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屠》 第2章 天骄陨 大周朝南方,有一片钟灵地秀的古老山脉,整片山脉由五座耸入云霄的险峰组成,边缘则有无数低矮山丘,山野丛林所卫护,远远看去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片山脉名为凌云山,大周朝最大的修行宗门凌云宗便坐落此间,乃是普通人极其向往的修行圣地之一。 这凌云宗虽说名气极大,但百年之前其实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修行小派。 也不知怎么的,从百年前开始,凌云宗便相继涌现出一个个修道高手,门下更是汇聚了一群不世天骄,一时间吸引了整个大周朝的目光,可谓露尽了脸面,抢尽了风头。 特别是十一年前,凌云宗无回峰门下弟子陆尘,以十九岁之姿突破涅槃境,是云梦大陆有史以来修炼速度最快的人,更是云梦大陆第一位涅槃成功的修道者。 只是陆尘沉默寡言,一心修道,突破涅槃境后的他,选择了辞别师门,孤身上路寻找回家的归途,为云梦大陆留下了一段佳话。 而凌云宗也借此机会,在大周朝内大肆搜刮天资极佳的门徒,一举奠定了大周朝第一宗门的基础,再经过十一年时间的沉淀,如今已然是稳坐第一宗门的位置,几乎没有一个宗门能轻易撼动凌云宗在大周朝的名望地位了。 说来奇怪的是,无回峰自从出了一个陆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能独领风骚的弟子。 十一年来,无回峰在凌云宗内的地位日渐下滑,如今已然成为了五峰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山门,门下弟子稀少不说,更是没有几个可以拿得上台面的人物。 一年前,凌云宗魂阁中却突然传出陆尘魂石碎裂,身死道消的讯息。 无回峰峰主孙若愚听闻此讯,接受不了爱徒死亡的打击,当场吐血昏死过去,醒来后就开始闭死关,再也没有出来过。 自打那以后,无回峰几乎成为了凌云宗内的笑柄,虽然大弟子齐雷接替了峰主之位后,殚精极虑力图重振无回峰声威,劳心劳神也始终无法挽回无回峰昔日的声望。 半年前,立于凌云宗主峰问道峰门前的陆尘石雕被飞仙峰弟子打碎,凌云宗宗主云中君大怒,将打碎石雕的飞仙峰弟子逐出宗门,可飞仙峰与无回峰也自此便结下了死仇。 一个月前,凤竹峰峰主白水月门下大弟子洛溪突然破关而出,提剑冲上飞仙峰,在飞仙峰上打了个七进七出。 飞仙峰峰主雷琅偏偏又被白水月给缠住了,无奈的看着洛溪在飞仙峰肆意打杀,差点没将雷琅给活活气死,还好宗主云中君及时出现,方才将这师徒两人给打发走了。 雷琅满脸铁青的看着白水月师徒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犹如吃了只死耗子一般难受,可偏偏又发作不出来。 ...... 数天前。 朝歌城外数十里的荒野中,躺着一个浑身泛着绿光的少年尸体。 这是一个身中剧毒而死的少年,浑身僵硬,面部扭曲,睁大的瞳孔中,似乎还有一抹不敢相信的余光。 风刮着枯萎的杂草,扑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想要将他与所受的冤屈一起掩埋在这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 一块玉佩莫名的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少年僵硬的身上,那翠绿的玉色与他浑身泛着的绿光相映成辉,似乎一切本该就是这样。 直到他的身体缓缓的动了一下,在缓缓的爬起来,用那有些颤抖的手轻轻的将玉佩握在手中,遥远着身旁的荒山野岭淡淡的说道:“你是陆尘,我也是陆尘,同名同姓,就连死法都如此相似,不知是否该同病相怜,但至少我还有一次机会,借你的身体让我活下去,借我的双手为你洗刷冤屈,我们就两清了,可好?” 淡漠的话语消逝在风中,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在这荒野之间,除了冰冷的风在自由自在的吹拂之外,根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直到风散去之后,少年莫名的笑了一下,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向着朝歌城中走去。 ...... 朝歌城,乃大周朝国都,京畿重地。 恢弘巍峨,连绵成片的殿宇,亦如大周皇族的威严,处处透着奢靡与尊贵,就连城中的格局都将这种奢靡尊贵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条宽阔的大道从东至西横穿而过,将这千年古城一分为二,皇宫则居中而坐,御道自皇宫延伸而出,从中延伸至南门。 达官显贵,世家大族,九司衙门尽数居于皇宫脚下,城南左右两边驻扎着城卫军,京兆府,还有普通民众,烟花柳巷,茶楼酒肆等,与皇宫相映成趣。 陆尘站在楼阁上,凝望着远处的巍峨皇宫,嘴角泛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在他的记忆中,老爹陆杏林闲暇的时候喜欢坐在这里,默默的看着皇宫出神,陆尘不知道老爹究竟在望什么,老爹也没有说过。 他只是听旁人说过,老爹年轻时候曾是宫中的御史谏官,只是他老人家生性耿直,不懂圆滑之道,终被贬黜出宫。 过往走动频繁的陆氏家族中人,从此与他们家便形同路人,老爹心灰意冷之下,便来到这城南脚下开了个文墨铺子,也能勉强度日。 老爹死后,这间铺子自然就成了陆尘承袭的家产,可惜他不通文墨,不懂治学之道。反而是小妹陆馨,从小深受父亲熏陶,在这方面有着深厚的底子,与老爹相比都不遑多让,陆尘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将这唯一的家业交给陆馨打理。 在周围的人眼中,陆尘几乎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少年,虽然没有什么恶行,但在他们看来,一个男人要靠着自己的妹妹养活,天生就是个软脚虾子,凭白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哥,吃饭了。” 楼下传来陆馨清脆悦耳的叫声,陆尘微微笑了一下,转身下楼向后院走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院子门口,袖子挽在臂膀上,露出了似莲藕般的玉臂,白皙的瓜子脸上还有些许柴火渣子,正拿着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汗珠,看见陆尘走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泛起一丝娇柔的笑意:“哥,你又喝酒了。” “呃...” 陆尘闻声一愣,无奈的笑了笑:“这又被你知道了。” “你身子不好,不能喝太多酒。”陆馨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嗯嗯,知道了。” 陆尘只得点头应承,他身子何止不好,简直是非常的不好,但光靠补补就能调理好的话,他又何至于折腾到现在,喝酒能让他紧绷的心神得到些许放松。 但这些事他不能说,小妹年纪轻轻就辛劳的操持着家业,他不能在让她为了自己劳心劳神,再说了即使说出来她也帮不上一点忙。 两人来到堂屋中,年迈的老母亲林慈已经在坐在桌旁等着了,饭桌上摆着两盘青菜盘子,一盘炒鱼干,这在生活并不富裕的陆家,是极其丰盛的菜肴了。 “馨儿,今天菜怎么这么丰盛。”陆尘扭头疑惑的问道。 陆馨端着碗筷笑了笑:“今天去林府,老夫人赏了些许金币,你身体不好,就寻思给你补补。” “哦。” 陆尘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我没事,你不用为我这么费心。” “哼!” 陆母轻哼了一声训道:“你要真的知道馨儿为你操心,就找点事做做,老大不小了,整天闲散在家像什么话。” “知道了,娘。我一定会的。”陆尘只得陪着笑脸应承。 不过母亲这么一说到是提醒了他,这么熬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他还没有为兄弟挚友报仇,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还有身旁的亲人要照顾,他确实不能这么干耗着。 “娘,你就别责怪哥哥了,有他在家我也能轻松一些。”见母亲不太高兴,陆馨赶紧出声打圆场。 “唉。” 林慈摇了摇头,也没在责难陆尘,只是轻声说道:“有时间就去林府多看看,你爹在世前虽说与林家交好,老夫人又看在我与他们同姓的份上多多帮衬,但终究是我们欠了人家的恩情。” “知道了,娘。” 陆馨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哥哥,见他不说话,也没在开口。 第3章 生死劫 夜幕下。 陆尘坐在楼台上,遥望着星河独自一人自饮自酌,只是他每喝一口酒,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 “噗...” “咳,咳咳。” 陆尘弯着腰不停的不停的咳嗽着,饮入口中的酒尽数被他吐了出来,其中还有点点血腥之气。 “燕轻云,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陆尘眼中闪现着刻骨的怨恨,借体重生,神魂需要与身体彻底契合,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一切都是拜燕轻云所赐,否则曾的道途天骄,云梦大陆的第一高手,何至于沦落到这等狼狈的下场。 修道者,所求的莫过于长生不死,问鼎至尊。 可是从古至今,放眼这云梦大陆,还是那浩瀚的无尽星空,环顾过往修道之人,从无人能做到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 如云梦大陆最强的涅槃境高手,也不过是六百之寿,哪怕动用外力,最长也不过七百便寿尽而终,除非破境进入另一层境界。 在哪浩瀚的星空古域中,哪怕是最强的绝世强者,自身也不过十万寿数。 最可悲的是,每历十万载便要经一次生死之劫的考验,想要靠自身实力度过此劫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依靠各种大道至宝,大道神兵的庇护方才有一线希望。 这样的希望,伴随着的便是他们十万年的准备,甚至是身后家族历经十万年的底蕴,在这一场生死劫难之下,也可能会挥霍一空。 可一年前,星空古域中的离恨天域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惊动了整个离恨天域。 那就是离恨天域最年轻的域外修道者陆尘,获得了长生不死的奥秘,被整个离恨天域各方势力追杀。 陆尘在几位好友的帮助下一路逃亡,可最终身边的人都死伤殆尽,却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追杀者。直到燕轻云的出现,陆尘终于逃出了生天,而他们之间也结下了一份异样的情愫,甚至两人还互许了终生。 陆尘以为,自己终究因祸得福,可以与爱人于山野之间隐修,直到他问鼎至尊的那一天,在亲手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时,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数百个高手将他们彻底包围了起来,别说陆尘身上有伤,就算他修为能瞬间重回巅峰,身旁拖着一个女人,也决计无法逃出这么多高手的包围圈。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陆尘只感觉到身上一阵剧痛,一柄剑刃穿透了他的胸口,那是一柄大道神兵,仅此一剑就差点将他的神魂崩毁,几乎瞬间就让他变成了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凡人。 而这个偷袭他的人,恰恰是那个被他死死保护在身后,要与他同生共死,厮守一生的女人燕轻云。 现在陆尘算是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因祸得福,这只是一个局,一个从头到尾为他设下的杀局。 为了不让他再次逃脱,安排了燕轻云来到他的身边,获得他的信任之后,才将行踪透露给他们,再由燕轻云出手将他击成重伤。为了万无一失,派出了数百个高手,就是为了保证活捉他。 这条计策其实并不那么难以看破,但对付陆尘这种年轻,没有多少经验,而且从小到大都只为一心修行的修道者,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陆尘看着燕轻云,看着身旁燕家数百位高手,他笑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陆尘究竟在笑什么,可燕轻云明白陆尘是什么意思,陆尘这是怒极而笑,笑她的卑劣,笑他自己的无知,也在笑他们一切皆是徒劳。 因为陆尘在哪一瞬间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兵解自身,神魂俱灭,就算魂飞魄散也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谁也没有想到,陆尘会这么决绝狠辣。 一场关于长生的惊天杀局成了空谈,而关于长生的奥秘也随着陆尘的死去,尽数被淹没在了尘埃之中。 燕家的高手尽数失望而走,只余下燕轻云独自愣愣的看着方才陆尘站立的地方。 许久之后,燕轻云弯腰捡起了陆尘遗留下的本命神兵,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遗留在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玉佩绽放出一抹神辉,缓缓的凝聚出一抹身影,重重的看了一眼燕轻云离去的方向,化作一抹流光投入了时光的长河之中。 ...... 陆尘收回思绪,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他当初用秘法逃脱生天,神魂已是受损严重,想要恢复过来,除非借助奇丹妙药,否则只能消耗时间,一点点的慢慢修复。 陆尘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的走下楼去,站在楼台上感应着周围的灵气变化。灵气这个东西无形无痕,除非灵气大量聚集,否则仅凭肉眼是非常难以发现的。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凡是有奇花异草,参天古树聚集的地方,灵气就异常的活跃。还有一种是受山势地脉所影响,某些地方的灵气就极其充裕。而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哪怕毫无一点修为,都能比一般人要长寿。 比如朝歌城就是这样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哪怕是改朝换代,依然会选择朝歌城作为皇族根基的原因,在这个地方修行,也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当然这其中也要因人而异。 像陆尘这般,虽然他的修为已然不复过往,但曾经的魂魄神识还在,对灵气的感知自然异常的敏锐,而灵气对他也会非常的亲近,即使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灵气都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他的体内。 如果他全力施为,几乎可以将灵气汇聚成汪洋一般,瞬间让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 但这样做的后果也是难以预料的,磅礴的灵气可能会将残缺的神魂崩毁,而这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恐怕在如此庞大的灵气支撑下,也会爆裂开来,所以循序渐进是陆尘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云梦大陆,修道者分为:识道,入道,凝丹,化神,通脉,凝婴,凝海,渡虚,涅槃九大境界。 准确的说,其实只有八大境界,识道境只是对于什么是道的理解,直接点说就是让人搞懂什么是修道,修道是为了什么的一个阶段。 渡虚境之后是涅槃境,可沟通天地,参演大道,引动天地大劫。 古往今来能安然渡劫者渺渺无几,不是云梦大陆的修道者太弱,而是这天劫实在是太恐怖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强横,哪怕是最强的强者,几乎撑过七十道天雷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只能垂死挣扎了。 偶尔有撑过的,也是神魂皆伤,终日避世而居,甚少出来走动,据说即便撑了过去,也活不了多少岁月了。 而陆尘现在的状况就比较尴尬,他的神魂异常强大,即使是受了损伤的神魂,至少也比云梦大陆上的涅槃境高手强大得多,只是神魂这种东西,也同样需要灵力的支撑,否则也只是虚有其表,经不起半点考验。 更麻烦的是,陆尘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筋骨奇差,经脉更是细小如丝,必须要耗费一些手段去打磨体肤,锤炼筋骨,方才能适合修炼。 第4章 念起,缘灭 陆尘引导着灵气缓缓的灌入体内,磨炼着这经不起折腾的身体,在体内流转数个周天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筋骨又坚韧了一些,就连体内的血气都稍显舒畅了。 唯一遗憾的是,想要达到他心中所想的地步,明显还有很长的差距。 最适合修道的身体,莫过于先天道体。 曾经的他就是这种体质,天生与道契合,修炼起来几乎一片坦途来形容,完全没有任何艰难险阻,基本就是一条直线,从头走到尾就成了。 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体质,就算是在街上随便拉个人,体质恐怕也比他好得多得多。 说难听点,这跟废体完全就没什么两样,根本拿不上台面,更别说踏上道途了。 “唉!” “还是得想想办法啊。” “否则像我这么一个涅槃境之上的大高手,要是被一个凝丹境的小家伙一顿狂虐,想想那样的场面就有些崩溃啊!”陆尘只要想到那样的场面,就不由得有些无奈的苦笑。 要是让人知道,曾经的修道界第一高手,被一个低阶修为的人打得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恐怕整个天下都要为之轰动。 甚至所有的修道之人恐怕都要怀疑这涅槃境高手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了。 “哥,你又在偷偷的喝酒。” 陆尘正想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陆馨的声音,赶紧整理了一下心神,回头淡淡的笑道:“反正闲得无聊,就喝一点儿。” “你以前没有那么爱喝酒的。” 陆馨在陆尘的身旁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因为白家小姐吗?” “什么白家小姐?”陆尘愣了一下。 “你就别装了,我都知道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陆馨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可人家毕竟是白家的小姐,跟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哥......” “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尘打断了陆馨的话,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她。 陆尘清楚的记得,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与白家小姐的那点事,真正知道的人没有几个,除了白家那位小姐之外,也就是那个毒杀他的家伙了,陆馨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今天看见白小姐与陆家那位大少爷一起闲逛,就忍不住跟上去了,他们还...”陆馨说到这里脸色一红,满脸羞意的低头不说了。 “还什么?”陆尘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男女之间,那个...那个....”陆馨掰弄着手指,涨红着脸,声若蚊蝇的说道。 陆尘瞬间明悟过来,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脸色平静的说道:“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你就别多想了。” “哥,我...” “行了。” 陆尘摆了摆手:“你有时间,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一个女儿家整天舞文弄墨的,别学成了个呆子,那怎么行。” “哥,你是嫌我了吗?”陆馨闻声脸色有些慌张。 陆尘站起身,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缓缓的说道:“我是为你好,馨儿,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哥,你放心。” “我不会将铺子占为己有的,我只是...”陆馨脸色惶然的惊叫起来。 “只是什么?” 陆尘满脸不解的扭过头来:“你认为我想把铺子从你手中夺过来吗?”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陆馨连忙出声辩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尘好笑似的看着陆馨,他很好奇这丫头脑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我...我,我只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我占着陆家的家产不给你,所以...所以....”陆馨低垂着头声音越说越小,双手不安的掰弄着手指,说斜着眼睛去偷看陆尘。 “真不知道你一天在想什么。” 陆尘看着陆馨,神情一片肃然:“你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哥哥,别说一个铺子,就是十个百个又能如何,你要想的是就这样平平凡凡的蹉跎一生,还是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看一看这俗世红尘。” “哦。” 陆馨低声应了一声,随即抬起头来看着陆尘:“站在更高的地方,我不懂哥你是什么意思,咱们只是普通人,不能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怎么说话呢。”陆尘不满的横了她一眼:“在你眼里,你哥就是这么个人?” “我那有,我只是。” “行了,你别说了,越描越黑。” “其他的,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没事多出去走走,好好陪陪娘,养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有哥在这天就塌不下来。” 陆尘转身遥望着天空,缓缓的叹了口气,他想要再次踏上道途,必须得打破现在尴尬的困境,那样的话,他才有可能真正的获得新生,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他现在先要做的,就是在这皇城之中站稳脚跟,想办法赚到更多的金币,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去购买那些堪比天价的天材至宝。 虽然这条路也并不好走,甚至也是风险重重,但比起他曾经所面对的敌人,哪一个不是阴险毒辣,凶残狡诈的狠人,这些凡俗间的名利之争,不过是小道罢了。 现在的他,可不是凌云宗上那个涉世未深,只能任人玩弄的少年了。 那些因他而死的朋友,为他付出一切的兄弟,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他们临死的悲愤与牵挂还在心间,他又如何能放弃,如何能看着那些仇人逍遥自在,如何能让朋友兄弟死不瞑目。 报仇雪恨,是陆尘现在活着的唯一执念。 如今,还有身旁的亲人更需要他的照顾,他绝不能倒下去。 因为这是他欠他的,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赠与了他第二次生命,更让他体会了一世至亲在侧的美好。 “哥,你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陆馨既高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无比熟悉的哥哥,总觉得现在的他似乎变了,变得让人看不懂了。 “人,总是会变的。” 陆尘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哀伤,只是苍白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陆馨看着陆尘的背影,有一瞬间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一个历尽风霜,尝遍凄凉的老人,那孤寂苍凉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无助,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 “哥,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陆馨眼角泛着泪花,捂着嘴模糊不清的丢下一句话,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去,她怕自己跑慢了,就忍不住哭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哥哥解释。 “对不起,我也有我的无奈。” “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来历,但现在的你,还是太年轻了。” 陆尘看着陆馨离去的背影,他知道陆馨一定看出了些什么,但涉世未深的她,并没有往更深层次去想过,甚至谁也不可能去想,曾经熟悉的人,早已化风而去。 “起风了啊。” 陆尘看着那楼阁上空翻涌的云层,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下楼去。 一股狂风从天际袭来,掠过他背影,掠过千年不朽的朝歌,掠过高耸入云的山巅,掠过那孤寂清冷的亭阁…… ...... “我以为你会回来的……” “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来,可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洛溪的站在亭阁之中,任凭狂风吹乱了那一头青丝,憔悴的脸上满是哀伤与绝望。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岁,若愚师叔正式引他入凌云。 那一年,他们一起修道练功,他沉默寡言,她喋喋不休。他嫌她吵闹得紧,她喜欢看他无奈的样子。 那一年,他送给她一颗红宝石,她便将宝石镶嵌在随身佩剑上。 那一年,他一步踏入渡虚境,名震凌云五峰,成为无数人追崇的少年天骄。 她突然发现,她讨厌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子,她用尽了手段缠着他。 可她知道,他是天之宠儿,道途天骄。 有不少的英俊潇洒的师兄弟倾慕于她,可她却偏偏只钟情于他。 她奋力的追逐着他的背影,就怕有一天赶不上他的脚步。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他就像天际的流星,只能仰望,却无法追逐。 他一步涅槃,问鼎巅峰,她注定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那时的她,真的绝望了。 她只能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为师兄弟们授课,看着他与师门长辈们论道。 那一年,他孤身而去,说要找到回家的路。 她发誓,她会等他回来,那时候的她一定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可她没能等到他回来,等来的只是一声噩耗。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这一别,却成了永诀。” 洛溪悲呛的哭泣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吹散在风中。 肝肠寸断的的声音,被阵阵狂风淹没,只有那形单影只的背影,凄凉的立于风中。 风,停了。 洛溪缓缓的转过身,向着山下走去,手中紧握着那柄镶嵌宝石的长剑,冰寒的话语响彻山巅。 “陆尘,你可曾找到回家的路。” “相信我,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不管是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在天有灵,等着我,别走远了。” 第5章 锻体,仇人现 夜深人静。 陆尘坐在院子中,运转灵气梳理了一遍全身经脉,将自身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现在的他算是入道境的修为,只是未曾修炼任何功法,这也是他目前比较纠结的地方。 在他的脑海中,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修炼法诀,但他不想走以前的老路,毕竟以前的他太过顺风顺水,从未经厉风雨的磨炼,不懂锐器钝其形的道理,如彗星一般崛起,也如彗星一般转瞬陨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可是用一世生命为代价得来的教训。” “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若是犯两次那就真的蠢到家了,这样的的人老天不让你死,那又还让能谁去死。” 陆尘自嘲似的笑了笑,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比较合适他,但又不那么显眼的功法,正在有些烦躁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虚空锻体法,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陆尘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这本功法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生死兄弟无殇的功法,在无殇临终之前,曾将这本功法交予他作为信物,让他有遭一日能送回他的宗门。 无殇出自星罗天域问道宗,这问道宗虽然势力不大,但其名望却很高,以炼丹炼器炼体而闻名于世,特别是其门中的虚空锻体法,端的是另辟蹊径。 据无殇所说,这虚空锻体法练到极致,可吸天材地宝之灵气,神兵利器之灵魄,夺日月之华,星辰之精,大地之气,是极其厉害的锻体法诀,修炼速度也异于常人。 只是这样的修炼之法也是有缺点的,越到后面的阶段修炼进境就越发艰难。 因为吸收了各种各样的神物灵体,在其体内交汇,虽然快速的提高了修为,但也导致其根基不牢,神魂不固,经脉血肉驳杂不堪,终其一生都难以将其熔炼为一体。 不过陆尘对此到不担心,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尽快的将自身筋骨锤炼到极致,用此法最为恰当不过了,即便会留下隐患,他也有办法应对,这也是当初无殇与他结交的原因。 “只可惜,你为此付出了性命,而我却未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陆尘苦涩一笑,按下了心头的苦闷,开始按照虚空锻体法的口诀修炼起来。 他的周身汇聚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那是磅礴的灵气汇成实体的表现,双手不停的打出繁杂玄奥的手决,将那些灵气吸入体内。 如此往复数次之后,他的周身经脉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一般鼓了起来,狰狞的爬满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甚至皮肉之上隐隐能看到细细的血珠渗透出来。 陆尘额上沁满了冷汗,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此刻的他犹如万蚁钻心一般的疼痛,可他依然咬着牙尖催动灵气熬炼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骨,每一条经脉。 这几乎等同于伐经洗髓,虽然略有差距,但其疼痛却比伐经洗髓惨烈多了,用这种手段锻体,可以说是抽筋扒皮一样的彻骨之痛。 这跟用刑可不一样,犯人只需要咬牙忍着就行了。 陆尘现在不仅要像犯人一般咬牙忍着,还要像刽子手一般给自己用刑,还是用极刑,若非他神魂足够强大,早就晕死过去了。 许久之后。 陆尘身上鼓起的经脉缓缓隐去,肌肤也变得红润起来,只见他缓缓的张开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道污浊的黑气被吐了出来。双目凝视着虚空,体内灵力在吞吐间,产生一道道莫名的气机,牵引着天上的月辉,凌空汇成一条条银灰色的匹练洒落下来,从他的头顶灌入体内。 而他的胸口处,则有一抹紫光闪耀而起,他知道这是丹田纳气的征兆,于是拼尽全力运转灵力,将四周的灵气与月华之精尽数吸收。 只见他身上的紫光渐渐越来越浓,直到将他整个人尽数包裹,磅礴的灵气缠绕在四周,银色的月辉从上空洒落,形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球,看起来无比的神异。 时间缓缓的流逝,圆月渐渐落下,天边升起一抹微弱的亮光,晨鸟叽叽喳喳的跳上了枝头。 陆尘身上笼罩的光芒散去,他方才收功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夜露,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抹自信的神采,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 “入道境啊。” “想不到我陆尘有遭一日也会因为修到入道境而心动神摇......”陆尘自嘲似的摸了摸鼻子,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涩划过心间。 眼看这天已将明,于是回屋去休息了。 在爬起来时,日头都已经爬上高空了,陆尘洗漱了一番后,在母亲责备的眼神中,跟陆馨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了。 午时的朝歌城中,可谓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街头上。 破布粗衣的摊贩们有气无力的叫喊着,可甚少有人瞧上那么两眼,拎着篓子的农家妇,牵着孩子四处看看,最终叹了口气又拎着空篓子回了家。 边上的酒肆中,华袍锦服贵人们在高声行令。不远处的藏娇楼中,不时有华盖马车出入,进门的尽皆是羽扇纶巾之人。茶楼中的说书人昂扬顿挫的吟诵声,夹杂着清冷幽寂的琴瑟之音,汇成一幅绘声绘色的锦绣画卷。 陆尘缓慢的走着,旁观着这这一幕幕街景,冷冷的摇了摇头:“八方来朝,万世以歌,锦绣江山,盛世朝歌,果然名副其实。” “哟,这不是我们陆大公子吗。” “不是听说你得了绝症嘛,怎么还活蹦乱跳的抛头露脸,不怕横尸街头啊!” 陆尘身后传来一阵森冷的嘲弄声,闻声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身着紫色华袍的贵公子正站在他的身后,饱满的额头下一双深邃的丹凤眼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杀机,高挺的鼻梁下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侍从,一张脸猥琐得就像地下爬出来的老鼠一样让人恶心,这两个人陆尘让然认得,正是那个毒杀他的凶手,陆家大少爷陆子游与他的狗腿子鲁莽。 陆尘看着面前的家伙,眼中射出一抹寒光:“陆子游,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的躲在家里不出来。” “你......” 陆子游被这冰寒的眼神刺得心中一沉,莫名的畏惧化作怒火冲上眉梢,上前一步靠近陆尘,在他的耳边冷笑道:“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你信不信我让你再次躺在城外的荒野中再也醒不过来。” “是吗。” 陆尘嘴角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这可是手足相残的大罪,你把手洗干净了没有啊,陆家的门楣怕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的呢。” “你什么意思?” 陆子游猛的退了开去,两眼警惕的盯着陆尘,他一直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死而复生的,那可是毒性最烈的断魂散,三刻必断魂,为了保险他足足用了能毒死一头马的量。 可这混蛋不仅没有死,反而活生生的出现在家里,他收到消息后一直在暗中查探,只是始终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见陆尘一直没有报官,他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陆尘现在这么一说,让他感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他是陆家的大少爷,陆家未来的掌家人,这手足相残的罪名要是泄露了出去,可以想象得到,平日里那些恨不得他去死的兄弟们,会如何的对付他。 “怎么,这就怕了?”陆尘挑了挑眉毛。 “呵,我会怕!”陆子游故作镇定的道:“本公子什么事也没干,我怕什么,难不成怕你陆大公子吃了我不成。” “那就好,再会。” 陆尘淡淡的笑了一下,将心头涌起的杀机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的他身份修为都不容他肆意妄为,他自信即使现在动手杀了陆子游,他也有能力逃出朝歌城,但母亲与妹妹却要遭受无妄之灾。 “陆尘,我们还会在见的。”陆子游看着陆尘的背影冷喝了一声。 陆尘回头笑了一下,森白的牙齿仿佛要择人而噬似的:“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那几个好兄弟吧,到时候如果你还活着,我们的账在慢慢算。” “你会这么好心?”陆子游冷笑。 “我的好心,早就喂了狗了,只是我暂时还不太想对付你,而你现在也没胆量对付我。”陆尘抹了抹鼻子,歪着脑袋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挺期待你动手的,那样的话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你。” “那就看看谁能剐了谁。” 陆子游狠狠的咬了咬牙,看着陆尘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紧握的双手青筋暴露出来,子甲掐入了肉里都未曾发现。 “少爷,咱们怎么办?”鲁莽阴狠的轻声问道。 “哼!” 陆子游怒目瞪视着他:“你个废物,看你干的好事,还来问我。”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鲁莽低垂着头,眼中闪过凶狠之色。 陆子游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先不忙着对付他,等本少爷搞定了林雨欣那个贱货,坐稳了少家主的位置,我看谁还敢与我为敌。” “就是,就是。” 鲁莽讨好的笑道:“等少爷你成了白相府的女婿,又有家主撑腰,看谁还敢嚣张,区区一个手足相残的罪名又能把你怎么样......” “闭嘴。” 陆子游一声低吼:“你个蠢货,你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是,是是。” 鲁莽满脸堆笑的赔着罪,两人一路朝着白相府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有两个女孩站在墙角边上一脸的冷笑...... 第6章 周若云 朝天门。 这是进入皇宫的第一座城门,也是皇宫张贴皇上告民谕旨的地方,此刻的朝天门前,早已围满了人群,大家七嘴八舌的看着城墙上的谕旨低声讨论着。 陆尘站在人群边上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谕旨上所写的乃是皇家的招安谕旨,每逢三月时节,皇宫就会张贴一张招安谕旨,招纳天下修道高手为皇家所用,或者换取各方高手的绝学之术。 这便是陆尘来此的目标,想要用一些功法换取他想要的丹药,在这朝歌城中,也只有皇宫才能让他稍微放心一些。 “大周皇族,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陆尘凝望了一眼远处高耸的宫殿,默默的念了一句,便向城门踏步走去。 “站住。” 一声轻喝响起,陆尘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长得很是水灵,一张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身紫色的连衣长裙,将纤细的腰肢,诱人的线条尽数展现出来。 在她身后的哪位,看起来应该是侍女,一张圆圆的脸蛋,如月牙一样的小眼睛,却要故作凶悍的眯成了一条线。 陆尘忍住笑意问道:“两位是在叫我吗?” “你说呢。” 那名侍女很是不客气的怼了一声。 “呃。” 陆尘四下看了看,貌似这边上除了他之外,根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其他人全部围在朝天门下,距这里还有十好几步路呢。 “不知有什么我能效劳的。”陆尘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最讨厌麻烦,特别是这种麻烦与女人有关,许多次的教训告诉他,宁惹小人,也莫惹女人,特别是不熟的女人,一不小心有可能把命都丢了。 “呵,效劳。” 那侍女冷笑了一声:“恬不知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什么意思?” 陆尘扫了两人一眼,确定自己记忆中并未与这两人见面过,看对方这架势是来找他麻烦的。 “偷了我家小姐的玉佩,还敢明目张胆的戴在身上,你胆子挺大的啊,不知道这是皇宫脚下吗?”侍女盯着陆尘的腰间,一脸的鄙夷之色。 陆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落在了自己腰间所戴的玉佩腰坠上,愣了半响之后,不由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说这个玉佩是你家小姐的?” “当然,如假包换。”侍女昂了昂头,傲娇的说道。 “我要说这玉佩是我的呢?” “那你死定了。” “怎么个死法?” “这,我想想啊。”侍女闻声愣了一下:“乱棍打死,白绫绞死,还有毒酒毒死,你选一样吧。” “我不想死。” 陆尘摇了摇头,神色渐渐冰冷下来:“两位玩笑开得也差不多了,没事就走吧,要是惦记我腰间的玉佩,恐怕你们还没有那个命来拿。” “大胆,敢......” “蓝儿。” 侍女脸色霎变,一声怒喝,但却被紫衣女子拦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尘冷冷的说道:“公子腰间的玉佩,却是本姑娘送出之物,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姑娘在开玩笑吧?”陆尘不耐烦的回道。 紫衣女子一声冷笑:“本姑娘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块玉佩是我送出去的,怎么可能会在你手里,你可别说也许是相同之物,这块玉佩可是极寒之晶,经宫中匠师雕琢打磨,天下只此一块。” 陆尘见她的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伸手将玉佩解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在这块玉佩之上确实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印记,那是属于宫廷中匠师才独有的标志。 “如你所说,这块玉佩可能真的出自宫廷。” 陆尘将玉佩系上腰间,淡淡的说道:“但这块玉佩乃我一挚友所送,姑娘既说是你送出之物,那么也应当去找你所送之人,而不是来找我吧,所谓偷来之物,恐怕还是要想清楚再说才好,你说是吧。” “挚友,敢问你挚友又是何人。”紫衣女子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只能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陆尘冷声回了一句,想想今日皇宫之行注定不能去了,于是扭过头准备离开。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紫衣女子不死心的追问。 “陆尘。” 陆尘丢下两个字,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站住。” 紫衣女子闪身挡在了陆尘身前,眼中有怒色涌起。 陆尘无奈的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姑娘,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在撒谎。” 紫衣女子愤怒的盯着他:“洛溪姐姐将这块玉佩送给了谁我很清楚,你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洛溪。” 陆尘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姑娘,说起撒谎,你恐怕比我更在行吧,这张口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我哪有撒谎,撒谎的是你,我告诉你,不交代清楚,今天你别想离开。”紫衣女子怒声吼道。 “你真认识洛溪?”陆尘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呢。” 紫衣女子不置可否的反问。 “那好吧。” 陆尘无奈了,这下恐怕还真的碰到熟人了,但这事根本说不清楚,只得敷衍道:“恰巧我也认识她,这块玉佩就是她送的,你若有问题,就去找她吧。” “你当我傻呢。”紫衣女子一脸愤恨的嚷道。 陆尘想了想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两条路,要么你将玉佩交给我,要么我把你关进大牢,你选吧。”紫衣女子耸了耸肩,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关进大牢,你凭什么呢。”陆尘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似暇的看着她。 “就凭这个。” 紫衣女子从腰间掏出一枚玉印亮了出来:“本宫周若云,这枚玉印足以让你相信么。” 陆尘看了看,那是一枚凤形玉印,印玺之上篆刻的字,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盛宁公主的封号,在加上她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于是微微躬了躬身:“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既然想要这块玉佩,拿去便是了。” “哼!” 周若云冷哼了一声,将玉佩接了过去。 “在下告辞。” 陆尘说完便转过身。 “你站住。”周若云瞬间反应过来。 陆尘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周若云,冰冷的眼神中透着一抹寒光:“即便你贵为公主殿下,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即便是周闻天出面,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周若云这一瞬间如坠冰窟,陆尘的身影仿佛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直到陆尘回过身离开,方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他他...竟然是那个人,怎么可能,难道消息是假的。” “公主,他,他是谁啊。” 侍女蓝儿脸色一片惨白,刚才陆尘虽然没有针对她,但她看了陆尘一眼,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 周若云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拉着蓝儿就向朝天门跑去:“蓝儿,快走,我要找皇兄问个清楚。” 第6章 清王府 “真是败笔......”陆尘摇了摇头。 周若云的出现打乱了自己的谋划,皇宫是不能再去了。还好她不擅心计之术,否则今天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可只要她回到宫中,必定会找人调查此事,虽说一块玉佩还不足以证实自己过去的身份,但帝王之家,向来是宁肯杀错也绝不放过。 大周皇族对于修道界的忌惮,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也是为何朝廷不惜重金大肆招纳天下散修,搜罗修道功法的原因,只因朝廷对于修道界太过忌惮。特别是凌云宗与乱神谷,风头一年胜过一年,压得身在朝歌的天子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哪怕凤竹峰峰主白水月出身朝歌白家,乱神谷谷主夫人又是当今皇上的姑母,皇上对于这两大宗门的忌惮依旧未曾减弱半分,只是碍于情势,心中隐忍不发罢了。 若是有机会削弱修道界的能力,当今皇上绝对是乐见其成,甚至暗中出手,推泼助澜陆尘都不会感到意外。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陆尘很无奈的回望了一眼皇宫方向,在这朝歌城中,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力,想要找到一个人非常的简单,达官贵族户部皆有本可查,普通百姓籍录则收于京兆尹府,只需一道令谕便能将一个人的祖辈都翻查清楚。 周若云的动作若是够快,只消半天时间,城卫军就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在严重点,封禁城门,严禁出入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留给我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小半天了。”陆尘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向着城南方向急赶而去。 周若云并没有像陆尘想的那样,回宫禀报皇上,动用皇权来调查陆尘的身份,而是赶往城东的清王府。 清王周若清,乃是大周朝三皇子,周若云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只是不太受皇上宠爱,在朝歌是个有名无权的闲散皇子。 一个不受重用的皇子,在朝歌这种权谋倾轧的地方是不会受人追捧的,清王府自然也不会例外,偌大的府门前一向冷冷清清的。 府门口。 两名府卫靠在门墙边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周若云走到他们身边都犹未发现。 “咳,咳咳。” 周若云脸色难看的咳嗽了几声,两人方才从梦境中醒来,看见站在面前的人影,吓得差点将兵器都丢在了地上。 “参...参见公主殿下。”两人抖擞着弯腰行礼。 “哼。” 周若云冷声问道:“皇兄在府中吗?” “启禀公主,清王殿下今日并未出府。”其中一人赶紧回答。 “知道了。” 周若云迈步向府内走去,侍女蓝儿紧跟在她的身后,越过两人身边时咬着牙低声说道:“清王殿下境遇不佳,你们还敢这般懒散,找死吗。” “是,是是。” 两人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蓝儿姑娘,求你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再有下次,我才不管你们。” 蓝儿横了两人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府卫见她们走远,方才大喘了一口气,看样子盛宁公主应该是有事找清王殿下,不然依着她的脾气,今天他们两人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皇兄,皇兄....” 周若云方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往内房闯,搞得下人们一阵人仰马翻,拦又拦不住,关键是没人敢拦,老管家庞德恰巧从偏门出来,见此赶紧追了上去。 “哎哟。” 庞德扶着墙柱有气无力的喊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别跑了,老奴跟不上呀。” “庞管家,你怎么在这?” 周若云闻声扭过头来,与蓝儿一脸疑惑的看着大汗淋漓的庞德。 “唉。” 庞德抹了抹额上的虚汗,重重的喘了口气:“公主,殿下不在这儿,我这不为了拦你,这一通跑可把老奴给累死咯。” “皇兄在哪儿,我有事找他。”周若云急声问道。 “我正要告诉你呢。”庞德无奈的笑了笑:“殿下今日与王妃在后山兰苑赏花呢。” “好,我知道了。” 周若云一听,扭头就找后山跑,跑了几步回头大声说道:“对不起啊,庞管家,把你老人家给累的。” 庞德一听,只得一脸哭笑不得的摇头。 慕容府中,神情冷峻的慕容云海正坐在厅中低头沉思。 儿子慕容雷与幼女慕容冰坐在两边,满脸尽是惧怕的看着外表温文莞尔,实际却行事严厉的父亲,苦着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久之后,慕容云海抬头扫了两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慕容世家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却是如履薄冰,数次都差点陷入难以挽回的险地,不过只有家族高层方才知晓这些凶险,过往的点点滴滴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能让他感到心惊胆颤。 正是因为家族岌岌可危,自他担任家主之位以后,一直奉行“自辱以换偷生”的持家之道,将长女嫁入皇宫,任凭族中子弟犯错,但却又不让他们犯下大错,每一次看着族中一些产业被官府抄没,他都能好好的睡一次安稳觉。 慕容家的财富实在太多了,多到了当今陛下睡觉都不安稳的地步,甚至这位生性杀伐果断的陛下数次对慕容家动了杀心。 这一点慕容云海早就知道了,所以慕容家必须韬光养晦,必须要自行丢掉一些财富,以此来安抚朝廷的猜忌,但又不能驳了朝廷的面子,自辱之道便是最好的选择。 “家主,誉品楼掌柜求见。”一名府卫疾步跑进来报讯。 “什么事?” 慕容云海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府卫,这种小事还值当来劳烦他,那他这个家主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老掌柜说有急事,只能家主你定夺,小的没敢多问。”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 府卫闻声,扭头风一般的跑了出去,看家主的神情,他要是在待下去,恐怕要遭了池鱼之殃。 没过一会,誉品楼的老掌柜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厅中的情况,便躬身说道:“老奴严宽,见过家主。” 慕容云海脸上冷峻的神情瞬间收敛不见,换上了副和询的笑容:“严老,你是我慕容家的老人了,有什么事你做主就行了,何须劳烦你来见我。” “家主,这件事须得你做主才行啊。”严宽满脸苦笑的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 慕容云海接过玉佩一看,脸色缓缓的沉了下来,这个玉佩他自然是认识的,甚至在慕容家族绝不能得罪的名单上,就有这块玉佩本身所代表的身份。 现在的慕容家,本就内忧外患无数,要是再得罪这么一位人物,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间接的得罪了一方巨擎,甚至有可能让朝廷以此为借口,对慕容家挥下屠刀。 “唉。” 慕容云海头疼的叹了口气:“说吧,是那个蠢货犯在了凌云宗亲传弟子的手上。” “没有啊。” 严宽闻声愣了一下:“家主,没有人得罪他啊。” “那.....你这是?”慕容云海有些傻眼了。 没人得罪他你这急匆匆的搞什么,我都已经做好了如何与凌云宗周旋,如何应对朝廷借机责难慕容家的打算了,你给我来一句没有人得罪他,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不知道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吗。 严宽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家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楼中来了一位客人,说要典当这枚玉佩,换些金币,最好...最好能换足够买一枚养魂丹的金币......” “养魂丹......” 慕容云海还未说话,一旁的慕容雷就惊叫了起来,愤愤的吼道:“他当他是谁啊,开口就要养魂丹,你知道养魂丹多少钱吗?价值数十万金啊,他怎么想的?他怎么敢?” “少爷,这个老奴也是知道的......” 严宽看着这身材臃肿,一张脸圆得跟西瓜一样的大少爷在哪张牙舞爪的嚎叫,他只得低着头承受那到处乱飞的唾沫星子。 “你给我闭嘴。” “严老,你继续说。” 慕容云海脸上泛着怒意,这个儿子不仅不学无术,还目光短浅,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是,家主。” 严宽沉思了一下说道:“此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衣着非常普通,丝毫没有一点凌云宗高徒的模样,但其气势很重,一举一动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威势。” “老奴以为,养魂丹并非凡物,非常人可以使用,若是此人真的是要养魂丹,也必然是给身后之人所用,若是其凌云宗亲传弟子的身份可以确定,那么......” 严宽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慕容云海,接下来的话并非是他能说的,否则就有了觊觎之嫌。并且这种事,以他的身份来说,也不够资格参与决断,后果更不是他能承担的,一切只能由家主来定夺。 “嗯。” 慕容云海背负着双手在厅堂中来回的走来走去,慕容家虽然不太看重什么奇珍异宝,为了结交身份高贵的人,也从不吝钱财,但这养魂丹可不是能轻易拿出来的东西。 养魂丹。 顾名思义,就是修复神魂所用的丹药,只有渡虚境修为的人,方才能用得上。 渡虚境以下的人,要是神魂受了伤,即使不死也变成白痴了,在即使他还没死也还清醒,养魂丹庞大的药力,不仅不能修复神魂,还反而会将其神魂冲散,救命丹药变成致命毒药。 在整个大周朝中,能炼制养魂丹的人,除了像凌云宗这样的庞大宗门之外,普通势力根本就养不起这样的高人,甚至连皇宫这种地方,也难以找出一两个来。 这也间接的导致了养魂丹在世面上异常少见,即使有出现的,也是被人一抢而空,反正用不上也可以存着,谁敢保证以后就用不上呢,因此慕容雷说此丹药价值数十万金币也并不为过,甚至有时候价值百万金币都是有可能的。 “爹。” 慕容冰仰着一张俏脸小声劝道:“你在这想来想去,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呢。” “说得也是。”慕容云海扭过头来,明悟似的点点头,不过又疑惑的扫了她一眼:“怕不是我前脚出门,你们两后脚就溜出去了吧!” “怎么会呢!” 慕容冰摆了摆手,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爹,你怎么能这么看人家,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人家从来都没有见过凌云宗亲传弟子呢。” “真的?”慕容云海很是不相信皱了皱眉。 “嗯,当然是真的。”慕容冰说完小声的说道:“只是到时候他承了你的人情,你得替我说句话,让他带我拜入凌云宗门下。”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慕容云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整天瞎胡闹,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他都要烧高香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 不过拜入凌云宗嘛! 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于亲传弟子来说,在宗门内的地位并不低,他们要直接让一个拜入宗门,也不会是太大的难事。 “行,严老,那就走吧。”慕容云海转身向门外走去。 “谢谢爹。” 慕容冰闻声着跟了上去,挽着慕容刚云海的手臂满脸娇笑:“就知道你老人家对我最好了。” 慕容云海翻了翻白眼,这种口不对心的感谢,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他要是信了那才见鬼了。 “少爷,你要一起去吗。”严宽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老走吧,走吧,本少爷才没兴致呢。” 慕容雷一脸无趣的伸了伸懒腰:“真是疯了,去凌云宗受苦,只有冰儿那傻丫头才干得出来,本少爷才没那么傻呢。” 第7章 旧事 周若云凝望着自己的嫡亲兄长,泪水挂满了脸颊,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当年朝歌曾有传言,说母亲入宫前,曾与贤王爷相恋,后来嫁入宫中,这段恋情便无疾而终。 只是在父皇出游极南之地时,母亲曾暗中与贤王爷相会,父皇知道后怒火攻心之下,狠狠的折磨了母亲一晚上,便有了今日的皇兄。 可打从那开始,风言风语便传开了,有人说皇兄是母亲与贤王爷的一夜风流留下的种,也有人说皇兄是父皇的耻辱,只要看到他便想起母亲与贤王爷的风流韵事。 甚至宫中都有传言,说当年父皇曾验证皇兄的血脉,可贤王与父皇系出一脉,都是皇族子嗣,这血脉也无从验起,最后也只好作罢了。 她始终认为,这些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污蔑,就是想母亲在父皇面前失宠,也从未当一回事。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被这些污蔑之眼所激,不喜皇兄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她才常来皇兄府中胡搅蛮缠,希望能激起他的斗志,能有所作为,让父皇对他另眼相待。 她也不只一次的在父皇面前建言,但每每提起父皇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作任何许诺。至于母亲,无论是对皇兄还是对她,向来都异常冷淡。 她只以为母亲当初可能是真的喜欢贤王爷,但却受君命所迫,不得不入宫,但始终不喜父皇,也牵连到了他们兄妹,这些她都能理解。 谁曾想,传言终是真的。 父皇对皇兄的恨,对母亲的恨,甚至是对贤王爷的恨,让他失去了一颗君王应有的公允之心。 也许正是迫于君王的身份,才不能毫无缘由的将皇兄怎么样,所以才暗中默许一众皇子朝臣们不停的迫害皇兄。 “皇兄,我...” 周若云几欲哭出声来,她不知道皇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换作是她,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周若清苦涩的笑了笑:“你还能叫我一声皇兄,我便已经知足了,若云,皇权于我并无念想,只要能陪你皇嫂安稳的度过一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兄,我永远都是你的妹妹。”周若云狠声说道:“无论谁敢伤害你,我都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周若云在朝歌的凶名可不是白叫的。” “知道你火凤凰的名头,谁还敢犯在你的手上。”周若清笑着打趣道。 “哼,那是。”周若云破涕为笑。 “殿下,也许真的应该去看看这位陆尘。”清王妃沉吟了一下:“若他身在朝歌,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闻不问,毕竟他予我夫妇有救命之恩。” “恩。” 周若清点头应道:“你说得对,差点把这事忘了。只是这偌大朝歌,该去哪里找他。” “这简单。” 周若云小手一拍:“无论他的身份是真是假,只要让城卫军搜查全城,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不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妥。”周若清摇了摇头。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陆尘已经陨落,不过是真是假全凭凌云宗一张嘴说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可他们要是在朝歌大肆搜查陆尘,一旦父皇得知消息,恐怕这事就收不了场了。 “那怎么办。”周若云犯难了。 以她的身份调动城卫军找一个人非常容易,但要靠她自己的话,别说找一个人,就是找一堆人都难以做到。 “京兆尹府。”清王妃插了一句。 “京兆尹府?” 周若清与周若云相视一眼,都想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对。” 清王妃笑了笑说道:“他既未化名,便无心遮掩,京兆尹府林询为官清廉,行为素来端正,托他在各城门处暗中拦查所有可疑之人,凡名陆尘者请回京兆尹府中,陆姓之人不查明身份不许放行。” “我现在就去。” 周若云扭头就朝兰苑外跑。 “等等。” 周若清叫住了她:“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继续用偷盗之名行事。” “我明白,皇兄。” 周若云应了一声,带着蓝儿转眼消失在门口。 “唉。” 周若清仰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也不知我如此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愿这一切能如我之心一般,不惊起任何波澜。” “殿下,为何会如此想?”清王妃倚在他身边,不解的问道。 “你有所不知啊。” 周若清摇了摇头:“陆尘乃一代天骄,放眼云梦大陆,谁又能杀他,如今他一遭陨落,恐怕会是修道界借此征伐的借口。” “你是说,凌云宗假传消息,欲争夺这大周天下?”清王妃捂着嘴,眼中满是震惊,若真是这样,恐怕安定了近百年的大周,将会陷入纷乱之中。 “若是这样,到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凌云宗自古便五峰并立,即使是云中君前辈也未必能言出法随,怕就怕...”周若清皱着眉头没有说下去。 “怕就怕凌云宗认为陆尘的陨落,乃是遭了皇族的毒手。”清王妃接过话茬,眼中满是寒意,越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不错。” 周若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阴谋狙杀修道界绝顶高手,乃是修道界大忌,届时整个修道界必定同仇敌忾,无论是修道世家,还是各方宗门,必然倾尽全力,高手尽出,哪怕大周拥有百万之师,也挡不住他们复仇的步伐。” “这事父皇应该想到了吧。”清王妃猜测道。 “父皇生性自傲,心又多疑,恐怕早就想到了。” 周若清冷笑道:“但这些年宫中自诩兵多将广,搜罗了无数散修高人,军中更是力推修炼之术,便有些不将修道界放在眼中。” “特别是各宗之中皆安插有皇亲权贵之人,便以为有了从中掣肘的先机,殊不知修道界自古长存,我大周才立世不足千年,何敢如此目中无人。” 周若清愤恨冷笑的话声中,满是失望与无奈,清王妃牵强的笑了笑,只是默默的靠在他身边,并未出声接话。 她嫁入清王府数个年头,知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性格,可惜造化弄人,受尽父皇冷眼,遭兄弟排挤迫害,朝中众臣更不待见他,空有一腔热血,也只能终日闲散家中度日,其中苦痛她又怎能不知。 第8章 识破 “父亲,你留下的这点家业,只怕要空一段日子了。” 陆尘站在家门口,抬头望着屋檐下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杏林书坊。 这是父亲余生的心血,之所以在这普通闹市开设书坊,除了讨个营生,也是希望能为乡邻们做点事,让他们的孩子能学些东西。 “哥,你回来了。” 陆馨踏出门槛,见陆尘站在门口发呆,便出声叫了一声。 “嗯。” 陆尘收回目光说道:“馨儿,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舅父家待一段时日。” “舅父?” “怎么突然要去舅父家,哥,发生什么事了。”陆馨疑惑的看着哥哥,觉得他似乎有事瞒着他。 “别问那么多,去收拾东西,叫上母亲。”陆尘沉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 陆馨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扭头跑回屋子。 陆尘默默的站在门口良久,看了看街道四周,方才走进屋去。方一进门,就见母亲站在堂屋门前,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娘,我回来了。”陆尘强自笑了笑。 林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陆尘,就在陆尘都被她盯得有些心底发毛的时候,方才淡淡的说道:“做人,心要正,背要直,头要挺。面可对人,背可对心,仰可对天,俯可对地。” “母亲教诲,孩儿谨记。”陆尘重重的点点头。 “你错了。” 林慈摇了摇头:“这是你父亲生前的教诲,你应该没忘吧。” 话音方落下,陆尘便心中一惊,他这才想起父亲在世时,确实常用这句话来诫勉他,只是这毕竟不是属于他本身的记忆,所以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看样子,母亲是知道些什么了。 也对,身为母亲的她,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即使他装得如何的像,但想要瞒过她老人家的眼睛,只怕也是有些痴人说梦。 陆尘苦涩的笑了笑:“母亲若有什么想说的,孩儿必定恭听。” “嗯。” 林慈看着陆尘,近乎祈求的说道:“陆家自祖上便生于皇城之下,杏林一生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未落下半点污名,我已经老了,生死早已经看淡了,可馨儿还年轻,若你有心,可否别牵连她。” “我明白了。” 陆尘沉默了良久之后,弯腰深深的拜了下去:“自此一生,馨儿都是我妹妹,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置她于不顾。” “谢谢你。” 林慈回转身背对着陆尘,沧桑的脸上落点一滴清泪,她的儿子终究是已经走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身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与她的儿子一模一样。 可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儿子,从见面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 她只是一直都没有戳破这件事,想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她也曾想过报官,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狠不下心将这个跟儿子一模一样的年轻人送进大牢里,她也想要等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慈的一声道谢,让陆尘感到有些心痛。 这么多时日来,他从内心真的接受了她们是他的家人,可从这一刻起,注定了他与这个家,从此无缘了。 “对不起,欺骗了你这么久。” 陆尘再次弯腰致歉,转身朝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林慈有些颤抖的身子,轻轻的说道:“你老保重。” “等一等。” 陆馨手上抱着包袱踏出门来,满脸是泪的看着陆尘,眼中蕴着仇恨的怒火:“你是谁?我哥在那里?” “馨儿,我......” 陆尘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别叫我的名字,你没这个资格。” 陆馨失声喊道:“是你杀了我哥,还装成他的样子来欺骗我们?是不是?” “我没有杀他。” 陆尘摇了摇头:“你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只是什么?”陆馨冷笑着连声质问:“说不出来了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我......”陆尘只能苦笑。 “我我,我什么,你这种人,就该被拉去砍头。” 陆馨狠狠的将手中的包袱砸在陆尘的头上,冲过来抓着陆尘又撕又打,陆尘只能尽力忍着,看着她大哭着发泄心中的仇恨。 “馨儿,住手。” 过了一会,林慈用力将陆馨扯了回去,看着衣衫不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陆尘,她的心中也不知是恨还是痛,沉默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陆尘看了她们一眼,默默的转过身,落寞的向门外走去,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何修道之人忌讳眷恋红尘,因为一旦真的拿起,想要放下就很难,很难。 “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就不感到羞耻吗?”陆馨远远的朝他吼道。 “馨儿。” 陆尘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是吗?” 陆馨冷笑道:“我哥在那里?” “他死了。”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中毒,一种剧毒。” “他去城外苍云山的那天,死于苍云山脚下。” “谁下的毒?” 陆尘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敢说。” 陆馨冷冷的盯着陆尘的背影,眼中闪着浓浓的仇恨,哥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为此她在劳累都无怨无悔,可现在她的希望没有了。 “我是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陆尘平复了一下心绪,淡淡的说道:“我会亲手为他报仇,以谢他赐予我一世生命,到时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陆馨冷冷的看着他。 “你会。” 陆尘回过身,沉声说道:“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你到底是谁?” 林慈在一旁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有些糊涂了。 “我是陆尘。”陆尘轻声说道。 林慈摇了摇头:“你不是他,虽然你们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但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像他。” “我明白。” 陆尘点点头:“他只是我的身体,而我是他的灵魂,我便是为他活下去的人,也是为我自己活下去的人。” “果然,你真的是那个人。” 门外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一队身着甲胄的城卫军护着几个人快步冲了进来。 第9章 公主找来 “果然,你真的是那个人。” 门外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甲胄鲜明的城卫军快步冲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今日方才见过的盛宁公主周若云与她的侍女蓝儿。 在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神情凝重,满面愁容的中年人,这人乃是京兆府尹林询,陆尘曾去他府中拜会过。 “不知各位来草民家中有何贵干。” 陆尘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挡在了陆馨两人的身前,神色平静的扫了一眼院子中的人,眼中划过一抹森冷的寒光。 周若云诡异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陆尘的目光却充满了得意,仿佛在说你藏得再好,还不是被我给找到了。 “林大人,这是怎么啦?”林慈上前一步出声问道。 “嫂子啊,你真应该好好管管陆尘了,这位乃是当今盛宁公主殿下,今日令我前来捉拿陆尘归案。”林询一脸为难的看着林慈,言外之意是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了。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林慈闻声脸色一白,赶紧拉着陆馨跪地见礼。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这下周若云反而吓了一跳,在陆尘身份未明之前,她可不希望让陆尘觉得她是来耍皇家威风的,那样的话就把人给得罪死了啊。 “嫂子,来,起来。公主乃是大度之人,你们不必惊惶。” 林询乃是官场中人,乘此机会赶紧先拿话去赌周若云的嘴,这样稍后公主就算要处置陆尘,也不太好意思往重了处置。 “林大人今日与公主前来,究竟是何来意?”陆尘再次问道。 “陆尘啊。” 林询很是痛惜的说道:“你说你好好的拿公主殿下的东西干嘛,赶紧还给公主殿下,公主大量,必定不会与你计较的。” 陆尘听得一愣,林询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他有些听不明白。 难不成是这位盛宁公主并没有说实话,所以林询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实情,所以才说话处处维护,不然的话给林询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拿话去噎一个公主吧。 既然如此,陆尘也乐得装糊涂,一脸不解的看着林询说道:“林大人这话草民听不明白,不知我拿了公主何物,还望大人明言。” “你.....” 林询张了张嘴,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心中气得骂道,你这混小子听不出来我在为你说好话呢,你这让我怎么维护你,真是气死我了。 陆尘扫了一眼周若云,冷哼了一声:“公主殿下,即便是皇家子弟,也不能随意私闯民宅吧?” “陆尘,你放肆。” 林询闻声吓了一跳,朝着陆尘一声怒喝,这混小子简直就是在把他自己往死路上逼啊,盛宁公主在朝歌那是出了名的火凤凰,得罪她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陆尘耸了耸肩,对此完全不在乎。 既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即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大不了带着陆馨与母亲一起逃出城去。 反正这里靠近南城门,只要宫中高手不出,他拼着神魂受伤,冲出城南并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如果情况不对,把这什么盛宁公主拿下作为人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陆尘现在一点都不怕得罪人,能往死里得罪那更好,周若云要是被激怒了,自己还能探一探她是否还留有什么后手。 “林大人。”周若云轻声叫道。 “下官在。” 林询赶紧拱手:“公主有何吩咐。” 周若云笑了笑:“今次劳烦你了,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本宫会自己处理。” “这,公主殿下...” 林询有些迟疑不决,可又不敢随意说话。 “怎么,本宫的话林大人没听清楚吗?”周若云瞪着双眼盯着林询,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味道。 “是,是是。” “所有人,回府。公主殿下,下官告退。” 林询小心的赔着笑脸,转身的瞬间在陆尘边上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公主,但绝不要与公主硬来,否则我也保不住你,懂吗?” “嗯嗯。” 陆尘轻轻的点了点头,林询的心意他明白,这周若云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即使林询强行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询带着城卫军飞快的退了出去,留下周若云与蓝儿站在院子中,陆尘不说话,她们两人也不开口,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馨儿,给公主搬凳子。” 林慈站在一旁看着院中诡异的场面,于是开口吩咐道。 陆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屋将母亲休息的木藤椅搬了出来放在院子中,不咸不淡的说道:“公主殿下,家中简陋,只得委屈你了。” “嗯,谢谢。” 周若云很是客气的笑了笑,缓缓的坐在藤椅上,一脸微笑的看着陆尘。 这让陆尘感到有些头大,这盛宁公主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大张旗鼓的冲进来,但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自己撕破脸皮的打算。 “公主殿下,这里可不是皇宫,待在这里可是有损你的名节。”陆尘一脸冷笑,这么刺耳的话她要是都能无动于衷,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林慈与陆馨听得脸色一变,如此对公主说话,那几乎是在找死啊,可话已出口,就算收都收不回来了,两人只得小心翼翼的看着周若云,希望她不那么生气。 可周若云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到是侍女蓝儿一副愤恨的盯着陆尘,只是却又不发作出来。这让两人心中大感奇怪。 “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也顺耳多了呢,还有吗?”周若云整了整衣袖,巧笑嫣然的望着陆尘,一副我还想听的样子。 话音落下,不仅是陆馨与母亲被雷得有些没用反应过来,陆尘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任他心性如何的淡漠,遇到周若云这完全不在乎的调笑,他也是有些招架不住。 “这他么算怎么回事,我究竟碰到了个什么人呀!” 此刻陆尘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他一生潜心道途,所结识的都是修道中人,而且还是修为不弱,注重身份的之人,彼此之间即使开玩笑也不会太过逾矩,何曾碰到过这种言语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陆尘选择了闭嘴不再说话,以这周若云丝毫不顾忌身份的态度,再说下去他也占不了半点上风。 于是走到门口看了下外面的动静,然后回头就在院子台阶上坐了下来,闭上眼默默的调整体内的灵力,神魂之力释放开来,将周若云锁定在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只要一有意外发生,他就能瞬间出手将周若云擒下,有她在手他便不惧任何威胁。 第10章 身份 场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陆尘不说话,是因为他心有计算,周若云不说话,则是因为她已潜人通知清王殿下,现在她只要留住陆尘不让其逃遁就好。 陆馨与母亲林慈对这个公主多少有些畏惧,可想走又走不了,想躲也躲不掉,只得硬着头皮靠在堂屋边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两人是越看越觉得诡异。 不多时。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几名身手敏捷的护卫走上前来,分守在门口两边,冷锐的目光紧盯着街道上的行人。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长相英武,只是隐隐有几分消沉落寞,女子清雅素洁中带着一丝贵气,一看就是身份显贵之人。 两人缓步踏入院子之中,陆尘也缓缓的立身而起,眼神落在了男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三皇子周若清。 当年他受南靖贤王所托,帮他脱身险境,也助他踏上道途,谁曾想多年后,彼此之间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见。 这个秉性刚毅,英武不凡的三皇子,如今竟落得这般消沉模样,而自己早已跌落尘埃,不复昔日模样,可叹人生难测,世事无常。 周若清凝视着陆尘许久,落寞的脸上浮现一抹激动的神采:“多年一别,却不曾想还能再见你一面。” “我们见过吗?”陆尘装作迷茫的问道。 “也许你不记得我,但我却记得你,那怕你隐去了本来面貌,我也知道是你。”周若清笑了起来,脸上的消沉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 虽然他的年龄与陆尘相仿,甚至他还要大上几岁,但对于云梦大陆之人来说,三十出头的年纪也不过刚刚成年罢了。 在他的心中,没有当年陆尘的搭救与指引,恐怕他已是一具枯骨,而陆尘当年曾赐予他一些功法秘籍,助他踏上道途,真要算起来的话,他算得上是陆尘的半个徒弟。 只可惜他这个徒弟天赋一般,修炼也只当消磨无聊的时光,所以修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长进,勉强踏入了化神境,在朝歌也只算得上稍稍入流的存在。 “你若肯把这异于常人的直觉用在修炼上,也不至于还是现在这般光景。”陆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终究还是眷恋凡尘,也只想做个平凡人。”周若清耸了耸肩,对此他早已看得非常通透,这世间并不是谁都有向道之心,不然又何来修炼难如登天之说。 “人一生总有所执着的,这也并不是坏事。” 陆尘到很欣赏周若清这种知道取舍的性子,并不是谁都能如他这般知晓自己要什么,有的人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放不下,往往落得个一事无成,不得善终的局面。 “对了。” 周若清拍了拍脑袋:“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夫人婉容,出身白府,我们成婚已有些年头了,只是你行踪飘忽,未能请你喝杯喜酒,实是遗憾。” “婉容见过先生,感谢先生当年对夫君的照拂。”清王妃白婉容福了福身,向陆尘行了一礼。 “有王妃这般红颜相伴,难怪清王殿下舍不下这一身红尘。”陆尘笑着打趣道,其实心中对这清王妃到很是佩服。 白家在大周也算名门望族,她却嫁给了周若清这般不受待见的皇子,与之朝夕相伴,患难与共,又能知进知退,放得下王妃的架子,这样的心性又有几人能做到。 “先生说笑了。” 白婉容羞涩一笑,陆尘话里的意思她当然听得出来,陆尘是在夸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以陆尘的身份,就是父皇见了他也要执礼相见,皇族的身份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能让他出声赞赏,便足以说明他对殿下的看重。 这一点白婉容心底非常明白,也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势利。 场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陆尘不说话,是因为他心有计算,周若云不说话,则是因为她已潜人通知清王殿下,现在她只要留住陆尘不让其逃遁就好。 陆馨与母亲林慈对这个公主多少有些畏惧,可想走又走不了,想躲也躲不掉,只得硬着头皮靠在堂屋边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两人是越看越觉得诡异。 不多时。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几名身手敏捷的护卫走上前来,分守在门口两边,冷锐的目光紧盯着街道上的行人。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长相英武,只是隐隐有几分消沉落寞,女子清雅素洁中带着一丝贵气,一看就是身份显贵之人。 两人缓步踏入院子之中,陆尘也缓缓的立身而起,眼神落在了男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三皇子周若清。 当年他受南靖贤王所托,帮他脱身险境,也助他踏上道途,谁曾想多年后,彼此之间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见。 这个秉性刚毅,英武不凡的三皇子,如今竟落得这般消沉模样,而自己早已跌落尘埃,不复昔日模样,可叹人生难测,世事无常。 周若清凝视着陆尘许久,落寞的脸上浮现一抹激动的神采:“多年一别,却不曾想还能再见你一面。” “我们见过吗?”陆尘神情淡然的问道。 “也许你不记得我,但我却记得你,那怕你隐去了本来面貌,我也知道是你。”周若清笑了起来,脸上的消沉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 虽然他的年龄与陆尘相仿,甚至他还要大上几岁,但对于云梦大陆之人来说,三十出头的年纪也不过刚刚成年罢了。 在他的心中,没有当年陆尘的搭救与指引,恐怕他已是一具枯骨,而陆尘当年曾赐予他一些功法秘籍,助他踏上道途,真要算起来的话,他算得上是陆尘的半个徒弟。 只可惜他这个徒弟天赋一般,修炼也只当消磨无聊的时光,所以修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长进,勉强踏入了化神境,在朝歌也只算得上稍稍入流的存在。 “清王殿下,你若肯把这异于常人的直觉用在修炼上,也不至于还是现在这般光景。”陆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终究还是眷恋凡尘,也只想做个平凡人。”周若清耸了耸肩,对此他早已看得非常通透,这世间并不是谁都有向道之心,不然又何来修炼难如登天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