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宿敌的道侣》 1.第一章 哐当! 沈行之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也已经无力支撑,瘫坐在地上。 一连吐了好几口血,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你……你要杀我?” 那人笑着说,“师兄,是的,我要杀你,是不是很不解?觉得不可思议?” 沈行之没说话,因为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那人咬牙道,“师兄,你太耀眼了,耀眼到将师弟我的光芒都给遮完了!整个修真界都只直到长华山有个百岁结丹,两百岁就到了出窍期的沈行之,哪里知道还有个两百岁的元婴后期的林修文?” 沈行之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努力修炼在某些人眼里也是一种错,修道修的是心,可是眼前这人显然已经走了歪路。 他还在吐血,阴阳草让他体内的真气紊乱,林修文又趁机将他打成重伤,看他这样已经执念成魔的模样,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你……就不怕……师尊他们知道?我要是死了,那长生殿的本命灯就会灭,师尊他们……肯定会彻查,很快……就会查到你……”沈行之的手又悄然握住了自己的剑。 “师兄死到临头还在替师弟担心,师弟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就不需要师兄关心了!”林修文说完就运起了真气,抬手就朝沈行之打去。 沈行之连忙挥剑抵挡,无奈伤的太重,体内真气也难以调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修文的攻击袭来,迅速将他击下悬崖! “啊——!” 沈行之猛地坐起身,梦里和现实两道惊呼声还在他脑海里盘旋萦绕不肯离去。 他闭着眼睛,汗珠一滴一滴地滴落,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入眼的是一张精致凌厉的脸,也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熟悉到沈行之看着他发愣,周遭的一切都好似不存在。 每个五官都完美地没有半点瑕疵,眉梢染上了一抹红,那是魔修的特征,内心有着一个火焰的印记,那是魔道至尊的标志。 司刑抬手用手帕给他擦汗,“做噩梦了?别怕,都是假的,我在这里,不用怕。” 沈行之依然没反应。 他有点懵逼,不是很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脑子已经不够他用了,想拼命运转结果卡了壳。 前一刻还在听风崖被师弟暗算打下山崖,后一刻醒来却见到了本该远在西州魔界的魔道至尊? 饶是沈行之从来都淡定自若,这次怎么也淡定不了了! “恭喜魔皇贺喜魔皇!夫人体内的暗伤已经全部治好了!” 在沈行之愣神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替他诊了脉。 对方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每个字的意思都懂,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太明白了。 夫人? 谁? 他看了看房间里,别说女人了,就是一只母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夫人? “恭喜魔皇!恭喜夫人!”房间里所有人纷纷下跪贺喜,惊得沈行之浑身一颤! “下去领赏。”司刑道。 “是。” 当所有人都走完了,沈行之还没能回神。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刚他们喊的“夫人”,难道是在喊他?!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司刑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道侣。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沈行之想要大吼!可面前这个人是司刑魔皇,修真界唯一一个魔皇,魔道至尊那不是个虚称,而是实打实的至尊! 他沈行之在仙道再怎么出名,再怎么受崇敬,那也不过是个仙道中一个有潜力的后辈,有潜力并不代表有能力,就说他的宗门长华仙宗,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更别说整个修真界了。 别人说起他都会说两百岁的出窍期,而不是出窍期,一个出窍期在修真界只能说比平庸稍微好一点,修真界分神期的人有两三百,合体期的有一百左右,洞虚期的有三十多,大乘期的有十个。 而眼前这个魔道至尊,那可是已经到了渡劫期的人! 司刑,司刑魔皇,修真界唯一一个魔皇,也是唯一一个到达渡劫期的人,整个西州魔界都是他的地盘,万千魔修都是他的手下,魔道在他的带领下一直欣欣向荣,势力甚至渐渐比正道还强,因此正道一直以来都视他为魔头、劲敌! 自然的,身为正道第一仙宗首席大弟子的沈行之也是这样,魔道正道从来都是宿敌,而他们和司刑魔皇,自然也是宿敌。 可是现在呢? 那个被他当做宿敌了几百年的人正在给他擦汗?还拉着他的手说别怕?还说着关心的话? 沈行之闭上了眼睛,嗯,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 许久之后,再次睁开眼,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摆设还是那样摆设,魔皇也还是那个魔皇,一点儿也没变。 看着他一直不说话,表情茫然无措,司刑拧着眉,“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行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人,缓缓吐出了四个字,“我想静静。” * 沈行之说了想静静,司刑就真的让他静静了,一连三天,都没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对沈行之来说,这样的不出现和出现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周围都是穿着一身黑的魔修,每个人见到他开口就是一句“夫人好!” 夫人…… 听了三天,沈行之都快麻木了,他甚至在怀疑自己脑子里的过往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了! 可是身上的修为、一身的功法、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身体都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 他确实是正道第一宗门首席大弟子沈行之,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并且还是以这样一个……这样一个难以启齿的身份? 天地分阴阳,自古阴阳便是天之大道,人自然也一样,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阴阳调和才是顺应天道,男男或者女女总归不是正统。 修真界两位男子结为道侣的也不是没有,但总是少的,世人眼中这并非正统也不是主流,不少人甚至是鄙夷不齿。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个身份,在西州魔界就不说了,在魔皇家里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成了魔皇的道侣?! 这算哪门子的道侣?! 司刑修魔,他修仙,司刑一身魔功,他一身仙术,这究竟怎么可能成为道侣! 所以沈行之不信,绝对有问题,他内心猜测是否是一场骗局,魔道针对正道的一场阴谋。 可究竟是什么阴谋呢? 沈行之想了三天,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四处观察,好在这魔宫的人也不曾束缚过他的行走,除了出魔宫,其他的地方都可以随便走,并且据说这不能出魔宫都是为了他的安全好。 沈行之当然不信,不过也没有强硬要求。 在外面转了很久后,回到房间,沈行之的脚刚迈了一只进去就停住了,怔愣地看着里面坐在床边的人,不知道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不进来。”司刑看着门口的人问道。 沈行之想要出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将有些僵硬的另一只脚给抬了进来。 三天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终于来了。 许是见他动作太慢了,司刑站起来,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沈行之面前,两手一伸就将对方给抱了起来。 沈行之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修真界第一的魔皇大人正在抱他…… 魔皇正在抱他…… 沈行之修行几百年,见到魔皇也不至于害怕,可紧张也是肯定的,然而现在令他紧张的人正在抱他。 沈行之……沈行之不知道现在应该有什么心情才合适了。 司刑几步就将他放到了床上,目光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人,“究竟是怎么了?魔医不是说伤好了吗?我怎么看着倒像是更严重了?” 他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低头、落唇、亲吻,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让沈行之毫无反应的能力,只觉得自己的感官全都消失了! 他他他他他……亲……亲了?! 虽然只是额头,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亲吻啊! 沈行之还来不及惊悚,整个人就熟了! 是的,熟了。 红色遍布全身,他有绝对的理由怀疑自己现在像凡间的一道美食,烤乳猪。 正当他睁大了眼睛发愣的时候,只听一声低笑,“呵!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咱们什么事没做过?不就是亲了一下额头,就害羞成这样了?” 不就是亲了下额头…… 不就是…… 这是小事吗?! 沈行之修行几百年的淡定和修身养性在这一刻全部崩溃了! 诶? 等等…… 他刚刚……说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们什么事没做过…… 什么事没做过…… 事没做过…… 意思是他们已经双修过了吗?! 沈行之觉得自己还可以晕一晕。 他眼睛一闭就要晕,司刑一惊,“怎么了!怎么回事?!行之!” 沈行之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字句清晰地说,“我失忆了。” 这回怔愣的人变成了司刑。 他继续说,“我现在要晕一晕。” 司刑依然没反应。 “所以,不要打扰我。”说完,沈行之就晕了。 司刑这才回过神一般,一身戾气冲天,冷眼朝着外面吼道,“快把魔医给本皇叫来!” 2.第二章 失忆真的是一个好借口。 沈行之不明白自己怎么在闭眼睁眼之间就从正道天之骄子变成了魔道至尊道侣,不知道是自己记忆的问题还是司刑的阴谋,索性直接说自己失忆了,失忆了,无论自己做什么行为都能够解释,无论对方有什么阴谋都会因为自己的“失忆”而出现意外的状况。 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在自己不明白他们的阴谋之前都不能信,镇定镇定。 沈行之重新将自己修行百年的镇定给捡了起来,心无旁骛地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宫殿里的夜明珠正用它的光芒照亮着房间,也照亮了房间里的人。 沈行之睁开眼,身子一动不动地僵着,他感受到了身边另外的气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所以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轻到了极致。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宛如梦中,然而现实很真实地打着他的脸,让他想要骗自己都不行。 沈行之喜欢安静,因为安静的环境能让他静下心来,就好比现在,一只大手横梗在他腰上,弄得他那块的皮肤都变得灼热。 沈行之修行两百年,从来都一心向道,不曾碰过情爱之事,他的一些朋友也有有了道侣了,师门中也不少,可他从未想过,在他看来修行是独行之路,而道侣只会让他分心。 可是现在他的身边正躺着某个据说是他道侣的魔皇,他有点无措。 “你醒了?”司刑睁开眼就看见沈行之怔怔地看着头顶,“感觉怎么样?我去叫魔医!” “不必了。”沈行之拉住了他。 司刑也没强求,“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是治个伤,怎么把记忆也治没了?除了失忆,你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吗?” “你……”沈行之犹豫。 “怎么?” “你都不担心不失望吗?”怎么只关心他有没有不舒服?难道说,这真的只是他的阴谋,所以才觉得无所谓?亦或是……这样正中他下怀?! 沈行之觉得自己真相了。 司刑一笑,“怕什么,忘了就忘了,反正咱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制造更多的回忆。” 听见这貌似是情话的话,沈行之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身体冷?”司刑用两只手将他的手包裹住,“咱们来双修,过一会儿就不冷了。” 说着,在沈行之瞪大的双眼下就俯下身来堵住了他的唇,自然也堵住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唔……等……等等……”头脑混乱的沈行之在司刑攻城掠地的攻势下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虽少,却足以让司刑停下。 “又怎么了?”司刑抿了一下唇,还在回味刚才那美好的味道。 “我……我……”沈行之整个人都是懵的,刚刚……刚刚他吻了他对吧?还是吻的唇!伸了舌头! 他又想晕了。 这种只有道侣才能做的事竟然就被这个本应是宿敌的人给做了! 冷静冷静,沈行之,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你打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阴谋和目的,打草惊蛇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听接下来的话,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很抱歉,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我们……是道侣。”沈行之目光不闪不避地对上了司刑的眼睛,平静,镇定,毫无退怯。 司刑隐隐有些危险的目光固执地看着他,“我们本来就是道侣。”他说的语气并不重,可就是那样坚定,丝毫听不出来有半点心虚,行为上更加没有,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将手伸进了沈行之的衣服里,瞬间就将沈行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镇定打散了! “等……等等,等等!”沈行之不得不用两只手制止那只放肆的大掌。 “我……我害怕。”他是那样真切地说着,说得司刑终于因为不忍心而放过了他。 重新将他搂在怀里,司刑问,“你还记得多少?丁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我的名字,沈行之,还记得,我好像是……嗯,正道中人……”后面这句话他说的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端看他怎么回答。 司刑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至少沈行之没能看出来有什么变化。 “你是想问为什么你身为正道中人却成了我一个魔皇的道侣?” 沈行之没回答,但是看目光,他就是那个意思。 司刑抿唇一笑,“这有什么复杂的,我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了。” 不可能! 沈行之心中怒吼,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我想睡了。”他闭上眼睛,司刑也没打扰他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沈行之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去外面转,而是待在屋里想对策。 他知道司刑绝对不会对他说完整的真话,况且就算说了,他也不怎么可能相信,局面就僵持在这儿了,想要破开如今的局面,只能出去! 不是出宫殿,而是出魔宫,出西州,他要去外界,回宗门,只有这样才能逃出如今的困境。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得开始行动,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没办法出魔宫,并且因为昨天他说自己失忆了,司刑在他身边又增派了人手,这让他有点后悔。 “夫人,今天不出去了吗?”一名魔修上前问。 虽然听了好几天了,可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沈行之身体都要僵硬一下。 “我想练练剑。” 魔修立马回道,“属下这就去取夫人的剑。” 听见这话,沈行之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能给他武器,也就是说司刑并没有真正囚困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司刑根本没有将他的本事放在心上,觉得他就算有武器他也没可能逃出去。 沈行之仔细一想,忽然觉得这才是真相,因为事实如此,在一个魔皇面前,他的出窍修为简直不够看。 沈行之有些伤心,这并不是伤心他的修为低,而是伤心自己的修为根本逃不出魔宫。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方才那位魔修回来。 “夫人,您的剑。” 沈行之看着剑匣里面熟悉的灵剑有些失神。 林修文暗算他,让他甚至连剑都拿不住了,最后关头他还是死死握住了自己的灵剑。 沈行之伸手将剑匣里的灵剑取了出来,试着挥舞了一番,发现他的剑并没有什么损伤,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庆幸,从听风崖落下,他都不能保证这把剑不会受损。 这把剑名酬情,是他师尊在他突破元婴之时送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原本是天阶下品半仙器,被他提升到了天阶中品。 沈行之拿着剑出了殿,动作熟练地练了起来,一番发泄,好不畅快! 可他并没有看到,在他练剑的时候,某个魔皇正站在角落悄悄观看,眼里深沉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魔皇……”身后的魔修被这戾气而生的威压压得差点儿跪倒在地。 “让人注意,不要让他受伤。”丢下这句话,司刑就离开了。 “是。” 晚上的时候,司刑又回来了,一回生二回熟,沈行之并没有太惊讶,反倒还松了口气,毕竟他想要跟他说点事,却又不可能去主动找他。 躺到床上,犹豫了好半天,沈行之才开口,“我想出魔宫走走。” 司刑睁开眼,“为什么?” 沈行之:“不为什么,就是太闷了。” 司刑看着他,许久之后,“好。” 沈行之诧异,“你答应了?” “本来就没有约束你,先前不让你出去,只是怕你伤还没好,碰到麻烦罢了。” 沈行之心里忽然生出了点心虚和愧疚,但也只是一点儿,并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打算。 其实,沈行之心里并没有很讨厌魔修,至少对大多数魔修是这样的,一些很恶心人的魔修就另说了。 说是宿敌,只不过是因为正魔两道本就是天生的敌对关系,既然他身在正道,那么这种关系也是他要承担的。 但这仅仅是因为这种天生的敌对,实际上,他本人对魔修并不是很憎恨厌恶,不然的话早在他醒来知道自己处境的时候就宁死不屈了,毕竟正道中人都爱这种不是吗? 严格来说,司刑和他也并没有仇怨,况且对方还救了他,沈行之就更不可能对对方生出什么怨恨了,心里猜测对方有什么阴谋是一回事,找到直接的证据又是一回事,他不能因为凭空的猜测就对一个救过自己的人心有怒怨。 在这种情况下骗对方,心生愧疚是很容易的事。 可沈行之很快就把这种愧疚给压下去了,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沈行之就带着几个司刑安排的人出了魔宫。 西州是一片贫瘠荒凉的地界,至少比起山清水秀的长华山,这里是够荒凉的。 街上行走的到处都是魔修,偶尔见到一个正道中人不是魔修的娈宠就是禁脔,前者自愿,后者被迫。 沈行之看了感触还是挺大的,可是他也并没有出手,相信如果他开口的话,那些人肯定能够获救,可是他都自身难保,若是开口,便又会欠司刑的人情,两人之间的因果就更乱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沈行之始终相信这句话,他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大英雄,他也不过是万千独行的修仙人中平凡的一个。 “我想一个人转转,你们待在这儿不要跟来。” 3.第三章 “夫人,这……魔皇他……”魔修有些支吾,显然是惧怕魔皇的怒火。 沈行之状似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就让一个人跟着我吧,你们一大堆人,一直跟着我也不方便,我也不太习惯。” “这……”几个魔修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被留下来的几人待在那儿商量,“要不要报告给魔皇?” “这个不需要报告,你以为,魔皇只派了我们跟着夫人吗?” 说话的那人顿时明白了,好吧,他忘记了魔皇对夫人的关心程度。 另一边,沈行之带着身后的魔修一路走一路看,瞧见了一家楼里很是热闹,便问身边的魔修,“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 “回夫人,那是一场拍卖会,夫人想要进去看吗?” 沈行之看了看,“进去瞧一瞧也无妨。” 两人就这样走进去了,迎客的仆人走上前来,一眼见到沈行之是个正道众人,刚开始的热情顿时少了大半,“客人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这个拍卖会必须得有请柬才能进去。” 沈行之一愣,目光往同样想要进去的人身上一落,就见到对方凭空出现在手上的请柬。 还以为能够看场热闹,没想到根本连门都没进去,他心下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却见身后的魔修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下一刻,方才对他还有点鄙夷和不以为然的仆人立马跪在了地上! “魔……魔皇大人!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望魔皇大人恕罪!请魔皇大人恕罪!” “夫人,可以进去了。” 沈行之生平第一次借势压人,借的还是他道侣的势,这感觉有点难以言喻。 进去之后,毫无意外地被安排到了最好的包间,沈行之没有拒绝。 三楼的包间视野最好,沈行之看到下面有很多魔修,有一些包间的气息被隐藏了,沈行之查探不出来,但是他心里隐隐知道,那些包间恐怕是一些非魔道人士,因为只有非魔道人士才需要隐藏气息,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仆人送了一些灵果到包间,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第一件被拍卖的物品是一颗焰果,那可是对火灵根的修士提纯灵根提高修为有很大帮助的,只有在某些秘境中才能找到。 但毕竟有钱也能买到,所以以一个并不高的价格被以为寻常魔修给买了。 第二件是一把极品宝剑,对于刚刚的焰果,这把宝剑的含金量就要高一些了,最终被二楼一间包间的人给拍到了,第三件是一枚玉牌。 沈行之皱着眉,“那是什么?”他并没有在那玉牌上感受到什么气息,应该不是什么武器。 魔修回答,“回夫人,那是隐玉,用来隐藏气息的,佩戴它的修士可以将自己的隐藏起来。” 沈行之挑眉,还有这种东西?他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好歹长华也是正道第一宗门,可是隐藏气息的东西不是只有隐身镯吗?这玉牌竟然也能? “我想要它。” 一句话,这枚玉牌就被送到了包间,弄得沈行之有些无语,他说的想要是让人拍给他,不是别人拍到一半强硬打断送给他,这么高调地做事,不是他的习惯。 沈行之将那玉牌拿在手里,对跟着他的魔修说,“你去把刚才那人叫来,这玉牌是要买的,可不能让他们白送。” 魔修心想夫人真是不嫌麻烦,一个隐身玉牌而已,凭魔皇的地位,有什么礼是收不得的。 可毕竟是魔皇的道侣,他们可不敢违抗,随即道了一声“是”便转身准备出房间,谁知刚一转身,就失去意识了。 沈行之看着倒下魔修松了口气,默默念了句抱歉,随即就将魔修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自己换上了黑衣,再披上了斗篷,那隐玉也是个不错的东西,至少可以隐藏他仙修的气息。 又将方才进来时这人用过的玉牌寻了出来,有了这东西,就不怕出不了西州魔域。 果然,一切都很顺利,当走出城门的时候,沈行之的心总算放松下来了。 魔宫 一名魔修上前禀报,“魔皇,要去追吗?” 司刑面色微沉,“不用,派人跟着他。” “是!” 用御剑术出了西州,回到了南方,到了正道的地界,沈行之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长华,想要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 * “再过一个月就是长华掌门的生辰了,这次生辰很是盛大,据说邀请了正道所有门派,长华是不是要发生大事了?” “这还用说?多半是清微真人要将林道友定为下一任掌门,让各门派做见证。” 沈行之的拿着茶杯的手顿住了。 那人还在说,“啧啧,依我看啊,长华怕是不行了。” “怎么说?那林修文确实是个青年才俊啊,由他继任掌门之位有何不妥?” “没了沈行之,长华宛如断了半条腿,现在还站的稳是没错,后面却不好说了,林修文能力确实还行,可是那人心术不正,清微真人要是真为了长华好,就不该将掌门之位给他,并且还应该趁他羽翼未丰,将他给抹杀,不然怕是后患无穷!”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说二师兄?!”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沈行之看不见,却能听见声音,那是七师妹白玲珑,以前最爱跟在他身后一声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小师妹。 “你这小姑娘,你二师兄又不是什么神佛,还让人说不得了?” “就是说不得!”白玲珑抽出剑就想要动手,却被身边的人给制止了。 “师妹,不要冲动。”三师兄段无画说。 “三师兄你什么意思?听见别人这样说二师兄你竟然都还无动于衷?难道真如宗门里的传言所说,你嫉恨二师兄?!”白玲珑愤恨道。 段无画神色一冷,随后放下了拦着她的手,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想,我没时间陪你无聊,先走了。” 白玲珑这才发觉自己口不择言,有点后悔,也没再管刚才说林修文坏话的修士了,忙追,“三师兄你等等我!” 在隔壁听了整个过程的沈行之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心里忍不住想,这才过了多久,小师妹黏的人就变成了林修文?并且还这般维护,连外人说他几句就要拔剑相向了,并且听那些话,看来三师弟也被林修文给当成眼中钉了。 这样的情况让他竟然有点害怕回长华了,不过这害怕也仅仅是那一刻,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回去的,替自己报仇,清理门户,拆穿林修文的真面目。 这些事,都是他必须做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了。 几天之后,沈行之就来到了长华山脚下,看着那些耸入云端的群山,沈行之几乎不能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了,他心里迫切地想要见到师尊,因为他知道,就算别人不相信他,师尊也肯定会相信他的。 林修文就算掩饰地再好,也一定会露出马脚。 沈行之几乎就是半刻也不浪费地就要抬步上山,谁知却被守山的人拦在了外面,不让他进山。 “请问阁下可有拜帖?” 沈行之微微皱眉,“没有。” “那可有请帖?” “并无。”他回自己宗门,还需要什么帖。 那人脸色就沉下来了,冷声道,“长华地界,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的!” 沈行之:“我就是长华仙宗的人。” “那你可有身份玉牌?”那人又问。 长华仙宗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玉牌,哪怕只是个扫地的杂役也不会缺。 沈行之无言,他确实没有,他的玉牌早就丢了,恐怕是掉下山崖的时候丢的,因为他甚至连自己的储物袋都没找到,现在这个还是他在走之前打昏的魔修身上拿的。 “不好意思,我的玉牌丢了。” 那人呵呵一笑,“你不好意思,那我也就不好意思了,你不能进去。” 沈行之拧眉,他没想过现在这样的局面,毕竟长华山的每个人都是认得自己的,怎么眼前这个守山门的竟然不认识自己呢?看模样确实面生,难道是新来的? 可是长华不是每五十年才收新人吗?他难道昏了几十年?不可能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行之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我是掌门的弟子,师尊定会证明我的身份。”无奈,沈行之只能将身份说出来。 本以为这次肯定能让他进去了,谁知面前两人对视一眼,“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是掌门的弟子。” 两人对视片刻,随即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沈行之皱眉。 “哈哈哈哈……你要是掌门的弟子,那我还是掌门呢!快喊师尊!” 沈行之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另一个人笑够了,“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掌门只有一位弟子,那可是位女弟子,你是女的吗?” 沈行之整个人如遭雷劈。 女弟子…… 师尊在他失踪后,这么快就又收了新的徒弟了? 这种失落感迅速将他包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用百年修行才堪堪将这股失落给压下去。 长舒一口气,他重新说道,“我是掌门首徒,长华仙宗的大师兄,沈行之,放我进去!” 谁知那两人不笑了,却是勃然大怒,作势就要拔剑相向,“好你个哪来的骗子!冒充我长华的人还不够,现在还要冒充已经逝去的大师兄!心肠何其歹毒!待我们将你捉拿,去了掌事面前,看你如何逃脱!” 沈行之整个人就愣住了,一动不动,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只有茫然和怔愣,看得两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许久之后,才听得沈行之轻声问道,“我……死了?沈行之……已经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人颇为怪异,怕不是哪里来的失心疯吧?可看他的模样也不像啊,将剑收了回去,“大师兄,早已逝去一百年了。” “一百年?那我问你,一月后的掌门生辰,是多少岁?”沈行之讷讷问。 “自然是一千岁整。” 沈行之茫然若失,喃喃道,“一百年……原来,真的已经一百年了……” 可是他明明没死,命灯自然也不会灭,为什么他们都说他死了呢? 既然已经一百年了,那么他这一百年是在哪里?西州?为什么他没有半点这百年的记忆? 既然已经过了百年,那么……司刑说的那些话,是否也是真的?他真的是他的道侣?不记得,只是因为失忆了?他对司刑说的失忆了其实还真的误打误撞说对了? 不行,沈行之有点头晕。 4.第四章 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失踪了一年半载,甚至只是几个月,结果竟然是一百年。 沈行之有些茫然,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 他的头有些混沌,转身便要离开,那两人见他要走,也没强行拦着他,只要别再来捣乱就好了。 没多久,只见天边飞来一道金光,守山门的两人顿时眼中发亮,见到来人,立即拱手行礼,“三师兄,掌门生辰要用的东西可是采买完了?需不需要弟子们帮忙?” 段无画收了剑,“不必了,我一人足以。” 段无画正准备回去,却听那守山门的弟子忿忿说道,“最近来贺寿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一些杂碎想要浑水摸鱼,弟子们都逮住好几个了,刚才那一个更可恶,不仅想要蒙混进我仙宗,还冒充已逝的大师兄,三师兄,你说可不可恶!还好被我们给当场……” “你说冒充谁?”段无画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说话的弟子。 那弟子生生被段无画眸中的锋芒给射了个对穿,吓得心一颤! “冒充……冒充大师兄……” “他在哪儿?!”段无画连忙问。 “被……被我们戳穿,已经……已经走……走了。”那弟子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段无画的激动平复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是反应太大了,让人感到奇怪,当初林修文说大师兄走火入魔,他压制不成反被大师兄打成重伤,混乱中大师兄掉下山崖,可后来并没有在山崖找到大师兄的尸骨,大家总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再后来命灯熄灭,这希望总算是让人失望了。 段无画却并没有失望,因为他知道,那盏命灯是假的,还没有熄灭的时候,他曾经去看过,无意中发现了,里面根本没有大师兄的半丝神魂,命灯被换了,并且还是在大师兄失踪后被换的。 只要没见到尸骨,没见到已经熄灭的命灯,他心中就存着一线希望,但是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因为怕打草惊蛇,大师兄的失踪,绝对不像林修文说的那样简单,所以他怀疑林修文从中做了什么事,这也是他这些年来不待见林修文的原因。 听到守山弟子说的消息,段无画很激动,虽然不一定真的是他,但也总算是有点消息和动静了不是吗? “三师兄!”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九师妹。”这是掌门在几十年前收的新徒弟,名俞怜。 “师妹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百雀峰,看看请柬都送到了没有。” “人手安排和场地布置都弄好了吗?” “这些……二师兄已经开始准备了。”俞怜也是知道三师兄和二师兄关系一向不好,所以也不怎么想在段无画面前提起林修文。 果然段无画听见那个人神色就有些发冷了。 “三师兄,那我先走了。” 段无画点点头,眸色渐深。 另一边,沈行之浑浑噩噩地离开,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找到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躺在床上,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他的修为一直都是和当初林修文暗算他时一样的出窍中期,既然已经过了百年,修为怎么会没有变化?难道他这百年内都没有修炼? 沈行之迫切地想知道他忘记的那一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要知道的同时却又害怕知道,他怕司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自己真的和他做了道侣,并且还在一起了一百年。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想着那个人,下一刻就感觉到了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并且还不陌生。 “出来!” 司刑现身。 沈行之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僵硬。 司刑走上前,半点也不见外地躺在了沈行之身边,揽住了他的腰,“相信了?” 沈行之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一开始。”司刑可不是爱撒谎的人。 沈行之心中叹气,尽管被人搂在怀里睡了好几天,可他却自然没有习惯这种姿势,就像他没习惯这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样。 “为什么放我走?”是的,放他走,当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看到这个人,还能想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留不住。”司刑说。 沈行之心中微动,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不信我。”司刑看着他,甚至令沈行之觉得不好意思面对,“现在见到了,信了吗?” 信了吗? 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句话。 沈行之开口问,“我们真的是道侣?” 司刑斩钉截铁,“当然,我们可是结了同心契,发了心魔誓的合法道侣。” 沈行之这回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同心契也就算了,毕竟那是每对道侣都会结的东西,相当于上天的一个承认,可心魔誓,顾名思义,是两个人发同一个誓,用心魔起誓,违背誓言者,最终会被心魔反噬,轻者折损修为,重者甚至会被危急性命。 堂堂魔皇,竟然为了一个人发心魔誓? “我……” 沈行之很茫然,很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凭他几百年的修行,这事还不至于让他害怕,但是他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躺在自己身边这个是一介魔皇,整个魔域都是他的天下,他不觉得这个人会是个心善心软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些词,沈行之知道这个人身上肯定不会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他的道侣! 从小修行,沈行之从未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可他身边这个人却肯定不会是。 魔道至尊,就这四个字,就能变成尸山血海。 可他却是正道的杰出后辈,当初说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这样的两个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半点身为道侣的合契? 沈行之抬起手,体内运起真气,片刻,他的手心便出现了一条红线,这让他有些挫败,果然,连半点希望都不给他。 这是姻缘线,只有结了道侣才会有。 之前一直没有看,是觉得这是阴谋,不相信,后来就是害怕这是真的,不敢看。 沈行之还在发愣,司刑直接一句话将他给惊醒! 魔皇大人握住他的手把玩,“行之,我想双修了。” 5.第五章 “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同意。”沈行之坚决而平静地说着,以此来压抑自己不平静的内心。 司刑没有再说了,手上的小动作却不断,伸进沈行之的衣服里肆意游走,让他想要忽略都不行。 沈行之再不愿再别扭又能怎么样,已经拒绝了双修,若是连这也拒绝,他真怕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强来。 是的,害怕。 沈行之怕司刑,所以才不敢乱来,不然的话他恐怕早就跑了。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不怕堂堂魔皇呢?沈行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跟我说说吧。”沈行之道。 司刑作乱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收敛了一些,“有一次,我到外面办事,碰巧路过,救了身受重伤的你,就把你带回魔宫了,后来你醒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把魔宫当家,日久生情,我们就在一起了。” 沈行之拧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番话里面的重点,“我失忆了?” 司刑很认真地点头,看模样好像不是假的。 沈行之却一直拧着眉不放松。 即便当时自己失忆了,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心狠手辣的魔皇?一个人没有了记忆,可内心深处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根本不符合他心中的道的人,难道他不止失忆了,还变傻了? “那我怎么又忘了和你的那百年,反而记起了以前的记忆?” 司刑很耐心地解释,“你伤的很重,不仅是皮肉外伤,体内的真气也伤的很重,紊乱的真气在你体内横冲直撞,元婴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花了很久才将你的身体调理地七七八八,这些年你根本没办法修炼,这一次是最后的整体修复,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弄成了这样。” “一直以来,你都没查过我的身份?”沈行之不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个东西很重要吗?我的人,他只需要这一种身份。”语气之狂妄,总算是让沈行之找到了一点魔皇的感觉。 说实话,从醒来后,司刑在他面前是真的没话说,从来不摆架子,没有半点魔皇的感觉,这甚至一度让沈行之有这个人是假魔皇的错觉,可是他在外人面前又不是这样,威严、狠戾、霸道,样样都不缺,这让沈行之心里颇为怪异。 以前听说的司刑魔皇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尤其是两人还有那样一种关系,这让他难免不自在。 “对不起,我没有那些记忆,暂时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他很直白。 “只是暂时?”司刑定定地看着他。 沈行之不说话了。 司刑兀自说,“我可以等,反正我们还会在一起。” 沈行之不知道对方哪儿来的自信,就算是自己在失忆的时候喜欢他,甚至还做了道侣,那也仅仅是失忆的时候不是吗?他怎么能肯定自己恢复记忆后还会喜欢他? 沈行之不高兴,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要回长华。” “我陪你一起。” “不可以。” “为什么?” “我暂时不想有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沈行之没有掩饰半点自己的心思和目的,一如既往很直白,这种直白很真诚,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沈行之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大道行之,路无阻,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都走他自己的道,坚定不移。 司刑喜欢这样的他,迅速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微笑,“好!” 沈行之一夜未睡,因为这个吻。 第二天一早,司刑离开了,沈行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出门买了一块通讯的玉珏,施术给三师弟传了一封信。 * 段无画正去长华山首峰找掌门,忽然听见耳边一道他不喜的声音。 “三师弟,你也要去找掌门吗?”林修文从身后跟了上来。 段无画不想搭理他。 林修文却不放过他,“三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段无画轻笑,“师兄装得这样幸苦,你都没苦,我怎么会辛苦。” “掌门,师尊师伯他们,可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要早早识时务,又何至于落到这样一个名声,再过些日子,我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掌门继承人了,到时候要想后悔,那可就晚了。” “这就不牢师兄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本来段无画是来找掌门说一说大师兄的事,可谁知林修文这个家伙也来了,索性走了,只是心里却在担心到时候掌门真把继承人的位置交给林修文,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掌门才好。 林修文见他“落荒而逃”,冷笑了一声,上山去了。 段无画御剑离开首峰回到自己的峰,正打算想想对策,只感觉到他怀里的玉珏在发烫。 有人找他? 谁? 将玉珏取出来,施了个术,眼前便出现了一行字:三日后,聚仙楼天字号,故人约,务必要来。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能从中找出什么信息,这人是谁? 故人…… 罢了,等到那一天见了再说。 三日后,沈行之一早便到了约定的地点,叫了一壶灵茶然后安静地坐在那儿等人,直到日上三竿,房间的门才被敲响。 “进来。” 他并未掩饰,这道熟悉的声音却将外面的段无画给震得僵在了那儿。 这是…… 接下来他没再犹豫,迅速推开门,一眼便见到了那个人。 段无画是师尊是长华掌门的师弟,他是被人托孤到长华的,在被收为徒之后,他师尊就闭关了,段无画就被送到身为大师兄的沈行之身边教导。 从五岁到十五岁,整整十年,都是跟在沈行之身边,修真界十年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个闭关的时间,可对段无画来说,那十年却是最为重要的十年,修行的入门,心智的培养,品行的教导,都是在那段时间完成的。 对他来说,沈行之不仅仅是师兄,那还是堪比师尊、父母的存在,因而才会对沈行之出事那么关注。 此时见到那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眼眶微红。 沈行之冲他笑笑,“小画,愣在那里做什么?” 6.第六章 “大师兄……”段无画轻微哽咽,站在那儿甚至不敢动。 沈行之无奈,上前拥抱了他,“我没事,不好意思回来的这么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家都以为……” 沈行之一笑,“以为我死了吗?” 段无画没说话了。 两人坐了下来,沈行之喝了口灵茶,“我确实差一点就死了,不过……”不过命好,有人救了。 后面这话被他截了,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命到底好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段无画着急问。 沈行之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林修文设计他的过程说了出来。 段无画双拳紧握,“那个人渣!竟然……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他既震惊又后怕,虽然猜测过林修文没错,可并没有想得这么多,并且还没有证据,平时以为林修文也只不过是在小事上动动歪脑筋,可没想到他竟敢暗算杀人! 这一刻,段无画恨不得提剑冲去杀林修文! “师兄后来又是怎么被救的?”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沈行之一时无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被魔皇救了然后以身相许结为了道侣? “有人路过,顺便救了我,只不过身份不便说。”他想了想道,很好,一句话就将段无画后面想要问的东西也阻止了。 “那师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咱们回长华禀报掌门,掌门定会为你做主的。”段无画想了想又道,“对了,前几天我听人说有人自称自己是掌门首徒……” “是我。”沈行之一如既往的直接。 “师尊寿辰将到,他是准备要宣布什么事?”沈行之没有回答他之前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 提起这个,段无画就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画?” “师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段无画无奈叹气,“大家都说是要将掌门继承人的位置给林修文,但是掌门从未亲口说过这话,一切不过是大家的自以为是,实际上是不是,我看还是有待商榷,之前我想去找掌门问,可是被林修文给打断了。” “小画,目前我不便回长华。”沈行之悠悠道。 “为何?”段无画不解,想了一会儿,急急道,“师兄可是知道了掌门又收了个徒弟的事?这个也不能怪掌门,九师妹和我一样,都是托孤来的,掌门当初并不想收下的,是几位师叔伯和我师尊一起劝,想让掌门早日从你……的阴影中走出来。” “并非因为这事。”沈行之当时听到师尊又收了个弟子之时并非因为独占的宠爱被分走而受到打击,他只是以为自己才失踪没多久,师尊就重新收徒而感到伤心罢了。 “你放心,我会回去的,只不过时间不会是现在。”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当然要在合适的时候做。 当段无画离开的时候,问了一下,“师兄,你回来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别人?” 沈行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先不用。” “那掌门呢?” 沈行之愣住了。 7.第七章 “师尊,您当真要将掌门之位留给二师兄吗?”俞怜在清微身边。 清微掌门年千岁,样貌却还是年轻的模样,只是那一头束起来的头发是雪白的。 “有何不妥?” 俞怜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三师兄常说二师兄性子做作,人假,徒儿也不知这话真假,但是三师兄并非无中生有之人,其中是否有误会?若是有,徒儿觉得,应该先查清楚再做决定比较好。” 清微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句,“那你可知道,你三师兄究竟是为何会如此?” 俞怜想了想,摇头,“师兄他并未提起过。” 清微睁眼,“百年前,你二师兄忽然说,你那素未蒙面的大师兄练功走火入魔,掉落山崖,生死不知,你三师兄向来与你大师兄交好,因此事生了嫌隙。” 俞怜皱眉,师尊虽未说明,可她也能猜到这嫌隙由何而来。 “师尊,大师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似乎让清微愣了一下,过了片刻,他才语气怀念道,“你大师兄,是个修行之人。” 饶是俞怜天资并不差,也不明白她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修行之人,整个修真界不都是修行之人吗?大师兄他,又有什么独特的吗? “他是个真正适合修行的人,七情浅薄,六欲不显。除了修行,没有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过客,区别在于,有的过客来去匆匆,而有的过客则是年久而居。他心中无善恶之分,或者说是善恶之分浅淡,他行事,凭的多是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眼前的事实。不过,他很尽责。”清微想着自己的大徒弟缓缓道。 “尽责?”俞怜出声。 “对,尽责,尽他自己身份的责,作为徒儿,他能敬重爱护为师,作为师兄,他能起表率并且照顾后面的师弟妹。作为正道中人,他会将自己放在与魔道对立的位置,作为长华弟子,他会一心为长华,做好他弟子的本分。” “这样的人岂不是很累?”俞怜问。 清微笑笑,“外人眼里,或许觉得他会累,但是在他心里,这些都是应该的,也是顺心的,自然不觉得累。” 俞怜觉得她那没见过面的大师兄还挺有趣,若是能见上一见就好了,下一刻又忽然想到他已经逝去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远在别处的沈行之打了个喷嚏,心中不解,修仙之人怎会如肉体凡胎一般? 他刚刚告别了三师弟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本来一个林修文他倒不放在眼里,也不曾放在心上,随时去收拾他都可以,并不需要等到一个月后,只不过最近几天他隐隐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问题,体内的真气有些乱,仿佛有什么被封印的东西逐渐要冲破了。 这让他无法轻举妄动,只得先解决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才好去解决那人。 一进房间,他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要冲出来了,连忙到床上打坐。 此时他浑身滚烫,沸腾的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运功想要压制,却发现根本压制不了,便改为了疏导。 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十个周天,这才没那么紊乱了,可是,还没够。 沈行之发现,他要突破了! 突破这种情况是存在着两种风险的,一种是自身冲破的风险,另一种则是外界造成的影响。 因而很多人突破的时候都会准备很多灵石以供自己吸取更多的灵力来冲破境界,并且还会找个隐秘的地方防止被人打扰。 可是看看他现在,储物袋是别人的,里面根本没多少东西,人家都在洞府秘境,他这会儿正在闹市客栈,唉,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罢,他给自己房间打了好几重结界,便继续运功了。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多,流窜在每一处血肉里,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他只能不停地运功,让它们有序一点,将它们运送到了丹田的小人儿里。 原本睡在丹田里的元婴醒了,也开始打坐,灵力都融入了进去,元婴的身影越发的凝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 等到意识清明的时候,他就发现体内的元婴竟然可以分成两个、三个……他知道,若是他想,可以分成无数个。 分神后期! 沈行之猛然睁开眼,一个不小心身体就要往前扑,惊得他连忙就要稳住身体,却还没来得及,自己整个人就落去了另一个熟悉的身体里。 “怎么这般不小心?”司刑说着训斥的话,语气却是颇为关心。 可沈行之却不关心这个,他想的只是,“你怎么又来了?” 此话一出,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沈行之难得有些尴尬。 “呃,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刑心里骂了一句小混蛋,嘴上不咸不淡道,“还没恭喜你突破。” 说到这个,沈行之就有话问他了,“我怎么一次性突破了这么多级?” 司刑眸光微动,“以前你伤未好,每天吸取的灵力集聚在体内无法作用,现在伤好了,以前积累的灵力就一下子爆发了。” 沈行之皱眉,他感觉这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司刑微笑着,一股邪气扑面而来,令沈行之心中瞬间警惕了几分,“当然,其实更主要的还是以前双修的好处,现在一次性兑现了。” 沈行之:…… 8.第八章 男子的阳气是很精贵的,对于修仙之人更是大补之物,一些邪门小道的女修甚至还会以此来修炼,大多数的修仙之人都是保持着元阳之身,按照司刑的说法,沈行之的元阳之身已经被破了。 沈行之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毕竟最荒唐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双修又算什么?道侣一起双修,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魔皇不用回魔宫处理事物吗?” “若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我,那我养了那么多废物来做什么?”司刑半点不客气地,“目前对我来说,当然是陪你更重要。” 可是我并不需要你陪,沈行之心中默默想,不说出来,是因为怕司刑一个不高兴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毕竟作为魔皇,也作为道侣,还是有些任性的本钱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长华?”司刑看似不经意地问。 沈行之感觉他这话说得似乎有点儿什么不对劲,却一时没有找出来,也只能作罢,“过段时间师尊生辰,正好为师尊祝寿。” “那我这就派人下去准备。”司刑说完这话就要喊人,沈行之连忙拉住他,不明所以。 “你要准备什么?” “第一次上门拜见,自然要给你师尊礼物啊!”司刑那模样比沈行之还“不明所以”。 沈行之瞬间就懵了,“你要去长华?你去长华做什么?” 司刑皱眉,“作为你的道侣,难道不应该去吗?还是说你不打算给我名分?” 沈行之道心都要被他这话给膈地歪了,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我记得我说过,暂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也说了是暂时,我以为那是个公布关系的最佳时机,正好整个修真界大半门派的人都在那儿,不需要再宣布一遍。”司刑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气的沈行之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对方给绑起来!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的镇定稳重正心修养在这个人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让对方一击便碎,但是他总看出来了,这位堂堂的魔皇大人,心里嘴里,明想暗想的都是搞事,而且还是越大越好。 “我不愿意。”他这会儿甚至只能干巴巴地说着这四个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力的话。 司刑眸光立即暗了,“我要是硬要来呢?” 沈行之没辙了,是真没辙了,论武力他打不过他,论地位同样也比不过,论道理……他又能占什么上风吗? 人家说作为道侣想要去拜访他的长辈以及师门,他不让人家去,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有理。 沈行之顿时就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卡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算我求你了,以后会让你有拜访的时候,但是那天我是有事要做的,你就让我这次好不好?”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出这招以柔克刚了,先把人安抚好了再说,反正他也没说什么时候才去拜访。 司刑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也没有刚才那样黑沉了,可见这位爷是吃软不吃硬。 于是,最后到了寿辰这一天,沈行之还是一个人去了。 9.第九章 长华掌门千岁寿辰,八方来贺,长华仙宗一时间门庭若市。 山门外,苍云门与万剑宗的人一同到了,相互致礼打招呼。 “薛道友,别来无恙,恭喜修为又精进了!” “詹掌门,好久不见。” 詹掌门是为低头看不见脚的胖子,整天笑呵呵的,见人就带笑,看起来是很和蔼的人。 “怎么没见到你师尊来?你们万剑宗就来了你们这几个?” “师尊不巧正在闭关,所以只能由我来了。”薛辞道。 “你们万剑宗的人总是在闭关,一个刚出关了,另一个立马又闭关,也不怕一些邪门歪道的人趁着你们在闭关来攻打宗门。”詹掌门笑话他们。 万剑宗的人都致力于修炼,有时悟到了什么东西就立马闭关修炼,不少人口头笑话,可是实际上心里却是没人笑话的,谁让万剑宗的人实力高呢! 修真界有一座聚仙峰,每一百年都会在那里举行一次聚仙大会,让整个修真界的青年才俊较量一番,在上一次的比试中,薛辞的排名可在第二,且不说就算是沈行之还活着,过了百年,也不一定能够再赢了薛辞,何况他都已经死了,下一次的聚仙大会恐怕会问鼎魁首。 对于他的话,薛辞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只说了一声,“咱们还是早点上去吧,别误了时辰。” 上了山,到了大殿外,段无画在门口迎客,见到他们前来,赶紧迎了上来,“薛道友,詹掌门,请入座。” 薛辞却没进去,而是对段无画问了一句,“段道友,我有些话想要问一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段无画虽不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与他去了。 “薛道友有何事?直言便是。” “听说清微掌门意图将掌门之位传给林修文,这可是真的?” 段无画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薛辞这个修炼狂人会关心这种事,但是还是诚恳地说了,“在下也并不清楚,虽说宗门里都这样说,可是掌门并没有亲口承认,就连几位长老也并没有肯定。” 薛辞看起来好似并不关心这个,只不过是随口问了句,“如果没有的话,还是要请清微掌门慎重考虑一下,因为据我所知,贵宗的林修文,实在不堪此大任,别说修为也就那样,就算是再好也最好不要委以重任。” 段无画拧眉,“薛道友为何这样说?” 见他这般,薛辞还以为他是不信,便解释道,“先前有一次我去一个秘境历练,那一次进入秘境的也有他,不过,他并没有和长华的人在一起,而是同一位女修同行,那位女子是散修,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是我依然隐约看出来,她的修为,似乎有些怪异,并非正道中人,亦不像妖修。” 段无画已经凝神屏气,眸中的惊色难以掩饰,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仙修,亦不像妖修,那就只有……魔修!林修文勾结魔道?! 他现在已经震惊了,心中只想着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掌门师伯。 可怜的孩子并不知道,若说谁勾结魔道,他那“死而复生”的大师兄可比林修文严重多了。 与此同时,沈行之也来到了长华山脚下,这次守山门的并不是上次那两个,但是也是新人,并没有认出他来。 沈行之一挥袖便将段无画给自己的请柬给显了出来,金色的字体印在那透明的光屏上,角落里是长华特有的印记,很快就对他放行了。 终于踏上了久违的长华山,说没有感觉是骗人的,但是要说有多少感觉,却又并没有,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其实只离开了几个月。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太多,还是因为太忙了,一路上去,竟然没人认出他来,就算有人觉得他熟悉,也没能准确地认出他,毕竟那不是一年,十年,而是百年,沈行之心中终于生出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殿之上,众人纷纷落座,仙雾缭绕,磅礴的真气强地吓人,殿外的万千长华弟子肃然而立,他们很少才能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的情绪无疑是激动的。 不消片刻,只听两声鹤唳,众人纷纷扭头,便看见两只仙鹤从天边飞来,越来越近,最终落在了大殿最高位的旁边。 接着,便是一道青光飞了进来,落在了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从青光中逐渐现出了一位面容俊朗,身穿一袭青色道袍,顶着一头白发的男子。 清微,长华掌门。 “欢迎各位来客!” “祝清微掌门福气绵延,仙寿无疆!” 打了招呼,行了礼,接下来便是送礼时间了。 “万剑宗送中品灵脉一条,功法秘籍两本……” “玉真门送上品灵剑一柄、仙海明珠十颗……” “断刀门送……” “聆道宗……” “天元宗……” “……” 仅仅是听一下这些,有的人眼睛就已经红了。 这个环节过了之后,本来就应该是大家聊天谈心,想要向别人请教就上前询问,想要结交朋友就主动,还有人想要扬名,或者是想要讨教,就请人比试的和谐时候。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来长华山的,无论是谁,都听说过了之前的传言,传言说,长华掌门之位很快就要易主了!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大家都没人看轻它。 修真界,长华毫无疑问是正道领袖,这一切却是建立在长华的掌门是清微的前提之下,若是换了人,并且那人现在、未来的前途都不尽如人意,那么这个领袖的话语权就会相应减弱了。 这不是一个门派的是,同样还是整个正道,乃至整个修真界的事。 “想必各位道友也听说了,今日并非只有我生辰之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那便是,我欲定下掌门继承人,还请各位道友,做个见证。”清微语气平静地说。 下面站着的林修文的心都快的像打鼓了,很艰难才压下了嘴边的笑意和得意,三百年,他花了三百年,终于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很快,自己就是掌门继承人,再然后便是长华掌门,正道领袖,真正的修真界至尊! 沈行之,段无画,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被他除去,没有人能威胁他的地位!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很快,他耳朵里就听见了一道声音,那宛如噩梦般的声音! 事实上,不只是他听见了,在大殿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有的人一脸疑惑,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惊喜,有的人喜极而泣。 那人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只听他平平淡淡说了句,“师尊,徒儿回来为您祝寿了。” 10.第十章 “这……这……” “他……他是……” “沈、行、之!” “什么?!!!” “沈道友竟然没死?!” “大师兄!” “师兄!” “……” 各人万千反应,而沈行之却没去注意,就这样平静地面向所有人,嘴边甚至还挂着一抹一如既往疏离却不失礼貌的浅笑。 因为早已知道,段无画并没有多大反应,可别人却并非如此了。 俞怜早已仔细地观察着沈行之,暗自打量,这便是大师兄?可是……不是说已经不在了吗? 清微目光也毫无意外地露出了惊喜,可毕竟是活了千年的大能,什么没经历过,不过片刻,这表情就收敛起来了。 见到这人真是沈行之,几位长老也是大喜过望,众长华弟子也欣然惊呼! 薛辞见到他,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喜悦,其他宗门中的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吃惊非常。 这是沈行之,这可是沈行之! 这可是原本大家都认为已经死了的沈行之! 如今,没有人去关心为什么沈行之没有死他的命灯却灭了,他们更加关心的是沈行之竟然还活着?并且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大家可没忘今天究竟是要发生什么事的,长华掌门宣布继承人。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在沈行之在的时候,他就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人选,可谁知后来他却失踪了,中间,长华的各位都将这个位置暂定了仅次于沈行之的林修文。 可是现在,沈行之回来了,他回来了,那么,现在继承人的人选究竟会是……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大殿中的林修文身上,只见对方面色惨白,一脸惊恐地看着沈行之的方向,大家不禁皱眉,敏感的人心中甚至升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林修文整个人都懵了,沈行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杀了的沈行之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可能没死?!他为什么没死?! 林修文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行之回来了沈行之回来抢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东西了! “徒儿不肖,这么久才回来,让师尊、各位师叔以及各位师弟妹担心了。”沈行之缓缓道。 清微压下自己想要走到自家徒儿面前的冲动,半晌,才动了动唇,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谢师尊不曾怪罪。”沈行之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徒儿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立马就做。” 清微平复了心情,“何事?” 沈行之抬手,内心一召唤,一把通身透青的长剑就出现在了手中,握住酬情,他目光凉凉地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林修文,“替师尊,清理门户。” 只稍稍一亮,众人就见到了他周身萦绕的真气,不禁一震! 这是……分神后期?! 沈行之,三百岁的分神后期! 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再次刷新他们对他认知的人,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行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11.第十一章 首先说话的一位长华的长老,也是清微掌门的师弟,沈行之的师叔,更重要的,他还是林修文的师尊,清平真人。 “清平师叔。”沈行之不疾不徐,“百年前,林修文趁我修炼打坐之时用卑劣手段偷袭,将我打下山崖,还谎称我是练功走火入魔,今日我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处理林修文,长华没有这样阴险的弟子。” “什么?!” “竟然有这样的事?” “这事是真是假?” “哼,我早就知道林修文此人心术不正,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兄都不放过。” “……” “不可能的!二师兄不会这么做!”第一个替林修文出来说话的是七师妹白玲珑,维护林修文,也就代表她不信沈行之的话,人也不敢看沈行之。 沈行之要说心里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师兄妹,他其实也料到了,毕竟,到了情爱面前,很多东西都要让步的,世人大抵皆是如此。 “行之,此事重大,你确定是真的?不是魔道中人设的诡计?”清尘真人出声。 “师尊,是真的,我信大师兄。”段无画肯定说。 “三师兄!”白玲珑怒道,“师尊,你不要听师兄的话!” “你……”这一看,清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画肯定是早就知道行之没有死了,说不定今天这一出还有他的功劳,而她的另一个徒儿,则拼命护着林修文,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她这两个徒儿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行之,此事当真?”清微一开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了。 沈行之:“自是当真,林修文因嫉恨徒儿多年,才下此毒手,若非得人所救,恐怕徒儿再没机会见到师尊了。” “沈行之,你血口喷人!”林修文一脸惨白,豆大的汗滴从额头落下,眼中尽是一片惶恐,就这表现还说沈行之血口喷人?就连林修文自己的师尊都不相信。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的表现都已经告诉在座各位了,我想,也是时候了!”话音一落,手中的酬情一颤,一股强大的真气冲向了林修文。 后者没想到他会出手这么快,快到他完全没反应,同样也没想到,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他!他们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林修文心中生出巨大的恨意,可惜沈行之的攻击立马到了眼前,他还没来得及去管心中的恨意,就得被迫对付起了沈行之的攻击。 不,说是对付都算不上,他只能狼狈地躲避! 没办法,这等级压制是很强大的,林修文一个出窍后期,怎么能和沈行之的分神后期相提并论? 他只能躲。 毕竟是还躲得非常狼狈。 林修文心中都要恨死沈行之了,看着对方将自己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内心的疯狂随之喷涌而出! 林修文的手在背后酝酿出一团内黑外红的真气,趁着沈行之不注意的时候猛地扔了出去! “魔……魔修?!” 12.第十二章 那功法一出,在场的各位一眼就能看明白那根本不是正道中的功法,而是属于魔功。 这林修文,竟是入了歧途成了魔修?!这些年来,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这对长华来说简直是打脸。 不过此时众人倒也没去在意那些了,见到这样的场景,怕是再也没人会质疑沈行之的话了,就连一直相信林修文的白玲珑,此时也只是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二师兄竟然…… 沈行之倒没时间想那么多,因为林修文的攻击已经朝着他飞来了,这点动作倒也不至于沈行之会对付不了,可这却打断了沈行之的攻击,让林修文有了空档。 众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忽然就见一道耀眼的红光冲了进来,迅速将林修文给卷进了红光之中,接着又迅速飞了出去,顺便还丢下了一句话,“呵呵,你们正道中人也不过如此,连我血魔女都无可奈何,当真是浪得虚名!” 见到原本属于瓮中之鳖的林修文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在场的众人本来就心气不顺,现在又被那人那番话给气的自己恨不得追上去将人抓来让她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可无奈那人有备而来,动作实在太快。 “血魔女?” “是魔道中的那个散修?” “专门挖人心食人心来修炼的血魔女?!” “她竟然和林修文有关系!” “……” “岂有此理!竟敢来我们长华山抢人!”清尘真人怒道,“掌门师兄,这件事你如何处置?” “林修文暗害同门,叛出长华,堕入魔道,从此再不是我长华弟子,正道中人齐心协力,得而诛之。”清微很快就下了命令。 众人:“得掌门/真人令” 解决了这件事,清微便说起另一件不是太重要的事了,“本来请大家来是为了喜事,如今却不想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实在过意不去,大家可以在此多留几日,也让长华尽尽地主之谊。” 修真界这地主之谊当然不是寻常带人参观景致什么的,事实上,在这里,大家挑地方不外乎是看哪里灵气充沛,地理位置怎么样还真的不重要。 长华的基业自然是不必说,山上的灵力自然也不少,对于一些门派比较小的人来说还是挺有好处的,所以大家觉得多留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仅如此,在这里和重门派的人一起,相互交流,更加能够促进自己进步。 听到清微掌门这话,大家纷纷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然而清微还没说完,“今日,本座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众人面面相觑,沈行之心头一跳。 “吾徒沈行之,性情坚韧,资质上佳,德才兼备,实乃我长华掌门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待吾百年后继任。”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将要说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众人呆愣片刻,随即纷纷向清微、向长华、向沈行之道喜。 原本大家都以为今日会是林修文得到这个位置,谁曾想“死去”百年的沈行之竟然会回来!并且还揭穿了林修文,最后这继承人的位置竟然又落到了他身上! 这比民间话本还好看的大戏,在这修真界中可不多见,众人纷纷感慨。 不过,这位置早在几百年前就是沈行之的,现在也不过是物归原主,何况沈行之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将他们镇服,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长华弟子自然也是高兴的,纷纷跪下,“恭喜大师兄!” “各位师弟妹请起。”沈行之心头无奈苦笑,若是以前,这掌门之位他接也就接了,可是现在他成了魔皇的道侣,将来却又要接任长华掌门之位,这是要让正魔两道成为一家人吗? 沈行之被自己的想法震得给打了个寒颤! 谁知,他正在想着,就听见有人匆匆忙忙跑了上来,“掌门……掌门,魔……魔道的人来了!” 沈行之:…… 13.第十三章 司刑? 那人不是说好了不来的吗?! 难不成他反悔了?! 沈行之的心,在这一刻,蓦然乱了。 “魔道?!他们竟还敢来?!”有人怒道。 “来的正好,咱们该正好找他们算账!”说这话的是脾气不怎么好的五师弟季子阳。 于是就这样放行了。 沈行之原本提着的心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狠狠地松了下去。 还好还好,不是司刑。 来人是司刑手下的首席下属,他见过不少次,名叫莫久,在魔宫的时候就一直见他跟在司刑身边,看着就知道在司刑面前颇有地位。 “恭喜长华仙宗继承人回归,铲除败类,我家魔皇大人特意派属下来送礼。” “呵!铲除败类?你们竟然夜承认自己是败类了?”清尘压着怒气道。 在场众人见到魔道这么猖狂,明知道刚有他们的人来闹事,现在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来送礼?这是太不把他们给放在眼里了! “真人说这话可是误会了,那血魔女可不是我魔宫的人,她是败类毋庸置疑,我们和她可不是一丘之貉。”莫久笑着说,往沈行之的方向看了几眼,“在下这次来,可真的是来送礼的。” 沈行之心里默然无语,心里有些猜测,这司刑,比起打正道的脸,估计是来捉弄他的可能性更大! 其他人虽然对莫久这话内心不忿,可面上却没说什么了,毕竟就像莫久说的,那血魔女真不是魔宫的人,虽也是魔修,可逮着这事指责魔皇司刑,那这理就有些偏了。 “礼物放下,你可以走了。”沈行之开口。 莫久看着他们夫人面上已经压抑已久的隐忍,就知道他们魔皇说的时候到了,便也不再纠缠,笑了笑,将礼物放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这司刑,送只白鹤来做什么?” 是的,那礼物是一只白鹤,除了长得比一般白鹤漂亮点儿,别的和其他白鹤没什么不同,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段无画想了想皱着眉道,“难不成……他的意思是咒我们驾鹤西去?” 沈行之:……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觉得肯定是如此,又开始骂魔道不要脸,败类。 沈行之满头黑线,什么跟什么,他早就认出来了,这只白鹤是之前他在魔宫见过的那一对中的一只,据司刑说,这对白鹤……是在他们结为道侣的时候他去找来的,相当于聘礼…… 不用说,这白鹤是他送上来陪他的。 “师尊,这只白鹤就放在徒儿这里吧!”想了又想,最终沈行之还是开口将它留下了,他知道,若是不留下,司刑保证立马上山来找他。 为了避免麻烦上门,还是留下比较好。 其他人虽然对他主动要这只白鹤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便也没问。 清微更是当即就答应了,也不过是顺口的事,就算有什么要问的,那也是下来再问,谁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来找自己徒弟的事? 大殿的人很快就散了,下山的下山,游玩的游玩,请教的请教,都做自己的事去了。 段无画想去找大师兄,可清尘眼疾手快地将他给带走了,一便带走的还有一直失魂落魄的白玲珑。 沈行之跟着清微回了掌门的住处,他知道师尊肯定有事要问他,而他,也有事要找师尊。 “行之,你说当时掉下山崖,有人救了你,可这百年为何都不曾回来?即便是受了伤,那也可以回来养伤不是吗?” 沈行之没说什么话,而清微就一直等着他说话。 片刻后,沈行之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困苦,“师尊,您可知要如何才能解开心魔誓?”随后不等清微回答,又伸出手来递给他看,“徒儿这回,碰上麻烦了。” 只见那掌心,有一条流光艳艳的红线。 14.第十四章 “这……这是!”清微双目一瞪,仔细看了好几眼,这才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徒儿结道侣了。”沈行之收回了手,“只是……并不想要这个道侣……”虽然知道自己和司刑的关系已经成了事实,可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无论成不成,至少他试了。 “你既不想要她,又为何要与人结道侣?!”清微有些怒气,以为自己徒儿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可他又知道,他这个徒儿可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这一刻被沈行之的话给误导了,下意识说了那句话,反应过来后,叹了口气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行之心里微苦,什么不负责任啊,师尊,明明是你徒儿吃亏啊! “徒儿那道侣,便是救我之人,他救了我,醒来后,我却失忆了,稀里糊涂地和人结了道侣,还发了心魔誓,我前段时间才恢复记忆,这才回了宗门,不然的话,即便是徒儿伤还没好,也不可能百年不回来。” 清微这才明白,难怪行之这些年音信全无。 “可即便如此,你既已经和人结了道侣,又为何不愿意继续下去?那姑娘既救了你,品性应当不会太差,依为师所知,行之你可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沈行之心中暗暗腹诽,姑娘?品性不差?师尊你要是知道对方是魔道的大魔头,恐怕心头血都要怄出来了。 “并非徒儿想如此,只是……对方是男子,身份也有一些问题,所以……”沈行之还在搜肠刮肚斟酌着找什么理由来说服师尊,忽然就听见他一声惊呼。 “什么?男子?!”清微面上仿佛吃了满口黄连,苦不堪言,最终还是纠结万分地挤出了一句,“这……这也……也并非不可以……为师也不是那种古板之人,你若是真心喜欢,为师……为师也是同意的。” 沈行之哭笑不得,他这师尊还以为是他自己喜欢男子,怕他不同意,所以才想分开? 沈行之自认一直以来自己虽从未对哪位女修有过青睐,可也没对任何一位男修有过什么逾越的行为吧?师尊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产生了这样了想法? “师尊,您误会了。”没办法,他怕自己再不开口,他师尊就要让他将他道侣带到长华来住了,“徒儿不想要这个道侣,只不过是因为身份不合适,并非因为别的,师尊,您也了解徒儿,若非如此,徒儿也不至于想要解除这结契和心魔誓。” 看着清微沉思后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行之继续道,“至于对方是谁,师尊还是莫要问了,徒儿并不想说,还请师尊谅解,只求师尊将解除结契和心魔誓的方法告知。” 清微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个,为师也不清楚,解除契约的法子确实有,至于心魔誓,为师从为听说过如何解除,恐怕只能让它兑现才行。” 看着沈行之越来越紧的眉头,清微心中也无奈,怎么他这徒儿就碰上这样的事了呢? “况且,契约的解除需要两个人都同意并且配合,行之,为师想,你的那位道侣怕是不会同意的对吧?” 沈行之无奈,师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根本不用问,司刑那人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念头,怕是要冲上这长华山将他给绑回魔宫去。 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本来对解除契约只是抱了两分心思和可能,如今看来,这两分都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这样和司刑绑在一起了吗? 若真如此,怕是祸患,仙魔殊途,日后恐怕不能善了。 沈行之是和清微一起住在长华山主峰的,一百年没回来,那里的住处也并没有荒废掉,至少在沈行之眼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他走了回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被人不怀好意送上来的白鹤,既心烦又无奈。 正准备回屋里,不去看它,结果那家伙就跟跟屁虫似的跟了上来。 沈行之好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白鹤动了动脑袋。 “你说他让你跟着我的?”沈行之一笑,“那他有没有说,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将你头上那几根毛给削掉?” 那白鹤浑身一抖,瞬间转身跑了。 它走了,可沈行之的心情却没办法放松下来,司刑这件事就像悬在他心上的一把刀,现在安安稳稳地悬在那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说不定时不时掉下来刮上几刀,偏生自己还拿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修道三百年,准确来说他只记得两百年,沈行之从未遇到过这么麻烦这么令他无措的事。 他躺在床上看着虚空,目光涣散,有件事他一直都不清楚,司刑,究竟是为什么会和他结成道侣? 凭他的身份、地位、性情,有什么道侣是找不到的?怎得偏生选了他? 这……究竟是一时好玩儿还是真心? 若是好玩儿,又为何会发心魔誓? 沈行之苦恼地想司刑究竟是看上了自己哪里,他真的很想改。 “师兄,你在吗?”外面传来段无画的声音。 沈行之坐起来,“进来吧!” “师兄,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 “师兄是否忘了自己的命灯?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就是因为师兄你的命灯熄灭了,但是我曾经去看过,那并非是师兄真正的命灯,只不过是不知道谁换下来的冒牌货,既然师兄并未死,那师兄的命灯应当没有熄灭,得到那命灯的人也应当知道师兄并未死,所以,那个人究竟是谁?” 沈行之拧着眉,命灯这件事他确实没有细想,毕竟这事已经不重要了,可现在段无画提出来,他才察觉到,可能有人是知道他并没有死的,可这个人并没有说,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背后是否有另外的阴谋? 他都不知道。 “可能是被林修文给毁了?” 段无画不赞同,“依我看,林修文见到师兄时候的模样,不像是知道师兄没有死的,况且,命灯被毁,神魂受损,师兄应当能感觉到,可是师兄你有感觉吗?” 没有。 沈行之默默想。 15.第十五章 “先不说这事,反正也不着急。”沈行之下意识想将这事揭过去,便转移话题,“我记得,百年一度的聚仙大会快要开始了,通知各位师弟妹了吗?” 段无画不明白师兄为何不想查这事,这事表面看上去并不重要,仔细一想,却能想到这件事可能隐藏着的危机,若是有人真的藏在暗处看着甚至设计了一切,难道不应该尽快找出来吗? 不过,既然师兄不想说,那他再揪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已经都开始准备了,师兄,清平师叔心情不好,拒绝了这次带领弟子到聚仙山的事,我估计,掌门会让你接手这件事。” 沈行之一愣,却没有太惊讶,林修文的事对清平师叔绝对是一个打击,无论林修文的事究竟是如何,清平师叔心里绝对不好受,并且,对自己可能还会有意见。 “不急,等师尊通知了再说。”他道,“如果没事了,你也下去好好准备准备吧,这次聚仙大会你也会参加,还是早早准备才好。” “师兄你不……”段无画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给截下来了。 沈行之知道他本来想要说什么,“我的年龄已经超过三百岁了,没有参加的资格,所以即便是去,也只是护送你们而已。” “知道了,师兄,我这就下去让师弟妹们准备。”段无画离开了。 这件事果真像他俩想的那样,没多久,清微就叫来了沈行之,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弟子知道了,定不会辜负师尊厚望。” 看着沈行之离开的身影,清微到底是没有开口叫住对方。 之前行之对他说的道侣的事,他心里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自己的徒儿他当然是了解的,行之不肯告诉他对方究竟是何人,那么那人的身份必定有许多麻烦,不然的话,一向有担当的行之也不会要想方设法接触契约。 罢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他相信行之,一定会把自己的事给处理好的。 被念叨的沈行之这会儿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走到门外,他就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眉眼一睁,快步推门进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这儿来!” 那半躺在沈行之床上的人正把玩着手里的一面镜子。 “行之这是什么话,你回娘家,我还不能陪你一起来了?”司刑轻笑道。 沈行之看得心惊胆战,这家伙……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了长华山,要知道,那些之前来参加师尊寿宴的人都还没走完呢!长华还有上万弟子,他竟然就这么一个人来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行之快步走到他面前。 却见司刑抬头笑看他,“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沈行之一愣。 “行之觉得我会怕那些人吗?”司刑好整以暇地看他。 沈行之:……行,你是魔皇,你厉害,他还懒得操这个心了。 “不过,听到行之担心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他笑道。 谁关心你了!他那是关心自己! “你来做什么?”说起正题,他想让他早点走。 “来送你东西的。” “白鹤不是已经送来了吗?怎么着,你是不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它?那正好,你把它带回去吧!”说着,沈行之就要出去把那白鹤叫来。 司刑忙拉住他,“谁让你照看它了,我是让它来照看你的。” 沈行之:…… “不说这个了,我说的礼物可不是它,是这个。”他将手里的镜子递给了沈行之。 “这是……昆仑镜?!”沈行之惊讶,“你从哪儿来的?”传说这东西消失了,司刑怎么找到的? 司刑随口道,“灭了一个小门派,在那门派里找到的,真是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门派竟然藏着这东西。” 沈行之沉默,装作仔细看手里昆仑镜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人是魔道至尊,杀伐果断,喜怒无常,一言断生死。 说是道侣,可他们的道,从来都不同。 16.第十六章 “想什么呢?”司刑俯身上前,吻了一下正在发愣的沈行之,将人一瞬间惊醒了。 “你……”沈行之气结,“你能不能别这样动手动脚的!” 看着对方微红的耳根,司刑得意一笑,“我们都是双修过无数次的道侣,不过一个吻而已,这就这么害羞了,若是双修,那岂不是脸都要埋到地里去?” 沈行之脸一热,“谁要和你双修了!”他一拍床上的人就要起身离开。 司刑忙伸手拉住他,“你可别想一直这样躲下去,我如今不逼你,只不过是体谅你没有记忆,可若是你一直记不起,我也不会一直这么安分。” 他死死扣住沈行之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对方拉进了自己怀里,“行之,你逃不掉的。” 沈行之心一悸。 “你可别想解开道侣契约,我们结的是死契,除非我们之间有人死了,不然是不可能解开的。” “司刑!”沈行之心中一紧,呵道。 他是真没想过司刑会和他结这种契约,寻常人结道侣也不过是用的平常的契约,更有甚者根本不会结契约,因为有的人修炼会走捷径,炉鼎就是一个很常见,也很容易的修炼方式,若是结了道侣契约,对这种修炼方式多多少少都有阻碍。 这样的风气就让很多人都忘了,道侣契约还有另一种,死契,结了这种契约,这辈子就别想解开了。 司刑作为一个逍遥自在,甚至可以称霸整个修真界的魔皇,竟然会给自己结这种死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沈行之兀自生气,司刑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对方不怎么美妙的心情,专心地盯着沈行之轻颤的双唇,眸光深邃。 下一刻,他就俯身向下,用力地吻了上去! 沈行之一个不慎,被对方压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条滚烫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肆意妄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刑总算放开了对方,冲着傻傻呆滞着没能回过神来的沈行之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这才是真正的吻,感受到了吗?什么味道?” 沈行之闭上眼,一个隐约有些熟悉的片段浮现在自己脑子里,令他没有立马去收拾这个突袭的人。 一条红色的河流边,青衣男子正坐在那里望着天上的晚霞,玄衣男子站在他旁边,目光专注而温柔。 不多时,玄衣男子吻住了青衣男子,同样的突兀,不给人丁点儿反应的时间。 先是贴着唇的轻吻,接着,慢慢变成了温柔却又热烈的热吻。 “知道这叫什么吗?”玄衣男子略带蛊惑的声音是那样清晰。 “不知道。” “这叫吻,喜欢吗?” “嗯。” “什么味道?” “薄荷味的,是你方才喝的薄荷茶。” “下次来一个甜味儿的,我吻之前先吃块糖。” “好。” “以后把每个你喜欢的味道都试一遍好不好?” “好……” 沈行之猛然睁开眼。 17.第十七章 “薄荷味的。” 沈行之下意识说出了这四个字。 司刑眸光一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沈行之躲着他的目光,“一点点。” 之前一直听司刑说他们是很恩爱,感情很好的道侣,可是自己却没有印象,更没有丁点儿感觉。 刚刚那个突然跳出来的画面,却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脑子里,那心悸的感觉还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令他的心神都跟着荡漾了去。 那是什么? 他其实心里隐隐感觉到了,可是偏偏不想去细想。 “想起我们在忘川的时候了?”司刑眼睛紧紧地跟着他。 沈行之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嗯,红色的河吗?那就是忘川?” “对。”司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面对着面,再无丝毫距离,“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有哪些味道的吻没有尝过?” 沈行之被他坦荡且灼热到极致的目光逼得节节败退,“……不记得了。” 司刑如何没察觉到他的态度,心情自然不会美妙,“你就这么想忘记这些,不想和我有关系?” 沈行之没说话,他不是喜欢说谎的人,让他说不是,自己心里不舒服,说是,又不忍心。 “你什么时候走?”没办法,他只能想到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要是他能立马走就更好了。 司刑唇角一勾,冷冷一笑,“我要是不走呢?” “司刑……”沈行之皱着眉看他,“别这样,不要任性。” 司刑死死地盯着他许久,最终也只是愤愤地吐出一句,“你就会拿捏我,仗着我对你没办法是不是!” 他偏过头去,沈行之看着,忽然感觉这人似乎有些伤感,“算了,走就走。”说完,他一挥袖便开了房门,自己化为一道残影离去。 离开之前,沈行之听见了他一句声音算不上小的话,“要是早知道,就干脆不给你治伤了,那样即便伤没好,境界没能进步,但至少你还在。” 沈行之的心,被他这句话给狠狠击打了一下! 那被他压抑住的心软和不忍再没了禁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搅得他整颗心都没能安定下来。 是啊,说到底,司刑又做错了什么? 救人是为了他,治伤是为了他,放走也是为了他,就连如今冒着危险上了这长华山都是为了他。 谁会想到不过是一次治伤,却将他的记忆给弄没了? 费了这么多心血不说,还丢了一个恩爱的道侣,这又能找谁说理去? 可是……他就要因为司刑的心意和这些情理去接受这个身份接受它会产生的后果吗? 沈行之不想,至少现在,他不想,不愿意。 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上,在他的记忆里,离林修文暗算自己,也不过才过了两个多月而已,他离开长华也才两个多月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接受自己有了一个道侣那是不可能的,何况这道侣的身份还这么特殊。 如果是寻常人,那接受也就接受了,大不了两人相敬如宾,可偏偏那人是司刑,偏偏对方时不时就要到自己面前刷存在感,一点儿也没有自己失忆了的感觉。 他越是逼的紧,沈行之就越想退缩。 是的,他害怕,他胆小,他不想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切。 一个逃,一个追,一个退缩,另一个就逼近。 沈行之烦恼地躺在床上,司刑啊司刑,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一直以来沈行之都在想着怎么摆脱对方,可是直到刚才,直到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了那些片段,他心动了,却也害怕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也许能够恢复记忆,现在没有记忆,他就已经抉择得这般艰难了,若是真的恢复了记忆,那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 “属下参见魔皇!”莫久察觉到了主子的心情不太好,于是没有去强撩虎须,可是偏偏有人不长眼要往前上。 莫久身后的一位魔修开口,“启禀魔皇,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咱们是要撤退吗?” “蠢货!不过是被发现了行踪,就要落荒而逃了吗!你那一身的修为都是摆设吗!有人知道了,把人杀了不就得了?!”司刑明显气不顺,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 那人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就要涌上来,被他很艰难才压下去,哆嗦着道,“可……可那是夫人的娘家人啊!” “那还废什么话,还不赶紧走!”司刑怒道。 “是是……” 莫久旁观不免咋舌,能让主子妥协的,也只有夫人一个人了。 …… “师兄,三师兄!有人在山下发现了魔修的踪迹!”一位弟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段无画面前。 段无画皱眉,怎么最近总是碰到和魔修有关的事? “让师弟妹们加强戒备。” “是!” “对了,也别忘了让想去聚仙大会的师弟妹们准备准备,快出发了。” “知道了三师兄。” …… “主子,断刀门派人来找主子,要求主子给天刀门灭门一事做出一个交待。” 司刑把玩着手里琉璃珠,那是他寻来给那人玩儿的,那人从来都爱端着一副正经认真的模样,谁会想到他却是喜欢这种泛着光彩,明亮夺目的东西。 他知道后,为了迎合那人的喜好,把整个魔宫都挂满了明珠,尤其是他们的房间里,一到了夜里,明珠光辉璀璨,绚烂夺目,比白昼更加明亮美丽,他还高兴了好久。 可是现在,即便是将整个西海的明珠都送给他,他估计也是不屑一顾。 这样想着,司刑的心情又不好了,听见莫久的话,浑身的戾气丝毫不掩饰,冷笑出声,“交待?想杀就杀了,想灭就灭了,这还需要什么交待?” 他目光一厉,“呵!你去告诉他们,胆敢犯我西州,就该知道自己会有这种下场,我没有连带着处理他们断刀门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天刀门是断刀门的附属门派,所以前者被灭了,后者才会来问。 其实天刀门灭的也不冤,谁让他家魔皇大人竟然发现魔宫之中被对方安排了奸细呢? 若是以前,主子定会一路杀到断刀门,如今只不过是灭了一个小小的天刀门,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这还得多亏了有夫人,有了夫人,主子便没有以前那么想杀人了。 现在在主子心里,杀人,灭人门派,估计还没去夫人那里碰软钉子来的有意思。 啧,变化就是这么快,他们做下属的,也只能跟着适应了。 18.第十八章 聚仙山位于崇荒境内,距离它最近的是万剑宗,所以每次的聚仙大会都是由万剑宗做东道主,当然这次也不例外,所有人的居住场地也都由万剑宗安排。 聚仙大会参加是有条件限制的,年龄必须在三百岁以内,修为必须在金丹期到出窍期以内。 沈行之参加过几次,算是有经验的。 长华此次符合参加资格的人有一千多人,出去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参加的人,也有不下五百,但是到了聚仙山,绝对不可能全部都能参加,因为人数太多了,如果每个门派都来个几百人,那这比试恐怕要比上好几年才能比完,因而就规定了参加的人数,每个门派不能超过一百人,只能少不能多。 这个规定就形成了四个字,优胜劣汰。 这种优胜劣汰是指每个门派内部的一种选拔。 长华仙宗参加的人选早在一个月前就定下来了,所以这事沈行之不必操心。 他只负责领着他们去聚仙山。 “你们记得路上小心,比试名次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自身安全,行之第一次独自带领这么多弟子们出远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及时联系我们,一切以谨慎为先。” 清平看着面前的师侄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因为那个不肖徒儿的事,还有些迁怒于这个受害的师侄,现在想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师叔,弟子知道了,还请师叔师尊放心,行之必定保护好师弟妹们的安全。” 清平点了点头,摆摆手,“去吧。” 一声令下,一行人便跟着沈行之御剑飞去。 聚仙山外,无数道光芒落在了地上,纷纷化为了长华弟子。 沈行之对着山下的一名万剑宗弟子道,“劳烦通报一声,行之带着长华百名弟子已到。” “道友稍等,师兄马上就到。” “多谢。” 不多时,薛辞当真来了,“沈道友许久不见,境界又精进许多。”上次因为对方刚回来,对师门中人有很多事需要交待,万剑宗又离开地早,因而两人根本没能说上几句话,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想着等会儿倒是可以和沈道友好好聊聊。 对于薛辞的赞叹,沈行之惭愧,因为这其中基本都是和司刑双修的功劳,他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在别人眼里,当是以为他在这百年里得到了某些机缘,因而修为升得这么快。 好吧,如果司刑也是机缘的话,那他确实得到了大机缘,只不过这机缘有些麻烦就是了。 “稍后再叙旧,现在我先带各位去住的地方吧。”薛辞是个识大局的。 “多谢薛道友了。” 安顿好了长华众弟子,薛辞就来见沈行之了。 “可否与沈道友切磋一番?” 沈行之自然不会拒绝。 尽管沈行之比之薛辞少了一百年的钻研,可毕竟境界差距在那里,结果自然没有悬念。 可是沈行之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某些地方是不入薛辞的,薛辞修的是剑道,而他修的只是纯粹的法术,若是在同一境界,他想要赢薛辞,恐怕还有点儿悬。 “沈道友好本事!”一番比试下来,薛辞酣畅淋漓。 沈行之苦笑,“薛道友莫要夸我了,实在是惭愧。” “这是为何?”薛辞收了剑。 沈行之摇摇头,却没有再继续说。 见他不肯说,薛辞倒也没再问,沉迷修炼,并不是不通世事 “对了,过段时间,冥渊秘境也要开启了,我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努力突破出窍到达分神期,不想错过这次试炼的机会,沈道友到时候应该也是要去的吧?不如同行?”冥渊秘境非分神期以上不可进,所以薛辞这段时间都在抓紧时间修炼,就连这次聚仙大会都没参加。 不过,这聚仙大会除了能够讨教提升修为以外,最大的用处就是扬名,对于薛辞沈行之这样的人来说,聚仙大会自然已经没什么用了。 沈行之皱了皱眉,“到时候应该是分门派吧,你我不属于同一门派,如何同行?” 薛辞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我说的同行,并不是指你我两人,而是指万剑宗与长华仙宗同行。” “为何如此?薛道友可是听说了什么消息?”沈行之问,以往的秘境试炼都是门派自己行动,何曾会结盟? 薛辞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们有人听说,这次冥渊秘境开启,魔道也会去。” “即便是魔道也会去,薛道友也不必这般忧虑才是啊?”他认识的薛辞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薛辞苦笑,“我是不怕,可我担心门派里的师兄弟,并且,我听说,这次要去冥渊秘境的不是别人,而且魔道至尊司刑魔皇亲自去,若是遇上他,我们万剑宗的那些人恐怕根本无法逃脱,这才想要让门派中人一起同行。即便遇上了,好歹也能有个逃跑的机会。” 沈行之唇角僵了,他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异样,索性薛辞没有发现,令他松了口气。 司刑要去冥渊秘境? 做什么? 作为修真界第一人,司刑若是想要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吩咐一句下去,手下多的是前仆后继要帮他办事的,可是,现在他要去冥渊秘境?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行之心里出现了一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心。 见他一直沉思,薛辞再次开口了,“沈道友?你的意思是?” “啊?哦……”沈行之忽然回神,“同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并无不可。”长华和万剑宗历来交好,关系还不错,不过是一次同行,还是可以答应的。 薛辞一笑,“多谢沈道友。” “举手之劳,大家都是朋友,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当然。” 说完了事,薛辞就离开了。 可沈行之反倒却没能静下心来,心中一直在想刚才薛辞那消息的可信度,同时也在想若是真的,司刑是想要做什么? 魔宫 “主子,您当真要去?这事交给属下们也是一样的,何必亲自劳累?” 司刑淡淡道:“这不一样,有些事,还是要我亲自做才有意义。” 莫久沉默,心中不免为自家主子叹了口气,只要牵扯到夫人的事,主子总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希望夫人千万不要辜负了主子的心意才好。 19.第十九章 “咻——!” 一声嘹亮的哨声响彻聚仙山,沈行之望着长华山的方向,一会儿过后,天边传来一阵啼鸣,不消片刻,那在沈行之眼里和它那主人一样让人眼烦心烦的东西就乖乖停在了自己面前。 沈行之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白鹤还将头往上扬了扬,显然很高兴,二主人可是很久都没有这样亲近过它了。 “你能联系上他吗?”沈行之问。 白鹤点了点头。 沈行之犹豫地说了句,“那你帮我给他带封信。” 他将那封信交给白鹤衔在嘴里,拍了拍它的头,“去吧。” 白鹤一拍翅膀就飞走了。 他没办法用通讯玉联系司刑,能够想到的,只有这只意义非凡的白鹤,希望能够将信带到吧。 “师兄这么快就收服了这只白鹤了?还让它去送信,送给谁啊?”沈行之身后忽然出来一道声音,差点儿将他给吓一跳。 他连忙转过身来,便见段无画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沈行之气息一滞,平淡道,“没谁,是之前救过我的那位朋友。”他也不说对方的身份,也不想段无画继续问下去。 可偏偏段无画可没薛辞那样的眼力劲儿,听见师兄这样说,心里就对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颇为感兴趣,缠着沈行之想要知道是谁。 然而以往都没有秘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大师兄,却怎么也不肯说那人的身份。 段无画心中不奇怪都不可能了,可是沈行之嘴太严了,他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打探道。 最后沈行之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话题,皱着眉道,“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段无画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对了,是薛兄让我来通知你,比试快要开始了,你要看的话就赶紧去。” 沈行之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无论段无画心中有多想知道那救命恩人的身份,这会儿也只能遗憾离开了,“是,师兄。” 等到他走了,沈行之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感叹,现在师弟师妹们真是太不听话了。 他这会儿正在念叨着,结果没多久,就看到了另一位不听话的师妹。 “师……师兄。”女子看起来有些忐忑。 沈行之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师妹,心中有些复杂。 “七师妹,有何事吗?” 白玲珑是特地来找沈行之的,自从上次过后,她就没再找到单独和沈行之说话的机会。 “大师兄,二师……林修文他,当真做了那些事吗?” 沈行之罕见的有些沉默,片刻后才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白玲珑偏过头去不去看他,手指揪着裙带,她觉得呢?这还需要说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之前再怎么不相信,再怎么抱着几分希望,当最后看到血魔女将他救走的时候,那丁点儿希望也成了云烟。 她现在又问了一句,只不过是用来幻想,想要迷惑迷惑自己,可她面对的是沈行之,这种希望最终还是得落空了。 沈行之见师妹一脸悲伤的模样,心中无奈,可这种事外人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最终也只是留了一句话,“师妹,他并非良人,趁着祸患不深,及早脱身吧!” 身后传来抽噎的声音,沈行之却在说完后便离开了,只是在离开的路上自己的心也没有平静下去。 刚才那句话又何尝不人适合他自己呢? 若说林修文勾结魔修便是仙道败类罪大恶极,那么作为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皇呢?还有勾结魔皇的他呢? 沈行之心中无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没有选择,他不像白玲珑,还可以很轻松地脱身,无论是心魔誓、死契,还是司刑本身这个人,都不可能放过他,心中轻叹,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他让你来的?”司刑玩儿着白鹤头顶的鹤冠,嘴角微扬。 白鹤将口中的信丢在他面前,拍拍翅膀就抛弃眼前这个可怕的主人飞走了。 司刑没去管那气性大的小东西,捡起地上的信就拆了开。 信很短,先是问了一下最近在做什么,接着又简单地问了一下关于听说他要去冥渊秘境的事。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话,可司刑看着就是高兴,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显,他小心地将信收了起来,单手支撑着脑袋,“行之想我了啊,果然莫久说的对,距离产生美,这段时间没去见他,果然就想我了。” 沈行之这会儿还不知道某个人将自己一时脑抽的举动理解地面目全非,他这会儿正在观看聚仙大会的比试。 比试分为三个过程,第一轮是同境界比试,第二轮是垮境界挑战,第三轮则是剩下的最后十人的决战,而现在才是第一轮。 薛辞走到沈行之身边,“这一届的聚仙大会真是人才济济。” 沈行之微笑,“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万剑宗这些年来收的好弟子不少。” “哪有你们长华厉害,不说别的,就说你温道友和俞道友,若非入门有点儿晚,这次的聚仙大会肯定会有他们的身影。” 他口中的温道友和俞道友便是在沈行之失踪时入门的八师弟和九师妹,温泽和俞怜。 “他们的资质确实不错。”沈行之点头。 不足百岁,却已经到了心动期,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能够结丹了。 “可若是遇上了同境界的万剑宗弟子,长华弟子明显要稍逊一筹,谁人不知你们万剑宗以剑修出名,那把镇派之宝灭魔剑可是修真界少有的至宝,待到日后薛道友继任了宗主之位,有那把灭魔剑在手,我就算境界高你一阶,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沈行之笑。 薛辞倒是没否认这话,他们宗门里的那把灭魔剑确实是少有的至宝,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小人想要打它的主意了。 天空传来一声啼鸣,沈行之耳朵一颤,目光微闪,冲着薛辞笑说,“薛道友,我有点事,怕是要耽搁一下,麻烦你照看一下长华弟子。” 薛辞点头,“可。” 20.第二十章 等到沈行之到那地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在挑战他的心神,震得他心肝儿乱颤! 看着那个本该好好待在西州魔域的人,脚下差点儿没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吐出了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司刑脸上的笑容顿时因为沈行之的反应而凝固了。 “不是你想念我了,所以我才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想念你了?话到嘴边他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说的这么直白,临时改了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念你了?” 司刑面色依然有些冷,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在信上问我最近在做什么,好不好吗?” 沈行之差点儿没晕倒,天呐,谁能告诉他,“近日安好”这种话在书信里难道不是一句普普通通用来润色的话吗?沈行之活了几百年,第一次听说这话是思念对方的代名词。 自此,魔皇大人是个老古董的形象深深地扎根在了沈行之的脑海里,不论风霜雨打,俱不动摇。 “怎么着,看样子,你还不欢迎我来了是吧?”司刑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沈行之自然没有错过,忙说道,“没没,只是感到意外……意外。” 司刑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回了沈行之的住处,那动作怎么说呢? 沈行之总觉得跟那因为不喜他准备的食物而扭头离开的模样真的一模一样。 他轻咳一声,便抬步跟着进去伺候这位大爷了。 “这被套是什么东西?床帐又是什么鬼东西做的?诶,这是什么野树做成的木床?一点儿也不牢固,本皇一掌就能劈得渣都找不到。”一进去,司刑就挑剔出一长串,弄得沈行之满头黑线。 “别挑剔了,你当这儿是你的魔宫啊!” “既然知道这儿不好,那为什么宁愿待在这儿都不愿意跟我回魔宫?”司刑悠悠看着他,眼中的倔强和受伤让每一个看着他的人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负心汉,辜负了别人的一片真心,让人心软愧疚地忍不住答应对方的话。 可沈行之依旧坚定地摇头。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难为你,强迫你?”司刑面色一凝,“我们是道侣,一直分居像个什么话?” “那你再找出一对一正一魔的道侣出来,人家怎么做的,我就跟着怎么做。”沈行之不疾不徐地开口。 “你!”司刑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半晌,他才气鼓鼓地撇过头去,赌气不看沈行之,“还说想念我,我看你分明是专门喊来气我的!” 见他这样,沈行之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人,虽说有些缠人,可那拳拳心意却也让人无法无法忽视。 就像他之前说的,司刑没有做错什么,沈行之从来都不是擅长拒绝别人的人,若是大奸大恶之人,若是违背道义的事,他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即便不惜陨落,也不会放任它继续下去。 可是司刑不是啊,反倒是自己理亏,他甚至连说话都没法儿理直气壮,这让他怎么拒绝? 21.第二十一章 在沈行之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对司刑的态度就从被逼变成了无奈,也越来越没有了当初的畏惧和紧张,更没有发现其实司刑一直以来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好说话行不行?”沈行之叹了口气道。 司刑甩给他一个眼神,“哼!” 沈行之想笑,可是又怕被司刑看到,于是只好忍着,心里却在想,这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司刑魔皇吗?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魔宫竟然没有倒,真是不可思议。 “你要是有话,就直接让白鹤带给我就好了,干嘛要自己跑这一趟?”沈行之坐到床边。 司刑回头看他,“我要和你在一起。” 沈行之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随后一皱眉,“胡闹!” “怎么胡闹了?我和我道侣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你都失忆了,要是不在一起,我们怎么培养感情?还是说,你就是想摆脱我,好让你安安稳稳地当长华下一任掌门?呵,你想都不要想!”司刑一番话让沈行之愧疚又无奈,他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你想要怎么样?” “跟着你。”司刑语气坚决,“别想甩掉我!” 沈行之:……他还能怎么样? “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说。”沈行之答应了,司刑心情明显很好,一个说字都让他说的得意了几分。 “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要是外人知道堂堂魔皇在他身边做跟班,他估计得被逼地去跳忘川了。 “那是自然,我可不希望那些讨厌的家伙来打扰我们。”司刑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他望着面前的人,笑说,“那么,正事说完了,现在该谈一谈别的事了吧?” 沈行之挑眉,“还有什么事?”不知怎的,他心中总觉得不妙。 “行之,我都答应你这么多割要求了,现在应该要给我点甜头了吧?不要忘了,我们可是真正的道侣。” 果然! 沈行之心中一紧,可他也知道,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司刑终于没有耐心了。 “我……” “别想着找借口拒绝,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司刑握住沈行之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到了怀里,迅速将对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行之,夫人,我们好久都没有亲热了,你也得考虑考虑我吧?更何况,以往在双修的时候,你也很享受啊,不要拒绝,你会喜欢的。” 沈行之整个人被司刑笼罩在身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知道,这回司刑是来真的。 他同样也是真的无法拒绝,两人本就是道侣,双修也是无可厚非,这一天来的早或来得晚也没有什么区别,晚一天,也不过是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大刀多悬了一天罢了。 他压抑着紧张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其态度,不言而喻。 司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他是真没想到沈行之会这么快就妥协,本以为还需要他威逼利诱一番才能达到目的,却不想沈行之比他想象的要更干脆,更清楚情势。 既然沈行之都已经同意了,司刑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本来就是他的人,即便失忆了,也逃不掉。 他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对于沈行之,对于他们的关系,他都绝不会再心软,若是不逼一逼,这人还不知道要躲他躲到什么时候。 狠狠地压住身下的人,两人双唇紧贴,很快司刑便突破防线,在对方的口中覆雨翻云。 青色的衣衫在司刑的手中逐渐被剥落,一件一件丢落在地,玄色衣袍覆在其上,床榻上一声一声被压抑着的破碎的轻吟蔓延出了暧昧的气息。 沈行之极力压抑身体上异样的陌生感觉带来的后果,可那人还不满足,点火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现在,沈行之更加对他们道侣的关系有了真实感,因为司刑的动作实在太娴熟了,并且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 这会儿,沈行之终于有了些后悔的念头,他本以为不过是双修,动作虽亲密,可忍一忍也能过去,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实现在实实在在地告诉了他,他太天真了。 被那种陌生的快感包围的时候,他是害怕的,也是羞涩的,整个人都变成了淡粉色,活像染上了一层云霞。 这是双修吗?怎么没有半点修炼的感觉?一直到对方的身体进入了他的,本该是双修中很重要并且反应很大的一步,可他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真元的运作。 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身体的疼痛让他没能有什么实质性表达愤怒的动作,只能睁大了眼睛忿忿地瞪着自己身上起伏不停的人。 司刑冲他一笑,低头将他额头上的汗液一点一点舔了个干净,“夫人,这也是双修,虽然不是修真的双修,却也是夫妻双修,为夫觉得甚好,你呢?” 沈行之狠狠咬着牙,偏过头去不去看他,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褥,青筋突起。 可对方越来越快的动作让他逐渐压抑不住了,破碎的喘息轻呼声更为动人。 “行之……行之……不用憋着,我喜欢听你叫。” 沈行之的唇,咬得越发紧了,心道,那种声音……怎么可能叫出来,虽然这屋子外面被设下了隔离罩,外人进不来,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事,可自己听到还是很难为情的。 在沈行之心里,双修也不过是一种修炼的方式,只不过和别的方式有点区别,因为这要关系很亲密的人做很亲密的事,那样私密的地方,那样让人面红耳赤的动作,也只能在很亲密的关系中才能展现。 一直以来他拒绝逃避,也不过是因为心中的羞耻心作祟,实际上他的内心对这双修是没什么偏见或者特殊看法的。 可是就在今天,司刑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它就是不一样的,当这种行为没有了修炼这块遮羞布,坦荡荡地出现在沈行之面前。 他恼怒了。 “……滚!” 22.第二十二章 司刑当然没有滚,一番缠绵下来,两人都是修真者,当然不至于筋疲力尽,可是不适还是有的,尤其是沈行之。 这就是凡间夫妻之间敦伦?在修真界叫双修,可是严格来说,刚刚两人那一番算不上是双修了。 他不顾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翻身下来,念了一个法诀,地上的衣服就飞到自己身上穿好了。 “我要出去一下。”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司刑没有去追,他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知道沈行之需要时间接受和适应,这点儿时间他还等得起。 消失了的沈行之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虽然行动时看不出什么,可是身体的异样他自己很清楚,红韵的面色是还未褪去的情潮,脱精时的快感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直到很远,被冷风吹了许久的脸颊才恢复了平静。 “师兄,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沈行之惊了一跳,一回头便看见了他的九师妹,俞怜。 俞怜条件不够参加聚仙大会,这次她就是纯来参观的。 聚仙山灵气充沛,景观也幽美,俞怜很喜欢,走到这儿就看见她那不太熟悉的大师兄怔怔地站在那儿仿佛入了定。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师妹再见。”沈行之不想让人看见这会儿的他,就怕被看出什么来。 “师兄留步。”俞怜却叫住了他。 沈行之回过头来,面露不解。 “师兄,师妹我是在你消失的时候入门的,自师兄回来后,本想找时间聚一聚,却没有找到机会,说起来,你我还未曾好好聊一聊呢。”俞怜浅笑道。 沈行之已经预感到俞怜或许要说些什么了。 “师妹请讲,不必客气。” “师妹敢问师兄,可是对怜儿有所不满?”俞怜目光有些忐忑。 沈行之彻底转过身来,有些诧异道,“不曾,你怎么会这么想?” 俞怜心下一松,噗嗤一声笑了,“是怜儿想差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师兄会因为怜儿在师兄失踪之时夺了师尊的宠爱,如今听师兄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真真是想错了。” 沈行之哭笑不得,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这么想,小画也是,难道他表现地很善妒吗? “师妹,无论是名声,地位,亦或是师尊的宠爱,都是身外之物,修道者修的是心,不该过多关注于此,你还得多练心境才是。” “是,师兄。”俞怜问道,“那我可以经常去师兄的住处讨教吗?” 沈行之浑身一紧,硬着头皮有些僵硬,“呃……等回长华再说吧,最近……最好还是不要来了。” “这是为何?”俞怜不解,“难不成师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实际上……不欢迎我去?” “并不是。”沈行之忙道,“只不过是真的不太方便。” 俞怜敏锐地挑眉,“难不成……师兄,金屋藏娇了?” 沈行之一时竟没找出什么话来回她,想着自己屋里的那个“娇”,只觉得头更大,身上的异样更明显了。 “没什么娇,不过是个朋友,你们不认识,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是什么朋友?” “之前被林修文暗害,就是他救的我。” 俞怜恍然,原来那就是师兄神秘的救命恩人啊! 那个就连师尊和三师兄都问不出来的救命恩人。 俞怜心中好奇越甚,可她也知道师兄肯定不会告诉她,便只好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行之怕俞怜追问,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俞怜说话的机会。 俞怜眸光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她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怎么也得找个盟友才好。 打了个响指,有了! 正在练剑的段无画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谁在想他? 23.第二十三章 “你说真的?真的是救了大师兄的人?”段无画满脸惊讶。 “师兄亲口说的,还会有错吗?”俞怜道,“怎么样,三师兄,一起去看看?” 思索片刻,段无画一咬牙,“行!” 在外面冷静够了的沈行之回到了房间,却没有给司刑一个好脸色。 司刑早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喝着灵茶,见到沈行之回来,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行之!” 沈行之打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没理他。 “行之,用完就扔,太无情了。” 沈行之面无表情,“我不介意魔皇大人去找个有情、多情的。” 司刑叹气,“算了,无情就无情吧,谁让我偏偏看上你了呢?” 沈行之心想,看上?难道不是缠上吗? 又想到司刑要留在这儿的事,心情更郁闷了,没好气道,“你待会儿……” “师兄,你在吗?”话没说完,就听见段无画喊叫的声音,听动静,却是要冲进来。 沈行之一惊,司刑还在这儿呢! 段无画动作很快,不等沈行之说什么就推门而进,眼睛飞快地扫着房内,待看到司刑的时候,他的目光终于停住了。 “这位,就是师兄的恩人?” 原本看见段无画进来,脑袋里只有完了两个字的沈行之,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凝滞了片刻。 “我想,如果你说是和行之在一起百年的人,我会更高兴。”司刑似笑非笑。 …… 段无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怪,只好归咎于是自己想太多。 “道友你好,我是师兄的三师弟,段无画。” 沈行之这才回过神来,但是并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明明他的师弟也是认识司刑的,现在司刑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容貌,为何小画没有看出来? 听见段无画的自我介绍,司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行之一眼,后者只觉得不妙,果然。 “你好,我是喜欢行之的人。” 沈行之忽然想掐死对方。 段无画双目瞪大,说话都颤颤巍巍的,“师师师师兄,他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行之没好气道,“他爱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 司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笑说,“我爱你,意思是我说的是你吗?” 沈行之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拍下去,司刑又重新搭了上来,就这样反复三四次后,沈行之终于认命了,他是斗不过司刑的,他想。 一旁观看完全过程的段无画只觉得自己眼瞎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喜欢师兄,而他师兄,则是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这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这两人没有关系啊! 而且,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很顺眼?难道他师兄真的喜欢他?一个男修? 全长华爱慕师兄的女子都要大喊不服! 段无画不信。 可是师兄,你好歹也说句反驳的话来安慰安慰你师弟我啊! 沈行之没说话,一是因为怕司刑一个不高兴说了什么更严重的话,二则是因为司刑的话并没有到他不能接受的范围,爱慕的人总比道侣要好太多了。 段无画等了许久都没听见自家师兄的反驳,很明显,他是认同这话的,所以说,他是知道对方喜欢他的,既然知道,还和人关系这么好这么特别,师兄他…… 段无画有点儿想晕,他那俊美无俦的师兄就要被这个平凡到极致的人给拐走了吗? 他受不了这个打击,转身就从沈行之房间跑了。 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沈行之才回头问司刑,“他为什么认不出你?” 司刑笑,一只手还在对方腰上不听话地乱摸,“因为我用了幻术,他看到的是一张很平凡的脸,我身上的魔气也被我用隐玉隐匿起来了,至于你为什么能看到,那是因为我们是道侣啊。” 沈行之皱眉,“是这样?”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那当然。”司刑笑得似乎有些讽刺,“别人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结死契,只有结死契的道侣才能无论如何都能看到对方真正的模样,毕竟是连生死都连在一起的人。” 好吧,沈行之信了。 想到跑出去的小画,他只觉得头疼,估计过不了多久,他这儿住着他的救命恩人,并且还是他默认的爱慕者的事,就要传遍整个长华了。 24.第二十四章 却如沈行之所料,没过多久,不只是长华,就连来参加聚仙大会的其他门派的人都听说了他身边跟了一个平凡无比的爱慕者的事。 甚至有些爱八卦爱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还跑到沈行之面前问,“沈道友,那位你身边的道友怎么没有出来啊?” 沈行之看着对方脸上笑地贼头鼠目的模样,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修仙的人能够将表情做地那么猥琐。 并且,对方还是一个佛修。 “悟真道友,今天比到第几场了?” 悟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啧啧两声,“沈道友,你这就不对了,你觉得自己转移话题我就不会问了吗?那我就不是悟真了,你要是不说,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指不定哪天我就会去听你墙角了。” 碰上一个能把猥琐两个字做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人,沈行之是真的败了,对方去要是真的去听墙角了,他真的要羞愤而死了。 因为司刑那厮最近整天都缠着他要双修,虽然他都拒绝了,可一些被吃豆腐的事还是不能避免的。 “他……他自以为长得太过平凡了,不想污了大家的脸,所以就没出来。”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悟真皱着眉,“不应该啊,能够这么大胆地跟在沈道友身边还明示爱意的人怎么会这般害羞?” 他看了看沈行之,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呢!沈行之心中腹诽。 悟真看着沈行之长叹了一口气,“沈道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修真之人怎么能看重容貌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呢?何况,等修为到了元婴,还可以重塑身容,这样可真不好,不好。” 好似为了表达自己心里的不赞同,他还用了两个不好。 沈行之:…… 合着他是觉得自己是嫌弃那人长得不好看,所以才不把他拉出来见人啊?心头血都在沸腾了,他冤不冤啊! 那混账将他的名声给弄得一团糟,现在还让他被背了一口以貌取人的锅,沈行之拳头捏紧,他想好了,今晚那人别再想爬他的床! 不想看面前这个八卦头子,沈行之转身就要走。 “师兄,师兄!大师兄等一等!”一群长华的弟子快步奔来,“师兄,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一见师嫂呗!别藏着掖着了。” “就是,我们都想看一看能把师兄收了的是怎样一个人物。” “对啊对啊,师兄,就让我们看一看嘛……” “等一下。”沈行之不得不开口打断,因为他怕自己再不打断就没有机会打断了,“师嫂……是什么意思?”话很少,所以没人听出来他的声音其实有些颤抖。 “师兄好小气,我们都听说了,师兄有道侣了对不对?还不让我们见。” “就是就是!”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完,沈行之的心才从紧张变成了放松,到最后既松了口气,又有些生气。 原因还是出在段无画这个大嘴巴上。 段无画就不是什么能够保密的人,知道了一个秘密就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上次沈行之活着的事被瞒了一个月,还是因为沈行之的再三叮嘱,并且每天提醒,才能让段无画忍了那三个月。 这次人家可是有先见之明,先一步跑了,让沈行之没有机会叮嘱他不要说出去,既然师兄没有说,那么无论他告诉谁,都是可以的吧? 段无画这样美好地想着,于是转头就将师兄的那个长相修为都很平凡的救命恩人是他的爱慕者这件事告诉了俞怜,被震惊到了的俞怜很是有同伴精神,立马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和她关系好的师兄妹。 这件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开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 然而事情远不止如此。 随着传的次数越来越多,传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传言就这样一点一点升级了,直到最后,就变成了沈行之有了个长得非常丑修为非常低的道侣。 好吧,好歹有一点还是摸到真相了。 传言传得这样快,大家又从没有看见过那位传说中走了狗屎运的“师嫂”,于是大家都以为是大师兄觉得师嫂太丑了,不想让他见人,这些弟子就商量起来,想着一定要帮师兄改变这样的想法,毕竟他们连师嫂是个男的这种事都接受了,又怎么会介意对方长得怎么样呢? 只要师兄喜欢就好。 从这段时间大师兄一直都和对方住在一起,并且也没有阻止这种传言的时候,他们就相信,师兄一定是喜欢那位师嫂的。 所以他们也要表现出他们的大度来,全心全意接受这位男师嫂。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沈行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先打死司刑还是打死段无画俞怜。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他想太久,最终他想的还是要将司刑赶下床多少天。 打发掉这些无聊的师弟妹,沈行之一个人压着怒火就往住处回去了。 一挥袖开了房门,那个在这里浪了好多天的家伙就这样上前抱了过来,“行之你回来了!今天回来的真早,我床都还没暖好呢!” 事实上,修真之人是不畏寒热的,真不知道司刑那个暖床有个什么用,但是对方坚持,沈行之一直也就没有拒绝。 可是今天,沈行之明显不高兴,听见暖床两个字脸色越发不好了,司刑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出问题来了。 “行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后,沈行之才艰难地压下心头的不爽,径直走到床上躺了下来,“没什么,只是被传言闹得不太高兴。” 司刑眸光闪了闪,心想,一定不能告诉行之其实这件事他也有推波助澜。 笑呵呵地上前和沈行之并排躺了下来,将人揽在自己怀里。 两人显然对这个动作不陌生,甚至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别人怎么说关我们什么事,行之,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我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这不代表我不在意别人的曲解误解,我说魔皇大人,你有本事就出去说是你不想出去,而不是我嫌弃你啊?” “这有何难,大不了就为了行之走这一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开玩笑的。”明显是对方少见人麻烦就少一点,他干嘛要给自己多找麻烦。 司刑趁对方愣神的功夫,又在沈行之脖子上落下一个吻,“是我自己要出去行了吧,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人,那些打着别的心思的人就不敢上门了。” 沈行之:……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他有个条件极差的爱慕者都能得到他这么多注意而更加趋之若鹜吗? 要不怎么说沈行之总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预感很准呢? 当两人到了比试场地的时候,看着周围一直看着他们的男女,司刑都快要将沈行之的手腕给捏碎了! 为什么这些人看到行之已经有主的时候还这么热情?难道他们看不到他吗! 还是说他的行之魅力太大了,即便有主了也阻止不了别人芳心暗许? 你芳心暗许就暗暗许啊,我又不阻止,可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是要闹哪样啊! 司刑快要吐血了。 索性比试就开始了,众人的关注少了不少。 “诶,你看清沈道友身边那个人了吗?长得怎么样?” “太平凡了,平凡地我都不记得他的容貌。” “不是吧,那沈道友这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谁说不是呢,也真不知道沈道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样一个不出众,平庸到极致的人带在身边,那些条件好的倒是没看到他多看一眼,你知道吗,我刚刚还看到沈道友再给那人剥有皮的灵果!” “啊?真的啊?沈道友也太宠他了吧!” “是啊,真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怎么的入了沈道友的脸。” “不是说是救命恩人吗?” “要是只有报恩,直接给点东西就是了,可是现在看他们这样子,要说没有猫腻我可是不信的。” “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那个人的。” 司刑耳朵竖起来了。 “为何?” “你想啊,沈道友容貌那般昳丽,这人长得这么平凡,究竟是怎样坚强的心智才能整天面对着这样一张比自己美无数倍的脸却还不心生惭愧的?” “这样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本以为能够听到什么夸奖,没想到又是这样一番明嘲暗讽,司刑眸光一沉,袖中的手心里聚起了一团黑气。 就在这黑气即将飞出去的前一刻,一道巨大的爆破声忽然响了起来! 司刑连忙将沈行之拉到自己怀里! 随后,山崩地裂的声音轰隆一声就爆发了,沈行之想看个究竟,可司刑抱得很紧,让他想要抬头都不能。 片刻后,一道惊呼声响起,“宗主出关了!” “宗主出关了!” “恭喜宗主突破大乘!” “恭喜宗主修为更上一层楼!” “……” 被司刑紧紧按在怀里的沈行之并没有看到此时司刑的目光凝滞了片刻,随后他用一种听起来好似在开玩笑的话认真地说,“行之,如果我想在这里杀一个人,会怎么样?” 25.第二十五章 沈行之猛地挣脱开司刑的怀抱,抬头看着他。 那眼神,怎么说呢,太复杂了。 最先注意到的是严厉严肃,随后认真便能发现严肃之下是些许害怕,最后司刑认出来了,害怕之下,那是藏在深处的担忧。 看到这一切,他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那嗜血的情绪被他给压抑了下来,轻轻一笑,“我开玩笑呢,别这么认真,好吗?” “这种话不能开玩笑。”沈行之一字一句道。 “好好好,不开玩笑。”他哄着,“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杀了人,你会怎么样?” “你要答应我,不能杀无辜之人。”沈行之定定地看着他。 司刑很快就抓到了那个重要的点,“那不无辜的人呢?” “若真的不无辜,那便杀吧!”说完这话,内心沉沉的沈行之也没有心思去看比试了,转身离去。 司刑第一次没有追上去。 聪明如他,不可能不明白沈行之的意思,更明白他的用心。 他知道,沈行之在退让,为了他。 相处百年,没人比他更清楚沈行之的性格,修真界都说他是仙道楷模,事实上只有他才明白对方内心有多淡漠,这种淡漠并不是故作冷漠,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上心。 无关他的事,他一般都不会插手。 不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他都不会出手,就比如百年前的他。 明知道自己是魔皇司刑,在被自己救了之后,没有像某些仙道中人那样觉得被侮辱了而寻死,在他眼里,自己其实和那些同他不熟悉的仙道中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在司刑眼里,那时候的沈行之永远都是镇定自若,或者说是平静淡漠的,越是看到这样的他,就越想看到他惊慌失措。 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也确实看到了。 失忆后的沈行之很不一样。 不一样到他想方设法都想要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谁知却被对方又一次失忆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后来想想,这样也不是全然不好,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沈行之,那个一直以来的仙道楷模。 他也想看看,这样的沈行之,面对他一个作为魔皇的道侣会怎么办。 直到今天,再没有比今天更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退让,在妥协。 沈行之在一点点地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为了能够和他的和谐。 这样的认知,甚至比之前沈行之无奈答应同他双修更重地落在了司刑心上。 “师嫂,师兄怎么了?”在众人纷纷去瞻仰万剑宗宗主的时候,俞怜却注意到了沈行之的离去,便去了司刑那儿问了一句。 因为都不知道司刑叫什么,所以大家干脆直接叫了师嫂。 司刑笑了笑,“没事,刚刚惹他生气了,我去哄哄就好了。”说完也就离开了。 俞怜看着他是背影,有些呆滞,为什么她觉得师兄才是下面的那个…… 哄哄什么鬼。 26.第二十六章 司刑离开后,并没有立即到沈行之面前,而是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招了个魔修来,“给我去查万剑宗的那个老家伙,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一件一件,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个灭魔剑!” “是!” 今天的比试就这样中断了,因为万剑宗宗主严以律出关,突破到了大乘境界,这不仅是万剑宗的大事,还是整个仙道的大事。 整个修真界突破到大乘期的人只有十个,这些年来,魔道猖獗,仙道式微,十个大乘期,魔道就占了六个之多,如今仙道又多了一个,对抗魔道又有了一份力量。 严以律出关,将他闭关的山洞都给震碎了,巨大的灵力波动让在场所有人的道心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波动,道心坚定又有天分的,自然会得到些许益处,若是道心不够坚定,或者内心道心不纯,那结果自然相反。 见到宗主出关,作为首席第一的薛辞便迅速上前,“拜见师祖!” 随后其他万剑宗弟子才跟在后面齐声喊拜见宗主。 严以律年龄甚至比司刑,比长华的清微掌门都还要年长个几百年,不过修真者年岁都不短,严以律在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成就也是不错的。 他手下记名弟子无数,亲传弟子一共有十位,薛辞是他大徒弟的大弟子,唤他一声师祖。 作为万剑宗的首席弟子,薛辞无论是品性或者是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除了为人不苟言笑意外,实在没有什么缺点,也很得宗门以及严以律的心。 “你师尊师叔们呢?”严以律说话,他面上的白胡子就一抖一抖的,他面容并不苍老,只不过,同清微一样,发须全白罢了,区别在于他有胡须而清微没有。 “回师祖,师尊还在闭关,几位师叔有的在闭关有的在外历练还有的正在处理宗内事务没能赶来。” 严以律应声,他看了看四周,才明白此时是什么事,对着大家道,“真是抱歉,打扰了各位的比试。” 众人纷纷表示不打紧,语气甚至有些谄媚的意思。 严以律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么大家就休息一天吧,让我万剑宗好生招待各位,也算是,对这次打扰的歉礼。” 众人自然说好。 “咦?沈道友呢?”薛辞这才发现沈行之不见了,四处看了看都没能看见他。 严以律见状,疑惑道,“什么沈道友?” “哦,师祖您在闭关,所以一直不知道,百年前不见了的那位沈行之道友,前段时间回来了。” 严以律诧异挑眉,“回来了?不是说他已经步入轮回了吗?” “听说是被人救了,具体怎么样徒孙也不是太清楚,不过,现在林修文勾结魔道,侥幸逃走,已经成了仙道所有人都通缉的人,长华现如今依然是清微掌门坐镇,沈道友协助,日后由沈道友继任。” 听到这个消息,严以律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后,他才松开,“灭魔剑怎么样?可有好生保存看好?” “请师祖放心,灭魔剑好好的。” 严以律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27.第二十七章 回到住处,司刑果然看到沈行之在拿着一块玉牌动手雕刻。 这是他无聊打发时间,或者心静不下来用来转移注意力时惯做的事。 见到他回来,沈行之也没有反应,好似整个人的心思都注意到了手中的玉牌上,实际上如何,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今天在刻什么?”司刑上前问,视线已经落在了那玉牌上。 在刻什么? 沈行之心中也一愣,实际上他根本没用心做,只是凭着习惯让手动作,以至于到现在自己刻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他一看,就恨不得将手中的东西给藏的严严实实。 只见那玉牌上赫然便是缩小版的司刑,只不过并未雕刻完,只刻完了脸。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又是他?! 沈行之想藏,可已经来不及了,司刑笑了笑,“原来行之刻的是我啊,真好看!” 心气儿上来的沈行之冷笑一声,“我说了是你吗?什么东西都认。” 司刑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玉牌上的小人儿,“事实摆在眼前,行之你想不认帐?” 沈行之轻笑道,“我认啊,就怕你不敢认。” 就在司刑疑惑他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见沈行之拿起工具继续雕刻了起来,这一次他动作非常快,也很熟练,没两下就停了手,他将玉牌正面对着司刑,上面长着司刑容貌的小人儿肚子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猪”字。 “魔皇大人,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吗?”沈行之笑着问。 司刑:…… 咽了咽口水,司刑假装淡然道,“这个我还是不争了吧,既然行之说不是我,那就不是好了。” “谁说不是你了?我刻的就是你,你认不认!”沈行之唇角轻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司刑:……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自作孽不可活还是因为夫人太无理取闹,或者二者都有吧,总之这玉牌上的小猪人司刑是认定了。 在忍辱负重许久,说了无数哄人的甜蜜话后,沈行之总算放过了他,这才正经了起来。 “你先前在比试场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刑垂了垂眼睑,上前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带起来,让对方坐到了自己怀里,“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如果我杀了仙道中人,行之会怎么对我。” 沈行之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让司刑避无可避。 “怎么了?”司刑问。 “你们魔道没事的时候就以杀人取乐吗?随便什么人都杀?” 司刑嗤笑,“当然不可能,杀人也是要费精力的好不好,没有用处,没有利益,谁要去费那个力气杀人?” “那不就得了?”沈行之道,“只要你答应我,不杀无辜之人,其他的,都可以按你的规矩来。” 见司刑有不解,便继续说,“其实,修真界中,有几个人没杀过人或者生灵?就连仙道中规矩最为繁复的佛修,也是很少有手上没有沾过血的,只不过我们比起你们魔修,更为有约束一些,道义在手,约束也就越多。” 司刑动了动嘴唇,却依然没说出什么来。 “我不求你和我们一样受约束,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滥杀无辜,人生在世,都是有因果的,行恶之人得到业障,行善之人得到功德,除非消失在天地间,不然的话,这些业障或者功德也会随着轮回而伴你生生世世。” 沈行之认真地看着他,尽管司刑已经没有同他对视了,“善恶到头终有报,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即便你不出手,他也会得到自己的结局。” 司刑眉梢微挑,原来这才是重点。 28.第二十八章 “你放心,即便我不在乎,也会为了你而在乎,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司刑喜欢为他着想的沈行之,可心中却也忍不住因为这样的他而感到心疼。 原本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仙道第一宗门首席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是修真界仙道楷模,即便日后没能飞升,也能坐上长华掌门之位,受万千弟子供奉,善始善终。 可偏偏人生却在遇到他的时候拐了个弯儿,弯到了十万八千里,他每次都刻意忽略自己会给沈行之带来的无数后果,可那些并不是靠忽略就能够消除的,它依然在那儿。 可那又怎么样?司刑心想,反正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行之……”回到房间,抱住他倒在床上,“我们双修吧!” 沈行之咬着牙吝啬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到双修两字,他又想起之前被这人哄骗,本以为他要的是修炼,谁知却只是直白的鱼水之欢,或许是风气如此,在沈行之心里,鱼水之欢是比功法双修更为亲密的存在,未免更为羞赧。 “这回真是双修,不再像上回那样弄你了。”司刑笑着在他耳边说。 沈行之:…… 话没说出来,脸却已经红了个遍! “我们可是道侣,就算行鱼水之欢,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 沈行之没能找到反驳的理由,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被人压到了床上。 衣衫慢解,神魂交合,那是比肉体的欢愉还要能令人火热不已的方式,沈行之甚至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全然被神魂交合的快感侵蚀了感知,那是陌生的时候也是令人害怕的,沈行之只觉得自己要腻死在这欢愉中了,双手无意识地扣在司刑肩背之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司刑将一道功法打入沈行之脑之中,“记住它,按着它来。” 那是一套双修功法,这次司刑倒真没有骗他,是真的双修,司刑迫切地想要让沈行之的境界修炼提高地快一点,日后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不至于没有自保的能力。 如今他已经是分神后期,修真界中大多数人的境界都没有他高,可是还是不够保险。 两人在房里颠鸾倒凤了一天一夜,修炼到最后,司刑又按着沈行之来了两次单纯的情|事,直到沈行之因为竭力而晕了过去才放过他。 一切结束后,司刑看着沈行之的睡颜,他想,他或许到底是不够爱沈行之,不然怎么会自私地将他整个人生都给颠覆改变了呢?且还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这是过吗? 在他心里不是。 屋外有灵力波动,司刑眉梢微挑,随即翻身下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沈行之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司刑,却听到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 灭魔剑不见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司刑,可是现在司刑不在,他没办法问,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他,司刑啊司刑,是你吗? 29.第二十九章 灭魔剑出世已有千年,那是万剑宗当今宗主年轻时耗费了无数心血才炼出来的绝世仙器,威力惊人,在整个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也因为有它,万剑宗才能在千年前迅速崛起,很快成为一大宗门。 在万剑宗,灭魔剑就是镇派之宝,甚至可以说,万剑宗可以没有宗主,但是决不能没有灭魔剑。 然而现在,它不见了。 那把镇守万剑宗千年的灭魔剑,不见了。 这对于万剑宗,乃至修真界都是一件重大的事,并且风头直压严以律突破大乘出关和聚仙大会,迅速成为修真界第一大事,一时风头无两。 不等沈行之去找薛辞,薛辞就主动找上门来了,当然不是为了司刑。 “沈道友,现在可能要麻烦你了。”薛辞脸色很不好,显然很着急。 “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如今灭魔剑下落不明,最大的可能就是来参加聚仙大会上的人做的,或者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混了进来,偷走了我宗的镇派之宝,现在我希望沈道友能够看好长华的弟子,以免若是出了什么矛盾和误会。”这位万剑宗的首席弟子的情商显然很高,他没有说长华的人有可疑,只是说怕出了什么事误会长华弟子就不好了。 沈行之当然不会拒绝,“区区小事,薛道友尽管放心。” 薛辞离开后,段无画就赶了过来,“师兄,咱们需要做什么?” 沈行之目光一厉,“排查一下我们的人,然后静观其变。” “是!” 沈行之心里其实猜测这事多半是和司刑有关,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看不见他人,他不知道司刑是要做什么,他也不喜欢有这些麻烦事发生,可是他没办法阻止司刑,就像司刑没办法阻止自己留在长华一样,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每一条道都有他们的行事方式和处事规则,仙魔两道总是殊途的,他不能用仙道的规矩来要求司刑。 用道侣的身份? 那就更不能了。 沈行之呆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心却没有一刻静下来,手撑着额角揉了揉,然而也只是白费力气,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万剑宗的搜索行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所有在万剑宗,在聚仙山的人全都禁止外出,一一盘查,尽管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可大多数人还是配合的。 可尽管这样,那灭魔剑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半点踪迹。 万剑宗藏匿灭魔剑的地方只有宗主长老以及薛辞知道,本来应该先从他们查起,可宗主严以律刚出关,薛辞奉命看守灭魔剑,没有监守自盗的理由和可能,几位长老云游的云游,闭关的闭关,理事的理事,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只能每个人都挨个查了。 可查了半天,一直没进展。 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就说了,“薛道友,你不觉得灭魔剑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带走离开聚仙山了吗?人家怎么可能会乖乖留在这儿等着你们来搜,肯定一拿到东西就跑了,你去查一查有没有失踪的,或者提前离开了聚仙山的人不就得了?这样一个一个查也太费精力了。” 薛辞一想,这样也对,便按照他说的那样来了,然而结果出来,却让他有些吃惊。 现在应该在,却又不在聚仙山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万剑宗长老和他的徒弟,两人是下山采买东西去了。 而还剩一位,便是沈行之那位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准道侣。 30.第三十章 “沈道友,敢问那位道友……人呢?”先前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道,“不会是逃了吧?” 沈行之抬眼看了过去,说话那人是沧海派的人,以前向来看他不顺眼,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奚落他一番倒是他的作风。 薛辞也皱着眉看着沈行之,他倒是相信沈行之的,可这不代表他对那个不知名的人也这样信任。 宗主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吐了血,几位长老正在位他护发,万剑宗所有人都在等着薛辞将灭魔剑找回来,此时他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我让他去办事了,过两天就会回来。”沈行之镇定自若道。 “哼,你说他会回来就会回来?究竟是不是你让他走的都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干等着,万一他就不回来了呢?”沧海派万烨冷笑说。 沈行之看向他,眼中的厉芒毫不收敛地刺向对方,“如果他不回来,那我就留在聚仙山,等到他来为止!” 万烨一噎,随后咬着牙冷笑,“你等有什么用,万一,你根本就是和他一伙儿的呢?!” 众人哄然! 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后又纷纷看向沈行之。 段无画见状,抬步上前,怒道,“你竟敢污蔑我大师兄!问过我长华弟子了吗!” 一声令下,身后的长华众人纷纷出剑! “辱我长华者,杀无赦!”剑起,蓄势待发! “小画!”沈行之皱眉制止,这不是他的意愿,维护司刑,是他个人的事,他并不想牵扯上长华,更不想牵扯上众长华弟子。 薛辞也不想将事情闹得更大,便开口劝道,“诸位请息怒,我们绝对没有污蔑沈道友,更没有侮辱长华仙宗,万不可动怒。” 万烨本来对长华这架势弄得心虚,可又听到薛辞的话,只觉得薛辞是在维护沈行之,狼狈为奸,当即怒了! “我就说了,又怎样?!若是他沈行之当真身正不怕影子斜,被我说这两句又能怎么样?可问题是,他真的正吗?” 见到沈行之皱着眉看着自己,万烨以为对方心虚了,担心了,着急了,于是冷笑道,“这些日子以来,聚仙山就没有上来过陌生人,除了他身边那个男人,当出了事,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怀疑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吗?若是沈行之真的不心虚,又为何不告诉我们那个人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分明就是他根本见不得人!” “你闭嘴!”段无画拔剑就要上前,却被沈行之拉住了。 “别冲动,看好弟子们,这事不要管,” “师兄……” “听话!” “……是!” “呵,还上演兄弟情深啊,段道友,你连你身边那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你原来的师兄都不知道,竟然就这般维护他了。”万烨笑道。 “万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就问了,“难道这个沈行之还是假的不成?” 万烨说:“假倒是不假,不过,变没变就不好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经猜到万烨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他继续说,“沈行之消失了一百年,如今回来了,你们就相信他依然是当初那个仙道楷模沈行之吗?既然林修文能够勾结魔道,那么他为什么就不能勾结邪魔歪道?” 随后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沈行之,轻笑,“你说呢?沈行之。” 31.第三十一章 “不过百年的时间,你就从出窍初期升到了分神后期,你敢说说你这修为是怎么来的吗?不是说被林修文所伤到宗门都没能回来吗?不仅要养伤,还要修炼到分神后期,纵然你沈行之天赋极高,也不至于高到这样吧?” 没人打扰万烨,因为在所有人心里,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 “除了丹药以外,那就只有一种提高修为的可能了,双修!”万烨看着他轻笑,“沈行之,你敢说你没有和人双修吗?” 众人哄然! 双修? 如果是道侣,那双修便是合情合理,可沈行之从没说过自己和人结了道侣,就这样和人双修? 有的人已经露出了鄙夷的脸色和目光。 段无画气的浑身发抖,看着身边的师兄还岿然不动的模样,心里就更着急了,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俞怜都看不下去了,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看着沈行之,可目光却已经彻底变了,好一点的只是怀疑,坏一点的就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了,他们都在等着沈行之的反应,究竟事情是不是万烨说的那样? “说完了?”沈行之终于说话了,却不是万烨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相反,他还挺镇定的,好似刚刚万烨说的那些话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万烨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虚,“说、说完了,你呢?怎么回答?” 沈行之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疑惑,“我为什么要回答?” 万烨瞠目,这是什么意思?死不认账? 他气的发抖,“你难道不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沈行之问,“解释我这一身修为是怎么来的?还是解释我这一百年究竟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他忽而一笑,有种嘲讽的味道,“无论我有没有和人双修,无论我这一百年是和谁在一起,貌似,都和大家没关系吧?” 众人一怔。 “你们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和你们解释我的私事?”沈行之冷眼扫了过去,众人只觉得一道刺人的冷风迅速吹过脸庞,有些疼。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沈行之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些都是他的私事,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充其量也只能说沈行之不再如从前那般光风霁月,连人品有缺陷都算不上,未结契之前和人双修又怎么了?这样的事在修真界还少吗?他们身边就有很多,有的甚至自己就是,所以他们凭什么去鄙夷沈行之?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 所有人这才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出丑了都不自知,还自以为端正地站在这儿妄图看别人出丑,谴责别人。 万烨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犀利,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在场的人,他他……当真不在意自己在修真界的名声了吗? 沈行之怼众人怼完了,就专注于怼一个人,看着万烨,“万道友好口才,不去说书唱戏真是可惜了。” “你……!” “别急,我是在夸你,从灭魔剑不见,要查所有人,到专门查不在的人,再到查陌生人,最后又从我身边的人扯到了我身上,这口才要不太好,怎么能扯这么多这么远?” 万烨脸上的颜色一下一个变。 沈行之继续,“可是万道友好像忘了,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朋友拿了灭魔剑不是吗?我已经说过他会回来了,是你们自己不想等,或者说不相信,我已经把自己抵押在这儿了,你们还是不信,那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们说他拿了灭魔剑,证据在哪里?若是真有,那我今天就在这儿替他以死谢罪!” “师兄!” “大师兄!” “……” 看着面前纷纷偏过头不敢看自己目光的众人,沈行之继续道,“可若是没有证据,那就麻烦你们放下自己的自以为是,放下你们所谓的正义,把脑子和脸捡起来!” 沈行之没有管身后师弟妹们的惊呼,就这样看着面前的所有人,明明他们也有嫌疑,可现在却一致面对着他,好似这样就可以摆脱自己嫌疑人的身份,真好笑。 可沈行之并不想说穿,因为他自己确实“不正”,他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沈行之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等司刑回来,等着司刑给他一个解释。 32.第三十二章 “哟,这儿真热闹,看来本皇来的正巧?”一处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沈行之迅速看了过去,只见司刑正半躺在一棵大树上,那眉角的红纹尤为艳烈。 只一眼,沈行之就放下了心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件事没有解决,明明那些人并没有停止他们的步步紧逼,可他就是放心了。 “司……司刑魔皇!”有人惊叫出声,所有的声音就仿佛被这句话给解了锁,全都纷闹了起来! “司刑——”万剑宗的一位长老死死盯着他,咬着牙道,“原来……原来都是你做的!还不快把灭魔剑交出来!” 司刑微讽一笑,“什么是我做的?你说那把破铜烂铁?你们觉得,它值得我动手吗?”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这句欺人太甚不仅说对方偷走灭魔剑,还指对方这样不把他们的镇宗之宝放在眼里。 “别不识抬举,司刑,你若是乖乖将灭魔剑交出来,或许我们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万烨见他们这么多人,心里底气大了一些,他司刑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 他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刚才将矛头针对沈行之又被打脸的事了。 这人是谁? 司刑! 修真界第一人! 若是能够将他拿下,他们怎么也能扬名修真界了! “对,交出来!” “快交出来!” “……” 众人纷纷摇旗呐喊,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未来。 司刑见状,终于忍不住又一笑,“你们这胡乱给人按罪名的本事还真是厉害,一个不成,又来挑另外一个,若是平时,本皇还真有兴趣好好玩一玩儿,可是今天,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说完,他朝一个方向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是。” 没多久,众人只见两个人被押了上来。 众人微愣,万剑宗的人则是震惊,随后薛辞愤愤瞪向司刑,“你把师叔和师弟怎么了?!” 两人便是不在场的另外说是下山采买的两人,此时正被缚仙绳所捆,整个人都不能反抗。 “你们万剑宗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敢质问本皇。” “恩人?” “我帮你们抓回了叛徒,还把你们那把破铜烂铁给找回来了,难道还称不上一个恩人?”司刑慢悠悠地道。 “叛徒?” “灭魔剑找回来了?!在哪儿?!” 前者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后者是少数反应快的人的想法,比如先前的那位万剑宗长老。 司刑居高临下看了看,目光在沈行之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便迅速离开,“万剑宗?那算什么东西?” 万剑宗的人顿时怒火中烧。 “难道不是?东西丢了只知道诬赖别人不说,还得让我一个魔道中人给找回来,你们都不觉得羞耻吗?并且还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呵,果然,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有人冲动地都要拔剑了。 薛辞皱眉上前,“你一口一个恩人,既没有见到证据,又没有见到灭魔剑,我们怎知你说话是真是假?” 司刑看向了他。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两位被缚仙绳捆着的万剑宗长老开口大喊,“师兄!小辞!救我们,快救我们啊!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被冤枉的!是他……是司刑!不是我们做的!都是他诬陷嫁祸给我们的!” 33.第三十三章 司刑一听就笑了,悠悠道,“是吗?我竟然还做过这么好的事?” “你!” “你们不相信,大可以自己搜魂。”此话一出,那两人对视一眼。 司刑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们,直接念诀,那缚仙绳便迅速飞了回来。 那两人自由了,可没人上前,众人都只离得远远的看着,有的甚至连看都不想看,直接偏过头去。 两人气了个仰倒,瞪着万剑宗的人,“难道你们真的信他说的话了?别忘了,他可是魔皇司刑!巴不得看我们仙道的热闹,乱搅浑水呢!” 有人已经犹豫了。 “再送你们个礼物。”司刑甩袖一出,只见一道红光迅速落了下来,“把你们那破铜烂铁好好收着,若是再丢了,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灭魔剑!” “竟然真是灭魔剑!” “天呐,这就是灭魔剑?!” 那浑身泛着红光的仙器稳稳地插在地上,剑身上的剑气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可万剑宗那位长老却不顾剑身的煞气,任凭自己被煞气所伤,也要将灭魔剑收回来。 “师叔!”薛辞担心。 长老勉强压制住体内翻涌的灵气,咬牙劝慰,“没事!” 随后看向那被怀疑的师弟和师侄,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微微偏过头去,“搜魂吧!” “师兄!” “师伯!”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长老真的会同意搜魂。 搜魂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让别人进入自己元神,将自己整个人一切都看个清楚明白,在这时候,只要对方出手,被搜魂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因而这方法在人看来就是侮辱。 “师兄,你当真要求搜魂?”声音咬牙切齿。 长老看他一眼,也有些不忍,“师弟,你就应了吧,只有证明了你真是无辜的,宗门中人才不会对你有怀疑。” “呵,若是我真的答应搜魂,他们看我就不是怀疑,而是鄙夷了!届时我作为长老颜面何存!可还有威信在?!你们这不是在逼我搜魂,而是在逼我死啊!” “师尊!” “师弟!” “师叔!” “师叔,要不就算了吧?灭魔剑也回来了,相信师祖不会怪我们,何况……这件事可疑之处太多了。”薛辞说着也往司刑那里看了一眼,其意思不言而喻。 长老也犹豫了。 “搜!”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却见严以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正死死盯着被怀疑的那两人。 “师尊!” “师祖。” 严以律这一声下来,不搜也得搜了,他们齐齐不忍地看向被怀疑的两人。 两人震惊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竟然这么狠心。 “好……好!”那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要搜是不是?我今天就偏不让你们搜!你们想逼死我,好!很好!你们成功了!哈哈哈哈……” “快离开!”薛辞瞪大双眼,他自己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了。 “嘭——!”巨大的炸裂声在这儿响起,无数人庆幸自己跑得快,也有人动作慢了,被那爆炸给伤及。 那人,竟是自曝了。 沈行之瞳孔猛缩,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酬情。 死了? 是的,死了。 他说他们是在逼他死,所以他就真的死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人,片刻都不到的功夫,就连渣都没剩下,他身边那个徒弟也连带着灰飞烟灭了。 沈行之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司刑,却见司刑也在看他,眼中一片平静镇定,丝毫没有被刚才那一幕惊到的感觉,仿佛是意料之中。 他从来没忘过那两人是司刑绑来的,从来没忘过他们是被司刑揭发的,可是他也同样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他们真的做了,还是司刑…… 若是之前,恐怕众人更相信前者,因为灭魔剑被司刑带回来了,若是司刑做的,他大可以承认,然后带着灭魔剑回西州魔域,有人能阻止他吗?恐怕没有。 可是那两个被怀疑的人自曝而亡后,却又不一样了,连死都不怕,还怕承认一个污名吗?所以这究竟是不是污蔑? 所有人都如沈行之那样想到了这儿,便纷纷看向司刑。 34.第三十四章 司刑转过看着沈行之的目光,悠悠往后一靠,“都看我做什么?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了,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这回万剑宗长老终于忍不下去了,站出来道,“魔皇不该解释一下吗!”他的师弟师侄都死了,这人难道就没个说法? 司刑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解释?解释什么?我难道不是一个看热闹的吗?” 那无辜的模样,好似他真的不明白,长老憋着一口气,“魔皇说灭魔剑所以我师弟偷的,可他拒不承认,如今他以死明志,魔皇难道就这么简单地揭过了?!” “是我让他们偷的?还是我让他们死的?” “……” “既然都不是,那关我何事?我眼睛不瞎耳朵没聋,刚刚明明是你们非要搜魂,他才咽不下这口气自曝的,这和我有关系?” “……” “魔皇好口才。”严以律这才皱起了眉看着司刑,却没注意到司刑在看向他的时候眸中划过的诡异红光。 司刑勾唇,“是啊,若不是有这口才,我恐怕就要被你们的口水给淹死了。” 沈行之:“……”这种时候还开玩笑,这究竟是成竹在胸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严以律听这话那脸也不自然了一瞬间,然而这也仅仅是一瞬间,“可是,还请魔皇不要忘了,他们是你带回来的,也是你说他们是叛徒,如今他们死了,魔皇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待吗?” “给什么交待?是想让我说他们真的是叛徒,死了罪有应得,你们不必内疚,还是说他们不是叛徒,是我诬陷的,他们的死是我造成的,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也不必内疚?”看着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司刑颇为好心地说,“说吧,想要我说哪个?我就大发慈悲说一次。” 严以律真不愧是万剑宗宗主,在别人都恨不得对司刑拔剑相向的时候,他还能镇定自若,“不必了,多谢魔皇把这两个叛徒送回来,既然他们已经死了,就不追究了,万剑宗在这里向所有道友道歉,聚仙大会也被迫中断,麻烦了各位,稍后会让门人送上赔罪礼,想要离开的,随时可以离开。” 这话的意思是承认那两个人是叛徒,承认这是万剑宗内部的龌龊事,于他人无关。 而事实那两人是否真的是叛徒?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不想再惹上麻烦,也不想在这儿面对魔皇司刑,不少人在听到严以律这话的时候就离开了。 司刑也不知在何时没了人影。 沈行之正打算带着长华的人离开,就见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 正想问他是谁,就听身边的段无画喊道,“师嫂,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行之:“……” 那人没理段无画,只朝着沈行之压低着声音喊了一句,“夫人。” 沈行之扭头对段无画说,“小画,带着师弟师妹们先走,我稍后去追你们。” 段无画看了一眼那男人,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是师兄。” 沈行之就跟着那人离开了。 等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那人才恭敬地说,“夫人,尊上让属下带你去见他,他在等你。” “知道了,带你的路。” 见到司刑后,那名魔修就消失了。 “行之。”司刑看着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恐怕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你要去哪儿?” “回魔域,那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沈行之看着他,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可是到了嘴边,又齐齐被堵在了喉咙,吐不出来了。 司刑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我告诉你,他们并不无辜,我在其中扮演的作用顶多算推波助澜,至于他们为何宁愿死也不远承认,这个,恐怕要以后你才会知道了,现在知道对你并没有好处,只会带来麻烦。” 沈行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路上复杂而不安的情绪就这样被司刑几句话给安抚好了,他只知道好像真的有很多东西都变了,潜移默化,不由自主。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用白鹤给我传信。” “好。” “那我走了?” “嗯。” “你就没点表示?” 沈行之:……“一路顺风。” 司刑牙有点儿痒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装傻充愣的人狠狠□□个几番! 可是不太现实,最终也只是抱着他强行来了个深吻,然后就消失了。 沈行之还站在原地,片刻后才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位年轻和尚正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阿弥陀佛,抱歉啊沈施主,方才沙子迷了眼睛,小僧什么都没看见。” 沈行之:“……” 35.第三十五章 沈行之这辈子活了三百年,有记忆的两百年,从来没有遇到像现在这样窘迫的境地过。 看着眼前这笑眯眯的小和尚,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变热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颜色。 可下一刻,他浑身沸腾的血液就立马冷了,脸上也瞬间由红转白,双目微瞠,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你……” “沈施主,小僧真的没有看见你与魔皇在亲密。” 沈行之:……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可眼前这小和尚却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好似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沈行之当然认识这小和尚,他是聆道门一位长老的嫡传弟子,据说佛性很高,在佛修上的天赋极少有人能及。 可因为聆道门全都是佛修,不常外出游历,所以与他们的往来并不多。 沈行之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一幕会被人给看见,更别说还是被一个清修的小和尚给看见了。 那样淫/靡,那样私密的画面就这样被人现场观看了,何况另一个人还是本该在对立面本该是仇敌的魔皇,他该怎么办? “沈施主请放心,小僧既然没看见,自然不会乱说的,沈施主不必担心。”悟道依旧笑眯眯的,好似看不出来此时的沈行之有多僵硬。 “悟道道友……多谢……” 悟道这才开口提醒道,“不过,日后如果还要做这种事的话,还是尽量在私密的地方吧,以免多生事端,小僧还要去和师父们会合,这就告辞了。” “悟道道友,等等!”挣扎了一瞬,最终沈行之还是开了口。 悟道回过头来,脸上尽是不明所以。 “……悟道道友就没有想问的吗?” 悟道和尚和善一笑,“小僧是修佛的,也是修己的,佛曰渡己不渡人,世间世事万物,若是每一个都要关心,又如何能够修己身?万事有因果,既有因果,无论发生什么事,也都不足为奇了。” 沈行之一愣,“难怪世人皆道道友佛缘深厚,天赋异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沈施主这是入了迷障,这才看不清眼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观者,沈施主尚能明辩,可作为当局人,却犹豫不决了。” 沈行之沉默,他知道自己身在局中,可世人皆如此,没有什么人是真的能够做到设身处地的,他和司刑的事,终究不好说,因为就连他自己现在都不清楚。 “道友可否为我破除迷障?” 小和尚笑道,“施主糊涂了,中迷障者只能从自身突破,外人怎能有何作用?施主只不过是此时思绪不清晰,等到冷静下来,终究会看清,并不需要小僧做什么,相反,现在小僧若是真的说了什么,恐怕还会影响施主的内心,那便成了小僧的因果。” 沈行之轻轻一笑,“是我着了相了,多谢道友。” 小和尚说完就准备走了,两步后却又回过头来,对着沈行之微笑,这笑容同方才的却有不同,“不过,沈施主,其实小僧内心对你和魔皇的二三事还是很好奇的,如果你有需要,小僧随时准备接受你的倾诉。” 沈行之:…… 36.第三十六章 沈行之干笑两声,“多谢好意,目前还不需要。” 悟道毫不掩饰他心中的遗憾,“真可惜,沈施主再见。” “再见。” 送走了悟道小和尚,沈行之的心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仿佛是反应有些迟钝,方才的惊惧紧张此时还不曾褪去。 这是第一次,有正道中人发现他和司刑的关系,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告诉沈行之,一直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终有一天,这些都将曝光在阳光下,届时,他要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场景? 以前他都回避去想这些,如今却回避不了了,因为已经发生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和司刑的关系就会昭告天下。 沈行之稳了稳心神,御剑飞行,赶路追上了长华一行人。 “师兄,师嫂为何不与你一同回长华?”段无画问。 要不怎么说他没眼力劲儿呢,沈行之明显回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段无画又问了一遍,丝毫没有看出沈行之脸上的异样。 俞怜见状,忙圆场,“二师兄,师嫂不回来定是有他的理由,咱们管那么多作甚。” “可是他……”不需要去见一见掌门吗? “二师兄,有人给你发消息来了。” “啊?”段无画一看,果真自己的通讯珏有反应,连忙忘了追问沈行之,去看他的消息了。 沈行之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段无画,眼中微微失望,真不知道小画究竟为什么会长成了这样,半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这样的人,能够担当大任吗? 回到长华后,沈行之就首先去了掌门师尊那里,聚仙大会后来发生的混乱事也早已经告诉了掌门长老,这次来只不过是详细说一下过程。 当然,那位传说中的“男师嫂”也没能避免,当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怔色,可看着那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紧张不对劲的沈行之,他们这话又问不出来了。 清微是知道点什么的,当初沈行之就告诉过他,救了他的是一个男人,想必应该就是这个人,行之并未说出自己早已经和对方结了道侣,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早先就说了,那人的身份不寻常,也有麻烦,这回出了这事,清微心中对那人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 希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然行之的仙途必定会毁了。 向掌门和长老禀明了事情后,沈行之顶着几人眼中闪烁着的询问目光告退了。 回到住处,就看到那只和它主人一样难缠的白鹤正蹲坐在地上,拼了命地往上仰着头吊着嗓子,凄厉的叫声在山中一回百转,许久才消失。 见到沈行之回来,那正吊嗓子的白鹤迅速站了起来,哼哧哼哧跑到了沈行之面前摇头摆尾。 沈行之心情不错地扔给他几颗灵石,也不知这白鹤是什么品种,寻常的食物它不吃,就吃灵石,算了,毕竟是司刑养的,和它主人一样不寻常也是没什么。 “你多大了?那人说你是做聘礼的时候弄来的,想来应该是有几十上百岁了吧?这么大年纪,估计也没人看得上了,毕竟肉都老了,一点儿也不好吃。” 看着白鹤僵硬在那儿不敢上前,仿佛生怕沈行之将它给吃了,沈行之心情一乐,嘴角的弧度还没勾起来,却又僵在了那儿。 “它们送你。” “你抓来的?” “嗯,喜欢吗?” “呆头鹅?” “呵,这是白鹤,特地养的,可尊贵着呢,食物不吃就吃灵石。” “那你送我做什么?我养不起的。” “我们要成亲,这是聘礼。” “成亲还要养这个?那我不成亲了,我养不起。” “没关系,就连你都是我在养,多养这两只也没事。” “和你成亲真好。” “既然好,就别后悔。” “肯定不后悔啊,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你现在没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若是想起来,肯定会后悔的。” “不会的,想起来也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我喜欢你啊……” 37.第三十七章 沈行之脑中一阵刺痛,这些仿佛在云里雾里的声音就这样在里面响着。 毫无疑问,那些声音就是从前和司刑的记忆。 又想起来了吗?从上次回想起来一些片段后,这还是第二次有这种经历,记忆松动了,沈行之毫不怀疑,再过一段时间,他恐怕就会全都想起来。 届时,他还能在长华待下去吗? 沈行之不知道。 方才师尊不仅询问了在聚仙山的事,还提前告诉了他即将要去冥渊秘境的人选。 虽说这秘境进入的标准是分神期,但是修为没有达到分神期的,只要带上足够的法器灵符等等,也是可以去的。 因为秘境的进入标准,是按照秘境中的危险程度来规定的,没有什么说达不到那个标准的人就不能去,只不过去了会很危险,不一定能够平安出来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秘境又没有危险呢? 就算达到了分神期,进入冥渊秘境也是不一定就能全须全尾的。 当然,沈行之现在担心的不是秘境,而是要去秘境的人。 魔宫 “魔皇可真的决定好了?那复梦果可不好找,也不好得到,依属下看,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去寻它。” 司刑赏了他一个眼神,“说它有用的是你,阻止本皇去的人又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脸色微微一僵,随后犹豫道,“不瞒魔皇,属下忽然想到,即便是得到了复梦果,也不一定能够恢复夫人的记忆,为了它冒险,实在是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你只需要准备好怎么治他就好了。”司刑眉目一冷。 “……是。” 实际上,不过一个秘境而已,以司刑的修为根本不用担心的,这人此时想要阻止他去,是因为守护复梦果的妖兽不太好对付,若是到时候司刑受了伤,又碰上了仙道中人落井下石,那后果可就不太好了。 为了一个不一定有用的果子而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确实不值得。 可是在某些人心里,有些事,是不能靠明面上能够拿来衡量的东西来定义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没用的事,他只是,想要做而已。 两个月后,红尘客栈。 “小二,来壶茶,再来盘灵果和几样小菜。” “好嘞,各位请稍等!” 修真界的客栈和人间的客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里面的食物酒水都是用灵物做成的,收取的报酬只用灵石。 实际上,只要辟谷了或者修为足够的修士就可以不需要再进食 ,但是不需要进食和喜不喜欢进食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口腹之欲的区别了,沈行之在这方面还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师兄,咱们是不是来早了?”段无画问,这次他本不应该来的,毕竟他修为还不够分神期,可是他师尊说,来历练历练也好,于是他就义无反顾滚过来了。 “不早,虽说秘境还没开启,但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早点来,也早点准备。”何况他还想看一看这次进去的人有哪些,上次薛辞说的合作的事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在经历了聚仙大会的突发事件后,要说心里没半点疙瘩那是不可能的,沈行之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其他人对万剑宗的人怕是没什么好态度,万剑宗的人对他们也未必有什么好脸色,这时候要再硬让两队人合作,怕也是弊大于利。 沈行之一行人在客栈住了好几天,一直到秘境开启,他陆陆续续看到了许多人来了,可就是没有看见他想找的那个人。 这或许也是好事,万一他反悔了,不想来了呢?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而已。 沈行之并没有有多放心,他不知道那人会不会隐藏了身份来,亦或是带着人马大摇大摆地来,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这时候又不需要忌讳他们的关系。 他没能找到那人,秘境开了,就带着长华的几个人进去。 秘境也分大小等级,这也与里面灵气的多少有关,冥渊秘境里面灵气的充沛程度在修真界是排的上号的。 不仅是灵气,里面的宝物也不少,进去之后,各队人马全都分散开来,得到什么东西也都各凭本事,当然不排除有人趁火打劫,这就只能拼人品了。 沈行之几人分开了,约好了秘境关闭之前在某处会合之后就分散了,修为不同,去的地方自然也不一样,沈行之逐渐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的人很少,毕竟越往里面越危险。 他很少取得里面的物品,当然不是没有遇到,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要而已。 和几个妖□□了手,也并没有把它们怎么样,直到到了一片冰湖。 寒气夹带着灵气侵入他的体内,沈行之不太愿意留在这儿,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冰湖中有一只巨大的妖兽,凭他一个人怕是不好对付,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看到那个躺在一棵树下的人。 玄衣勾金边,冰冷俊容颜。 一丝丝熟悉的魔气令沈行之双目微瞠。 38.第三十八章 司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周身温暖,一点儿也没有冰湖的冰冷寒气。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让司刑不用去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抬头望去,只见沈行之正坐在火堆旁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沈行之一愣,“那你呢?又是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晕倒了?” 他那是晕倒了吗? “我来这儿找东西,和冰湖里的千年玄蟒打了一架,累了,后面就不知道了。”司刑蹭到沈行之身边,紧挨着他。 后者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没有避开,沈行之想了想,他好像对司刑的靠近越来越习以为常了。 “我带着你离开这么大的动静你都没醒,这一觉你睡的可真沉,若是别人来了,你怕是不好脱身。” 司刑一笑,“不会,我不醒,只是因为那人是你,若是别人靠近,我会很警觉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着沈行之,四目相对,明明司刑的目光并没有压迫感,可沈行之就是想要避开。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司刑会喜欢自己,就像不明白为什么失忆后的自己会喜欢司刑一样。 以前还可以欺骗自己,想着失忆后的他只是为了报恩,才勉强答应结契,可那天的几句对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当时的沈行之确实是喜欢司刑的事实。 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却纠缠到了一起,说一句不可思议也不为过。 “你来找什么东西?”沈行之转移话题。 司刑从储物袋中摸索了半晌,才取出了一颗绿色的果子。 “这是什么?”沈行之凑上前。 “它叫复梦,据说,它能够唤醒失忆者所有的记忆。” 话说到这儿,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你……来这儿就为了它?” “嗯,只有冰湖才有,那千年玄蟒守护着这里的神木,而这复梦果,则是长在神木上的。” 沉默了片刻,才听沈行之说,“你就没想过,万一它没用呢?”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沈行之看着他,“你就这么想让我恢复记忆?” “是也不是。”司刑点完头又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住在魔宫,可你又不能放弃你的师门,恢复记忆,总会让我的筹码更多一些,行之,要是你愿意和我回家,我也就不会做这些了。” 回家…… 沈行之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是被师尊捡上山的弃婴,对他来说长华就是他的家,可是这个家很特别,因为里面有很多人,他们息息相关,却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很和谐,却不亲密。 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回家,只有两个人的家,这让他如何不触动。 可是为什么你就是魔修呢?为什么你就是整个修真界都盯着的魔皇呢? “什么为什么?”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沈行之的思绪,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问出来了。 “没有为什么,我天生就是修魔的。”司刑说的轻松平淡,可沈行之后来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行之,你到底要不要吃了它?”司刑将那复梦果递到沈行之面前。 他能不吃吗? 可看着司刑期待的眼神,他就知道他这话说不下去了。 39.第三十九章 在咬下那复梦果第一口的时候沈行之其实什么也没想,或许这样的决定太难了,所以他干脆放空了脑袋,任由自己的下意识去做。 司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两人这样对视了许久,直到那果子一点一点入了腹。 …… 沈行之:“……” 司刑:“……” “什么感觉?” “……甜的。” “……” 司刑猛地站起来,以至于脑袋还晕了一瞬,狠狠在地上跺脚,“竟然敢骗我!” 沈行之想笑,而事实他也确实笑了。 司刑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我被骗了你很高兴是不是?复梦果没用正如你所愿了是不是?” 不知道为何,见到这样暴跳如雷的司刑沈行之觉得有些奇异的喜悦和好笑,伸出手拉住了司刑的衣摆,“别气,坐下来吧,万一人家没有骗你,只是这果子对我没用呢?岂不是冤枉人了?” 司刑顺从地坐下来,还趁机将沈行之抱在怀里,不解气地说,“冤枉就冤枉了,又能怎么样!” 随后又撇撇嘴,“虽然我也没有多盼望这复梦果有用,可在知道它没用的时候还是有些憋屈。” “可……为什么它对我没用呢?”沈行之皱眉思索。 背对着,因而他并未司刑眸中的异样。 “难道,我需要再摔一次?” “那你还是别想起来好了。”司刑没好气道,“我幸苦将你治好,你竟然想着再去受伤?” “这不是你说想让我恢复记忆吗。”沈行之无奈,他发现这大名鼎鼎的司刑魔皇,在很多时候都有些幼稚和执拗,真不像近千岁的人。 瞧他师尊,和司刑差不多大,两人性子却大相径庭。 司刑才不管自己的行为在沈行之眼里是什么样的,他只按自己的性子和心情来。 “我不管,反正无论你能不能恢复记忆,你都得跟我回魔宫,堂堂魔后整天不着家像什么话!” 沈行之:…… 真是抱歉,他真的对魔后这个词接受无能,还不如夫人呢! “如果我不回去呢?” 司刑眸光一厉,“那我就绑你回去。” 沈行之毫不怀疑他说的是真话。 可这么来说,他和司刑的关系肯定也瞒不了多久了,曝光之后,麻烦绝对会接踵而至。 沈行之不怕自己身败名裂名声尽毁,因为道在己,不在人。 可他怕麻烦。 司刑…… 无论他承不承认,他都知道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一样了。 以前的司刑,不过是一个敌对方,连认识都算不上,更别提能在他心里占据多少位置了。 可是现在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一个模糊印象的纸片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对他的生活造成很多影响的……道侣。 他们双修过,同睡过,亲吻过,再没有将他放到陌生人的位置。 不知何时,沈行之已经转过身看着他了。 “一定要回去?” 得到的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 沈行之轻叹一声,“……好。” 司刑眼中一亮,“你……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 “不能!”他一把将他抱紧。 他当然知道沈行之会答应,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平静,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可事实是如此吗? 回魔宫,意味着沈行之将离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而去,代价不言而喻。 沈行之拍了拍司刑的后背,“激动过了就松开吧,别吓到了外面来的人。” 40.第四十章 沈行之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有人来了,因为他设在外面的结界有了波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行之都已经同意不再隐瞒他们的关系了,可临了临了,司刑却还是在沈行之开了结界放外面人进来的时候,用幻术给自己做了伪装。 连他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可当人进来之后,他也没机会去安心想这些了。 “师兄,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随着脚步声以及细碎的闷哼声,两道身影进去了沈行之两人的视线中。 紫衣男子被少女攀扶着,趔趄而进,随后就不动了,显然也是发现了里面有人。 两人正在提着心观测沈行之他们是敌是友,却听见对面那个长得很好看,看上去也很温和的男子说,“需要帮忙吗?” 紫衣男子伤的估计真的很重,因为在沈行之刚说出那句话,他们刚放下戒备的时候,就吐了口血倒了下来。 “师兄!”少女心急如焚,连忙将人扶起来靠坐在石壁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两颗复原丹喂了下去。 “让我来看看吧。” 少女回头,朦胧的泪眼中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她却知道这是对面刚才说话那位男子。 反正师兄在她手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而且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谢谢!”她看了一眼意识已经模糊了的紫衣男子,让开了位置。 沈行之蹲下身去,将手搭在了对方手腕上,灵力通过筋脉进入到对方身体里。 没多久就松开了,“他伤的太重了。” “那你能有办法吗?”少女带着哭腔。 “他怎么受伤的?”沈行之一边问,一边用灵力给对方治疗,又给他喂了颗品相极好的丹药。 “师兄……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少女哽咽道,“我是炼器师,来冰湖是为了找千年神木的,本来想要躲过冰湖玄蟒的,再不济,也能用阵法将它困住,谁知那玄蟒似乎很狂躁,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师兄为了保护我,就受伤了。” 沈行之:“……” 如果他没猜错,那玄蟒狂躁是因为之前被司刑挑衅,打不过司刑,就报复在其他人身上了。 咳……说来眼前这人的伤多少跟司刑都沾点儿关系啊…… 往司刑那儿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情不太好,多半是有人来打扰了他们的原因。 我这是在给你还因果呢,你还不乐意上了。 沈行之心里嘀咕。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过了一会儿,紫衣男子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了,沈行之随口问道。 “我们是凌云门的,门派里只有我和师兄来了,公子是哪里的?” “长华。”沈行之站了起来,眼神指了指对面的司刑,“那位……是我道侣。” 司刑心中微颤。 少女眼里也满是诧异,她没有想到这两人是这样的关系,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事,她要是多问什么就不太好了。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紫衣男子已经醒了。 司刑冷着脸起身,来到沈行之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走,“哼,不用了,别再遇到更好!” 沈行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司刑带走了。 等到了外面,司刑才将拉着他的手改为搂着沈行之的腰。 沈行之挣脱开,“你做什么?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41.第四十一章 “救人就救了,还留在那儿干嘛!”没看那女人就差把眼珠子粘在你身上了吗! 沈行之不是很明白司刑间歇性的使性子,但是这些也不过只是小事,犯不得两人生气吵架。 他或许不是很愿意有这段姻缘,可既然已经有了,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他不太清楚别的道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可在他心里,这与凡人夫妻乃异曲同工,一刚一柔,一进一退,相辅相成。 轻叹一声,略有些无奈,“走吧!” 司刑微怔,随后立即牵住沈行之的手,这次他再没拒绝。 “除了找那颗果子,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那你是要出去还是要和我一起?” “当然是和你一起了!”司刑郁闷,心道这还需要问吗。 沈行之轻笑,“好,那就一起走。” 说是走,实际上沈行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进来不过是为了找司刑,并且照看宗门的人,如今第一件事做了,好像也并没有他要做的事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山洞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女正在生火,好让她正在闭目而眠的师兄不觉得寒冷。 一道阴风吹来,她正疑惑这山洞怎会有风?刚要转身看,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攀上了自己的身体…… “啊——!” …… “带你去一个地方。”司刑说。 “去哪儿?”沈行之问。 “跟我来就是了。” 好吧。 没多久,沈行之就被司刑带入了一片仙境,不,应该是说如仙境一般美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花海,风一吹,仿若掀起了一层粉色的波浪,花香阵阵,幽美宁静。 沈行之忍不住走上前,想要摘一朵那迷人的花,司刑却猛地打开他的手,“别碰!” “为何?”沈行之不解,来这里不就是看花的吗?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沈行之诚实地摇头,他从未见过这花。 “此花名为梦魇,远处闻起来是淡香,近了闻起来香味就很浓郁,有蛊惑人心,让人沉睡入梦的用处,你会梦到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或事,很有可能会一睡不醒。”司刑微沉着眸子道。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它含有魔气!” 沈行之:……中看不中用,说得就是这个吧?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就是想让你欣赏欣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它确实很好看。”司刑移开目光,没有看沈行之的眼睛。 虽然沈行之不太信,可他也没有拆穿司刑。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以前无意中进来过一次。” “……” 离开的时候,沈行之还是取走了一朵丢进了储物袋。 两人一路观山赏水,累了就找个地方打坐修炼。 可同样进来的段无画就没他俩那么好运了。 他是和五师弟同行的,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多少麻烦,遇到的那些都在他们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谁知段无画听到了一些说话声和打斗声,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声音越来越近,两人走了几步,就和正在激战的几人来了个面对面。 “呵呵,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又给我送来了两个养料!”一道诡异的女声进入了两人耳朵里。 段无画抬头望去,顿时瞠目。 只见对面的女人一身黑裙,眉眼飘红,黑瞳诡异,红唇轻勾,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瞬间浑身战栗! 身边还跟着一个黑斗篷看不见面容的人。 若是别人,段无画他们倒也不会太惊讶,可正不巧,他们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血魔女! 那她身边的那人…… 段无画两人皱起了眉。 “这里还有人!杀……杀他们!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们!” 42.第四十二章 这声音来的突然,段无画和季子阳循声望去,就见几个穿着万剑宗服饰的人倒在地上吐血,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那声音就是他们传出来的,段无画两人气的发抖。 自从上次聚仙山之事后,万剑宗和长华的友好关系就有些破裂,长华看万剑宗不顺眼,可怎么也没有在危急关头将对方推出去挡灾的做法! 小人! 段无画季子阳心中骂道。 原本还有和对方联手的想法,现在只想说,滚吧! “修文,看见你两位师弟,你也不打个招呼吗?”血魔女笑说。 果然是林修文! 那人开口,“师父莫要开玩笑了,徒儿只有一个师父,而我师父也只有我一个徒弟,他们算哪门子的师弟!” 血魔女笑道,“呵呵,好,乖徒儿,为师今天就杀了这两人来给你报仇!” 林修文和血魔女是师徒关系? 段无画两人心中一凝,虽说林修文被逐出师门,可从他嘴里听到那样说他曾经的师父师弟,两人也是愤恨的。 “看来清平师叔曾经的教导都喂了狗了,竟然教出了个这样的畜生!”段无画怒道。 林修文心中一怒,就要对他出手,地上几个万剑宗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想趁着他们混乱争斗中趁机逃脱。 谁知血魔女眼疾手快逮住了一个想要逃跑的人,微笑道,“呵,想跑?” “不……不,没……” 下一刻他双目瞪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弟!” 段无画看去,只见那血魔女手中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而那人胸口,则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死不瞑目! 在场众人浑身一冷,只觉得在劫难逃。 …… 薛辞没多久就发现有人掉队了,心中不满那些人的不听话,可也不得不去寻找,谁知师弟们没找到,却碰到了另外两人。 “沈道友。” “薛道友。” 再次见到沈行之,薛辞内心是有些微妙的,之前聚仙山的事确实是他们万剑宗不对,虽说不是他造成的,可他毕竟也是万剑宗的人,怎么也会有些不自在。 沈行之就没有薛辞那样的问题了,他很自然地问起了,“我瞧着你们这是在寻人?出什么事了?” “是宗里有几位师弟走散了,他们修为不够,怕他们遇到危险,所以才找找。” “你们没有用通讯珏?”沈行之奇怪。 “沈道友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冥渊秘境中,一切能够通讯的东西都没了用,我们也是刚知道,不然我们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了。” 沈行之看向司刑,后者点头,“确实如此。” 想必那几个万剑宗弟子敢私自,怕也是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真碰上了危险,也算是自找的。 沈行之不是滥好人,没那么多关心和同情心给陌生人,他这会儿有些着急是因为想到了他的师弟妹们,看来还是去将他们找回同行比较好。 “师弟——!”一道惊叫猛然响起,万剑宗几人一惊。 “是小师弟的声音!” 薛辞没来得及和沈行之道别,就迅速带着万剑宗几人朝着声音来处飞奔而去。 沈行之皱眉,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去就一起去。” “好。” 43.第四十三章 “救……救命……”一人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就彻底没了气息,眼如铜铃,心被抓到了血魔女手上。 看着已经死了两个人的情况,段无画两人也心知这次凶多吉少了,握紧了手中的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瞬间冲了上去! 血魔女冷下脸,“你们还真不怕死。” 林修文不需要她说,就主动上前和两人动起手来。 让段无画惊讶的是,短短几个月,林修文竟然已经到了分神中期! 他们两个人联手,才堪堪与对方打成平手。 万剑宗被杀了两个人,剩下的都已经吓懵了,全都不堪地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有战斗力的,只有段无画和季子阳两人,所以他们只能靠自己。 血魔女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暂时并没有插手三人之间的战斗。 于是,当薛辞万剑宗几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场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帮段无画两人的判断。 血魔女见又来了几个人,心中一凝,便自己也出手了,冷笑道,“又来了几个不怕死的,既然你们找死,本座也就不客气了!” “呵,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说话的当然是段无画,他一边对付林修文,还不忘腾出嘴来怼血魔女,引得血魔女伸手就要挖他吗心。 段无画避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招,一把长剑却横亘在了血魔女和段无画之间。 “你杀了我两位师弟。”薛辞咬牙沉声道。 血魔女被这一阻挡,当即转为攻击薛辞,“呵,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找死,与人无尤!” 薛辞不再说话,专心对付起血魔女来了,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说话,因为血魔女境界比他高出不少,他能坚持这么久都已经是他全神贯注拼尽全力的结果了,他甚至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落败。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战! 本担心这次会碰到魔皇司刑,可没想到魔皇没碰上,却碰上个魔女。 并且就连这魔女,他们都对付不了。 薛辞甚至有些后悔来这秘境了,谁说不是呢,此时在这儿的万剑宗和段无画两人,又有谁没有后悔来这儿过? 可是没办法,既然已经来了,也已经碰上了,自当竭尽全力! 沈行之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混战的场景,弄得他有些眼花,待到分辨出敌我,便立马加入了和他段无画一起对付那黑衣人的行列,他尚且不知那人是林修文。 他不知道对方是林修文,对方却认出了他。 “沈!行!之!” 阴狠的声音一传出,沈行之一愣,本能地想他怎么知道我是谁,随后又有些犹疑道,“……林修文?” “呵呵,这么快就忘了我,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很恣意啊!” “彼此彼此。”沈行之随口回道。 “师兄,别同他多说废话。”段无画说。 “好。” 林修文猛地出招,分心说话的段无画差点儿没能避开,可即便避开了,也受了伤。 沈行之将两人带到自己身后让司刑照看,而自己却对上林修文,没了顾忌,沈行之自然不再忍了,一招招都是稳准狠,因而林修文虽只比他低一阶,却也没有轻松的招架之力。 因为司刑不好暴露太多,因而并没有出很多力。 又过了一会儿,沈行之趁林修文后劲不足的时候猛地发力,瞬间将对方打到在地! 就在他准备活捉对方的时候,一道冷厉的声音猛地在他背后响起,“竟敢伤我的徒儿!今天你们就别想走了!” 见到林修文受伤,血魔女生气了,气得恨不得立马斩杀沈行之,可她又觉得,今天只能挖心掏肝,才能解决她内心的暴躁和愤怒! 可这样的情况却在她看到沈行之第一眼的时候,愣住了。 “你…你……你没死?!” 不怪她,之前她就上过一次长华山,为了救林修文,救了人就赶紧跑,哪还顾得上注意和自己交手的人是何模样? 如今见了沈行之,才彻彻底底愣住了,连手上要攻击的动作都迟迟未动。 这下哪怕沈行之是个感知废,也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劲了。 “你认识我?” 血魔女回神,缓缓勾唇一笑,“你这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有几十年没见过了,不过……小女子当初可是颇为欣赏沈道友你在忘川的风姿啊!” 刚刚还本座,这会儿立马小女子,这女魔头还变得真快! 在场的人心中骂道。 沈行之皱眉,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可惜,我不记得你。”是不记得,不是不认得。 血魔女挑眉,缓缓勾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师父,还等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万一有人来了就不好了。”林修文看着自己的靠山对着自己恨之入骨的敌人好言相待,就坐不住了。 “急什么!”血魔女说,随后言笑晏晏地看着沈行之,“既然你在这儿,那么……”她往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目光落在了司刑身上,定定地看了半晌,心中终于升起了些许恐惧,看着司刑的目光越来越僵硬。 “你……你是……” 司刑眸中一冷,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迅速出手,电光火石间,扣住了血魔女的脖子,对方立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不仅是动作上的压制,司刑还从境界上压制,血魔女被司刑渡劫期的境界压地浑身经脉破裂,再无反抗的能力! 众人瞠目结舌中,司刑动了动手,便将血魔女捏断了脖子,随后便像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在了地上。 “……” “……” “……” 没有人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段无画瞧见林修文想要逃跑,这才迅速两人逮住,“往哪儿跑!”随手就将人给打昏了。 “道友……好道行啊!” 回过神的众人这才惊醒一般都看着司刑,眼中亮晶晶的一片,看得什么都不怕的司刑竟然浑身发麻。 44.第四十四章 “你没事吧?”沈行之问。 司刑摇摇头,血魔女修为不过合体期,对付她还不需要他费多少力,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危机就这样被解决了,许多人甚至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纷纷看着那样貌平平的人。 虽然见过的次数少,可这人他们也是认识的,之前聚仙大会时爆出来的沈行之默认的未来道侣。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对这人有什么印象,平凡的样貌让他在众人的印象里也是平平无奇的,可刚刚那一幕,却让他在所有人心里重重地击了一下。 单手将血魔女杀灭,是什么概念? 至少他们想象不出来。 他们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来这人的境界! 这人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万剑宗几人看着对面的司刑,几次想搭话,可都没好意思。 他们脑袋没有问题,记忆也没有错乱,自然没有忘记之前两个门派之间发生的事,之前在这儿的几人更加不敢了,甚至恨不得自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行之没有去管对面的人那些各异的心思,他看着地上已经无力反抗的林修文,抬手运起灵力,一招废了对方的丹田! “啊——!”这种感觉对林修文来说当然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状若癫狂地嘶吼着,一副恨不得将沈行之碎尸万段的模样。 “不杀你,是要将你带回长华,让长辈们处置你。”沈行之平静道。 “哈哈哈……”林修文已经疯了,甚至不顾身上丹田被废的疼痛,就趴在地上痛苦地大笑。 沈行之示意,段无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救!”薛辞走来说。 这话当然是对司刑说的。 司刑没搭理他。 沈行之道,“薛道友不必客气,这不仅是帮万剑宗,也是帮我们长华。” 沈行之态度越好,薛辞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之前在聚仙山的事,也是我们万剑宗行事不妥,这才误会了沈道友和这位道友,如今再次受了各位的恩惠,薛辞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不如,等到出了秘境,就到我万剑宗一叙?想必师祖会很高兴的。” 闻言,沈行之面色有些怪异,他当然不会说,之前聚仙山的事和你眼前要感谢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瞧着司刑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面色,沈行之心中甚是佩服,至少他还不能做到这样都面不改色。 “不必了,多谢薛道友的好意。”司刑明显不想理他,只好由沈行之代劳了。 见他们是真的不想,薛辞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了。 “师兄,那边有人!”段无画耳朵灵敏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救……救命……”微弱的声音传来,不难听出对方的虚弱。 沈行之循声望去,不由得面带诧异,“姑娘,是你?” “道……道友!”紫衣女子欣喜说。 “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师兄呢?”这人赫然便是之前他们在山洞时遇到的凌云门的那对师兄妹。 “师兄……师兄他!”紫衣女子眉目凄凄,清泪欲下,这模样让沈行之不由得有了个猜想。 “自你们走后,那条千年玄蟒悄然跑了来,我俩人不敌,又受了伤,师兄在最后关头拼了命送了我出来,自己却……”说着,泪水就不停的往下滴落。 沈行之唏嘘,心中不知是何想法,那毕竟是条生命,并且原本还是从他手中救过来的生命,如今,却也没了。 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了两句,但是估计也是没用的。 “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师兄既然最后救了你,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万幸你现在还好好的,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师兄。” 紫衣女子听了又继续哭,可哭着哭着,就有人感觉有些不对了,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司刑死死盯着紫衣女子抱着的那条胳膊,恨不得用目光在上面加一把火,将它烧成灰烬! 好,很好! 这女人当他是死的吧?没看到他这名正言顺的道侣还站在这儿吗?当着他的面儿挖墙脚? 司刑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这沸腾的心,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他知道这里有很多人,不能乱来。 可知道却不代表能做到,看着沈行之都没能挣脱掉的动作,他冷冷地盯着紫衣女子,最后终于让她感受到了这刺骨的目光,缓缓松开了手。 “我……我师兄的遗体怕是还在山洞里,可否请道友帮忙去看一看?若是有,便带来,若是被那玄蟒……那便罢了!”紫衣女子痛心道。 沈行之一怔,随后看了看她,心中也释然了,想来是因为她身上有伤,所以想要他帮忙。 随即点头,“好,我去帮你看看,不过,若是那玄蟒还在,我也只能放弃了,毕竟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如果有司刑,那就不用担心,可是他们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如果待会儿来个什么高级妖兽,司刑在这儿的话,也能轻松点儿,索性山洞离这儿不算太远,应该不需要太久。 转过身,看着司刑黑沉的面色,沈行之有些内疚,没经过他的允许自己就做了决定。 不过,他应该会同意的,毕竟只是小事。 “你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自不量力的。”沈行之握住司刑的手,“很快就回来了,好吗?” 半晌,司刑叹了口气,“我还能拒绝吗?” 沈行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能。” 司刑:“……” 他想,估计自己以后得出本书,书名就叫《道侣任性的一百种方式》。 最终司刑确实没能拗过沈行之,留在了这儿。 沈行之走后,场面顿时比刚才更安静了,司刑和其他人的交集本就不多,如今没了沈行之,别人想和他说话都不敢开口了。 然而,有一个人例外。 “你真的是方才那位道友的道侣?”紫衣女子凑上来问。 司刑冷眼看她,虽然并不想和她说话,可这句话明显给了司刑想要炫耀的欲望。 “不然你是?”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真的是道侣的话,我想送你们一个礼物。”紫衣女子道。 司刑偏过头来,疑惑,“什么礼物?” 下一刻,他眼中一片光芒,那是灵力爆发,根本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霸道暴戾的灵力席卷而来,迅速入侵自己体内,弄得他灵力爆乱,心血翻涌至喉头,最终喷薄而出,一片猩红! 45.第四十五章 “住手!”这紫衣女子并没有刻意隐藏,这一幕当然被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可因为事发突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及时上前制止。 司刑回头的那一瞬间就感到了不妙,可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攻击就到了,他只能勉强躲避,却并没有多少用。 他猛地看向紫衣女子,“你不是她!” 紫衣女子笑笑,“魔皇说胡话了吧?我怎么就不是她了?” 闻言,司刑心中一沉。 话音刚落,所有人怔怔而立,不知所云。 这当然不是因为紫衣女子的身份疑问,而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 魔皇…… 他们……没听错吧? “这位女道友,你出手伤人不算,还想污蔑我师嫂,究竟是何居心!”段无画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怒声问道。 “我是何居心?”紫衣女子眸中划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阴狠道,“他杀我师兄,我是来为我师兄报仇的!” 司刑运起灵力缓慢调息,在没弄清楚眼前这人的来历之前,他得谨慎应对。 仅仅方才那一招,他就感受得到对方的修为不下千年,本来他是可以应对的,可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现在艰难不少。 “司刑,拿命来!”紫衣女子并不多废话,说完那一句,就冲着司刑袭来,攻速之迅速,攻击之猛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之前那个只知道哭的女人。 可关键是其他人并没有见过,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变化有多大,他们只知道此时开打的两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境界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为了不遭殃,有些人甚至已经退出了一段距离。 他们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更多的其实是因为方才听到的信息。 司刑。 整个修真界恐怕也只有常年在深山修炼不问世事的人才能不知道他是谁。 西州魔域的魔皇,也是修真界唯一一个渡劫期的人。 他们不知道这话真假与否,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迟疑、袖手旁观,甚至选择性地遗忘了刚才那人还杀了血魔女,救了他们。 段无画紧紧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恨不得大师兄能赶紧回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子阳急忙问道,“二师兄,咱们该怎么办?” 段无画咬牙没说话,直到再次看见紫衣女子的一次攻击正中司刑,后者往后趔趄两步,才深吸一口气道,“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在这儿妖言惑众,子阳,咱们上!” “是!” 一声令下,两人对上紫衣女子,没有刻意护着司刑,却处处阻挡紫衣女子对司刑的攻击。 段无画的话里并没有明说他们为了什么出手,行动上却明显表示了他们的用意。 紫衣女子眯了眯眼,冷笑,“段道友,你可当真要护着这魔头?”此时司刑已经受了伤,沈行之又不在,并且司刑为了沈行之,肯定不会轻易逃走,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解决这可恶的人的大好时机! 可偏偏,有人捣乱。 她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危险了。 “什么魔头,道友说话可要当心,若是得罪了人可就不好了!” “不相信是吗?”她轻笑道。 段无画两人迟疑。 就这迟疑的片刻,紫衣女子猛地发力击向司刑! 司刑眼尖地发现,这一招如果不暴露他的魔功,就只能强行承受了,冷笑,这是逼着他承认? 他司刑,有什么不敢认! 这样一想,便运起了功,再没有刚才畏畏缩缩藏着掖着,巨大的魔气喷薄而出,朝着紫衣女子袭来。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迅速移身企图躲过这攻击。 不过片刻,她的得意便被错愕取代,因为她发现,自己怎么也躲不过司刑的魔气! 怎么回事?! 最终没办法,她只好停了下来,运功堪堪抵挡,可多少也受了伤。 抬头愤愤盯着司刑,对方却在阴沉冷笑。 在场所有的攻击都暂停了下来,所有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司刑身上,落在他妖冶俊美的容颜上,或者说,是落在他眉梢眼角的那抹飘红。 魔修! 众人心口一震! 心中再多的解释和借口都成了枉然,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再不愿相信,也只能相信。 紫衣女子揽尽所有人的表情,心口被司刑造成的伤还在提醒着她刚刚经受了怎样的侮辱,“魔皇还真是大胆,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露出本来面貌真的好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这么多人,你还受了伤,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接着又对其他人说,“看清楚了?现在还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他就是司刑!堂堂魔皇改头换面隐瞒身份待在你们中间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想知道吧?” 有的人甚至没能回过神,呆呆的看着司刑的真面目,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这话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想知道这一切,可他们却更不敢开口问。 原本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修士吗?一招杀了血魔女,就从普普通通变成了深藏不露,而现在又从深藏不露变成了处心积虑,这么快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没能适应。 有的回过神来的人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 也有较为冷静的,已经阴谋论地想到了聚仙大会。 司刑就是沈行之当时不在场的神秘准道侣,现在看来,他不是不在场,只不过是没有用那个身份在场罢了。 那么,当时聚仙山上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所说的顺手吗? 段无画季子阳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可尽管心里不想相信,面前的事实却摆在那儿,不能……不信。 他们当然不是在担心司刑,此时他们心中想到的,只是沈行之——他们的大师兄。 他是司刑,大师兄到底知不知道? 是司刑一直在欺骗大师兄,还是大师兄他…… 不不……不可能的,那绝对不可能! 46.第四十六章 有的万剑宗弟子坐不住了,想到聚仙山上死去的师叔和师兄弟,他们就很难压抑住内心的猜测。 甚至根本不需要猜测,一边是宁死不肯承认的师叔,另一边是处心积虑隐瞒身份的魔皇,但凡仙道中人,就会下意识偏向前者。 薛辞不想去多想,他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刚刚才救了他们,如果不是他,他们这些事恐怕早就死了。 可另一方面又会忍不住想,司刑刚刚出手只是因为沈行之在,实际上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不等薛辞理清自己的思绪,有一人就先出手了。 “你竟敢敢骗我大师兄!”说这话时,段无画目光极其复杂,一声怒喝,手中的剑就出了鞘。 锋刃厉芒,极光剑影,司刑眸色微沉,他想要逃走并不难,可他偏偏不想,凭什么他要走? 一个妖物,一群蠢货,就能逼的他落荒而逃? 何况行之还未回来,好不容易他才同意和自己一起会魔宫,若是他走了,不知道又得费多少时间才能将他带回去。 对上段无画,即便司刑受了伤也并不需要多大功夫,难的是应付那紫衣女子的攻击,还得防着她的阴招。 不过他更为不爽的则是段无画的那句话。 可也不知何原因,即便不爽,他也并没有否认和反驳。 紫衣女子眸中一道暗芒闪过,唇角微勾,袖中运起一团红光,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司刑袭来! 司刑险险避开,不等他稳住,另一道红光已经到了面前,这次他避闪不及,正想直接承受了这一击,却见一道凌厉的青光与那红光相对,两相消弥。 司刑眨眼睛,就看到沈行之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酬情已出,与其他人相对而立。 段无画停手,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沈行之,口中喃喃道,“师兄……” 片刻后回神,“师兄,你离他远一点,他是魔皇司刑,他根本一直在骗你!”心中下意识不想去想另一种可能,强硬道。 说着,段无画就伸手要将沈行之拉过来。 一扯,不动。 再扯,也不动。 段无画握住沈行之手腕的手,就这样僵住了。 缓缓低着头,看着自己握住对方的手,只见另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覆在了自己手背上,接着,他就感到一股大力使得他的手脱离了对方的手腕。 “……师兄?” “无画,回去吧!”沈行之说了他回来的第一句话。 段无画讷讷点头,“是啊,师兄跟我们一起回去。” “是你们回去,我……就不回去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段无画却要被他这平静的声音给弄得发疯了! “师兄你没听清楚吗!他是魔皇!是司刑!你得离他远一点!” 沈行之看着对方和兔子一般红的眼睛,轻笑道,“怎么远离啊?他是我道侣,这辈子都得在一起呢。” 司刑喉头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薛辞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只是看着沈行之的目光有些复杂。 季子阳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昏沈行之,可关键是,他们打不过他。 大庭广众之下,段无画眼里的泪差一点就落下来了。 “师兄,你是不是被他给威胁了?如果有困难,不要自己扛,可以找掌门啊,他一定有办法的!”师兄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会和魔修勾结?定是这魔头利用了什么来威胁师兄! 道侣…… 对!一定是因为道侣契约! 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师兄才不得不对司刑妥协! 段无画看着司刑的目光仿佛淬了火,恨不得将对方烧个一干二净,连灰也不剩下。 “小画,听话,找到其他人,带他们回去啊!”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无限期离别,沈行之此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可段无画宁愿不要这种温柔,他宁愿沈行之像以前督促他们修炼时那样严厉。 “……你不要我们了?” 一句话,便将沈行之剩下的话堵在了心口。 “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啊,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直接来西州看我。” “你的家是长华,为何要去西州?”段无画固执道。 “小画,别幼稚了。” “我会好好的,也不会放弃修行,修行修己身,无关外物,除了住的地方变了,其他的,都和以往一样。” “什么一样……”段无画怒道,今日他一旦跟司刑走了,今后整个仙道都会视他为叛徒,日后相见,是敌非友,只能刀剑相向,又如何能一样! “两位依依惜别够了吧?现在该干正事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段无画的话。 沈行之微沉的目光看向说话的紫衣女子。 “公子这么看着小女子,小女子可要芳心暗许了!”紫衣女子一副害羞的模样看着沈行之,眼中尽是一片贪婪。 “玄蟒,你造杀孽在先,挑事端在后,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行之在回到山洞,看到里面的情形就感到了不妙,那位先前受重伤为他所救的男子竟然不在洞中! 可里面分明是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大片血迹,他预感到对方应该凶多吉少了。 可找遍了周围,都没看到他的尸身。 只找到了一片黑色鳞片。 那是属于冰湖下面千年玄蟒的鳞片。 他忽然想到,玄蟒杀人多半会吞食对方,那么找不到尸身也就不奇怪了。 正准备赶回去的时候,脑海中出现那紫衣女子,忽然明白了怪异的地方。 玄蟒有千年功力,即便她逃脱了,怎么会只受了点微不足道的轻伤? 心中不宁,急忙往回赶,就看到司刑和段无画打斗,紫衣女子下黑手的一幕,便想也没想急忙出手。 现在冷静下来,许多东西也能够想通了。 这紫衣女子根本不是他们先前见到的那个,而是冰湖的玄蟒! 至于是幻术还是夺舍、附身,他就不清楚了。 闻言,紫衣女子得意地笑了一下,“还是公子你聪明,真不愧是有大机缘的人!” ……千年玄蟒? 众人只觉得浑身发麻。 47.第四十七章 “如果遇到你也算是机缘的话,那我宁愿不要这机缘,别说废话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是想给侵犯冰湖和神木的人一个教训,他们犯了我的地盘,留下点代价不应该吗?”紫衣女子理所当然道。 “以命为代价?”沈行之面色微沉。 “那两个本就技不如人,死了也不冤,你看你道侣,我不是没把他怎么样嘛!”玄蟒笑笑。 司刑站在沈行之身后默不作声,若是之前没受伤,当然不用担心自己打不过她,可现在就不好说了,何况,妖修修炼的速度本就比人修要快。 沈行之闻言面色愈冷,“既然现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也该回冰湖好生待着了吧!” 玄蟒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不客气,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就得怀疑你的目的了,究竟是真的来讨债,还是以讨债为名实际上却另有目的?让我想想,究竟是什么?”沈行之看着玄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我的机缘?” 毫不意外地看见玄蟒的脸色黑成了墨炭。 玄蟒被戳中心思,心知想要下手是行不通了,恼羞成怒道,“你得意什么?身为仙修,却与魔修为伍,终将被整个修真界抛弃,仙道视你为叛徒,魔道视你为外族,你永远只能像只金丝雀一般待在这个魔修身边,或许,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沈行之啊沈行之,枉你聪明一世,却依然被自己亲人算计,真是白白做了回人!” 玄蟒最后一句话带着些嫉妒的意味。 尽管妖修修炼要比人修容易一点,可毕竟人修才是主流,他们这些妖修,只有有能耐的才有地位,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只能沦为人修的兽宠,地位可想而知。 一番挑拨离间,沈行之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玄蟒,最终对方还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灰溜溜地离开了。 沈行之自然没有不担心对方不走的,因为每个守护兽都与自己守护的东西有天道规则牵连,根本不能分开太长时间,否则就会受到天道降下来的惩罚。 即使沈行之不来,不说那些话,用不了多久玄蟒也不得不回去了。 他也并不担心玄蟒会对他下黑手,如果真想得到他的机缘,那必须得他自己心中甘愿主动奉献,不然的话只会背上罪孽。 心诚则灵,自古如此。 玄蟒的一番话没能在沈行之心中生出波澜,却令别人上了心。 司刑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他确实是自私了,这没什么可辩驳的。 可段无画就不会管那么多了,紧紧拉扯着沈行之的衣袖,“师兄,方才玄蟒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别被有心人蒙住了眼睛,好好看看现在的处境,如果你再和他待在一起,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不等沈行之说话,他连忙接着说,“仙魔两道都不接受你,到时候等待你的只有一个下场,众叛亲离!即便如此,你也还要固执己见吗?!我们长华所有人,都还比不上一个魔头吗?!” 48.第四十八章 “无画,你太激动了。” 段无画长出几口气,凄凄笑道,“是,是我太激动了,可发生这种事我能不激动吗?一点预兆都没有,以前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你没有死,并且还好好地回来了,现在有机会能好好待在长华,为什么你要放弃?就为了个魔头,连家都不要了吗?!” “三师兄!”季子阳忍不住出口劝道,这话说的有些戳心了。 沈行之当然不是什么冷血动物,自然不会没有感觉。 首先是愧疚,因为他知道段无画说的不无道理,说到底,他确实是抛弃他们选择了司刑,可是这…… “大师兄他也不想的,他和……可是签了契约的道侣!”季子阳说。 “契约总能解除,若是他真的不愿,宗门就算拼尽全力,也会保住他的!”段无画争论道。 是了,契约总能解除,可死契的解除,只能是有一人死亡,是要他死,还是要让司刑死?无解。 “这不是重点!”段无画激动地说,“他方才说了,他要和那魔头走,是因为他们是道侣,并不是因为契约,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明白吗?” 季子阳愣住了。 段无画冷笑一声,“他是在说他心系那魔头,不愿意和对方分开!不信你问他,有没有半点这种心思?!” 司刑转而看向沈行之,却发现对方就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别的情绪,让人一时弄不清他心中所想。 听见这话,众人其实抽了口冷气,看向司刑和沈行之的目光就变了,尤其是沈行之。 以往沈行之是什么人? 仙道中名声斐然,前途无限的年轻一代领头人。 即便众人知道了他和司刑有关系,多也是认为多少是被司刑逼迫的,可现在仔细琢磨琢磨沈行之刚才的话和语气,心中竟也觉得真是如此。 这一刻,沈行之忽然觉得自己回长华就是个错误。 杀林修文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回来?兜兜转转几个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甚至比远点还要糟糕。 心中轻叹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不甘吧,可究竟是不甘什么,他却怎么也理不清了。 “无画,你说的是对的。”沈行之声音不重,却很清晰,“或许我死了更好。” 段无画季子阳两人心中一震! 随即面露紧张,怕他真要去死。 段无画说那些话其实气话的成分更多,并且他想用激将法,长华在师兄心中的分量根本不用说,两百年的岁月并不是虚的,那是他的家,不可谓不重。 “等你出去后,就当我死在秘境里了吧,对外也这么说,就不会有人把这件事当做把柄欺辱长华了。”沈行之接着说。 两人纷纷松了口气。 “沈行之,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这回段无画连师兄都不叫了,可见矛盾已经到了顶峰,此刻沈行之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关系。 捏了捏司刑的手,仿佛能从中获取勇气,让沈行之浮动的心安定下来,随后坚定地点头,“是。” “那好,从今日起,长华仙宗大弟子在冥渊秘境身死道消,再无此人!日后再见,就是重名的陌生人了!”段无画一字一句落下,语气坚定无比,每个字都仿佛一把锋刃的刀,割在几人身上,鲜血淋漓。 “五师弟。” “三师兄。” “我们走!” 季子阳看了看段无画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沈行之,最终还是跟着段无画离开了。 百年情谊,从此陌路。 围观了一切的万剑宗弟子几人暗暗对了对眼神,心思不明。 司刑握紧了沈行之的手,后者回头对他笑笑,不过笑容有些惨淡,“我没事,我们走吧。” “好。” “沈……行之!”一道喊声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沈行之也知道那人是薛辞,他也能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可不等他开口,司刑就冷冷地说道,“聚仙山的事是他们咎由自取,本皇可没冤枉了他们,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皇都不在乎!” 说完就同沈行之一起离开了。 薛辞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出神。 “师兄,咱们?” “先出去再说。” 这次秘境之行,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场不怎么愉快的经历,除了司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没睁眼,终于眷顾了司刑一回,即使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自己还受了伤,可到底达到了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将沈行之拐回了魔宫。 “恭迎尊上!恭迎夫人!”无数魔修下跪齐声喊,将正在走神的沈行之给拉了回来,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有些不怎么自在。 司刑当然不会没看出来,于是解散了众人,领着沈行之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司刑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沈行之摇了摇头,看着他,“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倒是你,伤都还没好。”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本来也不是很严重的伤,不用这么紧张。”司刑握着他的手,微笑,“不过,能听到你的关心,这伤也算没白受!” 沈行之好笑,“仅仅是听到我的关心?就没别的了?” 片刻后,“当然,因为我而离开你的师门,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以后的日子可以很开心!等到风头过去了,你……想要回去看他们,我也会陪你回去的。” 沈行之笑意渐淡,“你明白?”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明白?你那个师弟都能明白,我难道比他还笨吗?”司刑正色道。 “我以为你不懂这些……”沈行之气弱。 “以为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有事就打打杀杀暴力解决的蛮牛?” “……咳!” “你不用解释了。”不等他说话,司刑就冷哼一声,“解释就是掩饰。” 我也没想掩饰,沈行之心想。 “我若是连你故意做出姿态要与长华恩断义绝,实际上不想连累他们这种事都看不出来,这魔宫早就不存在了。”司刑道,“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这办法也没多高明,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被蒙蔽,长华的名声是不可能干净的,不过啊,这法子胜在粗暴,占理。” 沈行之揉揉他的脸,笑笑说,“没看出来啊,原来魔皇大人这么聪明!是行之看走了眼。” 司刑打下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一本正经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跟我客气了。” “我该客气吗?你不是我道侣吗?” “嗯,确实不该。”继续道,“不过,在你不客气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司刑钳制住对方的身子,让两人四目相对,“你那小师弟的猜测,究竟有没有几分是真的?” 49.第四十九章 四目相对,根本没有逃避的可能。 许久…… “你猜?”沈行之挑着眉,一脸平静地把问题丢回给他。 司刑泄了气,凝神屏气这么久,竟然就得到了这两个字,有些不甘心,可他也知道,沈行之不想说的话,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说。 罢了,他都已经和自己回来了不是吗?自己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 虽这么想,可看着沈行之毫不在意地推开他,自己爬上了床闭眼而眠,心里还是有些堵。 这小混蛋,就是不让他舒心才高兴。 修士到了一定境界,理论上是可以不需要睡觉吃饭的,只要有充足的灵力和辟谷丹,他们就能正常生活。 可是一些人还是会保持着睡觉或者打坐休息的习惯,以便让自己的精神质量不至于受损。 沈行之睡了,可司刑是不能睡的,他因为沈行之而放下魔宫的事务已经很久了,大部分都可以让下面人去办,可一些重要的事还得等着他回来拿主意。 莫久早就候着司刑了。 “尊上,最近西州有些不太平。” “怎么说?”司刑有些意外,从几百年前他统领西州魔域之后,一直都有不少人给他找麻烦,可后来他晋级到了渡劫期,这种情况就所剩无几了。 实力,就是绝对的话语权。 “北冬城那里,出现了有人无缘无故横死的现象,并且死的还是天音魔尊的人,天音魔尊几次找上门,都被属下给打回去了,幸好尊上您回来了,不然下次她再来,属下可真挡不住。” 司刑是魔皇,西州大部分地方都是他的地盘没错,可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不愿意屈居在他之下的魔尊,虽实力不如他,可势力也是经过上千年的沉淀的,他不过是几百年前才冒的头,虽然不用畏惧,可那些人也不是随便能动的,如果要动,结果也只有两败俱伤,他们都明白,索性司刑也没什么开辟疆域的野心,于是就这么互相提防着和平相处了起来。 天音魔尊的人在他的地盘死的不明不白,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是要妥甚处理的,若是落下了隐患就不好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反正整个修真界唯他一人达到了渡劫期,他本身再过小几百年多半也能真正渡劫升到魔界。 以前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树多少敌,可现在却得斟酌着办事,因为软肋。 司刑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沈行之招来麻烦。 其实他自己的存在,才是沈行之真正的麻烦,他不是不懂,只是被他刻意忽略了。 沈行之一觉醒来并没有看到司刑,想了想也就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便也没有找他。 他自己提着剑去了后山练剑,虽然看着很多魔修在眼前晃不太舒服,可他怎么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 沈行之还是很好奇,当初自己究竟怎么会喜欢司刑?又怎么会适应在魔宫的生活呢? 看魔宫里的人,对他都不陌生,行云流水的见礼随时就来,显然是做过无数遍才养成的习惯。 练了一会儿剑,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打坐,吸收着天地灵气进入体内,在身体里运转了十几个周天才汇入丹田。 练功需要静,静有两个部分,其一是静心,若是心绪烦躁,神魂不宁,就容易走火入魔,另一个就是静外物,这也是修士修炼常常闭关的原因。 沈行之此时特意放下世俗之事,来到后山静心修炼,却偏偏被一个小东西给打扰了。 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白团儿,有些哭笑不得。 他什么时候这么招兽类喜欢了?之前是白鹤,现在来了只白猫,难道是这魔宫的风水如此? 想到这儿,他想到了依然被他留在长华的白鹤,心想着一会儿去把它召回来吧! “嗷呜~” 在沈行之思索的时候,一声低吼从怀里传了出来,他微微皱眉,这声音…… 仔细将“白猫”翻开瞧了瞧,啧,还真是,他竟然看走眼了。 这哪是什么白猫,分明是一只纯血小白虎,不过,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脑袋上没有“王”的老虎。 “夫人,是属下的疏忽,打扰到夫人了真是抱歉,属下这就将小虎带下去!”一名魔修战战兢兢地走到沈行之面前,额头的汗水都要滴落下来了,可见是有多紧张。 “这白虎是哪儿来的?如果可以,我想让他陪我玩儿会儿。”沈行之问道,心中实则在想,这司刑究竟做了什么?让这些人这般害怕,以前的自己,又是怎么忍受这样的相处模式的? 其实沈行之不知道,这些人这样是因为前段时间他的失忆和离开,让司刑心情不好,怒气自然就发泄到其他人身上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司刑哪会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置守门人换班时间提前这种小事? “夫人忘记了吗?这是夫人以前在万兽山寻来的,带回来后很是喜爱,一直带在身边,后来尊上给您疗伤,这才不得不将它交给属下们照顾,如今夫人回来了,估计它是闻着夫人的气味寻来的。” 这人还心想着尊上会不会因为没有看住这小东西而处罚他?要知道,以前尊上就很讨厌这小东西,可是没办法,夫人喜欢,这才勉强忍了,现在夫人好不容易没有提起了,自己却没有把它看住,让它又找了回来,尊上不会对这小东西做什么,怒气多半就会发泄在他们身上了! 沈行之失忆这件事司刑让人瞒下来了,除了几个少数在场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因而这人不知道沈行之已经忘了这小白虎也不奇怪。 倒是沈行之自己,看着白虎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竟然还是自己得来的吗?喜爱? 看了看像大爷一样睡在自己怀里,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大腿当枕头的小东西,沈行之实在没法儿想象自己是怎么会对这样的“大爷”产生喜爱的,一个司刑就够了,现在又来了个它吗? 沈行之是不太想将这小东西给带回去的,可是没办法,这家伙认准自己了,没见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一见着了就除了他,其他人谁碰它一下就嗷呜嗷呜大叫,那叫一个歇斯底里,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眼睛也亮晶晶湿漉漉的,活像他要将它卖了似的。 这下沈行之就算心肠再狠,也没办法狠心将它给丢给下人了,只好带着它回了住处。 不过,他可没有抱,而是让它自己跟上,不管以前在他这儿是怎样的待遇,现在要还是大爷,他立马将它给丢了,沈行之可没有找虐的爱好,伺候两个爷。 于是,等司刑回到房间时,接待他的就是那只碍眼的小东西。 司刑:…… 心里那叫一个悔恨,早知道就该早点把它给解决了,可他怎么会知道沈行之会在那时候失忆呢?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将这小东西给忘了,结果现在又跑回来了! “虎崽,过来!”不等司刑说话,沈行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看去,就见沈行之手里端了两个小碗,里面分别是食物和灵水,被放到了桌子底下。 白虎一听,就哼哧哼哧跑去吃他的晚餐了。 司刑觉得似乎有点儿不一样,愣了愣。 “还在那儿做什么?不进来吗?” “这就来了!” 走了几步司刑才想起来,是沈行之的态度不对,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会将那小东西亲手抱到碗面前,再摸摸对方的虎头,微笑着看它用餐。 可是现在,一切待遇都没有了。 司刑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抬步朝里面走去。 晚上,白虎趴在床边,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出去的态度,结果被司刑无情地丢出去了。 现在处置你不需要看行之的态度了,还不是他想怎么来怎么来? 不过很可惜,想要和沈行之共享二人世界温存的司刑最终得到的却是打了一晚上坐的沈行之…… 司刑:…… 他怎么觉得行之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种不放在眼里并不是指看不起,而是沈行之不再在意他们修为、地位的差距,渐渐用平常的态度和目光对待司刑。 司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被人完全摸清了性子的后果,就是他得看沈行之的心情和脸色了。 是的,连床笫之欢也是得看沈行之的心情。 这让他有些怀念之前自己在沈行之眼里还是令人畏惧的魔皇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他想双修,态度稍微强硬一点,就可以达到目的,现在这样亲近是亲近了,可是别的地方,他还真没尝到什么好处。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司刑过了上千年,这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其意味……不说也罢。 这样甜蜜又酸爽的日子过了几天,司刑就出了趟门。 他不在,沈行之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甚至有些反常地抱起了白虎在魔宫溜达。 这些地方其实他大多数是来过的,之前为了查探魔宫,他在这里走了大半,可是看到那片小竹林的时候还是愣了愣。 上次他也来过,可是因为那儿有人守着没能进去,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转转的时候,白虎似乎帮他做了决定,它猛地跳下了沈行之的怀抱跑了进去,两三下就没了影儿。 “诶!”沈行之忙去追,却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 “夫人,您不能进去。” “这魔宫,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沈行之有些意外,上次这样他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司刑因为他情况特殊而吩咐了,可现在还不能进去? “是尊上吩咐的。” “司刑说的?” “是的。” 沈行之更疑惑了。 50.第五十章 “司刑?你确定是他?”清微正色道。 “是的,掌门师伯,弟子和五师弟亲眼所见。”段无画回答。 清微沉默,他此时终于明白他的大徒弟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一时心疼和气恼齐齐上了心头。 他猜了不少大徒弟口中道侣的身份,可怎么也没猜到魔皇司刑头上,想到当时大徒弟说的话,失忆、结道侣、恢复记忆、从魔域到长华山,他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大徒弟是怎么度过来的,心思几番起伏之后,最终沉淀了下来。 “你师兄他,就这么回去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段无画沉默半晌,最终才开口,“临走前,与长华断绝了关系。” 清微一怔,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回过神,有些意外,但是并不奇怪。 他稍微一想,自然能够明白大徒弟那样做的目的,“无画,你不会怪你师兄吧?” “弟子并未,弟子还不至于愚钝到连他的心思都猜不出,只是心中一来气恼他将这件事瞒的严严实实,让我们十分被动,二来是气恼自己,无能,不能帮到他……”段无画凝神道。 清微心中轻叹一声,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晓?” “除了我和五师弟,就只有万剑宗几人,掌门师伯,咱们需不需要采取些措施?” 清微摇了摇头,“没用的,就这样吧,我们不主动去说,但是也不用畏惧别人知道这事,你大师兄已经将路给我们铺好了,我们不能辜负他,长华人,身正,心正,堂堂正正,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气弱心虚!” “是!” “何况,这件事我们也不算理亏,即便你师兄还在,咱们也没有要怕的,修真界可没有哪条规矩说了仙魔两道不能通婚。” “是,掌门,弟子明白了。” 从秘境出来没多久,长华弟子沈行之勾结魔道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众人一片哗然! 有的表示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可这件事前因后果被说的清清楚楚,想要怀疑的心思也打消了不少,有的人甚至偷偷跑去问长华的弟子,他们都说自己不清楚,可越是不清楚,众人就越想深挖,无数人旁敲侧击,最终段无画被这些事弄烦了,想着掌门的话,扔出了一句“就算是又怎么样?干你们何事?”彻底让不少人闭了嘴。 这件事是从万剑宗传出来的,想要看沈行之的笑话,而其他人也不过是跟着八卦而已,说到底,沈行之做什么有关的是长华,和他们并没有半点儿关系,他们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让不少人闭嘴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段无画里侧面露出来的信息:沈行之确实和魔道勾结了! 闻言,不少人瞠目结舌,这下心中就算是再不相信这话,现在也信了大半,可他们就发现,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能跑去魔域讨伐吗? 恐怕讨伐不成变成讨打。 何况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 人家沈行之想做什么干他们何事? 别说他和人魔皇结了道侣,就算人家自己入了魔,那也是自己的事,他们顶多当个吃瓜群众看看热闹,又有什么理由去插手? 在有人还扬言他们该去处置沈行之的时候,众人都默默不语,人群中传来一道并不客气的声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不就是这样嘛,众人心想,看着说完这句话就离开的那个小和尚,心道果然是出家人的作风吗? 当然,他们不可能想到那个小和尚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而那个在修真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的人,此时却还在和两个籍籍无名的魔修对峙。 “真的不肯放我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夫人别难为属下了。” 沈行之淡淡地哦了一句,“那我等司刑回来后,就让他把你俩安排去驻扎万兽山,你们也不用感谢我。” 两人冷汗都要下来了,万兽山是什么地方他们能不知道吗?那上面可是有数不尽的妖兽,并且个个还是高等级的,因为那些妖兽的修为不低,所以基本没办法人为看守,于是司刑就让人围着万兽山摆了阵法,他俩要是驻扎在万兽山里面,恐怕就是给那些妖兽送食物的! 两人一脸苦色沈行之当然看到了,于是好心地给了个建议,“要不,你们就偷偷地让我进去,我不和司刑说,他也就不知道,还是说,你们更喜欢去万兽山照看妖兽?” 两人对视一眼,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让开了路。 其实他们也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魔皇不让夫人进去,但是想着魔皇宠爱夫人,应该也不会计较了,何况,魔皇他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沈行之就这么畅通无阻了。 走进去,首先扑向他的是那只早就跑进去的小白虎,沈行之将它放了下来,缓步而进,观察着周围。 他不知道为什么司刑不让他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至少,他没有看到。 “嗷呜~”小老虎扯了扯他的衣摆往里面去,那动作,明显是有明确方向的。 沈行之愣了愣,下意识就随着它的方向走了。 入眼的一个阵法,对沈行之来说,这阵法有些难度,但也不是破不了,他小心翼翼地破阵之后,一座小房子就出现了。 沈行之心头微怔,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与里面东西的联系,当然,也知道了那是什么。 推开门,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那摆在案上的东西。 一盏无油自燃的灯。 或者说,他的命灯。 51.第五十一章 看着那盏熟悉的命灯,沈行之眉毛都没皱一下,比起命灯,里面另一样的东西更加吸引他。 一百零三个牌位! 沈行之数了好几遍,确实是一百零三个没错。 牌位面前燃着供奉香,且并没有燃尽,显然是时常供奉不间断的。 可这些牌位,都是无字牌! 上面别说人名,就连一个字都没有! 沈行之走了进去,到了命灯面前,他早先便隐隐有了猜测,因此此时在这儿看到命灯也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太惊讶。 一切皆如他所想,百年前自己受伤失忆,所以留在了魔宫,那时的司刑,大抵是就没想过要将他放回去的,甚至不惜回长华以假换真将这盏命灯偷了过来。 从此长华大弟子沈行之就死了,留下的只有西州司刑魔皇的夫人。 他没想到的只是自己竟然会恢复记忆,并且将那共处的百年给忘了。 兜兜转转,这命灯还是回到了沈行之手里。 沈行之抬手一指,一道青光便投向命灯的火焰,接着,那火焰就变成了一缕金光进入了沈行之的眉心,他的身体便浮过一层金光,睁眼,神魂全。 沈行之抬步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用手扶住额头,一道刺痛在脑袋里产生,刺激着某个隐秘的区域! “沈行之,到底要不要做我的人?” “仙魔殊途。” “这理由你已经说过了,说服不了我。” “那……我不喜欢你呢?” “那我就让你喜欢我!”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像一道惊雷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劈开! 刹那间,惊天动地! “我要回长华。” “伤都没好就想跑?!” “我回去了也能养伤。” “不行!我看不到。” “你……魔皇天天就这么闲吗?正事不做闲事倒是管的多。” “你这条命可是我救的,我怎得就管不得了?” —— “你一天都没见我了,就不想我吗?” “魔皇若是想来见我,自来便是。” “我生气了!” “后山竹林任砍。” “你……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这倒不是,关键是,有必要见吗?” —— “小心!” 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 “本皇能有什么事?这点伤只能算挠痒痒!” “抱歉……” “让你别跑别出来,现在碰到麻烦了吧!” “……” “就你这破身子能打得过谁?别说你这元阳未泄的身子是多好的采补对象,就你一个仙修,在这魔修遍地走的魔域就是一个行走的宝物,炼丹祭剑的首选!今天要不是我,你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 “……” “什么一直不说话?觉得我说错了?” “不是,在听教训。” “……” —— “我的伤不好治,别管了,送我回长华吧!” “废话那么多,不如说点好听的,比如你喜欢我。” “……” “不说算了!” “我喜欢你……” “!!!” “可是不能在一起。” “……闭嘴!” “哦……” 52.第五十二章 “你要是留下来,我就把这西州都送你!” “我不要。” “那你要我吗?” “……” “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沈行之猛地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眼中辗转,最终都被他压了下来,归于平静。 …… “夫人,您要去哪儿?” “没什么,我就出去走走,会回来的。” 守门的人到底不敢多拦,只是在沈行之离开后,派人禀报了司刑。 魔宫 “早先就听说魔皇有位宠爱的夫人,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如今知道了,却没想到竟然是仙道中人,本以为魔皇乃是枭雄翘楚,却不想还是个痴情人,还真让人看走眼了。”一名一身黑裙的女子坐在厅里,斜着眼看堂上的司刑。 “若是天音魔尊来是想打听本皇私事的,那可以离开了。” 天音魔尊咬着牙,“司刑,你还当真无趣!真不知道那仙道小子为什么会抛弃无限前途来蹚你这浑水!老娘真得谢谢你当初没接受我!” 早年她见司刑崛起,各个方面都符合她的胃口,就提了合籍的事,却没想到当时司刑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滚字,气得她一怒之下不肯归顺司刑,占了块地盘踞着,时不时找点儿事给司刑添堵。 后来听说魔宫有了个金贵的人,很是神秘,当时天音还不信,毕竟魔道中,比她优秀的女人实在是少,几乎没有。 可如今知道了,这是真的,那人不是什么魔道中人,甚至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年轻晚辈,天音也不知自己应该生气还是服气。 毕竟她的年龄确实很大,甚至比司刑都大不少。 “不说正事你就可以走了。”司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让天音除了憋气还是憋气。 她冷哼一声,“魔皇大人,可别忘了,现在是你理亏,我的人无缘无故死在你的地盘,这笔帐怎么算?我十分怀疑你是在故意挑事,怎么,看不惯我们几个不愿意归顺你的,想要动手了吗?” 司刑面带嘲讽地看着她,这是毫无疑问的“你想太多了”。 “如果我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安稳地过这几百年?”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后来起的心思!” “大半个西州都是我的,本皇还不至于惦记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 “你!”天音气得发抖,可也不得不忍下来,实力悬殊,她也不敢造次,低下头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随后冷笑道,“那魔皇大人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说法呢?我可不能白白亏了好几个手下!” “赔偿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拿,你看看,如果不满意,就和莫久说。”说完,便冲莫久示意将东西拿来。 都放在一个储物袋里,天音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失了风度,甚至没有去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小五,拿上我们走!” 她身后一名下属上前点头,“是!” 在她走后,就有一名魔修进来,和司刑报告沈行之的事。 司刑蓦地站起身来,“他出魔宫了?有说去哪儿吗?” “回尊上,夫人并没有说去哪儿。” 司刑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对于沈行之出魔宫的事,他当然不会担心沈行之是要离开,毕竟,如果要离开,他当初就不会跟自己回来了不是吗?可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这种担心甚至是无理由的,但却无解。 “尊上要去找夫人吗?需不需要属下先行打探?” “不用,我自己去找。” …… 忘川一如记忆里的美,就连这儿的夕阳都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他和司刑没少来这儿。 沈行之沿着河岸坐了下来,他的心情也如同这条忘川河一般,表面平静,内里波澜。 想起先前司刑告诉他,自己被他救回来就失去了记忆,不由得无奈好笑,却并没有生气。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顺理成章,现在想起了这些司刑曾经的小动作,他心里并没有很生气,就连证实司刑真的偷走他的命灯,他也可以心平气和。 真正让他情绪波动不能自已的,还是他自己。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失去的记忆,有些震动,或者说震惊,沈行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什么心无尘埃,什么一心向道,其实在你心里,除了那个人,再无一切。 有些可笑。 53.第五十三章 忘川的夕阳是绝美的,让沈行之这个不怎么注意环境的人都能感受到这里浓浓的独特滋味。 忘川的水缓缓流向尽头,至少,是沈行之目之所及的尽头,摆渡人撑着一只小船在河里飘荡。 一眼望去,竟有种天涯海角的宁静美。 忘川的尽头是什么? 是黄泉。 一个人死后,无论他生前做过什么,都将孑然一身步入轮回,世事尘嚣,皆归于尘土。 记忆被抹,恩怨尽消,谁也不记得谁。 极少人知道,忘川之水有一个独特的功能,能抹去一个人的记忆。 沈行之当然没有这样做,当初的他只是用它配上一套功法,锁住了记忆,当他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这些也就没用了,伤被治好,那些记忆就被放出来了一部分,神魂的完全,终于让他体内的力量达到了那个临界点,前尘尽归。 眉心微皱,伸手接住了一朵随风而来的红色彼岸花。 这花在忘川并不少见,河两岸满满都是,可也仅仅只有这地方才有,别的地方一眼都看不到。 沈行之难以想象,当初的自己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为了那一丝可能,宁愿冒着失去过往失去师友的危险做出这样一点也不理智的行为来,完全没有半点平素的理智和冷静。 司刑,你又是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变得那么重要的? 沈行之不知道。 从前两百年,他在长华长大,他的整个人,整个生活,除了长华,就是修炼,一个是他心中的家,一个是他从懂事以来的追寻,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纯粹的人,被他单独放在心中一个独特的位置上。 就那么一个人。 没有什么魔皇的身份,只是一个名叫司刑的人。 这就是情爱的滋味? 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场失忆,自己和司刑会走到这一步吗? 不会。 没有和司刑这百年的沈行之,只是个整天只知道修自己的道的无趣之人,可两百年的观念立场束缚不可谓不强大,在他心里,他首先是长华弟子,其次才是沈行之。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清楚的事,因此当初他也才会做出那个举动。 失去了记忆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沈行之,他不会想着他们之间的鸿沟,不会去想那些以为他坠崖失踪的师父师弟,不会去想之前两百年形成的仙魔对立的观念。 像在他眼里,司刑只是一个司刑一样,他也只是一个沈行之。 我把一个最初最纯最真的自己交给你,任你书写这段时间的人生,如果缘分足够,如果心足够,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呢?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他的记忆竟然是分阶段苏醒的,抬手遮住远方的夕阳,细碎的暖光从指缝间流泄出来,他或许应该庆幸,在自己失忆的时候,他的身份变成了,首先是司刑的道侣,其次才是长华弟子,否则他和司刑会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司刑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行之坐在忘川河边抬手遮夕阳的画面,抬步走了上去,“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脚步也停了下来。 “……” 谁能告诉他,偷拿命灯是什么罪? 54.第五十四章 百年前, 无论司刑怎么哀求沈行之留下来他都没答应,后来一天,他突然发现沈行之被血魔女在忘川河畔打伤, 幸亏他来的早, 不然那人怕是要下死手。 后来他醒了, 司刑就惊喜地发现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里是高兴的, 这也是他没有当即对血魔女赶尽杀绝的原因。 骗他说他们是未婚道侣, 感情很好,虽然知道他不怎么信,但也并不妨碍司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心软喜欢上自己。 合籍之后,司刑越发害怕沈行之想起来, 也怕有人将他带走,于是命灯就这么被偷到了魔宫。 一直到今天之前,都没人知道魔宫里放着那盏灯。 可是他眼前的是什么! 行之不仅知道了,还收了命灯全了神魂。 很好,现在请告诉他,他该怎么跑才不会让行之发怒? …… 想了半天,司刑最终认清了现实, 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行、行之, 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走, 跟我回家吧!” 回过神的沈行之转过头来, 看着浑身僵硬的司刑, 心中好笑, 面上却一脸严肃。 然后司刑就看到他站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尘土,抬步走向自己,然后一眼都没看他,就从他身边走了,走了…… 已经准备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司刑:…… 完了。 这下麻烦大了。 回到魔宫后的沈行之依然平静地想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对司刑的态度。 从之前的冷淡,到现在更加冷淡了。 无论司刑做什么,怎么对他,他都只有那一张脸。 司刑派人寻的灵果美食照吃、宝物照收照用,问话照样回答,不过都是这种“嗯”“哦”“好”“我知道了”这种简洁地不能再简洁的话。 现在那只白虎的待遇都比司刑好。 起码沈行之还会给白虎端事物,将它抱在怀里抚摸,兴致来了还会让它陪自己浅眠一会儿。 可是司刑,别说睡觉了,现在每天只要他在,沈行之除了打坐就是练剑,以前睡觉的习惯都被他改了。 司刑:…… 好吧他自认是自己的错,在他心里,自己当初是趁人之危了,明明行之那时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欺骗了对方,那现在他生气了,也是应该的,他、他忍了就是了,行之气过了也就会原谅他的。 他根本不知道沈行之恢复了记忆,只是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命灯然后推断出来的。 事实上…… 沈行之看着每天恨不得端茶送水捏肩捶背的司刑,心中越发气自己了! 他当初是个什么眼神,怎么就看上这披着一层精明皮,实际蠢模蠢样的他了呢? 还为他做了那么蠢的事。 是的,他没有告诉司刑这些,并不是因为不想让司刑内疚,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蠢了,简直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司刑! 司刑当然不会知道沈行之的真实想法,不然的话恐怕早就两人扛到床上了。 恢复记忆后,随之而来的愧疚之感让沈行之给清微他们写了封信。 司刑知道后如临大敌! 就怕沈行之要回长华。 可鉴于他自己还是“待罪之身”,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每天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沈行之,好让他感受到自己内心满满的不爽。 可这一切都被沈行之视若无睹了。 司刑:……气到跳脚。 可他还能怎么样?自己犯的错,跪着也要求原谅。 要是一跪就能行,他恐怕早就跪了。 其实沈行之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本来就没有生司刑的气,冷落他,只不过是在跟自己怄气,看他郁闷这么久,其实早就心软了,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他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没过多久,契机就来了。 长华山 段无画从山下上来,通讯峰的人一看到他,连忙将他喊住,“师兄,三师兄!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段无画停下脚步,心想修真界改革都多少年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来传信,又或许是对方并没有他的通讯号,不过,会是谁?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接过那简单的信封,看到了封纸上的字,便立即心下一震! 师兄! 是师兄的字迹! 难怪难怪,比起通讯器,师兄一直都更喜爱这种原始复古的传信方式。 他御剑飞行回到自己的住处,不顾门人的目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其实信上并没有写什么,只是表达了一下沈行之心中有愧之外,问候了师尊师弟妹们,还说自己在魔宫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最后问了几句最近仙道中的风向。 沈行之并不觉得仙道中人会放任司刑在魔域安稳待着,这种想法是在他还未认识司刑的时候就有了。 仙魔两道天生对立,恩怨已久,在司刑掌控西州这些年来,仙道众人对司刑的愤怒和恐惧同步增长,一边畏惧司刑的实力,一边又恨他行事猖狂,使得魔道猖獗,狠狠打着他们的脸。 司刑或许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可这确实是不容忽略的。 他不希望出事,能让司刑安安稳稳渡劫飞升才好。 段无画看了后,心中有些复杂,尽管师兄并未在信中提多少魔皇司刑,可是字里行间,却是流露出他的在意,这让他忍不住心想,师兄是真的心系司刑吗?可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这才是在段无画……或者说听说这件事之后的大多数人心中最深的想法。 沈行之怎么会抛弃自己的无限前途,抛弃自己在长华、在仙道中的地位,去和一个魔修厮混? 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魔皇,可归根究底,他也就是个魔修。 仙道之中,自认为他们的地位就比那些不堪的魔修高人一等,这仿佛成了一种意识,进入了仙道中大多数人的脑袋里,经过后辈的成长、更迭,这些意识逐渐在他们的脑中、心中生了根,形成了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里,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万物有灵,生而平等。 凡人在修士眼中非常弱小,可他们却似乎刻意忽略了,自己在真正的仙魔面前同样十分弱小。 同样,在仙道眼中,魔道中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戾分子,是毫无道德和人性的魔物,甚至不算是人。 而在魔道眼中,仙道中人便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光鲜内里却不知为何,不如自己的真性情。 这种观念仿佛与生俱来,不需要有人教,不需要有人告诉就能知道的东西。 沈行之作为一个仙道中人,竟然甘愿与魔为伍,这是何等的笑话。 是的,在这件事被传出来的最初,确实有不少人将它当做笑话,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那人是光鲜了几百年的沈行之,一朝沦为魔修的玩物,这是有多骇人听闻? 即便过了这么久,段无画心里还是存着师兄是不得已的,一定有什么不得不那样做的原因的想法,可是这种想法在刚刚,被这封信摧毁的一干二净。 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敬爱了多年的大师兄,真的就对一个魔修动了心。 呆愣了许久,段无画才回过神来。 复杂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笔墨来写了回信,派人送去了通讯峰,这才往掌门的住处走去。 见到段无画来,清微心情好了一些,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大徒弟的事一直让他不怎么轻松,一边担心且想念徒弟,一边又担心宗门,确实不怎么轻松。 “掌门,师兄方才来信了。” “真的?!信呢?说了什么?” “师兄说他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挂念他,该说很想念我们,日后定有机会再见。” “好好……”清微得到了沈行之报平安的消息,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 “那掌门,弟子这就告辞了。” “无画,你等等。”清微叫住他,“我有话和你说。” 虽然有些疑惑,段无画还是开口道,“掌门请讲。” “行之他这一番离去,也不知时候有没有机会再见,他如今不可能再回长华了,而他的位置,却一直没人接手,如今我看你行事倒也稳重,境界也不差,就像让你顶替行之的位置,待我陨落或者飞升后,你就接任掌门,你看怎么样?” “掌门,这……”段无画心一紧,想说这不妥,还想说师兄肯定会回来的,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离开的时候吐出了一个“是”。 沈行之还能不能回来,这已经是不需要猜就知道的事了,他再不想承认,也得认。 沈行之并不知道段无画接了自己的位置,但是这也并不需要知道,早在他决定来西州魔宫,他就已经想清楚了。 他这会儿的注意力都被放在和司刑的关系上了,因为他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那个所谓的契机。 55.第五十五章 魔宫很大, 背靠山,前流河,沈行之记得自己以前也来过后面这座山, 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 魔气四溢, 对魔修而言, 是一处不错的修炼之地。 可对于沈行之这仙修来说, 便是有害无益了。 沈行之不知道司刑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不过,肯定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行之,到了!”司刑停了下来。 沈行之看着面前的灵泉, 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这里是……” “灵泉啊!” 沈行之当然不会不认识灵泉,他只是没有见过天然的热泉。 灵泉自然是珍贵的,在修真界,泡茶什么的,用的都是灵水,而那种灵水, 不过是在普通的泉水之中加了些灵泉做成的, 就那种灵水便是值得人珍惜的宝贝了, 可想而知这灵泉是有多珍贵。 可眼前这个是灵泉不说, 还是天然的热泉, 其中蕴含的灵气恐怕好几个大乘期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 “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他当然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也不过是意思意思问问。 “帮你巩固修为。”司刑一本正经道, 仿佛他心里真的就这么想的,没有半点不同。 “那你也下来做什么?”斜眼看着司刑面不改色地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沈行之有些无语。 “当然是来帮你啊!”司刑说,“行之,你不想脱衣服啊?那我帮你脱。” 沈行之假装没看见那双意欲伸出来的两只手,淡定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下了水。 他们都不止一次坦诚相对过了,沈行之还不至于这点事就不自在,令他不自在的是那人毫不掩饰的眼神。 看着司刑一点一点往他身边蹭,沈行之忽然轻笑了起来,“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你胆子可没这么小。” 司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可隐隐觉得似乎有哪儿有些不对,但是又没想到究竟是哪儿不对。 “行之,你还生我的气吗?” 半晌,“没有……我没生你的气。” 司刑微愣,“那你怎么不理我?”害得他一直以为是他的气还没消。 “因为你有事瞒着我。”沈行之斩钉截铁的话令司刑想要靠近的动作顿住了。 “你说的是命灯的事?这事你都知道了,行之,你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不止。”两个字就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司刑敛了敛眸子,面上一副安静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是在想自己做的什么事被行之察觉了?难道……是万剑宗的事? 不对,他最近只看到行之给长华写了一封信,明明没有和万剑宗有联系,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僵硬了,即便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来问自己。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司刑猜想的同一时间,沈行之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可就是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司刑忽然抬起头来! “或者说,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司刑心中一紧,不知道沈行之为什么会问出这话,但是既然问了出来,就代表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可是……怎么会?他明明已经小心谨慎了,除了那一次,他再没有暴露过,怎么还会…… 轰——! 脑袋里仿佛一阵风暴迅速席卷而来!弄得司刑昏天黑地不知身在何处。 行、行之他…… “你想起来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出这句话。 虽然不喜他转移了话题,可沈行之还是温和了些,唇角有了抹弧度,点了点头。 果然啊沈行之,你真的很没出息。 司刑可不知道沈行之心里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行之想起来了,行之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以前司刑觉得即便沈行之能不能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是如此渴望沈行之能想起那些记忆,想起他们之间的一切。 仿佛只有拥有那些记忆,才是完整的沈行之、真正的魔皇夫人。 “我……有点激动。”平息下来的司刑微喘着气道,不知怎的,心口仿佛开了一条口子,里面稀里哗啦地流出汩汩酸液,弄得心都在发颤! “看出来了。”沈行之有些无奈,他没想到司刑会反应这么大,不过,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司刑定定地看着沈行之,半晌,忽然上前一把将对方搂进怀里! 这样的时刻不应该被打扰,所以沈行之暂时将自己原来的问题放下了,索性司刑一直在他身边不会跑,随便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所以行之,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怪我偷了命灯,想将你一直藏在魔宫的事?”不怪司刑这么想。 “一点点。”沈行之道。 司刑皱眉,正想继续问下去,刚一动,两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司刑小心地看着脸有点儿黑的沈行之,讷讷道,“行之,这个可不能怪我,是你将我晾这么久,所以它才忍不住的。” 沈行之:…… 用了点灵力将对方推开了,“那你就自己管好它。” 司刑:…… 失算了,应该装可怜让对方心软的。 他正想死皮赖脸一点地缠一缠,说不定对方就半推半就了呢? 谁知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密语传音,是莫久的,“尊上,事来了!” 司刑双目微眯,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似乎有点儿诡异的笑意,伸手摸着沈行之的脸,“行之,咱们泡够了,也该回去了。” 微微皱眉的沈行之就这样跟着司刑回去了,这一趟虽说算不上一无所获,可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沈行之总觉得最后司刑的那个笑有点问题,可是他来不及深究,就被一则惊人的消息给震晕了! 万剑宗宗主严以律走火入魔,拿着灭魔剑杀了万剑宗大半弟子! 他第一反应是什么人开玩笑竟然开这么大?可是仔细询问了一下,最终按你每个人口中得到的结果略有不同,可大致是符合的。 最终,这消息是从司刑口中确定的。 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沈行之想。 万剑宗是什么地方?那是在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大宗门,严以律是什么人?那是斩妖除魔数百年的仙道大能。 因此这消息听起来比沈行之背叛仙道投靠魔道还要不靠谱。 可这个不靠谱的消息,是真的。 不仅是沈行之这样,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然后要确认好多遍才会半信半疑。 无奈,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了。 现在修真界仙道中无数人都想去万剑宗一探究竟,可是又怕生事端,毕竟万剑宗现在可是大乱保不齐就被人当成趁火打劫的了,名声这东西,他们还是很珍惜的。 沈行之也想去,可也仅仅是想想现如今他的身份和名声与以前天差地别,别说去万剑宗了,只要出了这西州,恐怕就有麻烦缠身了。 他没去,但是写了信给段无画,问问有没有什么消息。 司刑那边……沈行之还没有和对方就这件事情谈过,事实上沈行之有些刻意回避这件事,原因无他,不过是上次聚仙大会的时候的那出闹剧。 当时就那么虎头蛇尾地解决了,可是沈行之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现如今想起来,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可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问司刑。 不杀无辜之人。 是啊,不杀无辜之人。 所以他应该要信司刑才是。 这么想着,沈行之心里就做决定了。 于是等到司刑回来,就看到沈行之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等他。 他并没有多意外,如果沈行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奇怪。 “这两天很忙吗?怎么见你一直在外面?”沈行之问。 司刑解开外衣脱下,“是有点事要处理,也不算很忙,再过几天就好了。” “万剑宗那边你打听新情况了吗?究竟怎么回事?严宗主怎么会突然入魔呢?” 司刑用一种极为平常的语气回答,“因为那把灭魔剑,上面的魔气暴涨,严以律承受不住,就入魔了。” “魔气暴涨?灭魔剑有魔气?怎么可能?”沈行之皱眉,内心忽然有些不安。 司刑轻嗤一声,那是沈行之从未见过的表情,即便司刑再生气的时候,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目光冷若寒霜,“灭魔剑怎么就不可能有魔气了?他灭了那么多魔,如果真的没有半点魔气,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沈行之沉默。 司刑冷哼一声,“你们都说那灭魔剑是绝世神兵,实际上它却是绝世邪兵,杀过的又何止魔修,万物之灵,除了真正的仙魔,其他的族类,都曾消灭在那剑下,包括手无寸铁的凡人!” “所以,你觉醒了它的魔气?”这话虽是问话,他却是总得肯定的语气,沈行之的心在毫无规律地跳动,身体僵硬地仿佛一尊石像,只有那急促的呼吸证明他是个活物,是人。 司刑的目光在这句话落下只够就移到了沈行之脸上,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逐渐笑了起来,“行之,如果你笨一点该多好!” 沈行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抬手将司刑揽着他腰的手给用力打开! “司刑!” “我在,行之。” 沈行之闭上眼,在心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能睁开眼稍稍平静地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刑脸上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那是他欠别人的,我只是替别人来收债了。” 看着沈行之还是一副强忍着、没能平静下来的模样,司刑心中当然也不好受。 “行之,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可是他是无辜的吗?”重新将沈行之抱在怀里,头搭在他肩上,眸中染上了一抹猩红,用一种平静无比的声音缓缓道,“你们都不知道那灭魔剑是怎么炼成的吧?那我来告诉你。” “剑身是用万年玄铁铸成的,其实这并没有多厉害,即便再千年万年,它也不过是玄铁,并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宝贝,自然不稀奇。” “可如果是这么简单,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从没有第二个人铸成灭魔剑呢?”司刑轻笑,“因为除了这些,除了有一个最好的铸剑师,他需要的其他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行之你也是剑修,你知道,铸剑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 “灵,剑若有天生灵智,威力自然要高数百倍。”沈行之道。 “不错,是天生灵智,别的剑最好的也不过是在天地间找的天生灵智,再将它熔铸于剑中,可那灭魔剑却并非如此。”司刑缓缓说。 沈行之皱眉,“……那它是?” “它是自己造灵。” “造灵?!怎么可能!天地间的任何灵智,哪一个没用数万年就形成了的?”沈行之觉得有些荒谬,“更何况,我只知道灵智是无生命之物吸收天地精华而生,哪里有人为而成的?这话也未免太荒谬了!” “可以。” “什么?” “可以制造出来。” 沈行之:“……” “你别不信,这是真的,天地孕育着几种族类,人、妖、鬼、灵、仙、魔、神,越往上,它的能力就越强,灵就不说了,如果能够用其他几种族类来祭剑,那铸成的剑,就会天生有灵,剑就是灵,灵就是剑,不会出现剑灭灵存或者剑存灵灭的现象,因为它们就是一体。” “即便可以,这种剑也不可能做出来。”沈行之当然明白了司刑的意思,他是说那灭魔剑就是这样做成的,怎么可能! 别说那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了,就连仙魔都是他们修真界根本没有的,怎么铸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我拿走灭魔剑那么久,做了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去研究它了,最后终于明白了。” “怎么回事?” 司刑笑了笑道,“人、妖、鬼这些不难,难的只是仙魔神,我说过,越往上的族类力量越强,用人祭剑,需要上百个,妖和鬼都需要几十个,可仙魔,却不需要那么多了,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生灵都不需要,魔气,它只需要一个值,这个值甚至不是能够铸剑的最佳值,因为他还要隐瞒,隐瞒这种邪恶的铸剑方式,不能暴露出半点邪魔妖道中的东西,所以魔气这东西,它有的很有限,而仙,这灭魔剑出世也有千年了,虽说来历妖邪,可它也确实斩杀了不少邪魔妖道。” “我记得那灭魔剑已经算是半仙器了。” “没错,半仙器,虽然也有个半,但也沾了个仙字,它自己本身就含有一些仙气,所以算是自给自足了。”司刑笑的微微有些嘲讽,“我上次发现,它里面的魔气仿佛被封印了,想来是严以律发现这把剑越来越不为他自己所控制,以为是里面的魔气捣鬼,于是干脆将它给封印了,这样一来,即便威力下降了不少,可他现在也鲜少使用灭魔剑了,它的作用从斩妖除魔的神剑变成了镇守宗门的吉祥物,肯定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他就发现了。 “你怎么发现的?”沈行之问,“难道……你试了?”潜台词也是用它杀了人? 司刑看着他,忽而一笑。 “你笑做什么!”沈行之有些恼怒。 司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告诉你了,你说的话我一定听,所以你是不是也要信我一回?” 沈行之之前一直浮躁的心,不知怎的,竟然就这样被这一句话给安抚了下来,半晌,沈行之回抱住他,轻轻闭了闭眼,是了,说了要信他的,为什么会着急? 轻叹了口气,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司刑轻声说,“我能看出那剑里的魔气被封印了,是因为那里面的魔气和我身上的魔气同出一源。” 沈行之微惊,“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司刑愣了愣,随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够准确,事实上,我们就是一个个体。” 沈行之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乱,各种信息在里面乱窜,让他想抓都抓不住,并且仿佛还有什么至关重要东西被他遗忘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染了尘埃。 “他抓了你来祭剑?”他听自己轻声问了句,可不知怎得,心里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 司刑沉默。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肯定了沈行之的话。 “可是……可是……千年前,你顶多是个孩子,甚至还未必走上了修炼之路,哪里来的魔气……”这话刚说出来,沈行之就顿住了,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本来想要问司刑的话,他的身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给他疗伤的时候全部魔化? 到了这儿,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哦,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沈行之听见司刑用平常说他喜欢吃这个糕点不喜欢吃那个果子的语气说,“我是人魔之子,天生魔体。” 人魔之子,天生魔体,即便不修魔,体内也会自行产生魔气。 “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运气好,我生来便在凡间生活,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和周围的人不是同一个族类,只是靠近我的人,都会生病,身体都会便差,久而久之,就没人来往了,父亲带我搬到了一个有人、各家各户却不来往的地方住下,一住两年,父亲也死了,我那时候……应该是五岁吧?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沈行之有些揪心。 “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平平安安地长到十岁。” “这是……” “百家饭。” “……” “也是因为百家饭我才知道,住在那儿的人,都是命运苦厄,自以为自身不详的人,他们有的生而残疾,有的全家皆亡,唯自己活的好好的,有的是因为身体有疾而被亲人抛弃,有的是因为身为女流之辈被迫害,太多了。” 沈行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忽然想到放命灯那个屋子里的一百多个牌位,他隐隐猜到了后面的事,可是…… 怎么忍心! “那些人都有疾,或是身,或是心,多多少少,深深浅浅,所以那个地方叫天残村,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善,因为我活下来了。” 司刑说的平静,实际上他的心也平静,千年的时光有多长?太长了,长到他如今连那些人、那些经历都变得似是而非。 可最主要的事他却是忘不了的。 像忘不了那些年的恩,忘不了那一夜的满天血腥。 他们从不会和他同桌吃饭,只会把饭菜放在他家门口,司刑知道,那不是像以前的人那样嫌弃他会让他们生病,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厄运沾染给他。 他不认识严以律,甚至不记得当时严以律的模样,在他重新见到那把灭魔剑之前,那个在那一夜大肆屠杀的人也只是一个再模糊不过的影子。 可是谁让他又再见到了呢! 那一百多人死了,唯独他的身体被那人发现,偷偷带到了修真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每天那人来抽取他身上的魔气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活着。 被强行抽取魔气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他当时还没修炼,每次对他的身体来说都是折磨,可他却很喜欢,因为疼痛使他清醒。 不然,后来他也不能逃出来了。 被追赶至冥渊秘境,从此走上了修魔之路,这才有了现在的司刑。 “如果按你所说,现在灭魔剑的剑灵已经醒了,并且主导他的还是你重新解开的魔,那它现在……”沈行之犹豫道。 司刑轻轻一笑,“是啊,它现在就是个魔物,大概甚至可以化形。”说完又补充了三个字,“很危险。” 见沈行之满脸担忧,他又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它还没有得到神或者神的力量,其实还不算完整,威力没有那么大的。” 沈行之:“……”他为什么没有半点被安慰到的感觉。 56.第五十六章 “你在担心什么呢?”司刑这样问。 他在担心什么? 沈行之自己也不知道, 可他就是不安心, 如鲠在喉的感觉, 仿佛不将他□□自己就不舒服。 他想了很多东西, 也想了很多人,他这一生,不曾将多少人真正放在心上, 长华虽是他长大的家, 可要说他将每一个长华弟子都放在心上那是不现实的。 一个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大,曾经是师尊、无画,还有其他关系近的师弟妹住在那里, 如今被司刑占去大半之后,剩下的就更少了。 所以他又是在担心什么呢? 最终沈行之将这些归之于自己在听到一件超乎寻常的事情之后感到了震动和不安,没有深究了。 “那你除了做了这些,真的没有别的了吗?”沈行之伸出手牵住司刑, 这才发现司刑的手冰凉地不像话,仿佛置于寒冰中许久, 有些忧心地问道, “手怎么这么凉?” 司刑看着沈行之许久, 直到见到他眼里只有担忧,并没有他想的质问、怀疑以及其他,眸色逐渐深了深。 “为什么不怀疑我的话?” 沈行之微愣, 随后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应该很自信。”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问这种话。 “那是对其他人, 对你, 就不一样了,在重视的人和事面前,无论怎样自信,都会感觉到不安,就像我现在。”在沈行之面前,司刑从来没有在乎过他魔皇的面子,也不在乎将自己真实的、不与外人道的一面展现出来。 “因为了解你,知道你真正是怎样的一个人。”沈行之只说了这样笼统的一句话,“就算你不信失忆了的沈行之,也不能相信有了那百年记忆的我吗?司刑,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如果一直这样不信任,那还能走下去吗?” 司刑一把将人搂在怀里,闭了闭眸,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眸中的深色,“夜晚了,休息吧!” 话音一落,不等沈行之做出反应,司刑就一把将人抱起,惊得沈行之连忙搂紧对方的脖子,这才没让自己栽下去。 面对沈行之吃惊的神情,司刑笑了笑,“冷落了我那么多天,也该还回来了吧?” 沈行之不蠢,很快就反应过来司刑话里的意思,不知想到什么,原本想要推开的沈行之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魔宫的夜其实是很美的,只是沈行之回来之后甚少有心思欣赏罢了,如今从半开的窗往外瞧,只觉得一片宁静的美,和身体的激动完全相反,可这样的美景沈行之只欣赏了没多久就被不满他走神的司刑给打断了。 夜是静的,情是浓的,记忆完整的沈行之自然也想起了以前的床笫之事,但凡想起曾经的自己和司刑那样不节制,他心里就尴尬十分。 此时,他又难免羞于此事而放不开,可或许是那些记忆作怪,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对司刑格外心疼和心软,渐渐的,他也流露出了些许情意。 先是淡淡的,浅浅的,可随着身子越来越沉迷,他的理智也逐渐沉了下去,这情意就变得浓烈了,汩汩流出,宛如泛着甘甜的灵泉,让人心悦欢喜…… 当一切浓烈的、炙热的、激动的东西都消散殆尽,留下来的便是平和的宁静和温暖。 司刑抱着闭着眼并未睡的沈行之,将头轻轻靠在对方后颈,低声在他耳边呢喃,“行之……行之……你真好……”谢谢你…… 沈行之不安的心,渐渐被这场激烈的床笫之欢安抚下来了,将所有事都抛诸脑后,睡了一个安稳觉。 因而他并不知道段无画给他寄了封信,也不知道段无画在寄出这封信之后,就听从了掌门之命,带了一些人去了万剑宗。 而那里,还有一个不知生死的严以律,以及一把已经开了灵智的魔剑! 段无画来到万剑宗后,发现万剑宗宗门把守的人都没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看来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救……救命……”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 段无画忙走到那藏在角落的人面前,取出一颗归元丹给那人喂了进去,这人就没有方才那样气若游丝了。 “里面……里面,小、心……”艰难地说了几个字,他就昏了过去。 无法,段无画只得将人交给师弟照顾。 想着那人刚才说的话,段无画就心知后面是有一场艰难的硬仗在等着自己了。 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入眼的情景让他们所有人都震惊地无法言语! 万剑宗是仅次于长华的宗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宗门里所收的弟子个个天赋都不差,人数虽然比不上长华,却也非常可观。 一个人死占多大块地方?那么成千上万个人死了呢?一个人能够流多少血?成千上万个人流血呢? 这样的情景,只有四个字能够表达他们的震撼之心——尸山血海! 面前的尸体和鲜血之多,简直到了让人无法落脚的地步! 段无画当即下令,撤离,先找机会暗中摸摸情况,不要贸然进去,否则后果是无法预测的。 此时的万剑宗,确实是尸山血海,不仅尸山血海,它还到处弥漫着一股魔气,不是很浓重,但是也没到能让人忽视的地步。 里面的一切都被摧残的七七八八,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而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薛辞正和一些残余的弟子躲在里面。 “师兄,我、我们……会死吗?”一个受了伤的弟子平静地问了一句话。 薛辞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吃了颗丹药,“我送你们出去吧!” “……那师兄你呢?”有人抬起头来问。 他们这样问,薛辞也在这样想,他呢? 万剑宗一直都欣欣向荣,可从那天过后,一切都变了,那天简直是他们的噩梦! 入了魔的宗主,带着他那把趁手无比威力磅礴的灭魔剑,见人就砍,完全不认得那些人是他自己的门人弟子。 他们倒是想逃,可境界相差如此之大,又如何能逃得掉? 索性找到了这个地方可以躲避一下,物资方面也不用担心,他们没离开,是因为他们的宗主还在外面疯砍,到处跑,见人就砍,他们若是出去,多半就是被砍的命,无他,等级压制。 原先不能逃,现在呢? 沈行之在第二天才收到的段无画的信,当知道他竟然大胆地带着人去了万剑宗的时候,沈行之真的心中既生气又着急! “你师弟走了,那你宗门怎么办?”司刑破天荒地关心起了别的东西。 “自然有别人管,长华那么多人,找几个管事的并不难。”沈行之回答。 “你……”司刑欲言又止。 沈行之疑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看看他们。” 沈行之轻笑,“怎么,今天不担心我离开不回来了?” “不回来你能去哪儿?”司刑也笑了,“这里才是你的家,我才是最亲最爱的人,有谁能比我还重要吗?” 沈行之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发现你觉悟越来越高了。” 司刑嘴角一翘,“一直都很高,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沈行之并不想去理这个人,也不想知道昨天还患得患失的人是谁。 “魔剑的事,因你而起,死了那么多人,虽然和你并无直接关系,可到底也是因为你才发生的,你想怎么解决?” 想到这个,沈行之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万剑宗死了那么多人,司刑在其中的作用恰恰是最关键的一处,说他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后果吗?怎么可能。 可是他依然做了。 凭着他身上的那前尘里的因果,他毫无愧疚之心地做了这件事,要说理直气壮也谈不上,却也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确实,可以认为是严以律犯下的罪孽,咎由自取,可是他们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沈行之不想多想,可有些事却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想。 自己为什么接受了这件事呢? 别人可以不明白,可是自己却是要清楚的。 沈行之,你变了。 或者说,你早就变了。 从前就能够对他魔皇的身份视若无睹,如今知道他牵扯上这些杀孽也仅仅是心中有些不舒服,实际上的行动表示根本没有,从前自以为的正派正途现在已经算不上了。 他的心微微有些冷,因为他正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在走向一条自私狭窄而崎岖的路,那种不安的感觉,任何方法都不能去除。 “行之!”司刑声音有些大,这才令沈行之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该问你怎么了。” 沈行之并不想多说,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道,属于他道中的坎,唯有自己才能越过。 “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无画他们。” “既然担心,那就去找他,我陪你一起。”司刑不以为意道。 “可是我们的身份……”沈行之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别人却会在意,在意就会影响他们,这是他所不希望的,他不想当箭靶子,也不想被人围观。 “没关系,我们可以稍稍伪装一下。”司刑笑了笑。 远在万剑宗的段无画并不知道自己师兄即将过来,他正和人一起打探万剑宗严以律。 “师兄,那里有个山洞!”有弟子激动地低声喊了出来。 段无画上前一看,还真是有个隐秘的山洞,因为被外面茂密的树木挡住了,所以并不明显,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山洞外面还设有禁制,显然那里是有人的!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究竟是万剑宗弟子,还是严以律了。 段无画觉得多半是万剑宗弟子,毕竟据说严以律都已经疯了,又怎么会有意识地设下禁制呢? 这样一想,段无画心中就轻松了些。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想来万剑宗的,一来他们确实和万剑宗人关系不好,二来这里也是真的很危险,毕竟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够和手持灭魔剑的严以律对上几招。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听从命令来了。 因为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不算是万剑宗一个门派的事了,凭着严以律一人一剑就能灭一个第二大宗的能力,如果这事不解决,那等待整个修真界的,将便是一场血腥屠杀了。 长华作为修真界仙道第一宗门,自然就有他应当承担的责任,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若是对此时视若无睹,那长华丢掉的,可就不只是名声和脸面了。 薛辞正在打坐休养,下一刻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身边的长剑,有人触动了他的禁制! 示意其他人安定不动后,薛辞小声走到洞口,感受到时机到了,便沉了沉心神,闭了闭眼,随后就拔剑而出! 段无画只觉得自己真是被霉神附身了,怎么麻烦事儿总要碰上他啊! 明明好心来帮他们,结果薛辞这家伙人都没看清就拔剑! 好吧,他承认这有光线暗,看不清的原因,可这并不能成为理由,人的气息可是不一样的。 好在薛辞虽然有些紧张,可他还没有失去神智和判断力,因此在过了两招之后就停下来了,“段无画……段道友?” 能够认出来段无画并不是因为他看出来的,而是因为…… “薛辞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他妈看清楚人再砍啊!” 是的,段无画已经暴怒到破口大骂了。 薛辞:…… 短暂的震惊后,随之而来就是尴尬,“抱歉……我还以为……” 段无画冷笑,“以为什么?以为是严以律吗?” “你……”听见有人这样对宗主直呼其名,有人下意识就想要怼,可刚出来一个音,就顿住了。 “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久,你们竟然就变成这样了,呵,我怎么感觉这是报应啊?当初如果不是你们硬要找那把剑,甚至不惜得罪所有人,如今又怎么会有这种下场?” 薛辞轻叹了口气,“多谢段道友冒险前来,不过这种并非出自真心且损人不利己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说了吧!” “你……!”段无画气结,这家伙不是只会修炼吗?什么时候学会了看人心这一招?! 57.第五十七章 轰隆——! 一阵剧烈的震动响了起来, 薛辞神色一厉,迅速拉着段无画往后撤! 嘭——! 山石滚动, 灵力的震动迅猛而霸道,若不是薛辞动作快, 他们两人怕是要被伤及。 不等段无画反应,薛辞将他往里面一拉, 自己则是往外冲了出去, 段无画无不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带其他人来,否则此时剩下的,恐怕只有尸体了。 想到薛辞是要做什么,段无画心下一沉,嘱咐了一句里面的人不要出来,随后便飞身而出。 一出洞口, 果不其然,看着那浑身鲜血站在那里的严以律,段无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威慑正在镇压他的心魄! 与几个月前见到的严以律不一样,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时道骨仙风的气质,整个人浑身染上了一层浓烈的魔气,手中的那把灭魔剑的魔气更甚! 薛辞出来并没有说一句话,直接上前开打,段无画心中那个气啊!他救人可不是让人主动送死的! 是的,送死。 薛辞在能耐, 也不过是在年轻一辈中有些建树, 可严以律是什么人, 那可是修为达到了大乘境界的修者大能!薛辞在他手上能够走过两招都算他本事了! 怎么以前就看不出来薛辞是这样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呢! 可段无画气归气,却不能见死不救,打不过严以律,只要能把薛辞带走就好了,可也不知道薛辞是中了什么邪,硬是要死缠着严以律,自己却是一直在被虐打,根本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 严以律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就这样和薛辞缠了起来,也不出杀招,只像这样逗着薛辞,好似在看对方一点一点挣扎着走向死亡! 段无画背脊发凉,隐隐有了退意,说到底他和这薛辞也没什么交情,可想到方才在洞中薛辞那一拉,他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没办法,最终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辞就这样死去,只好加入战局,但是这并未给这一边倒的情况带来什么变故,如果真有变化的话,那就是被虐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这让段无画恨不得在心里将薛辞大卸八块! 可是最终没有,因为薛辞是在护着他的,甚至无数次示意他离开,气的段无画真想一走了之! 他这会儿脑袋里过了这些情绪,有了些许松懈,谁曾想那严以律就猛地冲他发力! 段无画抵挡不及,薛辞见状,立马飞身挡在他身前。 噗——! 段无画清楚地看见对方猛地吐了一大片血,连忙拉着对方要带他走。 谁知薛辞却反而将他猛地推开,自己则回身对上了严以律,只见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用自己的血在胸前画符,这让段无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真的有那么一战之力,可等他看清之后,差点破口大骂! 这哪是什么神秘武器,分明就是送死! 这话没说错,薛辞确实是在送死,或者说他试图用自己的死来制造出一些改变。 他画的符不是其他,而是一种名为魂祭的符,这种符几乎不会有人用,就连段无画都不明白薛辞怎么会用这个东西,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在书中见到过,却没想到今日却真正见到了。 魂祭,顾名思义,那是一种用灵魂献祭来获得巨大能量的方式,且它是在人最弱的时候使用,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大。 段无画总算知道先前薛辞那一番送死是为何了,心中着急不已,可自己却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薛辞就要死了,就这样在他眼前死了。 灵魂献祭是什么东西? 相当于燃烧灵魂,获得巨大的能量作出最后一击,使用者不止必死无疑,连魂魄都会显然在天地间,再无转世的可能。 确如段无画所想,只见薛辞胸前的符画完后,他自己面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人都燃了! 是真的燃了,蓝色的火焰在此时看来是那样的美丽,可在段无画眼里却是那样的残酷。 巨大的蓝色火焰迅速冲击着严以律手中的灭魔剑,使得那把剑猛烈地震颤了起来! 严以律本人也承受着这样的攻击,很快,他连剑都拿不住了,那把恐怖的邪兵就这样从他手里掉落下来! 可即便掉落下来它也没安定,反而颤动地更加猛烈了! 段无画没机会注意其他,因为自己已经无暇顾及了,严以律入眼只看到他,便一直追着他开打,他只能被逼狼狈地逃,可他实际也没能逃多久,等级的压制,实力悬殊之大,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抗拒的,很快他就被严以律追上了! 见到那猛烈的攻击迅速向自己袭来,段无画有那么一瞬间脑袋都空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呆呆的等着攻击打到自己身上。 可最终没有如他所想,他还安稳地躺在那儿。 “师……师兄!” 沈行之连忙给他喂了好几颗丹药,而另一边,司刑已经和严以律打起来了。 “他、他们……”段无画气若游丝。 “没事,别担心。”沈行之将对方带到安全的地方,看着他浑身的伤,只觉得一阵后怕,若是自己没有来,或者晚来了一步,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薛辞死了……就在我眼前……” 沈行之的动作顿了顿。 随后,伸出手摸了摸段无画的头,后者闭了闭眼睛。 司刑和严以律的对战,最终还是以司刑胜出而结束了。 这不是擂台赛那样,结束就是打赢,这是生死战,只能以一方死亡而结束。 手里没有了灭魔剑的严以律不过是个普通的大乘修者,甚至因为他入了魔,体内的灵力乱窜,根本无法发挥出平时的实力,这场战斗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可司刑就是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久久没动。 沈行之并没有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刑伸手放出魔气,地上的尸体逐渐消散了,前尘往事也随之而去,抖了抖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司刑最终抬步走到了那边灭魔剑面前,看着地上震颤无比的灭魔剑,司刑伸出手想要将对方拿起来,却不想那把剑在他靠近时猛地颤动着冲向他! 58.第五十八章 灭魔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司刑!后者下意识躲避, 却不想它并不追上来,而是朝反方向飞速飞走! 司刑立马明白它是想跑, 连忙去追,可是他并没有见过灭魔剑的速度, 因而并没有想到它能跑地这么快,等到他追过去, 已经看不见它的影子了。 司刑皱了皱眉, 倒也没有继续找,而是回去了沈行之那里。 “没受伤吧?”沈行之拉着他左看看右瞧瞧,确认对方没事后才放开。 段无画将头偏过去,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有些不自在。 “师兄,你们的身份不便于出现在人前, 一会儿就由我去安置那些万剑宗的人吧?”段无画说道。 沈行之点点头,“也好。” 严以律已死,万剑宗弟子近乎全灭,不知道这宗门还能不能保留下来,即便是保留下来了,恐怕也会过几百年都不能恢复原来的兴盛。 不过,这些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杀了严以律,司刑也算了了一个心愿,或许这才是他坚决要来这里的原因, 解决了这件事, 他们似乎也应该回去了。 果不其然, 当知道薛辞严以律都已经死了之后,这样大的打击让万剑宗弟子简直没了主心骨,接触了生命危机,大家也不想留下来了,纷纷四散而去做了散修,而万剑宗的东西,就被当做谢礼全都送给了段无画。 要知道万剑宗作为第二大宗门,其宝物也是不计其数,如今万剑宗落难,修真界仙道魔道都有不少人盯着这块大肥肉,不乏有人为了利益拼死而上的,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宝贝,段无画简直要成了一个移动的藏宝库了,不必回到长华,恐怕他一出万剑宗,就有无数人上来企图杀人夺宝,这时候哪还会考虑会不会得罪长华?得到了那些宝物就是得到了整个万剑宗,在修真界横行都行了,还用怕谁吗? 因此段无画这是进退两难了。 “不如行之你送送他?我派一些手下保护你们。”开口的是司刑,沈行之很意外,心想这人这两天是怎么了?之前连写信都要不满很久,如今却主动让他送小画回长华?这是真的对他放心了,不再担心自己会留在长华不走了吗? 段无画没有沈行之想的那么多,他只是有些奇怪,既然师兄可以光明正大带着魔修,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带着司刑?这两者不是后者更加有威慑力吗?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司刑开口解释,他握住沈行之的手,“想了想你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你师尊了,这次回去后,留在那里住上几天再回来,顺便把白鹤也带回来。” “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沈行之犹疑,“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 司刑:…… 他难得好心一次竟然被这样怀疑,心好痛。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到之前答应过你可以回来看他们,却一直没有实现,如今正是个好机会,所以才让你回去的,何况长华一时得了一个万剑宗,难免会有不少人来打他们的主意,找他们麻烦,带魔修威慑一下,守几天山,也是为了他们好。” 沈行之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就此分别。 虽说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可是在要分开的时候,沈行之还是很不高兴的,他不喜欢,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还是会有些不高兴。 待看不到司刑了,沈行之也变得沉默了。 段无画并不是心大的傻子,自然感觉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不理解,“师兄,你不高兴?” 沈行之抬头看他,甚至还有些意外,本以为他意外是因为自己猜到了他的心情,正想开口说什么呢,却被沈行之一句话给噎了回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段无画:…… 合着他这是瞎操心了啊? 段无画表示自己心很累,不想和自己师兄说话。 兴许也是看段无画被噎了,沈行之总算捡起久违的作为师兄的爱心和责任感关爱了两句,“小画不必纠结,你还小,并不懂这些事,待到日后有了心仪的道侣你就明白了。” 段无画:…… 瘫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好不好?只觉得自己这是被强行秀了恩爱。 怎么以前不见师兄这样?这才去魔宫住了多久?就从正经严肃却不乏慈爱的师兄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仿佛浑身带着粉色的光芒的人了? 师兄的世界他不懂。 只是心想着,那魔皇对师兄的影响还真大,一个小小的分别就不满了,忽然感觉自己在师兄心里的地位直线下降……心塞。 “看来师兄在魔宫住得很开心?” “不开心我会继续住吗?”沈行之一脸无语道,“我说小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段无画想说不是自己奇怪而是师兄你变化太快,可是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心中轻叹一声,既然师兄很开心,那还管其他做什么呢?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师兄竟然会倾心于一个和自己完全对立完全不一样的魔皇,可是既然喜欢了,那就继续喜欢吧!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想通了,尤其是经历了有人在自己面前从生到死,心想,人活一世究竟求了什么? 有情众生苦,可没有情,就能乐了吗? 其实这些大家都多少明白一些,只不过堪不破罢了,就连他自己,若不是上回有一次和一个颇有佛性的小和尚交谈一番,怕是也悟不出这些来,每个人的路,自己走,谁也没办法做什么,师兄既然选择这一条路,那他这个做师弟的,支持就好了,随时准备一个住处,即便日后出了什么事,师兄也不会没有一个家。 沈行之并不知道段无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想了这么多,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没安定下来,总觉得自己似乎有哪儿疏漏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想了很久最终都没有找出问题所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下了。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之后,总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灭魔剑! 听说有人在万剑宗外瞧见了魔修!还看见了一身红衣笑容诡异的司刑!然后严以律已死、万剑宗已灭、整个万剑宗的东西都归了长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接着又有人看见沈行之光天化日带着一群魔修送段无画回长华,仅仅几件不关联的事,众人脑袋里就已经补脑了几百万字的大戏,瞬时,长华勾结魔道灭了万剑宗这件事就传出来了。 整个修真界哗然! 长华在修真界仙道中是什么地位可想而知,此事一出,长华弟子立马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说起了长华的坏话,既然目的相同,通力合作又有何不可?可他们心里真正觉得是怎样的,谁知道呢? 这件丑闻被传得沸沸扬扬,没有人出来辟谣,长华的人全都在长华山上,山下是司刑的魔修,没人敢动,因为没人想和修真界唯一一个渡劫大能起冲突,即便人对方是和自己势不两立的魔修。 可越是不能下手不能找麻烦,这谣言就越传越火,万剑宗余下的那些成了散修的弟子也并不知道司刑是帮他们的人,所以没有办法解释什么。 谣言继续传,小麻烦继续来,长华的人就是不下来。 沈行之自是没有因为这谣言动怒的,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某个极偏的地方吸引过去了——一身红衣的司刑? 司刑从来都是一身玄色衣衫,什么时候穿红衣了? 当然这很可能是编造谣言的人乱说的,可是为什么不是玄衣?毕竟司刑从来只穿玄色衣衫不是吗?并且若是编造,又何必精确到衣衫颜色和人的表情?不是更加画蛇添足? 沈行之觉得有些违和,思索半晌,最终猛地抬起头来! 他、他…… 总算想起来自己漏了什么了! 灭魔剑! 严以律死了,可灭魔剑呢?司刑怎么没有拿回来? 上回司刑就说了,灭魔剑灵智已醒,有自己的思想,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所以当时司刑没有拿回来,是因为它已经跑了?! 能化形,按司刑的说法,化形的灭魔剑多半是和司刑容貌相似,既然如此,那那个红衣的“司刑”究竟是谁也很清楚了。 想到这儿,沈行之便要起身离开,回到长华也有几天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便觉得司刑这是小题大做了,他现在就想离开,找到他好好问一番,灭魔剑的事究竟要怎么处理?它究竟有多大威力?他能应付吗? 一切的一切,很多的很多他都想问,所以他要回魔宫,去找他了。 “师兄,你不能走!”却不想还没下山,段无画就拦住了他。 “为什么?”沈行之拧眉,“小画,我住在长华过久并不是什么好事,想必门人弟子中也有不少不满和忌惮却又无法开口的人,这些你还不知道吗?” 59.第五十九章 “可是师兄, 现在外面有危险!”段无画着急说, “那些挑事的人就在外面等着抓到什么把柄呢, 师兄你要是出去了,那就是自投罗网!” “可我若不走, 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沈行之这个名字, 早就从长华弟子名单中剔除了,从上次冥渊秘境之事后,我就再作不得是长华的弟子,继续待下去,不仅外面的人有理由对付长华,就连长华弟子都会有意见。” 沈行之苦口婆心劝道, “小画,看在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师兄的份儿上,就让师兄走吧!” “外面的人有理由就有理由, 反正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块巨大的肥肉,宗门弟子中虽确实有对师兄不满之人, 可毕竟是在少数,并且师兄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什么人,根本不能影响到你。” 段无画将沈行之的理由一个个反驳回去, 后者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会有思路这么清晰的时候, 弄得沈行之一时有些苦恼。 “师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要急着回去, 可是我想, 应该和魔皇有关对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他而让你出事了,魔皇会怎样?” 或许是因为说到了重点,沈行之愣住了,段无画松了口气,随后再接再厉,“魔皇一定会很担心你,他希望你安全,所以暂时留下来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沈行之或许真的听进去了,也没再要求要下山,而是看着段无画道,“或许你说的对。”随后便转身回去了。 段无画总算松了口气,这件事就这样被解决了,可是他知道这一定是暂时的。 虽然没有听说什么消息,但是看师兄这模样,应该是魔皇那边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师兄牵扯进去,相信魔皇也不会愿意,或许,他应该做些什么了。 魔宫 司刑看着地上恹恹无力的小白虎,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将它赶出去,反而单手将它提了起来,悠悠道,“你也知道你主人不在了?呵,养了这么久,竟然也有了些感情了。” 他在想若是自己趁行之不在的时候吃了它,等到行之回来,会不会找他算账? 呵,他轻笑一声,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尊上,天音魔尊好像有些蠢蠢欲动了。”莫久进来说道。 “哦?”司刑施施然的模样似乎成竹在胸半点也不着急,“她做什么了?” 莫久微沉着脸回答,“天音魔尊魔宫的人数增多,魔气旺盛,应该有不少人。” “就这个?”司刑有些意外,也有些轻笑,他还以为天音的动作会再大一些呢,结果还只是这样隐隐的毛毛雨吗? 那自己要不要给她加把火? 此时正被司刑琢磨的天音魔尊正在自己的魔宫里,面前还有一位红衣男子,红衣男子坐在殿上,而她则站在殿下。 没等人说话,殿上的红衣男子就先吐了口血! “主上!” 那人用衣袖一擦,鲜红的血液沾在衣服上看不到没有半点痕迹。 “主上的伤太重了,还是找一个好的疗伤办法吧!”天音着急道。 “无妨,它自会好。”那人开口道,若是沈行之在这里就能听见这声音是怎样一个熟悉,或者不只是声音,样貌也是那样的熟悉,“你说的人现在找到了没有?” “回主上,现在时机未到,要七日后,那人才会来到这里。” “你确定?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再等多久,你最好期望你的猜测没你错。” “请主上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记错的!”天音自然是回忆了无数遍确认没问题了,重生回来,也就只有这点能力,若是连这个都还记错,难么她似乎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重生一次做什么?延续前世来一部大戏叫“死了又死”吗? 60.第六十章 天音不知道怎得, 某一天一觉醒来后, 脑子里就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记忆里的她和现在没有多少区别, 同样因为求爱被拒而没有归顺已经到了渡劫期, 并且收服了西州魔域的司刑,不同的是后面的几百年来她从没有放弃要得到司刑这件事。 司刑虽然明确拒绝了,可也没有因为这些事而和她过不去, 表面上还是非常和谐友好的,来往也不少,算是交情浅淡的朋友关系。 而且,最大的不同是, 记忆里的司刑身边根本没有沈行之这个人!他一直单身了近千年, 魔宫从来没有什么夫人。 后来魔道中有一不知名的人突然崛起, 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 所有人本以为魔道会出现一次大规模的清洗洗牌的活动,然而恰恰相反, 那人一直只身一人行走于修真界, 只是出名很快, 从籍籍无名到名震修真界, 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 虽说是魔修, 可他并不属于任何势力, 甚至不分仙魔两道, 有时仙道也救, 有时魔道也帮, 不知其名, 因常身穿一件青色斗篷而被人叫青魔。 那青魔年龄堪堪三百,却已然到了洞虚大圆满,离大乘仅有一步之遥,可怕至极! 一开始天音并不知道对方身份,知道那人身份是因为一个巧合,在某次打斗中,她曾听长华一个还算有名的小子冲着对方喊了一个名字,沈行之! 曾经仙道年轻一代的翘楚,那位早就不知所踪的长华大弟子沈行之! 后来仙魔两道之间形势越来越严峻,司刑魔皇和仙道之间的战争越来越紧迫,天音因为心仪司刑,便甘愿将自己的势力奉上,要求只有一个,便是要与司刑合籍,成为道侣。 她本成竹在胸,心想自己这么美能力又如此出众的女人,买一送一的事,司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偏偏他就是不答应。 非旦拒绝了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就将她赶了出来! 天音怎能忍下这口气! 便从此处处与司刑作对,甚至还想要勾结仙道或者青魔,誓要杀了司刑一雪前耻! 仙魔开战,意外的是青魔竟然帮了天生便为对立派的仙道,甚至因为严以律清微等人皆陨落,而以一魔修之身成了仙道之首!加上她也在暗中对付司刑,后者一时腹背受敌。 天音眼看胜利近在咫尺,却不想司刑不顾仙道的攻击,率先解决了自己! 然后,她就死了。 本以为自己会到阴界,却不想再睁眼,自己又重回了一百年前! 此时还没有青魔,仙道大能未曾陨落,仙魔之战也未曾开始,她还有机会! 天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失踪了的沈行之,也就是后来的青魔,却不想就这第一件事就花了她不少时间,并且还一无所获。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没有半点消息,这让她很气恼! 没办法,她只能等,等作为青魔的沈行之出现,然而令她惊慌的是,过了这么些年,青魔连半点消息也没有! 不对啊!这不可能! 为什么和记忆里的事完全不一样? 难道那些记忆根本不是什么前世,而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不可能! 即便是臆想,她怎么可能臆想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人作为关键人物? 直到几个月前沈行之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青魔,依然是那个仙道中人,甚至修为也远不如记忆中那样高!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用?! 天音只得放弃了要与沈行之联手的想法,甚至因为这件事,让她知道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再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因此她重点去找了另一个人,可她没有找到的同时,有一个陌生人找了上来。 一个和司刑一模一样的人! 天音不知道对方和司刑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是要对付司刑,那她就欢迎之至。 正巧的是,这个和司刑一模一样的人也要找她找的人,不,应该说他们要找的人特征一致。 后来没多久,一件让她震惊愤恨的消息传了出来! 沈行之勾结魔道,竟然是司刑的道侣?! 当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不信的,司刑那种人也会有道侣?何况那人还是前世和司刑对立的青魔?她不信! 可无论怎么不信,在亲自去魔宫打探了一番之后,也不得不信了。 天音恨! 凭什么我前世愿意为你做那么多你都不屑于多看我一眼,如今却倾心于一个你的敌人?甚至还百依百顺! 司刑,沈行之,你们等着! 没用多久,天音和红衣人就开始动手了。 “尊上,冥西城、四方城被占领了!云回城、流青城、复山城也已经遭到了入侵!”莫久站在司刑面前恭敬道,语气中难免有严峻。 司刑没有答话,沉默了片刻,“仙道那边怎么样?” 莫久显然知道对方是在问什么,“魔道内乱的事情已经吸引住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暂时没有人闯长华山。” “加派人手,务必不得让夫人下山,吩咐下去,不得掉以轻心!” “……是!”莫久应道,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尊上,真的不让夫人回来吗?若是他知道这些消息,恐怕会生尊上的气。” 司刑轻轻一笑,看了怀里的小白虎一眼,“若是没事,那他也只会怪我一时,最终还是会原谅我,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他也没有什么心情怨我……” 莫久宽慰道,“尊上放心,天音想要对付您,只不过是痴心妄想,不会有事的。” 司刑眸光沉沉,冷冷道,“她是不能掀起什么风浪,可她背后那人,却不怎么清楚了!”是他失策,当初就不该唤醒那个危险的东西,应该早些毁了才是,不然如今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此事由他开始,那也应该由他结束。 只是行之…… 长华山 沈行之正在喂白鹤吃灵石,一边对着白鹤自言自语。 “你那主人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他的能力,他已经是渡劫期了,整个修真界可就他一个,只是那把剑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从听它怎么铸成的就知道了。” 虽然知道应该相信他,可心里就是忍不住会担心。 “或许我该去找他?”虽然他恐怕不会同意。 白鹤完全不知道自己主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埋头于灵石中,只要能吃灵石,主人说再多它听不懂的话也没有关系。 “就知道吃,什么事也不会干。”沈行之气得将一颗灵石往白鹤身上轻砸了过去。 白鹤见状,也不顾那些灵石了,走向沈行之,伸出脑袋在对方身上蹭,好似在讨好,也好似在安慰求抚摸。 沈行之立马就不忍心了。 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心中却想着在远处的人。 希望他没有事。 司刑,你一定不要有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前沈行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对司刑的感情已经到了不见面就朝思暮想的地步。 都说距离产生美,他这是有了距离也明了心。 两人在一起时,是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爱意融进了日常里,融进了每一件琐碎的小事中,所以显得没有那么浓重,可一旦分开,便只有一种方式可以寄托这些爱意了。 ——相思。 思念他们曾经说过的话,思念他们曾一起做过的事,就连一起用过的饭、一起喝过的酒、一起赏过的月,都似乎带了对方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 当爱意全部转换成相思,沈行之才见识到了它的浓烈与深沉,他相信司刑也是这样。 我等你好好的,好好的来接我。 凡间 一座小镇上,百姓们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街上叫卖的,表演杂耍的,今早起来买菜的,带着孩子逛街的,新婚小夫妻游玩的,人们络绎不绝。 酒楼里是座无虚席,连不起眼的角落都站满了人。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那人生动地讲着故事。 “只说那位倒霉的沈公子落下了万丈山崖,一边是被兄弟背叛的悲怆,一边是身体受了重伤,双重打击之下,在掉下山崖的那一刻,也想着就这样死了也挺好,便不做挣扎,谁知老天最爱开玩笑,他虽血流了大半,全身骨头都粉碎了,却也依然没死,不仅如此,他还被一路过的人给救了。” 那年轻男子在台上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酒楼里的所有人的心都随对方的讲说起起伏伏不得安稳。 “重新醒来后,沈公子想,既然老天爷不让他死,那他就继续好好活下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也对救了自己的人表示感谢,可他却不知道,那就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对方只不过是看他的体魄上佳,想用他的身体来入药罢了!” 嘶——! 众人齐齐吸了口冷气,可能是对那倒霉的沈公子的哀叹,也或许是对他的担忧。 就在众人想继续听的时候,却只听台上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没了?怎么就没了啊?” “继续说啊,真是吊人胃口!” “就是!” 众人纷纷不满,甚至还有人想动手了,年轻人动作飞快地从后门离开了酒楼,又走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得意得笑了笑,“还好小爷我有先见之明,跑得快,啧啧,看这故事这么受欢迎,我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还好他还有这一手,不然他穿到古代来,科举没有才学,种田没有体力,经商没有头脑,要怎么活下去啊! 天无绝人之路,让他找到了这么个赚钱的机会,好好干下去,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名人呢! 年轻人正心满意足地回家,却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两个穿着黑色斗篷怪里怪气的人,一句话不说,就上前将他逮住了! “哎!你们干什么的?!抓我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三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 几百年来,仙魔两道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魔长仙消已经成了常态,仙魔之战本就只剩一个导火线,可谓就要一触即发了。 可任谁都没想到,仙魔两道还没打起来,这魔道内部倒是出了乱子! 天音司刑两人打起来了! 仙道一脸懵逼。 不是说好了他们打吗?怎么你自家内部打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仙道众人就坐下来吃瓜看戏了。 他们倒是想趁人之危插上一脚,可作为仙道第一宗门的长华都没说话,第二宗门的万剑宗又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灭了,仙道可谓是元气大伤,何况还有一些想要占长华便宜的人蠢蠢欲动,仙道现在没比动乱的魔道好到哪儿去。 于是他们就做吃瓜群众了。 可看着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啊? 司刑不是魔道至尊吗?天音一个小魔尊竟然能占据上风?这是在开玩笑吧? 众人纷纷表示对局势的不理解。 而后终于有人打听到了,天音背后有一个神秘人,那人的能力不在司刑之下,或许修为还比司刑更高! 这个消息一出,仙道顿时哗然! 众人齐齐骂老天爷,你他妈整出一个司刑就够了吧?现在竟然还弄出了第二个司刑?这是嫌仙道寿命太长了? 他们忽然有些想让司刑赢了。 唉,真愁人! “你们说那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说多半是假的,一个魔皇有多不容易你们不是不知道,咱们以前都没听过那人,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我猜多半是那天音让人散播出来虚张声势的。” “可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不然消息怎么会这么详细?连那人长得和司刑魔皇一模一样都传开了,何况现在看战况,天音那边势头很猛,反观司刑魔皇这边,倒是一直在败退。” “唉,咱们在这里八卦这些有什么用,也没人确切地说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所以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往外面到处传,若是被大师兄知道了,恐怕就要出事了。” “说的也是,希望司刑魔皇会没事吧,不然大师兄可怎么办?” 两人在这里八卦着,也没有注意周围是否来了人,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说司刑怎么了?” 61.第六十一章 “大……大师兄!”两人一惊, 回头一看,就见到沈行之正站在她们身后。 其实沈行之如今已经被长华除名了, 她们根本不需要也不应该这样喊,可是已经习惯了,便没能轻易改过来,索性也不是什么重大问题, 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你们刚刚说司刑怎么了?”沈行之没有去纠结其他的,就这样问两人,眉头微微皱起。 两人对视一眼, 心想师兄肯定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再隐瞒什么也没用,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整个过程司刑的眉头都皱得紧紧的,他想过那把剑可能不容易对付,也想过司刑可能会有些麻烦,可没想到事情会紧张到这种地步。 一个和司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修为不在司刑之下, 别人不知道那人的真假, 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沈行之能不知道吗? 灭魔剑! 它的来历司刑给他讲的很清楚了, 沈行之毫不怀疑,如果灭魔剑真的完全成功地炼成了,只怕司刑, 也多半很危险, 可他现在就不危险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西州魔域大半都是司刑的地盘, 即便没有全部收服,可这些年来也是安然无恙地和平共处,如今一朝动乱,除了天音,想必其他几个魔尊也不甘安宁。 听这两人的话这场仗司刑目前处于劣势,西州是司刑这几百年来的心血,如果真的丢了,即便他还好好的,这对司刑来说也是绝大的打击,何况最后还有一个灭魔剑在等着他。 司刑能全身而退吗? 这一刻,沈行之已经不能确定了,他的心忽然慌了起来,如果司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该怎么办? 沈行之简直不敢去想。 他没再管那两个师妹,行动快于脑子地飞快朝着山下跑去! “大师兄!” “糟了,大师兄要走了!他肯定是要去西州找司刑魔皇!” “那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赶紧去找三师兄!” 沈行之飞快地来到了山下,正准备离开,却被守在山下的魔修给拦住了。 “让开,我要去见司刑!” “夫人,抱歉。” 沈行之沉了沉心绪,眉心皱了皱,眸色渐深,“司刑让你们守在这儿根本不是为了阻止有人上长华找事,而是专门为了阻拦我下山?”虽是问话,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几个魔修低垂着头,这幅模样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沈行之气笑了! 气司刑这么做,也气自己竟然没有一早就看出来。 明明是很明显,仔细一想就能想到的事,怎么自己就一直没有想到?是对司刑的太过放心了?还是他下意识的逃避? 不,都不是,这只不过是他想要相信司刑而造成的。 可是司刑,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坦诚。 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坦诚,自己绝对不会听他的安排,因此现在,即便他不同意,他也要回去! “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几人苦不堪言,就知道一切和夫人有关的差事不是什么好差事,还不如让他们上场杀敌呢! “我不想为难你们,所以你们也别拦着我。” “这不行,尊上吩咐了。” “吩咐了什么?”沈行之冷笑,“吩咐你们拦着我回家?” 段无画就是在这时候来的,那一句回家刚刚好进了他的耳朵里,令他的脚步一顿。 “如果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他,你们现在还听他的话,那我也只好不饶过你们了!”沈行之声色俱厉。 几个魔修面面相觑,显然犹豫不决,却没有刚刚那么坚定了。 “师兄!”段无画出声。 “小画。”沈行之微微皱眉,“你也是来拦我的?” 段无画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本来是,可是现在……我就想问师兄,z一定要去吗?” 沈行之点了点头,“小画,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太懂,师兄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只是想说一句:道侣之间,自当如此。” 天地之大,苍穹之广,无与伦比,世人千千万,你能和一人结为道侣,此生共度,甘苦共尝,那是何等的缘分。 沈行之不想让自己后悔。 “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去吧。” “小画……” 段无画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艰难,“实际上,我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去管师兄做什么,只要师兄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 “谢谢……”说完,他也不顾几位魔修的阻拦,飞身离开了长华,或许也是因为那几个人知道他们根本拦不住他,便也没有多加阻拦。 在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段无画转身回了长华山,心中轻叹一声,这回之后,师兄还会回来吗?还能回来吗?一切都不知道了。 西州 天空黑云覆盖,浓重的魔气弥漫着整个天城,阳光只能从缝隙中渗透出些许,整个世界都黑沉一片,地面上的人密密麻麻,司刑稳稳地站在那儿,目光随意却定定地看着对面远处的人。 天音站在那儿冷笑一声,心里是压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司刑,今日你休想逃脱! 在经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天音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无论红衣人是谁,可她已经相信对方绝对能够战胜司刑了。 她恭敬地请出了红衣人,“主上,咱们到了。” 那人从轿中下来,抬头看向对面的司刑,眼中闪过一片狂热以及一丝狠戾!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他! 也只有他一个人,配拥有那具身体! 红衣人容貌和司刑一模一样,并无半点区别,只是浑身比司刑多了几分邪气和妖气,司刑站在仙道中人之间,会显得有些邪,可如今和面前这人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司刑饶有兴致地端看着对面那个“另一个自己”,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浅笑,心想,原来这就是它啊! “你是谁?”他淡淡开口。 红衣人冷笑一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个□□跑出去了?”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怒道,“什么□□!你才是我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本我!唯一的我!”冷笑甩袖,“人类?那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那真是抱歉了,严格来说我也算半个人,真是侮辱了你的身份。”司刑嘴角微微轻笑道。 红衣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不过他不生气了,反正对方的身体马上就是自己的了,他也不用生气。 “你若是乖乖将身体贡献出来,我或许还会放过你的魂魄一条生路,让你去投胎。” “投胎?人和魔造出来的怪物也能投胎?”司刑目光冷冷,唇边的冷笑也不知是对谁的,“不是说人类弱小不算什么吗,怎么又想要我这具身体?还是说,你那把破铜烂铁终于要变成废铁了?” 红衣人咬牙,“我等着,就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为什么要他那具身体?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从司刑身上被强行抽取的魔气占据了主导,主导着灭魔剑的一切,于是他成了魔,而他最初是从司刑身上剥离的,是属于司刑身体的一部分,两者本就是一个个体,如今红衣人只要得到司刑的躯体,彻底融合,就能够修为大增,整个修真界唯我独尊! 到时候,整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他了! 司刑?那是什么东西? 司刑会不知道对方的打算吗? 他冷冷笑道,正准备说什么,却见莫久慌忙跑到他身边对他说了句什么,令他面色大惊! “他们究竟怎么看的人!” “尊上,您也知道,夫人决定了的事,即便是您,也是没办法改变的。”莫久有些无奈,“何况,若是现在瞒着他,日后他知道了,最终倒霉的不还是您吗?” “你懂什么?!”司刑气急,怒吼一声。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莫久不明白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司刑犹豫片刻,随后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尽量拖延夫人来这里的时间!” “……是。”莫久觉得莫名其妙,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并且赶来了,还拖有什么用?拖了夫人就不知道了吗? 司刑当然不会解释什么,他只是心情有些复杂,感动、担忧、愤怒……齐齐上了心头,搅动的他的心杂乱无比。 另一边,有个手下跑到天音耳边说了什么,天音听了眼睛一亮,迅速对着红衣人兴奋地说,“主上,人已经找到并且抓来了!” 红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震惊道,“真的?!” 天音不回答,只是吩咐了一句下去,“将人带来!” “放开我!你们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别吃我,我一点儿也不好吃!放开……”一个一身布衣的年轻人被拖了过来,是的,拖了过来。 那魔修一脚将他踢跪到地上! “哎哟——救命啊——”年轻人在地上仰天长啸,那架势,恨不得将天都给震塌了! “闭嘴!”天音怒道,又冲着红衣人道,“主上,就是他!” 红衣人眼里满是震惊和怀疑,咬着牙道,“你、确、定?” “真的主上,我确定。” 红衣人眼里大半的怀疑现在变成满满的怀疑了,眼前这个一身凡气,哭得天崩地裂的“脏东西”就是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他最最需要的神?! 他看后面还要加两个字吧! 神经病! “司刑——!”喊声由远及近,声音大到连天音这边这个年轻人都听见了,不由得一愣,司刑?这名字好耳熟。 司刑闻声讷讷回头,低声道,“行之……” 沈行之飞快地冲到司刑面前,也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好似这温度能够传进了自己身体里。 司刑……司刑…… 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着,看的那边的天音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几个字,“沈、行、之——司、刑——!” 年轻人擦着眼泪的手一顿,眼睛猛然瞪大,愣愣地看着对面拥抱着的两个人,一时脑袋里的无数信息造成了堵塞,脑袋卡了壳! “天音,将这个蠢东西解决了!”红衣人不耐烦道,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人就是他要找的神! “主上……”天音回过神来,想要劝道。 天音、沈行之、司刑…… 叮——! 好似一个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打开了,年轻人像是身后有恶犬在追赶一般迅速不要命地朝着对面跑去! 天音眼见,也不顾什么劝说了,抓人才最重要,立马打了攻击出去,可打出去的所有攻击都好像什么都没有,一到那人身上,就化为了无形,仿佛凭空消失了! “主上你看!” 红衣人目光怔愣,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待到想要出手逮人时,年轻人已经跑到对面去了。 司刑见到有人跑来,正准备出手将人击杀,谁知他才刚抬起手来,只见那年轻人一个扑倒在沈行之脚边,死死地抱着沈行之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儿子啊!你爹我的命好苦啊!” 62.第六十二章 林知觉得自己真的是人在家中坐, 祸从天上来,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死宅, 就想挣点儿饭钱容易吗? 这年头钱真的太难挣了, 尤其是对于他这种百无一用的死宅来说,出去工作比要他的命还难。 于是他从毕业后就待在家里在网络上工作,经过了种种挫折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自由性非常强也不太累的工作,写网文。 经前辈们的提醒, 他少走了不少弯路, 爽文套路摸得一清二楚。 主角首先要么身世悲惨要么经历悲惨, 欲扬先抑, 先跌落低谷然后愤然崛起, 他写的第一本文就是这么个套路爽文。 主角是宗门首席弟子, 前途无限光明, 然而被反派暗害,本以为是山穷水尽,谁知又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实际上却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从一个仙道翘楚一朝堕成了魔道新人。 之后就是走爽文套路了,不过和别的爽文不一样的是, 剧情方面他是爽文升级, 感情方面他并没有收后宫收妹子收三千佳丽, 而是主写亲情恩情暧昧纠葛, 剧情上的爽,感情上的压抑和触动人心让他的文就这样小火了一把,总算不是埋在人堆里的小透明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天快要完结,主角马上飞升的时候,他写着写着突然停电了。 无奈,林知不得不一边暗暗吐槽这破出租屋的电力设备,一边又搬着小板凳拿着手电筒去看是不是保险丝烧坏了,心里还暗自庆幸了一把,好在他都有随手保存的习惯,不然那么多字就白写了。 然而当他被突然到来的电突然电得外焦里嫩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了,妈的,稿费都还没用完呢!亏大了! 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重新睁开了眼,他是不信魂魄鬼神这些东西的,可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几天之后,他就稳了心思,打算好好活下去,好好珍惜这第二条命。 然而就在他刚从说书的酒楼里出来后,就被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挟持了,是的,挟持。 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到处都奇奇怪怪的地方,这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二次穿越了! 他的世界观被刷新,人生观被重塑,懵懵懂懂地来到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然后他就听到了几个非常熟悉的名字,沈行之?这不是他的主角儿子吗?司刑?不是他的反派大boss又是谁?所以说本来以为的纯穿越实际上是穿书啰?而且还是他自己的书? 林知甚至没有多想为什么他的主角儿子会和反派大boss抱在一起,他只想赶紧离开身边这些可怕又奇怪的人,于是他连忙往沈行之的方向跑了。 抱着沈行之的腿就开始哭诉,他这些日子过的是真莫名其妙的苦啊! 等他擦干了眼泪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行之和司刑两个人就这么看着他,区别在于一个眼里是疑惑,另一个眼里是愤怒和怀疑。 林知抱着沈行之腿的手顿时就僵了。 沈行之:“……” 他这辈子有师尊有师弟师妹,现在还有道侣,可就是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据说他是师尊在山下捡的弃婴,所以现在抱着自己腿,并且口中还喊着自己儿子的年轻怪人是怎么回事? 司刑没有贸然出手,是因为刚才天音攻击林知的那一幕被他收入了眼底,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境界颇高的人对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凡人的攻击会没有用? 不受天地规则的人。 而众所周知,不受天地规则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神! 所以,现在这个趴在地上的东西是神? 司刑忽然觉得这老天爷真是有趣,竟然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的天音大喊,“司刑,赶紧把人给交出来!” 原来对方已经喊了一会儿,却被他的走神想事情给忽略了。 看着对面正在暴怒边缘的两人,司刑忽然有些邪恶地笑了,“交出来?交谁呢?” 林知听见了,连忙往沈行之身后藏,“他们、他们都是坏蛋!把我抓来还不给饭吃!”虽然他也没觉得饿…… 诶?对诶,他这么久没吃饭,怎么都没觉得饿? 林知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多想。 “你是什么人?”沈行之问,他还想着对方方才喊他的称呼,儿子……额头就出现了几根黑线。 “我我我……”林知结巴了,回过神开的他这会儿也愣了,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有人等不及了。 “不交出来是吗?”红衣人咬牙切齿道,“那好,今日就将你们全都送给我的灵做养料!”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司刑衣袖一挥,在沈行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他设下了结界禁制,独自迎了上去! 司刑! 沈行之心中一颤,抬手打出攻击,却根本撼动不了这禁制分毫!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懵,却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林知也和他一起在这禁制里,他这会儿那反应超级慢,已经待机了很久的脑子总算开始运转了。 他看了看外面正在开打的几人,又看了看沈行之,他确定这是他写的世界没错,也是他写的人物和设定,至于为什么他主角亲儿子会和反派大boss那样亲密,他也很懵,刚开始完全弄不懂,可是看着现在沈行之那样有些无助的神色,他有些明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受到别人攻击的影响,林知竟然也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传入了自己心里,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似乎听见了一个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在说话,可又确实没有听到那声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声音,那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心有些慌! 待他感受到了那声音是在告诉他什么信息的时候,他微微愣了愣,随即立马抬头看向沈行之,又往外面的司刑几人看了一眼。 沈行之眼睛有些模糊了,一样他陌生至极的东西充斥着他的眼睛,弄得他的心也和眼睛一样模糊不清了。 他只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沈行之讷讷地偏过了头,看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 “之之……”林知喊到,他倒是想喊儿子,可就是怕被对方当成神经病。 “……叫我?”沈行之轻笑,他还从未被这样亲切地称呼过,即便是司刑,貌似都没有。 司刑,你这样困住我,究竟是为了不想我受到伤害,还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什么也做不了呢? 前者是你的心意,后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沈行之双手握紧,有那么一刻,他有些恨司刑的心狠,即便这不是出于本意,可它到底是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他从未恼恨过自己的修为竟然如此低,但凡高一点,这禁制也不至于打不开! “他会死的。” “什么?” 沈行之回过头,就看到那奇怪的人用着一副小心翼翼,却又平静地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的表情说,“他会死的,我看到了。” 沈行之双目微瞠,“什么叫你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知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忍心道,“我说我看到他死了。”他指了指外面的人,也不知他指的究竟是司刑还是红衣人。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呢。 沈行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许久,才用微弱不闻的声音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开什么玩笑?”他轻笑一声,好似这话有多不可思议。 “真的,不骗你。” 沈行之嘴边的轻笑缓缓放了下来。 “为什么?”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是真的。”林知有些着急,“他是魔皇,是这个世界的反派,那是他注定的结局,就算过程变了,结局也是没办法更改的。”这些都是刚才那微妙的感应告诉他的,至于是谁告诉的,除了头顶那东西,不作他想。 司刑是他笔下的反派,最后的结局注定是死,而且还是主角所杀,现在即便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命这个东西,天道规则上都是有定数的,不能更改。 何况这里的司刑做的事业不怎么好,灭魔剑魔化后杀死的那么多人,绝大部分都是无辜的,司刑根本就没有不死的理由。 以上信息都是头顶上的东西告诉他的,至于他内心……呵呵! 他很懵,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那些被放弃的设定会用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 明明他的书里灭魔剑根本没有这么厉害,不过是个心智幼小的灵,后来还被主角抹去了灵智收为己用提升实力,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让人懵逼的情节,他也很无奈啊! 虽然他想过灭魔剑化形后是个和司刑一模一样的帅哥,然后两人一正一邪,对决一下一定非常带感,可是这个想法后来被他打消了啊……所以它为什么还会这样? “你是仙,还是神?” “啊?”林知刚回神,就看到沈行之定定地看着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我我……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事?”沈行之紧紧盯着他,弄得林知浑身发毛。 救命啊!为什么他善良正派的主角会变成这样啊! 他这是穿了假书吗? 63.第六十三章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 无论我是谁,也没办法改变这个结果。”林知不想让自家主角儿子去送死, 即便知道对方不想听他也要说。 沈行之的手握了松松了握,不敢置信地道, “这算什么?天道规则吗?”他轻笑一声, “因为他得死, 所以他必须死?这算什么规则!” “boss……呸!司刑他要杀那把剑,他就必须死!”林知嘴快地说。 沈行之看他,“为什么?” “因为那把剑如今是因他的魔气而生,他要杀灭的是他自己的魔气, 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魔气,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他的魔气死了, 他自己也不可能脱身,没用的, 你什么也做不了。” 沈行之浑身一滞, 抬头看向司刑的方向, 最狠的不过这句话,他将死, 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那就不要杀那把剑了!”他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之时的急切, 目光定定地看着林知, “行不行?” 林知……没有说话。 “……不行?” 还是没有说话。 然而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了,沈行之从他的沉默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现在只能期盼这人是胡言乱语的,可是能说出这些话,是胡言乱语就能说出来的吗? 他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不、不是的! 忽然想起来的沈行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画符,林知看不懂,毕竟他又没想过自己设定的符是个什么模样,而且这个世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他写文所有的bug和缺陷都自动修复补充了,也就是说他写的有的,这个世界有,他没写的,这个世界也有。 沈行之的符刚完成,就红光大震! “破!”一声令下,困住他们的禁制就被强行打开了。 “咳!”沈行之嘴角咳出一丝血,林知连忙上前关心。 “我没事。”用红鸾印破除道侣设下的禁制,本身是会发生反噬的,不过,并不严重。 不等林知反应过来,沈行之就飞身去了司刑的方向。 “诶!等等我啊!”林知在后面疯跑。 因为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被那些攻击伤害到,林知也就不害怕了,反正就算有什么事,还有头上拿东西兜着呢! 司刑和红衣人打的不可开交,乍一看,除了衣服颜色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包括修为。 而红衣人那边却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修为不低的天音协助,司刑有些棘手,不过他也没担心。 可见到沈行之跑来,他的心却狠狠一跳! “天音,抓住他!”红衣人咬牙,这个“他”指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林知看到天音朝他飞来,双手叉腰地站在那儿,来啊来啊,有本事来杀我啊! 他笑得得意又欠揍,自己可是有两个儿子,主角儿子不能做到的事,还有天道儿子呢! 沈行之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再说,他现在拖住天音,也是为司刑减轻了负担。 “青……沈行之,你让开!”天音咬牙。 沈行之:“废话那么多!”说完就冲了上去。 两人打得激烈,可毕竟天音活了上千年,修为已到大乘,沈行之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哪又怎样,能拖一时是一时。 林知看着沈行之不敌心里很是气恼! 他的文里,这时候的沈行之都已经是大乘了,这一世真是鸡肋! 谁都见不得自己主角处于下风,林知当然也不例外,眼见沈行之就要被天音伤到了,气的林知大喊,“光环呢光环呢!!!你把我主角儿子的光环弄哪儿去了?!!” 然后林知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介于气恼和委屈之间的情绪,随后就见沈行之身上浮闪过一道白光,接着奇迹般的,分神期大圆满的沈行之的攻击竟然莫名其妙地猛烈了好多倍! 沈行之见状心中惊讶万分,也越发相信林知的话了。 红衣人见到那边战况改变,气的咬牙,恨不得迅速将面前这人的灵魂给灭了! 司刑却是笑了笑,知道林知不是寻常人,他心里倒是放心了许多,虽然并不知道林知是谁,也不知道他那些奇怪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但只要他向着行之,他就放心了,既然放心了,那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随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红衣人,伸手用魔气织网,不过眨眼间,一张魔网便织成了,挥袖一甩,魔网便笼罩在了红衣人头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红衣人大惊,根本没反应过来司刑是怎么做到的! 在魔网里他根本动弹不得,不行,这样下去只能任人宰割! 没办法,红衣人只好变成了原型灭魔剑,运功狠狠地劈着魔网,片刻后,魔网便要被它劈开了。 司刑没有着急,甚至没有去管那魔网怎么样,却见他将手指划开一道口,同样以血画符,和沈行之不同的事,他最后取了眉心一点精血来镇符! 在灭魔剑破开魔网之时,血符也迅速落到了灭魔剑身上! 灭魔剑被定住了。 司刑看着他剧烈颤动却移动不了分毫,目光沉静。 伸出手握住它,他甚至能感受到里面在怒吼咆哮的剑灵。 可是司刑没有去管,他只是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心口,然后,扎了进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到最后连司刑都不知道是刺了多少下,因为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他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魔气正在从心口的伤口往外散去,自己的生气,也渐渐消散而去。 “司刑——!” 他听见有人惊恐地大喊,那声音不作他想,是他熟悉的、放在心上的。 沈行之暴起解决了天音,将倒地的人揽在自己怀里,任由对方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青衫…… 滚烫的液体从眼睛里滴落,落在了司刑半闭着的眼睛上。 “哭、哭什么……” 沈行之咬唇不语,到了这一刻,他还能不知道这人早就知道自己和灭魔剑的联系,以及他们的共生共灭,那他的脑袋就白长了。 这人……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沈行之俯身在渐渐丧失感官的司刑耳边,“你真的……太招人恨了!” 司刑唇角微扬,勉强睁开眼看他,艰难地说了句模糊的话,“那……那你呢?也、也恨我吗……” 沈行之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恨!”恨你将我卷进这泡沫般的幸福里,自己却毫不留情地抽身,“可我更爱你。”他继续道。 司刑笑了,动了动手想要牵住他的,没有成功,沈行之主动将手放到他手心里,“……那、那很好……我心……欢喜……” “……等等我吧……等我轮回……” “……只是,你可、可能要……等的久一点,因为我也、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轮回多少世,才、才能……投胎成人……” 沈行之闭了闭眼,低声说了句,“好……” 灭魔剑的魔气消散,自己也就成了一把破铜烂铁,司刑气息一绝,身体也随之消散成魔气,沈行之连多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又疼又涩,很是难受,可他不想动,既然司刑早知道有这一天,想必所有的身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只想坐在这儿。 “啊?哦,那个我记得……哈?还能这样?”在离沈行之不远处,林知有些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让外人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的林知走到了沈行之身后。 “之之……” 沈行之沉默。 “之之,如果有机会,你想让司刑回来吗?不用轮回。” 沈行之这才悠悠转过头来。 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脸色,林知心疼的要死,他本应该遗世独立不染尘埃的主角儿子竟然被祸害成了这幅模样! “想!”这是回答林知的话。 “即便他不是以前那样?” “嗯。”沈行之回答,“你有办法?” 林知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它!”他伸手指了指头顶。 沈行之抬头看,那是一片阴沉的天空。 沈行之并不知道林知是怎么做到的,就连他自己,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等到他彻底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或者说,它不仅仅是暗无天日,它根本就没有天日。 阴风阵阵,发了疯一样的怒号,刮得他站都有些站不稳。 “那里是一座城,游离于三界之外的城,因为没有日月,没有光明,所以叫永夜城,同时也叫永夜不照影,生前大恶大冤之人死后都会到这里来,等到它们散尽了怨气之后才能去阴间投胎,当然,司刑也不例外。” “我能找到他?” “能,他还未去阴间,未过奈何桥,未喝孟婆汤,他就还是这一世你的道侣,你可以利用你们之间的道侣契约找到他,然后,将他带回来!” “带回来之后呢?他是鬼,我是人,他甚至都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我们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让他投胎。” “它答应了可以净化司刑的魂魄,并且将他转化成灵。” “所以他没有躯体?”沈行之一针见血。 “……躯体这个问题,会解决的,这也是它和你的交易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他带回来。” “好,我信你。” 然后沈行之就来了。 他划破手指,将鲜血凝成一条血线,念了一个长咒语,指尖的血线就迅速往外延伸,沈行之一直重复念咒,速度越来越快,血线也越来越远。 极远之地,意识模糊的司刑似乎听见远方有一道悠远的声音在喊他,随后一丝红线就缠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整只魂魄都不由自主地朝着某个方向飘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一直飘飞的魂魄停下来的时候,他立马心神一凛,然后他就听见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 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不少路过镇上的人都认为,或许是因为这是这个镇上最大的酒楼,所以它的声音才这么爆红。 但只要问一个镇上常住的人就知道,不是的,它生意好那是因为这里有个有名的说书人。 听听,现在这个点,书都快说完了。 客似云来的酒楼进来了一人,小二都去忙了,老板只好亲自上阵,走进一看,只见对方身着一件青衣,腰间挂着一把银色长剑,容貌清冷高贵,明明一身简衣,身无长物,却让人觉得贵不可言、高不可攀,这不是说物质或者身份上的,而是从心里散发出的感觉。 站在他面前,做过坏事、品行不端的人就会感到莫名心虚,寻常人就会感到景仰。 真奇怪,老板心想。 不过,就算再奇怪也是客人,于是他迎了上去,“客官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青衣人冲他点头示意。 还挺有礼貌的,老板心想。 “多谢,不过不用了,我是来等人的。”他说。 “哦、哦,那客官请自便。”说完他就走了。 青衣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看着站在酒楼中间台上的人,听着他口中的故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至此,《仙魔》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谢谢各位对这本书的喜爱,如果喜欢的话还可以到书局买上一本带回家。”林知说完,就迅速冲出了重重人群,跑到了青衣人身边。 “之之,咱们可以走了!” 沈行之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怒道,“不许叫他之之!” 司刑心想,我都没这么亲热地叫过呢,就被你给抢先了! 林知委屈地看着沈行之,“之之,他凶我……” 沈行之好笑地对某个住在自己丹田的灵说到,“好了,别吵,咱们该赶路了。” 司刑大为受惊,伤心欲绝道,“行之,你竟然说我吵!你是不是烦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了?是不是想甩了我了?也对,要是甩了我,你也不用继续在这凡间鸣不平事积累功德给我凝结身体了,一直以来都是我拖累你,如果不是我,你还好好的待在长华山修道呢,都是因为我,都怪我……” 林知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因为你之之才会这样的,不然他早就成仙了!你竟然还不思悔改,竟敢还吵闹,看我不让之之甩了你!” 沈行之头又大了,走路的脚步越来越快,可是没办法,就算甩掉了林知,他丹田里的那个也是甩不掉的,甚至还在不停地说话。 “行之快加油跑,好把那讨人厌的东西甩掉,甩掉他,我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 在沈行之头疼不已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另一道令他头疼的声音,“之之你慢点,等等我啊!” 沈行之无奈,放慢了脚步,林知跟了上来,然后……又开吵了。 沈行之:……心好累。 养了两个儿子的即视感…… 叹了口气,算了,让他们吵吧,路还很长。 64.番外一 魔宫最近忙, 很忙,非常忙,因为他们的魔皇大人要成亲了! 哦, 对了,成亲是凡间的称呼, 在修真界叫合籍, 魔皇要合籍了, 和一个不知名的仙道小子。 据说魔皇很宠对方,在此之前,没人能够想象的出他们魔皇宠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知道了,众魔修恨不得自戳双眼。 合籍在即, 红绸、喜果、新的器具,全都不要钱似的往魔宫送,很快, 魔宫里面的东西就焕然一新了。 沈行之看着这里进进出出的人, 不知怎得, 有些心慌慌, “合籍好麻烦啊……”他不想承认自己有些紧张, 可事实上他确实紧张了。 司刑还嫌这排场太小了呢,他这千年来,可还是第一次合籍! 虽然不准备大肆宴客, 可这些合籍要用的东西都是越多越好。 流霞缎衣很快的送来了, 司刑兴奋地拿着衣服去沈行之的房间找他, 他们如今还没有合籍,自然是没有睡一起的。 推开门,却看见沈行之正坐在床上入了定,自己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毕竟入了定的人除非自己醒来,外来的任何力量都是不能将人喊醒的,就算是此时有人来杀沈行之,他也只能乖乖等死。 司刑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又看了看床上的人,狡黠的眼珠转了又转,随后转身关上了门,确保没人偷看之后,才来到床边…… 沈行之悠悠睁开眼,便立即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僵了僵身子,目光冷静的落在面前鼓捣的司刑身上,“……我好像记得,我入定前不是这样的。” 司刑装作没听懂他的话的样子,一脸无辜道,“婚服到了,我看你没空,所以就来帮帮你了。”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满脸写着快“夸夸我”。 沈行之嘴角抽了抽。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咱俩可是马上就要做道侣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司刑一本正经,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是在胡说八道。 沈行之:“……”他这答应合籍,是不是做错了?他想。 还能后悔吗? “来来来,我帮你把腰带系好。”司刑让他立正,十分殷勤地给自己伟大的换衣工程完成最后一笔。 当泛着红霞流光的腰带被系好后,这件流霞缎衣总算是穿好了,大红的绸缎洋溢着喜庆的色彩,站在阳光下,仿佛被撒上了一层煜煜流光,美不可言! “真好看!”司刑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是挺好看的,沈行之心想,如果这衣服不是司刑刚刚亲手给他穿的就更好看了。 就这没说话的空档,司刑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上了那身属于自己的婚服,这速度,让沈行之偏头回避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不得不说,两个人穿上这衣服后确实感觉不一样了。 心里有股淡淡的,暖暖的感觉密密匝匝地弥漫在心上。 合籍那一天的天气非常好,魔域很少有这么明媚的阳光,金色的光芒照在两人的婚服上,犹如镀上了一层霞光,喜庆而明媚,在整个都被大喜红绸霸占的魔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司刑将一根红线的两端连在两人的小指上,两人一同念起了咒,不消片刻,红线就消失了。 “恭喜魔皇夫人喜结连理!祝魔皇与夫人共享千秋!”无数魔修下跪。 司刑心情颇好地说了声,“免礼!”随后就拉住了沈行之的手,“开不开心?” 沈行之笑着点点头。 “你就不怕自己会后悔?”司刑忍不住问。 沈行之一愣,“为什么要后悔?” 司刑凑到对方耳边缓缓说,“万一,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什么的呢?” “……那又关我什么事?”沈行之问,“反正我现在又不知道,就算又,那也是恢复记忆之后的我的事,并不阻碍我现在和你好。” 司刑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可都记在心里了,那现在……夫人,咱们该洞房了!”说完就将对方拦腰抱了起来。 沈行之惊得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为什么是你抱我?我就不能抱你吗?” 司刑何等敏锐,迅速从沈行之这句话里领会到了对方的心思,双眼睁大地看他,“……你想上我?” 沈行之眉梢微挑,“不行?” “……行,当然行!”司刑觉得自己要是说不行,今晚的洞房肯定要泡汤了,“既然咱们都不甘为人下,那就只好床上见真章了!” 沈行之点头同意。 于是,新婚第一夜,两人就大打出手,差点儿把新房给掀了,本来司刑可以很快地制服沈行之,可是他不想自己新婚夜抱着个不能动的石头,又不想伤了对方,于是只好纠缠了起来。 最终,还是沈行之主动妥协了,没办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一夜马上就过完了,还洞什么房啊? 事后司刑问沈行之是什么感觉,体验怎么样,其实是想听对方夸自己功夫好,然而沈行之只是咬着牙送了对方一个字,“……滚!” 新婚夜,继床下打的鸡飞狗跳之后,床上战的差点儿血流成河。 魔皇大人被迫禁欲一个月,不解释。 65.第六十五章 “口水鸡, 一品锅,东坡肘子,酸菜鱼,红烧排骨,再加两个素菜和一个汤,你看着上。”林知动作熟练地点了一长串。 小二下去之后,沈行之才悠悠说,“林知先生, 容我提醒你, 这人间用的银两, 可不是修真界的灵石,请你点菜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荷包, 若是不够付, 那你就准备好伤药吧。” 林知故作伤心道,“之之竟然觉得我是那种会吃霸王餐的人吗?我有说书赚银子的,貌似这一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赚银子啊, 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一直在给人做白工。” “那是因为我们不需要吃饭不需要住宿不需要银子。”沈行之淡定道。 司刑在沈行之丹田里叉腰,哼哼!可乐可乐的。 林知的心,啪的一下就碎成了八瓣。 貌似……还真是这样? 他仔细想了想, 一路上, 花费主要好像就是他买吃食, 各种饭菜各种小吃各种糖品甜品, 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神奇的是他竟然没有长胖! 就冲这一点, 就算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也不想回去了! 堕落了堕落了啊! 唉,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这么堕落,他这不是还有俩儿子吗?他就不信不能胖他们爱上美食! 这可是修真界没有的好东西! 于是等菜上来之后,林知没有像原来那样自顾自享受着吃,反而拼命往沈行之碗里夹菜,“之之你尝尝这个东坡肘子,猪肘子做的,香辣口味,很有弹性,肥而不腻,还有这个口水鸡,也非常香……” 沈行之斜眼看他,“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需要吃这些凡物,你喜欢的话自己吃就好了。”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的嘛,以前是我不好,忽略你和你家那位了,以后吃饭的时候,我绝对不比你们先动筷!”林知一本正经道,好似在心里暗搓搓企图勾引沈行之变成吃货的人不是他似的。 林知心中无比后悔,怎么当初写文的时候没有写吃货这个设定呢?不过,现在培养也还来得及。 嘿嘿! 沈行之能信他这些话吗? 可虽然不信,他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想弗了对方的好意,于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尝试着品尝了点这些东西,说实话,虽说没有灵气,可它们的味道真的挺好的,不过他自己并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也仅仅是尝尝罢了。 林知见对方吃了这些东西很是兴奋啊!他说到做到,今后的每次买吃食的时候,他都会先给沈行之吃,如果能把他培养成吃货,那他自己就不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花钱的吃货了!想想就很兴奋好吗! “饴糖、麦芽糖、霜糖、山楂糖、冰糖葫芦、蜜桃果干、蜜饯、糖心酥……这家店里的大部分糖品零食你都买了小半斤,你这是说书快说不下去了,准备囤货开零食店?” 沈行之十分无语地看着林知从那店里出来后,就多出来的一大包糖,这家伙最近越来越爱买吃食了,经常去各个小吃店或者酒楼胡吃海喝还不够,现在还要来零食店扫荡,怎么像个几百年都没吃过东西的人啊…… 林知将这一大摞糖背在背上,嗷!好重! 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笑笑,“……其实,还好还好……” 沈行之看了看他额头渗出的汗珠:“……” “那边那个是什么?”一道声音从沈行之的丹田中传出来。 虽说司刑是待在沈行之的丹田里,可他也是能看见外面的世界的,不然早就无聊死了好吗。 沈行之看过去,就见街边有个小摊,摊子上围了一圈人,看起来还挺热闹的。 “行之行之,我们去看看嘛!”司刑有些好奇。 沈行之向来不太会拒绝司刑的要求,何况他现在这个状态。 适当的示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结果,这是司刑在遇到沈行之之后领悟到的一个道理,尤其是成为了灵的状态之后,就彻底将它融会贯通了,以至于现在林知不止一次地唾弃他的邪魅无敌屌炸天的反派魔皇呢?!眼前这个随时随地卖萌卖惨示弱故作委屈的家伙究竟是谁啊?! 是谁,把我的高大上魔皇给调包了?! 因为司刑如今暂时住在沈行之的丹田里,沈行之吃进去的东西,只要司刑想,他也可以尝到味道。 司刑是向来都不会拒绝这种和沈行之有关系的东西的,因而每每沈行之吃这些美食,发表意见的不是他这个“主吃者”,反而是司刑这个暂住的。 最近自从林知向沈行之引荐了糖这样东西之后,魔皇人设就……越来越崩了。 “这个莲花饼没有上次的莲花糕好吃,口感差了好多啊!卷心桂花酥倒是不错,香酥可口,雪玲珑有些太甜了,如果再淡一点会更好。山楂有那么多种类的糖品,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冰糖葫芦,外面那层冰糖真好吃!对了,还有前两天在一个小摊上吃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云片糕?对,就是这个!那个味道不错,样式也很不一样……唉,好多好吃的啊,行之,你已经一天没有和我去一起吃糖了,咱们就去一次昨天那个家伙说的那家店好不好嘛?听说那里有不少其他种类的零食……” 沈行之闭了闭眼,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咬牙愤愤道,“你要是再说话,就再也别想在我这儿吃到糖了!” 司刑:“……哦……”行之不吃糖,但他可以啊!等到他成功凝结出了实体,天天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哼! 66.番外三 小院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就沈行之几人而言已经够住了。 虽然沈行之并不用吃人间的饭菜,但是因为身边跟着一个林知,所以院子里还是有厨房的,只不过这使用它的却是只有林知一人。 七月的天,太阳正是毒的时候,这个地方温度又偏高,热得在厨房做饭的林知都想偷懒了,可是没办法,沈行之他们可以不吃饭,他却是不能不吃。 自从到了人间,沈行之的日常习惯也渐渐人性化了许多,主要体现在睡觉这一方面,在修真界只需要打坐就能恢复精力,到了凡间沈行之也学了凡人的作息,以免太过招眼。 此时正当正午,沈行之便躺在屋里午眠,他腹部丹田的地方向外散发出一束红光,光芒聚在床边,逐渐展现出了一个人,红衣的司刑与当初那灭魔剑的打扮有九分相似,而气质和气场却是决然不同。 许是因为放下了,浑身的戾气也散了个干净,长发无束缚下垂,他低头看了看床上的人,随后转身轻踱到桌边,便朝那桌上摆放着的外酥内黏的香果饼伸出手去。 “第二十七个!” 司刑手猛地一缩,讪讪回过头看向床上已经坐起来的人,“行之……” 沈行之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黑脸道,“仗着自己不是肉体凡胎,不会蛀牙就可劲儿吃是吧?” “我……” “仗着自己能凝结出实体了就敞开了吃是吧?”沈行之声音冷冷的,神色淡淡的。 “这个……” 见他尴尬,沈行之也颇为无奈,本来司刑好不容易能有一样喜欢的东西是挺好的,他也没不高兴,可是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盯着那些吃食啊!尤其自从能凝结实体之后,他发现实体的自己吃要比待在沈行之丹田里感受要好太多了,于是每每都要偷偷摸摸跑出来吃。 可是,这凝结实体也是要消耗精力的! 他这才初初凝结,一次顶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后又得继续回到沈行之丹田里,对自己的消耗是极大的,沈行之可不想他幸幸苦苦赚功德结果全消耗在这吃东西上面了,那还不如一直待在他丹田里好了。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糖点?”沈行之无奈又纳闷道,修真界的美食虽然没有凡间的丰富,可也不是没有啊,怎么就没见他上过心? 狠狠踩着地面,司刑环手走到床边坐下,“我不高兴,吃糖能让人开心。” “为什么?” “不知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司刑不说话,翻身滚去了床里面躺了下来,背过身不去看他。 沈行之一直都知道,这人虽然表面看着各种狂傲霸气,实际上更多的时候还是个需要让人哄的小白,于是顺势也躺了下来,俯首在司刑耳边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你就是太好了!司刑郁闷腹诽。 当然,这种觉得全靠夫人养自己一无是处的想法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太丢面子了! 许久后才闷闷道,“你太会招蜂引蝶了!” 沈行之:“……” 他哭笑不得,“我虽遇到过不少人,帮过不少人,可有谁能让我甘愿以男子之身为妻?有谁能让我甘愿放弃修道成仙之路?有谁能让我甘愿永驻凡间?你素来自信,怎么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哪里是无缘无故,缘故多了去了! 可就是没脸说。 自从当了米虫之后,前魔皇大人已经逐渐从各种狂傲转变成了现在的小媳妇状态。 沈行之自是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不过他却知道怎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你肯花那个精力凝结实体去吃糖,还不如用它开做更开心的事。” 司刑睁眼,感受到了腰间的手臂,自然明白了沈行之说的是什么,一时也心猿意马了起来,方才的那些“小媳妇状态”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青帐落下,里面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让屋外正准备敲门让他们尝尝自己做的饭菜的林知怎么也没好意思动手。 只是心里想着,这凝结出来的实体……竟然也有这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