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脑小叮当》 第一章 什么玩意儿? 夜空中十几架“猎夺号”直升机呼啸盘旋着,超远的强光像马蜂窝一般横扫着大地,此时漫天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远处的群山在漆黑的夜晚依稀还能看见白色的轮廓,近处树冠的顶部,都一撮撮像是围了层白色的大衣。 警察局局长张三胜坐在一辆直升机上,红通通的左手抓住直升机上的把手,冻僵的右手握着一柄对讲机,空中狂躁的雪花不断从脖颈处钻入他的衣领,嘴唇上方的胡子已经煞白一片。 “围拢!”张三胜顶着寒风大吼着。 “不能留出一个死角!” “尤其是一些山洞、废弃房舍、竖井等地方,全部都要搜索,绝不能让盗取国家核心科技的窃贼逃了。” “tmd”说到最后,他还咬着牙齿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地面上,三里村的原野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大雪,五百多人的警察部队从四面八方把这个小村子包围起来,包围圈正在一点一点被缩小,害于齐膝深的积雪,队伍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 这一晚,三里村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三十多户人家的窗户全都亮着灯,还有不少的居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遥望黑暗中星罗棋布的灯火,各个都冷得直发抖,嘴上不停咒骂着哪个该死的家伙,杀了人哪里不好躲,非要躲进自家的村子里来。 希望那杀人又抢劫的杀人犯最好不要躲在自家的院子里,每家每户的人都这么祈祷着,他们实际上并不知情警察们真正在追捕谁,但单从这规模来看,那一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人吧。 “该死的!”每个人都暗暗咒骂道。 许二,村头捡破烂老头子的孙子,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然而下大雪前的一个礼拜,老头子在村头河边捡易拉罐时,不小心在结冰的石面滑了一跤,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摔,就这么突然离世了,留下许二一个人。 此时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小棉袄,两边的袖臂上都有大洞,胸前的一片也只有一半儿铺着棉花,他只能使劲儿把身子在墙根挤作一团,才能稍稍感觉些温暖。 他住的一间房子堆满了从外地捡回来的矿泉水瓶、废报纸、破铜烂铁等等,在这些废品堆之中有一张缺了腿的床,缺了腿的地方用砖块儿垒起来垫着,勉强也还能在上面睡人。 而在靠近门边的一角,正对着他的破床,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电视机每三秒钟就会花屏一次,但依然还可以收看中央一台和一些本地频道,对许二来说算是他唯一的一件奢侈品了。 房间外,一个十米深的院子里也积满了厚厚的雪,雪花掩埋着堆在屋外的其他垃圾,凡是老头子捡回来觉得可能值钱但又不一定值钱的,全都不舍得再丢弃,于是院子里就越堆越高,此时又落满雪花,仿佛一个小山丘似的。 屋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头顶上直升机盘旋的怒吼声,许二听在耳朵里怕极了,他生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走出过自己的村子,也就更没有亲眼见过直升机这种东西,更何况此时有十台就在头顶上转着,他总是害怕万一这在天空上飞着的机器,没油了从空中掉下来砸着自己怎么办,一年前村里张大爷家的儿子,就是开收割机栽进大沟里直接就压没了,一想到同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许二是怕得更打哆嗦。 许二此时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电视,晚上七点左右,中央一台正好在播报新闻联播,他走马观花似的看着新闻,时不时扯一扯不够长的棉裤,有大半截没有遮住自己的脚踝,可是无论许二怎么扯、怎么拽,盖不住的终究还是盖不住。 “接下来播报一则新闻!” “今天上午,湖北研究院负责的“小叮当”号万亿级超级计算机芯片被一名工作人员给窃取,当地警方第一时间调集全市警力,正在全力追捕当中。” “小叮当是我国、也是全世界第一枚达到万亿级计算水平的超级计算机,它采用了前所未有的生物电技术,科研团队历时三十年的研究突破,才最近宣布取得阶段性成果。” “小叮当标志着人类科研在历史上的最高水平,也标志着我国的总体科学水准在世界范围内全面达到领先地位。” “......”新闻联播还在继续播报着,可是一架“猎夺号”直升机低空从许二家的院子上空飞过,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无法听清电视机里的声音,他捂住自己的耳朵,脱了脚上的棉鞋,就钻进同样破烂的被褥里。 一批小分队在一条警犬的带领下,来到了许二家院墙的外围,狗吠声先是在墙后响过一阵,然后原先缓重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狗也叫得更欢了,狗吠声一直沿着墙壁,向院子的大门口方向而去。 就在警察马上就要闯进院子内来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漏风的窗户外闪过,这些窗户只是隔着一些纸板,而很多纸板都禁不起这样大的夜风吹袭,有些都已经从窗户上被吹落下来。 房间内裸露的电线,从墙上的一个洞穿进屋内后,就只在房顶上的一个长钉子上缠了一圈,一只萤火虫般的灯泡勉强能比电视机的屏幕亮一点点。 那个急速略过的黑影来到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许二一看见这高大的黑影,这房子除了自己的爷爷经常进出之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来过这个地方,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个鬼。 他扯着棉被就把自己脑袋给盖住,整个人蜷缩在棉被里吓得不行,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开始在被褥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唤着自己的爷爷。 那个黑影在房门口并没有多做停留,他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去,此处必定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他没有办法,只能一股劲儿冲进屋里来。 然而四下除了漏风的窗户和漏风的房顶之外,房间里甚至连水泥地面都没有,凸起的泥土疙瘩被融化的雪水给浸湿,他脚底的高级皮鞋沾了一层泥巴。 男子一脸疲容和惊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干涸的要炸裂,他已经一天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并且还不停在雪地里狂跑着,可想而知此时的他多么愿意获得解脱。 自从进来屋子之后,他的左手一直捂着他的左胸,而在他的左胸里面,一个水晶盒子里,藏着的就是“小叮当”。 由于小叮当采用的是生物电流技术,所以无时无刻它都需要人体一般的温度环境,如果这家伙不把小叮当揣在自己怀里,而是丢在雪地上,不用十秒钟,三十年的辛酸和付出就会化为灰烬。 这名年轻的科学家是在半路加入“小叮当”开发团队的,由于他一直坚持这项技术可以用于人体试验,即在某种程度上,它可以直接安装在人体上使用,而遭到开发团队里面的一直否决,开发团队要驱逐这名“异教信仰者”,然而这名年轻的科学家,怀抱着科学至上的信念,踏上了这条永无回头的罪恶之路,此时恐怕已经到了尽头。 年轻的科学家坐在这张脏兮兮的床上,他已经听见警犬的吠声从大门口处传来,并且院墙四周的脚步声也是清晰可见,料想起码有二三十人此时正在院外等候着,自己的踪迹已经暴露了吧。 他小心翼翼掀开自己的衣袖,于是就看清那个在水晶盒里闪闪发光的“小叮当”,这家伙多么可爱啊,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到了“上帝制造”的水准,他真不甘心不能让“小叮当”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潜能。 在他身后的破被褥里,清浅的哭声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他刚刚在屋外时,就已经透过漏洞的窗户,瞧见屋内有一名年轻的少年。 所以他此时心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死而无憾”的大事业。 “快!” “从这边绕过去!他一定就在这个院子内!每一个死角都不能漏掉!” 院子里已经不止一只警犬在狂叫,无数的手电筒照在雪地之上,再加上有几架直升机已经飞来院子的上空,从空中照出来的强光,把院子照得比白天还要明亮。 随着刺眼的光束从空中降落,站在年轻的科学家的角度,仿佛此时空中正有上帝在发光发热一般,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如果要进行他刚刚才计划好的一场大事件的话,那么他就要抓紧时间了。 年轻的科学家掀开又薄又破的被褥,甚至一股难闻的腐烂味直接冲着他的鼻子钻进去,他忍受着这股气味,看了看蜷缩在被子里的孩子。 塌陷的鼻子,不对称的眼睛,甚至脸上还一处浅浅的刀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帅气英俊的小伙子。 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时间给他挑剔这些了。 “张开嘴!”年轻的科学家厉声命令着。 许二借着屋外的强光,能看清这个大人脸上的面容,他那一双渗血的眼睛,还有嘴角干枯的肌皮,以及他那一双强有力的手还抓住自己的头发。 许二一生不知道被多少人给欺负过,看到这样凶神恶煞的面容,他第一时间想到这就是电视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黑手党里面的那些暗夜杀手吧。 许二怕得不行,两排牙齿在嘴里上下打架,他哭得是更稀里哗啦,他不敢不张开嘴巴。 “在屋里!”院子里二三十名警察,有一位盯准院内唯一的房舍,走进一看,就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坐在床沿的边上。 “汪!” “汪!” 于是全院子的警察都开始向房舍内靠拢而去。 然而年轻的科学家还是先人一步,已经把揣在怀里的“小叮当”从水晶盒取了出来,迅速丢进孩子的嘴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张破桌子上积攒有一堆从屋顶漏下来的雪,于是抓了一把,就塞进孩子的嘴里。 许二被这凶神恶煞如此一怼,虽然雪很冰凉,刚刚又有个小卡片很卡喉咙,但他还是一咽气,全都吞进肚子里去了。 等到所有的警察都挤满这个小破屋子时,年轻的科学家坐在破床上已经不再害怕,不再畏惧。 许二感觉到胃里一阵冰冷,于是更加拉扯着破被褥,把自己包得更紧。 当晚,全市警察逮捕了这名年轻的科学家,但却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也搜不出被他盗取的“小叮当”。 年轻的科学家一直声称,小叮当被自己遗弃在雪山之中:如果我不能抵达天堂,我宁愿此生从未在世上来过! 一群群的警察在收捡破烂的院子和房舍内前前后后搜过好几遍,一无所获,甚至连“小叮当”的遗体都没有瞧见。 于是到十二点午夜之后,搜寻一两个小时的警察,终于疲倦地打道回府了。 许二于是又一个人,被遗弃在这间破屋子里,还漏着雪,漏着风。 可是刚刚还冰冷冰冷的肚子,一夜里,又热得他整晚没睡好觉。 第二章 未公开的审判 被捕已经两个星期,据气象部门报道,今年是湖北四十年以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厚厚的积雪压塌了工厂大棚,压断了百年岁龄的硕壮树枝,积攒在路面半米多深的皑皑雪堆,始终没有半点想要融化的迹象。 天空中依旧灰蒙蒙的,路上行人匆匆。 “201号!”站在铁栏外的一位民警,手中拿着黑黝黝的电击棒,随意敲打着监房的铁柱,而201号,正是这位年轻的科学家在这里关押时,所穿的囚服的编号。 民警右手还在用一根牙签剔着牙,显然,早餐吃了什么丰富的食物纤维,鸡肉卷?还是牛肉粥?从嘴里哈出来的热气,迅速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201号蜷缩着从又硬又冰冷的板床上坐了起来,二十平方米的牢房,从门口的铁门栏杆之间,从后墙上的天窗,到处都有刺骨的寒风吹入。 201号身上满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瘀伤,嘴角干涸的血渍像一颗颗红宝石碎渣,散发着某种鲜艳的亮光。 站在门口的民警,看着201号终于从昏厥中返回现实人间,他随口把刚刚还含在嘴里的牙签,吐在走廊旁边的下水沟里。他又再次挥了挥手中的电击棒,心不在焉地敲了几下门口的铁护栏。 “今天是你审讯的日子!”民警用半正式的口吻说着,“草泥马的,人渣!” 自从那天201号被从三里村抓捕回来,警察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从他的口中挖出,他到底把“小叮当”在哪里“杀害”了。辱骂,毒打,折磨,又请来他的亲人来劝诱,十四个白天过去,十四个夜晚降临,牙齿掉了几颗,201号却什么也没交代。 现在,正义机构已经筋疲力尽,唯一有的,最后的办法,那就是交给法官去审判吧。 201号,并没有被送往普通的中级法院,或是最高法院,去接受审理。由于这件案子,涉及到的利益和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复杂了。无论是军方机构从一开始就对这个项目进行了大笔额的投资,还是这项超级计算机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越一般意义上的商业价值,都使这个案件以最为低调的姿态,以在社会上引起最小波澜的水准,去进行。 因此,201号被中部军事法院非公开秘密进行了审判。 九点的指针刚刚在法庭正中央悬挂的钟表盘里叮咚一响,接下来响起的,就是中部法院审判席上,法官挥舞着木槌敲击桌面的声音。 “安静!” 四下里全都静了下来。坐在人民席上的,全是身披五颜六色军事勋章的各军区部长,以及国家超级计算机专项研究院里面国宝级别的教授和研究生,其中还不乏曾经一把手培养201号成才的导师——周兵。 周兵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一头短而齐整的白发,眉毛也白中只见零稀黑点。庄重而严肃的眼神中显出一丝丝疲倦,他穿着一身看来有十几年的褪色灰色大衣,一双硕大而稳健的双手抵着自己的大腿,皮肤的褶皱显得很有纹理,躬着的背依旧还有力道。 201号随着法官宣召,手上和脚上带着铁链,被法警缓缓押解到被告席。这是一场特殊的审判活动,被告没有律师,或者是被剥夺了请求律师的权力,一般人在没有被宣判有罪之前都会被认为无罪,显然201号并没有被当作无罪来进行审判。 “被告霍斯金,男,1995年8月24号出生,原籍广东......现任国家超级计算机专项研究院助理职务。2030年12月21号,利用工作便利,盗取国家所有财产”小叮当“,致使国家造成大量财产损失,因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特请求法院进行审理。” “被告!”这并不是一场普通意义上的开庭审理,也没有走一般意义上的法律程序,坐在高位上的法官虽然还是最高法院的法官,但在这里的身份已经变了。这位同样高龄的老人,脸上镶嵌着两颗如湖水一般清明澄澈的眼睛,无助而又叹惋地看着被告年轻的身姿垂着头颅,他问道。 “交代一下你的犯罪动机吧!恐怕在场的每一位都还没搞明白,像你这样有出息有前途的人,为何会犯这样的糊涂。” 霍金斯,也就是那位年轻的科学家,也就是201号,依旧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很显然两个星期之内,没有人帮他洗头,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自己洗头,他那脏乱的头发还有几块地方依旧沾有血渍。 大法官在等待着被告的回话,整个法庭里面的旁听人员都在等着霍斯金的回话,甚至有些急性子的部长,鼻息之间发出来的愤怒哼响,都要比屋外冷风撕刮玻璃的声音要响亮。 五分钟过去,坐在高位上的大法官还在耐心等待着,若是被告霍斯金从头到尾都一句话不吭声的话,那这场审判也就没什么必要了。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到最后给他扣上一个罪名就是了,而在他所犯下来的罪责程度来看,死刑的宣判多半是逃脱不了了。而这却并不是这位大法官想要看到的结果。 大法官孱弱的身躯陷在高大的法官椅子之中显得有些娇小起来,他微微叹了口气,几乎是在用请求的眼神望着被告。可是被告却总是低着头。 “被告!你知道这样继续沉默下去,你要面对的可能会是最坏的情况。” “无论如何,说点什么吧!”大法官几乎是在以央求的口气说着。 霍斯金这时才终于抬起了头,让四下众人看清了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可是在肮脏的灰尘和擦破的嘴皮之间,摆露出来的,并不是一条丧家犬。反而情况却恰恰相反。他那翻肿的眼皮底下,反射出的是强有力的自信目光。他那变形歪曲的两唇合起来,依旧有英雄死而不倒的气概。 “我的做法是对的!” “历史将证明我的选择!” “你知道你让国家损失了多少钱吗?”听到霍斯金仿佛正义凌然的宣言,坐在旁观席上的某位部长已经实在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指着被告邋遢的背影,破口训诫到。 “因为你的自私,我们祖国的科技,教育,文化,生活水平等等太多太多,要再落后多少年?” “狗屁东西,给你点自由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tm算个什么东西,哪来的胆量敢干这样的事情,小兔崽子,狗娘样的。” 所有其他的部长都以沉默来表示对这位部长的支持。只有坐在最高位上的法官,在这位部长还要继续发表言论之时,挥了挥手,让他稍微克制克制。 这位大法官又看了看抬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被告,明摆着他没有要半点悔过的迹象,他显得是更惋惜,更无奈。 “被告,你知道你将要面临的刑法会有多严重吧。” “死刑!”霍斯金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脸不改色心不跳,他的这种毫不畏惧的气概,更是增添了大法官内心中的叹惋。 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回不是在历史书上听见,有人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仿佛谭嗣同一样。 于是,坐在旁观席上的某位部长,稍稍给旁边的另一位部长递了个话,然后另一位部长就站起了身,轻手轻脚的走到整个旁观席的背后,又对着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大法官看着这一切,等待着那个信息,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然后一个警官模样的,小步跑来把话传给记录员,最后由记录员把信息传到大法官的耳中。 信息很简单。 “结案吧!” 大法官很悲哀的又再次看了看那位部长的眼神,然后是收回来再盯在被告的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被告说的简短而不拖沓。 大法官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可惜。多么好的一位人才,怎么就这样走上了不归路。 然而,就在大法官准备拿起锤子,宣判审判结果之时。一直坐在旁听席上一言不发的周兵,额头上已经不知不觉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撑在双腿上的双手也有些威威颤抖,但他还是硬着身子,站了起来。 “慢着!” 谁都没有想到老教授会有这样一个举动,这可是违法的啊,这可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应该会有的行为。 大法官看着同样是老人家颤巍巍的身子骨,他看了看那位传信息的部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没有刻意去追究所谓的法庭纪律,于是允许这位老教授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们不能就这样宣判他的死刑!”周兵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十分铿锵有力,“如果说,相比起小叮当的失去的话,失去这个人,你们将要面临的损失,将会更大。“ 没听错吧,这可是国家级科研项目领导人说出的话。一时间坐在旁听席上的各位部长都喧哗起来,互相交头接耳,而那位还刚刚骂被告“狗娘养的”部长更是不敢相信,质疑着说。 ”您老是爱子心切吧。为了护短,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离谱和夸张。“ 周兵回过他那颗坚定而泰山一般的头颅,望向那位发问的部长,继续说道: “各位部长,请听我一句肺腑之言。” “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小叮当可谓是我辈一辈子科研成就的结晶,它的遗失,没有人比我更心痛。” 说到这,站在被告席上的霍斯金,终于那铁石心肠一般的眼睛,有些比肿胀更明显的鲜红,下一刻,纯净的泪水从满是伤痕的脸颊流淌下来。 “但是,我们这一辈科学家终究会老去,超级计算机达到小叮当的技术水平,必须得有后继之人。而我以这方面领导者的眼光来看,霍斯金的科研能力,在这一百年内都将会是屈指可数的。” “失去这么一位人才,将比失去小叮当损失更大!” 老先生说到这已经又最初的情不自禁,转而老泪纵横了。 在场的所有部长,表现的有些哑口无言。就在老先生坐回座位,仰天长泣的五分钟之内,旁听席又再次陷入寂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