气派的飞行之法。 当然，顶级的腾云之术不比御剑而行慢，甚至不下于上古之时的一种仙云，朝游北海暮苍梧，也不是不可能。 “上来吧。” 见凌九尘愣愣地看着他脚下的白云，孙长河轻笑，这腾云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施展的，想来以他师父的修为就算学了也施展不了。 “哦。” 凌九尘爬上这朵好似棉花糖的云，他很好奇，天上的云不过是水汽聚集而成，这脚下的白云为什么可以载人？ 白云升腾，离地面越来越高，凌九尘还是第一次飞，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腾云啊，真如仙人一般，心想，这腾云驾雾之术他一定要学会。 瞬息间，便来到了百草峰灵溪谷，谷内分布着大片的药田，以及一座房舍，房舍外面挂着两盏灯笼，他们在篱笆外落下。 “见过孙长老。” 院中的一老一少连忙推开篱笆门走出，恭敬的行礼。 孙长河微微颔首，道：“章同，以后他便是灵溪谷药童，你安排一下吧。” “是，孙长老。” 百草峰除了灵溪谷，还有八座药山，这些都归章同管，那个与凌九尘一般年纪的少年名叫章来，是他的徒弟。 孙长河吩咐完之后，便腾飞离去。 章同呵呵一笑，道：“老夫章同，你可以叫我章老。” 药童一般都是外门弟子，而像凌九尘这样的普通弟子来当药童却是少见。 第十章 一只贱贱的白鹤 药童依修为和培育灵草的能力而分个三六九等，毕竟修为低下的人可培育不了灵草。 这段时日，凌九尘一直跟着章来培育普通灵草，一学之下方知，小小的一株灵草却蕴藏如此多的学问，这让他大开眼界。 枯叶飘零，寒霜素白，转眼间已入寒冬。 百草峰北侧药山，这座药山中种植的大多是些普通的灵草，每一个药童负责一片区域，而凌九尘则负责山北的三株两尺来高的冰焰草。 这三株冰焰草是高阶灵草，要三年才能开花结果，直至第三个冬季才成熟，眼下每一株冰焰草都结了一颗樱桃大小的冰焰果，其中一颗已经成熟的果实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其他两颗果实也已泛红，再有个七八天便可成熟。 本来这冰焰草一直是由章来负责照料，但一天前，章来被他的师父派去羽州西南大泽城送丹药，因这冰焰草已经快成熟了，普通药童便可照料，便让凌九尘来此照看。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只白鹤悄然潜入药山，来到凌九尘的住处外，只见牠躲在一棵树后，贼溜溜地伸长脖子左右瞧了瞧，而后探出大长腿，快速地迈动爪子，来到篱笆外，脖子伸得老长，看着篱笆内的那三株冰焰果。 随后牠的脖子一缩，轻轻扇动翅膀，飞进院中，这一看就知道是个惯偷。 凡是高阶灵草都布有结界，防止鸟兽或弟子偷吃。 这只白鹤轻蔑地看着冰焰草外那层结界，脖子往前一伸，一啄之下，结界崩散。此鸟大张着鸟喙，心中“嘿嘿”，冰焰果快到鸟爷嘴里来。 嘎吱！ 这时，门忽然开了，凌九尘出现在门口，他愣愣地看着那伸长着脖子，张着大嘴的猥琐白鹤。 一人一鸟就这么对视片刻，凌九尘一瞪眼，大骂一声“死鸟”，扑了过去。 那只白鹤一惊，一坨新鲜还冒着热气的鸟屎便飙了出来，嘎嘎地怪叫着，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秃毛鸟再敢来，小爷烤了你。” 凌九尘抬头看着那飞得颇为猥琐的白鹤，本来白鹤在他的印象中是带着仙气的灵兽，但这只白鹤可以说完全颠覆了他对白鹤的印象。 见那三株冰焰草完好无损，凌九尘松了口气，还好他出来的及时，只是……这只白鹤是怎么破除结界的？ 他检查了下冰焰草四周的阵基，阵基倒是完好无损，难道那只白鹤能破除结界？ 他重新开启结界，心中思量，显然那只白鹤是惦记上了冰焰果，眼看果实就要成熟了，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得好好守着，可不能被那只鸟给祸害了。 简单的和小狐狸吃了些东西，休息片刻，凌九尘在院中练起剑来。这大半年他一直练功不辍，再加上每月发放的丹药辅助，修为进境倒是比以前快，离筑基圆满不远了。 原本他并不知他修炼的是“飞仙经”，后来看到章来修炼才知，这“飞仙经”只有内门以上弟子才能修炼，并且刚入门弟子只能得到筑基篇和凝气篇。 而他连整本“天机道经”都背下来了，这记载在其中的整篇“飞仙经”自然也都记在心中。 小狐狸跳上窗看了一会后，便无聊地跳回屋内，蜷缩在床上睡大觉，牠已经开始灵智，本能的在睡梦中吞吐灵气，对于牠来说，睡觉便是修炼。 练了一会剑，凌九尘就盘膝坐在院中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三株冰焰草，心中则在修习术数一道，此为“心衍之法”，术数一道在于推演，可“心衍”，也可借助外物演算。 这“心衍之法”是一种心神修炼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修炼的，必须是悟性极高的人方能修炼，不然这天下修习术数一道的人就不会如此的稀少了。 据说“心衍之法”可一化二，二化三……随着修炼，心念万分，结合推演之术，动念间便可知天地因果，前世今生。 当然，现在的他只能做到一心一用，还无法做到一心二用。 他现在心中正在参悟“围棋衍天术”，虽然他整本“天机道经”都记在心里，但记下和领悟是两回事，术数一道靠的是“悟”，而不是死记硬背，或是苦修就行的，若是个笨蛋，哪怕他再怎么刻苦修行也是无用。 师父让他成为天命师，虽然他心中更倾向炼气修仙，但既然师父让他成为天命师，自有其用意，平常他都会拿出一部分时间来修习术数一道。 术数一道非常耗费心神，以他现在的修为，大概参悟个半个时辰头便隐隐作痛，若是继续的话，便会伤神，需停下休息，当然，若是修炼“心衍之术”可快速恢复损耗的心神。 “喂，醒醒。” 一个声音传入凌九尘的耳中，将他惊醒，修炼最是忌讳被人打搅，特别是炼气修仙，一般都是在静室修炼，就算没有静室，也会在屋外布下阵法，防止被人打扰而走火入魔。 贸然打扰正在修炼的人是极为无理的，凌九尘定睛看向出现在院中的人，来人正是拜入天剑峰灵寂子门下的刘轩，只见他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眼神却极为傲慢，带着轻蔑，从他贸贸然的打搅他，便可知他的为人。 “你有什么事吗？” 凌九尘站起身来。 刘轩微微一笑，亮出信物，道：“奉师父之命来取冰焰果。” 凌九尘道：“其中一株的冰焰果倒是成熟了，另外两颗还要过几天。” “取一颗便可。” 那天凌九尘被掌门留下，刘轩还以为他天资妖孽，被掌门看上了呢，打算结交一番，现在见他不过是个药童，根本无法与他这个真传弟子相比，顿生轻视之心。 凌九尘打开结界，摘下那颗成熟的果实放入刘轩手中的玉盒中。 “我刚突破凝气一重，师父说冰焰果可巩固修为，也不知效果如何，师弟可尝过？” 对于刘轩这在明显不过的炫耀和讽刺，凌九尘自然听得出。不过，他还真毫不在意，他从小经常遭遇妖魔鬼怪，又加上修炼术数一道的缘故，许多的事物都看得通透，心智远超常人，可不会和小孩一般幼稚。 凌九尘淡然一笑，道：“我不过是个看守灵草的药童，可无福享受灵果。”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师弟继续努力，师兄相信将来你一定能一鸣惊人。” 刘轩拍了拍凌九尘的肩膀，以上位者的口吻“勉励”，看似勉励实则挖苦。 凌九尘轻笑道：“哦，那就借师兄吉言了。” 临走的时候，刘轩秀了下他刚学会的御剑之术，对于他的这种秀智商的行为，凌九尘都懒得吐槽了。 夜，无声而至，月色朦胧，屋内黑漆漆的，并未掌灯，凌九尘裹着辈子，盘膝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个弹弓，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冰焰草。 一旁的小狐狸抬头看了一眼凌九尘，打了个哈欠，趴下继续睡。 正当凌九尘困得不行，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他精神一震，眼神一凝，凑近窗缝，望向窗外。 借着天上那微弱的月华，只见白天的那只贼溜的白鹤迈着大长腿，像只肥硕的鸭子一般奔来。 第十一章 秃了！！ 章来一去一回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而剩下的两颗冰焰果预计要个七八天才能成熟，还不到采摘的时候，与这只白鹤干耗着也不是事，必须想办法逮住牠，待果实成熟了再将牠给放了。 那只白鹤来到篱笆外，探头探脑的，极为谨慎。 哼，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凌九尘冷冷一笑，拿出弹弓，这把弹弓是他用章来炼器剩下的边角料制成，虽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个小玩意，但却是千年铁树和牛妖之筋制成，威力可是不小，一颗小小的石子便可洞穿百丈外大腿粗细的树干，平常他都会用它去打只野味改善伙食。 只是……他刚将弹弓对准那只白鹤，后者顿时就炸毛了，将脖子一缩，展翅逃离，令得他错愕不已。 这只白鹤的灵觉也太敏锐了吧，不过是微不可察的杀机，这都能察觉。 他收起弹弓，他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这一夜，他一边修炼，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那只白鹤一直没出现，不过，他可不会大意。 接下来的数日，那只白鹤还是没有出现，眼看着这冰焰果就要成熟了，想来，那只鸟一定是想等到果实成熟再来。 这天正午时分，凌九尘坐在院中的那块大石头上，看着那马上要成熟的冰焰果，只要成熟，他立即就摘了，这几天因为那只白鹤的缘故，他都没怎么修炼。 嘎嘎嘎…… 突然，远处一大群的白鹤气势汹汹地向他这边飞来，见此情形，凌九尘的脸霎时就黑了下来，这是要群殴啊！ 那些白鹤停在房顶上、篱笆上……将他团团围住。 他站起身来，看着停在篱笆上的那只与众不同的白鹤，这只白鹤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看就知道是这群白鹤的老大。 凌九尘讪笑道：“那个……呵呵，这个阵仗可真够大的。” “嘎！” 那只鹤大王高昂着脑袋，伸出翅膀指向那冰焰草，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哦，原来鹤大王是想吃冰焰果呀，”凌九尘看向那冰焰果，“嗯，都已经成熟了，我去摘来给你。” 说着，凌九尘就关掉结界，摘下冰焰果，走向那只鹤大王。 “鹤大王请享用。” 看着递到面前的两颗冰焰果，鹤大王很是满意，脖子一伸，啄了过去，却在此时，凌九尘手掌一缩，另一只手探出，一把掐住那鹤大王的脖子。 那些鹤小弟们见大王被人挟持了，顿时一惊，大叫着就要冲过去。 “你们别过来哦。” 凌九尘提着那鹤大王，亮在这些鹤的面前。 鹤大王蹬着一双细长的腿，扑腾着翅膀，大张着嘴，眼睛暴突，只觉鸟生灰暗，想牠鹤大王何等的高贵，今天却鸟落平阳被人欺。 见稳住了那些白鹤，凌九尘轻笑道：“秃毛鹤，你身上的毛有点多啊，不符合这个霸气的名字。” 他伸手放在牠的头顶上一蹭，秃了！！ “这样就霸气多了嘛！” “嘎！” 鹤大王怒了。 啵！ 封禁了鹤大王一年之久的封印忽然解除，蓬勃的妖气逸散，一股力量将凌九尘震开，鹤大王落在地上，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呵呵，如果我说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信吗？” 凌九尘苦笑，这局势扭转的也太快了。 “呵呵！信，当然信。” 妈呀！这鸟会说话，那就说明牠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妖，真是倒霉催了，希望这秃毛鹤不要记仇。 “那个，你要的冰焰果……” 凌九尘讪笑着伸出那只握着冰焰果的手，趁着那鹤大王注意力被转移，转身冲向屋内，将门关上。 “混蛋小子，你竟敢又欺骗本大王！” 鹤大王大叫一声，携着妖风冲了过去。 砰！ 那扇木门被轰散，鹤大王出现在屋内，看向坐在床上神情自若的凌九尘。 “小子，这次本大王看你往哪逃！” 凌九尘冲进屋内可不是为了逃，而是拿云纹玉。 他晃了晃手中的云纹玉，极其嚣张地道：“秃毛鹤，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若再不走，小心小爷拔光你的鸟毛。” 说真的，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想动用云纹玉，毕竟这云纹玉在关键的时候可是能保命的，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实在是不值得。 “小子，本大王彻底的怒了！嘎！！” 鹤大王大叫一声，妖气翻腾，妖气凝作一把剑，刺向凌九尘。 见此变化，凌九尘大惊，来不及细想，将云纹玉扔了出去。 砰！ 云纹玉化作与鹤大王一般无二的模样，也腾起磅礴的妖气凝作一把剑，挡下那刺来的一剑。 见此，那鹤大王更怒了，尤其是看到对方幻化成自己，而且还是秃的，这不能忍，绝不能忍！ 嘎嘎叫着与云纹玉幻化的鹤大王战在了一起。 轰！ 屋顶被轰出个大窟窿，两只鹤大王飞出小屋，在天空互相伤害，那些鹤小弟们傻眼了，心说，怎么有两个大王？ 凌九尘冲出小屋，看着热闹。 “秃毛鹤，自己跟自己打架的感觉怎么样？” 看着底下的那个可恶的小鬼，鹤大王更怒了，绝招迭出，牠还真不信邪了！ 小屋内，小狐狸疑惑地看着滚落在床上的两颗冰焰果，探出抓子拨弄了一下，然后鼻子嗅了嗅，顿时眼睛一亮，一股诱狐的清香萦绕鼻间，很美味的样子。 一口咬住一颗，甘甜的汁液，浓郁的灵气，好吃！！ 小狐狸眼睛眯起，舔了下嘴，望向另一颗…… 屋外，满天的鸟羽飘飞而下，鹤大王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极为狼狈，而反观对面那个冒牌货依旧看起来精力旺盛，牠心中胆怯，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小子，本大王记住你了！嘎！！” 鹤大王大叫着，使劲的扇动翅膀遁逃。 见那云纹玉幻化的鹤大王要追去，凌九尘赶紧念动咒语，流光一闪，云纹玉悬浮在他的身前，只见云纹玉的表面又多了条裂痕，如今这块云纹玉还能使用一次，可不能再随便浪费了。 嘎嘎嘎…… 见自家大王逃跑了，那些鹤小弟们争先恐后逃离，只留下一地的鸟羽，看着这满地的鸟羽，凌九尘的眼睛亮了，收集起来可以做一件鹤羽大衣。 凌九尘将云纹玉收好，转身走进屋内，此时小狐狸正叼着那最后的一颗冰焰果，他顿时就傻眼了。 “别……” 凌九尘刚喊出口，小狐狸就咬破冰焰果，一口吞了下去，而后无辜地望着他。 好吧，他想静静…… 第十二章 猴儿山 归云峰山门所在，一个身穿外门弟子服的少年人正拿着扫帚清扫石阶。 呼呼寒风吹过，数十片枯叶簌簌落下，那少年人瞥了眼那石阶上的落叶，他刚清扫干净，又有枯叶落下，这让他郁闷非常。 凌九尘看向蹲在石阶上的小狐狸，后者无辜地回望他，这让他实在狠不下心来责怪牠。 自吃下冰焰果，小狐狸倒是变得愈发神异，更具灵性了，已经开始主动的吞吐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冰焰果被小狐狸吃了，这便是失责，身为牠的主人自然要受到责罚，他不仅被剥夺了普通弟子的身份，没了每月的丹药供给，还被贬到外门成了专职扫地的。 没了丹药辅助，这让他的修炼进境又慢了下来，也不知何时才能突破，步入下一境界。 如今想要学到腾云、御剑等高深术法更难了，都怪那只秃毛鹤，若是遇见牠，他一定要拔光牠浑身的羽毛，让牠成为无毛鹤。 听说那只秃毛鹤也被罚了，也不知那家伙现在在哪。 “嗯？小友也在这扫地吗？” 忽然，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凌九尘转身看去，却是那初入山门之时遇到的扫地老道。 “原来是前辈，前辈也是来打扫山门的吗？” 凌九尘走向台阶，来到平台下。 那扫地老道手拿扫帚，轻笑道：“贫道扫地已经一百多年了。” “呃……” 听闻这老道扫了一百多年的地，凌九尘顿时咂舌，瞧他年纪应过百岁，若是如此，他岂不是自入山门之日起就开始打扫山门！ 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到如今白发苍苍的苍老模样，思及此处，凌九尘一个激灵，他可不想就这么蹉跎岁月，未来成为这苍老模样。 要不……叛出师门吧！ “咦，小友腰间的这块玉好眼熟。” 那扫地老道忽然轻咦一声。 “前辈认识这块玉？”凌九尘扯下系在腰间的云纹玉。 “能否给贫道看看。” “师父曾是蜀山弟子，这块玉是我师父给我的，想来前辈以前或许见过。” 凌九尘将云纹玉递到扫地老道的面前。 扫地老道拿着云纹玉仔细端详，道：“真的好眼熟，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师父道号云虚，前辈可有印象？” 扫地老道吃惊道：“什么？是那老货！” 见凌九尘愕然地看着他，扫地老道轻咳一声，抚须道：“贫道是说，原来是他呀，想当年你师父也与贫道一样是个外门弟子，不过贫道没有你师父那般好运，贫道一直都是一个扫地的，唉，时如逝水，转眼百年，我们扫地吧。” 说罢，将云纹玉还给凌九尘，去清扫台阶上的落叶。 凌九尘看着这个神秘的扫地老道，他总觉得这老道很是神秘，就算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是个外门弟子，但既然与他师父是同一时代的人，年纪起码百岁以上。 师父的修为都有元丹境，瞧他虽白发苍苍，但精气神却是饱满，修为总不会差吧，他的修为至少也应有元丹境，入元丹已经算是内门弟子了，以他的年纪，就算不能做个无实权的荣誉长老，做个外门执事也绰绰有余，不可能至今还是个扫地的…… 至此，凌九尘得出结论，此中必有隐情呀！就算不是个有怪癖的绝世高人，身处这蜀山派百余年，御剑、腾云等蜀山绝学应该有学过吧。 凌九尘眼睛大亮，凑上前去，道：“前辈在旁歇着，这山门还是交给晚辈来打扫。” 扫地老道轻笑道：“不必，人还是要多活动活动，我们还是一起扫吧。” “前辈说的是。” 凌九尘顿了顿，继续道：“晚辈自小便对蜀山剑仙倾慕不已，心想，将来我也要成为剑仙，如今入得仙门方知修仙之路充满荆棘，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学到那御剑之术，御剑逍遥。” 闻言，扫地老道叹道：“世人皆想修炼成仙，长生永存，但谁又能不朽，仙啊，是如此的飘渺。” 凌九尘道：“前辈一看就知道是个仙风道骨的高人，若是到了俗世必会被当做老神仙。” “呵呵，什么老神仙，也就是个行将就木的凡夫俗子。” “晚辈常见门中师兄师姐御剑飞行，前辈可学过御剑之术？” 扫地老道看着凌九尘，轻笑道：“你是想让贫道教你御剑之术吧。” 凌九尘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晚辈确有此意。” “想要御剑，修为至少也要凝气境，就算教你你也使不出来。” “咳，晚辈离凝气境也就差一步。” 扫地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前辈肯教我？” 凌九尘欣喜。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想要贫道教你，必须先要通过贫道的考验。” “晚辈学剑之心如那顽石般坚定，还请前辈考验。” 扫地老道抚须道：“贫道有三个考验，玉华峰西南方有一座猴儿山，猴儿山上栖息着一群猢狲，这些猴儿善于酿造一种灵酒，名为猴儿酒，贫道要你去取一葫芦来。” 说罢，手上出现一个二尺来高的橙色葫芦。 凌九尘：“……” 这么大的葫芦刚才是放在哪里的？而且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夜已深。 凌九尘背着那大葫芦去往猴儿山，那扫地老道要他夜深人静去，这群猢狲中有一只猴王，那是一只已经凝结妖丹的猴王，当时他立马就不干了，后来听那扫地老道说，这群猴儿嗜酒，那猴王更是个酒鬼，几乎每天都酩酊大醉，让他不必担心。 猴儿山脚下，凌九尘抬头望了望这座不过百丈高的小山头，这便是猴儿山，他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希望那扫地老道没有诓骗他。 凌九尘小心的潜入猴儿山，猴儿山上有个猴儿洞，这些猢狲酿的酒都藏着这猴儿洞中，不过，据说猴王也住在这洞中，其他的猢狲则住在其他的山洞中。 一路潜行，来到猴儿洞外，左右瞧了瞧，还真如扫地老道所言，洞外无猴把守。 凌九尘小心的走进猴儿洞中，心中祈祷那猴王是只醉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