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临枝》 001 初来乍到 冬至刚过，就连续下了几天大雪，遍地都是白雪皑皑。 从糊着纱纸的窗棂望出去，长长的冰滴流挂在屋檐上，厚重的雪将树梢压变了形，扑在树梢上的雪随着微风簌簌落在地上。 “真冷真冷。”丫鬟夏雨提着小笼子，掀开帘子站在门口抖了抖。 明兰半靠在床框上，抬头忙招呼道，“站在门口做甚，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姑娘，奴婢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有些凉气。您身子刚好，可不能再过凉气给您了。听说今晚还有一场大雪呢。”夏雨使劲搓了搓双手，站在门口就不进来。 明兰叹了口气，看夏雨嘴角发青，假意嗔怒道，“再说不吉利的话小心我将你赶出去。快快进来暖和暖和。” 夏雨委屈着小嘴赶紧进来，“姑娘就会吓唬奴婢。” 明兰暗暗一笑，瞥过头看到她已经将小笼子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从里面端出一碗汤药，先放在炉边热着。 明兰瞧着那黑乎乎的药汁，轻蹙着眉头，憋着小嘴，苦着小脸，“敢情你是出去拿这个去了，哼，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暖和。” 夏雨嘿嘿一笑，等了片刻将汤药端给明兰，“姑娘，趁热赶紧喝了。” 明兰脑袋一扭，“是药总有三分毒，再说我身子早好了，哪里还需要喝药。” 软绵绵的声音没有打动丫鬟夏雨，只见夏雨比她还可怜，眼巴巴的望着明兰，劝道，“姑娘，这良药苦口，您身子要紧。奴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明兰不情不愿的将药汁喝的一滴不剩，夏雨忙端出一盘点心，咧开嘴馋馋她，“姑娘，可是您最喜欢的红豆馅饼，赶紧先压压嘴里药味。” 明兰嘴里苦涩涩的，赶忙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含在嘴里轻轻咬碎。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不喜欢相思，却独爱红豆沙在嘴里缠绵的香味，不由的笑眯着眼，很是心满意足。 夏雨看到她喜欢的模样，嘴角更是咧开笑，给她添上一杯清水，递到面前，“姑娘，小心噎着。” 门口处传来“噗嗤”一声笑，“姑娘哪里是你这么鲁莽，吃个饭还会噎着。” 明兰和夏雨闻声看过去，一个身穿粉红色夹袄的丫头正掀开门帘进屋。 “春竹姐，就你笑话我。”夏雨被赧得眉头笑蹙，哼哼两声，忙过去接她手肘上挂的小笼子。 春竹比夏雨年长三岁，却和明兰一样时不时逗逗夏雨。 春竹将小笼子渡给夏雨，笑笑走过去，端了个小杌子坐在床边，明兰微笑问道，“姨娘可歇息了？” “嗯，”春竹点点头，走过去掀开夏雨放在圆桌上的小笼子，“姨娘让奴婢带了几件新衣服给姑娘。” 明兰着急起来，“可别让姨娘累着。” “奴婢知道，也劝了姨娘。姨娘说姑娘不能穿的太寒碜，她没事就帮忙添办几件，姑娘的大件衣服还是要府里安排的。”春竹替明兰掩了掩被角，说道。 明兰点点头，睁眼看床上的纱纬，想起这具身体的生母，丞相的五姨娘，那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她长了张精致的小脸，下巴尖尖的，一双晶莹的眼睛，娇小的身体越发显出种柔弱的气质，如此美貌的女子，却在这里埋葬了自己一生。 丫鬟春竹看了眼已经睡熟的明兰，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帏，给夏雨摆摆手才出去。 第二天，睁开眼，明兰又马上闭上，再睁开。 还是古色古香，还是有纱织的床帏，明兰叹了一口气，准备掀开被子起床，就听到床帏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再闻到一阵淡淡的兰香气袭来，明兰鼻子一酸，眼睛眯上一层水雾，“姨娘。” 只见床帏被掀开，五姨娘走过来温柔的抱住明兰，“我的九儿，做恶梦了吗，瞧你泪眼汪汪的。” 说着，用手里的娟帕轻轻地给她擦脸，轻轻一抱，将她抱在腿上坐着，明兰灵魂二十几岁的人，怎好意思坐，抬着短小胳膊欲推搡，只可惜力气太少，没推动却涨红了脸。 五姨娘一看她通红通红的脸，紧张的急忙道，“九儿，怎么啦？来人啊。” 门外跑进三个人，明兰的丫鬟春竹和夏雨，还有一个老妈子打扮的正是五姨娘的婢女赵妈妈，急声问道，“姨娘，姑娘怎么了？” “九儿热的一身汗，莫不是病情又复发了，你们快去请大夫。”五姨娘说着，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心疼的摸着明兰的额头。 “姨娘，没事，九儿没事。只是晚上被子太暖和了。”明兰小心翼翼的帮五姨娘擦眼泪。 五姨娘看明兰说了话，再摸了摸她额头，温度也降下来，才叹了口气，“我的九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身子骨才刚刚见好，现在哪里再敢有半点闪失。” 明兰点点头不做声，一个月前她是公司的小白领，结果睡了一觉就穿越到古代，变成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她旁敲侧击才知道，原身是和八姐姐吵架，被人家推到柱子上，伤了脑袋。 片刻见两个丫鬟一人拿着衣服一人端着铜盆子进来。 五姨娘将明兰放在对面的圆凳上，接过夏雨递过来的热毛巾，帮她洗脸。 “今儿是初一，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之前你病了些时日，老夫人将这免了，现在身子好些了，理应去给老夫人回一声。”五姨娘边给明兰整理，边说道。 老夫人？ 明兰脑子里先是闪过红楼梦贾母的样子，希望这位老夫人能好打交道些。 想了一会才回过神，只见她身上已经罩了件淡蓝色的短袄，五姨娘正准备给她系腰上带子，明兰面色一红，二十多岁的人还让别人穿衣服，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姨娘，我来。” 五姨娘先是一愣，然后浅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的九儿长大了。” 看到明兰穿好衣服，帮她将下身褶皱摆了摆，牵着明兰的小手说道，“今天姨娘给你梳头。” 她不会古代什么鬓头，也没拒绝五姨娘，明兰乖乖的坐到镜子面前，看到镜子里面那个面色羸弱，苍白小脸的人儿，心底叹了口气，二十四岁的灵魂，六岁的身体。 五姨娘和丫鬟春竹夏雨帮忙加紧打扮，一会功夫，原本迷糊双眼乱糟糟头发的明兰，就变成一个小美人，眼睛亮晶晶，精致的小脸，配上一双圆圆小鬓，多余的头发就自然的散在肩膀两侧。 春竹将锦带系在明兰头上两个小鬓上，笑道，“姑娘很漂亮。” 明兰抿着小嘴，透过铜镜看身后的五姨娘，软软道，“女儿像娘亲，九儿肯定像姨娘一样漂亮。” 一旁的赵妈妈赶忙搀了下五姨娘，呵呵说道，“姑娘长大必是个美人。” 众人被这话逗的都笑笑，随即五姨娘牵着明兰的小手出了清幽园，赵妈妈跟在身后，说着，“姨娘、姑娘小心地滑。” 这是明兰第一次出清幽园，因为几天的大雪，屋脊、树梢、地面都铺上了一层雪霜，天地都是晶莹剔透。 平时听春竹和夏雨说过，丞相府很大，光后院就有三十来亩。 老夫人的院落在后院的最中间，叫慈杏园，后门有一通长长的木桥，木桥尽头就是丞相府的后花园。 而她和五姨娘的院子是在后花园的东南角，叫清幽园。 五姨娘牵着明兰的小手，出了清幽园，穿过连着后花园和清幽园的回廊，很快就到了后花园。 满园都是盛放的梅花，空气中夹杂着清冷的梅香，微微风过点着片片梅花簌簌飘落，第一次出院子，外面很好的美景，可是眼下不是欣赏的时候。 五姨娘牵着她走路的步子有几分着急，就怕迟到，“九儿，若是一会老夫人问你的课业，就按照之前姨娘教你的答就是了。” 课业？ 之前教的？ 明兰顿时惊了，乖乖，她不是之前的明兰啊。之前五姨娘交的什么东西，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啊。 明兰抓着五姨娘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小脸皱皱的。 看到明兰紧张的模样，五姨娘不由的红了眼，停下步子，蹲在地上看她，“只要九儿乖巧，不哭不闹，能答几句就几句。” 明兰点点头，也不敢乱说什么。 一旁的赵妈妈也抬袖拭泪，“姨娘，再莫要耽搁了。” 明兰只听五姨娘叹了一口气，紧了紧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进。 002 后院考试 考试？想想她从幼儿园到大学，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等等加下来，肯定也有大小几千几万场考试，甚至高考那样艰难都承受过去了，这简单一场古人考试算什么，不怕不怕。 自己安慰自己一番，明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头望去，五姨娘已牵着她走进一座院落，外面婆子急忙问了礼，帮忙掀开门帘让她们进屋。 原本细碎的说话声停了下来，明兰望过去，只见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坐在榻上，旁边紧挨着她坐着的是一位举止端庄有三四十多岁的妇人，下面左右两边的红楠木椅上分别坐了五位环肥燕瘦的女人，想必她们就是她那位父亲的姨娘们。 五姨娘拉着明兰对上位两人福了福身子，微笑的叫了声，“给老夫人、姐姐请安。” 老夫人摆摆手，五姨娘牵着明兰退下一步，又朝右边几位行了礼，坐着的几位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作回礼。 五姨娘牵着明兰走到左边中间坐下，明兰乖巧的站在她的身旁，五姨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才放开她。 只见这时候，左侧有个更是柔弱病态的女人起了起身，对五姨娘正准备行礼。 五姨娘怕是性子本就淡，也习惯了大家的冷漠，还未等那人完全起身，摆手微笑道，“妹妹客气了。” 那人给五姨娘行礼，那她就是相府的六姨娘，明兰在心底盘算，按照这顺序，右边就是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左边是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而榻上的两位，银发妇人就是相府老夫人，一旁那端庄夫人，就是大太太。 明兰望过去，看到三姨娘和四姨娘身旁各站了一位女孩，大点的十来岁，小点的看起来也七八岁的样子，那这两位想必就是她的三姐和八姐，而刚行礼的六姨娘身边，也有一位小女孩，六七岁的模样。 心底对她所谓的父亲嗤了声，起个女人伺候他一个，偷偷对比几位姨娘，卓越多姿，千娇百媚，各有千秋，却只有她姨娘看着舒服，如春天里吹过的煦风。 微微抬头看了下五姨娘，不俗艳却有淡淡的清雅气质，庆幸她重生之后，母亲是五姨娘。 眼神正四处乱瞟，看到右侧那个小女孩对她狠瞪一眼，吐吐舌头，不屑的转过头去，然后和对面那小女孩对视一笑。 明兰先是愣了一秒，她好像没得罪她，可转念又一想，她就是相府八姑娘，那就是之前推她摔倒的人。 明兰生病期间，她也被大太太禁足了一个月，她们的院子和清幽园紧挨着，心里肯定气不过，就天天让丫鬟婆子捡着土块，隔墙扔到她们院子捣乱。 再看一眼她的姨娘，相府四姨娘，清冷高傲的目光，这样的性子能在相府生存，那肯定有一番的手段，明兰垂着脑袋，想到五姨娘的不受宠，和众人的欺压，心底一阵难受。 五姨娘当她是紧张，轻轻拍她的头，明兰抬头回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就听到外面婆子行礼的声音。 众人除了老夫人都站了起来，等来人向老夫人行了礼，再恭敬福礼，“给老爷请安。”对身后两位男孩也相应行了礼，就听到中年男子说，“夫子今日立休，我便带两个孩儿来看看老太太。” 只见他身后的两个男孩上前，对老夫人和大太太行了礼，都乖巧的站在一旁。 明兰看到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两旁，一旁是国字脸四十多岁严肃的男子，那就是她的父亲，一身深褐色的长袍，浓眉挤在一起，一看就是有心机的男人。 两一旁坐的是大太太，大爷是嫡子，站在右侧，而庶子四爷站在左侧，位置稍微靠后了些。 老夫人靠着大太太的搀扶起了起身子，关怀的话语却带威严，“今日叫你们来，就是看看几个孩子学业有没有长进！我们相府可不比一般的家族，是在这藏龙卧虎的京都莲城，也是能排上号的豪门望族。相爷平日忙于国事，这后院家宅可是没少费心，就是不想让他人看了眼短嘲笑。” 众人细碎的附和几句，老夫人便先让大爷，大太太的长子简如海论一论忠之道，大爷出列，讲的是眉飞色舞，众人听的是津津有味。 反正在明兰听来，不管内容如何，仅十七八岁的人能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心底就很是佩服。 说完，老夫人愉悦的点点头，“赏！” 一旁的苏嬷嬷拿着一个锦盒递给大爷简如海，他上前给老夫人谢了礼，下来再让四爷简家华，三姨娘的儿子出列，讲讲孝之道。 前后两人按明兰的估算，半个时辰有余，终于将忠孝之道讲的差不多了，老夫人才让问道，“嫣然，琴艺学的如何了？” 三姨娘的女儿，相府三姑娘简嫣然出列，脆声脆语的答了尚可，在当场弹奏了一首，甚的老太太欢心，“赏！” 再问道八姑娘的字练得如何，当场呈了一副小楷绢字，老夫人当即夸道，“这字，女子当如是。” 明兰看到她的母亲四姨娘站起来谢礼，柔声回道，“老夫人过誉了。”低头坐下的时候，脸上快速的划过一丝得意。 明兰转动眼珠将众人扫了一圈，右首两位姨娘仍是面无表情，手里时不时转动自己的佛珠，三姨娘一直保持客气的微笑，而三姑娘抱着礼物，乖巧的站在三姨娘身旁，没有因为得到奖赏而沾沾自喜。 想的出神，就感觉到五姨娘轻轻拍她的脑袋，明兰茫然的抬头，碰到五姨娘担忧的眼神，“九儿，老夫人唤你呢，”然后拍拍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莫怕。 明兰抬头望去，只见有人已投来不屑的眼神，赶忙乖巧的出列，看到上位的老夫人沉了下唇角，心底一紧张，慌忙向五姨娘看去，“九儿，老夫人问你三字经背的如何？” 三字经？明兰垂着脑袋，嘴唇不自觉的抽了抽，老夫人叹了口气，摆摆手，“想几句就背几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想了想，明兰软绵绵的声音在大厅响起，这三字经还是小时候学习的，后来几十年都没用过，不知道对不对，心底慌慌的看向五姨娘，只见五姨娘鼓励似的点点头，她再回头过去继续背，“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 半晌，停下来，老夫人道，“明兰进步很多，你姨娘用心了。” 五姨娘上前谢了礼，牵着明兰的手准备落座，就看到老夫人眉头一皱，问道，“明兰身上的衣服可是你做的？” 003 惹是生非 听到问话，五姨娘又福身回道，“回老夫人，是奴婢做的。”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转了转，只是微微点点头，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枣红色茶蛊浅酌了口，然后苏嬷嬷又接回去。 明兰只见五姨娘后退一步轻柔坐下，又听到大太太微笑回老太太道，“五姨娘素来喜欢清风淡雅，九姑娘这衣服上绣的兰花甚是不错。听说你曾经和红袖坊的孙师傅学过女红，学的也用心，可否会绣‘双面绣’？” 明兰看到那个威严男子往五姨娘这方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而堂下众人，面无表情的、诧异的、嫉妒的，还有或多或少幸灾乐祸的，各色表情都有。 五姨娘本是青楼女子，却是善良温柔才华横溢卖艺不卖身的，后来被简相看中，给她赎了身，纳她为妾入住简府当了五姨娘。 起初简相很是宠爱五姨娘，后来五姨娘第一胎七八个月流产之后，五姨娘对简相就开始淡淡的，等终于生下明兰之后，一心扑在女儿身上，简相又有了新欢六姨娘，对她越发无趣，去清幽院的次数就越发少了。 而这兰花本是简相最欣赏之物，现在五姨娘给明兰做的衣裳，上面绣的可是各样的兰花，众人都觉得五姨娘是利用女儿当堂勾引相爷，实在是不要脸至极。 明兰站在五姨娘旁边，脑子急转，不会是穿了件新衣服这些女人就开始找麻烦了，看到五姨娘不可察觉轻蹙了下眉头，眼底有淡淡的伤情之色快速的闪过，又恭敬的站起来，柔声回道，“姐姐赞誉了，妹妹只是懂点皮毛而已。” 大太太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明兰便看到，大太太的丫鬟紫鹃端着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饰品递给几位小女孩，“这是桂宝坊打造的吉祥锁。” 明兰低头看到胸前挂着的吉祥锁，几朵吉祥云彩包围住中间的牡丹花样，小心肝一颤一颤，虽然是铜锁，可是属于她的第一件值钱的物品，还是古董啊。 心里感慨感觉一抹视线投在身上，微笑的抬头望去，大太太将她上下睨了一眼，说道，“配上这吉祥锁看着喜庆多了。” 明兰看到五姨娘眼睑垂了垂，再看见大太太偏头询问似的说道，“老夫人，五姨娘性子本就淡，平时缺什么也不好来给我说说，我想给五姨娘添二两月例，您看这？” 老夫人摆摆手，应了下，又问十姑娘最近习得最好的是什么。 看到众人嗖嗖的眼神，明兰低头想大太太所谓何意，听丫鬟春笋说过，因为五姨娘是青楼女子，在众位姨娘中的地位是最低的，六姨娘的月例都比五姨娘的还多三两，可这突然补上去，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还没待她想明白，大厅已经响起十姑娘简兰柔稚嫩的声音，念的是一首诗。 明兰心里揪了揪，好歹她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怎么到古代单单她被要求背一首三字经。 一个姐姐抚琴，一个姐姐写字，比她还小的十姑娘都要求念一首绝句，难道之前的她真的很笨很笨，三字经都是能想几句背几句？ 稚嫩的声音念完，老太太就笑呵呵的说了声，“赏！” 十姑娘和六姨娘恭敬的谢了礼，退下来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上位训话。 明兰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站得发麻的小腿，就听到那个所谓的爹笑道，“好，好，十姑娘才六岁便能吟的如此诗句，”然后扫了明兰一眼，又道，“今天几位孩子都技艺见长很多，我们简府可不比一般家族，此后更要多加勤力，才不致引人笑话！”说道这里眉头拧蹙，话语很是严厉。 众人又细碎的附和几声答应，又见中年男子站起来恭敬给老夫人回话，老夫人赶忙道，“相爷前堂还有要事，就先回去吧。这后院家宅杂琐事情，让这么多人帮衬处理着，就是不想相爷过多费神。” 大太太也道，“相爷，有妾身和众妹妹陪着老夫人解闷，相爷您就放心吧。” 明兰看到众人已经站起来，外面婆子赶忙搭起门帘，大家又福礼送她那个爹和大爷四爷出去。 回了礼，明兰偷偷抬眼看正位上的老夫人，老夫人慈眉善目，笑容亲切温和，不开口说什么，等众人回了礼准备坐下，就在这时，苏嬷嬷担忧的动了动唇，“老夫人，您要的东西已经让周瑞家的备好了，您看。。。。。。” 老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大太太笑笑，回头问紫鹃什么时辰了，众人便知道老夫人她们还有事，都恭敬的回礼退下。 五姨娘牵着明兰的小手站起来，对着老夫人回礼告辞，只见老夫人幽幽抬眼，道，“三姨娘和五姨娘，你们留一下，其余的都散了吧。” 三姨娘原是大太太在娘家时，就在身边伺候的婢女，后来被抬了姨娘，又生了三姑娘和四爷，到现在都是夜晚歇在大太太外间的美人榻上，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大太太。 而她姨娘，却是一直不受宠，这情分是不能相比的。现在老夫人让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三姨娘和五姨娘所谓何事？ 没有管其余人射来锐利的眼风，明兰只觉到五姨娘心底的波动，握着她的手用力几分，扫了眼已经全部撤出去的莺莺燕燕，明兰动了动小手，抬头希冀的看五姨娘，给她无声的支持。 五姨娘回明兰一个温柔笑容，眼神告诉她没事，大太太眼睛一直看着她们，随即对老夫人笑道，“明兰这孩子明显长大了，人现在看起来清透很多，要不是五姨娘心疼的慌，我都想将这孩子抱回去养着。” 五姨娘接过丫鬟端的茶水，一愣，茶水微不可见的洒出几星水花，合着大太太的话掩面而笑，众人也笑语殷殷奉承了几句老夫人和大太太管的好。 明兰不答，只是安静乖巧的坐在一旁。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顿了下，抬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帕，指着五姨娘道，“说说，这是不是你清幽园的东西！” 004 欲加之罪 五姨娘一愣，眸光落在老夫人手上，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瞬。 “老夫人，这是奴婢绣的。” 明兰不知道那丝帕有什么问题，悄悄用眼角看了下老夫人，见她脸色发黑，眼里带着凌厉。 “母亲，大概是妹妹给九姑娘做衣服剩下的料子。只是怎么到母亲这里了？”大太太也是一脸疑惑，接过帕子看了看。 老夫人紧抿了下唇角，正色看了眼五姨娘，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 苏嬷嬷点点头，道，“芍药，你进来。” 话落，就见一丫鬟进来了，“请老夫人，大太太安。” 明兰不明白为什么，微微抬头看五姨娘。 五姨娘脸色有些发白，面色淡淡的看了眼芍药，芍药赶忙低下头。 老夫人将这些看在眼里，“芍药，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芍药双手捏着，脸色紧张的看了眼五姨娘，预说不说的。 明兰心底顿时疙瘩一下，她穿越来这里也快一个月了，但是这个叫芍药的丫鬟她是没有见过，但是看五姨娘这反应，肯定是认识这个芍药的。 大太太瞧着场景不太对劲，忙问道，“五妹妹，这是怎么回事，芍药是你身边的丫鬟，前段时日说家里老母病重，特意向我告了一月的假。这还没到时间呢，今儿怎么在这里？” 听大太太这样说，明兰心底一紧，这芍药是姨娘的丫鬟，可是这会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是老夫人叫来的。 惶恐的偏头望去，只见老夫人倚着大太太的搀扶半靠在贵妃榻上，一手挂着佛珠一颗一颗的转。 五姨娘紧了紧唇，身上淡青雅致的衣服让她显得更加单薄，“妹妹也是一样的不明白，姐姐不妨听听芍药说说。” 老夫人神色不动，苏嬷嬷给芍药递了给眼色，她就立马开口了，“老夫人，奴婢家里母亲没有病重，是奴婢自己害怕跑回去的。一个月前，九姑娘受伤昏迷，姨娘也着急的睡不下，但是过去几天九姑娘也没有醒，相爷也没有过去看九姑娘，姨娘就说相爷自己女儿都不关心，能关心老百姓吗？” 三姨娘在一旁听完，立马拧着眉头微微喝斥，“你这奴婢莫要再胡言乱语。五妹妹哪里是没轻没重的人。” “三姨娘，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姨娘还让奴婢拿着丝帕去威胁相爷，说相爷若再不来她定带了九姑娘回了青楼当花魁去。”芍药立马摇头，脸上很是肯定，抬头挺胸的对着众人说道。 她这一段话说完，众人难免唏嘘一声。 但是明兰却不由松了口气，五姨娘也释然的微笑起来。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暗，拿了茶杯对着芍药就仍了过去，那滚烫的开水洒到她的手上，直疼的芍药嘶了一声。 “来人，将这臭丫头拖出去。” 外面进来两个婆子，没等芍药反应过来就将她脱了出去。 明兰低头微微的挑挑眉，看来这些内宅的妇人也都不是傻子，哪里有丫鬟敢这样污蔑自己主子。 想到这里，她扭头去看五姨娘，却见姨娘低垂着眼睑，眉色更加惨白。 “瞧瞧，我们名门望族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奴婢，竟敢骑到主子身上去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说不定指着我们祖坟说家门不幸。”老夫人道。 自己手下的奴婢尽做些害人的事情，第一原因就是做主子的管教不好，第二原因才是奴才本身的原因。 明兰垂着小脑瓜沉思着老夫人的话，这话里话外都在说五姨娘的不是。 005 绣屏风 五姨娘盈盈起身，对着老夫人道，“以后奴婢定会看好清幽园的。” “记住就好。你来府里时间也不短了，九儿如今都六七岁了，府里的规矩，就算再笨也该学会了。”老夫人斜了五姨娘一眼。 五姨娘也不辩解，只是低头应喏。 老夫人再也不看她，收了手上的佛珠，只是看了看大太太和三姨娘道，“过段时日是平安侯太夫人的生辰。我选了百寿屏风做寿礼，本打算让孙师傅帮着用‘双面绣’，正好五姨娘这里会，我们相府就自己做还显的诚意。” 明兰记得在现代也是听过“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这样形容双面绣的美誉，可见这双面绣手法是相当厉害的。 而她的生母五姨娘竟然会？ 毫不掩饰眼里的崇拜，明兰朝着五姨娘看过去，却见五姨娘紧了紧唇，站起来迟疑的说道，“老夫人，奴婢虽然能绣双面绣，可是这要拿出去做寿礼怕……” 大太太摆摆手，打断五姨娘的话，“平安侯府虽说是功勋世家，可我们相府也不差。我们让人送幅‘百寿绣屏’过去，也只是表示下。我看九姑娘身上这件衣服你做的甚好。” 明兰垂眉沉思，大太太这话不卑不亢，还显摆下相府的地位，她低着头挑挑眉。 大太太想了下，继续道，“五妹妹也是担心过余了。我派人打听了，太夫人年事已高，也不想太过热闹，平安侯按照太夫人的意思，就在后宅办个小宴而已。老夫人和我商量着，我们相府提前选个好日子派人将寿礼送过去就成。” 五姨娘想了想，然后问道，“姐姐，那不知道平安侯太夫人具体哪天寿辰？妹妹也好提前安排安排。” “是在下月初八。我让三妹妹帮着写一些百寿图纸，你到时候照着绣就是了。”大太太回答。 三姨娘点头应了喏，大太太嗯了一声，再关切问道，“若有问题，到时候寻了周妈妈就是了。” 下月初八，今天都二月了，就一个多月的日子。 五姨娘脸上露出犹豫迟疑之色，写出来再绣出来，这日子真有些紧了，“姐姐，这屏风是否需要熏香？” “屏风怎可不用熏香？”大太太立马否决了五姨娘的话，“虽不是值钱的玩意，但我们也要拿出些诚意才是。” 五姨娘急忙起身应是。 “五妹妹可有为难之处？”大太太又问道，只是没等五姨娘回答，浅叹一句，“这寿礼可是老夫人和我想了一些时日，寻常百姓也不缺，但是拿出去又让人稀罕。既显出我们的诚意，又不落相府的面子。” 明兰看到五姨娘到嘴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兰握握小手替五姨娘担心，抬头看老夫人慢悠悠的喝茶，仿佛没有听到这边说话。微微抬头睨了一眼三姨娘，只见她仍是温柔坐在梳背椅上，端着谁说话微笑看谁，处之泰然。 而一旁的三姑娘安静乖巧候在一旁，也不言不语一句，碰到明兰乱瞅的眼神才撇撇嘴，耍下小孩子心性。 明兰不免有些着急，老夫人和大太太是给她们两个姨娘布置任务的，任务不清不楚三姨娘怎么也不着急。 006 你素来是心软的 三姨娘只是端起茶蛊浅酌了一口，又放在茶几上。 她这明显是团队合作里面，好事自己拿，出了事情别人担当。 明兰索性不等她开口，自己拉了拉五姨娘的袖口，对大太太说道，“母亲，明兰也不会吵闹着两位姨娘的，会乖乖跟着三姐姐安静的学习，这样姨娘也不会分心，因为要照顾明兰耽搁了绣屏。” 明兰话一说完，老夫人动动佛珠的手顿了一瞬，眯眼看了下她，又继续闭目养神。 大太太听后一叹，只做思考，却不做答复。 这时候许久未说话的三姨娘笑道，“姐姐，妹妹这也早起晚睡，画图加紧些时日，争取让五妹妹能早点开始。” 大太太笑着点点头，又问五姨娘话，“这样的话，五妹妹这里可还有难处？” 五姨娘微微一笑，回道，“姐姐，这您就放心吧，早起晚睡再有丫鬟婆子帮衬着，下针就能快很多。再加熏香的日子，屏风也是能赶出来的。” 大太太一听笑笑点点头，老夫人也睁开眼，带着深意的眼神向五姨娘看去，落在她身上几秒，又移到明兰身上，明兰只觉的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多眨了几下黑黝黝的大眼睛，娇嫩害羞的看了眼老夫人赶忙低下头。 老夫人盯着明兰的头顶在看了几秒，终于收回视线，摆摆手，“那就这样吧。房里留着大太太的陪我说说话就是了。” 听到这话，三姨娘牵着三姑娘，五姨娘牵起明兰的小手，幅了礼告退，外面的婆子已经掀起门帘，又听老夫人对一旁周妈妈的道，“你去看看两位姨娘有什么吩咐，回来告诉大太太一声，以免到时候耽搁了。” 周妈妈笑笑应了句，便跟着三姨娘五姨娘出了门。 等三人出了门，大太太瞧见老夫人闭目靠在软榻上，问道，“母亲，刚才您叫芍药来那是……？” 老夫人睁眼看了她一下，又闭上了，半天才缓缓道，“芍药的话你还是要放在心上。相爷多久没踏入这后院，清幽园这昏迷的哭晕的两人身子刚一好，今天才第一天给我来请安，相爷随后跟着就来了，可不是见不得那娘两委屈。” 大太太眉色一暗，目光落在厚重的门帘上，“姑母，那侄女给五姨娘那月例还加了二两。” “你素来是心软的，可是这做太太的心就不能软。”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安慰两下，才道，“相爷的眼睛还粘在那个狐狸精的身上。现在我还在，若不在拿捏她，以后这家怎么交给你。” “姑母，您身子还硬朗着，可别说些不如意的话。”大太太再陪着老夫人细碎了几句，就见她脸上有些疲色，便让苏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进了里间休息了。 出了慈杏园院门，大太太的丫鬟紫鹃就凑到大太太耳旁小声道，“太太，人被奴婢拦下来了，在偏院的马骥放着，就等您过去审问了。” “先饿上她几天再说。”大太太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珠髻，继续回了自己芝桂堂，头上绾着的朝阳五凤挂珠钗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 007 姑娘，您可识字了 五姨娘带着明兰回清幽园吃了早饭，等丫鬟婆子收拾了屋子，五姨娘看明兰迷糊着小眼，早上起的早，这会刚吃了饭，就容易犯困，安顿明兰躺在床上之后，她便回了自己房间。 微微眯着眼睛，等看到五姨娘离开房间，明兰呼啦坐了起来，一旁的丫鬟春竹急忙帮她盖住被子，“姑娘，您小心着凉了，”再看到明兰一脸思考的神色，端了个小圆凳坐在床边。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丫鬟春竹已经能将明兰的表情琢磨半分，知道她现在小小人儿露出这样的神情，必是有事情吩咐，“姑娘，您说，奴婢听着呢。” “看看姨娘在做什么？”明兰向外面看了看，待四下安安静静才对春竹说道，“再叫赵妈妈来一趟。” 丫鬟春竹愣了一秒，“姑娘，什么事情啊，要不和姨娘商量商量？” 明兰知道她想哪去了，“没什么，我就找赵妈妈问几句姨娘的事情。” 丫鬟春竹见自家姑娘说的有理有据，诺的应了声，将小圆凳收了，准备出去，刚搭起帘子，又听明兰吩咐道，“先别让姨娘知道。” 丫鬟春竹打起帘子进五姨娘房间的时候，五姨娘和赵妈妈正准备针线和布料，“姨娘，姑娘睡着了。” 五姨娘点点头，接过赵妈妈递过来的几卷彩线，只见赵妈妈皱了皱眉头，轻叹了口气，“姨娘，这要给平安侯太夫人做百寿图双面绣屏风，就这几样线，奴婢怕？” 说着，摇摇头，只见手里的几卷线头没几种颜色，这要平时做个针线活还能将就下，但是要绣了拿出去的屏风，线头肯定要新的，颜色肯定要艳丽的。 可惜了五姨娘，在这相府不受宠，年年库房分东西，不是前院挑剩下的，就是没人要的，才搪塞给她们清幽园的。 话落，五姨娘温柔一笑，身后的春竹正动动嘴唇找不着理由，听赵妈妈这样说，眼睛一亮，忙上前帮着收拾，“赵妈妈这次可就错了。刚才周妈妈来说过了，大太太那边派人来说，太夫人这寿礼不能太寒碜，问姨娘这里有没有云绸锦缎，没了就直接去库房，只管报了尺寸就行。” 赵妈妈一听，乐呵笑起来，“奴婢就说，老夫人和大太太让姨娘绣这百寿屏风，还让我们姨娘准备起东西了。那云绸锦缎可是好东西，奴婢听说，那摸起来和小婴儿的皮肤一样舒服。” 赵妈妈正夸呢，就看到春竹给她眨了下眼，就知道她有事，再和五姨娘呵呵笑了几下，就说，“姨娘，要不奴婢先去库存问问，早点告诉库存尺寸，也好让他们准备准备。” 五姨娘放下手上缠绕的线头，“也好，你先去问问，昨儿周妈妈将屏风的尺寸已经定下来，这布料的尺寸也尽快定下来。” 赵妈妈诺的应了声，丫鬟春竹也附和点点头，起身帮她搭起帘子，出门给赵妈妈指了指九姑娘明兰的房间，赵妈妈顿时明朗，点点头，“你进去帮着姨娘选选针线，省的姨娘累着了。” “放心吧，赵妈妈。” 两人一个进这屋，一个进那屋，赵妈妈打起帘子，看丫鬟夏雨在九姑娘明兰的床边，端了个小圆凳坐着，而答应睡觉的九姑娘明兰却没有睡，只见她手里拿了本《祁莲国周志》，靠在窗框上随意的翻着，赵妈妈眸底亮澄澄，“姑娘，您可识字了？” 008 芍药其人 听到这话，明兰小脸就皱起来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人儿，可是最怕学习，老夫人严厉训斥不学，五姨娘好言好语，还是不学，看起书不是闹肚子，就是泪眼汪汪。 明兰穿到这身体之后，闲来无事，就让丫鬟们找了基本书籍看看，第一次五姨娘看到了，也是惊讶瞬间红了眼，希望她终于有出息了。 这赵妈妈头一回见，就说她乐意识字了，明兰抬头看赵妈妈的时候，已经小脸笑盈盈的，“赵妈妈，以前九儿那是装给别人看的，这书九儿可喜欢着呢。” 赵妈妈立刻当真，就着夏雨端过来的小圆凳挨着床边坐下，高兴拍了拍她的大腿，“奴婢就知道，姨娘可是有名的才女，姑娘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正准备问赵妈妈一些问题，没想到她先开了口，随即将手上的书籍合起来，放在一旁，起了起身子问道，“赵妈妈，您能说说刚才芍药那是怎么回事吗？” 赵妈妈本乐呵呵的笑脸，听到九姑娘明兰这问话，笑容一下就僵住，但见面前的九姑娘明兰也就六七岁模样，也不忍给她说这事，“姑娘，一个不长眼奴才而已。姨娘之前都想找理由发了她去，现在正好呢。” 明兰摆摆手让夏雨在外面看着，以免说什么话被别人听到，“赵妈妈，您就给九儿说说，以免后续有人说了姨娘的不是，九儿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赵妈妈突然听到九姑娘这声叹气，怔住，惊讶的看她，发现六岁的小女孩她的心思竟然比她们都通透，收了脸上的笑意，眉头皱皱的说道，“那芍药野了心思，早前时候就是想靠着姨娘的身份巴上相爷，可是近年来相爷对姨娘这不冷不热的。……芍药在姨娘这寻不到好处，自然想起找新的主，妈妈就不知道后来她怎么被老夫人抓住了。” 明兰眉头蹙了蹙，按照宅斗大戏的套路，这芍药肯定是又得了哪个姨娘的赏识，反过来咬五姨娘一口。但是谎话说的过火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赵妈妈见明兰眼睛忽闪忽闪，便招呼夏雨进来，她先去了库房。 …… 早上也是天刚亮，五姨娘牵着九姑娘明兰就去前院给老夫人和大太太晨省问安，刚到老夫人慈杏园，远远就有婆子福了礼，“五姨娘，近些日子，老夫人身子骨都不大好，特意吩咐了，往后晨省问安，就免了。” 明兰牢记住这话，也随着五姨娘点头，转身又去大太太的芝桂堂。 进了门，三姨娘正和大太太说话，指点着百寿图纸，“您看。。。。。。这个，中间这是隶书小楷，。。。。。。” 看到她们进屋，细碎的说话声顿住，五姨娘牵着明兰幅了礼，“给姐姐请安。” “瞧这，刚说呢就到了，”三姨娘笑道，将手里的百寿图纸递给五姨娘，“这几天，我前赶后赶，总算将图画出来，妹妹看看，哪里有欠缺的，也好改改。” 009 三姨娘 明兰瞧着三姨娘说这话的时候，大太太只是靠着主位上慈目的看众人，等五姨娘看百寿图纸看了一会，问道，“听库房的说赵妈妈去问了云绸锦缎，尺寸可合适？” 昨儿赵妈妈专门去库房问了问，才得知大太太是早早吩咐了库房，给平安侯太夫人的寿礼就用米色带云彩的锦缎，不艳丽又不落俗套。最主要的是尺寸刚刚好，多一尺都没有。 而这会，大太太又明知故问，尺寸够不够，明兰嘟了嘟小嘴，大太太明显这是警告她们，不该拿的就不应该拿。 只见五姨娘先回了大太太，“尺寸正好，不大不小”，又回三姨娘，“妹妹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 大太太吩咐道，“那你回去就按这图纸开始走针，这日子也有些赶紧，清幽园离我这芝桂堂又远，以后早上就不用晨省问安了，趁早将屏风绣出来。” 言罢，五姨娘诺的应了声，大太太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三姨娘和五姨娘鱼贯出了芝桂堂，三姨娘转头说道，“今儿风大，姐姐出来也没带个什么东西包着，妹妹若不嫌弃和姐姐一起去梅兰苑，让丫鬟将图纸包好了你再拿回去。” “姐姐客气了，那妹妹就叨扰姐姐了。”五姨娘牵着明兰的小手，随即跟着三姨娘往她们住着的梅兰苑走去， 梅兰苑在大太太的芝桂堂的东边，中间就隔一排种植的竹墙，原本是大姑娘简彩蝶的住处，待她嫁人后，大太太便将三姨娘安置在这里，也方便三姨娘来回服侍她。 明兰跟着五姨娘，一路走一路看，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今天才算第一次认真欣赏相府后院，出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因为刚下了雪，到处都白皑皑一片，但是仍可见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梅兰苑，外面的丫鬟婆子行了礼，忙打起包着丝绵厚帘子让两位姨娘进去暖和暖和。 “再去端几个火盆，免得两位姑娘冻着了，”众人鱼贯进了里屋，三姨娘和五姨娘依着主次坐下，三姨娘温柔道，“我这里平时人多热闹的紧，大家凑在一起也不冷。” 五姨娘笑笑不答，小丫鬟们端着茶进来，三姨娘笑道，“这是前几天大太太赏的龙井，妹妹先喝杯暖暖胃。” “姐姐太客气了，”五姨娘忙站起身接着，浅酌一口。 三姨娘笑意盈盈，也没说什么。 几人再细碎了几句，三姨娘的大丫鬟翠翠就拿着画筒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份油纸包的东西，也一并交给旁边的赵妈妈。 “姐姐看妹妹懂茶，就将剩下的给你包着。大太太赏了有些日子，姐姐这屋里懂茶的不多，放在这莫不是浪费了。”三姨娘见五姨娘有些疑惑，便解释道。 话说这份上了，五姨娘也不好拒绝，道了几句谢意便起身告辞。 三姨娘笑笑点头，起身送五姨娘出了梅兰苑。 等五姨娘和明兰人影都看不见了，三姨娘还没有动，身后丫鬟翠翠提醒道，“姨娘，外面天冷，小心您的身子。” 三姨娘才回过神，道，“走吧。” 010 字很小家子气 按照昨天三姨娘不积极的态度，明兰还以为她至少要几天才能将百寿图画出来呢，没想到第二天就拿给大太太过目了。 想起三姨娘画的草图，明兰撇撇嘴不以为然，五姨娘低头看她认真思索的笑模样，笑道，“九儿在想什么呢？” “姨娘，”明兰天真可爱的昂起脑袋，“三姨娘那个大寿字好难看，她用小楷写的大字，显得小家子气。” 五姨娘脸色一变，赶忙捂住她的小嘴，紧张的四下看有人没。 一旁的赵妈妈急忙压低身子四下瞅了瞅，看到没人这才低声回道，“姨娘，没有人，”随即慌忙的说道，“姑娘，这话莫要乱说了。” 明兰也赶忙捂住小嘴，心里懊恼，她就是看三姨娘的字画没有她姨娘的好看，随即发表出评论，垂着小脑袋，“姨娘，都怪九儿。九儿以后不会乱说了。” “九儿切记不能乱说。要是让他人听到了，少不得一些嘴碎。”五姨娘叹了口气，脸上一抹哀伤，温柔摸了摸她的小脸，又想起昨天她在慈杏园对着老夫人说的那句话，心底更加紧了紧，蹲下来表情都严肃几分，“九儿记住姨娘的话，出去再莫要多言了，一言一行都要慎重考虑。” 明兰点点头，也正色回道，“姨娘，九儿不是故意的，下次九儿定会注意的。” 外面的雪开始融化了，天气更冷了。走了一路，冬天丝丝的凉风挂到脸上都是渗骨的冷，到了清幽园，明兰就拽起五姨娘的手，“姨娘，赶紧进屋，外面真冷。” 进了屋，赵妈妈从怀里拿出三姨娘的字画，预备递给五姨娘，“姨娘，放心吧，奴婢怕风大刮坏了，在怀里护着呢。” 明兰道是先接过，问五姨娘，“姨娘，您可否作一幅百寿图样？” 五姨娘微怔，赵妈妈先言道，“姑娘，姨娘的字画可是千金难求，一幅百寿图才不算什么。要是作出来，定是比三姨娘画出来的高千百倍。” 说着啧啧的看了眼展开的图纸，五姨娘笑笑，“瞧你说那作甚，要是九儿能向姨娘好好学习半分，那可是对姨娘最大的安慰。” 一旁的丫鬟春竹也将火盆暖茶递上来，明兰垂着眼睑，拿着小茶杯，手指在边沿绕了一圈，想起什么将茶杯放下，走过去央求五姨娘道，“姨娘，那您画就按照这字样描一幅给九儿，九儿当做字帖，也能好好练练字。姨娘，这次九儿肯定能学好。” 九姑娘明兰不爱好学习，这突然想学起字画，五姨娘只是高兴，也忘了问具体理由，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九儿知道学习了。” 语毕，五姨娘就心血来潮的让赵妈妈帮着磨墨，照着三姨娘画的字体各异的百寿图，按照样子一笔一划描下来。 明兰不准备打扰，自己先回了房里。 半晌，五姨娘画好之后便让赵妈妈收了给明兰送过来，赵妈妈刚打起帘子出来，却看见九姑娘门外坐着的夏雨伸长脖子往外看，“你这丫头，伸长脖子在瞅什么？” 011 “赵妈妈，姨娘画好了？”丫鬟夏雨收回视线，回头对赵妈妈笑笑，然后小声道，“奴婢看到大姨娘去了四姨娘的院子。” “大姨娘？你没看错？”赵妈妈纳闷。 大姨娘和二姨娘原本是相爷的大丫鬟，后来被抬成姨娘。只是后来大姨娘生了二姑娘简玉娘，是个早产儿，也是相爷第一个孩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却没到及笄年岁便去了。 而二姨娘生了二爷，第三天的时候出了天花便夭折了。自此之后，大姨娘和二姨娘便吃了斋饭，天天面佛。 这大姨娘和二姨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十天半月都不出院落，今儿大姨娘怎么往四姨娘院子来了。 想到这里，赵妈妈将画递给一旁的春红，赶忙催促道，“夏雨赶紧进屋去，给姑娘说说。” “外面怎么了？”外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明兰道听了个断断续续，看到夏雨打起帘子进门，抱着针线活计三两步走过来，神色紧张。 “姑娘，奴婢刚看到大姨娘去了邻院。”顾不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夏雨急忙道。 “四姨娘的院子？”明兰端起茶杯浅酌了口，也是很疑惑。 “嗯，是大姨娘一个人来的，丫鬟都没带一个。” 明兰没做声，夏雨嘻嘻凑上前，言道，“姑娘，你没发现吗？这八姑娘最近倒是安分很多，出门在外见到我们也没找麻烦了。” 话落，明兰眉眼笑笑，言道，“想必是前几天八姑娘写的字好，得了老夫人称赞，一高兴兴许看什么都顺眼了。” “姑娘以后会写字了，肯定比八姑娘写的好。”夏雨撇撇嘴不赞同。 身后的春红掀着帘子进来，也附和了几句，“就是呢姑娘。” 说着笑盈盈的将图纸递给明兰看，“姨娘的水平可高超呢，这描出来的和原画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那姨娘可有难受？赶紧让姨娘去歇着了。”明兰心底自责了句，对着字画一笔一划的描，也是废眼睛的。 春竹笑道，“姑娘放心吧，刚刚赵妈妈服侍着姨娘先歇息了。” 明兰点头，接过她的画纸，上下看了看，点头微笑，“姨娘不愧为才女，要是我写出来的字有这一半好，那都是书法家了。” “书法家？”夏雨凑着脑袋看过来，听到九姑娘明兰嘀咕声问道。 “没什么，”明兰笑笑，摇摇头，又将画纸折叠收好，春竹看到她的动作，疑惑问道，“姑娘不是要做字帖吗？怎么收起来了？” 明兰抬头对她一笑，“我瞧着姨娘这画作很是上乘，哪里舍得用呢。我字可好着呢，不信我写给你们看？” 明兰将叠好的画交给春竹，站起来走到她的小书桌跟前，打开宣纸，点点墨就在上面写起来，一旁夏雨惊讶道，“姑娘，您，您会写字？” 春竹笑笑，“哪有你嘲笑姑娘的，姑娘肯定会写字了。” 明兰只笑不语，胡乱的写了几张让两丫头看，夏雨乐呵的还说要好好珍藏。 明兰再逗了夏雨几句，紧了紧身上的短小蓝袄，抬步去了姨娘的房间，掀起帘子的时候，赵妈妈正坐在圆凳上打着刺绣用的框架，以便五姨娘开始动手绣起来。 看到她进门，赵妈妈便要起身福礼，明兰摆手，“嘘”了一声，指了指里间，问道，“姨娘歇息了？” “是姑娘，一幅百寿图描下来，姨娘眼睛通红通红的，”赵妈妈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睡了一会了。” 明兰在一旁帮忙着，一会递过绳线，一会递框架。 晚饭时候，丫鬟婆子窸窸窣窣收拾了一会，明兰洗手过来的时候，五姨娘已经坐在饭桌前面了。 饭毕，就听五姨娘说道，“九儿，老夫人和大太太省了晨省问安，以后姨娘就要忙绣屏风，你自个要乖乖学习。” 明兰点头，“放心吧姨娘，九儿最近迷上了音律，要好好学呢。说不定等您绣好了，九儿都能弹奏一首千古佳谣。” 五姨娘笑笑点点明兰的眉心，“瞧这眼光高的，好，到时候让姨娘听听九儿的千古佳谣。” 两人在也没说什么，五姨娘也怕时间紧张，随即就和赵妈妈动手准备刺绣需要的东西，明兰见到这，言道，“姨娘，那九儿先过去了。” 012 三姨娘来了 再晚些时候，春红打了水过来，准备伺候明兰歇息了，却听明兰问道，“春红，你可知姨娘歇下没？” 春红将毛巾递给她，“没呢，奴婢刚刚打水过来，瞧见姨娘房里灯火通明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明兰又问道。 “姑娘，酉中了。”春红答道，想了下又说道，“赵妈妈早些时候还让夏雨将姑娘房里的油灯先拿过去借用。奴婢心里猜着，姨娘是打算熬夜做绣屏呢。毕竟大太太那边给的时日也不多，还是要用双面绣法的。” 明兰没有接触过人工刺绣，如果按照现代的机器别说一个半月，就是一天说不定就搞定了，但是按照五姨娘这速度还要加班加点的，看来这绣活还真是费人。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明兰将毛巾递给春红，“我们先去看看姨娘。”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五姨娘的房间，虽然点了两个油灯但是房间依然很暗。五姨娘和赵妈妈正忙活着，夏雨先听到声音，起身道，“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五姨娘听到声音也抬起头，“九儿怎么还没睡呢？” 明兰看五姨娘两眼泛红，“九儿听春红说姨娘还没歇着呢，过来看看姨娘。” “姨娘还要等会呢，天色也不早了，春红你先去伺候姑娘歇息。”五姨娘抬头望窗户外面瞧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忙吩咐春红道。 春红直点头应是。 明兰往绣屏框架上瞅了一眼，见五姨娘还没开始绣，她们只是先整理着丝线，一扎一扎整齐的摆放在旁边，便说道，“姨娘，九儿看您今儿眼睛也有些泛红，这绣屏也不着急这么一晚上。不如今儿早早歇息了，明儿早上起早点开工。” 一旁的赵妈妈也往五姨娘脸上一看，急忙道，“姨娘，您描了一上午的百寿图，现在又做绣屏，可仔细眼睛累着。妈妈看姑娘说的在理，今儿晚上您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赶早起来开始就是了。” 五姨娘眉头蹙蹙，视线往框架上扫了一眼，时间很紧她就想尽早开始才是了，这哪里敢耽搁时间，语气有些迟疑道，“姨娘没事，中午也歇了一大会，这会还精神着呢。” 明兰想到五姨娘的性格，这应承的任务可是必定完成才算数，脑子转动了一圈，索性耍起小孩子气，往五姨娘怀里一歪，“姨娘，九儿刚才在外面听着有怪鸟儿叫声，不敢睡觉。要姨娘陪着九儿睡呢。” 五姨娘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瞧着明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无奈的笑了笑，对着赵妈妈摆摆手，“那劳烦妈妈先收拾了。明儿起早些再开始绣吧。” 赵妈妈笑着唉唉几声，忙和春红夏雨收拾起来。 …… 第二天早上，明兰起来时候发现五姨娘已经让丫鬟将早饭摆好了。 “姨娘，早啊。” 五姨娘招呼明兰坐过去，“九儿，快些过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两人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外面春红喊，“三姨娘，这么您怎么来了？外面冷您快进屋暖暖。我们姨娘也起了在屋里呢。” 013 图纸拿错了 明兰看了下五姨娘，有些纳闷三姨娘怎么这一大早就来她们清幽园。 还没等她想明白，三姨娘已经就着春红打起的帘子进了屋，身后跟着她的丫鬟翠翠，只见她眼睛通红通红的，怀里仍抱着一个画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有用过早饭？”五姨娘起身招呼，忙先让赵妈妈添了圆凳和一双筷子。 三姨娘拿眼往桌上瞅了一眼，桌上摆了一碗咸菜和两碗白粥，她面色仍是笑容殷殷，“姐姐谢过妹妹了，只是梅兰苑都摆了饭，三儿特意嘱咐让等她起来一起用饭呢。” 五姨娘笑了笑，也没在意她什么表情什么语气，问道，“妹妹看姐姐一脸急色，可是有什么事找妹妹？” 说着，五姨娘从桌旁起身，招呼三姨娘先坐在一旁，让赵妈妈沏了茶水。 不说还好，一说三姨娘脸上更是急切，“妹妹屏风可是开始绣了？” 说完，眼睛往餐桌后面的屏风睃了一眼，见只是打了框架，还没有开始动工，她立马松了口气，“多亏妹妹还没开始呢。不然姐姐可是大罪过。” 五姨娘有些疑惑，“姐姐这是何意？” 三姨娘叹了口气，摆手接过丫鬟翠翠手里的画筒，从里面拿出来百寿图纸，“昨儿那图纸是错的。这张才是太太看好的那份。” 说完，将图纸递给五姨娘。 五姨娘一惊，还有些不明所以。 三姨娘作势狠狠斜了丫鬟翠翠一眼，“都是姐姐的错，昨儿着急给妹妹，丫鬟装好之后也没来得及看看。今儿早上姐姐本打算去书房练练字，一看桌上怎么还放着百寿图。叫来翠儿一问，才知道这丫头昨儿将图纸给妹妹拿错了。姐姐赶紧过来给你送来，免着按照错误的图纸将屏风绣错了。” 五姨娘一愣，三姨娘的丫鬟翠翠带着哭腔赶紧道，“五姨娘，都是奴婢不小心，将一众字画混淆了，要不是三姨娘早发现，五姨娘这里定是要拆了重绣的。” 五姨娘拿起图纸看了眼，发现和昨天给她们带回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明显大了很多。 三姨娘见她面色疑惑，解释道，“昨儿那幅是姐姐之前画的，以便太太挑选样式。只是后来周妈妈那里拿来尺寸，才知道小了，姐姐又赶紧画了一副再给太太去看。这废了的图纸三儿央着我说做字帖，又摆在桌上，这才让翠翠这丫鬟弄错了。” 说完，三姨娘又扭头将丫鬟翠翠训了几句，翠翠直在一旁点头应是。 明兰心里忍不住骂人，抬头往五姨娘手里的图纸瞅了一眼，如果按照这尺寸她们昨天搭的框架明显小了，这肯定要拆。 五姨娘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依姐姐的意思，周妈妈那里底座可是定下来了？” “嗯，定下来了。昨儿周妈妈将样式拿过来让姐姐看过了，是照着老夫人的意思画出来的，通体用的红木。老夫人和大太太商量着，毕竟是做寿礼，虽表表心意，也不能太寒碜了，便让人在底座打成镂空雕，雕了彭祖八百子，边框再刻寿桃八百个。这样给平安侯太夫人做寿礼再合适不过了。”三姨娘笑着解释道。 五姨娘点点头，若是这屏风底座框架都定下来了，中间的插屏肯定也要跟着这么大。 014 猫把线团弄乱了 三姨娘又看了看屏风的框架，迟疑着又道，“这底座尺寸定下来了，中间的屏风也要跟着走，所以姐姐估摸着妹妹这框架要拆了重做。哎，都是姐姐这粗心，若是昨天再看看，哪里会出这样事情。” 她的丫鬟翠翠也是一脸忐忑瞧着五姨娘，“五姨娘，左右都是奴婢的失误，要不奴婢今天就在这帮着您，人手多能快点。” “哪里能劳烦翠儿姑娘。三姨娘这里就你一个人伺候着，哪里能离得了人。妈妈一个人动手快点，下午定是能再架起来的。”赵妈妈赶紧在一旁拒绝。 三姨娘听了看向五姨娘，眼神有些迟疑，“今天姐姐也没多大事情，妹妹身边人手也不多，就让翠儿在这帮着你。” 五姨娘笑着摇头，“姐姐太客气了。这框架拆比搭方便多了，还有九儿两个丫鬟在一旁帮衬着。再说姐姐身边也不能离了人，三姑娘那里也需要照应着。” 三姨娘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让丫鬟翠翠留着。 几人再细碎说了几句，三姨娘才带着丫鬟走了。 人走之后，赵妈妈脸色就高兴起来，看了下明兰笑道，“姨娘，妈妈就说姑娘是您的福星。昨晚央着您去睡觉，这屏风才没开始绣。若是昨晚上熬夜，今儿还不是要一并拆了。” 春红和夏雨也在一旁附和，姑娘真是神人。 昨儿那事情还真是有些歪打正着了，明兰嘴上笑笑，可是心里却把三姨娘惦记上了。 按照五姨娘的速度，昨晚上熬夜做肯定也能绣七八个寿字来，今天再拆了肯定心疼死她了。 早饭吃罢，几人又忙前忙后将昨下午搭起的框架拆了，再按照刚才送过来的尺寸大小搭起来。等忙活了完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这样等于耽搁了两天，五姨娘再也不听明兰劝去早点歇息，带着赵妈妈一头就扎进绣屏中忙活起来。 这样，一眨眼，一月也就过去。 这日，五姨娘一众人刚吃了早饭，明兰让丫鬟夏红正收拾桌子，就听见隔壁夏雨咋呼的声音，“走走走，讨厌的猫儿。” 明兰和夏红对视一眼，两人均是不明所以，明兰随即起身出去看看。 刚一出门，她就看见夏雨拿着扫帚在驱赶屋檐上一只白色的猫儿，嘴里念叨着，“臭猫儿，赶紧走。” “夏雨，这猫儿怎么了？”明兰抬头看了眼，那猫儿悠然自得的站在屋檐上，完全当夏雨不存在似的。 夏雨收了扫帚，那猫儿高贵的瞥了她一眼，踩着脚步不见了，她更是气急，“姑娘，您瞧瞧这猫儿，太可恶了。它把姨娘绣屏上的线团全搞乱了，姨娘和赵妈妈正在屋里忙活整理呢。” 明兰一听就明白，这猫儿素来就喜欢玩线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姨娘的房里，估计将姨娘的绣屏将小玩意一样玩耍起来。 随即让夏雨放下扫帚，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姨娘的房间。 “姨娘早，”明兰看了笼子里见十几个线团乱七八糟的缠绕再一起，赵妈妈在一旁理了半天，都找不出头绪，随即苦笑道，“姨娘，这猫儿可真是淘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五姨娘笑了笑，“赵妈妈刚才看了，是窗户有个缝隙，这猫儿用力顶开自己进来了。” 身后的夏雨哼唧着，“多亏奴婢起的早瞧见了，赶紧拿了扫帚将那猫儿赶了出去。真是可气的小东西，多亏没用那爪子去抓绣屏，指不定被被抓破的。” 015 四姨娘来了 明兰笑了笑，“猫儿可喜欢玩线团呢，赶出去就是了。瞧把你气的，赶紧过来帮姨娘先将线团整理出来才是。” 夏雨应了声，端了小杌子给明兰，几人一起整理起混乱的线团。 春红那边收拾好了，也跟着过来，几人抓起一把线团，一个人找头一个人找尾再重新缠绕起来，忙活到午饭时候才重新将线团缠起来。 眼看着大太太给的时间就到了，饭刚刚吃罢，五姨娘就带着赵妈妈开始绣起来。 明兰想到前几天夏雨说相府后院的春梅再次开了，就带着她出去转悠下。 刚开春的天气，空气却格外的舒爽。两人穿过连着后花园和清幽园的回廊，很快就到了后花园。 两人刚迈入园里，就看见一大片梅花傲然怒放。枝头上，那白色的小花在斗寒争艳，为这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更是增添了几分生机。梅花枝条细长，形态不一，婀娜多姿。金钟似的小花在花枝间点缀着光彩。 “姑娘，今年肯定是个吉祥年，往年这春梅开了一次也就败了。今年奴婢知道的就开了两回了，您说是吧？”夏雨在一旁乐呵。 明兰点点头，她对赏梅什么的不懂什么，只知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样赞美梅花的经典名句，瞧着夏雨一会指这里一会指那里，乐呵的不行。 “咦，姑娘，您瞧那假山上的白猫，像不像弄坏姨娘线团那只坏猫儿？”突然夏雨抬头指了指不远处假山上懒洋洋趴着的一只猫儿，说道。 明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点点头，“是呢，这猫儿是哪儿来的？怎么在相府里？” “姑娘，管它是哪里呢？今天它差点弄坏了姨娘的线团，让奴婢去教训教训她。”夏雨嘿嘿笑了两声，随身捡起一块小石头对着假山就扔了过去。 那猫儿迅速弹起身子，警惕的往四周一看，赶紧跑了。 夏雨嘿嘿两声，“姑娘，猫儿跑了。” 明兰松了口气，赶紧拉住她的手，“夏雨，赶紧住手了。你和猫儿斗气做甚么，赶了它就是了。这猫儿身上干干净净，一瞧就不是野猫，指不定是咱们府里谁养的，淘气才跑到咱们清幽园的。下次再遇到这猫儿，可莫要如此冲动了。” 夏雨一想也是，瞧着明兰说的头头是道，赶紧点头应是，“知道了姑娘，奴婢记着了。” 明兰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面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噗通落水声音，她回头扫了四周没发现什么东西，也没在意。 “姑娘，怎么了？”夏雨疑惑。 “没事。”明兰摇摇头。 两人在梅花园转悠了一圈，才沿着小道走了出来。 “九姑娘。” 明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站住了脚步。回头见是四姨娘和八姑娘引着丫鬟婆子走过来，最前面的四姨娘明显的面色有些不善。 明兰心里紧了紧，不知道这四姨娘找她有什么事情，反正她现在是六岁的小姑娘，四姨娘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心下安了不少，很是天真的笑道，“九儿见过四姨娘。四姨娘，您也来赏梅吗？” 四姨娘没有答话，倒是她身边一个小丫鬟上前，指了指明兰旁边的夏雨，“姨娘，就是这个夏雨，奴婢刚才亲眼看见她拿了石头，将百合打到水里去了。” 明兰一愣，百合？是什么东西？有些不明白，她抬起懵懂的眼神看向四姨娘。 016 哭，谁怕谁啊 四姨娘将身上大红色的软袍拉了拉，瞥了明兰一眼，道，“九姑娘，虽说前段时间你八姐姐撞了你，但她也去清幽园给你回了不是。只是四姨娘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怎还如此记仇，现在竟然拿着四姨娘的猫儿出气？竟然用石头将它砸到水里去了。” “三姨娘，不是。姑娘才没有，肯定是那猫儿疯魔起来，自己掉到水里去了。”夏雨一听，急忙解释道。 “谁让你说话的？”四姨娘轻声一哼。 夏雨急忙住了口，忐忑的看了眼明兰，赶紧低头不说话了。 四姨娘却没打算这样放过她，“给我掌嘴。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做奴才插嘴的机会。” 啪！ 旁边一婆子很有眼色立刻上前，扬起手对着夏雨就是一巴掌，打完又退下站在三姨娘旁边。 明兰被惊了一诧，赶紧仰起脖子看夏雨的伤势，一看五指分明的巴掌赫然印在夏雨脸上，扭头鼓着腮帮子对着四姨娘就道，“四姨娘，那猫儿的命哪里能比的上人命……” “谁说的！那猫儿哪里是她这个奴婢能比的？百合可是前段时间爹爹专门送给姨娘的，爹爹说那是西域进贡给我们祁连国的，天下就只有这一只。”旁边的八姑娘立马拔高声音打断她。 “莲香。”四姨娘急急喝止住她，这事情在她们院子说就是了，要是让别人知道相爷没有送大太太，单单送给她，指不定事情没完没了了。 八姑娘撇了撇嘴，拽着四姨娘的软袍盯着明兰看。 “九姑娘，你这小孩子算不过来，四姨娘给你算算。这奴才在你眼里是命，猫儿在四姨娘眼里也是一条命。”四姨娘垂下眼睑看了明兰一眼，瞧见她亮晶晶的眼珠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明兰心里一紧，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词语来回复，抬头瞄到夏雨带泪的眼眶，当即有了好法子，抬头对着四姨娘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反正她现在还是六岁的姑娘，被大人训斥当然要哭呢，是对是错等一会再说。 四姨娘也被惊了一下，拧着眉头使劲瞧着明兰，没想到明兰越哭越大声。 旁边的夏雨一见明兰哭了，自己也着急的跟着哭起来，一时之间安静的梅园里就两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大太太远远听见这里闹腾，折了道转过来看看。 明兰立马收了哭声，梨花带雨的回头瞧着大太太，吸着小鼻子，“母亲。” 大太太瞧了瞧明兰那模样，再看四姨娘一眼，不问什么先说道，“四妹妹，九姑娘怎么 说也才六七岁的年纪，你这做姨娘的怎好和姑娘过不去。” 四姨娘面色很不好，“姐姐这是何意……” “天寒地冻的在院子里做什么，跟着我先回了芝桂堂再说说怎么回事。”大太太不等她说完，就截了话头，转身引着丫鬟紫鹃和周妈妈就先走了。 明兰和夏雨不等四姨娘有反应，赶紧跟上大太太。 四姨娘顿了下，眉头动了动也引着丫鬟婆子跟了上去。 017 谁都不偏袒 进了芝桂堂，紫鹃已命了有眼色的小丫鬟去清幽园请五姨娘过来，再拉了四姨娘身边的丫鬟询问怎么回事，这才进了屋给四姨娘沏了茶水。 大太太进了屋，就让周妈妈拿了干净的丝帕给明兰先擦擦，“女孩子哭哭啼啼像个什么，九姑娘今年是六岁了，也该知道些分寸了。” 得。这大太太先训了四姨娘又训了自己，谁都不偏向。 “是，母亲。”明兰赶紧收了泪珠子不哭了，自己接过手帕擦拭了脸蛋，擦完之后又将丝帕交给周妈妈，还表示谢谢。 大太太对此很满意，摆摆手让小丫鬟端了圆凳也让她坐下。 这时候紫鹃上前在大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太太这才放下手里的茶蛊，视线扫在明兰旁边的夏雨身上，指着她道，“你这丫鬟说说怎么回事？” 夏雨忐忑的看了看明兰，再看了看大太太，这才跪着地上道，“太太，刚才奴婢看到一只猫儿在假山上睡觉，就拿石头扔过去吓唬吓唬它，不知道猫儿后来怎么掉水池里了。” 夏雨越说声音越说，余光看到四姨娘面色越来越不好，才道了一句，“那只猫儿太坏了，今儿早上姨娘绣屏风的线团就被它抓坏了，姨娘现在还在院子里补呢。” 众人不免对四姨娘一阵唏嘘，竟然还让猫儿去破坏五姨娘的屏风。 “你这奴才再说什么？快将这胡言乱语的丫头捆了！”四姨娘气急，摆手就招呼丫鬟婆子上前抓人。 这时候五姨娘正掀了帘子进来，瞧见四姨娘那架势赶紧上前担心的看看明兰，检查她没有伤势之后，才向大太太和四姨娘问了礼。 “五妹妹可是来了。姐姐劝你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你身边的丫鬟，前面那个芍药想着勾引相爷，现在这个夏雨心肠恶毒教唆自己主子。九姑娘这年岁还小，跟着这些人学坏了五妹妹伤心都没地方去。”四姨娘缓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出破口了，对着五姨娘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五姨娘路上已经问了丫鬟什么事情了，紧赶慢赶小跑着就过来了，这听了四姨娘冷嘲热讽的话，也抿了抿唇，“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清幽园的丫鬟怎么说都是相府采办的，什么规矩自有人去调教。” 四姨娘一时垭口，揉了揉自己手里的丝帕。 “鲜少见四妹妹养些小动物，怎么想养小猫儿了？如今这猫儿在何处？”大太太看向四姨娘，突然问道。 这猫儿是相爷送的，大太太没有众多姨娘没有，就四姨娘一个人有，她唇动了动没说出来。 紫鹃姑娘上前一步回道，“太太，奴婢听丫鬟说那猫儿叫百合，只是刚才不小心掉进水池里。那水太冷了，让侍卫捞上来时候都死了。” 大太太顿了下，才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四姨娘脸色变了变，手里的丝帕更是狠狠揉了揉。 “既然四妹妹喜欢，不如让周当家的让人去市集里再挑上一只给你如何？”大太太再问道。 四姨娘赶紧摇头，“百合跟着妹妹没几天就死了，妹妹伤心哪里敢再养。” 大太太点点头，“既然四妹妹伤心，那就先待在院子里好好养养。老夫人也是喜欢小动物的，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免不了也和四妹妹一样，很是伤怀。” 四姨娘紧张的看了眼大太太，瞧见她已经转移视线看五姨娘，“五妹妹，九姑娘年岁也不小了，你这也该抽出时间好好教养教养了。” 五姨娘顿了下，赶紧起身应是。 明兰不忍撇撇嘴，这大太太真是厉害。 老夫人喜欢小动物，相爷不送老夫人竟然送四姨娘，还间接惩罚她不能出院子。还有，也不忘记训斥她姨娘。 018 给猫儿超度 四姨娘憋着一口怒气也没有地方发，也跟着起身回了是，“姐姐，妹妹近来身子也有些不爽利，会待在院里调养调养。” 大太太嗯了一声，揉了揉眉心也没闲话和她们说，摆摆手让紫鹃招呼，“好了，既然没事，你们都各自去忙吧。” 一众人一前一后起身出了芝桂堂，刚到院里四姨娘就站住脚步，回头瞪着五姨娘，刚走到道上，狠狠道了一句，“五妹妹怕是不知道，屏风的事情要破坏我自己就撕了，绝对不会让猫去抓。” 五姨娘顿了下，才道，“想必姐姐也是误会妹妹了。这猫儿素来喜欢玩闹毛茸茸的线团，哪里是姐姐让猫儿去破坏的呢。” “你知道就好。”四姨娘哼了一声，“走，我们去大姨娘的院子请一份佛经，猫儿的命也是命，姨娘要好好厚葬了它，给它超度超度。” 说完，四姨娘看了眼明兰旁边的夏雨，引着丫鬟婆子就走了。 五姨娘没有说什么，拉着明兰的手就往清幽园走去。 半道上，明兰就看见四姨娘真的引着一众丫鬟婆子往大姨娘的院子去了，她心里别扭急了，左右说来这猫儿都是因为她和夏雨才掉进水池里了。 一路上没有说话，等到了清幽园五姨娘才瞧出异常，关切问道，“九儿这是怎么了？” 明兰垂着头，小声道，“姨娘，如果刚才我们没有用石头砸它，猫儿是不是就不会掉水池里死了？” 五姨娘顿了下，才抬头摸了摸明兰的头发，叹了句，“九儿，姨娘给你说，事件任何东西都有生死，都有轮回。莫要因四姨娘的话感伤了。” 明兰点点头，也不做声。 下午时候，大姨娘写好了超度佛经就让丫鬟给四姨娘送了过去，四姨娘立刻让丫鬟准备了火盆，就在院子里摆着，嘴里一直念叨着，“百合，希望它下辈子做个奴才都行，都别做猫儿了，猫儿命太苦。” 夏雨正在院子里闲逛，听了隔壁四姨娘这话赶紧进了屋一下午都不敢出去了。 第二天时候，隔壁四姨娘院里就传来嬉笑闹声，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悲伤。 后来几天更是相安无事，直到大太太给绣屏风的时间到了。 这天，外面天已亮，明兰刚迷糊的转醒，还在床上做最后的挣扎。就听到外间夏雨打起帘子，和五姨娘细碎的说话声，“姨娘，姑娘还睡着呢。” 五姨娘轻叹一声摆摆手，前进几步坐在圆凳上等明兰起床。这屏风已经绣的差不多了，以后明兰肯定要早起给老夫人大太太按时请安了，难得让她多睡会。 一旁的赵妈妈看了五姨娘处之泰然的神色，想起刚才前院已派人来问了，她心里急乎乎的，上前边给五姨娘添茶，边吩咐丫鬟夏雨，“夏雨，你去看看姑娘，刚才大太太那边都派人来问，姨娘的屏风绣好没。” 明兰听到五姨娘她们说话，就已经醒了抬着短胳膊短腿自个穿戴整齐，丫鬟春竹已经弯腰将鞋子放在床下的木凳子上。 出了里间，看到外面坐着的五姨娘，明兰心底更是坚定几分，以后定要找机会带姨娘离开相府好好生活。 019 屏风绣出来了 这绣活本就伤眼睛，只见五姨娘秀丽的脸上本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红肿红肿的，明兰心底酸酸的，眼眶瞬间蒙上一层雾气，说话都酸酸的，“姨娘，以后九儿会早早起来的。” 五姨娘听了，笑笑伸出食指点点她的眉心，“上次姨娘叫你，是谁赖在被窝撒娇说在睡一会再睡一会。今儿这话大家可都听到了，以后九儿再不起来，姨娘可叫春竹去挠你痒痒，直到起来为止。” 明兰满脸羞红，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外面丫鬟春竹掀起帘子，拿着绣屏上前道，“姨娘，奴婢都收拾好了，您再看看。” 五姨娘收了心神，接过春竹手里的百寿屏风，前后左右翻着看了看，点点头，再递过去，“先装起来，一会拿前院给老夫人和大太太看看。” 明兰前两天已经见了五姨娘这百寿屏风，当真是栩栩如生，若是鸟，定是能听到鸟叫，若是鱼，定是能看到在水里游动，这一百个寿字就让活体一样，游走在云绸彩缎上，当即满眼冒星星，很是崇拜。 五姨娘见已收拾妥当，才牵了明兰小手，“九儿，我们走吧。” 芝桂堂。 前些时日，老夫人免了几位姨娘的晨省问安，就是不想让人打扰，只是逢初一十五，众人去了一次，后面再未见过老夫人。 五姨娘和明兰到芝桂堂的时候，几位姨娘都在，她们福了礼问了安，才就着丫鬟端过来的小杌子坐下。 倒是三姨娘先看到身后赵妈妈怀里抱的东西，眼睛亮亮的问道，“妹妹的屏风绣好了？好快的手法。” 没日没夜的绣，前院又时不时派人来催，能不绣好吗，明兰心底再对三姨娘看法深了点，她提早就将图纸画出来，可是五姨娘不知道平安候太夫人的寿礼要送什么。 见五姨娘已向赵妈妈示意，递过去让大太太看看。 大太太的丫鬟紫鹃接过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绢布，展开呈现道大太太面前，也禁不住夸道，“太太，您看，真是漂亮。” “嗯，五妹妹的手艺果真高超。”大太太笑笑点头，大姨娘二姨娘和众丫鬟婆子见大太太都夸奖了，更是伸长脖子凑上前面看。 一见百寿图屏风，一百个形体各异的寿字栩栩如生，圆圆满满的围在一圈，都忍不住想拿手摸摸，又怕弄脏了绣屏。 一个夸，“这一百个寿字写的各具特色，真是厉害。”就说这字写的好。 一个再夸，“双面绣真是如此美妙，还真分不出前面和后面。”意思说双面绣很是厉害，前面看是美景，后面看也是美景。 明兰微微抬头，看到众人围在那里对着绣屏评头论足，一夸老夫人和大太太这寿礼选的好，二夸这百寿图写的棒，左右都不提亲自绣的五姨娘。 众人欢笑的看罢，大太太便让丫鬟紫鹃收拾了，放进盒子，也不让递给赵妈妈，笑呵呵的说道，“太太，奴婢这就拿给周妈妈，让她小心装了框架。” 020 熏香 就这样搞定了？ 她姨娘没日没夜的绣，都不知道表扬下。 明兰嘟着小嘴，又听大太太瞥头问五姨娘，“可薰了香？” 五姨娘回道，“还没。” “哦，都选了什么香料？”大太太打断五姨娘的话，不等她回答，再端起旁边的茶蛊浅饮了口，放下，又说道，“算了，下去你自己计较着，看着合适就行。” 五姨娘起身诺的应了声，大太太摆手让她坐下。 虽说只是熏香这芝麻小事让五姨娘自己做主，可是站在五姨娘一旁的明兰，明显感觉到身上从四周射过来冷飕飕的眼风。 明兰转动眼珠子看大太太，只见她这会低垂眼睑，一手端着麻姑献寿图案的茶蛊，一手翘起兰花指捻着茶盖上的小疙瘩，轻轻拨弄一下一下的。 看到大太太很是自然的动作，明兰感觉自己起了起鸡皮疙瘩，不自觉颤了一下，五姨娘诧异的回头看她，摸了摸她的额头。 明兰微微一闪，摇头表示没事，这时又听三姨娘担忧问道，“不知妹妹要如何熏香？一般丝帕上的熏香味，不过一两日味道就淡了。这离太夫人寿宴还有一些时日呢！” 旁边的四姨娘斜眼看了五姨娘一下，“姐姐这是操错心了，五妹妹肯定有法子的。她身上那股兰香味道可不就是用特殊的法子熏上去的吗？别说几日，或许几年都在呢。” 说完，四姨娘特意用手帕捂着嘴巴笑了笑，眼神打趣的瞧着五姨娘。 明兰一听，觉得这熏香的法子倒是稀奇，从没有听说过，特意转头看自己姨娘，却见她垂着眼帘不看众人。 都说相爷酷爱兰花，其实不然。他喜欢兰花的程度根本不如五姨娘。 五姨娘爱兰花，画兰，咏兰，种兰，甚至五姨娘的身上都带着清淡的兰花香味。 原本相府里的姨娘丫鬟婆子以为五姨娘就是利用这法子勾引到相爷的，也回去洗兰花浴澡，或者将相近的香料涂抹身上试图吸引相爷多看几眼。后来被老夫人知道了，特意发卖了几个狐媚的人，这才让府里安静下来。 这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如今三姨娘和四姨娘一唱一和，又询问五姨娘调香熏香的事情，明兰看到原本喝茶的大太太也抬起眼睑，眼神夹杂着异样扫了她们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喝茶。 明兰眉头蹙了蹙，对三姨娘四姨娘的反感再次加深。 五姨娘仿佛没有听到她们说话，微笑回大太太道，“今儿也二月末了，妹妹想趁早薰了香再上框架，免得再耽搁了。” 大太太嗯了声，也再没言语什么，摆摆手让众人退了，五姨娘牵着明兰的手就这婆子打起的帘子出了门。 回了清幽园，五姨娘就和赵妈妈再将屏风搭到框架上，让春竹去准备香炉，夏雨去拿香料。 半会，见夏雨进门，乐呵的小跑过来，舔着脸急不可耐的笑道，“姨娘，刚才大太太院里来人告诉奴婢，绣屏熏香，香料还是新鲜点好，让奴婢一会去看看库房，只管报了姨娘想要的就行。” 021 奴才的赏赐 上次云绸锦缎尺寸刚刚好，想多拿一点都没有，而这次大太太可是吩咐了直接去库房领，赵妈妈一听，顿时乐呵，手下的动作都停住了，直道，“哎呀，姨娘，库房那香料花样又多，又足，这次可以好好选选了。” 五姨娘知道她想给清幽园多拿一些，可是府里的东西谁多谁少都是规定的。 不忍拂了赵妈妈好意，五姨娘只是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板尺，“瞧你说的，相府一花一草可是明记在册，这库房的东西哪里是能随便拿的，”再瞥头吩咐夏雨，“你去看看，够用就行。” 明兰洗手过来，正听到五姨娘吩咐了夏雨，选什么香料来给绣屏熏香，急忙将已经打起帘子快走出去的夏雨喊住，“夏雨，莫急。” 五姨娘以为她担心夏雨会多拿，再吩咐道，“夏雨，得了一两盒就够用，莫要多拿了。” 夏雨点点头，却听明兰说道，“姨娘，这百寿绣屏是献给平安侯太夫人的寿礼。” “姑娘，这您还能记差了？”一旁的赵妈妈嗔着言道，又想起什么，“姑娘，您是有其他想法？” 明兰笑笑，走上前凑近看五姨娘展开的屏风，眼神聚焦在绣屏上，边看边说，“姨娘，九儿记得母亲说过，这位太夫人信佛，”然后回头问五姨娘道，“姨娘，觉得檀香如何？” 一语点动梦中人，常年拜佛的人，身上都有淡淡的檀香味。 五姨娘先是诧异的怔了一秒，然后瞥头吩咐夏雨，“夏雨，你去回了库房管事，说一两盒檀香就行。” 赵妈妈眼底滑过一丝难楚，快速闪过又帮着五姨娘将框架打起来，明兰看到赵妈妈眼底的异样，心底轻叹一口气。 大太太虽然说随便选，但是暗地里肯定有数。 不大会，夏雨那丫鬟就回来了，手里捏了几个锦盒，快步跑了进来，一不小心就和打起帘子准备出去的春竹撞了个正着，人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哎呦。” 春竹急忙上前，扶起她，“瞧你着急的，赶紧起来。” 夏雨顾不得起来，先将身旁的锦盒拿起来，左右看了看，才嘻嘻笑拿起来在春竹眼前晃了晃，“春竹姐，我领了三盒。” 春竹笑笑，“姨娘可是让你拿了两盒就回来，莫不是你自个还生了一盒。” 夏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这春竹打起的帘子，两人边走边说，“春竹姐，你又笑话我，我没生呢。” 明兰听到外面细碎的说话声，也知春竹又调侃夏雨来，顺着这话，睨了眼夏雨的肚子，“还没生啊，夏雨几个月了？” 夏雨迷茫，抬起头，看到明兰悠然自得的坐在小圆凳上，五姨娘也扶袖而笑，才反应过来，“哎呀呀，姑娘又笑话奴婢了。” 众人哄笑一堂，夏雨才言道，“奴婢听说库房刘妈妈的儿子才得了个哥儿，就随意贺了两句，刘妈妈就说这胭脂好用，就让奴婢带回来，让姨娘和姑娘用着。” 夏雨还天真的让明兰看，赵妈妈和春竹却心底生起了闷气，五姨娘不受宠，府里人人看不起，库房的刘妈妈更是仗势欺人，处处扣压，今儿夏雨说了她好话，竟然还赏了她们一盒胭脂，那狗奴才竟然还拿主子的东西打赏主子了。 022 老夫人有请 五姨娘也没说什么，摆手又忙起来，几人一起弄好熏香的炉子和框架。 這熏香需要薰上一天一夜，味道才能留的长久些。 等终于妥当，差不多午饭时辰了，吃过饭，几人细碎的聊了一会，明兰便央着让五姨娘去休息，近来早起晚睡，天天对着那绣屏，五姨娘眼睛定是酸涩的不行，“姨娘，您去歇着吧。” 五姨娘知道明兰心疼她，下午也闲来无事，便让赵妈妈伺候着在美人榻上浅眠。 明兰不做打扰，回了屋继续翻开那本《祁莲国周志》，而春竹和夏雨都端着小杌子坐在一旁安静的做针线活，偶尔三人细碎几句。 将最后一页看完，明兰松了口气，揉揉有些酸涩的眉心，从糊着纱纸的窗棂望出去，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随口问道，“春竹，什么时辰了？” 春竹放下自己的针线筐，走过去帮明兰添了杯热茶，递过来，“刚酉初，姑娘可看乏了，这离晚饭还有点时辰，要不奴婢陪姑娘在院子里走走？” 明兰点头嗯，两人在外面走了走，快到晚饭时候才进了屋。 吃罢，赵妈妈拿着绣屏过来，堆着笑，“姨娘，可真是檀香味，奴婢看这香定是能保一两月有余。” 五姨娘嗔笑一声，“赵妈妈糊涂了，用檀香薰的难道还是其他香味。” 赵妈妈一怔，呵呵笑起来，又听夏雨舔着笑脸，道，“姨娘，姨娘，赵妈妈和奴婢刚进小间，就是檀香味道，奴婢还以为菩萨显灵了，当即就拜了拜。” 春竹笑道，“人家太夫人虔诚可是如来佛祖，你才到菩萨，这修行可是差了万万年呢。” 夏雨又被众人斗的羞红了脸，笑罢，五姨娘吩咐道，“好了好了，赵妈妈收拾了，明早上拿到前院，就可以让周妈妈的装框架了。” 赵妈妈哎哎应道，众人再细碎几句，天色暗下来，也做歇息了。 第二天刚吃罢早饭，五姨娘就让赵妈妈再去给屏风续点熏香，赵妈妈得了令让春红先收拾桌子，她去忙活了。 春竹掀起帘子让赵妈妈出去，刚准备放下就看见外面夏雨和一丫鬟在院门口细碎什么，片刻夏雨掀起帘子进来，道，“姨娘，大太太派人来说，让您和九姑娘去一趟老夫人的慈杏园。” 明兰有瞬间的愕然，“是现在去吗？” 几人面色紧张，也不敢怠慢半分，五姨娘站起身展了展裙摆，就赶紧牵起明兰的小手去老夫人的慈杏园。 而慈杏园那边，老夫人和大太太要说一些得体话，都让丫鬟婆子在外面远远候着。 临窗放了张八步床，铺着石褐色的软棉，老夫人半卧在床上，大太太半卧半坐在床边。 案上设着香炉，有缕缕檀香味道的烟雾萦绕出来，让那细碎的对话，听着更让人飘渺几分。 五姨娘到前脚刚到，几位姨娘后脚就跟着进来，外间小丫鬟进了里屋禀道，“老夫人，大太太，几位姨娘已在外面了。” 明兰进门的时候，大太太仍是一脸慈色，穿了件紫色葡萄纹妆的短袄，正和煦如风，笑脸盈盈的从里间走出来，亲切关怀问道，“几位妹妹来了？老夫人乏了，刚睡下，去芝桂堂吧。” 说完，先引着丫鬟走出去，众人更是别无话说，窸窸窣窣跟着出去。 明兰就将众位来人扫了一圈，发现大姨娘二姨娘没有来，有孩子的四位姨娘都来了，也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太太说些什么私密的话，让丫鬟婆子都在外面候着。 023 平安侯的请帖 几位姨娘姑娘们跟在大太太身后，去了她的院落芝桂堂。刚进了院门，已有丫鬟婆子上前打起包着丝绵的帘子，众人鱼贯进了里屋，再依次坐下。 又有丫鬟婆子，添弄火盆，摆上茶水果点，待一切收拾妥当。 大太太端着手里的茶蛊浅酌了口，再缓缓放下，悠悠抬起眼睑将众人环视一圈，才起唇说道，直奔话题，“昨儿老夫人找我去，是收到了平安侯太夫人递过来的请帖。” 听完这话，几位姨娘姑娘们眼观眼，鼻观鼻，即使心里都是疑惑，也没人先问出来，明兰心里盘算，之前听大太太说这大寿只是在后宅办个小宴，现在又给相府递了请柬，那就是邀请她们前去参加了。 她可不认为相府有特别之处，平安侯太夫人就独独给相府送了帖子，让相府去参加这个后宅的小宴。 那依大太太这话的意思，平安侯就是举办了一场大型的宴会，给京都有些名望的家族，都送了请柬。 大太太继续开口说道，打断了明兰正纠结的思绪，“大家也知道平安侯太夫人的长女安宁郡主早些年嫁给漠北的霍将军，一直也没有回京看看太夫人。这次平安侯太夫人的寿辰，安宁郡主和霍将军特意从漠北赶回来。平安侯太夫人就想趁着这次大寿热闹热闹，便给京都的豪门望族都送了贴。” 听完这话，三姨娘先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太太的意思是……” 大太太笑笑，看到众人即激动又不敢发作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刚才和老夫人商量着，等寿宴那天带着几位姑娘出去见识见识。” 话说完，众人眼里都冒光彩，依大太太的话，京都有名望的夫人都会带自己孩子们去，甚至皇子世子都有可能前去的呢，到时候能见不少达官贵人。 大太太敛了心神，告诫道，“外面可不比相府，做事说话都要循规蹈矩，丢相府脸面事小，若是不小心得罪皇族，命都难保。我看还有些时日，特意请了宫里早年退下的李嬷嬷来府里教几位姑娘学习一些礼仪，明日都去前堂跟着认真学。” 就出去参加一场寿宴，还要安排半月时间学习各种礼仪，真是麻烦啊。 明兰垂着眼睑，不自觉的摆弄自己的小手，小脸很是纠结。 “几位姑娘一会回去都好好收拾收拾，省的明天让李嬷嬷见笑，”大太太摆手说道，又瞥头吩咐周妈妈的，“明日李嬷嬷来，看要给姑娘们添减什么的，你只管应了就行。” 周妈妈的恭敬回，“太太，放心，奴婢都会记着的。” 一脸冷清的四姨娘道开了口，“姐姐可有选好哪里的作坊？” 明兰看到大太太眸底快速闪过的异样，只见她仍是笑笑回应，“这到时候请李嬷嬷拿个主意，李嬷嬷毕竟是宫里出来的，照着姑娘们的模样，定是知道哪里的好。” 四姨娘讪讪端起茶蛊，掩饰尴尬的笑意。 众人再和大太太细碎几句太夫人安宁郡主，还有这宴会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都起身退下了。 五姨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动了动唇，问道，“姐姐，那之前的百寿屏风是……” 大太太摆手笑道，“之前我们人不去送这份还显得诚意，现在我带着姑娘们去，这就有些寒碜了。这屏风就先放一放，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五姨娘诺的应了一声也不反对，牵着明兰的手，也跟着出去了。 024 太太让说话才能说话 三月初八，春风拂面，暖阳高照。 天刚亮，相府大门皆开，一辆翠盖珠缨的八宝车悠悠行驶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由丫鬟婆子护卫护着，向着东面大街的平安侯府出发。 今天可是明兰第一次出门，她都没见识到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忍不住撩着马车的帘子往外望。 大太太却皱了皱眉，“之前有众位姨娘教导几个姑娘，临行前又请李嬷嬷教导，大家闺秀可不是在家里表演给相爷看，莫不以为出了相府就当自己是放飞的鸟儿，忘了本分。” “是女儿做错了。”明兰赶紧放下帘子，正襟危坐，再不多言语。 大太太瞧了眼几个姑娘，再道，“今儿京城名门的贵公子都来了，你们姐妹几个都注意矜持些，一会围在脸上的面纱切勿随便让他人看了去。” 几位姑娘点头应是，大太太这才嗯了一声不说话。 平安侯府坐落在京都的郊区，和相府隔了五六条街，马车出门向东，左拐右拐了几条街道，足足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到了。 平安侯府依山而建，白雪皑皑的山林里镶上了翠绿的山庄，点睛之笔，甚是美妙。 走进大门，早有粗使婆子在外候着了，大家互相福了礼，问了问，便抬着软娇进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软娇外面有人报简相夫人携几位姑娘到了，下了软娇，早有丫鬟婆子在外微笑相迎，几人又少不了一顿福礼打赏问候。 几个丫鬟婆子带着她们进了里屋，又是左拐右拐，路过庭院的时候，明兰抬头望过去，庭院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时间尚早，太夫人还没出席，丫鬟婆子先带着去见过太夫人，“来来，赶紧进来。早就听闻相府几位姑娘才绝风城，长得天仙似的，来走进，让我看看。” 大太太笑笑，边客气，边让几位姑娘上前福礼问安，“太夫人您太夸奖了，莫让几位姑娘听了飞上天了。” 明兰上前，抬头看太夫人，早已布满华发，却一脸富贵气相，她的身旁坐着一年轻女子，一身喜庆打扮，看到来人立刻笑着招手几个姑娘，夸道，“简夫人真是有福气的，膝下几位姑娘不仅长的好，又乖巧，都是夫人贴心的棉袄，看着都让人欢喜。” 大太太忙笑附和，“郡主真严重了，听说郡主的几位公子那可是英俊潇洒又神勇威武，很得霍将军风范。” 安宁郡主忙笑着摆手，“夫人在别提那几个混小子，他们哪里有女儿家来的贴心。” 大太太还没有答话，八姑娘却是脆生脆气的说道，“太夫人真是年轻，和安宁郡主就像亲姐妹似的。” 这话将太夫人说的乐呵，直夸道，“这小嘴甜的，夫人，这是你哪位姑娘？” 大太太笑答，“在家里排行老八。” 太夫人点点头，随即吩咐人，赏。 回答完之后，大太太特意看了一眼八姑娘。 几人再细碎几句，又听太夫人说，“我身子骨不大好，陪不了你们年轻人在外闹腾多长时间，呵呵，夫人带着几位姑娘先去后厅吧。” 大太太和她们向太夫人和安宁郡主谢了礼，又有丫鬟婆子引着她们出去，路上的时候，又听太夫人婉转的问身旁婆子，哪家夫人都到了，那婆子都笑着一一作答。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主厅，因为有少爷公子在，各家姑娘们都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双迷人的眼睛。 丫鬟婆子引着她们走到她们的位置，便撤出去了，“夫人请。” “客气了。”大太太微笑的目送她们出去，又回身小声吩咐丫鬟紫鹃，出去打听打听各家夫人都带了什么礼。 看到紫鹃出去了，大太太这时候收了脸上的笑意，回头特意看了眼八姑娘，眉头沉了下来，“在外可不比家里，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几位姑娘还小，不懂这些礼，但是现在都记住了，没有母亲的允许，切莫为了表现急于开口。” 明兰看到八姑娘努努嘴巴，但还是应了声，“母亲，女儿都记住了。” 025 初见男主 一看几位姑娘还算听话，大太太这才点头满意的落了座。 有大太太另丫鬟牡丹给各位倒了香茗，劝道大太太，“太太，您放心，几位姑娘都是识大局的人。” 大太太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蛊浅抿了一口，也不说话。 不大会，丫鬟紫鹃就回来了，大太太放远视线，将对面的人一一看过，听紫鹃介绍，“太太，奴婢都打听了。年太师的夫人送的是一对如意，钱太傅家的夫人是一副屏风，秦尚书家的夫人也送的屏风……” “可有打听到右相家的夫人送什么东西了？”大太太听完，问道。 紫鹃抿了抿嘴唇，才说道，“太太，奴婢刚才平安侯太夫人身边的婆子，说是右相夫人递给太夫人的是一本佛经。” 大太太眼睛眯了眯，“想必是右相夫人自己亲笔抄的什么经书吧。” 如果是佛经，和左相的礼物就是一样的，只不过她们这本是太太去永安寺求的一元大师亲自书写的。 紫鹃赶紧道，“可不是呢。哪有太太心意重。奴婢刚才问了，太夫人一听是我们这是一元大师亲自拙笔，赶紧就让身边的婆子拿去供到佛堂去了。” 大太太垂着眼睑，虽然端着茶蛊，可心思不在香茗上，听着紫鹃说这话，特意分了视线，看看对面最靠前的位置，点点头嗯了声。 明兰还小，这样宴会左右没她什么事情。大太太这会也没心思盯着她，瞥过视线看三姑娘八姑娘和十姑娘，反正这场寿宴不关自己事，心下放宽，一个劲的喝茶吃着糕点。 候了大半晌，太夫人这个主人公都没有出现，明兰却是吃了一肚子喝了一肚子东西憋的难受。 道是大太太的丫鬟紫鹃眼尖，看到九姑娘明兰小脸通红通红，坐在那里捂着小肚子，以为九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忙着急起来，道，“九姑娘，您身子可好？” 询问的话语引来大太太的视线，瞥头看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下，“九姑娘怎么了？” 明兰动了动嘴唇，既然问了还是请示下吧，训斥是小，憋坏了难受的可是她，低下头，小小声说道，“母亲，九儿想，想去下洗，想去下茅房。” 本想说洗手间，人家肯定听不懂，忙改口过来，大太太拧了下眉头，还是摆手吩咐丫鬟带她去，“这里不是相府，去了就速速回来。” 明兰急于解决自身问题，忙应，“嗯，是，九儿会注意的。” 起身，带着丫鬟春竹出去了，出了凉棚，问了平安侯府丫鬟婆子茅房的位置，就急忙奔了去。 半刻，终于解决了自身问题，甚是舒服。 出了门，是花林，这时候没有青草茵茵，倒是白雪皑皑压满枝头，另一种美景直入眼底。明兰顾不得欣赏，带着丫鬟春竹就准备归位，左走几步右走几步，还是在花林中，明兰刚才本就急急忙忙入厕，倒是逮了一个方向直奔而去，这会细细看来，道是把回来的方向给忘了。 而春竹一心只跟着她走，这会看自家姑娘走这里看不对走哪里看不对，不由得慌了，“姑娘，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明兰这会心情正舒畅，又在这花林中散了会步，一听春竹这样问不免一怔，四下看看，周围风景都差不多，庭院在哪里？她们的凉棚呢？要是再迟会，难免大太太会生气，也跟着着急起来，“哎呀，春竹，惨了。一会肯定少不了母亲的一番训斥，刚才我们从哪走进来的？” 春竹苦着脸，她哪里知道。她比九姑娘明兰长几岁，本来认路些，可是刚才一心顾着姑娘入厕，哪里看路了，这会才不知道两人身在何处。 明兰带着她再往前面走了几步，但见是一条回廊，听到墙壁那边莺莺燕燕细碎话语，便猜测那边就是庭院所在，可是四下看了看，哪里能过去呢，又听春竹急忙问道，“姑娘，怎么过去？” 明兰再往前面走了几步，看见头顶上方，一口不大不小的镂空窗户，踮起脚够上去看了看，正是对面的庭院，回头吩咐春竹，“春竹，扶我上去。” 春竹一看那洞，姑娘这意思是从这窗户翻过去，这还得了，“姑娘，这不好吧？” 明兰哪里顾得，伸着胳膊都够了上去，小腿在墙壁上蹬了两下，人都已经翻了上去，瞥头吩咐她，“春竹，快点，趁着没人，我们赶紧过去。不然晚了，母亲肯定要怪罪的。” 说着，转头过去，使劲用脚在墙上瞪了瞪，人都已经下去了，春竹愣在这边，只听那边一声，“哎呦。” 急忙爬上墙，小声道，“姑娘，您没事吧？” 明兰这边，落下后身下不痛，还是软绵绵的，直起身子，只见身下有位少年，白皙修长的双手抱着她趟在雪地上，月牙白锦袍，干净无尘，却被她的小手蹂躏在一起，再看他身姿秀雅，眉目如画，但是面色却苍白无色，明兰先是一愣，“你没事吧？” 少年没有回答她，清泉般的凤眸细细地看着这个瓷娃娃般的人儿，然后再看她趟在自己怀里，明兰跟着他眼神看下去，脸一红，急忙甩手将他推开，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谢谢你了。” 结果用力过猛，将人家推倒在地，只见他一边半弯着胳膊支撑自己，一手捂着嘴，“咳咳，咳咳。” 明兰吓坏了，以为自己这一推把人家弄出病，急忙上前，扶起少年，“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再给他拍拍后背，轻声问道，“你好点没？” “没事，谢谢！”少年声音清润好听，看了眼明兰，再不多言语一句，就上了旁边台阶，步履轻缓优雅，扶着墙壁向里不紧不慢走去。 这时，春竹已从窗户下来了，走过来急色道，“姑娘，没事吧，”顾不得看她在观察什么，拽起明兰就走，“姑娘，赶紧过去吧。” 明兰被春竹拽着，回头看了眼，那少年已经上了台阶消失了，这时又想起迷路这事，心里慌了慌，跟上春竹的步伐，“春竹，千万不能告诉母亲，我们翻墙这事。” 026 明争暗斗 春竹哪里敢说，也怪她不识路，能按时过来已是万幸，点头应道，“放心姑娘，奴婢才不会说的。” 回了凉棚，明兰看到大太太眉头明显皱了下，赶忙本分坐下，再不敢言语半分，又听大太太道，“出了相府，都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多言多行，几位姑娘记住没？” 几个人嗯嗯是是的应了声，大太太又细碎的吩咐了几句，才满意的回过头。 这时候，热闹的场面安静下来，明兰抬头去看，已见上位太夫人和安宁郡主已经到了，大家互相问礼致安，又听太夫人道，“呵呵，年纪大了，随意过了年岁，还让各位夫人跑一趟，众位的心意，我是惶恐收下。既然来了，大家都随意，姑娘们也是好不容易出了门。今儿人多，又花田月下良辰美景，不如来个才艺表演，不知大家如何？” 又听众人细碎道好，好。 明兰努努嘴，五姨娘果真说的对，什么寿宴贺礼，其实就是一场才艺大赛，京都姑娘们的才艺大pk。 说白了，这才艺大pk，还是要从年纪大点的开始，她们这些小孩子就是个陪衬。 明兰这会没有一个劲的端着茶蛊豪饮，只是浅浅酌一口一口的润着嗓子，眼睛动动四下乱看。 先是太傅家的大女儿，写了一幅字，说是恭贺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有丫鬟婆子接过，递上去交给太夫人，太夫人笑笑点头夸奖几句。 再是将军家的千金，尚书家的闺女，弹琴鸣曲，正表演尽兴，就听外面有侍从来报，宫里来人了，去了前院已见过侯爷，留下贺礼，说家宅后院不方面来，便将贺礼留下请侯爷转告。 “皇后真是费心了。”平安侯太夫人微笑点头，明兰转头望过去，但见几位丫鬟婆子每人都端着提着礼品上前对太夫人一阵恭贺，太夫人都笑笑一一摆手打赏。 你语她言，又好一阵功夫，才艺表演才得以继续进行。 曲如天籁歌如黄莺，可是听多了，难免有点乏味，别人明兰不知道，反正她这会，真有点困了，端起茶蛊挡着自己，小小打了个哈欠，却听上位的太夫人言道，“听闻京都右相千金与左相千金年纪虽小，但是这小小人人不仅人可心，琴艺更是绝美，不知两家姑娘趁着这寿宴可愿为众人献上一曲？” 今晚这么客人，年纪大的千金小姐都表演过了，但是平安侯太夫人却独独点了左相和右相家的名，大太太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瞬，然后笑着道，“素来以右相为尊，还请右相家的姑娘先奏一曲。” 对面的右相夫人和大太太互相推辞了下，最后还是右相夫人笑着应承，“那就先谢谢妹妹谦让了。” 说完，就摆手吩咐人将一块圆柱舞台端了上来，右相家的姑娘也下去换了一身粉色的舞衣，对着太夫人幅了礼，就坐到舞台上。 刚动琴弦，只听琴曲飞扬，琴音醇和，又接婉转悠扬的歌声，甚是美妙，“宛若天，兰芳空谷。宛若地，幽然畅游。” 《宛若》，一曲细腻却又豪迈，将小家碧玉的小心思发挥淋漓尽致，又将天地野心畅想隐晦表达，不愧是右相家的女儿，小小年纪都有如此心思。 明兰寻思，这么好听的曲子也不知道一会他们左相用什么来对上去。 大太太微微皱眉，右相李相家是功勋世家，而左相简相家只是从爷爷辈才开始进朝谋官，地位就差了点。 这选的曲子太好了，在平安侯府落了右相的脸面，少不了朝堂上给简相找麻烦。这选的不好，丢的还是相府的脸面。 那边右相姑娘已一曲终了，只听太夫人笑笑夸道，“好一个宛若芳兰的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宛若》弹奏的只应天上有。来人，将前阵子太后赏的兰花簪拿过来，赏给右相的姑娘。” 这时那右相家的姑娘才起身从舞台上下来，罗裙摇曳，莲步微抬，盈盈上前叩谢，再慢慢走了回去。 明兰眼睛一亮，小美女哦，真是大家闺秀，一点礼节都不失，这时又见太师太傅家的夫人命丫鬟婆子，拿着礼物也赏了右相家的姑娘，大太太便吩咐丫鬟紫鹃拿了件礼，也跟着送过去。 又听上位的太夫人笑道，“听闻左相家的姑娘也是年岁相当，想必这琴艺也是旗鼓不分上下，不知想献何曲？” 大太太凝眉思怵一瞬，抬头双眼就很清明，对着三姑娘简嫣然示意一番。三姑娘抿着唇角对着大太太点点头，便起身莞尔道，“嫣然愿以《黎夜》应和。” 上位的太夫人点点头，又和他人道，“《宛若》歌曲山河，《黎夜》歌曲百姓，真是好曲目。” 几位夫人都有自己的分派，右相那边的，左相那边的，这会也不好表现，都点头应是。 大太太领着三姑娘去旁厅换了衣服，三姑娘这才抱着古琴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脚步就停了下来，赶紧退回来，这样反复了几次。 大太太眉头立马皱了下来，黑着脸瞪她，特意压低声音对她道，“嫣然，快点出去，好多人都等着你呢。莫要将相府的脸面丢了。” 三姑娘被大太太一喝斥，身子颤颤的古琴都抱不住了，回头眸框带泪，“母亲，三儿，三儿怕。” 大太太沉着脸，眯起眼，三姑娘更是紧张，“母亲，我，我。。。。。。” 众人心急的看向三姑娘，大太太额头都冒出一层汗珠，“快些，母亲出门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在这当下相府丢不起这脸面，快些弹奏。” 说到这里，大太太抬眼往外看了看，众夫人那简直是洗耳恭听就等她们弹奏了，脸色立马黑下来喝道，“如若不然，回去少不了家法教训你。” 三姑娘更是吓的小声呜呜起来，颓然的跌倒在地上，丫鬟紫鹃忙扶起她，“太太，这可如何是好？” 平安侯太夫人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也使了婆子过来问问。大太太更是急了，明兰急忙道，“三姐，您就当在府里弹奏，就三姨娘在听，别管外人在不在场。” 027 小心我拨了她的皮 027 三姑娘吓的脸色已煞白煞白，大太太看了眼，低声呵斥一句，“不争气的东西。还在磨蹭什么，叫别人怎好等你！” 三姑娘一被大太太呵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大太太气的咬牙切齿，转头看了下十姑娘，十姑娘摇头，“母亲，十儿背诗还可以，这……” 再看了眼八姑娘，八姑娘先是紧紧唇，再信心满满笑道，“母亲，让八儿来吧，姨娘也有一直教导琴艺。” 大太太听了眯了眯眼，却没有点头让她上，而是瞥头问明兰，“九姑娘会弹琴不？” 明兰一听大太太这问话，心里先是一怔，八姑娘都说自己会了，可是太太又专门问她，摆明了不想八姑娘上，估计她这个八姐肯定会记恨她。 大太太没等她回答，视线落在帘子外面，话确实对明兰说道，“《黎夜》可会？总比偌大的相府，无人抚琴出糗的好。” 明兰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只好微抬起头点了下。丫鬟紫鹃有些忐忑的问大太太道，“太太，三姑娘这服饰和九姑娘的差别也有些大了。” 大太太拿眼往明兰头上一看，一身青色短袄并深青色罗裙，还梳着两只小髻，头上飘了两根锦带。她再看三姑娘，一身白色罗裙，袖口细细用银线绣上了梅枝虬结，腰束粉色的蝴蝶，灵动又冷艳。 大太太一把就将八姑娘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快点脱下来，给你九妹先穿上。真是没用的东西。” 三姑娘这会也不敢说什么，急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先让明兰穿上去应付表演。 “衣服大些无所谓，左右是跳舞的服饰，别人以为是什么新鲜的花样。”大太太帮着明兰穿好，又解释道。 明兰点点头，抱着古琴就出去了。 大太太和众人后面跟着她出来，刚坐下，就听到舞台上明兰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琴弦。丫鬟紫鹃紧张的看向大太太，“太太，这九姑娘真的可以吗？” 大太太心烦气乱的沉了沉脸，“且先看看。” 话刚落，但听叮咚一声勾起琴弦，指下勾抹撞注，先是清爽欢快，意在比喻百姓才刚刚晨起，再是急凑，似流水激荡飞泻，想象熙攘热闹的街市，高昂低落，将忙碌的一天全部用曲目表达。紫鹃不禁满脸震惊，茫然的瞥头看向众人，但见大太太先是一怔随即恢复过来，对着明兰的后背点点头。 最后一个音符，很是欢快，叮当叮当两声，明兰轻松一口气，看众人还没有从音乐中反应过来，她急忙抱了古琴下去了。 太夫人瞧见她进了偏厅，这才拍手言道，“刚闻右相家千金一首《宛若》堪称绝美，现在左相家姑娘这首《黎夜》更是人间一绝。来，我这前阵子，侯爷刚从南海寻得的宝珠，赏给左相家的姑娘。” 闻言，大太太脸色出现惊喜，赶忙给紫鹃一个眼色，又起身谢道太夫人，“太夫人真是客气了。” 紫鹃得了大太太眼色，急忙转身去了偏厅，“三姑娘，太夫人有赏赐太太让您换了衣服赶紧给太夫人回话呢。” 三姑娘也早已清醒，听闻千壑万象接天连日的《黎夜》，竟然是出自没有一技之长的九姑娘手里，也是满目的惊讶，糊里糊涂的让紫鹃帮着将衣服换了，被她拽着出来。 几人回了正厅，三姑娘才回过神，瞥头看了眼明兰，再低头问大太太，“母亲，这，三儿这是……” 大太太眉头横了横，真是废物，弹琴吓的昏厥，这会就上前谢礼，还犹犹豫豫的，明兰急忙打断她，“三姐姐，快去啊。你弹的好听，太夫人有赏，快去接了。” 说着，和丫鬟紫鹃预备去扶她。 看到三姑娘盈盈款款的出去，明兰笑了笑，突然接收到身旁八姑娘的冷眼，瞥头看向她，但见她蔑视了自己一眼，然后哼了声扭头不看她，明兰心底一愣一愣，估计是大太太让她弹奏了，这八姑娘在闹脾气了，急忙给她添了杯茶，“八姐姐。” 八姑娘很是不屑的接过，这时三姑娘也回来了，打开礼品盖子让大太太看了一眼，又有其他夫人吩咐丫鬟婆子送了礼，大太太都笑笑应得回谢。 明兰在一旁坐着，不舒服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丫鬟春竹见了，以为是明兰前段时间身子刚好，这会出来见了风，又伤着了，急忙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明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 丫鬟春竹给茶蛊添满茶水，“姑娘，您先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嗯。”明兰刚浅浅饮了口，感觉心口闷的慌，一口气闷在嗓子止不住的咳嗽。 平安侯给他们相府抛出橄榄枝，又得了不少礼物，大太太正在兴头上，见明兰这不争气的抗议，“出来还好好的，这会怎么了？” 丫鬟春竹瞬间红了眼，“大太太，姑娘身子刚好，可能在这冰天雪地，又着了凉。” 估计是明兰刚才替相府解了难，大太太这会也不多做计较，只是眉头皱了一瞬，不争气的看了她一眼，“天色也不早了，太夫人也有些疲惫刚刚下去了，我们再等一会就走。” 明兰听了眼里一喜，“知道了，母亲。” 平安侯太夫人这个主人公都下了席宴，剩下的几位夫人也起身互相客套下，互相细碎几句，也就一一告别。 等众人都散了去，大太太这才收了笑笑的脸色，回头将几个姑娘扫了一圈，低声严厉说道，“在太夫人寿宴上弹琴的一直是三姑娘，记住没！” 明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名声在外的是三姑娘，出去谢礼的也是三姑娘，在凉棚是谁弹的不重要，但是忽悠太夫人，这罪过可是大了，赶忙和众人一点头，“母亲，九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以后若让我在府里听到有关寿宴的疯言疯语，小心我拨了她的皮。”大太太狠厉的喝道，吓的胆小的丫鬟身子都趔趄后退一步。 028 半路遇袭 几位姑娘也不敢多言什么，跟着大太太窸窸窣窣的出了平安侯府。 来的时候几辆马车放着给平安侯太夫人的寿礼，这回去了就空下来，大太太这会也没了心思和几位姑娘坐在一辆车上，“母亲知道你们嫌和我坐在一起拘束，后面两辆马车也空着了，分散着坐过去吧。” 明兰巴不得大太太这样说话，直拉着春红去了后面的马车。 三姑娘却是一脸的忐忑，瞧着八姑娘强拽着十姑娘上了一辆，她想了想还是上了大太太的车，“母亲，女儿给您捶捶腿吧。” 大太太今天特意打扮过的，头上梳了朝天髻，插上了金质牡丹团花，攒珠步摇，环佩叮当。配一件暗金字云彩绸花裙，越发显得相国夫人的尊贵气质。她斜靠在软垫上，听到三姑娘这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鼻腔随意嗯了一声，“嗯，力道轻些。” 有这句也够了，三姑娘再也不敢说什么，小心上了车子跪坐在旁边，一轻一重力度拿捏的很好。 明兰和丫鬟春竹上了一辆小车厢，两人瘦小的两人坐着都有些挤。 春竹撇着嘴抱怨，“姑娘，八姑娘真是的。不让您上前面那辆车。” 明兰笑了笑，“瞧把你气的。这样我们两个坐在这里不是恨舒坦。若是和八姐坐一起，你哪里敢乱说话。” 春竹想了想，还就是了。 车厢里没了外人，明兰更是感觉自己才是放飞的鸟儿，心情激动的不行，忍不住又激动的撩起帘子往外瞧着，眉开眼笑，“春竹，夜晚的莲城真漂亮。” 春竹年纪比明兰长了很多，偶尔还会出府回家做什么的，这热闹的街市早没了新鲜劲，这会听明兰这么说，不由嗔笑，“姑娘，您不是不喜欢喝药吗？外面这么冷，您小心感冒了，还是放下帘子吧。” 明兰笑笑，大太太的马车就在前面，丫鬟婆子也在旁边跟着，她也不能太过分，再往外瞧了两眼，就放下帘子。 春竹笑笑，又想起姑娘出来大半天没有进半点食物，而她出门的时候，丫鬟杜鹃给她塞了几个核桃，急忙从袖口拿出来，准备递给明兰。 马车行驶的好好的，突然一个颠簸，春竹怀里的核桃蹦蹦掉了下软座，皱着眉头，边抱怨边弯腰捡起来，“这马夫，什么技术！” 突然，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外面的马匹大声啼叫，马车猛烈颠簸起来，春竹本就弯腰低头捡东西没使力气，一个不稳，从车前面载了下去。 春竹被摔在路爆猛擒了几口混着泥土的雪入口，“咳咳，姑娘，姑娘，您小心。” 明兰一把抓开车帘，伸出半个身子就往瞧，没想到迎面被人洒了一把石灰粉，直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前面大太太的马车立马停下来了，丫鬟婆子赶紧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明兰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拿手拼命揉眼睛。那头的春竹已经莽莽撞撞快速滚了下来，声音都是的急切问道，“姑，姑娘，您没事吧？” 明兰放下双手，眨巴眨巴眼睛，发现眼前一切很是模糊，尤其眼睛疼的厉害，她又伸手准备揉。她只觉得双眼已经开始冒黑星，她将双手身在面前，翻了翻，发现她的视线连双手都看不清楚了，她着急道，“春竹，你、你在哪？” 春竹一愣，拿手在明兰面前晃了晃，轻声问道，“姑娘？” 明兰眯了眯眼，摇摇头，“春竹？春竹？” 春竹愣愣的，饶是年纪比她长，看到明兰血红血红的双眼，眼泪瞬间就滴吧滴吧如金豆子一样掉下来，更是害怕尖叫起来，指着那惨状，动作机械的扭头告诉明兰，“姑娘，您，您的眼睛。” 春竹已经泣不成语，跌跌撞撞的凑上前扶起明兰，“都…奴婢…。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这，姑…姑娘莫怕，呜呜……” 这时，就听到大太太已经下了马车，明兰和春竹抬头望去，“姑…，姑娘，是……是太太过来了。” 说完，春竹又急忙跌跌撞撞的爬在半坡上，大声喊道，“太太，呜呜，救命！求您救救……，是我家姑娘。” 大太太已经下了马车，披了软袍过来，瞧见明兰坐在地上，劈头就骂春竹，“你这怎么做丫鬟的，还不赶紧将自己主子扶到车上去。” 坐上车，春竹吸着鼻子，猛流着眼泪，四肢，用手帕帮明兰先将血红的眼睛裹起来，大太太横眉冷对，冷冰冰的厉声骂道，“哭，哭什么哭！” 饶是冷静的明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惊的抬起头来，她正好看到三姑娘和十姑娘也是一脸急色，但是八姑娘只是努努嘴没有说话，春竹被喝斥的更是无声眼泪直巴巴的往下掉，僵在当场。 “还愣在那里作甚，快点帮九姑娘包裹起来。”马车瞬间安静下来，大太太的丫鬟紫鹃接过春竹的动作，眼眶红了红担忧的看了眼明兰，又低下头帮明兰先用双眼缠绕起来，大太太心烦意乱的闭起眼睛，眼不见为净。 外面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相府行驶，天色已经晚了，难免遇到路面不平的情况，车辆颠簸几下，车厢的几人被这颠簸的动作弄得身子离开垫褥蹦起来，要是平时早喝斥起马夫的驽马水平，今儿却无一人敢说话，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明兰裹着丝帕仍鲜血直流的左手，血腥味瞬间就布满车厢，恐怖的让人发怯。 到了相府，大太太都不顾外面丫鬟婆子的搀扶，就下了马车，扯着明兰就快步进了府，“快去请大夫。” 三姑娘八姑娘十姑娘，都无人敢说什么，也不敢先回了自己院子，急急忙忙的跟上大太太的步伐，走向她的芝桂堂。 虽然迎了几场雪，府里毕竟不比荒郊野外，院子的雪花也融化的差不多了，房檐上的雪水滴答滴答掉落下来，清脆一声砸在地上，裂为数瓣。 029 明兰眼睛伤了 今天几位姑娘跟着大太太去参加平安侯府太夫人的寿宴，五姨娘不知为何，心烦气躁不说，坐立不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对着赵妈妈说道，“天也晚了，不知道九儿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赵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过去将五姨娘搀扶过来，“姨娘，外面凉气还重着呢，您小心身子。” 说着就先关了窗户，见五姨娘已坐在圆桌前，“我今天心神不安的，也不知道九儿会不会在寿宴上惹事。若是让九儿表演什么，九儿可是什么都不会，要是让大太太气着了，那九儿真是……” 赵妈妈笑了笑，帮五姨娘添了杯热茶，“姨娘，你且放心，姑娘近来性子好了不止千万倍，懂得东西，奴婢看也不比姨娘少，姑娘自己会掂量着。再说，大太太是有分寸的人，会让谁表演不会让谁表演，可是拿捏得准准的。” 五姨娘接过茶杯，苦笑了笑，九姑娘明兰在她眼里永远是最棒的，可是那次考试，怕是落了无一技之长的窝囊废名号，府里其他人怕是人人都看不起的，浅酌了口香茗，心底轻叹一声，“九儿从小没离我这么长时间，我这……” 话刚说了一般，厚重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只见春竹满眼通红，快步走进来，许是一路跑过来，收脚不住，扑地栽倒，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滚了几圈，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和沾惹的土渍，冲着五姨娘哭喊道，“姨娘，姑娘……姑娘她眼睛伤了！” 五姨娘手里的茶蛊，瞬间就落在地上，刺啦碎了，猛的站起身来已经语不成句，惊恐问道，“你，你说什么！” 赵妈妈听了这话，心中一顿，惊道，“姑娘……姑娘怎么了？” “姨娘，呜呜……，姑娘，姑娘她的眼睛……”春竹急的满头大汗，又是满脸泪珠，“您，您赶紧去看看！” 五姨娘脑海被“眼睛伤了”这三个字瞬间萦绕起来，一片空白，再听春竹下来这断断续续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急忙上前，颤抖着双手握住春竹的肩膀，“春竹，你，你刚才说九儿，她？” 春竹哭着点头。 五姨娘一下子蒙了，抬手掀起帘子就向外奔去，赵妈妈一瞬就反应过来，“姨娘，您，您穿上衣服啊。” 大太太扯着明兰一路向芝桂堂走去，快到院落的时候就看见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苏嬷嬷在芝桂堂院落外面踱步候着，远远看见她们，就急忙迎了上来，“太太，老夫人她找您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九姑娘明兰白色丝帕包裹的左手鲜血渗出，脸色瞬间变了，苏嬷嬷急问道，“九姑娘，这，这是怎么了……” 又不等大太太回答，她担忧的言道，“太太，给老夫人例行号脉的孙大夫还在院子。” 府里一般有各自的大夫，九姑娘这事刚好赶在这个当口，老夫人的专用大夫都能给明兰用了，大太太也听的明白，老夫人是有急事找她，让这闲事耽误不得，放了明兰的胳膊，快步跟上苏嬷嬷向老夫人慈杏园走去，“赶紧先过去，给九姑娘看看。” 大夫刚给老夫人看过，已经收拾了医药箱，正准备让丫鬟送出去，刚掀起帘子和外面苏嬷嬷她们碰了正面，“大夫，多亏您还在。快，您赶紧帮九姑娘看看。” 老夫人让丫鬟搀扶着已经进了内室，这时候听到外面乱哄哄的闹腾，眉头皱了皱，又让丫鬟搀扶出来，刚出内间，就见大太太沉着脸，坐在主位上。 而那边丫鬟已经将九姑娘明兰搀扶到凳子上，孙大夫正拆她脸上裹着的丝帕，鲜血连着丝帕已经凝固在一起，即使轻手轻脚又很有技术含量的孙大夫处理着，明兰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围闹闹喧喧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孙大夫悠悠抬头，看到这个不满七八岁的小姑娘，伤成这样也不哭不闹，安静的坐在这里，饶是他行医数载，看到这心里也在发渗，而九姑娘明兰只是咬咬牙，隐忍着，不觉说道，“姑娘，您先忍忍。” 老夫人一听这，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靠着丫鬟的搀扶坐上软榻，声音严厉又带威严，“怎么回事？” “娘，扰您歇息了，”大太太扭头看到老夫人已经出来，再扭头看正在处理的孙大夫，“九姑娘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伤了。” 包着丝绵的帘子突然被人掀起来，五姨娘含泪带哭跌跌撞撞奔了进来，顾不得给上位老夫人和大太太行礼，三两步奔到明兰跟前，扶着她的肩膀，急切问道，“九儿，我的九儿怎么了？” 又低头看到她已经被大夫包裹起来的双眼，眼泪立马金豆子似的直掉下来，猛的一下将九姑娘明兰抱紧怀里，哭道，“我苦命的九儿啊！” 明兰本就支撑着自己，这会看到五姨娘，鼻头一酸，眼睛眯上一层水雾，被五姨娘抱在怀里，小声哭泣言道，“姨娘！” 旁边的孙大夫急急劝道，“姑娘莫要伤心。眼睛刚上了药，要是在流泪，怕是以后会有影响。” 这样一说，五姨娘也急忙停了哭声，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的庭院瞬间就人多起来，正在院落散步的四姨娘看到五姨娘行色匆匆，身后又跟着赵妈妈和哭泣的春竹，心里一怔，也带了丫鬟婆子紧跟着过来了，而大姨娘和二姨娘正礼了佛，远远见五姨娘四姨娘一一进到老夫人的院子，也使了眼色，两人随后跟着来了。 这会，都不说话，候在大厅，看到九姑娘明兰这模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孙大夫已经帮明兰上了药，正收拾医药箱，老夫人眉头拧了拧，看了一眼大厅里待着的众人，“孙大夫，如何？” 孙大夫恭敬的起身对老夫人福礼回道，“老夫人，老夫看了看九姑娘这眼睛的伤口，发现是滚烫的石灰粉。” “石灰粉？”老夫人有些不明，询问道，“这是何物？” 030 老夫人的惩罚 “回老夫人，一般的石灰粉就是给马骥杀虫用的，不过这要是经过烧灼的石灰粉，那可是……”孙大夫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这些女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孙大夫，那可是什么？”老夫人一脸凝重。 孙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宫里用来逼供用的。老夫听说将烧灼的石灰粉涂在人的皮肤上，那些嘴硬的人不说也说了。” “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这么歹毒的东西怎么用到他们相府的姑娘身上去了。 丫鬟春竹一听脸色惨白惨白的跪坐在地上，如果她在车上，说不定那石灰粉就仍不到自家姑娘眼睛上的。想到这，更是低唔着哭泣起来。 老夫人一听，一脸的凝重，“孙大夫莫要说些虚假的话，这么骇人的玩意怎么能到民间呢？还用到一个六七岁孩儿身上。” 孙大夫没有说什么，这宫里东西怎么到民间，怎么用到相府都不管他的事情，“眼睛可不是身上一般神物，伤着了养起来可费事了。九姑娘可要记住，以后莫要流泪了。老夫再给你开急方药暂且试试。” “那劳烦孙大夫帮忙看着了，”老夫人听了孙大夫的话也没有追究继续问。 大太太也是蹙着眉头厉声先吩咐丫鬟按照孙大夫开的药方速速去抓药，“赶紧去给九姑娘熬了热着喝。” 再摆手让丫鬟带孙大夫出去，“天色也晚了，紫鹃，你先送孙大夫回去。” 等丫鬟送孙大夫出去，门帘放下一会，没了外人，老夫人睁开如鹰般严厉的眼，当即垂着眼对跪在地上的丫鬟春竹喝道，“哭！你哭什么！一起回来的，你这做丫鬟的竟然好好的安然无恙，自家姑娘眼睛就伤了！怎么做照顾姑娘的！相府留不得你这样无用的人。来人，将这无用的丫鬟拉出去杖毕！” 明兰被这话怔住，再看了眼脸色也煞白几乎透明的五姨娘，是她自以为是，是她觉得古代人总不会比过她这个现代人，总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样封建，在这样门第深重的豪门望族里活出一番天地，总觉得自己前面的布局甚是圆满，总觉得自己能够将这相府的人耍的团团转，总觉得自己肯定会有机会带她姨娘跑路，所以这次出门才长了几分胆量。 弹琴已经帮忙弹了，就不想去看那啰嗦的舞曲，不想参加那烦躁的寿宴，一心想早早回来，若是她和大太太她们一起，哪里会出现这事情。 都怪她，都是她自信过了头，却没想到，到头来害了自己，害了姨娘，害了丫鬟春竹。 明兰急切从五姨娘怀里奔出，跪在当下，“祖母，是，是九儿自己不小心从车上掉落下来，眼睛碰上了。这事不怪春竹，她也是护主心切，也伤了脸。” 说着，明兰扭头看了眼春竹，春竹当时着急救她，下巴也是被磕伤的血肉模糊，这以后怕是要毁容了，急急忙忙为春竹辩解，再磕头求饶，“九儿求祖母饶过春竹！” 春竹不敢说话，她这个做奴婢的让主子受了伤，理应受罚，见明兰为自己求情，赶忙也跟着跪在地上猛磕头，泪流满面哭泣道，“姑娘，都怪奴婢，都是奴婢没有护好您！” 明兰没有顾得回应她，只是微微抬头，透过朦胧的双眼看软榻上的老夫人，和主位上的大太太，跪着向前爬行几步，“祖母，母亲，九儿求您们绕过春竹。九儿以后定不调皮了，肯定会好好护着自己。九儿以后也会一心学习，再不招惹任何是非！求祖母饶过春竹。” 五姨娘见了，本也是生气春竹没好好照顾着九姑娘明兰，这会看明兰跪求绕过春竹，也知她于心不忍，舍不得自己丫鬟受罪，也急忙跪在当下，“求老夫人！九儿素来让春竹照顾惯了，九儿这次受伤身边也少不得人，求您饶过春竹。奴婢定会好好教育，以后不会再出现这事。” 老夫人眉头紧紧拧起来，沉着脸看明兰一眼，对着低哭的春竹冷哼一声，“这命可是你自家姨娘和姑娘给你求的，要是下次犯事，定不轻饶。” 明兰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结果老夫人又说道，“死罪免了活罪难逃！你自己好好的，自家姑娘眼睛却看不见了，这罪过哪里能轻易饶过，没照顾好姑娘，先给我断一只手。” “奴婢，奴婢谢过老夫人。奴婢，谢过姨娘和姑娘，”春竹先是一怔，又垂着头跪谢老夫人，还一直喃喃自语，“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明兰惨白着脸，她真的没有孙大夫说的那么严重，以后用药水定期清洗，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可是春竹，这要一双手被折断了，那还了得。 明兰眼泪瞬间就滴吧滴吧掉下来，又准备上去替春竹求饶，却被一旁的五姨娘狠狠的拉住。 赵妈妈见了这情况，在一旁也哭得泪流满面急忙谢礼，“奴婢，奴婢年长，以后定会好好看着院子的丫鬟们。奴婢定会护好姨娘和姑娘，奴婢……” “停了，别说了！烦的闹心！我还活在世上，出去一趟，就出现这事儿，马车好好的，怎么能突然受惊！别以为背地里做做小动作我这老婆子就瞎了眼看不见了。”老夫人拧着眉头将大厅众人环视一圈，有的赶忙低下头不敢对视老夫人的严厉的视线，有的对了两眼表示自己没有心虚，又赶忙错开看别的。 想到有些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弄是非，这会是九姑娘，下次还不一定是什么了，老夫人气的喘了几口粗气，拿起茶杯就扔在地上。 “今儿的事，驾车的马夫罪不可恕，拉出去乱棍打死！一起同行的丫鬟婆子，当时去作甚了！竟然让姑娘将眼睛碰伤了。若是以后相爷出府，磕着碰着了，你们能担当的起这责任？我们相府不留无用之人，都给我拉出去每人赐四十大板，死了的赶紧扔到乱葬岗，还活着的，叫府外的人牙子能送多远送多远！” 031 众人的讽刺 老夫人喘着粗气说完，大太太忙上去帮着轻拍了拍后背，也扭头厉声喝道，“这事大家都记住了，若有下次，不是送出去这么轻饶！” 马夫，乱棍打死！ 丫鬟婆子，四十大板，那还有谁活的了？即使活下来，还会被人牙子送出去，那以后哪里会有活命！ 明兰跌坐在红木椅上，唇色惨白惨白，眸框的泪水更甚，这一步棋，完全是她的错，是她将这么多人送入地狱，没有受伤的右手手指，扣在红木椅上，狠狠的，深深的！脑袋一直回响老夫人这话，摇摆着小脑袋，低声凄语，“不，不！” 可是，她却最无用，害了自己，害了大家。仅仅能护了春竹一人，却还让她折了一双手，而那些丫鬟婆子，那么多的人。。。。。。 半会，众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慈杏园的大厅安静的恐怖，大太太垂着眼睑，看了眼满眼通红的五姨娘，再将视线落在明兰裹着白色丝帕的眼睛伤，扭头吩咐丫鬟紫鹃道，“以后五姨娘的月例再加二两，从后院再提个丫鬟，一同去照顾九姑娘。” 话说完，其他人羡慕的，嫉妒的，感慨的，一般姑娘都是两个丫鬟照顾，甚至之前大姑娘未出嫁在府里的时候，才有三个丫鬟照顾着，这九姑娘这一次受伤，却额外得了一位丫鬟伺候，她的姨娘，更是加了二两月例，再加上之前考试那次，五姨娘现在的月例，竟然和三姨娘都是一个水平。 这本来是福气的事情，却是用九姑娘一双眼睛换来的，众人难免唏嘘一下。 大太太的丫鬟紫鹃也是感慨的看了眼明兰那边，诺的应了大太太，又听大太太说道，“刚才孙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九姑娘就在清幽园养伤，晨省问安就先作罢。” 再怎么说，都是一份赏赐，五姨娘即使气不过，还是急忙携着明兰谢礼，大太太摆手又吩咐赵妈妈和春竹道，“刚才孙大夫吩咐的，你们可要切记，吃的喝的用的都让九姑娘注意着。” 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行礼，丫鬟婆子打起帘子，相爷进了门。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相爷看了大厅众人一眼，询问似的眼神看向大太太，只见大太太起身回道，“相爷，是九姑娘眼睛被伤了，妾身刚叫大夫看过了。” 听完大太太这话，简相扭头将目光盯在明兰的脸上，看了看，确定那是自己的女儿，确定那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目光才柔和了几分再看向五姨娘，又听大太太道，“怕是以后会有些影响。” 简相两条粗眉动了动，眼睛在明兰的手上扫了一眼就闪过去了，抬头对着明兰吩咐道，“女儿家本本分分也好。那九儿以后跟着你姨娘，好好吟诗作对！” 明兰泛起泪光的眼睛看着简相，这就是她的爹爹，伤了，不去看女儿是否疼痛，而是先想自己还有多大的用处。 女子无才？ 吟诗作对？ 以后能好好嫁人，给他拉拢帮派！ 五姨娘红着眼，不敢质疑任何东西，还要拉起明兰向简相表示谢谢。 相爷点点头就不搭理她们，向前走了几步，和老夫人问过礼，坐在主位上。 大太太一瞧，瞥头吩咐明兰，“那先回去好好养着吧。” 众人听这话，就知道老夫人相爷他们有话要说，一一起身告退。 五姨娘携着明兰起身谢礼，刚准备出了厅堂，明兰特意看了眼相爷，只见他严厉的面色沉稳的神色，突然抬眼对上她，看了一眼，瞥头对五姨娘冷冷道，“妖妖，你回去好生教育九儿！有些规矩她还小不懂，但你是知道的。” 五姨娘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低声诺的应道，赶紧牵着明兰出去了。 出了院落，几位姨娘都没有走，想看热闹的，想关心的，或者想打听打听刚才相爷故意留着她们说什么。 不管管心里如何，先都留在这里，等着五姨娘和明兰出来才能知道结果。 待五姨娘牵着明兰的小手，出了慈杏园，刚下了台阶，就看到走廊上那几位姨娘丫鬟婆子众人，明兰不禁眉头皱皱，这些人永远不会安分，刚才千里之外都跑来凑热闹看戏，这会定是等着冷言冷语对她们一顿嘲讽。 五姨娘本是通红的双眼，一直垂着头，疼惜的盯着明兰看，哪里顾得着前面几位姨娘还等着她们呢。 一旁的赵妈妈眼珠子动了动，赶紧向几位姨娘见了礼。五姨娘这才意识到，抬头看了看众人，却没有说话。 原本就憔悴的人，再加上刚才哭了一场，现在的五姨娘，面色真是够狼狈的，大姨娘和二姨娘将视线放在明兰眼睛上，心底一阵惋惜，这九姑娘看不见了等于就废了，只求她长大能找个好婆家嫁了，抬头对上五姨娘心伤的脸，说道，“妹妹且放宽心，九姑娘是有福气的人。” 原本安慰的话，却让五姨娘更是心酸起来。 五姨娘唇色微微发白，动动嘴唇，不知该言语什么，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原本孤僻不与人打交道的二姨娘，道是上前一步，递了帕子，“妹妹怎好在九姑娘面前先失了分寸，这不是让九姑娘自个都心酸吗！以后九姑娘还要靠妹妹过活呢！” 明兰现在等于是半个废人了，若是她这个做姨娘的先放弃了，那她的女儿哪里还会有出路。 五姨娘意识到这点，急忙收了泪珠，轻轻拿过丝帕在脸上擦拭了一番。 大姨娘和二姨娘再和她言语了几句，看五姨娘心伤就嗯啊的应着也不答话，再对着明兰说了几句，带着丫鬟婆子各自回了院子。 四姨娘和八姑娘先是看了眼明兰的左手，细眉挑挑，唇角动了动，“妹妹才艺双绝，九姑娘定也不会差到哪去，你也别太担心了。” 明兰猛的抬头看了眼六姨娘，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眯了眯眼，四姨娘正对上她黑黝黝的眼珠子，随即笑了笑，“我看九姑娘，以后定是有出息的人。姐姐院里还让人煮了汤，就先不陪妹妹了。” 说完，就抬步携着八姑娘回去了，八姑娘扭头看了眼明兰的左手，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也跟上四姨娘的步伐离开了。 032 花魁的女儿能差到哪里 032 四姨娘这是什么话？五姨娘又气又恨，可是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一旁的赵妈妈哭着嗓音提醒道，“姨娘。” 夏雨也得了消息，早都奔过来，这会扶着春竹，在一旁泪流满面，“姨娘，春竹姐，她，她这是怎么了？” 春竹那双手也被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弄伤了，满手的鲜血看着就吓人。 夏雨泪珠子一下子就落下来，春竹艰难抬嘴笑了笑，“夏雨，没事，别担心我。只是伤了点皮肉，回去包扎下就好了。你看着姑娘，别让姑娘的手再磕着碰着了。” 这话说的明兰又一阵懊恼，低垂着脑袋，“春竹，是我，是我没护好你。真的，这不怪你。你替我受罪了，”再看看她耷拉的双手，鼻音很重的自责道，“是我，是我害的你手也受伤了。这以后怎么办呢？” 春竹带着泪珠子咧嘴一笑，安慰明兰道，“姑娘，您且放心吧。以后细活有夏雨做，奴婢年长力气大，正好干一些粗活。” 赵妈妈心里一阵叹气，忙扯了别的话题，“姨娘，且莫让姑娘再着了凉。” 五姨娘红着眼，赶紧牵着明兰回了清幽园，“九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了园子，刚才大夫已经吩咐了去熬药，一会喝了就先好好歇着。” 明兰自知今天惹出的事情真够多的，身体伤了，心也伤了，也不多言，被五姨娘牵着，回了园子。 慈杏园。 老夫人拧着眉头，回头问大太太，“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眼相爷，“寿宴上九姑娘弹了一曲，回来这眼睛就瞎了。” “她弹奏的？”老夫人眼神疑惑的再询问道。 相爷也是微怔一瞬，想到五姨娘顿时又明确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她那姨娘当年可是青楼才貌双绝的花魁，相爷为了她闹前闹后，硬是将她娶了回来，生的这女儿能差到哪里去？这区区一首乐曲，对她们娘两来说，哪里会有难度？” 相爷一脸的尴尬，但是老夫人这会正在气头上，也没敢说话，只是沉默着。 老夫人话到这，轻叹一声，言道，“不是母亲说你，现在朝堂尔虞我诈，你更需要步步谨慎。这后院家宅，也不能放松心思。不管是哪里的女子，进了咱们相府理应安守本分相夫教子。青楼那般才艺，哪里是能给家里姑娘教的，她难道还想让九儿卖唱去？” 大太太嘴角动了动，悄悄觑了眼相爷，见他不说话，她也没有打断老夫人这话。 简相对老夫人这话也不反对，还直点头说是，见老夫人越说越没意思，随即转了话题，问道大太太，“太夫人的寿宴如何？” 话问道这里，大太太眉间见喜，“太夫人给右相家的只是太后往年随意赏给太夫人的兰花簪，给我们相府的平安侯爷亲自去南海寻得的宝珠。” 简相听闻此，抬手准备缕缕胡须，点点头，“妙哉妙哉。” 老夫人瞧简相这态度，猜出平安侯是准备靠拢她们，心下顿时松了不少，摆手言道，“相爷以朝堂为重。” 简相知道自己想要的，也点点头，“那孩儿先去忙政务了。” 等相爷出去了，老夫人才问大太太道，“孙大夫说那石灰粉是宫里的东西，你和宫里的熙宁公主相熟，可有听她提起过？” 大太太想了才点头，“母亲，之前媳妇就有听说过。早年熙宁公主就说了这让人害怕的事情，说是将这东西涂在人皮肤上，硬是能将人烤熟了。” 老夫人唏嘘一声，“这么恶毒的玩意，可是怎么从宫里流出来的？” 大太太摇摇头，这会她也有些想不明白的。如果是他们府里的人，有老夫人和她在呢，没人敢这么猖狂。如果是府外的人，九姑娘这么小年纪能得罪什么人。 “母亲，要不让媳妇去外面打听打听？”大太太突然想到，如果是找相爷的麻烦，这次是九姑娘，下次呢。 “不必了。”老夫人眉头一皱，斜眼看了下大太太，“我瞧出你的心思，相爷为人正直，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上得皇上赞赏，下得百姓称赞，哪里有人找他麻烦。” “那母亲的意思是，或许只是九姑娘命苦，被误伤了吧。” 老夫人端起茶蛊浅抿了一口，对着外面厚重的门帘哼了一声，“既然都伤了，以后多看着好好养着。” 大太太点头应了是，瞧见老夫人面色疲惫，和苏嬷嬷一起搀扶着她进了里间。 033 那马车本应该十姑娘坐的 033 刚才几个姨娘听到风声也赶到老夫人院子看热闹，回去之后都忍不住感叹。 六姨娘去大姨娘院子找大姨娘，没有看到人就回了自己院子。 她远远就瞧见十姑娘紧张兮兮的站在院子门口，“姨娘就去前院转了转，没碰到你大姨娘人就赶紧回来了。今晚上太夫人的寿宴怎么样？” 十姑娘不说话，旁边的丫鬟急急将刚才明兰眼睛的事情告诉她了，六姨娘很是惊恐，“你说，九姑娘的眼睛瞎了？” “是啊，姨娘。那孙大夫说是什么东西烫了，还是宫里专门用来逼供死囚用的。这弄到九姑娘眼里，肯定瞎了。”丫鬟说的着急，连比带划的。 十姑娘抬起双脚使劲就踩了她一脚，“不准你说九姐姐。” 六姨娘一愣，瞧见十姑娘满脸的汗珠，赶紧先将她抱起来，“十儿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汗珠。” 十姑娘双手围着六姨娘的胳膊就开始哭起来，六姨娘急忙将她抱进房里。 等两人进了屋，十姑娘对着丫鬟横眉竖眼，将丫鬟赶了出去。 “十儿不要害怕。姨娘在这里呢。”六姨娘拿了帕子替她擦汗，安慰道。 十姑娘似乎着了魔，拉着六姨娘的衣袖哭的不停，“姨娘，本来那辆车是我坐的。” 六姨娘一听，吓坏了。九姑娘出事，就是因为马儿受惊，才让贼人得了手，这会一听自己女儿这话，她赶紧起身去敲门外窗外有没人。 过来一脸的紧张，六姨娘才小声问道，“给姨娘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我。”十姑娘不敢说话，只知道哭。 六姨娘一瞧见她哭，也不问三七二十一跟着哭，两人哭了一阵子才稳妥下来。 十姑娘这才说道，“姨娘，宴席中间我嫌弃闷，就跑了出去，可是在墙角听到两个男人说话，吓得尿到裙子上了。” 六姨娘一愣，赶紧查看她裙摆。 十姑娘吸着鼻涕，“九姐姐就帮我将衣服换了。坐马车时候，本来八姐和九姐在一辆车上的，我太害怕了，就让九姐姐和我换马车。呜呜，那车子本来是我坐的，姨娘。” 六姨娘吓坏了，如果是十姑娘坐在那车上，现在眼睛瞎了得肯定是她女儿，一把抱住十姑娘嚎啕大哭，“天啊。” 两人再哭了一阵，六姨娘突然拉开十姑娘，“听到两男人说话？说什么了？” 十姑娘擦着泪水，“女儿没听见，刚走过去就被他们听见了，他们凶神恶煞的追我……” 六姨娘急忙捂住了十姑娘嘴巴，摇着头不让她说话，“你可不要说了，记住姨娘的话，在平安侯府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十姑娘愣愣的点头，有些不明白六姨娘的话。 “听到没有。就算老夫人大太太问都不能说。”六姨娘又叮嘱。 六姨娘一脸慎重，十姑娘赶紧将这话记到心里去了。 “起来，姨娘给你梳洗梳洗。我们去清幽园看看去。”六姨娘站起来，拉着十姑娘拿了手帕给她擦拭。两人再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才出了门，丫鬟要跟着都被六姨娘赶了回去。 …… 清幽园。 五姨娘看着明兰将药汁一口不剩的喝下，赶紧给她递上一颗蜜饯，“九儿，苦不苦，来吃颗蜜饯。” 明兰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 五姨娘瞧见她脸色没有往日的喜气，顿时眼珠子就滑下来了。 赵妈妈在一旁看着，急忙给五姨娘递了丝帕，忍了忍才说道，“姑娘，来，再吃一颗。” 五姨娘拿手捂着嘴巴，明兰心思很敏感，她不敢哭出来，让明兰更加伤心。 赵妈妈给夏雨使了个眼色，让夏雨先照顾着明兰，她搀扶起五姨娘，“姨娘，要不您先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五姨娘回头看了眼明兰，点点头。她看到明兰那被绑住的眼睛，更是忍不住想要流泪。 赵妈妈给五姨娘添了茶水，刚放下茶杯，就听见外面春竹喊，“六姨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六姨娘也听说春红手被老夫人罚了，看了看她包扎的左手，问道，“春红这手要紧不？” 春红摇摇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六姨娘没事。” 六姨娘从怀里掏出一抹膏药递给她，“这是之前相爷给六姨娘的膏药，很是好用。你拿去先用用。” 春红拒着不收，赵妈妈搀着五姨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春红，你先收着。” 五姨娘代春红谢过六姨娘，将她请进了屋，那手帕遮了遮眼睛，才说道，“六妹妹怎么过来了？” 六姨娘拿眼往床边明兰身上一瞧，当即吓的后退一步。 五姨娘一看她这反应，心里苦的不行，当即说话语气很不好，“六妹妹这是做什么？我的九儿能吓着你？若是不想来清幽园，就出去吧。” 六姨娘很是尴尬，她是看到九姑娘伤的那么重，一时半会吓着了，赶紧解释道，“五姐姐，我……” 赵妈妈撇了一抹笑容，“六姨娘先坐，今儿姨娘心情重，刚才那肯定不是姨娘本意。” 六姨娘点点头，也没有在意，在一旁自己找了圆凳坐下了，眼睛始终不离开床边的坐在被窝里的明兰。 往日她见到的九姑娘，带着可爱的孩子气，满脸红润满脸朝气，今天的九姑娘像是丢了魂一般，死沉沉一般坐在那里。 站在她旁边的十姑娘，小心翼翼的上前叫了一声，“九姐。” 明兰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再也没有多话。 六姨娘惊吓的自己掉了泪，从怀里掏出一段人参，就塞到赵妈妈手里，一把抱住准备上前的十姑娘，就跑了出去。 赵妈妈一愣，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帘子啪一声重重的砸在墙上，她回头看了眼也是一样复杂的五姨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姨娘，六姨娘这是……” 五姨娘没有心思顾这些，赶紧去看明兰反应，她怕明兰心思敏感有什么想不开，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九儿？” 顿了好长一会，明兰才回道，“姨娘，我没事。” 五姨娘听到这话，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前握着明兰的小手，“放心吧，我的九儿。大夫都说没事，肯定没事的。” “是的，姨娘。明兰知道了。” 明兰笑笑的点头，轻声问赵妈妈，“妈妈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从平安侯府回来也不早了，你现在伺候着姨娘去休息吧。我这里有夏雨看着，没事的。” 赵妈妈知道明兰很懂事，却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想自己的姨娘，眼睛里闪着泪花答道，“姑娘，您放心吧。妈妈会照顾好姨娘的。” 明兰点头，不等五姨娘推脱，她就说道，“天也不早了，我好困。要睡觉了，夏雨，你把灯熄了，也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五姨娘就拿了银两让赵妈妈去吩咐厨房，多做几样好菜，给明兰补补，“妈妈看着哪样补身子，就让厨房做。” 赵妈妈刚拿着铜钱出去，就碰上准备进门的紫鹃丫鬟，“见过五姨娘。” 五姨娘这会没有心思应付任何一个人，瞧见是大太太的丫鬟，抬头问了下，“紫鹃姑娘怎么来了？” 紫鹃听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册子，递给五姨娘，“五姨娘，这是太太连夜寻问了京城有名的大夫。这些食材都是明目大补的东西，太太让奴婢给您送来。” 五姨娘翻看了两夜，上面写着什么菜式，什么样的做法，都记录很是详细，她有些惊讶大太太这样的做法。 紫鹃没打算说什么，起身笑了笑，“奴婢也不在这吵着九姑娘歇息了，先回去了。” 五姨娘摆手让赵妈妈送了她出去。 034 芍药投井了 赵妈妈送了送了紫鹃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五姨娘没有见过的。 赵妈妈道，“姨娘，紫鹃姑娘说是大太太从后院安排了个粗使丫头，手脚伶俐，帮着照顾九姑娘。” 大太太惯会做好人，五姨娘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旁边那生面孔的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上前回话，“回姨娘，奴婢叫小霜。” 这时候春竹和夏雨伺候着明兰起了身，五姨娘急忙回头，“九儿可有饿了？姨娘已经让赵妈妈吩咐了厨房，一会饭菜就端上来了。” 明兰点点头，“让姨娘操心了。” 五姨娘瞧见她精神头比昨天好多了，顿时松了不少气。 这时候厨娘正端了饭菜过来，五姨娘拉着明兰坐下，看着进来四五个厨娘，端着花样各异的菜，她抬头看向赵妈妈，“这是妈妈刚才吩咐的吗？” 赵妈妈也是一头雾水，她刚才是去了厨房，让厨娘给九姑娘加些菜，可是也没有这么丰盛。 还没等赵妈妈回答，一位厨娘小心的看了眼明兰，道，“五姨娘，这是前院大太太吩咐的。九姑娘现在年纪还小，现在眼睛又伤了，身子当然要好好补补。这些菜式都是大太太按照大夫的吩咐让做的，对九姑娘眼睛好。” 五姨娘紧抿嘴唇，如果自己有能力在相府说上一席话，说不定她的九儿才不会遭受这个罪过。 想着想着五姨娘就又落了泪，厨娘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赵妈妈一瞧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给明兰布了菜，“姑娘，桌上有鱼眼，有猪肝……，您看您想吃什么？” 明兰听了这道是一愣，她来这里几个月了还真没这么奢侈过，“妈妈看着就行。” 赵妈妈再也不多说什么，将桌上的东西都给明兰夹了一份，五姨娘要帮着喂明兰，明兰摇摇头拒绝了。 眼睛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她不能不学会摸黑生活。 几人安静的吃了饭，丫鬟收拾了桌子，也没有说什么话。 往日有明兰这个开心果在，时不时找些话题，现在明兰虽然笑笑，但是说的话明显少多了。五姨娘看了脸一旁的春竹和夏雨，点头对着那个面生的丫鬟道，“小霜，姨娘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那丫鬟笑笑应道，“奴婢多谢姨娘赐名。” 明兰动动唇，知道五姨娘是没话找话说。可是这名字乃父母所取，这古代家宅看看人家起的不好，都会应了自己心情随意改名，她随即拉了拉五姨娘，“姨娘，还是莫要改了。” 五姨娘愣了一瞬，叹道，“也是。姨娘就看春夏都有了，这会来了叫小霜的，不如叫秋霜，正应了四季。” 那丫鬟随即谢礼，“奴婢听着真好听，姑娘，就按着姨娘的意思。秋霜秋霜，也为奴婢点了个姓。” 明兰听着丫鬟自己也高兴，也问道，“秋霜是哪里人？” “回姑娘，奴婢是秋田的，一年前闹饥荒奴婢跟着难民跑到京城。多亏紫鹃姐姐买了奴婢，不然奴婢现在还饿着呢。”秋霜话语干脆，看起来是个能干的人。 明兰点点头，“我这有夏雨照顾着。你这两天看着春红姐，她手刚伤了，可别让她做什么活。” “姑娘，您不必……”春红赶紧开口。 “放心吧姑娘，奴婢省的。”秋霜回了明兰的话，打断春红，“春红姐，您直接吩咐奴婢就行。你现在抓紧时候养伤，以后才能更好的照顾姑娘呢。” 春红一下子不说话了，抬起包扎的手看了眼，方才点头。 五姨娘也点头应了是，往窗外瞧了瞧，今天的天气阳光很明媚，便道，“外面太阳出来了，九儿要不去外面晒晒阳光。” 明兰顿了下，点头应了是。 …… 再说紫鹃丫鬟，从清幽园出来直接回了大太太的芝桂堂，进门瞧见三姨娘正陪着大太太说话，只是道，“太太，奴婢都告诉厨娘了。菜式就按照您吩咐的给九姑娘备着。” 三姨娘和大太太正聊着昨晚九姑娘这事情，一听紫鹃就知道她去安排清幽园的事情了，随即忍不住叹气，“太太，九姑娘真是个可怜的人呢。小小年纪遭受这么一回。奴婢肯定五妹妹那里已哭成个泪人。” 说完，她先忍不住用手帕擦泪。 大太太随意道，“我记得去年宫里赏的百年人参，三姑娘病的时候拿去用了些，可还有剩的？” 三姨娘微冷了下，才摇摇头道，“太太，这可不巧了。前阵子六妹妹病的时候，奴婢让丫鬟帮着送过去了。奴婢这还有前阵子老夫人赏给三儿一些宫里的玩意，一会奴婢带着三儿过去清幽园一趟，也能陪着九姑娘解解闷。” 大太太想了想，点点头。九姑娘眼睛伤了，无聊没事做兴许喜欢这些玩具了，“也行。想必她们也用过早饭了，你先过去看看。” 三姨娘嗯了一声，起身引着三姑娘走了，等她到门口时候，大太太突然喊住她，“三姑娘这里，你以后多上点心。” 三姨娘有些云里雾里，再准备细问时候，见大太太往软榻上靠了靠，脸色很是疲惫。她点点头，直接掀了帘子出去了。 瞧着三姨娘出去了，紫鹃才小声凑到大太太面前道，“太太，奴婢刚才从厨房过来，正碰到马厩的刘小儿，说清幽园那芍药趁着他休息时候跑了出来，他正追呢，没想到芍药就投井了。” 大太太刚端起茶蛊浅抿了一口，听到这话顿时一股恶心，一把将茶蛊仍在地上，“真是晦气！” 紫鹃面不改色，弯腰捡起来放在一旁，又拿了新的茶蛊，给太太添了杯茶水，“太太，您看这是……” 大太太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刘小儿可是三姨娘介绍的？” 紫鹃顿了下，有些明白大太太的意思，小声道，“太太，正是三姨娘一个地方的，一年前在管家面前提过，后面刘小儿就负责掌管马厩。只是太太这意思是……” 大太太沉着脸，想到平安侯太夫人寿宴上三姑娘的表现，愈加的不满意，抬头瞥了紫鹃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将她带在身边，就是想培养个能手。可不是让她操一些杂心，尽去管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紫鹃直点头应是，大太太这话虽然说的是三姨娘，可也是自己的将来，“太太，奴婢看芍药虽是自己投井，那也是刘小儿自己看管不严。这几个月的月例，奴婢会看着给。” 大太太闭着眼睛，只是挑了下眉头。 紫鹃便知道大太太这是默许了，从旁边拿了软毛毯子给太太盖上，自己端了小凳子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大太太捶腿。 035 遭报应了 晚饭时候，紫鹃才从大太太房里出来，正瞧见三姨娘换了身素净的衣服过来，便道，“三姨娘，真不巧，太太刚睡了呢，还让奴婢不要进去打扰。” 三姨娘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叮咚了一下。 刚才大太太让她对三姑娘多上点心，这会又不让她在跟前伺候着了，她在大太太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一瞧就知道大太太是想敲打敲打她。 “既然这样，我也不去打扰太太休息了。紫鹃姑娘要不去隔壁姨娘院子坐坐？”三姨娘又笑着道。 紫鹃笑着摇摇头，“三姨娘客气了，只是这会奴婢还要去将大爷房间整理整理，大爷今晚回来住呢。想必到时候三爷也跟着回来呢。” 三姨娘一听，忙笑着道，“那紫鹃先去忙吧。我也去看看三爷房里缺什么。” 想到这个重大事情，三姨娘也没有细问大太太刚才怎么了，先转身走了。 紫鹃瞧着三姨娘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她和三姨娘不一样，三姨娘是大太太在娘家时候奴婢，跟着嫁过来成为大太太左膀右臂，身边还有三爷这个儿子，而她如今这年纪只是大太太身旁一个大丫鬟而已，更要尽职尽责把握住这个角色。 这相府的谁，都不是为自己考虑的呢。 收拾了大爷的房子，紫鹃正准备回芝桂堂，就碰到明兰引着丫鬟过来，“见过九姑娘。” “紫鹃姐姐。”明兰自己捕捉到声音，今天紫鹃对清幽园的安排也是帮了她大忙，顺便指了指旁边的丫鬟，“秋霜很机灵。” 紫鹃瞧了眼明兰旁边的小丫头，想到秋霜这两个字应该是新起的名字，再微微低头细细瞧了瞧明兰裹着着眼睛，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大的伤害，忙摆手应道，“九姑娘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该做的。天色这么晚了，九姑娘怎么过来了？” 明兰问道，“母亲在芝桂堂吗？” “在呢，太太下午休息了会，这会奴婢估摸着刚醒呢。”紫鹃说着，就替明兰打起帘子，让丫鬟搀扶着进了屋。 进屋时候，周妈妈正伺候大太太出了里间，“九姑娘正眼睛还伤着呢，怎么过来了？” 明兰顺着声音方向幅了礼，“让母亲担心了，替九儿忙前忙后。” 说完，又对着大太太幅了几个礼。 大太太摆手让紫鹃搀扶她，“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母亲的女儿，哪里有什么忙前忙后的。现在你眼睛受着伤，大夫也说着不能见风流泪，早上也不必起来早给母亲请安了。” 明兰一乐，正好呢。她真的是出来散散步，估计丫鬟感觉她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和她说话，没想到她就走到这里，如果不是紫鹃姑娘说话，她肯定拐弯就回去了。 “九儿谢过母亲了。” 大太太再问了几句五姨娘的情况，又道，“让你姨娘放宽心，现在还小，以后说不定就能找到神医看好你的眼睛。” “嗯，九儿都知道了。” 大太太看明兰这么听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让周妈妈去拿了她陪嫁的狐狸软袍，“路上风凉，一会你披着。” 明兰还得了礼物，自然开心不过拿了东西回去了。 等出了芝桂堂，秋霜就给她系上，“姑娘，是奴婢没有注意到紫鹃姐姐走过来。” 明兰摇摇头，“没事。不怪你，也是我想心事没注意听你们说什么。” 两人回了清幽园，正瞧见五姨娘站在门口往外看，瞧见他们过来，赶紧迎了上去，“九儿这是跑哪里去了，若不是赵妈妈拦着，姨娘肯定出去找你了。” “没事，姨娘。九儿不下心走到母亲院子了，正好碰到紫鹃姐姐就让进去了。母亲还让九儿带了她的软袍出来。” 五姨娘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东西，替她拉紧了些，两人回了屋。 简单洗漱过后，五姨娘就看着明兰睡下了。只是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乌鸦的叫声。 明兰翻了个身，现在刚开春，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乌鸦。磨蹭了一会，困意来袭外面的乌鸦叫声也不觉得什么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时候，夏雨和春红说话语气明显不好，明兰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能明确的感觉到两人有事情，“今儿是怎么了，夏雨都闷闷的。” 夏雨刚准备张嘴，就被春红拉住了，“姑娘，没事呢。夏雨昨晚上没睡好，这会正打哈欠呢。” 明兰知道春红心眼比夏雨多，五姨娘也在一旁不说话，她就只能问赵妈妈，“妈妈怎么回事，我昨晚上听到满院子的乌鸦叫声，一晚上也没睡好呢。” 五姨娘忙问，“要不九儿吃过早饭再去睡会。” 明兰摇摇头，“姨娘，外面有什么事情吗？” 五姨娘顿了片刻，才道，“芍药跳井自杀了。” 夏雨急忙补偿道，边哭边说，“姑娘，芍药跳的就是我们院子后面那口井。今儿早上，奴婢出去就听见有人议论，说是我们当时冤枉了芍药，所以整晚上才有乌鸦替她鸣冤呢。有的人还说，还说姑娘眼睛瞎了，那都是报应。” “谁让你乱说的。”春竹急忙伸了手拍打夏雨，赵妈妈也再在一旁急的不行，“姑娘，您别听夏雨的。” 这明兰道不在意了，因为她还真的从不迷信这东西。她眼睛受伤是她的事情，和芍药跳井八竿子打不着，只是担心的问候五姨娘道，“姨娘，您没事吧？” 五姨娘一愣，随即摇摇头，对着赵妈妈道，“妈妈先去端了饭，九儿早上起的早肯定饿了。” 赵妈妈和春红看着明兰没事，心下顿时放宽不少，忙转身去厨房看饭菜好了没。 036 被喷了狗血 清幽园刚吃过早饭，外面就乱哄哄的，夏雨和春竹急忙出去看，就瞧见四姨娘带着人过来了，“四姨娘？” 四姨娘面色很不好，“你家主子呢？快叫五姨娘出来。” 五姨娘听到外面四一年的喊声，就带着赵妈妈出来，刚掀开帘子就见一盆狗血迎面倒了过来。 赵妈妈反应很快，立刻迎了出去，替五姨娘挡了不少。 “四姐这是做什么？一大清早带人来我院里，对人就倒狗血。”五姨娘急忙拿了丝帕给赵妈妈先擦脸上的狗血，冷着一张脸道。 四姨娘瞧见狗血没有喷到五姨娘身上，赵妈妈将大部分档了去，忙拉住前面的婆子看，瞧见她盆里狗血已经没了，急忙嚷嚷道，“还有没有，再去拿了些来。” 看着婆子领命出去了，四姨娘这才对五姨娘道，“妹妹肯定也听说了今儿的流言蜚语。妹妹不怕什么，可姐姐和八姑娘还住在你隔壁呢。芍药这冤魂来找你，若是伤了我们你到时候拿什么赔。” 五姨娘眉头紧蹙，还没说话呢，就看到明兰让秋霜搀扶着自己出来了，“四姨娘，九儿还小，但是也听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四姨娘气的要死，真想一把上去拉开明兰裹住眼睛的丝帕，狠狠扣下她那双眼睛。 明兰看不见，可是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很浓很浓。她小脸忍不住皱了下，忙问道五姨娘，“姨娘可有受伤？” 五姨娘心里很是暖和，摇摇头，可是瞧明兰看不见，又道，“让九儿担心了。姨娘没事呢。” 四姨娘冷哼一句，“九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没做亏心事，你那眼睛怎么瞎了？大夫说是石灰粉，可是谁都知道，宫里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拿到的。昨儿我也见了相爷，相爷都说我那猫儿是皇帝赏赐他的，拿出宫里都要这腰牌那腰牌的。更别提这石灰粉，更是宫里的禁物。” 五姨娘一愣，不知道相爷曾还送了猫儿于四姨娘。转念之间就喝道，“姐姐注意说辞。我的九儿眼睛只是伤了，孙大夫是宫里退下来的医正，他都没说九儿眼睛怎么了，你从哪里得到这说辞。” 夏雨也是一咋呼，“四姨娘，不会那流言蜚语是你让人说的。” 啪！ 四姨娘气急，抬手对着夏雨就是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本姨娘至于和一个丫头过不去？” 五姨娘伸手拦住了她，“四姐姐这是做什么？当真和一个丫头过不去？” 四姨娘难得从五姨娘脸上看出不一样的表情，心里很是痛快，“姐姐和丫鬟们感情当然不如妹妹？妹妹和芍药都和平相处，分起了相爷。” 五姨娘又气又羞，当时知道芍药对相爷有想发，她是抱着不管不顾，爱怎么怎么的态度，可是这会被四姨娘这样说起来，她狠狠揉了揉手里的丝帕，“姐姐这是何意？”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没听到外面的丫鬟婆子说吗？相爷不去清幽园，你却让芍药去勾引相爷，结果勾引不成就杀人灭口。”四姨娘站直了身子，抱臂一脸看笑话。 明兰气的要死，别说相爷，就是天仙来了，她姨娘估计都喜欢不上，还靠什么丫鬟去勾引，简直是痴人说梦。 随即想起之前听夏雨八卦过，四姨娘可是相爷原来的上峰送给相爷的，被人送来送去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怪，所以笑呵呵的道，“四姨娘，我姨娘才不是呢。姨娘是被爹爹娶回来的，才不是倒贴强塞给爹爹的。” 四姨娘脸上的笑容僵在当场，“九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了很多呀。”明兰抬头，顺着刚才声音的方向回了四姨娘的话。 那笑脸吟吟，小脸粉嫩粉嫩，好像再说什么令人向往的童话故事。 倒贴？ 四姨娘简直要吐血，虽然这么多年，凭借她的厉害抓住了相爷的身和心，可是仍然改变不了她是别人的丫鬟，送给相爷做丫鬟的事实。 想到这里，四姨娘只觉怒火中烧，抬起胳膊对着明兰的脸蛋就准备扬了上去。 明兰感觉一阵耳风扇了过来，快速的蹲下，让四姨娘将头顶那发鬓打的稀巴烂。 啪嗒一声，她头顶一朵配衬的小粉花就被扇到不远处的地方。 明兰心一沉，也不想和四姨娘多说什么，“四姨娘打我？九儿还小，九儿要去找老夫人，找母亲替九儿做主。” 说完，就故意哭着，拉了春红和秋霜往外面跑。 五姨娘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了去。 四姨娘一怔，没想到这事情捅到老夫人那里去，到时候就算她占理也不在理。四姨娘想到这里，急急跟上她们，“哼，你们欺人太甚。” 几人刚到老夫人的慈杏园门口，就见大太太引着丫鬟紫鹃过来。 明兰一把上去就抱着大太太的双腿哭泣，“母亲，母亲，四姨娘打九儿。九儿眼睛痛。” 说完，还故意大声嚎了几句。 大太太赶忙让紫鹃去叫大夫去，“快快请大夫。” 几人先后进了老夫人屋里，老夫人正用餐呢，一瞧见一股脑进了很多人，就觉得脑门子疼。 再听到明兰哭哭啼啼，直将碗筷啪在桌上，“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刚出了事情，现在又怎么了？” 明兰吓的要死，她这会真拿不准老夫人是什么态度，收拾了心情，才道，“老夫人，四姨娘打我，骂我眼睛瞎了是活该。” 老夫人最见不得府里闹内杠，那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立马眯着眼睛横向四姨娘，“四姨娘，前两天听说你因为猫儿的事情，打了清幽园的丫鬟，今儿又打起了清幽园的主子？这就是你之前在右相府里受的规矩？” 037 大姨娘有请 037 四姨娘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夫人这是拿猫儿那事情拿捏自己呢，忙收了声上前问了礼，“老夫人，奴婢从来到相爷身边，一心一意为了相爷为了老夫人为了太太，可是将府里的规矩牢牢记在心上。” 老夫人眉头一横，不准备和她继续说话，瞥眼去问明兰，“九丫头，你说说怎么回事？” 明兰一听见叫她名字，赶紧起身避轻就重道，“四姨娘说她心眼可小了，爹爹是她一个人的呢。” 老夫人最讨厌别人拖累了相爷，这句话很明显让老夫人记恨上四姨娘了。 “四姨娘，你胆子真大了！”老夫人气急，怪不得之前右相送了这么一个人给她儿子，原来是打算红颜祸水，害她儿子不顾朝堂一心在女人身上。 四姨娘崩溃，当时前面后面都有话呢，可是这会将这句话单独拉出来说明显不对，站起身子道，“老夫人，奴婢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奴婢说的是芍药……” “住嘴！”老夫人一听她再说芍药，当即横眉竖眼，“你是九姑娘的长辈，不好好在晚辈面前立规矩，自己却反了。今儿下去，将相府的女戒抄一百遍。” “老夫人！”四姨娘再喊。 “再多说一句，我立马告了相爷，你从哪来回哪去。”老夫人强硬一句，立马让四姨娘住了口，“现在就去，省的在这看着碍眼。” 四姨娘一脸闷气的拉着八姑娘就起身往外走，刚掀起帘子老夫人就喊道，“让八姑娘也跟着你抄，小孩子家家的都被你带坏了。” 八姑娘气的跺脚，“祖母！您怎么怪我了呢。明明是府里人都在说她，如果不是清幽园遭报应了，怎么一会芍药出事，一会明兰自己出事了。 “胆敢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叫你跪祠堂。”老夫人脸一沉，要挟道。 八姑娘这才愤愤的走了，还不免剜了明兰一眼。 明兰自己看不见，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可是听老夫人这样安排，嘴上虽然说的恨恨的，可是惩罚也没见有多厉害。 老夫人摆摆手，让苏嬷嬷从库房去拿一些上好的补药，“五姨娘拿回去给九姑娘好好补补。眼睛有毛病了，可别让身子有毛病。” 五姨娘嘴角动了动，起身拉着明兰谢了礼。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太太说些得体的话。”老太太罚了赏了就开始轰人。 等几人出去了，老夫人突然道，“府里最近这么多事情，八姑娘说的那些话宁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大太太知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回道，“放心吧母亲。媳妇今儿早上就让人请了道士过来，给府里做做法。“ 老夫人点点头，“这就对了。府里乌烟瘴气的，让道士多弄些符，尤其清幽园多贴一些。” 大太太嗯了一声，“这些媳妇都会安排的。” …… 五姨娘和明兰出了老夫人的慈杏园，路上却意外的碰到了大姨娘。 大姨娘细细的问了明兰这两天如何啊，眼睛痛不痛啊，就难得笑笑的道，“昨日老夫人让人送来些果点，想来九姑娘会喜欢，不如妹妹去我那坐坐，让九姑娘尝尝鲜。” 大姨娘和二姨娘原本是相爷的大丫鬟，后来被抬成姨娘。只是后来大姨娘生了二姑娘简玉娘，是个早产儿，身子本就羸弱，大太太便撮合着找了自己娘家庶出的侄子准备冲冲喜，却没想嫁过去三年，还是去了。 而二姨娘生了二爷，第三天的时候出了天花便夭折了。自此之后，大姨娘和二姨娘便吃了斋饭，天天面佛。 明兰没有听见五姨娘回话，想来她也有些不明白大姨娘突然这么热情。 大姨娘见五姨娘神色有几分迟疑，继续道，“姐姐是有件事情找妹妹，不知妹妹今儿可方便？姐姐本想绣幅佛经供到庆安寺，妹妹是红袖坊孙师傅教出来的厉害人，姐姐想请妹妹帮忙选个针线花样？” 大姨娘既然这样说，五姨娘也不好拒绝，随即牵着明兰跟着大姨娘匆匆而去。 几人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到了大姨娘的住处。 外面小丫鬟打起帘子让她们进去，没想到二姨娘正坐在厅里，瞧见他们进来，起身道，“五妹妹真是难得来一次。” 明兰朝着二姨娘行了礼，大姨娘便吩咐丫鬟雀儿道，“去拿了昨儿老夫人赏的糕点，让九姑娘尝尝鲜。” 见丫鬟去端糕点，便拉着五姨娘要进里屋，帮忙看针线花样去，五姨娘担心的看了眼明兰，“五妹妹放心吧，有几位丫鬟婆子在这看着，没事的。” 一旁的二姨娘没有回自己的屋子，也接着这话道，“我在这给你照应着九姑娘。” 五姨娘也不好说什么，吩咐了春竹和夏雨，“注意看着姑娘，小心点。” 两丫鬟只管应了是，一一站在明兰左右。 二姨娘看人进了里屋，也没有管明兰，回头却喝斥她自己的丫鬟燕儿，“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房里加点火盆，省的九姑娘冻着了。” 明兰被二姨娘凌厉的动作和话语，惊的一怔一怔，这会她看不见，她的丫鬟在大姨娘的地方也不方便说什么。 之前见二姨娘脸色消受，觉得她是个厉害的人，没想到是个如此厉害的人。 丫鬟燕儿怯怯看了眼明兰，幅了礼赶忙下去准备东西了。 明兰规矩的坐在桌旁的小凳上，也不说话也不看人。 一旁的丫鬟燕儿拿着火棒，戳戳火盆让火更旺些。屋里顿时静悄悄的，这时候丫鬟雀儿将糕点端上来，幅了礼，“九姑娘，您尝尝先。” 明兰摇摇头，“多谢雀儿姐姐了，我不饿。” 二姨娘笑笑，“不饿也尝尝。九姑娘看不见估计也不知道这糕点的好。” 明兰不做声，二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吩咐了明兰身边的两丫鬟，“夏雨，你跟着雀儿下去拿了食盒，一会将这些糕点装了回去。” 夏雨不动，看看明兰看看二姨娘，赶紧跟着雀儿下去了。 这时候五姨娘和大姨娘也出来了，大姨娘随手拿着针线花样，递过来让二姨娘看，“看看，还是五妹妹懂的多。我这配了几天，还以为红黄大绿看着显眼，绣到佛经上才能显虔诚呢，却不知这才污了佛祖的眼。” 五姨娘笑而不搭，过去帮明兰擦擦小手，又听大姨娘笑道，“我就说这糕点新鲜，九姑娘会喜欢，来，再吃几块。” 二姨娘自己答道，“九姑娘兴许刚吃了早饭。我吩咐她丫鬟拿了食盒，先将糕点给她装了去，回去慢慢吃。” 五姨娘面色紧了一瞬，赶忙谢礼，“姐姐太客气了，都是九儿太嘴馋。” 明兰见大姨娘笑笑，五姨娘睨了一眼她手里的针线花样，说道，“姐姐日后有什么针线活，让丫鬟婆子说一声就行，妹妹平日也能帮衬做些。” 大姨娘和二姨娘纷纷表示没什么，“那姐姐以后说不定还要叨唠妹妹呢。” 038 老夫人有请 038 回到清幽园，明兰有些困意，便让五姨娘不必顾她，她先去休息会。 等躺倒了床上，明兰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几天她脑子很乱，有时候在想怎么回到现代去，有时候又在想是谁害她的，现在又想大姨娘和二姨娘的态度，怎么突然对他们这么热情了。 明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正迷糊准备睡着时候，就听到外面五姨娘的声音，“九儿睡了多久了？她最近刚受伤，你们都长些心眼，照顾好姑娘。” “放心吧姨娘，奴婢在这看着呢。”明兰听到是秋霜说的话，“姨娘，姑娘躺在床上都一个时辰了，奴婢还能听到姑娘翻身的声音。奴婢估摸姑娘睡的也有些不安稳。” 五姨娘叹了口气，抬脚轻声的就往里面走，温柔的掀起了软帘，瞧着明兰安静的睡着，她摸了摸明兰的双眼，又低头将软帘放下，“九儿这会还没醒，午饭时候我们也别叫她了。” 丫鬟几个点点头，就听赵妈妈道，“姨娘，若是姑娘一直这样休息不好？那这伤势怕也好不了多少。妈妈看刚才大姨娘给了一把符纸，要不您给姑娘床上贴着？” “妈妈这是哪里话？什么符纸不符纸的。我的九儿只是有些小病，吃点药就好了。”五姨娘语气有些不好。 赵妈妈立刻禁了声，细细的瞧了眼五姨娘的神色，再劝道，“姨娘，妈妈说句不得体的话。姑娘现在身子正弱，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正好能趁虚而入。姨娘不怕，可妈妈担心姑娘受不住。” 五姨娘回头看了眼明兰的床，再回头哀求赵妈妈道，“妈妈，我们清幽园清清白白的，真的要去信这个吗？” 赵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问，“姨娘，那大姨娘让您在佛堂帮姑娘祈福求平安，您还去吗？” 五姨娘顿了好久，才叹道，“我下午去下大姨娘院子，若是九儿问起了，你就说我在帮大姨娘指导下绣功。” 赵妈妈这才喜极而泣点点头，跟着五姨娘出去了。 下午明兰刚起来，夏雨和春竹就在一旁道，“姑娘起来了。饭菜奴婢让秋霜在厨房热着呢，现在就去给您端来。” 明兰摇摇头，她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别去，我不饿。” “姑娘午饭都没有吃，怎么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春竹道，摆手又吩咐夏雨，“夏雨，你去厨房看看。” 明兰喊住夏雨，“夏雨别去。我刚睡醒，一点也不饿，过会再吃吧。姨娘做什么去了？” 夏雨正犹豫不怎么说，春竹急忙对她使了个眼色，怕夏雨乱说出口，“姑娘，姨娘去大姨娘院子了。说不定晚饭时候才回来了，您要不先吃点看看。” 明兰一想早上事情，估摸是大姨娘真的找姨娘有事情，随即又坐下。 春竹和夏雨瞧着她没意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找了话题斗明兰开心。 五姨娘过了会就回了清幽园，进门瞧见春竹和夏雨正说得开心，“九儿起来了。可吃过午饭了？” “姨娘，姑娘说不饿。饭菜都在厨房给姑娘热着呢。”春红道。 五姨娘沉了下嘴唇，“还是赶紧去端来。哪能让姑娘饿着肚子。” 春红急忙出去，五姨娘想了想又喊住她，“算了，我去厨房给九儿做道兰花糕。她素来喜欢吃这个，兴许胃口就打开了。” 明兰不忍五姨娘劳累，忙道，“姨娘，您别动手了。九儿只是早饭吃的有些多了，说不定一会就饿了呢。” 五姨娘收住脚，但还是叫春竹去了厨房，“再加一道红豆粥，一会九儿喝过药正好压压嘴里药味。” 春红领了命出去了，等她再回来时候，和秋霜一人拿着一个食盒，“姨娘，这是姑娘的药。” 五姨娘看着她将药碗端出来放在小桌上，又道，“你今儿在哪里煮的药？” 秋霜知道五姨娘担心什么，赶紧道，“奴婢自己在厨房墙角搭了火炉，煮出来的。中间没有经他人手，从头到尾奴婢就没离开过。” 五姨娘点点头，亲自端了碗拿起汤勺喂明兰。 晚上时候，是五姨娘伺候着她休息，边给她脱鞋子边说道，“九儿，今儿晚上姨娘和你睡觉吧？” 明兰知道她这两天因为自己心情不好，点点头，“好的姨娘。” 两人上了床，赵妈妈就将外面的灯熄灭，在旁边的软榻上休息。明兰中午睡了挺久，晚上就不怎么困，但是五姨娘躺在旁边，她也就没有怎么动。 没一会，明兰就听见五姨娘起身，睡在外面的赵妈妈立马小声问了句，“姨娘怎么起来了？需要什么直告诉妈妈就是了。” 五姨娘小声道，“我才想起，几年前相府给过一串佛珠，是永安寺一尘大师亲手磨的，你去找了来，我给九儿带上。” 明兰听到赵妈妈应了是，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夫人院子就来人，请五姨娘和明兰过去一趟。 明兰受伤之后，老夫人取了早上请安，再说他们昨天才见过，今天老夫人找他们又有什么事情。 五姨娘拉着明兰，心情有些忐忑的去了慈杏园。 路过梅园时候，五姨娘瞧见梅园里搭了台子，上面摆着香坛贡品，还有三两个丫鬟陆陆续续拿着水果糕点往上面摆呢。 “这是怎么了？”五姨娘只觉心里突突的，随意拉了这丫鬟问道。 小丫鬟一看是五姨娘和九姑娘，也不多说什么，“回五姨娘，是太太吩咐的。” 五姨娘再没细问下去，拉着明兰直接去了慈杏园。 老夫人瞧见他们进来，摆手让五姨娘坐在旁边，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才道，“先让苏嬷嬷带着九姑娘出去转转。” 苏嬷嬷就拉了明兰的胳膊，“九姑娘，来，先跟嬷嬷出去看看。” 明兰拉着五姨娘不松手，现在她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老夫人在搞些什么。 “老夫人，这是……九儿眼睛伤了之后，身边要伺候的事可多了。”五姨娘眼睛瞬间红了，起身问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生气，斜了五姨娘一眼，“瞧你们这些一个两个的，我还是九姑娘的祖母，还会害了她？再说苏嬷嬷自小跟着我，照顾了相爷，现在还看着大姑娘大少爷长大，一个九姑娘，苏嬷嬷就照看不了了。” 039 做法事 039做法事 五姨娘被老夫人这一噎，担心的瞧了瞧苏嬷嬷。 苏嬷嬷笑着对五姨娘点点头，“五姨娘放心吧。嬷嬷身边也有丫鬟跟着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说完，苏嬷嬷就拉着明兰的小手道，“九姑娘，老夫人只是和五姨娘说些得体的话，您年纪还小，就先和嬷嬷到外面先转转，一会再回来。” 明兰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她现在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有些话大人真不好当小孩子面说些乱七糟八的东西。 五姨娘眼睛直盯着苏嬷嬷将明兰拉了出去，厚重的帘子放下。 “去，先给五姨娘倒杯热茶。”老夫人也不看她，只是吩咐丫鬟道。 …… 之前明兰就听说瞎子的听力很好，聋子的视力很好，自从她眼睛看不见之后，就很用心去听周围的东西。 苏嬷嬷领了明兰出了门，左拐右拐不知道走到哪里，但是明兰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地方就是梅园。 因为空气中能清楚的闻到泥土的气息，她甚至可以听到细微的风声。 明兰不敢乱动，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嬷嬷带她来这里，明明从老夫人的慈杏园有一条直接小路到这里，可是苏嬷嬷却带着她走了迷宫。 “九姑娘，走累了吧。嬷嬷让丫鬟找了凳子，您先坐着休息会。”苏嬷嬷突然停住脚步，对明兰说道。 说完，就有两个小丫鬟将梨木座椅端了上来，摆在正中间。 明兰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没有好事情，抬头微笑着道，“苏嬷嬷，九儿还不累。想必嬷嬷还有事情忙着，这里距离清幽园也不远了，不如让小丫鬟送九儿回清幽园，左右有夏雨和春竹照看着，没事的。” 苏嬷嬷一愣，她故意带着明兰东边绕西边绕的来到梅园，没想到她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笑着道，“现在老夫人正和五姨娘说话，嬷嬷哪里有什么事情忙呢。再说是嬷嬷带姑娘您出来，再带您回去，省的五姨娘也着急。” “那就有劳嬷嬷了。”明兰也不好说什么，半讲究着让苏嬷嬷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姑娘哪里话呢。”苏嬷嬷看明兰坐好了，就起身摆摆手。 明兰瞬间就闻到空气中有纸烧着的声音，然后听到一个人在她周围转圈，嘴里念念有词。 因为声音很小，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明兰舔了舔嘴唇，双手紧张的扣着梨木座椅。 突然，听到一声铃铛响，有人拿了东西就贴在明兰头顶上。 明兰这才知道，这些人拿她做什么呢！ 这分明是给她脸上贴什么道符呢。 “苏嬷嬷？” 苏嬷嬷听到明兰叫她，也没有出声，一直安奈着让道士将法事做完。 那道士拿了一个黑碗，咬破自己食指给里面滴了几滴血，在摘了明兰额头上的道符，在空中一把火燃烧，将灰渍接到碗里，递给旁边的小丫鬟，这才道，“好了，大功告成。妖魔鬼怪都被本道镇压下去了。” 明兰气急，唰一下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嬷嬷，我要去找姨娘。” “且先饮了这杯符水，方可离开。”那道士又说。 苏嬷嬷赶忙摆手让丫鬟添了水，“先给九姑娘喝喝。” 瞧着明兰眼睛蒙着纱布，丫鬟将碗都端到明兰嘴边，明兰扭头反抗，“苏嬷嬷，我自己记得路，先回清幽园了，一会你见了我姨娘告诉她下。” 说完，明兰就下了椅子，双手在空中摸索着走了几步。 “九姑娘还是趁热喝了吧，不然一会就冷了。”苏嬷嬷也不在意明兰这反应，亲自端着符水，递到明兰面前。 明兰抬头去瞧，虽然看不见苏嬷嬷的表情，但是能明显感觉她笑脸吟吟。 “九姑娘，嬷嬷带您出来也有一炷香时辰了，五姨娘这会在慈杏园肯定都等的着急了。”苏嬷嬷又道。 明兰知道她是拿五姨娘要挟自己，准备抬手接了碗，“嬷嬷，我自己喝。” 苏嬷嬷笑笑，“姑娘您眼睛看不见，还是嬷嬷伺候您喝。” 明兰不说话，自己接了碗，一口灌进嘴里。 那劳什子符水的味道，真是可恶极了。 还没等苏嬷嬷引着明兰回慈杏园，就在路上碰到五姨娘了，苏嬷嬷笑笑，“九姑娘真是乖巧，五姨娘有福了。” 五姨娘浅笑着应了应，也没多答话，只是说，“我看老夫人有些乏了，就先出来了。” “那嬷嬷就先回了慈杏园。”苏嬷嬷回了话，转身就走了。 五姨娘回头问明兰，“苏嬷嬷带着九儿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去了这么久？ 明兰摇摇头，回了她，“没去哪里。想着老夫人和姨娘说话，苏嬷嬷就带着九儿在院子转转。” 五姨娘不疑有他，牵着明兰的小手转身回了清幽园。在路过梅园时候，五姨娘疑惑道，“刚才那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就拆了？” 明兰垂眉不说话，她能说你女儿让人家灌了什么符水吗？ 040 相爷来了 040 五姨娘和明兰回了清幽园不久，六姨娘带着十姑娘就过来了，神色不安的瞅了眼明兰，才对五姨娘道，“五姐姐，九姑娘没事吧？” 明兰出事情之后，后院也就六姨娘一个人来看过，虽然表情有些奇怪，但是能感觉到她一些好意。 五姨娘以为她问明兰眼睛如何，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妹妹关心了。九儿这两天比之前好多了。” 六姨娘嗯了一声，这才挨着五姨娘坐下，“这就好。妹妹还想着，那黄道符水哪里有什么作用。不过现在瞧着九姑娘气色也好多了，估摸也是我想多了。” 五姨娘一愣，什么黄道符水，神色疑惑的问道，“妹妹所说的黄道符水是什么东西？” 明兰一听六姨娘那话，想拦都拦不住了，赶紧惊讶道，“姨娘，我想吃兰花糕了。” 这几天明兰食欲一点都不好，这会突然说想吃东西了，五姨娘当即没有继续问下去，赶紧招呼六姨娘道，“妹妹看九儿这会想吃东西了，我要去厨房一趟，也没时间陪你在这里。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九儿去你院子转转。” “那我也不打扰姐姐了。”六姨娘神色奇怪的看了眼明兰，也没拒绝，跟着五姨娘出去了。 刚掀起了帘子，五姨娘突然再问道，“妹妹等一步，刚才有听妹妹说起黄道符水，不知道这是何物？” 六姨娘惊讶，透过窗户往屋里瞧了眼，“就是刚才，有道士来了清幽园，给院子到处洒了符水，说是能消除妖魔鬼怪。妹妹还以为姐姐知道呢。” 五姨娘脸色很不好，怪不得老夫人会叫她去慈杏园，原来是有这么一招，“多谢妹妹提醒了。我刚才去了前院，没注意到。” 六姨娘瞧她脸色不好，也憋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是这样啊。” “好了，姐姐还要去给九儿做些吃食，妹妹也先去忙吧。”说完，五姨娘带着赵妈妈转身就走了。 刚出了清幽园，赵妈妈就语气急急的，“姨娘，这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我们清幽园又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哪里需要道士做法。” 五姨娘不说话，心里恼怒的不行。 赵妈妈也是气的不行，一路上都在给五姨娘抱怨，五姨娘一直没有回答。 快到厨房时候，五姨娘才道，“妈妈以后还是莫要说了，我只等九儿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阵，过来时候明兰正在听秋霜说他们逃难的故事。 “九儿过来，赶紧趁热尝尝。” 明兰嗯了一声，过去吃了几个，就说饱了。 五姨娘瞧见她没吃几个，但是比前几天吃的明显多了，也不催她在拿，摆手就让夏雨收拾了。 “别收拾了，我也来尝尝。” 门口传来相爷的声音，五姨娘转过头去看的相爷自己掀了门帘进来。 丫鬟急忙“相爷，相爷”的请安，有秋霜端了圆凳让相爷坐在明兰床边，又有赵妈妈替他添了茶水。 五姨娘微愣一下，起身迎了，“相爷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九儿怎么样了。”相爷边往进走，边道。 明兰瞧不见相爷神色，只是从床上下来，给他行了礼。 相爷嗯了一声，又道，“你受伤，先上床歇着去。” 丫鬟又伺候着明兰上了床，相爷这才坐下，问道，“九儿眼睛可还痛着？” 明兰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五姨娘替她答道，“今天好多了，多谢相爷关心。” 说完，又让赵妈妈将刚才的兰花糕摆桌上，“相爷可吃过饭了？” 相爷捏了一个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吃过了。怎么想起做兰花糕？” 五姨娘瞧瞧明兰，“九儿也喜欢吃这玩意，这几天不怎么进食，今天突然想吃了。” 相爷扭头瞅了明兰一眼，“喜欢就多吃点。” 说完，另外捏了一块递给明兰。 明兰看不见，自然不知道相爷这动作，只是竖起耳朵听着他和五姨娘对话。 相爷看明兰不接，眉头刚准备动，就听五姨娘说道，“九儿眼睛还看不见，我拿着喂她吧。” 相爷摇摇头，“不用。” 说完，再将手往前面伸了下，对明兰道，“九儿，东西就在你前面，自己拿了吃。” 明兰忍不住吐血，这兰花糕虽然好吃，可是吃多了也是腻的好不。 她摇摇头，“爹爹，我不吃了。” 相爷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眼睛盯着她，“就在你前面，自己拿着吃。” 五姨娘有些迟疑，见相爷态度坚定，非要明兰吃，忙道，“相爷，妾身估摸是九儿刚才吃多了，这会不想吃了。” “自己动手。你是我简相的女儿，遇些小病小灾的就不能吃饭，不能进食了？”相爷突然道。 赵妈妈见五姨娘咬着嘴唇不说话，赶忙笑着道，“姑娘，糕点就在你面前，伸手就能够着的。” 明兰不明白相爷这话，先伸手将东西接过来再说。 相爷见她这动作，才端起茶蛊浅酌了一口，“这茶叶不错，可是大红袍？” 五姨娘嗯了一声，“是前阵子太太送给三姐姐的，三姐又给我包了一些过来。” 相爷神色淡淡的没有说什么，“我那还有一些，回头让王允给你拿过来。” 王允是相爷身边的奴才。 五姨娘抿了下唇，然后才嗯了一声。 相爷自己饮了一杯茶，又吩咐道，“九儿还伤着呢，让她多休息会。” 五姨娘猜测相爷估计有事情找她，给春竹使了个眼色，让她照看着明兰，自己跟着相爷出去了。 两人出了明兰的房间，进了隔壁的偏厅。 相爷视线在房里扫了一圈，道，“去书房吧。” 五姨娘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临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红木桌，桌上左上角摆放了一摞名人字帖，还有两三方砚台，笔架上林林总总挂着十来只粗细不一的毛笔，满屋子都有一股股清淡的墨香。 相爷没有坐下，回头看五姨娘，“我记得你作画很好，尤其兰花图最厉害。” “相爷过奖了。”五姨娘抬头见相爷视线在房里扫了一圈，才问道，“相爷可是有吩咐妾身的？” 相爷回身，双手背在身后，点点头道，“是的。你趁着这几天，看能做出来一副兰花图不？” 五姨娘一口气暗了下去，想了想又道，“相爷，这……妾身许久不动笔了，怕一时半画不好。” “没事，你自己看着行就可以了。”相爷不给她拒绝，想了想又道，“我从前院再调个丫鬟过来，帮着照顾九儿。你能腾出时间，先练练手。” 五姨娘紧咬着唇，“相爷丫鬟就不必了，前几天太太刚给清幽园拨了一个丫鬟，手脚挺利索的。” “那还好。我前院还有事情，你暂且去忙吧。”相爷说完，就转身走了。 五姨娘跟着他出了房间，瞧见相爷一个人都没带，也没有回头直直的走了。 041四姨娘这个黑锅 041四姨娘这个黑锅 明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相爷哪里会平白无故找她姨娘来，等两人出去之后，立马摆手让春竹带她出去，“春竹，我要去找姨娘。” 春竹想了想，“姑娘，您还是在这歇着。相爷估计找姨娘有话说。” “就在门口，等着姨娘出来。” 春竹不敢做主，往日还能由着明兰，今天相爷过来，还明着说了让姑娘休息呢，和旁边的秋霜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她。 明兰别他们说的脑袋疼，神色怏怏的，“算了，我不过去。秋霜，你在门外看着，只要相爷出去了，你就告诉我。” 秋霜哎了一声，掀了帘子出去了。 等再进来时候，明兰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姑娘，相爷走了。” “嗯，我们去找姨娘。” 几人出了时候，正瞧见五姨娘目光落在远方，赵妈妈站在一旁劝着，“姨娘，外面冷了，咱们进屋吧。” 两人回身，看见明兰在，“九儿怎么出来了。” “我找姨娘。”明兰喊道。 五姨娘上了台阶，将她抱在怀里进了屋，“妈妈先将炉火弄旺点，姑娘没穿衣服就往外面跑。” “姨娘，爹爹找你做什么？”明兰问道。 五姨娘摇头，“没什么。相爷今天来就是看看九儿，看看九儿病好了没。” 明兰才不信，这个相爷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 第二天时候，明兰早上起来没有瞧见五姨娘，便问了春竹，“姨娘今儿怎么没有过来？” “姨娘刚让赵妈妈过来了，说她要做些画，让姑娘吃过饭自己玩。” 作画？ 她虽然知道五姨娘有很多才华，但是这些东西自从她进了相爷也搁浅了很多，怎么突然想起作画来着。 “姨娘怎么想起作画了？”明兰不懂就问。 春竹摇摇头，道是旁边的夏雨道，“姑娘，奴婢猜测说不定是给相爷画得呢？” 明天看她，神色都是不明白。 夏雨回道，“早上奴婢帮着姨娘整理了宣纸。瞧见姨娘是在画兰花。咱们府里不就相爷和姨娘最喜欢兰花吗。” 明兰嗯了下，那估计是了。只是她姨娘怎么突然想起画兰花了，“姨娘可吃过早饭了？” “嗯，赵妈妈刚才端了进去姨娘书房了。”夏雨再道。 明兰摆手让春竹搀扶自己出去，“我们去找姨娘。” 春竹嗯了一声，给明兰指了路，几人进了姨娘书房。 五姨娘正埋头作画，赵妈妈端了饭菜放在旁边炉火上热着，瞧见明兰过来，道，“姑娘怎么过来了？” 明兰一看，就知道五姨娘还没吃饭呢，“姨娘还在作画吗？怎么还没吃早饭吗？” 赵妈妈点点头，想到明兰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明兰没有管，让春竹搀着自己进了书房，“姨娘。” 五姨娘抬头，见是她，“九儿怎么过来了？你先在外面等下姨娘，姨娘过会就好。” 说完又低下头开始作画。 “听赵妈妈说姨娘还没有吃早饭呢，要不姨娘吃了早饭再画吧。” 五姨娘抬头垂着嘴唇，“春竹，你先抱姑娘出去等会，我过会就画好了。” 春竹愣了一下，拉着明兰，“姑娘，要不我们在外面等着吧。” 明兰着急，她最怕的就是一个女人这样，当最爱男人吩咐什么，她就立马去做，扭着身子不动，“姨娘，我要和你一起吃饭。” 五姨娘眉头有些蹙，“你爹爹要一副兰花图，姨娘很快就画好了。九儿乖，先出去吃饭吧。” 兰花图？ 明兰不知道相爷怎么突然想要五姨娘作画。神色有些怏怏的让春竹带了她出去。 再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五姨娘才从书房出来，瞧见明兰和赵妈妈一众人坐在炉火旁，还有些惊讶，“九儿怎么不去床上歇息，跑书房来了？” 明兰以为五姨娘得了失忆症，正准备说呢，就听见有丫鬟在外面敲门。 夏雨带了人进来，“请五姨娘九姑娘安。五姨娘，相爷让奴婢来问问兰花图有做好吗？” 五姨娘点了点头，起身去书房拿去了，“做好了，你交给相爷吧。” 那丫鬟拿画筒裹了兰花图也走了。 明兰感觉周围氛围不对，拉了拉五姨娘的衣袖，只听她喃喃道，“早早做好，也省的那些人来叨扰清幽园了。” 赵妈妈愣了愣，道，“姨娘辛苦了。” 相爷说了让五姨娘抽空作画，但是今天就让人来催了。还是五姨娘了解相爷，知道他这人秉性，昨晚上做了大半个晚上，今早上又急忙起来，早饭都顾不上。 几人用过早饭，六姨娘又带着十姑娘过来了，“姐姐怎么这时候才用早饭？” 五姨娘笑笑，“起了有些晚了。妹妹可有吃过了？” “早吃过了。我是瞧着今儿天气好，想问问姐姐，要不我们去梅园转悠转悠。”六姨娘突然提议。 明兰昨天刚在梅园被人做法，今天就格外讨厌那个地方，当然不去。 “姨娘，我有些困了，先去睡觉了。” 五姨娘一见明兰不去，她也笑着拒了六姨娘的好意。 六姨娘兴趣怏怏的，自己牵了十姑娘去了梅园。只是刚出了清幽园，就碰到了隔壁的四姨娘，“六妹妹这是从哪里出来了？” 六姨娘嘴角动了动，只是低声回了句，“四姐姐早。妹妹来清幽园看看九姑娘。” “九姑娘？”四姨娘眼睛往清幽园一撇，“也是了。前几天九姑娘眼睛都伤了。要不是妹妹提起来，四姐都忘记了。那四姐要不也去看看九姑娘。” 六姨娘自是嗯了一声，说自己有事就往从不走开了。 四姨娘瞧着她的背影，正想哼一声，就被旁边的嬷嬷拉住，“我的好姨娘。前几天奶娘不在，有些事情没顾得上。可今儿这事情，哪里能对着外人说九姑娘的不是呢。” 四姨娘一哼，“奶娘，若不是那个贱蹄子，百合哪里会死。早年就和清幽园结下梁子了，哪里是轻易就能结的。” “一说百合这事情，奶娘就觉得不对劲。猫儿轻巧，见人跑的比谁都快，又会上树，又会爬山的，哪里是下雨那一咋呼就掉进水里了。”一旁的嬷嬷继续道。 四姨娘被她这一说，也奇怪的很，“奶娘这是何意？” “姨娘，您看如今清幽园，伤的伤，毁的毁，哪里还找东西对付外人啊。说不定是咱们着了谁的道，故意冤枉清幽园呢。” 四姨娘一咋呼，“奶娘，您这一说，我也觉得。之前就是我和丫头说了下九姑娘是遭报应了，哪里知道第二天全府上下都在议论了。” “可不是呢。” 四姨娘顿时气急，躲着自己的脚，“这次就这样，下次可别让我碰着那些利用我的贱人。” 042 七姨娘 042 第二天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候，老夫人态度明显不好。 人走了之后，大太太特意问了，“母亲这是……？” “昨儿听说相爷去了清幽园，你可知道这事情？”老夫人斜了一眼，道。 大太太嗯了一声，“媳妇问过相爷身旁的丫鬟，说是相爷请五姨娘画一份兰花图。再说九姑娘眼睛伤了，相爷也是过去瞧瞧九姑娘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还需要亲自去吩咐？” 大太太不说话。 老夫人素来看不惯五姨娘，她也是清楚的，因为五姨娘的出自青楼。 下午时候，老夫人让苏嬷嬷去清幽园请了五姨娘过来。 “听说你兰花图做的可好？”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道。 五姨娘点头，也不多言。 “九姑娘现在眼睛看不见，行动也不变。就让她在房里休息着，也省的你担心。这时间空下来，你给我画上几份兰花图。”老夫人吩咐。 几份兰花图？ 五姨娘有些不明白，昨天相爷要，今天老夫人要，但是仍淡淡的回了嗯出去了。 …… 第二天，明兰正吃早饭，就听见有人在敲院子门。夏雨出去看，一瞧是不认识的，“请问您是……” 那女子一身红袍，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五姨娘可有在屋里？” 五姨娘也是听了外面的声音，掀了帘子出来。 “姐姐，几年不见，您近来可好？” 那女子叫五姨娘姐姐，可是明兰听不出这声音是哪位姨娘的。 五姨娘顿了下，才道，“清雪，你怎么来了？” 叫清雪的女子笑了笑，“呵呵，还没告诉姐姐呢。我现在是相爷的七姨娘，以后和姐姐可是真的姐妹了。” 七姨娘？ 什么时候相爷又搞出一个姨娘。 明兰心里不免冷笑，真是老男人色男人。 五姨娘沉默。 七姨娘自顾自的上了台阶，“这就是九姑娘吧，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这模样和姐姐有七八分像呢，长大了必是倾国倾城，也不知道多少男人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呢。” 五姨娘将明兰往她身后一拉，“七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长的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七妹妹现在是相府的姨娘，必定是有自己的院子，清幽园现在闭门谢客。” 说完，五姨娘就拉着明兰进了屋。 明兰感觉五姨娘是相当的气愤。 她不知道外面那个叫清雪的女人是谁，怎么会让五姨娘这么气愤。 赵妈妈问出了她的心声，“姨娘，刚才那女子是？” “京城第一花魁，清雪。”五姨娘声音淡淡的。 赵妈妈一愣，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会成了相爷的七姨娘了。 可是一看五姨娘，五姨娘曾经也是京城的第一花魁呢。 明兰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五姨娘喃喃自语，“我以为自己离开那个地方，可没想到碰到这些人，总会想起那些事情。她怎么到相府来了，怎么成了七姨娘。” 赵妈妈更是奇怪，忙给春竹使了眼色，让她出去打听打听，“姨娘放宽心。人几辈子之前，说不定还是猪啊猫儿之类的，哪有人出生一百二净的呢。” 五姨娘有些听不进去了。 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喊这些姨娘去她院子，隆重的给大家介绍七姨娘，“后院许久没有添办新人了。把大家叫来也是粘粘喜气。” 清雪盈盈款款的上去，嘴很甜蜜的姐姐的喊了众人。 大太太眉目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来，让丫鬟紫鹃赏了几朵珠花便作罢了。 几个姨娘来也没有什么准备，都从身上找些稍微值钱的东西递给她。 大姨娘给她一串佛珠，二姨娘就将头上那把钗子拔下来，“这是梨木做的，可以驱邪。” “那谢过二姐姐了。”清雪殷殷的谢过。 三姨娘态度不明，四姨娘气的要死。 到了五姨娘这里，清雪点名了要五姨娘腰间一块荷包，“妹妹哪里敢要这些好东西，姐姐就赏妹妹腰间那个香包得了。” 明兰立刻讨厌起这个清雪了，那个香包是五姨娘一天到晚都带着的。 老夫人眉目动了动，抬头认真往这里看。 “七姨娘，我这个给你吧。姨娘那个大，我还要呢。”明兰将自己腰间的香包一把扯下来，塞到七姨娘手里。 七姨娘一愣，倒也没有说什么，还笑笑的接了下来，“九姑娘真是得七姨娘眼缘，有机会多来姨娘院子玩玩。” 这时候相爷正掀了帘子进来，瞧见老夫人厅堂这么热闹，还有些怔，“孩儿请母亲安。” “相爷来了。来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你的七姨娘。”老夫人对他摆摆手。 明兰忍不住无语，搞了半天相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娶了个七姨娘。 043 敬茶 043 敬茶 相爷这才回头仔细瞧了下七姨娘，道，“你是清雪？” 七姨娘笑盈盈的回道，“是，难得这么多年相爷还记得妾身。” 相爷回头去看五姨娘的表情，见她垂着头不说话。 “母亲这是怎么了？清”相爷走上去，坐在老夫人旁边问道。 老夫人让苏嬷嬷给七姨娘倒了茶水，“来，七姨娘过来。先给相爷敬了茶。” 七姨娘点点头，盈盈款款的上来，“请相爷喝茶。” 相爷顿了下，还是接过茶蛊浅尝了一口，放下。 老夫人这才道，“我让人算过了，府里最近事多，添些新人总是好的。再说自从六姨娘生过孩子后，相爷也在没有添办过丫头了。这十姑娘如今也六岁了。” 相爷没有拒绝，只是点头，“随母亲做主。只是近来朝堂事务繁忙，孩儿怕是没有多余时间顾及后院。到时候还请母亲和太太多费点心思。” 老夫人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七姨娘挨着六姨娘坐下，“七姨娘之前也是五姨娘认识的，也是京城一绝，到时候兴许还能给五姨娘作伴。” 五姨娘目光微沉，也不说话。 七姨娘倒是一脸笑意，“老夫人说的是，之前我和姐姐常在一起唱歌跳舞，以后有机会可以让老夫人赏赏，我和姐姐谁跳的好呢。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滞了下，抿了下嘴唇，没有说什么。 明兰却忍不住想下，这女人还真的当相府是青楼呢，卖唱跳舞，要邀请老夫人观赏呢。 目的达到了，老夫人摆手就让大家出去了。 出了慈杏园，七姨娘就去几位姨娘院子拜见拜见。 等中午时候，她就带着东西到了清幽园，“姐姐比我早进府这么多年，规矩比我懂得多，念在我们姐妹的份上，以后还请姐姐多帮忙帮忙，以免妹妹有什么差错。 五姨娘回道，“妹妹放心吧。老夫人自会安排人调教调教妹妹的。” 七姨娘目光深沉，不管瞬间也就恢复了。 等人出去之后，五姨娘就没有怎么说话。没想到晚饭时候，相爷竟然又来清幽园了。 “相爷可有过饭了？奴婢再让厨房添几道菜去。”赵妈妈乐得嘴巴都合不住，忙转身准备去厨房。 “赵妈妈不必了。我刚刚在府外用过晚饭了。”相爷叫了赵妈妈回来，拿眼睛往桌上扫了一眼，见菜式都是清爽明目的，又问道，“可是太太让人安排的菜式？九儿吃得可好？” 明兰点头，这肉那肉的当然好了。 相爷嗯了一声，找了圆凳坐在旁边，“你们吃吧。” 五姨娘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让丫鬟照顾着明兰继续吃，她跟着相爷去了偏厅。 “我记得之前你和清雪关系也近，现在她进了府里，你们两个以后也能互相照应下。府里的一些规矩，你可以指点指点她。老夫人那里，也是这个意思。”相爷说道。 五姨娘淡淡道，“七妹妹素来灵活，府里的规矩怕是早都记在心里了，怕也不用我来交的。” 相爷不知道接什么话。 五姨娘问道，“相爷今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044 一起作画 044 相爷想不到五姨娘这么问，只是摇头，“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事情，妾身让赵妈妈送相爷过去。妾身身子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会。”五姨娘道。 相爷顿了下，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转身走了。 赵妈妈送了相爷回来，瞧见五姨娘正和九姑娘说话，她面色暗暗的，也没顾得上明兰在场，就道，“姨娘您现在还年轻，相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清幽园，您怎么让相爷走了。” 明兰一愣，对于赵妈妈这意思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姨娘紧咬嘴唇，“妈妈，我现在一心只希望九儿快点好，那些不必要的就不要想了。” 说着，目光飘渺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赵妈妈觉得不能五姨娘不能这样了，九姑娘是要好，可是又不妨碍相爷在这里，“姨娘，妈妈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姑娘规划规划。姑娘这眼睛……” 赵妈妈这意思很明确，九姑娘这眼睛还能不能好呢。如果能好，那就大喜事，如果不能好，五姨娘和相爷关系近点，如果趁着年轻再生个少爷，那更是万事大吉了。 五姨娘赶紧拉了赵妈妈衣袖，不让她乱说，担心的看了眼明兰。 明兰笑了笑，岔开话题，“姨娘，九儿想出去转转。” 第二天去给老夫人请安，七姨娘送了老夫人一只鹦鹉，还是七彩的，“之前还担心老夫人不喜欢呢，这鹦鹉是之前一个姐妹送给我的。听说还会说话呢，老夫人要不试试？” 老夫人本来就喜欢这些玩意，当即来了精神，“要说些什么？” 五姨娘目光微沉，她离开青楼时候，将所有东西都没有带，干干净净的来也想干干净净的走，那些东西就包括其中这只鹦鹉。 老夫人试着说了句，“老夫人。” 那鹦鹉学舌也道了一句，“老夫人好。” 老夫人乐的直笑，“真是个聪明的东西。” 不知道这话寓含什么。 有了稀奇玩意，老夫人更没了陪这些人说话的心思，摆手就让他们下去了。等走到门口时候，老夫人突然叫住五姨娘，“我听说清雪这丫头琴棋书画也精通，那兰花图你没事也教给她画画。” 七姨娘直接变成了清雪。 五姨娘微愣了一瞬，点头应了是，拉着九姑娘出去了。 七姨娘笑脸盈盈，“多谢老夫人。” “谢老身做什么。五姨娘话虽然不多，可是身上那些才艺可是样样精湛，你嘴角伶俐，可未必能将她学上七八分。”老夫人让苏嬷嬷将鹦鹉收了，漫不经心道。 七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停了下才说道，“放心吧老夫人。清雪以后早起晚睡，用十二分心思在这上面。” 老夫人嗯了一声，摆手让她下去了，“那就下去吧。” …… 五姨娘和明兰刚到了清幽园，七姨娘就跟着过来了。 “之前就想求着姐姐教教呢，可是妹妹性子野，受不住这心思。现在嫁给相爷，以后也要和姐姐多学下摸摸这性子。”七姨娘自顾自的说着，就跟着明兰她们进了屋。 五姨娘淡淡的，没有答话。 赵妈妈愣在一旁，不知道做些什么。 七姨娘仿佛没有看见，亲自牵了明兰的手，“来，让我细细看下九姑娘。” 明兰赶忙将手一缩，不想让她触碰，“七姨娘，我还是让赵妈妈牵着。” 五姨娘给赵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抱着明兰进屋。 “既然老夫人让你跟着我学兰花图，那我们就去书房吧。” 七姨娘也不在乎五姨娘态度冷，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 五姨娘进去，快速画了一份就让七姨娘在旁边试着画画。她自己就出了书房，过来看明兰。 明兰正让春竹给她念书听，五姨娘过来接了书，“我给九儿念念吧。” “姨娘，七姨娘呢？”明兰没听到七姨娘的声音。 “在书房画画呢。”五姨娘不想说她，瞧见春竹给明兰念得是《祁莲国周志》，顿时有些惊奇，“九儿喜欢看这类书？” “是呢，九儿特别喜欢看那些故事。”明兰点头。 五姨娘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姨娘就说我的九儿哪里是笨的人，原来是不喜欢那些死板的知识。” “那些女戒，诗句什么的，九儿背起来头疼。”明兰憋着小嘴。 五姨娘笑了笑，再问春竹念到哪里了，她再继续念。 五姨娘知道的东西很多，说到一些人物还会说说他的故事，比春竹完全念书上的好听多了。 “姨娘以后有机会可要多给九儿讲讲，九儿可喜欢听呢。” 五姨娘点点头，收了书本，“快晌午了，你眼睛还没好，先闭眼休息会。” 说罢，就照看着明兰躺下了。 七姨娘连续来了三四天，都很安分的在书房里学画。她本有些底子，五姨娘半点也没有藏私，等第五天时候就能拿出一份像样的兰花图来。 “这几天太麻烦姐姐了，妹妹总算能画出来了。”七姨娘再拿起看了看，对比了下旁边五姨娘的。 五姨娘嗯了一声，她的确很刻苦，这几天都能画出几百份兰花图来。 下午七姨娘就没有来。 五姨娘乐得轻松，带了明兰说出去转转。 几人刚到了梅园，就瞧见亭子处站着两人，五姨娘突然停住脚步。 明兰看不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赵妈妈也跟着停住，视线往亭子那看，见七姨娘一身白色的裙摆，眉眼笑笑正坐在石桌旁作画，相爷就站在她的身后，弯着腰握住她的手，在宣纸上画些什么。 五姨娘唇角蠕动，不由的松开了牵着明兰的手。 赵妈妈担心的看了五姨娘一眼，也没有说话。 明兰紧张的抓起五姨娘的裙摆，“姨娘？怎么了？” 五姨娘低头看她，“没什么，外面起风了，姨娘带你回去吧。” 明兰不知道发生什么，嗯了一声只能跟着五姨娘回去。 045 鹦鹉死了 045 几人刚转身，就听见亭子里传来一阵欢快的轻笑。 五姨娘脚步顿了下，就加快往清幽园走。 明兰有些跟不上了，小跑着跟上她。 当天下午，五姨娘就没出书房，明兰几次问赵妈妈，赵妈妈都摇头，“姨娘说她要作画，让妈妈不要打扰。” “那九儿去呢？”明兰再问。 赵妈妈摇摇头，“姨娘也妈妈看着姑娘，说姑娘要什么只管应了是。她现在在作画，怕是顾不到姑娘。” 明兰皱眉，拉着赵妈妈问道，“妈妈，中午在梅园姨娘是看到什么了吗？” 赵妈妈想了想，才说道，“没什么。就是瞧见七姨娘在作画。” 作画有什么？让五姨娘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明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自己摸着找了凳子坐下。 她现在很难受，年纪小帮不了什么事情，尤其现在眼睛还看不见。 赵妈妈见她什么都不问就坐下了，叹了口气，让旁边秋霜照看着，自己出去了。 晚上时候五姨娘出来吃饭，热切的给明兰夹菜，彷佛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明兰忍不住叹气，估计五姨娘自己都恢复了过来。 明兰心情也大好，当晚还多吃了一碗饭，让五姨娘很高兴。 第二天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候，明兰就让五姨娘被牵着自己，“姨娘，让九儿自己试试。” 五姨娘想了想，才答应下来。 要锻炼明兰抹黑走路，她一直牵着明兰也不是办法。 “九儿那走慢些，仔细注意脚下。” “知道了，姨娘。” 一路上走的很慢，五姨娘就跟在她身后看着。 等到了老夫人慈杏园，五姨娘忍不住擦眼泪，这一路她什么都没有说，明兰却能清楚的摩挲到。 “啊？九姑娘您怎么踩到老夫人的鹦鹉了？” 突然有丫鬟咋呼出来。 五姨娘赶紧去看，就见前几天七姨娘送给老夫人的鹦鹉躺在明兰脚边。 明兰不说话，因为她的确感觉到脚边有东西，但是她没有踩上去。 “九儿怎么了？有没有伤着？”五姨娘先往明兰身上瞧了瞧。 几个姨娘已经听到声音出来了，“那鹦鹉怎么了？” 五姨娘身后的赵妈妈上前，弯腰小心的将鹦鹉捡起来，看了一番道，“死了。” 众人忍不住唏嘘，听旁边那丫鬟道，“九姑娘您看不见，但是也不能踩死鹦鹉啊。” 这时候苏嬷嬷搀扶着老夫人也出了屋，正听见这话，脸顿时拉了下来，“怎么回事？这玩意才到我院子没几天，就被弄死了。” 明兰眉头皱起。 五姨娘有些紧张，她刚刚只是拿着丝帕擦了下泪珠，就这一会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大太太这会也带着紫鹃过来了，瞧见人都站在老夫人院子外面，“怎么了这是？都站在外面不进去。” 再仔细一瞧，老夫人也站在门口，“母亲您身子刚好，还是进屋暖和暖和再说。” 老夫人横了五姨娘一眼，让大太太和苏嬷嬷搀扶着进了屋。 几人依序做好，老夫人瞧见明兰竟然将鹦鹉握在手里，“赶紧放下。九姑娘这还是打算将鹦鹉拿回去吃了？” 明兰忍不住恶寒，吃了？她才没有那么大重口味。她摸了摸这鹦鹉，发现它身体冰凉，肯定死了很久了，只是恰巧被自己踩到而已。 五姨娘低头一看，也正瞧见明兰将鹦鹉抱在怀里，她上前将那东西一把打到地上，“九儿别玩了，下次姨娘给你找一只。” 她以为明兰是想那鹦鹉玩，可是那已经死了。 这动作当即气到老夫人了，被他们娘俩踩死了，现在竟然被扔到地上了。 老夫人气的止不住的咳嗽，大太太忙给她安抚，苏嬷嬷在一旁倒了热水，“母亲先喝点热水。” 五姨娘将明兰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紧紧抓着她的小手。 六姨娘给她递了帕子，也不知道让她帮明兰擦擦手，还是怎么。 老夫人瞧见更气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我这鹦鹉是碍着你们谁了？” “母亲先别气了，这事情交给媳妇来处理。”大太太忙给五姨娘和六姨娘使了眼色，让他们别动作。 老夫人斜了两个姨娘一眼，往软榻上倚靠不说话了。 大太太忍不住往心里的七姨娘哪里瞧了一眼，才问道，“九姑娘这是怎么了？五姨娘一直跟着，肯定也看见了。” 五姨娘不说话，她就那一瞬间没有看着，就出了这事情，“九儿刚才……” 明兰打断五姨娘，“母亲，九儿没有踩到鹦鹉，这鹦鹉本来就是死的。” 七姨娘立马站起来，“九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前几天大家可都是瞧见这鹦鹉活蹦乱跳的。” 四姨娘也笑笑，“府里最近事儿真是稀奇。前阵子死了我的猫儿，今天老夫人的鹦鹉又死了。改明儿说不定又死个狗啊猪啊什么的。” 大姨娘和二姨娘只是转着佛珠，当做没有听见。 三姨娘抬头看了一眼大太太，又转过头去瞧五姨娘和七姨娘。 老夫人气的要死，这九姑娘竟然说自己的鹦鹉本来就是死的，“你这不要脸的姑娘，胡言乱语什么。” “老夫人，您不信摸摸这鹦鹉。如果是我刚刚踩死的……” “住嘴！” 自己摸了不算，还让老夫人摸这死了的鹦鹉。 五姨娘赶紧拉了明兰，让她站在自己旁边，抬头给大太太解释道，“太太，九儿的意思是这鹦鹉如果是踩死的，肯定也是刚刚死，这身上还是热的。如果早死了，肯定是冷的。” 明兰点点头，就是这道理，“母亲，如果鹦鹉是踩死的，肯定被九儿踩得扁扁的。可是您瞧这鹦鹉，身子圆圆滚滚的。” 老夫人要气炸了，“你这死丫头给我住嘴！什么扁扁的！你还想把我的鹦鹉踩扁？” 明兰忍不住瘪瘪嘴，她这是一时着急，用语言形容下。 大太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摆手让紫鹃下去看看，“紫鹃你瞧瞧，是不是如九姑娘所说。” 紫鹃走了两步，从怀里掏了丝帕，将地上的鹦鹉捡起来，裹住放在一旁，“回太太，奴婢摸着的确是九姑娘所说的。” 046 煞气太重 046 大太太嗯了一声，问道，“是哪位丫鬟照看着鹦鹉的？”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回…回太太，是奴婢。” “刚才是你发现鹦鹉死的？”大太太再问。 丫鬟不敢说话，抬头看向老夫人，赶紧跪着求道，“老夫人，奴婢一直伺候着鹦鹉，一直还好好的呢。哪里知道今儿就被九姑娘踩死了呢。” 不回答大太太问题，左顾而言他。 明兰道，“肯定是你将鹦鹉养死了，趁着我路过扔到我脚边的。” 那丫鬟摇头，“老夫人，老夫人，肯定是九姑娘，九姑娘自己遭报应了。还把鹦鹉害死了。” “你胡说什么！”五姨娘喊道，“照看不力，你往姑娘身上懒什么！” 大太太也没了心思听那丫鬟说什么，当即让紫鹃叫了婆子，将那丫鬟拉了下去。 “老夫人，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九姑娘煞气太重，是她，是她害死鹦鹉的。” “赶紧拖下去，先重重打二十大板。看她招不招。”大太太急急命令道。 五姨娘赶紧拉着明兰，捂住她耳朵不让她听到。 明兰撇了撇嘴，说谎的姑娘得不到任何好，自己养死了鹦鹉往她身上赖。 老夫人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不能上不能下的。 那个小丫鬟说什么都无所谓，一直说九姑娘，遭报应啊，煞气重啊，这话一说就到老夫人心坎里去了。 老夫人眉色阴沉，回头问苏嬷嬷，“前几天那符水确定九姑娘喝过了？” 五姨娘一听，当着老夫人问道，“老夫人这是何意？九儿没病没灾的，要喝那符水做什么？” “没病没灾？她那眼睛是怎么回事？真真是想气死我啊！”老夫人一把将手里的茶杯就仍了下去，横眉冷对问道。 平时最厌烦的五姨娘竟然敢这样对自己问话。 五姨娘垂着头，“老夫人，奴婢不敢。” “别以为有相爷护着清幽园，清幽园就可以架到我老太太头上。”老夫人喝道。 几个姨娘听了这话，都惊讶的看五姨娘。 大太太瞧着不对劲，赶忙道，“五姨娘先莫要说话了。” 说完，又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母亲，九姑娘都喝过了。那小丫鬟一听就是自己犯了错，找九姑娘开脱呢。” 老夫人就算觉得九姑娘不会踩死一只鹦鹉，但是就气不过他们娘俩这态度。 “好了，几位妹妹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陪着老夫人解解闷。”大太太不说什么赶紧招呼那些人走。 大太太劝道，“母亲。左右不是一只鹦鹉。要不媳妇让人在外面再去找找。九姑娘眼睛伤了，走路也瞧不见什么。” “那丫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清幽园煞气太重，就是九姑娘煞气太重。”老夫人一脸坚定。 大太太顺着点点头。 “相爷这两天是不是再去了清幽园？”老夫人急道。 “放心吧母亲。相爷最近朝堂繁忙，回来过一次去了七姨娘院子。”大太太回道。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 047 让七姨娘照顾明兰 047 回了清幽园，五姨娘气的就有些病了。 当年相爷硬着娶了她回来，老夫人从她到尾就没同意过。之前有相爷宠着，老夫人也不怎么明着找麻烦，后来有了明兰，老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现在明兰眼睛刚出了问题，老夫人就按捺不住了，前几天刚找了道士喝符水的，今天就又鹦鹉死了，真不是明天又发生个什么。 明兰很是担心，赵妈妈去请了府里大夫，只是来了个小童随意开了几服药就走了。 喝了一天仍不见效，晚上时候五姨娘脸色更白了，躺在床上都没有起来吃饭。赵妈妈坐在一旁直流泪。 府里大夫都不来，不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就是那些人趋炎附势不敢来。 明兰着急的要死，让春红扶着她去了六姨娘。进了六姨娘院门，就给她跪下了，“六姨娘，九儿还小，姨娘病了几天不见好，府里的大夫也找不见，九儿只能求您了。” 六姨娘一汪的眼泪，当即让婆子拿了她的帖去叫府里的大夫亲自过来，“这些坏东西。九姑娘赶紧起来，和六姨娘过去看看。” 第二天去请安时候，老夫人才知道，当着六姨娘的面骂了府里那些婆子，府里姨娘病着都不去看病，还反了不成。 大太太还叫了给老夫人专门看病的孙大夫过来。 五姨娘吃过孙大夫开的药，明显好多了。 当天下午时候，老夫人跟前的苏嬷嬷特意过来，“五姨娘好点没？老夫人让我过来瞧瞧您。” 明兰一直陪着五姨娘，知道是上次从老夫人院子出来之后，五姨娘就这样了。现在老夫人又专门派了嬷嬷过来，也不知道是假好心还是看热闹。 “谢谢嬷嬷了。姨娘刚刚吃过饭，这几天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五姨娘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嬷嬷过来了。我身子好多了。” 苏嬷嬷往床上瞅了一眼，再敲了敲床边小凳子上坐着的九姑娘，淡淡的笑了笑。 五姨娘看她还不走，有气无力的问道，“嬷嬷来清幽园还有什么事情？” “瞧姨娘说这什么话。老夫人之前不知道您身子弱，这两天听说你病了也没少着急，昨晚上半夜起来还问姨娘和九姑娘呢。” 明兰心里忍不住讽刺，老夫人想谁都不会想她们。 五姨娘干笑了笑，神色淡淡的。 自从上次和老夫人当面冲突之后，五姨娘性子就有些变了。 明兰能清楚的感觉出来，没有那么隐忍，反而是什么都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苏嬷嬷看了下明兰，给五姨娘道，“九姑娘这眼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好的，如今五姨娘自己又病了。老夫人过来就想让嬷嬷问下五姨娘，九姑娘怎么说都是相爷的女儿，价值千金的姑娘，姑娘现在还小，就怕姨娘将病气过给姑娘。” 五姨娘当即脸色就变了，“老夫人这是何意？九儿是我自己女儿，我当然会注意九儿身体的。” 苏嬷嬷往明兰身上瞅了一眼，“瞧姨娘说的什么话？老夫人自是九姑娘的亲祖母，当然也是为了九姑娘着想。姨娘现在病着，身边也抽不开人，九姑娘眼睛伤着，身子自要有人时时刻刻看着。老夫人意思是，让九姑娘先收拾东西搬去七姨娘那里住着。” 明兰才不会，赶紧摇头，“嬷嬷别说了。我已经快七岁了，身边还有三个丫鬟，能照顾好自己的。” 苏嬷嬷才不，“姑娘怎么能这样说？姑娘是府里的千金，相爷的亲生闺女，那些粗活累活哪里能自己动手做。再说七姨娘和五姨娘情同姐妹，关心自然亲厚，对待九姑娘肯定比亲女儿还亲呢。” 明兰忍不住吐血，情同姐妹？这嬷嬷那只眼睛看到的？ “嬷嬷别说了。还请你回去回了老夫人，七妹妹和相爷新婚燕尔，哪里能打扰他们。我病好了，九儿我自会照顾好的。”五姨娘态度坚定，眼神里什么情感都不带。 苏嬷嬷被她一口噎住，五姨娘和七姨娘什么关系，她还是知道的，让七姨娘照顾明兰，五姨娘肯定不松口的。 初次目的达到了，苏嬷嬷转身就走了。 刚放下帘子，五姨娘气的咳嗽起来。 赵妈妈直在一旁劝着，“姨娘，您注意着身子。您不好，姑娘哪里能好呢。” 明兰忍不住哭了，五姨娘瞧见直让她别哭，“九儿赶紧别哭了，姨娘没事。孙大夫之前说你不能哭的，对眼睛不好。” 明兰收了眼泪，不说话，陪着五姨娘坐着。 晚上时候，相爷过来了。 “这几天朝堂繁忙，我今天刚到府里，不知道你病了。” 五姨娘淡淡笑了下，道，“只是一些小病，让相爷惦记了。” 相爷不说话，只坐在圆凳上静静瞧着五姨娘。 “若是相爷政务繁忙，以后还是少来清幽园为好。”五姨娘突然道。 相爷一愣，“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坐在花船上作画。那时候认真的样子真是让我一眼就看进心里。” 五姨娘嘴角蠕动，“相爷的样子也没有多大变化。” 相爷浅笑了笑，“没想到如今都七八年过去了，九儿都快七岁了。” 五姨娘沉默，没有回他。 相爷又问道，“九儿眼睛出了问题，身边丫鬟难免有些照顾不周。刚才老夫人和我提过先让她搬去七姨娘院子。你和清雪素来是一起的，九儿的脾气也像你，她肯定能把握好的。” “相爷！”五姨娘激动的打断她，红着眼睛道，“相爷，九儿是我的命，不能离开我。” 相爷眉色沉了下来，“你这说什么？老夫人素来和你关系紧张，这次你病着她老人家也着急，你养好了病，九儿自然还是你身边看着的。” “这肯定是清雪说的吧？为什么？我的女儿我自己能照顾，不需要她来。”五姨娘气急。 “妖妖！”相爷喊道，“什么清雪说的？这是老夫人为了你好，怎么怪到清雪头上去了。” 048 五姨娘的决定 048 “清雪？清雪！她才进门几天，你就开始为她着想。”五姨娘嘶哑着声音喊道，“这到底是老夫人意思还是你自己意思？你现在就为她考虑，那你怎么不想想我？” “妖妖，你胡言乱语什么，你之前的通情达理去哪里了？”相爷怒得站起来，俯视着五姨娘，“老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明天让丫鬟收拾九儿的东西，搬到七姨娘那里去。你先在清幽园养好身子再说。” 相爷不等她回答，甩了衣袖转身就走了。 明兰在外面听着，赶紧拦住相爷，“爹爹，我不要去七姨娘那里！” “九儿胡说什么！”相爷没有当她存在，当即吩咐了赵妈妈，“五姨娘身子还弱，赵妈妈晚上就帮着姑娘收拾着。” 明兰瞪着相爷的背影，忍不住戳他一个洞。 看不见他人了，气的跺了跺脚，赶紧进了五姨娘的屋子，“姨娘，姨娘，您没事吧。” 五姨娘看见她进来，赶紧收了眼泪，“姨娘没事。让九儿担心了。你爹爹刚才的话听到了？” 明兰点头，早上老夫人发话没什么，最重要五姨娘还可以周旋周旋，可是下午相爷发话了，真是伤透了五姨娘的心。 “姨娘，没事的。九儿这就去求老夫人，不要去七姨娘院子，九儿要和姨娘在一起的。”明兰说完，抱着五姨娘的胳膊撒娇。 五姨娘顿了下，点点头，手臂紧紧抱住明兰。 明兰心下松了不少，她还不信老夫人还硬让她搬。 却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五姨娘自己叫了秋霜和夏雨过来，“你们一会趁着过娘睡着了，帮着她收拾收拾东西。” 秋霜激灵，这几天的事情她自是记在心里，垂着头嗯了一声 夏雨就不明白，“姨娘，收拾姑娘什么东西啊？” “收拾下九儿平常的衣服，一些喜欢的玩意。”五姨娘笑了笑，看着秋霜吩咐道，“春红手还没好，有些活计还做不了。姨娘知道你心思也比其他人通透，明天早上给七姨娘院子来接人，你就和姑娘一起去七姨娘的院子。” “姨娘，姑娘不是不去吗？要留在这照顾您的。”夏雨赶紧提醒五姨娘。 赵妈妈也在一旁道，“姨娘，您这不告诉姑娘下？您下午才答应了姑娘，不让她走呢。要是让姑娘知道了，指不定伤透了心。” 一问，五姨娘泪珠子就掉下来了，赵妈妈急忙找了丝帕，“姨娘，您别哭。” “妈妈，我怎么这么无用。自己没用，还害了九儿。” 赵妈妈也跟着在一旁哭泣，夏雨愣愣的不敢说话。 第二天，天气异常的好，晴空万里。 明兰醒来的时候，七姨娘已经到了。 “九姑娘起了，可睡好了？若是还没休息好，一会到了七姨娘的飘雪苑再接着睡。”七姨娘见明兰从里间出来，站起来就拉着明兰道。 明兰不明，将手从她手里拉出来，“七姨娘，九儿怎么到你飘雪苑睡觉？九儿又不是没有地方睡。” 一旁老夫人身边的苏嬷嬷看着，七姨娘面色有些尴尬。 “九姑娘，昨儿嬷嬷和五姨娘说过了，今儿起您就先去七姨娘那。这不，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您过去了。”苏嬷嬷笑着道。 七姨娘点头应是，“可不是呢。七姨娘院子早饭都摆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什么叫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兰顿时感觉不好，出声试着喊道，“姨娘？” 五姨娘眼睛红红的，“哎，九儿乖。姨娘现在还病着呢，怕过病气给你，你先去和七姨娘住几天。等姨娘病好了就去接你。” 明兰一听就明白了，感情五姨娘这是自己做主让她过去了。 苏嬷嬷站起身来，“五姨娘怎么还哭了？姑娘只是在旁院住着，想看您随时都能过来的，您有什么吩咐，也只管使唤丫鬟去吩咐就是了。” 五姨娘抿着唇不说话，七姨娘笑脸更加殷切。 明兰摇头，“嬷嬷，九儿记得府里规矩要注重孝道。姨娘刚刚生病，作为女儿的我就自己搬走，不管姨娘身体。那是不是以后只要府里长辈病了，我么你这些做小辈的都要搬出府，怕自己被传染了？” 苏嬷嬷不说话了，七姨娘沉着脸，“九姑娘府里的规矩记得道是深刻。” 明兰哼了一声。 苏嬷嬷不管她，回头问五姨娘，“五姨娘，您这昨儿刚回了相爷，相爷也去告诉了老夫人。可是现在您又让九姑娘改变主意，这要是让相爷知道了，还以为你糊弄他呢。” 五姨娘心口直跳，直接吩咐秋霜，“秋霜，带姑娘去七姨娘院子。” 秋霜顿了下，才应了是。 明兰直摇头，“姨娘，我不去。爹爹那里我去说，就说九儿自己不愿意去的。” 秋霜不管明兰，边拉边拽的将明兰弄了出去。 “姨娘，姨娘！九儿不走！” 苏嬷嬷跟在身后，“九姑娘您现在岁数也不小了，府里的规矩也不止是女戒这一本，您也该懂事不给五姨娘找麻烦了吧。” 明兰一震，收了喊道，奇怪的看着苏嬷嬷，她这什么意思？ 对了！ 老夫人同意，相爷同意，五姨娘一点地位都没有，反对只能是无效。 明兰咬着唇不说话。 苏嬷嬷这才笑着道，“嬷嬷早就说，姑娘是聪慧的。” 七姨娘在一旁也乐呵，“苏嬷嬷这话当然是了。五姐姐可是当年京城一绝，九姑娘是她生的，哪里能愚笨到哪里去了。” 说完，就招呼秋霜，“给九姑娘指好了路，这路熟悉了以后想回来清幽园也方便。” 秋霜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明兰。 等一行人到了飘雪苑，七姨娘就让丫鬟端饭给明兰。 明兰没有胃口，她现在不是伤心，而是在想对策，这样住在七姨娘这里根本不行。 七姨娘见她不吃，面色只是笑笑，摆手让丫鬟下去，“九姑娘既然不饿，就先收了。她饿了自己会吃。你们将饭菜放在炉火旁热着就是了。” 049 五姨娘自缢了 明兰站着不动，抬头问道，“七姨娘，九儿要住在哪里？” 七姨娘笑了笑，道，“九姑娘眼睛还伤着呢，也没敢让姑娘住的远，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照顾你。所以就让丫鬟收拾了七姨娘的偏房，给你住着。” 明兰没有问偏房好不好，反正都只是一个人睡觉的地方。 “哦，那就麻烦七姨娘了。” 她摆手让秋霜将东西拿过去，“秋霜，你先将包袱放在旁边，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就是了。” 秋霜有些不明白，“姑娘，奴婢瞧着七姨娘给您备了衣柜？” 明兰没有解释，“没事，你先放着。” 秋霜没有再问，觉得明兰自由她的道理。 明兰一个人坐在床边，想这几天的事情。 片刻之后，秋霜问道，“姑娘，您还没吃早饭呢？要不奴婢给您端过来？” “不必了，我们出去和七姨娘一起用餐就是了。” 秋霜扶了她出去，瞧见七姨娘正卧趟在美人榻上嗑瓜子，瞧见她们出来，瞥了一眼道，“九姑娘出来了？” “嗯，七姨娘。以后九儿在你院子住着，叨扰了。” 七姨娘瓜子含在嘴里，停顿了下才笑着说道，“九姑娘这哪里的话，什么叨扰不叨扰。七姨娘还希望有你这么个孩儿呢。” 明兰听了不说话。 七姨娘眉头一挑，继续嗑瓜子。 秋霜搀扶着明兰坐在桌旁，端了火炉旁边的饭菜过来，“姑娘，您赶紧趁热吃吧。” 明兰点点头。 七姨娘斜了她们一眼，也不说话了。 下午时候，明兰带着秋霜回了清幽园，没有看见五姨娘。 春竹说道，“姑娘，姨娘和赵妈妈去了大太太的芝桂堂。” 五姨娘去大太太芝桂堂做什么？明兰有些不明白。 明兰坐在清幽园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五姨娘回来。道是七姨娘派了人过来，说是天色晚了，九姑娘眼睛不好还是早早回去。 明兰想了想，估计姨娘和母亲有什么事情要说，犹豫了片刻跟着来人就回了七姨娘的院子。 晚上天气就不好了，起了大风，吹得窗纸都沙沙作响。 第二天，天空仍是很阴暗。 明兰和七姨娘一起用了早餐，秋霜建议明兰在院子走走消消食。 两人刚转了两圈，就瞧见二姨娘带着丫鬟从他们院子门口走过去，只是经过的时候，二姨娘特意停住，看了眼明兰。 明兰有些茫然，对于二姨娘她印象不怎么好，之前她去大姨娘院子碰到她一次，凶巴巴的，只是她一心向佛，不怎么出院子呢，今儿怎么在这里碰到她了。 明兰这才想到，大姨娘二姨娘的院子和七姨娘的院子相邻，怪不得能看见二姨娘呢。 二姨娘二看了眼明兰，就带着丫鬟匆匆去了大姨娘院子，一进门瞧见大姨娘在抄佛经，就道，“清幽园的那位没了？” “没了？妹妹在说什么没了？”大姨娘抬头，不怎么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清幽园的五妹妹自缢了！” 大姨娘愣了。 这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明兰的惊恐声，“姨娘！” 明兰到清幽园的时候，五姨娘已经被几个粗使婆子放下来了。她看到这样的五姨娘，有些不明白了，她想不到为什么五姨娘要自缢。是因为她这个女儿，还是相爷，还是老夫人，或者就五姨娘自己。 大太太和丫鬟紫鹃赶到的时候，先将明兰拉了出去，“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这哪里是姑娘能看的。” 明兰脑子空空的，她完全无法思考了，愣愣的被丫鬟拽了出去。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拄着拐杖也到了，脸色很是不好，拿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五姨娘出事之前将清幽园一众丫鬟婆子都弄了出去。 赵妈妈被她说让回去看亲人，昨晚就走了。 春红手被烫着了，五姨娘休了她假。 五姨娘让夏雨去绣房学习绣功，出事之后也才知道的。 “给我把夏雨拉出来。自己姨娘出了事，你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相府死了一个姨娘，还是自缢的，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多少人编排了，老夫人心里一股怒火，直接让人将夏雨绑了。 大太太在一旁看着，劝道，“母亲，外面风寒大，您还是回了慈杏园。这里有媳妇照看着。” 老夫人放心不下，吩咐丫鬟，“先让人赶紧找了白布将五姨娘裹起来，省的晦气！” “不要！不要动我姨娘。”明兰拒绝，双手摸索在空中，找五姨娘在哪里，“姨娘，姨娘，我是九儿，您在哪？” 老夫人横着眉头，让丫鬟拉住明兰，“先带九姑娘下去。” …… 五姨娘是府里的姨娘，因为是青楼身份，连简氏族谱都没有上。 再加上自缢这个身份，老夫人直接让大太太暗地里操办了，免得丢人现眼。 明兰眼睛看不见，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五姨娘是以怎么样的悲壮去的。 为了不让她惹事，老夫人吩咐将明兰关到房子里，等她再出来时候，五姨娘已经下葬了，她连给五姨娘扶灵烧纸的机会都没有。 “以后清雪就是五姨娘。九姑娘，记住她以后就是你的姨娘。”几天之后，老夫人特意叫了众人去。 明兰摇头，“老夫人，姨娘永远是姨娘，她谁都替代不了。” “你！”老夫人气急，“小小年纪还反了不成。我们府里一直是六个姨娘，你姨娘根本没有自缢，听到没！” 明兰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明白明明出现在府里的一个人，他们都要让她不存在，就只是因为五姨娘卑微的青楼身份。 七姨娘上前，浅笑了笑，“老夫人，奴婢年岁正好排在姐妹中第五呢。奴婢和九姑娘也特投缘，以后肯定能好好相处的。” 老夫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明兰咬着嘴唇，微微摇头拒绝。 老夫人再看向明兰，刚启唇准备说话。 “母亲，媳妇看不如这样。”大太太突然打断老夫人的话，“自从大姑娘出嫁之后，我身边也没个姑娘。五妹妹现在还年轻，说不定还能生养，不如让九姑娘在我身边养着，也算给我解解闷。” 大太太一说完，三姨娘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老夫人回头诧异的看大太太，顿了下才道，“你自己做主。我老了，有些闲杂事情也操不上心。” 050 相爷知道了 出了慈杏园，大太太就让丫鬟紫鹃去七姨娘的院子去拿明兰的东西，“七姨娘也收拾收拾，早日搬到清幽园去住着。” 七姨娘很不乐意，五姨娘刚刚在那里上吊，现在让她住在死人房间，脸色的笑容一下子收住了，道，“姐姐何必让丫鬟婆子费神费力，妹妹院子也在后院，飘雪苑挺好的，住哪不是住呢。” 大太太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 七姨娘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回头就喝斥丫鬟，“搬搬搬，你们这些个丫鬟婆子没听到吗！赶紧收拾东西去！” 一众丫鬟婆子嗖嗖的小跑着就走了。 七姨娘瞧见明兰还站在旁边，又恢复了笑容，温柔道，“九姑娘，以后我可就是五姨娘了。虽然以后没机会照顾你，但是我还真心喜欢你这个孩子。” 明兰抬头，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七姨娘讽刺的嘴脸。 “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姨娘，你早就想替代她做五姨娘了吧？不过我告诉你，我是府里的九姑娘，就算眼睛瞎了也是九姑娘，你就未必了，这天下能做五姨娘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 七姨娘一脸气愤的瞧着她，“你……” 明兰对着她冷哼一声，拉着旁边的秋霜就走了。 身后的紫鹃特意斜着瞧了眼七姨娘，脚步才跟上明兰。 几人拿了东西回了大太太的芝桂堂，大太太就拉着明兰道，“九儿今天先歇在偏房，母亲让丫鬟尽快给你收拾个房间来。以后就把这里当做你的院子，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了丫鬟就是了。” 明兰垂着脑袋，点点头，“叨唠母亲了。” 大太太摇摇头，再细问了几句其他的，明兰都是嗯着应付，大太太瞧她这态度也没有说什么，摆手让丫鬟带她下去了。 “九姑娘平常喜欢的玩意都拿着了？”大太太瞧她进了里间，问道。 紫鹃点头，给大太太添了茶水，回道，“回太太，这些应该是五姨娘之前让人收拾的。包袱都整理的很好，九姑娘说东西都在里面，直接让奴婢拿过来。” 大太太端起茶，眉头一挑，“哦？” 紫鹃点头，“是的太太。奴婢瞧着包袱整齐的放在柜子里，估计九姑娘也没打算在七姨娘那里常住。” 大太太挑下眉，想到前阵子在平安侯府里明兰帮着三姑娘弹琴的事情，叹了口气，“六七岁的年纪，就知道这般也是不容易了。” …… 晚上时候，相爷才从江南回来，听到大太太说了五姨娘自缢的事情，当即有些愣然，“你这是说……” “是五姨娘，妾身知道相爷在五姨娘身上有一份心思。可是挨不住逝者已矣，还请相爷放宽心想开点。”大太太叫明兰坐在一旁，特意当着她面给相爷说了这事情。 相爷眼睛眯了眯，往明兰身上看了几眼，“九儿可要紧？” 大太太瞧着明兰不说话，低头看了眼她，摸了摸明兰的脑袋，“之前妾身也没有和相爷商量着，就自己做了主。这几天五姨娘出了事情，九姑娘话也不说，妾身想着身边也没什么人热闹，就请了老夫人那里，以后将九儿带在妾身身边。” “七姨娘性子野，怕也照顾不周。九儿跟在你身边，对她也好。”相爷顿了下，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大太太淡淡笑了下，“只愿九儿早日能过了这个心结。” 相爷嗯了一声，又问明兰，“九儿先将身子养好才要紧，最近可有想爹爹？” 明兰没有理会，专心吃自己的饭。 相爷也不在乎，亲自给明兰布了菜，“九儿尝尝这个。吃过饭了和爹爹去瞧瞧你姨娘的牌位。” 明兰愣了，面色急切的看着相爷。 大太太面色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好。 老夫人早日就让人拉了五姨娘的尸首出去，随便找了乱葬岗扔了。五姨娘出自青楼，根本就没有资格入相府族谱，死了哪里会有牌位。 “相爷，吃过饭天色也晚了，您刚回来舟车劳顿还是早点休息。九儿这里身子也弱，吃过饭喝了药也要好生养着才是。” 明兰才不要，“母亲，九儿没事的。九儿没有给姨娘扶灵烧纸，只想给姨娘烧柱香，您就让九儿去吧。” 相爷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啪一声将筷子放下，“怎么回事？” 大太太沉默不说话，一边是老夫人一边是相爷，她夹在中间也不好说话。 旁边的周妈妈瞧着气氛不对，“相爷，太太也不好说话，老夫人那里……” 相爷看大太太，大太太点点头。 “你先好生照顾着九儿。我去老夫人院子一趟。”相爷说完，起身就走了。 虽然她不喜这个相爷，但是说不定能在老夫人这里问到什么，明兰赶紧下了凳子，“爹爹，九儿也去。” 051 明兰不会说话了 老夫人吃过饭就坐在软蹋上，像是等着相爷一样，等他刚进了门就怒骂道，“逆子，给我跪下！” 明兰脚步一滞，停在了门口。 相爷很是听话，跪在老夫人软榻旁边。 “敢问相爷，男儿生来所为何事？为国，为民，还是为了青楼一个女子？” 老夫人和相爷没说几句话，然而等老夫人问到这句时候，明兰沉默了。 老夫人怕了下桌子，很是不想看相爷不说话，“你说，母亲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母亲的。” 明兰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疲惫，彷佛一下子从六七岁到了六七十岁一样，她忍不住握住拳头，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旁边的苏嬷嬷忍不住叹了一声，“九姑娘，外面冷，要不您先进屋？” 明兰突然松了一口气，抬头扯了个笑容，“不用了，我还是回去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府里的红灯笼也高高挂起来了。 明兰推开苏嬷嬷的搀扶，三两步出了慈杏园。她一个人快速的走到梅园，才想起清幽园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她站在梅园里发了一会呆，最后有些迟钝的转身，摸索了下脚下的路。 可是明兰刚转身，就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了。 她趴着掉进泥土里，明兰僵了好大一会才摸着地上支撑起自己。 她再站起来，刚走两步就碰到了石头，摔倒在地上。 摔倒了起来，她再摸着往前面走。 不知道摔倒了几次，明兰爬起来的动作越来越僵硬，甚至她刚站起来就被自己绊倒了，躺在地上很久很久才有反应。 五姨娘没了，好像明兰自己的支撑也没了。 她趴在地上，梅园高高挂起的灯笼就在头顶摇曳着，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侧脸上安安静静的。 “这是九姑娘吗？”突然从身后传来六姨娘的声音。 几人赶紧跑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九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明兰摇摇头，脸色挂着淡淡的不同于这年纪的表情，她摇摇头对着六姨娘道，“六姨娘，我没事，只是摔倒了。” 六姨娘有些担心，拿着丝帕给她整理了脸上的污渍，“要不是你十妹妹缠着我，来梅园转转，不知道你要在这里趟多久？身边的丫鬟呢？” 明兰摇摇头，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了谢，却没有回答六姨娘的话，“六姨娘，我先回母亲的院子了。” 六姨娘有些愣然，瞧着明兰转身慢慢的往大太太的芝桂堂走去。 她顿时哭了起来，拿着丝帕擦眼睛，对着旁边的丫鬟道，“我要是早求了老夫人，让九姑娘跟着十儿在我身边，说不定九姑娘还会好点。” 丫鬟安慰了几句，六姨娘看着明兰在空中摸索着往前走。明兰眼睛看不见，但是身子蹦得很直，只是伸出双手在空中摸了下，没有东西她就继续往前走。 再次摔倒了，她就爬起来，换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六姨娘不觉间泪水已经糊了眼，好像眼前那个明兰，是在行尸走肉。 “九姑娘，九姑娘。”六姨娘一愣，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抱起明兰哭着就往大太太院子走去。 九姑娘回去就病了，她不说话了，眼睛看不见，也不说话，大太太和相爷着急的请了京城有名的大夫，都不见好。 相爷后来拿了帖子，请了给皇帝看病的御医，都是摇摇头。 相爷和大太太也就罢了，只让人好吃好喝的将九姑娘养着就是了。 …… 已到年关，又下了一场雪。 相府虽然张灯结彩，可是那红色的喜庆背后，总觉得暗沉浮动。 过年第一天，大太太就引着明兰去前院给老夫人拜年，“给老夫人拜年。” 老夫人就在内室，让苏嬷嬷发了红包，也没管明兰在不在旁边，老夫人就问道，“现在可还是老样子？” 大太太看了眼明兰，点点头，“吃还是吃，睡还是睡。只是不能开口，大夫说她眼睛，郁结太重，能看见东西还需要时间。” “行了行了，莫说她了。真是晦气的丫头。过了这个年都八岁了，眼睛瞎了，不会说话，这以后还想准备留在相府一辈子？她姨娘那个样子，生出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老夫人气的直摆手，冷冷斜了一眼明兰。 “老夫人说我可以，请不要说我姨娘，她已经去世了，您都不怕晚上做噩梦吗？”明兰突然抬头，淡淡的回了老夫人一句，声音嘶哑的彷佛锯木头一样。 老夫人手里的茶蛊都被吓的掉在地上。 大太太微张着嘴，也是愣然。 道是旁边的春红反应快，“姑……姑娘，您说话了？” 说着，忍不住眼红了。 “九儿这是……”大太太急忙让人叫了大夫过来，“紫鹃，快去请大夫过来。” “不准去！”老夫人啪一下啪在桌子上，脸色铁黑铁黑的，“谁允许你们叫大夫了？” 大太太有些急色，也不敢忤逆老夫人。 老夫人气急了，被明兰这大逆不道的话。 “来人，给将这贱种绑去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先饿她几天，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老夫人气的发抖，直咳嗽。 大太太忙给她顺气，“母亲，九儿刚才也是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小心身体。” 老夫人喘着粗气，“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将她绑了。” 春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老夫人，奴婢求您了。姑娘不是故意的，姑娘肯定是烧糊涂了才说出这话，姑娘病刚好，不能再……” “拉下去！”老夫人摆手，赶紧让婆子先将春竹绑了下去。 明兰转动脑袋，根据说话的方向辨别着春竹的位置。 正闹腾着，相爷就掀起帘子进来，“这是怎么了？闹腾什么呢？”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指着明兰，“瞧瞧你，瞧瞧那个女人给你生的什么……” 相爷眉头一蹙，“母亲这又是为何？” 众人都不说话，旁边的苏嬷嬷正准备开口，就被大太太看了一眼。 相爷目光四下看了看，叫了苏嬷嬷问道，“嬷嬷，母亲早前的药可有服过了？” 苏嬷嬷顿了下，点头道，“回相爷，嬷嬷已经伺候老夫人喝过了。” 相爷点点头，“年都拜过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老夫人还有些话要说。” 众人想要说什么，也没时间说话就出去了。 老夫人刚准备说话，就见相爷道，“母亲，宫里” …… 相爷再来芝桂堂的时候，大太太正和明兰吃早饭。 “相爷可用过饭了？” 相爷看了眼没有抬头的明兰，摇头，“就在这里用饭吧。” 大太太急忙让周妈妈添了筷子，“再叫厨房做上几样菜。” “不必了，这些够用。”相爷叫了周妈妈进来。 大太太视线在相爷和明兰之间转动了下，笑着回道，“相爷今儿可是不去朝堂？” 相爷摇头，“用过早饭之后再去。” 大太太点点头。 相爷瞧着明兰一言不发，也没有问她，安静的吃了饭。 饭毕，相爷又对大太太说道，“过几日永安寺的一尘大师游历归来，你趁着有时间可带九儿去转转。” 大太太知道相爷这什么意思。 九姑娘不说话好几个月了，今儿老夫人突然骂了一句她姨娘，她反驳了一句，后来不管是她问还是那个丫鬟春红问，都不见明兰回话。 “相爷放心吧。” 相爷抬头，准备摸摸明兰的脑袋，想了想又放下，“到时候你让王允安排。” …… 老夫人第二天心情就好多了，看着明兰只是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什么。 几位姨娘请安之后，就摆摆手说自己困了赶紧让人散了。 大太太和老夫人回了相爷的话，老夫人当即表示赞同，“让一尘大师帮着算算。府里今年出了可不是一件两件事情，看看是什么人恼了咱们府里的灵脉。” 大太太都点头应了，“老夫人放心吧。我之前还想着让人在永安寺点盏长明灯，这次去我就亲自点着，也让佛祖知道我们的诚意。” “这道是好，”老夫人嗯了一声，想到什么给旁边苏嬷嬷使了个眼色，就见苏嬷嬷拿了个盒子递给大太太，“上面这是九姑娘的生辰八字。下面那份是现在五姨娘的生辰八字。 “母亲这是何意？”大太太接过来一看，没有明白。 “你去了，也让一尘大师帮忙算算。九姑娘如果是命带煞气，也不能怪我这个做祖母的，相爷为官艰难，咱们简府能走到为此地步很不容易，哪里能让一个姑娘毁了大好前程。现在这位五姨娘，若是有半点不行，直接从哪来回哪去，真是尽丢相府脸面。”老夫人一脸狠色，想到这位新的五姨娘，越说越气。 大太太也是明白。九姑娘的母亲怎么说都是素雅有礼之人，可这清雪姨娘就未必了，府里被她搞的乌烟瘴气。 第二天，几位姨娘来请安时候，大太太就告诉了这事情。 “敢问姐姐，可有打算什么时候去？”一直不说话的三姨娘问道。 “五月二十，”大太太笑道，“我瞧了瞧黄历，那天是个好日子，易出行。再加上一尘大师行踪飘渺不定，我们还是早些日子去能见到人，晚了说不定一尘大师又出去游历去了。” 八姑娘一听，忙问道，“母亲是准备带谁去呢？” “带你九妹妹过去。”大太太回道。 众人面色一下子句变了，谁不带光带九姑娘去，看来大太太真将九姑娘当嫡亲姑娘养着了。 “听相爷说，一尘大师佛法不错，也懂得看人看心。”大太太又说了一句。 四姨娘噗嗤一笑，大太太去瞧她，她赶忙收了笑容不说话。 这明显不是说九姑娘有病，带九姑娘去就是为了让一尘大师看看病么。 “四姐姐这是笑什么？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清雪姨娘瞥了一眼四姨娘，语气不爽的说道。自从两人成了邻居之后，可是没少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腾。 四姨娘不由翻了个白眼，“五妹妹真是厉害。我就是想一尘大师德高望重，估计见到青楼花魁，也就只是当做阿猫阿狗一样。” “你！”清雪姨娘睁着眼珠子瞪她。 四姨娘捂着嘴巴笑着。 其他人仿佛没有听到他们两个人吵架，坐在旁边不说话。 “怎么了，五妹妹这上了年纪，还真的以为……” “行了。你们在院子闹不够，还跑到我芝桂堂吵了。”大太太厌烦的看了两人一眼。 “姐姐，可不是她见妹妹进府晚，一直找妹妹的麻烦。”清雪姨娘又梨花带雨的哭诉。 大太太只觉脑门疼，“我去了永安寺要供上几本佛经，你们两个趁着这几天写出来。我让大姨娘拿给你们。” 这样下来，两人都落不到好，互相瞪了一眼，谁也不说哈了。 …… 邻出门的时候，府里的八姑娘就来找老夫人了，“求了老夫人，我最近刚和大姨娘学习佛文，抄了几本经书，就想亲自去永安寺供上呢。再给老夫人求个平安符回来呢。” 老夫人被她说的脑门痛，就点头应了是，“府里的姑娘这么多，独独你和九姑娘去，注意给我安分点。” 考虑到永安寺在山上，有些偏冷。 大太太给明兰换了件青色短袄并深青色罗裙，自己也换了一身暗青色的棉袄。 出门时候，就见八姑娘站在门口等着。 她穿了一件玉色裙摆外罩浅红单袄，裙边袖口用更深的丝线绣上了繁花朵朵，脸色带笑对着大太太道，“母亲，我去帮老夫人求几道平安符回来。” 大太太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让她上了车。 明兰不说话，大太太懒得说话，八姑娘只能左看看右看看。 出门只有一辆马车，仍是大太太那辆翠盖珠缨的八宝车，只是这次出门没有太多的丫鬟婆子跟着。 马车行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脚下。 外面就有小沙弥候着，“可是简夫人？” “有劳等候了。”大太太跟着小沙弥左拐右拐的进了后院，“住处简陋还望简夫人见谅。” “不敢不敢。”大太太回了话，就带着明兰和八姑娘进去了，一瞧八姑娘那眼珠子直转悠，眉头忍不住就蹙起来，“收了你的小性子。在这佛门贵地，你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大太太骂完，就走了。 八姑娘被大太太一呼，也不敢生气，看着大太太转了弯，就伸手拽明兰的头发，使劲拽了拽，“叫你碍眼，叫你碍眼。” 反正明兰看不见，也不会说话，掐疼她也不会喊。 明兰伸手一把推开八姑娘，冷冷道，“佛祖面前，都改不了你恶毒的心智。” 八姑娘被明兰那嘶哑的声音吓坏了，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听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反应过来，她才发现她竟然被明兰欺负了，使劲跺了跺脚，“你给我站住，你竟然敢骂我！” 明兰回头，八姑娘就撞上了自己，“怎么？” 八姑娘扬起手臂，就准备对着明兰挥了下去，“你这个贱蹄子！” 明兰一把抓住她，“你手脚干净些，才知道什么不是贱。” 说完，拿出丝帕擦了擦手，抬脚跟上大太太的步伐。 052 明兰笑了 052 明兰到了后院，就不知道怎么走。 她茫然的在院子站了一会，就试着摸着墙壁往前走。 只是刚拐到弯，就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姑娘，前面不方便您女子进去了。” 明兰赶紧停住脚步，想了想才回道，“对不起，我冒昧了。” 那人在她旁边站了会，没有说话。 明兰估计他在看自己，想了想道，“我要去前院，麻烦您能告诉下路吗？” 半晌，那人才道，“我之前见过你。你的眼睛……？” 明兰想了想，没有想起这人是谁，估计是她穿越来之前和这少年见过吧，“抱歉，眼睛只是有些伤了。” 那人突然捂着嘴咳咳、咳咳起来。 明兰顿时想起，“您是……我们好像在平安侯府见过。上次谢谢您，这次也谢谢您。” 少年点点头，声音仍是清润好听，说道，“姑娘不必言谢。” “你怎么会在永安寺？” “身子不怎么好，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少年回道，声音飘飘渺渺的。 明兰沉默，姨娘没了，她眼睛伤了，可是这世间比她可怜的人却多的去了，她忍不住问道，“那你何曾能受得了？” 少年不想她这样问道，抬头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去年见她时候，她好像就是个瓷娃娃，天真可爱，今年再见她，她声音沙哑，脸色疲惫。 这一年她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悲伤的事情。 “母亲希望我能健康活下去，若是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她，我何曾能快乐起来。姑娘，您说是吧？” 明兰没想到原因这么简单。 “是啊。姨娘也希望我能好好的。” …… 大太太派人找到明兰的时候，明兰坐在佛堂的门槛上，眼睛虽然蒙着纱巾，但是大太太能感觉到她正看着里面的佛祖。 大太太看了很久，却见明兰一动不动，旁边的丫鬟紫鹃一直瞧着，见大太太抿了抿嘴唇，才上前问道，“九儿，母亲可找到你了。怎么跑到这里了？” 大太太说完，走上台阶微微弯腰瞧着明兰。 明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回道，“母亲，您说姨娘她下辈子会投胎个好人家吗？” 大太太默了。 明兰没有管她的回答，自言自语道，“人们都说佛祖会普渡众人，在佛祖面前应该不会有三六九等吧。” 大太太顿了下，“九儿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会懂。” 明兰垂着头，是了。在现代都有人级别的区分，更别提这个古代。五姨娘青楼艺女的身份，不管是身前还是死后都逃脱不了。 天色暗下来，山上有丝丝风出来。 明兰起身，说道，“母亲，起风了。” 大太太没有说话，拉着明兰的手往台阶下面走。 …… 八姑娘回来的时候，明兰已经睡了，大太太就坐在厅堂等她，“说，去哪里了？真当母亲的话未耳边风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人！” 八姑娘这次没有反驳，红着脸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大太太烦闷的骂了她几句，再喝令她不准乱跑，便带着紫鹃出去了。 人刚走，八姑娘身边的丫鬟就凑上来道，“姑娘，真真是吓死奴婢了。” 八姑娘哼了一声，“别管她。快过来告诉我，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瞧姑娘着急的，脸都红了。”旁边的丫鬟逗道。 八姑娘抬手就打她，“叫你逗你家姑娘。快快说，那是哪家的公子？” “回姑娘，奴婢都问清楚了。那沙弥说，是闲王府的嫡长子，身份地位很是不错，就是听说从小得了什么病，很是虚弱，若不是当年一尘大师救了他，说不定都活不了。从那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寺里。” “闲王府的嫡长子？”八姑娘惊讶，心里盘算了下惊呼道，“那岂不是以后的闲王世子？” 丫鬟支吾着，这她还没打听道。 八姑娘这会也顾不得，只管使唤她伺候自己去休息。 …… 第二天时候，大太太去见一尘大师，却告知大师又去游历去了。 “这怎生是好？”大太太有些着急，相爷让她带着九姑娘出了，还有一方面是想让大师帮忙看看九姑娘。 小沙弥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大太太，“简施主，这是大师临走之前让我交给您的。” 大太太有些困惑，打开信封，却看到里面只写了一个“心”字，她有些不明所以，“大师这是何意？” 小沙弥摇摇头，“贫僧不知，还需施主感悟。” 说完，他就让人摆了斋饭，让大太太吃完了再走也不迟。 大太太吃饭的时候，又给紫鹃说起这事，“也不知道大师这是何意？我还想让她再瞧瞧遽尔。” 紫鹃看到旁边吃着饭的明兰，劝道，“太太不觉得九姑娘现在通透多了。奴婢觉得，大师或许都解了姑娘的问题。” 大太太疑惑的看了眼明兰。 明兰没有反驳，半晌才说了句，“母亲，您吃饭吧，饭菜该凉了。” …… 几人回了相府，大太太就拿着信封去了老夫人院子。 明兰让丫鬟带着她回了大太太的芝桂堂，春竹就在门口候着，瞧见她回来了，很是激动，“姑娘您回来了，可见着一尘大师了？” 问完，又赶紧闭了嘴。 明兰眼睛看不见，就算一尘大师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见的。 明兰抬头，感受到阳光洒在自己脸上，很是温暖，她才低下头回道，“没有见到一尘大师，见到佛祖算不算。” 说完，就自己进了屋。 春竹站在门外有些不明白，但还是赶紧追了上来。 大太太回来时候，问了明兰在房里，就赶了过来。却瞧见她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一盘棋子，她凭感觉摸着自己一个人下。 大太太没有打搅她，叫了一旁伺候着的春竹，“以后小心伺候着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告诉了紫鹃就行。” 春红直点头应着。 大太太再瞧了眼明兰，夕阳从窗户照了进来，洒在明兰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有些笑了。 大太太顿了下，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053 说亲 053 七年。 明兰从没有出过相府，这七年时间却能将五姨娘身上的才学学了全部。 大太太能在五姨娘走后照顾她，并且这么多年对她也是不错。 明兰特意绣了双面绣丝帕给大太太，八姑娘来的时候正看见明兰在收尾，她上前就将丝帕抓在手里。 春竹有些着急，“八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小心抓坏了，这可是我们姑娘绣给太太做寿礼的。” 八姑娘简莲香更是气呼呼的，“那你还不快些松手，抓坏了你赔啊。” 明兰抬头瞥了一眼她，这么多年她时不时会来这里找下自己麻烦，一点都不嫌厌烦。今天是大太太寿辰，八姑娘不出去显摆自己，跑到自己房里肯定是想把自己这寿礼占为己有。 正僵持间，大太太已经带了人回芝桂堂了。 今天是她的寿辰，只是请了一些亲近的人过来。 大太太进来就瞧见八姑娘站在这里，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不想自己府里的姑娘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只是道，“两个姑娘在玩闹什么？” 八姑娘正准备说话，春竹就先将手里的丝帕递了上去，“太太，是姑娘。是姑娘专门给您做了丝帕，想作为寿礼送给您。” 大太太往明兰这里一瞧，见明兰说话，她目光移到春竹这里，接了她手上的丝帕。 大太太身边几位夫人见了，纷纷伸长脖子去看，瞧着竟然是难得的双面绣，不由夸道，“这竟然是双面绣？没想到简夫人府里的闺女个个都是心灵手巧的。” 大太太笑了笑，看向明兰，指给众位夫人，“这是府里的九姑娘，闺名唤作明兰。” 说完，瞧了眼羞答答的八姑娘，也介绍道，“这个排行第八，闺名唤作莲香。” 几位夫人笑着再夸了夸，便挨着次序坐下。 明兰朝着大太太点了下头，带着春竹就走了出去。 刚出门，她就听见有个小姑娘从里面匆忙出来，唤自己，“明兰姐姐，等等我。” 明兰站住，回头见是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梳着可爱的双发鬓，上面也串着粉色的丝带。身上也是一件粉色的夹袄。 她快步走过来，笑着道，“明兰姐姐，刚才简夫人那丝帕可是您绣的？” 明兰微愣，倒是旁边的春竹笑着答道，“是姑娘绣的呢。我们姑娘会的可多了。” 小丫头眉眼笑笑，“您好厉害。我也想学呢，您以后能不能教教我啊？” 明兰想了下，点点头。 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明兰姐姐您真好。若是我会绣了，肯定要先绣出一朵荷花来。过段时间就是我的生辰，想给自己做礼物。” 明兰听了这话，便道，“若是现在姑娘没事，可跟着我去房里。之前我曾绣过荷花图，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先送给你吧。” 跟着出来的八姑娘语气酸酸的，“九妹妹这是做什么？永安郡主都说要自己绣了，你拿你之前的怎好意思送给她。” 永安郡主赶紧摇摇头，“才不是呢，明兰姐姐肯定绣的很好。” 远处听了消息的三姑娘也跟着过来了，瞧见她们站在大太太门口，便道，“郡主怎站在院子不进去？” 八姑娘回头一撇她，“郡主正说她过几天的生辰，明兰赶紧就说要送东西给郡主。” 三姑娘一听，小心的问道，“这样啊，那郡主可有喜欢的玩意？” 永安郡主摇摇头，“母妃说我不能给别人要礼物的。” 说完，回头拉着明兰的胳膊，“明兰姐姐，让我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丝帕好不好。” 明兰摆手让春竹去取了，回来时候还带了一个荷包，也一并给她了，“郡主请收好了。” 永安一看，顿时喜欢的不得了。 明兰见了，瞧见旁边三姑娘八姑娘脸色不大好，她就给永安说自己还忙，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教她。 永安听了直点头，“那以后我请明兰姐姐去我们府里玩。” 明兰点点头，没有在意。 这双面绣不是一般人能长期能认真学下来的，她就当永安郡主随口提了下。 …… 几天之后，明兰没想到还真收到了永安郡主的帖子，请她去睿王府。 老夫人得了消息就将人叫到慈杏园，“这么多年，九姑娘也不出门见客，也不接见别人。现在京城贵女里面，有谁知道相府还有这么个人。” 明兰不说话，这么多年她说的话几乎都能数清楚。 大太太顿了下，也跟着道，“母亲，九姑娘的性子素来就淡，这么多年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出去也不代表姑娘没有才学。” 老夫人那是一肚子闷气恨气没处发泄，她是知道九姑娘才学不错，这么一个好棋子放在自己家里，却时不时来膈应下自己。 明兰没有说话。 “你出去就好好表现，可别丢了相府的脸。”老夫人又叮嘱道。 大太太听了点点头，“母亲，放心吧，到时候媳妇都会安排妥当的。” 老夫人也有自己打算，府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个才学的姑娘出来。三姑娘好是好，可是心劲太高了，三姨娘当真是把她当嫡女养着，八姑娘吧心劲更高，有点目中无人了。十姑娘性子和六姨娘一样，有太过于软弱，什么都不挣不抢的。 …… 一路上明兰也不怎么说话，大太太虽然说着没事，但还是派了一个婆子，还直接让丫鬟紫鹃也跟着过来了。 她们从上车那刻开始，就说着睿王府的规矩，明兰不声不吭，仿佛就是一个聋子哑巴，那些人在自说自话。 到了睿王府，永安郡主就在门口候着。看见她来激动的赶紧来接她，“明兰姐姐您可来了。我把您送给我的丝帕让母妃看了，她也喜欢的不得了。” 明兰愣了愣，跟着她进去，拜见了睿王妃。 睿王妃拿着她的手，一阵感叹，“真是个好姑娘。我听说你之前眼睛受过伤，现在可好了？” 明兰不由的抽出自己的手，回道，“谢谢王妃关心了。距离近点的还可以看，远处的就有些不清楚了。” 睿王妃一阵惋惜，拍着她的双手，“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比永安大不了几岁，可是稳重多了。这年岁简夫人可有给你说亲了？” 明兰有些愣然。 紫鹃心里一紧，忙回道，“回王妃，我们太太正在相看呢。” 睿王妃嗯了一声，又拉着明兰细碎了几句其他的。 …… 回来时候，紫鹃就告诉了大太太这事情，大太太没有说话。 简府上面现在最大的是三姑娘，已经说定了礼部侍郎的二公子，年底就成婚。八姑娘挑乱了眼，这个不定，那个不定，她不定下来，明兰这个作为九姑娘的也不好再说。 可是睿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是先给九姑娘从中牵线，还是只是看在永安郡主份上关心的问了下。 大太太想了下，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如果是打算从中牵线，以后还会继续来找他们。 果不其然，第二天时候睿王府就让人递了帖子过来。 老夫人知道之后，又气又恼，“是给九姑娘说？哪能绕过八姑娘去。你还是打听问清楚了。八姑娘她姨娘那身份，到底是正经家的姑娘。再看看九姑娘，她姨娘那可是红极一时的青楼花魁。有哪家少爷想娶这样人家！” 大太太忍不住叹气，相爷不就娶的五姨娘么。 “母亲，这些媳妇都省的。明天去了自会问清楚的。” “睿王府那是皇亲国戚，能和睿王府交好，请她帮着说媒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拿庶女结亲，怎好用九姑娘这样的出身。”老夫人端着茶蛊，眼睛斜了眼大太太，叫她特意上点心。 第二天大太太带着紫鹃去拜访时候，睿王府特意看了眼大太太旁边的紫鹃，才笑笑的将人迎了进去，“我身子不大好，还劳累简夫人专门跑一趟睿王府了。” “哪里哪里。王妃身子不适，我都没来看望您，真是罪过。”大太太和她互相客套着，进了屋。 永安郡主也在屋里，瞧见大太太过来以为明兰也跟着来了，往她身后瞧了瞧没看到人，有些不高兴，“太太，怎么不见明兰姐姐呢？” 大太太面上笑笑，心里却有些纳闷，看来这郡主真和明兰交好。 明兰说话之后，不管和谁都是一句能打发的不说两句，这么多年说过的话都能数清楚。 “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在府里歇着呢。若是以后郡主有请，姑娘肯定会专门过来拜访了。”大太太笑着说。 永安郡主撇撇嘴不说话。 睿王妃却听在心里了，忙问道，“九姑娘的病可严重？” 大太太摇摇头，听出睿王妃话里的关心，那这明显不是给八姑娘说的，就是看中九姑娘了，“之前病根没有好，现在总会发作。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好多了。” 睿王妃忍不住唏嘘，“真是个可怜的丫头。真真是希望以后找个好人家，能对九姑娘好些。” 大太太听她只是点了下，也没有细问下去。 …… 大太太从睿王府回来时候，就直接去了老夫人院子。 “当真是九姑娘？”老夫人疑惑。 虽然都是自己府里的姑娘，但是如果是老夫人自己给人说媒，肯定是看不上九姑娘的，即使她很有才学。 “母亲，睿王府直接回了话的。她是听说九姑娘早年眼睛伤了，她要说的这家公子，身子也有些毛病，若是给八姑娘说岂不是委屈了八姑娘。”大太太将睿王府的原话回了。 老夫人一听，眉头一挑，“原来是这样的。那真是委屈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别着急着答应。八姑娘怎么说也是排在前面，这婚事哪里有比妹妹还晚的呢。” 大太太直点头，这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九姑娘都定了，那八姑娘更不容易定了。真是糟心的，这八姑娘不知道挑到什么时候去呢。 老夫人想了一会，又道，“睿王妃说是这家公子身子也有些毛病？” 大太太点点头，四下看了看，见屋子连苏嬷嬷都不在，才道，“媳妇回来路上也想了想，这京城说大很大，说不大也不大。这和睿王妃关系又近，府里有公子还没有去媳的，怕只有闲王世子说的了。” 老夫人一听，瞳孔有些放大，“这闲王世子可不是早年都说活不长了，一直放在永安寺里养着吗，又平安长大现在。” 窗户突然传来一声响，大太太立马问道，“是谁在外面？” 说着着着急急去看，却见四下无人，老夫人养的猫儿正从窗台上走过去。 “怎么回事？”老夫人也紧张问道。 大太太摇头，“没事，母亲。是您的猫儿踩到东西了。” 老夫人闭了闭眼，“听说一尘大师也断言，那位世子爷活不过三十岁，到时候她嫁过去在闲王府守活寡，也比在相府祸害人好。到时候睿王妃若真是提出来了，你只管应了就是。” 大太太正端着茶蛊喝茶，听到这话将茶水含在嘴里，半晌才喝下去，“母亲，这……” “算了，现在这事你先不管了，三姑娘年底嫁人，八姑娘要说亲，有的事情忙着。“老夫人睁开眼睛，斜着看了眼她，说道。 …… 明兰和春竹正在外面散步，抬头句瞧见八姑娘神色慌张的从慈杏园跑了出来。 春竹道，“姑娘，八姑娘这是怎么了？刚刚去老夫人院子做什么了，被吓成这样了。” 明兰才不去管她，视线有些模糊，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却发现本该跑回自己院子的八姑娘跑了过来，扬起胳膊对着她就准备扇了下去，“简明兰，你找死。” 明兰眼睛一眯，一个闪身让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上，八姑娘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明兰。 明兰没空理她，给春红说道，“春红，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你给我站住！”八姑娘气的要命。 明兰才不管她，脚步不停。 “简明兰，我告诉你，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你休要抢！”八姑娘朝着明兰的背影怒骂道。 054 替嫁 八姑娘气愤的要死，但是路上也不敢声张，脚步飞快的回了自己院子。等在院门外的丫鬟见了赶紧着急问道，“姑娘，您去哪里呢？怎么甩下奴婢一个人走了。” “闭嘴！”简莲香正在气头上，指着丫鬟就骂骂咧咧。 四姨娘在房里听了，让婆子将她叫进来，不然不知道旁边的清雪姨娘怎么嘲笑她呢。 “怎么了这是，要训就拉回来训，站在院子门口算什么。”四姨娘正在描眉，近来看着旁边的清雪姨娘描了个细眉，相爷还特意看了一眼，可是她现在试了几次，都画不出那样效果。 八姑娘一屁股坐在桌旁，也不说话。 四姨娘的奶娘瞧见了，给她添了一杯茶水，“八姑娘现在已经到说相时候，在外还是注意些好。” 八姑娘一听，端起茶杯对着她就扔了过去，“住嘴，你是什么身份，还来说我！” 砰！ 茶水四溅，茶杯被扔到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四姨娘一惊，眉头就画错了，黑乎乎的划了半个脸，气愤的将眉笔仍在梳妆盒里。奶娘见了，急忙拿了丝帕给她擦擦。 “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四姨娘胡乱将脸抹了下，瞪着面前的八姑娘，“乔妈妈是我奶娘，你拿水能随随便便泼她？” 乔妈妈在一旁劝着，“姨娘，没事。我也穿的厚，没烫着。” “她是你奶娘又不是我奶娘。”八姑娘气的跺脚，将桌上的茶壶茶杯一把仍在地上，“你你们都来欺负我，一个贱人欺负我，连姨娘你也欺负我。” 四姨娘眉头一横，“给我小声点，怕隔壁听不到啊。到底什么事情，出去一圈，谁又欺负你了。欺负你不会欺负回去啊，跑回来找齐妈妈麻烦，这是有本事啊。” 八姑娘突的站起来，狠命的跺了脚，“姨娘，老夫人要给九姑娘那个贱人说亲了。” 四姨娘还以为多大的事，一听这个笑了笑，“姨娘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就这事情？说说去，还能挡在我们前头了？” 八姑娘一听，反而哭了起来。 四姨娘先是一愣，八姑娘素来高傲的很，哪里会有这么悲伤过，半晌才四姨娘反应过来，“怎么还哭了？难道姨娘说的不对了？她是府里九姑娘，你是她姐姐，肯定是你先来啊。” 不说还好，一说八姑娘又气又急，“就是不对了。我看上的人指明了要给她说亲。” 四姨娘惊住了。 给九姑娘说亲？她们八姑娘还没定下呢，哪里能轮得到她。但是看八姑娘这架势也不是假的，四姨娘忙问道，“什么你看上的人指明了九姑娘？” 八姑娘刚准备开口，抬头一见乔妈妈还在，“你出去。” 四姨娘摆摆手，“奶娘先出去下，我问问她怎么回事。” 乔妈妈看了眼八姑娘，点头出去了。 看到人出去了，四姨娘接着问道，“九姑娘什么订亲了？哪里的事情？” “就是刚才，我在老夫人院子听到的。说有人托了睿王妃，给大太太说的。”八姑娘一想到刚才在老夫人院子偷偷听到的，就气愤的要死。 就算闲王世子身子不好，那也轮不到明兰这个贱人。 再说，闲王世子爷，那是她放在心尖七年的人，一直到现在都先嫁的。 “有人？是谁？”四姨娘疑惑。 “就是，”八姑娘想起那个多年前那个少年，一身月牙白锦袍坐在软凳上，白皙修长的双手捏着白棋，一个人认真思索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红，“就是闲王世子爷。” “闲王世子爷？”四姨娘念了一下，立马脸色就变了，“这人不行。” “怎么不行，我喜欢世子爷七年了，一直梦想着要嫁给他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早嫁人了。”八姑娘一听四姨娘竟然说不行，忍不住就吼道。 四姨娘愣了，怪不得老夫人大太太还有她给八姑娘说了几十个，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商贾农耕，八姑娘一个都看不上，原来心儿早飞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姨娘可听说了，那个什么世子，可是个病秧子，从小都被养在寺庙里。说不定几年就没了，这样人，你嫁过去守寡啊？”四姨娘忍不住鄙视她一眼。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八姑娘才听不进去，那样的人只要能嫁给他，就算一年一月一天，她也要，“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四姨娘被她说的烦，“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嫁给他。可是你不是说了，睿王妃说的是九姑娘吗？” 八姑娘眼睛闪出一抹狠厉，哼了一声，“哼！那是睿王妃不了解她，知道她姨娘是青楼的，会选她才怪。这肯定是大太太说的，大太太自从抱养她之后，对这个贱人好的不得了。” 四姨娘摇摇头，“还有眼睛也有问题的。可是这些人家肯定也会打听清楚了。你不知道那天太太的寿宴，那些夫人们都见过九姑娘了，还使劲的夸呢。” “那怎么办？”八姑娘眼里都是烦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时候和闲王府定下来，可就晚了。” 四姨娘看她一眼，“反正闲王世子那也不是好人家。你排在她前面，现在赶紧把京城的好公子挑完了，到时候她气都没地方去。” 八姑娘才不想，“我才不。我谁都不嫁，就要嫁到闲王府。” “真是个死脑筋。”四姨娘气的拍桌子，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 八姑娘停顿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姨娘，怎么说闲王府都是名贵望族，哪里会娶明兰那个庶女。姨娘是青楼的，竟然还是上吊死的，她自己眼睛还是瞎的，还先嫁到闲王府，真是痴人做梦。哼，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就看我怎么弄死她。。” 四姨娘眉头一动，“莲香，你可别做些傻事。她现在住在大太太院子，要是死了人大太太能轻易饶过你。” “姨娘，难道您不想女儿嫁个好人家，好家室，到时候您在府里多有面子？”八姑娘烦闷的要死。 四姨娘赶紧摇头，“胡说什么，姨娘这前前后后选了多少人了，还不是希望你嫁的好。” “那就对了。女儿嫁到闲王府，闲王世子以后就是闲王，女儿自然是闲王妃，到时候接了姨娘过去，可不就是享清福了。到时候姨娘想做什么做什么，还用像现在，在府里看老夫人脸色。竟然还和青楼卖唱的当邻居。”八姑娘嘴角划出一抹邪笑，想到美好的未来，两眼开始放光。 四姨娘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是。就算闲王世子身体不好，到时候就算去世了，你在后院随意抱养着旁支的孩子，也是享清福了。” 两人越说越好，恨不得现在立马能到闲王府去。 “可是现在怎么办？姨娘，我刚刚偷偷听到大太太和老夫人说了，睿王妃可是指明了要那个贱人的。女人才不要，你帮我想想办法。”八姑娘着急的要命，想到这么美好的未来要是让明兰占了去，她指不定气的要死。 “别着急。反正老夫人不是说了，先尽着你来。你定了，再说她的么。姨娘告诉你，那你就拖着，一直不定，她难道能跨过你去？”四姨娘赶紧出了注意。 八姑娘顿时充满希望，可是又一想，这样如果拖下去闲王府不说明兰了说别家的姑娘，那她到时候就真的没地方出气了，“不行，姨娘这事情要快快定下来才行。” 她蹙着眉头，要赶紧想个办法才是。 突然，八姑娘眼睛一亮，“姨娘，您看这样行不？” 四姨娘问道，“怎么样？赶紧告诉姨娘。” “我想到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我不仅要嫁的好，还要让那个贱人去送死。” 四姨娘疑惑，“什么办法？快些说啊。” “哼，姨娘，我明天就去回了老夫人，说看上李将军府的三公子李青了。” 四姨娘瞪大眼珠子，“李青？那个纨绔二世祖？莲香，你可休要胡闹。” 八姑娘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姨娘，女儿就是看上他浪荡，看上他狠毒，听说李青喜欢玩弄女人，只要到他手里的女人不死也残了，那我就送他一个女人，还是青楼调教出来的。哈哈，到时候不整死那个贱人才怪。” 四姨娘有些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打算将九姑娘送了过去，“可这订亲的是你，到时候怎么把九姑娘嫁过去？” “姨娘，女儿这就要你帮忙了。大太太总不能让紫鹃时时刻刻跟着，你只要让人收买了那些婆子和丫鬟，到时候我和那个贱人调换不就行了，她嫁给将军府，我嫁给闲王府。等发现了，生米煮成熟饭，那个李青能放过她才怪。” 八姑娘越说越激动，眼睛里蹦出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想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拍手叫绝。 四姨娘还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就算大太太抱养了九姑娘，肯定也不会将她当做亲身女儿，到时候出了事情，肯定也不会得罪将军府的，这样一想，顿时很是心安。 “对。这法子很不错。你们就穿一样的衣服，同一天出嫁，同一个吉时出相府，谁能看的出来。九姑娘身边那些丫鬟婆子，到时候就算跟着去，你不说话他们也不知道的。” 八姑娘直点头，“就是就是。等拜了堂，入了洞房，看那个贱人还怎么猖狂。” 说完，她和四姨娘会心一笑。 055 未来婆婆的相看 055 果不其然，第二天时候，四姨娘和八姑娘就去了老夫人院子，说了自己看上李将军家的三公子了。 老夫人一听，脸色立马黑下来了，有些不敢置信八姑娘竟然看上一个这样人了。她立马以为这是四姨娘出的注意，喝斥道，“四姨娘，莫不是以为姑娘家的婚事可以随随便便做主。李将军这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你没打听清楚？就这样让八姑娘嫁了过去？” 八姑娘哪里能让老夫人破了自己计划，娇羞着一张脸凑上前，“祖母，那都是你们误会李公子了。李公子不是外界传言这样坏的。您想，李将军威武大英雄，生的儿子哪里会是个纨绔二世祖？” 老夫人疑惑，很不明白把八姑娘什么时候见过这李公子，“你果真看上他了？” 八姑娘微微垂头，嘴角恨不得挂起笑容，“孙女前阵子见过李公子的，惊为天人。一心就想嫁给她的。再说，我这嫁人了，九妹妹才能说亲呢。” 老夫人横了一眼旁边站着不说话的明兰，“你管你的，她的婚事不着急。” 八姑娘一脸歉意，“过段时间三姐姐出嫁，我这年岁也该嫁人了，总不能将九妹妹耽搁下。老夫人，您可就答应我吧。” 老夫人瞧着她说的坚定，面上只是讪讪的应了下来。 八姑娘走的时候，还特意奇怪的瞥了一眼明兰。 一旁的春竹也瞧见了，很是疑惑的问明兰，“姑娘，八姑娘这是怎么了？李家那公子真不是好人，八姑娘怎么看上她了。” 明兰瞧了眼八姑娘的离开的背影，淡淡的笑了下问道，“怎么不好了？” 春竹张嘴就想说，可是想到那些特色又不好意思给明兰说，“姑娘，就不是姑娘家的良人。” “呵呵，你说不是良人。可八姑娘说那是她心爱的人？再说，她都能说动老夫人和四姨娘同意，估计还真的喜欢了。”明兰带着她往大太太院子走，八姑娘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懂得什么叫心爱的吗？ 春竹笑了笑，“那八姑娘这喜欢真奇怪。” 明兰不答话，继续往前走。什么人配什么人，她八姑娘自己奇怪，想法当然也会很奇怪。 …… 第二天时候，永安郡主就让人接明兰去睿王府叫她双面绣。 来人是个嬷嬷，去给老夫人和大太太请过安。 八姑娘知道后气的直摔东西，这明显是睿王妃请了明兰去，赶紧去了老夫人院里，千求万求带她去。 老夫人又叫了明兰进去，“怎么说你八姐姐都比你年长，懂得多些。这次你八姐姐带着你去，到了睿王妃能帮着你。” 八姑娘还在一旁附和着，“是啊，老夫人。九妹妹这么多年没出过门，哪里省的一些人情世故。到时候说错话了，谁知道会不会得罪睿王府的人。再说永安郡主年纪还小，小孩子气，九妹妹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得理不饶人了，肯定就会和永安郡主吵起来。” 老夫人一听，都不想让明兰出去了。 可是瞧着睿王府里的嬷嬷，摆明了是来接明兰的。 明兰什么也没说，只是懒得搭理她。 几人上了马车，八姑娘就在一旁问永安郡主的嬷嬷，什么睿王妃身子可好了，平时都见不见客的。 那嬷嬷被问的烦了，扭头看见明兰拿了一本书，安静的在旁边看书，浑然不觉旁边有个超级聒噪的八姑娘。 “九姑娘很喜欢看书？”嬷嬷刚问完，八姑娘就说，“原来那五姨娘就很喜欢，九姑娘自然喜欢。” 话题一直往明兰姨娘身上带，说什么青楼花魁，什么才艺表演。 这嬷嬷不清楚明兰姨娘身份，还以为八姑娘是个浪荡的人，她再问什么也不说话了。 到了府里，嬷嬷带着明兰和八姑娘没有拜见睿王妃，直接去了永安郡主的闺房。 永安郡主就在绣屏面前忙活着呢，瞧见她过来，急忙接了过来，“明兰姐姐可来了，您上次给我说的，我就是怎么都绣不出来的。” 明兰凑上去看，发现她反面针线比正面慢走了一步，“你这里慢一步，反过来再快一步。这样就能连接起来了。” 永安郡主一听，顿时笑的开心，“还是姐姐厉害。我在这看了半天，也没找出问题来。” 说完，就坐下继续忙活起来。 有眼色的丫鬟端来圆凳让明兰坐在旁边，时不时给永安郡主指点下。 道是八姑娘进来之后，丫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以为她也是跟着明兰学双面绣的，也端了圆凳放在稍微靠后的位置。 八姑娘坐在那里半个时辰了，气的要死。 从来到现在，根本没有说去见什么睿王妃，两人真的是在那说着双面绣这个东西那个东西，说的她直打哈欠。 永安郡主瞧见了有些疑惑，“相府八姐姐怎么来了？我和明兰姐姐学习双面绣，难道你也想学？” 八姑娘心里恨不得将那屏风撕烂，瞧着明兰根本不是睿王妃叫来的，就起身说道，“我就是来送下九妹妹。看郡主忙着，也没顾得打扰。既然这样，我就先回相府了。” 永安郡主直接叫了婆子送她出去。 八姑娘忙给明兰使眼色，叫她们一起去拜见下睿王妃。 明兰当做没有看见，“八姐，您眼睛有问题吗？” 八姑娘扭头就带着丫鬟走了。 等人走后，永安郡主就让丫鬟将屏风卸了下来，拉着明兰去找睿王妃，“母亲，您瞧瞧，明兰姐姐教我绣的。可是双面绣的。” “瞧你咋呼的，绣了一朵荷花就拿来让母妃看。也不怕你姨母笑话。”在房间的不止有睿王妃在，明兰跟着后面进去，见也有一妇人穿了很淡雅清素的衣服，挨着睿王妃坐着。 明兰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是谁，朝着睿王妃请了按，再向这妇人问了礼。 睿王妃摆手叫她过来，“明兰快别客气，这是闲王妃，和我是从小长大的手帕交。” 明兰再问了礼，就见闲王妃盯着她看了几眼，笑脸殷切，“真是个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明兰有些不明，也还是走近。 闲王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再往她脸上瞧了瞧，小心的问道，“我听睿王妃说你眼睛早年有些伤了，现在可好了？” 明兰仍是将之前的话搬过来，回道，“谢王妃关心。好了，只是远处有些看不清楚的。” “身体好着就好。那些陈年旧事早该放下了。”闲王妃叹了一口，让丫鬟端了圆凳，就摆在旁边让明兰坐下。 明兰听她这样说，估计是听说了她早年时候相府的事情，“多谢闲王妃关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明兰也放下了。” “好。好孩子。”闲王妃笑笑。 明兰有些拿不准，却见闲王妃眼里带笑，面上却是疲惫，再说了几句就听见她一直咳嗽，忍不住问道，“王妃身体可是……” “老毛病了。”闲王妃叹了一口气，“活一天是一天了。” 旁边的睿王妃赶忙拉住她，“姐姐莫要这样说了。您还年轻，还要看着冽儿给您养老送钟呢。” 闲王妃扯了一个笑容，也不说话。 永安郡主在一旁眼珠子四下转动，“姨母，冽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下月初二是姨母生辰，他会从寺里回府。”闲王妃回道。 “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这次我学会了双面绣，可要给冽哥哥绣一个荷包。一会我再给姨母绣个丝帕。对，还要给我绣一幅荷花图。”永安郡主一一列举，只逗的众人笑了笑。 明兰只是符合着笑，却听闲王妃问道，“明兰下月初二可有空？” 明兰刚才有听闲王妃说那天是她生辰，只是这么多年她不怎么出门，到时候人杂物杂，少不了京城大家闺秀都会去的。 闲王妃见她脸色有些迟疑，便道，“不大办，就家里举个小宴。我近来身子也不大好，世子爷也一直在寺里养着。难得你这孩子得我的眼缘，到时候和永安郡主去了，也让府里热闹热闹。” 明兰听了点点头，“多谢闲王妃。那到时候明兰必会到场。” 闲王妃听了，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手镯，带到明兰手上，“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明兰有些拒绝，拦了闲王妃的手，“王妃客气了。明兰受之有愧。” 旁边的永安郡主和睿王妃在一旁劝着，“闲王妃姐姐身子不大好，这么多年也希望有个闺女，难得你这么让她欢喜，就拿了去。若是想还，这过段时间她寿辰，您送个礼不就是了。” 明兰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起身再谢道，“让您破费了。” 几人在细碎了几句，闲王妃在一旁直咳嗽，旁边的睿王妃急忙让婆子端了汤药过来。 明兰起身，“可否让我来？” 睿王妃有些愣，“这……” 若是明兰入了闲王府的门，这照顾婆婆天经地义，可这会她们在相看，明兰还不知情，让她帮着喂药也有些不好。 明兰以为她们想差了，忙解释道，“明兰只是瞧着闲王妃咳嗽不断，这汤药直接喝了反而有些急了，怕闲王妃受不住。” 睿王妃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明兰可是有懂医？” 明兰却摇摇头。 056 去闲王府 056 明兰回了府里，就被老夫人叫道慈杏园去，“你在睿王府都说了什么？怎么让你八姐姐先回来了？” 明兰往老夫人旁边的八姑娘看了一眼，瞧见她讽刺的笑容，只是道，“回老夫人，永安郡主让明兰教她双面绣，八姐姐在旁边嫌无聊，都没拜见睿王妃就自己回来了。” 老夫人一听，扭头就看上八姑娘，脸色很不悦。 八姑娘扭着丝帕，“你胡说。那是因为嬷嬷说睿王妃病着呢，我才没去。” 老夫人一听，更是气愤。 都说人在虚弱的时候见真情，这病着了她们更要去拜见显得诚意。 “真是没礼数的丫头。四姨娘怎么教你的！”老夫人瞧见她再准备说什么，就狠狠横了八姑娘一眼。 八姑娘气的跺脚，“祖母，孙儿不和您亲了。” 说完，起身就跑着出去了。 老夫人气的牙齿痒痒的，回头一瞧，见明兰悠闲悠哉的喝茶，眉头拧在一起，“双面绣教的如何？” “永安郡主聪慧，都会绣些小玩意了。”明兰回道。 老夫人也不想和她说话，摆手就道，“好了好了，你去回了大太太去。” 明兰巴不得走，带着春竹回了芝桂堂。 大太太正和周妈妈说着话，瞧见她进来，便说道，“睿王妃可有说些什么？” 说着，眼神一直瞧着明兰，想看出什么。 明兰不明所以，只是说，“女儿去拜见睿王妃时候，闲王妃正好也在，她请女儿下月初二去参加她的寿辰。” 大太太忍不住吸气。 这就是了。 睿王妃要牵线的果然是闲王府。 想了想，大太太只是道，“既然闲王妃请你去，你就提前做好准备。” 明兰点点头，她也答应了人家。 大太太又问，“那可想好了送闲王妃什么礼？” 明兰顿了下，“女儿会些刺绣，先亲自绣些丝帕或者屏风，送给闲王妃做寿礼。” 大太太想了想，点头说，“也行。” 正说着呢，外面有丫鬟说三姨娘过来了。 大太太摆手让明兰下去了。 “只是写了三儿的嫁妆清单，想让太太看看。”三姨娘自从三姑娘订了这门亲事之后，满脸的喜气，这嫁妆清单自己琢磨了好几个月才想好。 大太太放下手里的麻姑献寿茶蛊，接过清单看起来。 三姨娘坐在下面，认真得瞧着大太太的脸色。 “这个千年人参留下，我有用处。”大太太将单子放下，对三姨娘道。 三姨娘嘴角动了下，这个千年人参好几年前大太太赏给她的，怎么今儿又要了回去。这给三姑娘的礼，庄子，铺子，银票，珠宝类当然少不了这些东西，“太太，这……” 大太太没有看她，只是端起茶蛊抿了一口，“这千年人参是宫里赏相爷的，难得见到这么一颗。下月是闲王妃寿辰，让九姑娘一起拿去当寿礼。” 三姨娘就算不乐意，大太太都这样说了，她只好点头应了是，“那我再看看给三儿添办些什么。” “这些够了，我也看了也有二十四担了。寻常嫁娶，也就是这个数字，若是过了，就引人话说。”大太太摇摇头。 三姨娘蠕动嘴唇，也没有说出来，嗯了一声，“那就按太太的说的。” “嗯。大姑娘嫁娶时候，清单也是照着这样来的。三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大太太瞧三姨娘脸色暗暗的，瞥她一眼，又说道。 三姨娘赶紧收了心思，“太太误会了。妹妹就让人拿了这单子去准备。” 大太太嗯了一声，让她出去了。 …… 闲王妃的寿辰只请了明兰去，大太太也就没给老夫人说，省的府里有些人心思不正。的更到腊月初二这天，她安排了明兰坐自己马车去。 明兰收拾了一番，不过身上仍是一身素雅，带着春竹出了二门。 却不想远远瞧见八姑娘带了丫鬟过来，她眉头一拧，不现在这时候耽搁时间，拉了春竹去了假山后面躲着。 “姑娘，您怎么躲着八姑娘呢？”春竹疑惑，但还是蹲下来小声问道。 “她是个麻烦人，一会要是知道我们出去，指不定又找麻烦。”明兰回道。 春竹嗯了一声，偷偷露出脑袋，瞧着八姑娘带着丫鬟们走远了，才和明兰出来。 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闲王府。 两人还没下马车，就有婆子在外面候着，明兰跟着她们进去，先去见了闲王妃。 闲王妃正在房里看书，瞧见她进来，赶紧迎了进来，“外面可冷着了，九儿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名字从九姑娘变成明兰，现在又是亲切的九儿。 闲王妃说完，拉着她的小手，搓了搓，“你这孩子，衣服可别穿得太单薄了。” 明兰笑着摇头，“一路坐马车过来的，只是走过来有些冷。王妃担心了。” 闲王妃笑笑，回头让丫鬟将炉火烧旺些。 明兰在房里没瞧见睿王妃和永安郡主，和闲王妃细碎了几句，她才问道，“也不知道永安郡主什么时候才能到？” 闲王妃笑着，“永安那丫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难得你能和她玩在一起了。” 明兰也跟着笑笑，“永安郡主很可爱。” 闲王妃笑了笑，“待在我这里也无事，我先带你去见见太夫人。” 明兰站起身，跟着她先出去了。 花园时候遇到了一个穿着石榴红短袄的女人，身旁一群丫鬟婆子伺候着，见到闲王妃过来，赶紧弯腰准备问礼，闲王妃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肚子，道，“外面天气这么冷，怎么大肚子出来了？” “只是在房里有些闷了，怕闷着孩子，就先出来散散心。让姐姐担心了，我这就先进屋去。”女子单手抚摸着肚子，道。 闲王妃轻轻嗯了一声，“若是有什么缺的，直接吩咐了人就是。” 说完，闲王妃准备侧身过去。 女子不动，目光却放在明兰身上，“姐姐，这可是哪家姑娘？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可是姐姐哪家亲戚不是？怎也不给妹妹介绍介绍？” 闲王妃淡淡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就侧身走了过去。 明兰看着那女子虽笑但是笑容不达眼底，她不想管别人家的事情，跟着闲王妃往后院走去。 等走了十来步，闲王妃突然道，“那是府里的李侧妃，正怀着孕呢，让九儿见笑了。” 明兰抬头，不知道说什么。 “王妃不用担心九儿，九儿没事。只是王妃放宽心才是了。”明兰想了下，又道。 闲王妃停下脚步，看着明兰一会，才笑了笑，“走吧。” 两人进了太夫人院子，太夫人正和丫鬟婆子坐在堂里聊天，瞧见闲王妃过来了，便招手道，“今儿你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闲王妃点点头，“好多了。只是带了个有趣的人儿让母亲见见。” 回头指着明兰给太夫人解释道，“这是左相家的九姑娘。” “明兰见过太夫人。”明兰朝着太夫人问了礼，就有丫鬟端了软凳让她坐下。 太夫人细细的瞧了她几眼，笑着问了一些相爷夫人身子可好，“上次我还见过左相夫人，没想到她府里还有这么懂事的姑娘。” 明兰笑答，“太夫人过奖了。” 几人正聊着呢，就听丫鬟说宁国公姚夫人和姑娘来了。 太夫人赶紧让快请，闲王妃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 半会，就见宁国公姚夫人带着姚姑娘进来了，进门看着闲王妃就道，“妹妹真是不把姐姐当姐妹。若不是宁国公提起，我还不知道今儿是你的寿辰。赶紧带了烟儿过来给你贺寿。” 闲王妃笑着应了下来，“让姐姐惦记了。我近来病着，就想着随意过个小宴，哪里敢劳烦姐姐了。” 姚夫人笑笑，目光往明兰一看，疑惑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明兰起身见了礼，闲王妃说道，“是左相家的九姑娘。之前在睿王府见过几面，很得我眼缘，就让她过来热闹热闹。” 说完，再笑着给明兰介绍了姚夫人和她身边的姑娘姚轻烟。 她和闲王妃还自称姐妹，人家过寿都不请她，却请了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庶女。姚夫人她不免往明兰身上再瞅了几眼，“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只是鲜少见过九姑娘，不知道九姑娘闺名如何？年岁多大了？” 闲王妃眼里的笑意顿了顿，回道，“和冽儿小了两岁，姐姐换她明兰就行。” 姚夫人听她这样说，再没有继续问下去。 道是旁边的姚轻烟脸色有些微红，问闲王妃道，“姨母今日寿辰，冽哥哥可会回来？” 闲王妃笑着回道，“昨天让人来报，今天午时才能到。这会估摸还早着呢。” 姚轻烟哦了一声，乖巧的坐在旁边，也不多话。 姚夫人再和太夫人说了些家话，闲王妃也在一旁应着。 明兰坐在一旁，只是细心的听着，什么话也不说，突然就有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大喊着说道，“太夫人，王妃，不好了。李侧妃见红了。” 057 再见男主 057再见男主 众人吓了一跳。 这好好的，李侧妃怎么会见红了。 王妃急忙起身，吩咐丫鬟，“可有请了大夫过来？” “去叫了。王妃，侧妃肚子正痛的不行，使唤奴婢赶紧通知您。”丫鬟回道。 明兰瞧见太夫人一脸暗青。 姚夫人和姚轻烟也起身，脸色有些着急，“这是怎么回事呢？李侧妃肚子不是才四个月大，这要是……” 话没说完，但是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闲王妃也顾不上和众人说话，跟着丫鬟就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还没都她院子，就听到了李侧妃破着嗓子大喊。 闲王妃急忙拉了大夫问，“怎么回事了？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王妃，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姚夫人在身后惊讶的要死，今天来她有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不能说不可说。 明兰往闲王妃身上瞧了瞧，见她脸色有些煞白，直拿着丝帕捂着嘴唇咳嗽，她忙上前帮着闲王妃顺气，“王妃，要不您先进了屋子，这外面冷，对您身子也不好。” 姚轻烟也立马附和，“就是的王妃，您身子还不大好，别侧妃病了您也病了。” 闲王妃点点头，吩咐丫鬟小心伺候着李侧妃，先回了太夫人院子。 “怎么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夫人着急问道。 闲王妃神色恍惚，顿了下才回道，“母亲，那孩子没了。” 太夫人一阵可惜，“都四个月了。” 却不想那本应该躺着的李侧妃又跑了出来，拖着身子进了院子，“还我孩子。” 太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让丫鬟搀了她进来。 明兰感觉李侧妃再瞪自己，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听见李侧妃甩了两丫鬟搀扶，跪在堂下，“求了太夫人。我之前就听人家说左相家的九姑娘是命中带煞的。早年她眼睛就是瞎的，克死了自己亲身母亲。这刚来咱们闲王妃一次，我的孩子就没了。” 说完，就朝着明兰扑了过来，“你这个可恶的煞星。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明兰抿着嘴唇，硬生生的接了她一个巴掌下来。 啪！一声，惊的众人愣在当场。 姚轻烟尖叫一声，才让人缓了过来。 闲王妃脸色瞬间暗下来了，急忙喝斥道，“你这是做甚！不问青红皂白就拿我的客人出气。” 李侧妃仿佛没有听见，趴着求了太夫人，“太夫人，求太夫人。您也瞧见了，要尽快赶她出去才是。” 旁边的姚轻烟捂着嘴巴惊讶看明兰，“简姑娘怎么是那样人？左相府里上下二三百人，还不是好好的。” “那是你们不知道。九姑娘身边姨娘死了，婆子病了，连她的丫鬟手都断了。”李侧妃趴着喊。 明兰这就听出问题了，她不过是来做客，当真是没有得罪，甚至根本没有见过这个李侧妃，可是她这话明显是找自己麻烦。 她眉色沉了沉，目光落在李侧妃身上，看着她趴在地上一只哭啼。 “你住嘴。赶紧来人，先扶了李侧妃回院子休息。”闲王妃喝止住她，摆手让丫鬟先带她下去。 太夫人脸色阴沉着，瞧见姚夫人和姚轻烟也在场，可这李侧妃仿佛没有外人一样，撒泼卖疯。 几个婆子上来将李侧妃拉了出去，就有姚夫人语气讪讪的，“太夫人，我看李侧妃也是刚失去孩子，心情急切，胡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这些胡话哪里能当真的，您说是吧？” 什么叫不该说的话？那意思是这话是对着呢，只是没有选择好时间选择好场地来说。 明兰一听，就知道姚夫人这什么意思，只是她为什么要给别人说她的不好啊。因为他们完全不认识的。 闲王妃这时候还没有空搭理她们，回头道，“家里出了些事情，让妹妹见笑了。若是下次有机会，再和妹妹吃茶。” 这在暗示她们，该走了。 一旁的姚轻烟忙给姚夫人使眼色，却见姚夫人站起来，“妹妹放宽心。真是不赶巧了，遇到这事情。等有机会我还要和妹妹好好吃酒喝茶呢。” 说完，她就带着姚轻烟走了。 闲王妃正带了婆子准备送她出去，就瞧见门外李侧妃趴在闲王肩膀哭啼，一直说肚子孩子没了。 闲王刚刚接了儿子过来，正准备进府给去见太夫人，就看李侧妃满身是血的从太夫人屋里跑了出来。 世子就跟在闲王身后，看了眼这个场面，又垂下眼睑。 丫鬟赶紧回了太夫人，太夫人忙让人叫，“赶紧叫了世子进来，外面天寒地冻，小心他身子着。” 闲王搀了李侧妃，世子和王妃跟在后面鱼贯进了屋里。 明兰起身朝着闲王、世子问了礼，抬头一见世子不由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是闲王世子，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楚云冽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闲王府，只是跟着闲王妃进了挨着坐下。 闲王让李侧妃又细细说了过程，让人就搀了她回屋，“你身子刚见红，先好生养着。” 李侧妃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狠狠瞪了一眼明兰，转身让丫鬟扶着她下去了，“闲王一定要给雪儿做主。” 明兰一听这个名字，她对叫什么清雪，什么敏雪的都没有好印象。 闲王目光往明兰身上看了一眼，“可是左相家的姑娘？” 明兰起身，“回王爷，是在家里排行第九。” 闲王点点头，对于那些什么传说谣言，他自是不信。 闲王妃在一旁道，“今日是我的寿辰，九儿是邀请过来帮着贺寿的。” 又进来的姚夫人和姚轻烟也在一旁道，“本打算和妹妹热闹热闹，没想到出了这事情。” “这事情让人下去查查。今儿好日子，王妃先不要放在心上。”闲王看了眼闲王妃，眼里有些情绪不明所以。 闲王都发话了，众人自是忘了刚才李侧妃的事情。 明兰瞧着这时候永安郡主都没来，又听有丫鬟小声在闲王妃耳旁低语，猜想估计他们被什么耽搁了，让丫鬟拿了礼物过来，“王妃，这是九儿自己绣的绣品，若是王妃不嫌弃可以做个软帘。” 闲王妃笑着接到，和旁边婆子展开，细细一瞧果真是清雅淡致。 旁边的太夫人都特意瞧了一眼，“这真是难得的双面绣。” 闲王妃点头，“听说这都是九儿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图案花样？” “嗯。九儿七八岁时候眼睛伤了，看不见东西。想着也不能这样无所事事过活，便让母亲找了些活计做做，也算是打发时间。却不想还真将双面绣学成了。”明兰想着回道。 楚云冽一听这话，不由抬了眼去看了下明兰，见她话语清淡，却有些悲哀。 闲王妃一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摆手让人拿了自己的软袍，“你身上单薄，先披着。” 明兰起身认真谢过。 姚夫人在一旁看着，却不知道插什么话，也跟着附和说了几句双面绣的玩意。 众人再谈了几句，就有厨房的娘子禀了，饭菜准备好了。 …… 用过饭之后，明兰就回去了。 闲王妃亲自送到二门外面才转身回去。 却不想太夫人让人叫了她去，当面就问，“早前我还以为你是真叫了相府姑娘来陪着你说说话，可这后面我也猜到你的心思。” 闲王妃嗯了一声，“冽儿今年年岁也大了，亲事也该订下了。” 太夫人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说，他们都是皇亲国戚，冽儿现在还是闲王府的世子，怎么能说一个庶女，还是命中带煞的庶女。 这个煞气，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侧妃孩子早前还好好的，今天明兰一来就没了。 “这亲事我不同意。怎么说冽儿都是嫡子，怎么能配个庶女？京城贵女多的是，你在好好给冽儿挑挑。”太夫人脸色有些阴沉。 闲王妃抿抿唇，京城贵女是多，可是真能配上冽儿，照顾冽儿的人太少了。 “你也真是胡闹。今天就叫了左相家的姑娘来府里相看。我瞧着是不错，可是这样身份，太低了。”老夫人再道。 闲王妃也不拒绝她，只是说道，“刚才王爷和世子也有见过九儿，不如问问王爷意思？” 太夫人当即就让婆子去喊王爷过来，她还不信自己儿子会不为孙子考虑。她再一想到刚才李侧妃说的，面上更加不悦，“你是冽儿的母亲，怎么能胡乱找个女子相看给冽儿？” 闲王妃没有说话。京城贵女再多，可是有谁是真心对冽儿好的，又有谁是冽儿真心喜欢的。她只要冽儿健康快乐就好。 闲王没半会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世子。 “左相府就大姑娘一个嫡女，虽然这九姑娘从小也是养在嫡母身边，可到底是庶女身份。再加上这么多年眼睛不怎么好，我瞧着她虽好，但是给冽儿说，就有些不合适了。”太夫人立马将这意思说了。 楚云冽抬头看了眼闲王妃，眼底有些情绪滑过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058 好久不见 058 太夫人一说完，闲王脸色就有些不好。左相近年来颇得皇上赏赐，若真的和左相家结亲也是未尝不可，可要选也选个身份高的。 闲王看着闲王妃不由问道，“左相家可还有嫡女？” 闲王妃看了眼旁边的世子，才回了闲王话，“再说，王爷之前也说过，娶谁不娶谁都让冽儿做主，今儿也是趁着冽儿回府，让他好好瞧瞧九儿。所以这姑娘的身份如何，嫡女与庶女又有什么差别呢。” 楚云冽目光微转，看见闲王妃说完，就拿着丝帕止不住的咳嗽，急忙添了热水给她，“母妃，您先喝点热水。” 闲王担心的往闲王妃看去，却见她垂着头喝茶，他动了动唇，也不说话了。 看着闲王妃喝下热水，楚云冽将茶蛊放在桌上。 太夫人瞧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问道，“冽儿，刚才左相家的姑娘，你也见过了，感觉如何？听说她姨娘还是当时红极一时的花魁，再加上这庶女的身份，真是太委屈你了，你觉得呢？” “祖母，冽儿觉得挺好。”楚云冽回道。 这话将太夫人堵的哑口无言。 闲王一听太夫人说什么花魁，对刚才那姑娘更是不满，“冽儿，你……” “父王，您有疑问吗？”楚云冽回头，目光对上闲王，问道。 闲王话卡在喉间，赶紧摇了摇头，“冽儿觉得挺好，那就是挺好的。” 楚云冽回头再对太夫人说，“祖母，父王也觉得挺好的。” 太夫人脸色阴郁，只能点头嗯了一声。 …… 明兰刚回相府，就瞧见丫鬟秋霜在门口候着，“姑娘，您可回来了。” 明兰疑惑，“你怎么出来了？” “姑娘，刚才宁国公姚夫人带着姚姑娘来拜访老夫人，说您在闲王府将李侧妃的孩子弄没了。现在全府上下都在说这事呢。大太太吩咐了奴婢在这里等着您，一回来就叫您去慈杏园。”秋霜边走边给明兰回话。 旁边的春竹气道，“这姚夫人怎么能胡说呢？姑娘碰都没碰李侧妃，闲王府才开始调查呢？她怎么到我们府里乱说。” 几人快步到了慈杏园，老夫人拉着姚夫人坐在软榻上正说着话，瞧见明兰进来了，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 明兰对着老夫人问了礼，也不说话，安静的站在大太太旁边。 老夫人面色更加不悦，铁青着一张脸，目光眼里的看着她，“出去一趟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丢了相府的面子不说，还把闲王侧妃的孩子弄没了。” 姚夫人仿佛是突然看见她一样，“既然九姑娘平安回来了，那我也不打搅老夫人了。我还以为九姑娘被闲王府扣留下来了，赶紧来给老夫人说说。” 春竹气得红了脸。 明兰拉住她，只是上前一步道，“姚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明兰和您一个前脚出门一个后脚出门，怎么是被闲王府扣下来了。再说，您和明兰做客闲王府，怎么出了刚刚出了闲王府，您就说闲王侧妃孩子没了，这种晦气的话，您觉得合适说吗？” 老夫人一听，也有些疑惑，回头看了看姚夫人。 姚夫人一脸尴尬，闲王侧妃孩子没了这是人家闲王府的事情，她结果出来就到处宣扬，这样反而会惹闲王府不快。 姚轻烟不由急了，“哪里会有错。我和母亲在的时候，李侧妃的孩子已经没了。” “轻烟姐姐这是怎么了？闲王妃还说调查的事情，您怎么出了府就说闲王侧妃孩子没了？难道您提前就知道了？”明兰不由看她，眼神很是疑惑。 老夫人也瞧出问题来了，闲王府孩子真没了，肯定会对明兰追责，这会明兰也不会回相府啊。明兰这会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肯定人家闲王府就没事情。她身子立马直起来，瞧着姚夫人脸色有些不快。 姚轻烟当即气的脸羞红羞红的，嘴里一直念叨的，“李侧妃还哭着闹着说，相府九姑娘命中带煞，是把她孩子克没了？” 明兰不由笑了笑，“轻烟姐姐说的这什么话？明兰命中带煞，我上面祖母母亲，父亲，兄弟姐妹都在。怎么克人，克到闲王侧妃身上去了。不过姐姐也有些奇怪了，你我之前也不相识，不过今天是在闲王府见了一面，怎么处处针对我？” 姚轻烟不免有些慌了，可在相府地盘上也不好发作，急急忙忙瞧着姚夫人。 老夫人也不给他们说话时间，“我身子也有些累了。下次若有机会再去给定国公老夫人递了帖子，去府里拜访拜访。苏嬷嬷，你先送姚夫人出去。” 姚夫人这会也不好继续拿闲王侧妃的事情说事，赶紧放软了姿态，“我就是之前听说九姑娘的姨娘，还有身边的丫鬟都是死的死伤的伤，这去了闲王府一次就出了事情。也是我有些担心九姑娘了，没搞清楚就来给老夫人回话。” 说完，人就起身拉着姚轻烟走了。 明兰心里不由冷笑，真是走啊走的还不忘在老夫人这里给她上点眼色。 果然，老夫人一听，脸色就很不对劲。瞧见姚夫人带着姚轻烟出去了，当即就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拍在桌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瞧瞧你，今天不是惹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 明兰不想和老夫人说话，越说只会让她越讨厌。 旁边的大太太不免开始劝着，给明兰使了眼色让她先出去。 出了老夫人院子，明兰就回了芝桂堂。 路上春竹就不免和旁边的秋霜嘀咕，“姚夫人真是的，怎么突然来府里找姑娘麻烦。我们姑娘之前又没有为难过她的。” 明兰笑了笑，世间就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因为你的存在碍了他们的眼。 …… 大太太回了芝桂堂，又特意问了怎么回事。 明兰这才说，她和闲王妃去太夫人院子，在花园碰到李侧妃，说了没几句话刚到太夫人院子就听李侧妃说孩子没了。 大太太细细想了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估摸闲王府也是水深的很，这李侧妃也是不好相处的人，她不由道，“以后你若是见了这李侧妃，尽量少接触罢。” 明兰点头，这次是闲王妃的邀请她才去的闲王府，以后说不定根本见不到李侧妃，“母亲放心吧，这些明兰都省的。” 大太太嗯了一声，却瞧见她手腕上待着一对玉镯，晶莹剔透。她不由惊讶问道，“九儿这对镯子是哪里来的？” 明兰低头看了眼，“之前在睿王府，我见了闲王妃一次，她说见我亲切就赏了一个。今天去了闲王府，王妃说正好一对呢，就一起给了我。” 大太太心里一顿，这对镯子她之前可是见闲王妃一直带着，这送给明兰怎么一只一只的送？难道这就是定亲信物？可是闲王妃又什么都没有提？ 想了想，大太太道，“难得闲王妃对你好，你就好生收着。” …… 第二天时候，明兰又收到了永安郡主递过来的帖子。 丫鬟送来时候，路上正好碰到八姑娘。 八姑娘一路跟着去了慈杏园，语气酸溜溜的道，“想来永安郡主和九妹妹关系很是亲近。这帖子三天两头都递一下。” 老夫人也听出她的意思，回头有些斥责，“上次你去了连睿王妃都没有拜见，人家怎好意思给你再递帖子。” 八姑娘嘴角一撇，狠狠剜了明兰一眼，突然笑着道，“祖母，要不明儿我再跟着九妹妹去一趟，亲自给睿王妃回了礼，睿王妃以后肯定也会给我递帖子的。” 不说还好，一说老夫人更不愿意了，“你总去睿王府做什么？现在你和李将军家订了亲，你应该多多去拜访李将军老夫人太太的。” 明兰忍不住想笑，不过也有些稀奇，好高骛远的八姑娘怎么看上李将军家的三公子了。 八姑娘气的要死，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狠狠瞪着明兰，那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再等一段时间，看你还怎么猖狂。 …… 再到了睿王府，永安郡主就在门口等着。 明兰不由道，“外面天冷，永安怎么到外面等着？” 永安笑笑，“我是先等明兰姐姐，再等冽哥哥。母妃说冽哥哥要来看她的。” “原来是再等别人，我只是附带着的。”明兰不禁笑她。 永安扭头拿着丝帕就仍她，“明兰姐姐这说什么？冽哥哥我才不喜欢呢，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明兰不由惊讶，这小姑娘才多大啊，就有喜欢的人了。 正说话间，就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门外。 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的马夫跳了下来，给里面人说道，“世子，到睿王妃了。” “齐哥哥，你来了。”永安一瞧见，眼睛瞬间就亮晶晶的，迈开腿就往外面接人去了。 明兰这才瞧出来，这丫头喜气洋洋，不会是喜欢这个蓝色衣袍的帅哥吧？ 等马车里的人出来了，明兰才瞧见里面的人。 闲王世子下了马场，永安就拉着明兰给她介绍。 明兰弯腰问了礼，世子视线在她手镯上顿了下，浅浅道，“好久不见。” 059 明兰，我对你很满意 059 永安瞧了瞧闲王世子，再瞧了瞧明兰，“原来冽哥哥和明兰姐姐认识啊。” 楚云冽嗯了一声，如果说认识，那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该有七八年了。 几人进了府，睿王妃就在厅堂等着，瞧见他们进来，赶紧招呼，“冽儿快过来，让姨母看看。身子可还好？” 楚云冽走过去，让睿王妃细细瞧了，才回道，“让姨母担心了。冽儿好多了。” 睿王妃点点头，瞧见他身后跟着的明兰，笑着将明兰拉过来，“姨母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 “姨母，我知道她的。”还没说，楚云冽突然道。 睿王妃一顿，复而又笑了笑，“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明兰解释道，“回王妃，前天闲王妃过寿，请明兰过去一趟。在府里见过世子的。” 睿王妃嗯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再问，忙使唤了丫鬟去端茶点，瞧见永安没在，问道，“永安那丫头跑哪里去了？” 楚云冽接了茶水，嗯了一声回道，“齐玉去后院停放马车去了，估计那丫头跟着去看看。” 睿王妃忍不住笑她，“真是的，一辆马车有什么好看的。” “我来的时候带了些好玩好吃的给姨母，想必永安等不及一起搬去了。”楚云冽回道，左右也没有提及永安那丫头是专门看他的车夫去了。 明兰想到永安郡主的身份，不由瞧了眼楚云冽。 正说话间，永安郡主就进来了，怀里果然抱了很大东西。 睿王妃急忙让丫鬟去接她，“这么多东西，让丫鬟帮了你，怎么自个拿过来了。” “母妃，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才舍不得让别人碰了呢。”永安将那些东西摆放在桌上，一一清点了，才安心坐下，“这些可都是冽哥哥送的呢。” 睿王妃笑着戳了下她，见她将东西护的很紧，不由道，“你明兰姐姐教你刺绣，送你东西，你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送她一件呢。” 永安撅着小嘴，“哪里呢？刚才我和齐哥哥搬东西，齐哥哥就说一个盒子不能让我动，他自己拿。我问了才说，冽哥哥听说明兰姐姐今天来，就也带她的礼物来了。那肯定是好东西呢，永安还打算拿这些换她的呢。” 睿王妃一听，不由哦了一声，眼光特意瞧了一眼楚云冽，就听他解释道，“母妃常年在家里清闲，也难得碰上一个说得上话的。冽还要多谢九姑娘，能在前天去王府陪母妃过寿。” 明兰赶紧笑着摇头，“世子客气了。能认识闲王妃也是明兰的兴事。” 睿王妃在一旁瞧着，只是笑着不说话。 永安直在旁边嘀咕，“要不是那天母妃身体不舒服，明兰姐姐我肯定也会去闲王府的。说不定今儿冽哥哥也会给我个好东西呢。” 明兰笑着看了眼满桌子的玩意，道，“那要不桌上这些和我换换？” 永安不由抱住，想了想道，“算了吧。” 几人在细碎了几句，睿王妃就让人做了楚云冽和明兰爱吃的东西。 等饭吃罢，天色也不早了。 睿王妃就让楚云冽送上明兰一程。 明兰摇摇头，“王妃不必麻烦了。相府在东头，闲王府在西面，也不顺路。我等相府马车接我就是了。” 睿王妃直在一旁摇头，“天色也不早了，我看相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马车。京城就这么大，来回都不费什么时间，就先让冽儿送你回去。” 明兰有些迟疑，送她过来的马夫明明说快晚上了来接她，可是现在仍没有来，肯定是被人拦住了。但是古代礼法森严，男男女女同坐一辆车难免引人猜忌。 旁边的楚云冽突然道，“上车吧。齐玉有事先回了王府，马车由我来驾。” 明兰听了，一怔，没想到这世子还亲自驾车呢，“那就有劳世子了。” 睿王妃一直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才拉着永安进去。 明兰上了车，走了一会才想起来，闲王世子身子就很虚弱，这要是一直在外面吹着冷风驾车，回去指不定又病了。 反正马车的马儿一般都很温顺，稳稳当当的行走应该没有问题的，想到这里，明兰就道，“世子，反正这会外面也没什么人，不如您先进来，让我驾马车？” 外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估计也没有想到明兰会这么豪迈，大家闺秀出来驾马车了。 明兰顿了下，准备掀起帘子看，却见楚云冽弯着腰坐着进来。 明兰赶紧围了面纱在脸上，准备起身出去驾马车。 “别出去。”楚云冽突然拉住她，说道。 声音淡淡的，却似一股暖风袭过耳旁。 “世子，放心吧。我围着面纱，再现在是晚上，没人看见的。”明兰回头，指了指脸上的面纱。 楚云冽瞧了瞧明兰，视线在她脸上画起了轮廓，说道，“女人。” “嗯？什么？”明兰不明所以。 “晚上也能看出来，你是女人。”楚云冽细心的回答。 明兰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不是废话吗？她只是说，看不出来她是谁，再说马车这么快，就算看出来谁还去相府和她对峙去，“放心吧世子，就算看出来也不知道我是谁，现在我们快些回府才是。” 楚云冽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也不让明兰出去。 明兰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会，“要不世子，您出去驾马车？” 楚云冽抬头瞪了她一眼，“天黑夜寒的，我身子弱，不能冒险。” 明兰嘴角再抽搐了一下，她觉得这是她七八年来表情最丰富的一回，他自己不出去，不让她出去，难道这马车就放在这里，两人就在马车里干坐着？ “世子，那您的意思是……” “等齐玉过来。”楚云冽回答，“如果你出了事，我也没法给母妃和姨母交代。” 明兰从来不知道楚云冽这么不好说话，两人只好干坐着。 外面突然想起清冷的声音，“世子，是我。” “先送九姑娘回相府。”楚云冽回答。 明兰终于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往外瞧。要是再不来，她大眼瞪小眼眼睛都快瞪坏了，“你身子不怎么好，怎么不多请几个人伺候着？” “花钱。”楚云冽突然回道。 明兰不小心都咬住自己舌头了。 闲王府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会少雇佣人的钱？ 她抬头看见楚云冽视线放在自己手腕镯子上，才想起，这对镯子是闲王妃送给自己的，那肯定值不少钱了，赶紧从胳膊上哗啦下来，“世子，这是之前王妃赏给我的，要不您回去带给王妃。” 楚云冽不由一怔，双手接过面前的一对镯子，垂着头看了看。 明兰不由松了一口气，之前她没有在意，只是闲王妃直接带到她手上，她推辞不过就一直待在手上，这会才意识到。 想的深入，没想到楚云冽拉了她的手，亲自又将手镯给她带了上去。 明兰赶忙伸手准备摘下来，楚云冽拉着她的手，阻止道，“别动。” 说完，又细心的将一对镯子往手腕上挽了挽，“以后都别摘下来。” 明兰茫然，抬头看他。 楚云冽对上她的眼，轻轻笑了下，笑的和煦如风，“母妃给我挑的儿媳，我很满意。希望九儿你以后也会满意我。” 说完，外面传来齐玉的声音，“世子，到相府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楚云冽将明兰的衣袖往下整理了下。 明兰下了车，有些茫然的让丫鬟扶着她进了府。 楚云冽掀起帘子看着她进去了，才吩咐齐玉道，“回府吧。” …… 到了府里，明兰才有些反应过来，拿着自己手腕一直盯着看。 春竹收拾了床铺，还瞧见她坐在桌旁看手腕的镯子，不由道，“姑娘，这镯子真好看。” 明兰收了收心神，问她，“母亲可休息了？” “没呢，三姨娘叫了大太太过去，看三姑娘的嫁妆可有准备好？过两天就是三姑娘出嫁的日子，三姨娘着急的不得了。”春竹回道。 一旁的秋霜也忍不住说，“三姑娘这次嫁人，三姨娘可是忙坏了。听说光嫁妆就二十四担，和当然大姑娘的没什么出入的。大太太也是将三姑娘当嫡亲姑娘一样嫁出去的。” 春竹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下明兰，“我们姑娘一直在大太太身边养着，到时候嫁娶这礼数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秋霜瞧了眼明兰，忙给春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说了。 明兰突然问道，“你们觉得我还能嫁的出去吗？” 春竹急忙道，“姑娘怎么这样说呢？姑娘今年也十五了，八姑娘现在定了亲，大太太可不就是给您说相么。昨儿紫鹃姐姐还说，那姚夫人来故意败坏您的名声，就是不想让您清清白白嫁人的。” 明兰一听，怪不得呢。闲王妃过寿，姚夫人和姚轻烟去了，又来府里说她命带煞气，这明显是姚轻烟也看上闲王世子了。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了，什么时候闲王妃看上她了，还直接将定亲信物给了她。 060 定亲信物 060 第二天的时候，闲王府就差人送来了订亲彩头。 府里上下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什么时候九姑娘和闲王府世子订亲了。 老夫人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拿着礼单从上到下看了眼，再递给大太太，“你看看。没想到闲王府真将九姑娘当嫡女迎娶了。这礼单和当年大姑娘都不提上下。” “瞧母亲这话，这么多年我将九姑娘养在身边，也是当嫡亲姑娘养着的。九姑娘才学品性，哪里会比其他嫡女差的。” 大太太接了单子看了看，什么不相上下，怕是只有过而无不及。转念又一想，闲王妃就这么一个嫡子，看上的儿媳肯定当一回事了。 旁边的三姨娘伸着脖子想往上面看，再两天就是三姑娘出嫁，本来她还以为能风光一次，没想到出嫁之前风头就被九姑娘截了去。 大太太没打算让他们看，摆手就让紫鹃收了单子，对三姨娘道，“三姑娘这里可准备好了？” 三姨娘回道，“妹妹看着嫁妆安排了二十四担，总担心有什么问题的……” “昨儿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三姑娘自己的嫁衣，首饰，可都有试过了？”大太太截了她的话，三姑娘嫁妆说了多少次，可以了可以了，这三姨娘还真以为是嫁公主的，一直想着再加。 三姨娘动动嘴，瞧着大太太没敢说话。 老夫人却听出意思来，看着三姨娘道，“嫁妆可有问题？礼部尚书这么多年一直跟着相爷，可别在这上面出了差错。” 大太太回道，“母亲放心吧。这些媳妇都省的。” …… 出了门，八姑娘就叫住明兰，“让八姐姐看看礼单。” 明兰一脸疑惑看她，她看这个做什么，“八姐姐真是奇怪了，李将军府的彩礼单子怎么会在妹妹这里。这些东西母亲都收着呢，你想看还要问母亲要去。” “别以为你定了闲王府的亲事，就以为你现在是闲王府的人了。现在到出嫁那天还早呢。”八姑娘气不过，指着明兰骂。 明兰看她一眼，不知道八姑娘又犯什么毛病了，“八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你还没有出嫁，我这个做妹妹出嫁的日子当然还早着呢。” “姐姐若是想出嫁，让四姨娘告诉了李将军，将结亲的日子提前就是了。你给妹妹说，妹妹又不娶你。”明兰说完，带着丫鬟就走了。 八姑娘气的直跺脚。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将院子能摔的都摔了，“姨娘，您瞧瞧那个贱人猖狂的模样，真以为自己嫁到闲王府了，礼单都藏着掖着不让女儿看一眼。” 四姨娘也是烦躁，这八姑娘和李将军府三公子订了亲，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看到清单过来，可是转念一想，没过来就没过来，反正他们又不嫁将军，而是嫁到闲王府去。 四姨娘让奶娘给她倒了温茶，自顾自的喝着。 “姨娘，您怎么也不着急着急？”旁边的八姑娘越说越气愤。 “着急什么？闲王府的彩礼越多越好，反正到时候嫁过去的是你，又不是九姑娘。”四姨娘才不气，放下茶蛊悠哉的开口。 八姑娘脸一沉，仍是气愤的要死，“就算是我的，那现在风光的还是那个贱人。姨娘，您是没瞧见那贱人的模样，出门都不叫我八姐，甩头就走了。那本来是我的，凭什么她拿着显摆。” 八姑娘狠狠对着地面呸了一声，转身抱着四姨娘的胳膊撒娇，“姨娘，您要帮帮女儿，女儿风光了您看起来不是更风光吗。” 四姨娘不知道她有打什么主意，“莲香你再忍忍，等出嫁以后，这风光不都是你的了。” “不行的，姨娘。女儿现在就要风光，凭什么她有彩头，女儿没有。姨娘，”八姑娘拽着四姨娘的胳膊继续摇晃，“姨娘，您去找人给李将军府说说，赶紧也给女儿送彩头过来。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他们什么东西。到底想不想娶媳妇啊。” 四姨娘这才明白过来，八姑娘说的什么意思，好事是好事，可是这事情哪里是她做的了主的，“莲香别闹，这订亲，行彩头，过礼，都是有日子安排的。哪里是说有就有的。” “那凭什么那个贱人有！”八姑娘直咋呼，跳起来指着外面骂道。 四姨娘想了想道，“她手上那对手镯看见没，那是前阵子闲王妃就给她的定亲信物。我们到现在连李将军府的定亲信物都没有，哪里有后面的彩头。” “姨娘，那我现在就去给明兰要了手镯。那本来是我的，凭什么她带着。” 四姨娘只觉得脑门子疼，“莲香，出嫁之前你小心点，可别被发现了，到时候你想偷梁换柱都换不了。所以听姨娘的，忍忍几天，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闲王府都有的。” 八姑娘嚎叫，“姨娘，那你给女儿也寻了镯子，女儿也要一对镯子。” 四姨娘素来疼她，当即让奶娘拿了最贵重的镯子给她，“这可是之前相爷赏给我的，叫血红鸢尾镯，你可小心带着了。等将军府过了彩头，可要还给姨娘的知道不？” 八姑娘哪里顾得，将镯子带在手上，看了又看，闷声闷气道，“姨娘，这么好的镯子，你在女儿面前还藏着掖着，也不早早拿出来让女儿带带。” 说完，就带着丫鬟出去了，“走，我们去找那个贱人去。” …… 明兰刚回了芝桂堂，十姑娘就带着丫鬟过来了，“九姐姐，我刚才过来看到梅园开了不少早梅呢，要不我们去剪几支回来。给九姐姐房里舔舔喜气。” 明兰点点头，吩咐春竹，“你去拿了花篮和剪刀，我们一起去梅园转转。” 几人收拾了东西，一前一后去了梅园。 八姑娘过来时候，正瞧见几人在修剪枝条，她斜着眼问道，“九妹和十妹在这忙活什么呢？” 明兰头都没抬，这人真是看不见他们在干吗。 十姑娘倒是起身问了礼，“八姐，我和九姐姐就是看见院子梅花开了，剪几支给房里摆着。” “那多剪些，也给我房里送些。”八姑娘说完，指着丫鬟秋霜，“你去找了梯子过来，高处枝繁画茂的地方剪。这下面的哪里好看了。” 秋霜迟疑不动，八姑娘就想发火。 明兰抬头，看了眼她身旁的丫鬟，“我身边的丫鬟哪里能比得上八姐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心灵手巧的。” “你以为呢！”八姑娘当即回道。 “那八姐姐还是吩咐自己丫鬟去剪吧。”明兰回了她一句。 八姑娘气的直瞪眼珠子，回头就呵斥丫鬟，“没听到我说的么，赶紧去找梯子。” 丫鬟神色惊颤的赶紧走了。 明兰也不搭理她，只是和十姑娘说着话。 八姑娘瞧见两人完全当她不存在，就想夺了明兰手上的镯子，但是瞧见明兰手里拿着剪刀她不敢乱动，但是眼珠子恨不得贴在她手上。 “八姐姐这是看什么呢？”明兰问道。 这人真是奇怪，眼睛真是恨不得将自己戳穿。 “你手上的镯子让我看看。”八姑娘也不管了，反正能见将那镯子要过来最好了。 明兰一抬头，原来目的在这里呢，从前就是好东西八姑娘只要看到了都会想办法要了去，现在连别人的定亲信物都想拿去。 “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八姐什么好镯子没有见过的。”明兰漫不经心回道。 “拿来让我带下，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八姑娘说完，就要拉明兰。 旁边的春竹立马摇头，“八姑娘，这镯子可是闲王府给姑娘的定亲信物，不能给别人带的。” 八姑娘瞪眼，将自己的衣袖拉起来，让她们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看到没？这是将军府给我的定亲信物。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快点摘下来，让我带带。” 明兰看上她手腕上的镯子，瞥了一眼才道，“那八姐姐先摘下来让我带带？” “我凭什么让你带。” “那我凭什么让八姐姐带？” 八姑娘被噎的没话说，“你！” 十姑娘在一旁赶紧劝着，“八姐，这毕竟是定亲信物，哪里能随便给了别人。” 八姑娘直接吼她，“你给我住嘴。又没带你的，你插什么嘴。你以为我稀罕那镯子。” 明兰有些气了，拉了十姑娘就起了，“八姐姐，既然你不稀罕，怎么一直要我的。难道你手上那镯子根本就是假的，所以想拿了我的去。” “谁说的我这是假的，明明是真的。”八姑娘赶紧拉了袖子盖住，心里将四姨娘一顿说，不知道真的假的就让她带出来，“我这桌子比你那破东西名贵多了。哼，我就是好心给你瞧瞧，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才懒得费时间。” 明兰一看她那反应，心里冷笑一声，随即起身，“十妹妹，外面天冷。这些我们也够用了，不如拿到姐姐院子去修剪？” 十姑娘抬眼瞧了瞧八姑娘，赶紧点点头。 061 叫我冽儿 061 明兰和十姑娘回了芝桂堂不久，大太太就让丫鬟紫鹃叫她过去。 十姑娘装了一束梅花回去，明兰就起身跟着过去了。 紫鹃掀了珠帘先进去，明兰跟在身后，进去之后就瞧见一个穿着石榴红短袄的丫鬟站在大太太旁边。 “九儿可过来了？”大太太招招手，叫明兰过去。 明兰瞧着那个小丫鬟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母亲找女儿可有事情？” 那丫鬟笑着道，“九姑娘，奴婢是闲王妃身边的丫鬟玉竹，和您身边的春竹还是一个名呢。王妃让奴婢过来瞧瞧礼单可有问题？” 明兰这才想起，之前在闲王府是见过她一面，随即摇摇头，“没问题的。还劳烦玉竹姐姐跑一趟了。” 大太太散开眉头，这早上当着她的面都将礼单对过了，下午闲王妃又何必再派丫鬟跑了一趟。 玉竹笑着点头，这才说明来意，“夫人是这样的，王妃上次见九姑娘送她的双面屏风很是精美。世子爷一直在永安寺住着，身上也没有什么精致的东西，王妃就想让九姑娘帮忙绣个荷包，算作姑娘的回礼。” 大太太忙点头，早上闲王妃礼单过来，他们还真是忘了这茬，笑着道，“九儿的双面绣可是跟着红袖坊的孙师傅学的，描出来的可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世子爷也要什么图案的荷包？” 玉竹听了摇摇头，只是笑着对明兰说道，“王妃说世子爷没什么要求的，让姑娘尽做些拿手简单的就行。若是世子爷以后有什么喜欢的，到时候姑娘过了府，想给世子怎么绣就怎么绣，她可就不操心了。” 大太太嗯了一声，现在闲王妃也不好吩咐什么，等明兰以后是王府的人了，想给夫君怎么绣都是他们的事情，于是转头吩咐明兰，“九儿，一会你跟着紫鹃出府，去红袖坊看看，看上哪样样式新的丝线，直接买回来就是了。” 明兰还有些不明白，相府库房丝线多的是，怎么还要去买，估计大太太是想买新的显得有诚意些。 明兰和紫鹃做马车出了府，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红袖坊。 外面人多热闹，明兰一寻，出门着急，竟然没带面纱过来，于是吩咐了紫鹃自己要的东西，就让她一个人进去了，她现在车上等着。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紫鹃出了，她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着急，寻了个丝帕先遮挡在脸上，就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只是刚进了红袖坊，她就被一人拉着胳膊，整个人被他抱到怀里，然后快速的闪到帘子帘子后面去了。 哐嘡一声，外面的门关住了。 明兰来不及想，心里不由紧张起来，难道紫鹃也被绑架了？还没抬头，她就准备大喊救命。 “别叫，是我。”突然上面传来一声温润的话语。 明兰猛的抬头，赫然是闲王世子楚云冽，怎么是他，“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把我绑架到这里了？” 绑架？ 楚云冽不由一惊，“九儿真是好想法。那就算我是绑架你的。” 说完，环着她腰身的双手不由紧了紧，让明兰整个人都怕在他胸前，嘴里还说道，“这样看起来，更是了。” 明兰忍不住一头黑线，搞什么？之前觉得闲王世子就是那种人间的谪仙，要多神圣有多神圣，没想到竟然有混头这一面。 明兰使劲推了推他，发现没有推开，她有些气有些恼，“喂。我是你未婚妻，你怎么能绑架我？你先放开我。” 楚云冽听着她这话，不由的笑了，说道，“哦，既然我们是未婚夫妻，那我这样有何不可？” 明兰惊了，难道祁莲国的文风都开放到这样地步，未婚男女可以搂搂抱抱的？再看抱着她的楚云冽嘴角微扬，一看就是在胡说。 明兰抬头，瞪着楚云冽，有些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这样被人看见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今天礼单已经收到，以后嫁我就是了。”楚云冽瞧见她那模样，觉得好笑，半点放开明兰的意思都没有。 明兰一听，你还提这个了，莫名其妙被闲王妃订了亲，“我才不想嫁人给你。” 楚云冽瞧着她面色不假，环着她腰身的手不由松了下，但是瞬间又紧了紧，声音中带着笑，想了下才说道，“你第一次见我就将我压在地上。第二次见我，就瞧见我没穿衣服的模样。你早早把我的便宜占了去，现在可是不能反悔了。” 明兰一顿，这什么和什么啊。 楚云冽不由挑眉，提醒道，“八年前，在平安侯府。” 明兰惊讶，微张着小嘴，“是……是你！” “嗯，是我。”楚云冽瞥了眼明兰，“你之前就把我清白占了去，又收了母亲的定亲信物，肯定是早早就对我有了心思。” 明兰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真是无力，看了他一眼，“都是意外好不好。之前是我摔下楼，意外压到你了，再说永安寺那次我眼睛还没好。这次闲王妃说是喜欢我，才送个镯子。谁知道竟然是定亲信物。” 楚云冽没有理会她，放开紧抱着明兰的双手，说道，“刚才玉竹告诉我，母妃让你帮我绣个荷包，你出来选丝线。怕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就跟着过来看看。” 明兰忍不住嘟囔，什么你喜欢什么，闲王妃明明说的是自己做什么顺手就做什么，“王妃说的是，什么简单绣什么。我现在就去挑了丝线，回去绣个小鸡啄米的。” “小鸡啄米就小鸡啄米。到时候我回了母妃，让她也瞧瞧你的手艺。”楚云冽让明兰坐在一旁，给她添了一杯水。 明兰气的忍不住拿水泼他，真是拿了闲王妃压她，“王妃怎么知道……知道我的。” 明兰还有些奇怪，京城贵女这么多，闲王妃不可能无缘无故看上她了，再加上她。她姨娘确实是上吊的，她眼睛确实是有问题的。 楚云冽眯着眼睛细细看着明兰，明兰被他瞧得不自然，“喂！” “我叫你九儿，你可以叫我冽儿。因为母妃和我眼光是一样的，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配吗？再说，你早早就占了我，我也不能让母妃定了别人去。” 明兰忍不住一口闷血喷出来，没想到他还有脸皮如此厚的一面。 楚云冽轻笑了一声，就听到外面紫鹃的喊声。 明兰赶紧拿了丝帕遮住脸，“紫鹃叫我了，我先回去了。” 楚云冽也没有拦着，开了门让她出去。 紫鹃有些奇怪，看着明兰从里间走了出来，“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呢？” 身后的掌柜道，“是孙师傅看到是相府的马车，就请了九姑娘进去。” 紫鹃想了想，九姑娘之前似乎一直跟着红袖坊的孙师傅学的双面绣，关系自然亲近，也不疑有她。 明兰点点头，“东西可都选齐了？” 紫鹃拿出来都让明兰看了一下，“都是按照姑娘的吩咐，姑娘您看看还缺什么，再补上。” 明兰不由回头看了眼，回头问掌柜的道，“掌柜的，有没有鹅黄色的线，我想回去绣个小鸡啄米的图案看看。” 掌柜的一愣，随即说有的有的，摆手立马进去拿。 …… 回了相府，大太太就吩咐芝桂堂的人不要去打扰明兰绣荷包，“你好好在这绣，绣好了母亲让人给世子爷送去。” 明兰点点头，“荷包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九儿加快手脚，两三个时辰就好的。” 大太太于是让紫鹃去吩咐把马车都准备好，绣好了之后就让人给闲王府送去。 之后到后院时候，八姑娘听说了明兰要给闲王世子绣荷包，就过来求大太太。 “母亲，您也知道府里就九妹妹会双面绣。这女儿也先给李三公子一个呢，也先请九妹妹帮着绣了。” 大太太嘴角不免有些沉下来了，怎么说这送未婚夫君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去绣了，“你平日不好好学，现在道是说起你九妹妹会双面绣了。” 八姑娘着急，也顾不得大太太骂她。在她看来，明兰肯定是给闲王世子绣了一个，自己带了一个，所以她必须也要一个，到时候去了闲王府才能和世子一对的。 明兰听了，眉头蹙了下来，“八姐姐，你也知道妹妹眼睛不太好，刚才绣了一对荷包，现在看东西都看不清楚，哪里能帮着姐姐绣荷包。” “你眼睛不是早就好了吗？”八姑娘不免有些着急。 明天准备出家的三姑娘，也在一旁揪着小脸，问大太太道，“母亲，您看三儿明天就出嫁了，这给夫君是不是也要准备荷包？” 大太太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两个都来要荷包，“你的嫁妆都准备的妥妥的，荷包就不必了。” “母亲，那我的呢？我这个回礼总要给人家将军府的。”八姑娘还在一旁不依不饶。 “那你就自己给李公子绣个东西。”大太太瞥她一眼，回道。 八姑娘被噎的哑口无言，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一群人好不容易出去了，去闲王府的人也回来了，给大太太禀报，“闲王世子都收了，说姑娘的手艺很好。” 大太太笑着应了。 又听道，“出来时候遇到闲王妃，说过段时间熙宁公主有设小宴，就问大太太是否带着九姑娘去？” 大太太这才想起来，还没回答，就听见他说，“闲王妃就说，如果大太太带了府里其他姑娘，她身边也没什么人照看着，不如那天早早接了九姑娘一起过去。” 062 公主小宴 062 大太太停顿想了一会，便点头让人去通知明兰。 紫鹃瞧着人出去了，才道，“太太，九姑娘品性才学还是不错的。您这么多年将她养在身边当嫡亲姑娘，这出去肯定是不会丢相府的脸。” 大太太点点头，“她是个聪明的丫头。早在她姨娘在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这么多年闷声闷气的，怕是气不过老夫人当时匆忙将五姨娘处理了。” 紫鹃嗯了一声，又说道，“那太太到时候去熙宁公主的小宴带哪位姑娘的？” 说完，她瞧了瞧大太太的脸色，帮她添了一杯茶。 八姑娘没有多少才学，但是性子又高傲，十姑娘吧，又有些软弱了。 “三姑娘素来是不错的，可是前两天就出嫁了。八姑娘和十姑娘，奴婢觉得十姑娘还是不错。只是往日很少出府，没见过多少人，多锻炼几次还是不错的姑娘。”紫鹃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大太太接过茶蛊浅抿了一口，放下才说道，“都带着去吧。” 这要不带八姑娘，指不定怎么闹，而且四姨娘肯定会想了其他办法让八姑娘去。 “行，奴婢这就去通知两个姑娘。”紫鹃嗯了一声，退下了。 第二天时候，闲王妃身边的玉竹姑娘来了相府，去给老夫人问了礼，笑着道，“是王妃请九姑娘过几天一起去参加熙宁公主的小宴。” 老夫人正笑着呢，眉色一瞬，恢复过来就让苏嬷嬷将帖子接过来，“还劳烦王妃派人送来。今天我和大太太还商量着，让她去的时候将几个姑娘都带上呢。” 玉竹又道，“王妃身边一直没个姑娘，就想早前接了九姑娘去王府，路上也有人陪她说说话。” 老夫人听了，特意看了眼明兰。真不知道闲王妃看上这个九姑娘哪里了。 八姑娘在一旁将眼睛都快瞪没了，嘴里含酸着道，“闲王妃对九妹妹真是亲厚，都请你陪她一起去参加熙宁公主的小宴了。” 明兰听了她这泛着酸水的话，抬头看了眼，“八姐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将军夫人过会也会给你发帖子的。” 八姑娘气的要死，狠狠的瞪了她几眼。 玉竹上前一步，又道，“王妃还让奴婢带了些首饰给九姑娘。” 说着，就将手里的木盒子递给大太太。 紫鹃接了，打开盒子让老夫人和大太太瞧了瞧。 盒子里是一套金玉首饰，头上的发饰，耳坠项链，一直到身上挂着的玉佩，都是镶嵌着兰花图案。 老夫人看了一眼，就瞥开视线。 大太太将盒子盖住，瞧着这一套礼物可是金宝斋定制的，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看来闲王府真是将明兰当未来的世子妃娶过去。 “既然是闲王妃送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大太太说着，就将木盒递给明兰身边的丫鬟春竹。 只是春竹还没接到，就被八姑娘一把将木盒子拉了过去。 明兰脸色就有些不好，这八姑娘简直不可理喻。老夫人和大太太还在呢，她就这么猖狂的要命，刚准备说她，就听见八姑娘自己打开木盒，惊讶道，“哇，好漂亮的首饰。” 说着，伸手就准备拿起来给她戴上。 明兰抬手将盒子就盖住。 八姑娘差点让盒子夹住手，气的直道，“你在做什么？” 明兰横她一眼，“妹妹好要问八姐姐做什么？” 八姑娘心里气的要死，那些东西明明是自己的，自己看又什么错，抬头就对老夫人告状，“老夫人，您瞧瞧九妹妹，这首饰就是让人带着，她都不让我带下。” 说着，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明兰见了差点吐血，这人真是不要脸至极。 老夫人平时还算宠八姑娘，可是这闲王府的人还没走呢，八姑娘就这样说，她面色有些也有些不悦。 闲王妃的丫鬟玉竹有些奇怪的看着八姑娘，大太太一瞧，急忙说道，“那是闲王府送给九姑娘的，你带什么的。让你九妹妹拿下去好好收着。” 八姑娘直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蹦出火花一直瞪着明兰。 大太太只当她是嫉妒，便道，“过几日将军府也会送礼单过来，到时候你喜欢哪样挑哪样就是了。” 八姑娘一听，顿时乐了。就是啊，现在闲王府送来的到时候都是她的，过几天将军府送她的，她也要拿走，让明兰这个贱人什么都没有。 大太太又说道，“怎么说都是出去一趟，回头将你们的尺寸告诉紫鹃，去红袖坊给你们添件新衣服。” 八姑娘更是高兴了，直点头应了。 出了慈杏园，八姑娘就追着明兰过来了，“九妹妹真是好运气，和闲王府定了亲。” 明兰回头，笑着道，“八姐姐不也是好运气，比妹妹还早定了一门好亲事。” 八姑娘拿着丝帕扭了扭。 明兰看她不说话了，转身带着春竹走了。只是还没走两步，八姑娘又跟着上来，还亲切的拉着明兰的胳膊，眼睛一直放在春竹怀里的木盒上，“九妹妹，闲王妃送你的那套首饰，你是准备带着吗？” 刚才在慈杏园，八姑娘就想拿起来带，明兰看她一眼，也不说话。 八姑娘自顾自的又说道，“既然你妹妹回去不准备带，那就让姐姐带几天？” 明兰简直想眼神杀死她，这人脸皮到底有多厚才能说出这话，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八姐姐，刚才在老夫人院子，母亲都说了，这是闲王府送的我，哪里能让外人带了去。” 八姑娘立马甩了明兰的手，横着眼睛看她，“我哪里是要带？我就是看着式样新鲜，想让姨娘给我也去定制一套。再说过几天将军府的礼单也过来了，你这破玩意谁稀罕呢。” “既然不喜欢，八姐姐怎么一会给我要这个给我要那个。”明兰斜她一眼，哼了一声，“八姐姐真当我是小孩子。” 八姑娘被明兰说重心事，心里一慌，嘴上还只嚷嚷着，“哼，我就不能说你了。” “那你继续在这说吧。春竹，外面冷，我们回去吧。”明兰不管她，叫了春竹赶紧走人。 八姑娘在后面气的直跺脚。 回了芝桂堂，春竹就和秋霜说了刚才的事情，“以后可要小心着八姑娘，她眼睛直盯着姑娘的首饰呢。闲王妃真是有心，这些首饰可都是兰花图案。” 明兰想了想，怎么感觉这不是闲王妃送的，而是楚云冽那个家伙送的。 秋霜还在一旁和春竹讨论着闲王妃和闲王世子，回头眼巴巴的瞧着明兰，“姑娘以后嫁到闲王府，肯定有福的很。” 明兰被他们两个瞧的难受，自己找了个事情走开了。 过了几天，春竹就去大太太拿了衣服回来，明兰一瞧，是一件浅淡长袭纱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素雅又不失分寸。 …… 闲王府的马车早早就在相府门外候着呢。 明兰就穿了那天的衣服，手上戴着是一些平常的首饰。 老夫人特意叫了她去慈杏园，耳提面令的又道，“你不像八姑娘和十姑娘，跟着大太太还有人看着你。现在是闲王妃带着你去，可要守些规矩，若是把相府的脸面丢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八姑娘也在一旁听着，一直笑着看明兰。 明兰自然应着，她是闲王妃带去的，自然不会丢了闲王府的面子。再说她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时间差不多了，她们一起出了门。 八姑娘瞧见闲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明兰出来了就上了闲王府的马车，顿时没了好脸色，拉着旁边的十姑娘就骂道，“真是的。母亲叫我去是参加小宴，你去做什么。出去尽丢脸。” 十姑娘看了一眼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夫人刚才明明说八姐姐，让你出去别丢了相府的脸。” 八姑娘立刻炸起，“你说谁呢！” 十姑娘也不吭声，安静的坐在一旁。 大太太这时候也出来了，远远就听见八姑娘在车里骂骂咧咧，脸色立马黑下来，“要是不去，现在就下了马车。” 八姑娘立马安静下来。 …… 明兰上了马车，闲王妃就在车里候着，直招呼她赶紧进来。 “抱歉，九儿让王妃久等了。” 闲王妃往她身上看了看，笑容殷切的点点头，“我也是刚到。早上吃过饭了没？虽说是小宴，可去的人也多。开饭的时候也晚，若是没吃，先拿些糕点垫垫肚子。” 明兰谢过，也没推脱拿了几块尝尝。 闲王妃坐在车上拉着明兰说了些体己话，马车就到了熙宁公主的公主府。 明兰还有些奇怪，熙宁公主怎么一直住在公主府，但是她也没问，只跟着闲王妃下了马车。 外面早有婆子迎着，瞧见是闲王府的马车，立马端了软凳让她们下车。 明兰跟着闲王妃进了一个院子。 睿王妃比他们还早到，一个人正喝茶。 明兰刚向睿王妃问了礼，永安郡主就从外面跑了进了，“姨母，明兰姐姐，我可把你们等来了。” 闲王妃忙在一旁笑着，“瞧你，肯定等的是你明兰姐姐，不是姨母吧。” “被姨母看出来了。”永安嘿嘿一笑，说完拉着明兰就出去了。 出了门，永安就道，“我早早就来到了，就等明兰姐姐了。” 明兰笑了笑，“瞧把你着急的，都不敢在王妃面前说。可是有什么着急事情找我？” 永安顿了下，这才道，“是找姐姐有些急事。这里不方便说，姐姐先随我去了偏院。” 明兰点点头，还真不知道永安找她有事情。但是瞧见她神情躲闪，在睿王妃和闲王妃面前都不敢乱说，怕是不好说的什么事情。 两人进了一个院子，永安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这神神秘秘的，倒是惹明兰更加好奇了，“永安，这是……” 永安郡主还没回答，就瞧见一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衣着很是华贵。 永安拉着明兰道，“明兰姐姐，这是卿与公主。” 卿与公主？ 明兰有些愣，路上时候闲王妃有给她说了些今日参加小宴的人。 这位卿与公主可是皇后的女儿，身份很是尊贵，今年也就十四岁。 永安又拉着明兰出来，在屏风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前几天卿与姐姐见我拿的丝帕，我就告诉她明兰姐姐教我的。” 明兰挑眉，难道公主也想学？ 永安紧张的摸了摸头，小心翼翼道，“前阵子西域国给陛下进贡了一段丝绸，在皇后宫里放着，卿与姐姐不小心拿起来看了下，哪知道那丝绸就破了个洞。而且丝绸走针繁琐，卿与姐姐也不敢冒冒然自己补上去。明兰姐姐手艺精湛，所以就想……” 明兰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在说什么了，就是想让她帮忙将那个补起来。 永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现在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卿与姐姐不敢宣扬出去，卿与姐姐所以不敢找外人。” 明兰想了下，图案样式很容易补起来，就怕丝线的颜色一致不一致了，如果让她先看看，补起来应该容易些，“让我看看，成功几率大些。” 永安顿时激动了，赶紧拉了明兰进去，“明兰姐姐，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公主就在里面等着呢。” 两人一进去，永安就道，“卿与姐姐，明兰姐姐答应了呢。” 卿与公主从明兰进了就一直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她，“你当真可以将它补的别人看不出来？” 明兰动了动嘴，这事情她真无法百分之百的把握，“公主，可否让我看看什么样子，破在哪里？” 卿与公主想了想，描述道，“上面绣的是一只仙鹤，只是从仙鹤腿部撕了。” 明兰一听，这完全不管用，眉头有些拧起，又问道，“公主，那西域丝绸可否让我瞧瞧？” 卿与公主从怀里拿了图纸出来，“我早前听永安说过你技艺超群，就特意将图案画了出来。你先看看。” 明兰接过图纸，细细看了一眼，卿与公主标记的位置正好在仙鹤的尾部，正好是黑色的，黑色线最容易找，随即点点头，“如果是仙鹤的尾部，就容易些。” 卿与公主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忙拉着明兰的手，“那好，你先在府里等几天，我想想办法从母后那里将东西拿出来，到时候你帮着绣好。” 永安也在一旁附和，“那明兰姐姐，这需要几天呢？” “这破的地方不大，一天也就够了。” 卿与公主一听，拉着明兰笑着道，“多亏了你。最近我找了几个绣娘，都说绣不好。可把我着急的，又不敢让母后知道。” 明兰笑了笑，“公主严重了。” 永安在一旁直夸夸着明兰，“卿与姐姐，我就说明兰姐姐厉害着呢。” 卿与听了，又给明兰说了几句谢意。 063 楚云冽的委屈 063 明兰和永安郡主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都开始多了。 她们过了二门，就瞧见八姑娘和十姑娘站在院子说这话，十姑娘远远瞧见他们，赶忙给明兰使眼色。 “九姐姐，你来了。”大太太被几位太太拉进去说话，就让八姑娘和十姑娘在外面，八姑娘找了明兰一圈也没找到人，顿时气得直拉着十姑娘骂。 这回头一看，见永安郡主也在，八姑娘就有些咬牙切齿，同样是庶女，她姨娘的身份比五姨娘高了去了，这郡主怎么偏偏和明兰走到一起了，肯定是明兰这个贱人用什么法子要挟着郡主。 八姑娘给永安郡主问了礼，笑着道，“郡主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哪里不舒服？我舒服的很啊。”永安郡主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回过头又问明兰，“这是相府八姑娘吧？怎么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明兰忍不住想笑，八姑娘总是神神经经的，谁知道她又出什么毛病了，无所谓的道，“我这个八姐，不同于常人。” 八姑娘还以为夸她，又道，“之前老夫人还说我在相府是最聪慧的姑娘，若是郡主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了我就是了。” 永安郡主这会更是听出来八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了，明显的贬低明兰太高自己。 明兰拉了拉旁边的十姑娘，“永安，这是我十妹妹，她背诗可厉害了。” 永安听了，很是高兴，说以后有机会和十姑娘比试比试。 十姑娘有些受宠若惊，问了礼不敢说话。 永安便笑着道，“明兰姐姐，现在人来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快些过去。” 明兰点点头，和十姑娘跟上去了。 八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找死，竟然甩她面子。忙跟上明兰，挨着她小声问道，“明兰，刚才你和郡主都说什么了，她怎么问起诗了，我会的可不比十妹妹少。” 明兰对她烦恼的不行，“八姐姐是会的多。” 会的都是怎么欺负人的。 八姑娘一听，斜眼看了下十姑娘，估计是明兰看十姑娘软弱的不行，特意介绍了下。而她，要才气有才气，郡主肯定早就记住她了。 几人刚进了院子，就听见有人说熙宁公主过来了。她们进了里屋，却见熙宁公主正和睿王妃闲王妃说着话。 “这些年，岁数大了总是大病小病的，说起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正好趁现在天暖和了，就请了姐姐妹妹过来热闹热闹。” 旁人在一旁附和着细碎几句。 明兰和永安郡主进去问了礼，熙宁郡主就瞧着明兰，问闲王妃道，“可是给世子说的姑娘？模样很是俊俏。” 闲王妃还没说话呢，就听见永安郡主道，“姑姑，明兰姐姐不仅长得好看，可有才学呢。” 熙宁公主哦了一声，笑了笑。 明兰笑了笑，“公主，永安有些夸大了。” 熙宁公主笑着道，“现在你们这些姑娘可聪慧着呢。后面我让人摆了些词谜，要不几个姑娘出去玩玩。” 永安也笑着直应了，“姑姑，我们赢了可有什么奖的？” “自然少不了你的。”熙宁公主回道。 明兰还没明白过来，就让永安拉着出去了，八姑娘和十姑娘自然跟着出来了。 后院已经有郡主姑娘们站着，桌上摆着熙宁公主出的字谜画谜。 永安拉了明兰过去，看了几个都回答不上来，不免有些沮丧，“姑姑肯定是怕人拿了这奖励，所以故意出这么难的。” 明兰想笑，“瞧你，答不上来就怏怏的说公主出的难了。” 说完，她往里面看了看，瞧见刚才见到的卿与公主面前摆了不少东西，想来都是她赢的。心里感叹，公主就是公主，厉害着呢。 永安从树上拉了一个字谜过来，给明兰看了看，“明兰姐姐，你可知道谜底是什么吗？” 明兰往纸上一看，见赫然写了几句诗词。 笔上难写心上情，到此搁笔到此停。 有情日后成双对，无情以后难相逢。 石榴开花慢慢红，冷水冲糖慢慢溶。 只有两人心不变，总有一天得相逢。 明兰忍不住汗颜，古人玩的和现代人玩的还有些相同，随口道了一句，“白头偕老，成双成对。” 永安回头，“明兰姐姐说什么？” “谜底啊。”明兰回头道。 永安还有些愣然，“谜底？” “是啊。”明兰点点头。 永安顾不得反应，赶紧拿了字谜去了前面，“快快将那块玉佩给我。” 有另一端王府的芮宁郡主笑着应她，“永安，那块玉佩可是最大奖项，你这几道都答不过，就要最大的。” 永安朝她一挑眉，“我是答不出来，可是明兰姐姐答出来了。我先把奖拿了，再去姑姑那里问对不对。省的被你们抢先了。” 芮宁一诧异，目光往远处的明兰看了眼，“可是相府九姑娘？谜底是什么，你先说了，可别到了姑姑那里不对了。” 永安一笑，急急忙忙将八个字说了，“芮宁姐姐，可算对了？” 芮宁顿了下，她还没想明白，“不如我们去问了姑姑，看看如何？” 两人说罢，就拿了东西去了院子找熙宁公主了。 明兰一个人站在屋檐下面，看见永安和芮宁进了前院，她正准备找上前。就瞥见八姑娘鬼头鬼脑的往后院走去了。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这八姑娘又打算做什么，出了事情可都算相府的责任。 明兰想了想，跟在身后，只是她刚走到拐角，就被人拦了去。 明兰回过神，一瞧见人，撇着嘴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母妃带你，不带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来了。”楚云冽站在她面前说道。 明兰竟然听说一丝委屈来，不由有些笑了，“我怎么看着外面都是姑娘，哪里有公子的？莫非你将自己打扮成女子才进来的。” 楚云冽一脸黑线，“你看看我就行，哪里还要看其他公子？” 明兰无语，不想和他争辩这个，“你有看到我那个八姐过来吗？我看的她有追着人出来了。” 楚云冽细细瞧了眼她，那相府的八姑娘明明就是跟着他出来的，但是他可不认识，“不知道。” 明兰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外面有八姑娘的喊声，“你放开我。” 064 提前嫁了八姑娘 064 明兰一惊，“怎么回事？” 楚云冽拉着她，扶起窗框往外看去。 只见是李将军府的三公子李青拽着八姑娘进了对面的房间。 楚云冽看了一眼，就将窗户放下了。 “别放，让我看下。”明兰抬手推开他，不让他关了窗户，停顿了下又说，“不行，我去看看八姐姐怎么了。” 说完，她就往门外走，楚云冽突然拉住她，“九儿，你别去。” 明兰回头，“不行，我去救八姐姐。一看就是那李青拉着她进去的，李青本不是什么好人，八姐这进去还了得。” 楚云冽摇摇头，“李公子和八姑娘怎么说都是未婚夫妻，我们去了指不定还打扰到别人了。” 明兰再往外面瞧了瞧，也再没有听到八姑娘的喊声，想到八姑娘刚才就是看到什么人所以才跟着出来的，说不定就是跟着李公子出来的，要是她去说不定还破坏了别人的好事。她抬头看楚云冽，“难道不管？” “不要。八姑娘自己都愿意，我们去做什么。再说我的九儿娴淑典雅，貌美如花，若是让那个李青看上了，我可怎么办？才不去。” 明兰忍不住嘴抽，这人油嘴滑舌起来比谁都厉害，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 楚云冽轻笑了一声，又明兰拉进来坐下，道，“八姑娘和李公子年岁都比你我年长，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兰点点头，如果八姑娘自己不出来，李公子也不会将她架到房里去，“可这里毕竟是公主府。熙宁公主，还有几位王妃，郡主夫人都在的。这一会要是让人知道了，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事情呢。” 尤其他们丞相府的脸面往哪里放的。 楚云冽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怎么说他们都是订过亲的人了，这出了事情只将婚事提前就是了。” 明兰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是祁莲国，是古代。未婚男女就提前洞房了，说出去不是侵猪笼就是被人笑掉大牙，八姑娘也真敢了。 对面的房里传来丝丝淫荡的啊啊啊吼声，明兰听了一阵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嘀咕道，“这里还是公主府，八姐姐怎么做出这样事情来。希望这院子千万别来了外人……” 楚云冽一看她这反应，“八姑娘挑便了京城有名的公子，自己选的李公子，肯定是心里愿意的很。你这好心办了坏事，回去指不定怎么烦你。” 明兰想想也是，“难道我八姐就喜欢李青这样的？” “她爱喜欢哪样就喜欢哪样，只要九儿喜欢我这样就行。”楚云冽忍不住说了一句 明兰鼓着腮帮瞪了他一眼，真是说什么呢，道，“算了。那我们先出去吧。再待下去，我怕忍不住。” 楚云冽也点点头，赶紧拉着明兰出去了。 明兰到前院时候，正见永安和卿与公主说着话，看到她过来，就道，“明兰姐姐，你去哪里呢，我到处找你呢。” “我看你出去了，就在院子转了转。”明兰回道。 永安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玉佩递给明兰，“明兰姐姐，姑姑说谜底就是那八个字，这是你赢的呢。” 旁边的卿与公主听了永安说的答案，还有些不明，忍不住问，“为什么是这八个字？” 明兰刚要开口说，就听见后院有丫鬟传来叫声。 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忙派了丫鬟婆子去看。 明兰忍不住皱眉，四下搜寻了下不见十姑娘和大太太，只好先带着丫鬟过去了。 一众人到了院子，围了几圈看着里面的场景。 丞相府的八姑娘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她旁边站着一位公子，正拉着外袍赶紧套。八姑娘素来好强惯了，这会眼睛却夹着泪珠子，脖间都是红印，众人一看开始细碎的戏论着。 明兰只觉得脑子痛，赶紧让吩咐春竹，“春竹，你快去给八姐将衣服穿上。” 春竹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跑着过去拉起地上的衣服就给八姑娘先套上了。 李青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绑好腰间的带子迈开步子就准备走，“都散了散了，大家又不是都没见过。” 明兰忍不住骂他，“李公子，你做下此等事情，就这样走了？” 李青回过头，见她是丞相府的九姑娘，“怎么？她和我定了亲事，这事情早晚都要做。” 明兰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熙宁公主这时候也到场，一看这个脸色当即就拉下来了，忙叫人先扶了八姑娘出去。 大太太一瞧见八姑娘这个模样，忍不住脑门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先扶了八姑娘回府看大夫。” 那边的李青在公主面前也不敢说话，只等他母亲过来将他训斥了一番，并对着公主道，“小儿就是性子急了些，这才拉了相府的八姑娘在后院见上一面。” “行了行了。不用给我说了。李公子和相府八姑娘正好定了亲，剩下事情你们两家自己商量吧。”熙宁公主也不想听这些话，只说今天的小宴就先不留大家了，各自该干嘛去干嘛的。 明兰在府里找到十姑娘，赶紧马不停蹄的回了相府。 刚下了马车，秋霜就在门口候着呢，“姑娘，老夫人让您回来了就立马到慈杏园去。” 明兰刚到慈杏园，还没进去呢，就听见四姨娘和八姑娘嚎着嗓子哭，此起彼伏的。 刚进了门，八姑娘就将茶杯仍在明兰脚下，“你还知道回来？你害我出了事情，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四姨娘也再在一旁附和着。 明兰有些不明白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八姐这样说明兰，明兰还有些不明白了。我和闲王妃一起去，比你早到，在公主府又是和永安郡主一起的，你在院子还是在房里明兰都不清楚，又从哪里害你呢。” 四姨娘一下子不哭了，八姑娘说的和九姑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八姑娘才不管，更是使劲了哭。 老夫人冷冷看了眼明兰，只觉得她就是个扫把星，在府里自己姨娘出事，去了闲王府李侧妃出事，现在到了公主府八姑娘又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八姑娘怎么又和李家公子一起了？” 明兰一听，这老夫人当真是清白不分，喝斥她做什么，“老夫人，李将军的公子和八姐姐定了亲，在公主府怎么走到一起，这明兰就不清楚了。” 四姨娘在一旁哭着道，“老夫人，之前五姐姐从那里出来的，交际能力可比一般人好。这九姑娘去了公主府，哪里还顾得自家姐妹，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她和莲香站在一起，莲香……她哪里会出这样事情的。” “早告诉你们，出去了就给我好好守着规矩。”老夫人最见不得五姨娘，现在被四姨娘一次机会，冷冷横了明兰一眼，“怎么出去了，你不和自己府里姐妹在一起，就顾自己和永安郡主聊天。” 明兰一听，微冷的眼神看了眼四姨娘，千不该万不该总拿她姨娘说事，“公主府又不比平常人家，哪里是客房哪里是厅堂，也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进去走动的。我也是听了老夫人的话，进了公主府本本分分的站在院子里，其他的地方也不敢乱动。” 老夫人被明兰这话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公主府也不是谁能谁能随随便便去的，八姑娘出了这事情，如果不是她自己乱跑能出这事情吗。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八姑娘也不说话了。 大太太在一旁瞧着了，给老夫人添了一杯水，道，“刚才李将军夫人也回了熙宁公主，会和相府商量着。既然李公子和八姑娘都有了肌肤之亲，我们只好催着将军府提前娶了八姑娘。母亲，您看这？” 八姑娘一听，立马哭着道，“我不嫁。” 她要嫁的可是闲王世子，哪里是那个纨绔二世祖。 四姨娘也反应过来，“我不同意。” 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了两人一下，眉色都是气愤。 八姑娘见求不了老夫人，直哭着嚷嚷道，“要嫁让明兰嫁去。我才不嫁那个二世祖。” 明兰都听不下去了，她自己惹出的麻烦，管她什么事情。 大太太也是眉头一皱，“八姑娘这说得什么话，你和李家公子定了亲，现在又有了肌肤之亲提前洞了房，你不嫁他还嫁谁去。” “我要嫁闲王世子。那个李青纨绔二世祖，让明兰去嫁。”八姑娘仰着脖子，语气尽是咄咄逼人。 明兰一听，怪不得八姑娘挑便经常所有公子，最后选了李青这么一个人，原来目的在这里呢。 大太太也是听出些门道来了，冷着一张脸道，“九姑娘这是在说什么？李家公子可是你自己挑的选的，现在定了亲两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还想着嫁闲王府去？谁这么大胆教你的？” 老夫人也是一震，她讨厌九姑娘，可是不能和闲王府作对，现在四姨娘和八姑娘竟然想偷梁换柱，气的拿起茶杯就仍到四姨娘身上，“真是作孽。收拾收拾，让八姑娘过两日就嫁人。” 065 定日子 065 八姑娘哭啊闹啊，都没办法了。 在熙宁公主府发生这事，将军府也算是给公主有个交代，自然应了丞相府的要求，三天后就娶了八姑娘。 从知道嫁人那一刻，八姑娘将院子的东西都砸了。 大太太也让她砸着，反正就那些东西，砸坏了四姨娘别用就是了。再派了几个婆子前后院守着，婚礼那天直接压了人上花轿，只要拜了堂，她爱怎么闹闹去吧。 老夫人经过这一事情之后，气的都有些病了。 众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就没起。 四姨娘又是哭着进来，看见明兰身边的春竹就骂着道，“真是不要脸的丫鬟，见到我怎么不行礼！” 大太太眉心跳了跳，没有说话。 明兰看四姨娘一双眼睛哭的核桃一般大的，“春竹，给四姨娘行了礼。再给她端了凳子坐着。” 春竹听话的照办了。 四姨娘火气没地方发，旁边的大姨娘二姨娘一手念佛，根本不想参与这事情，她抬头看见老夫人刚好睁开眼，拿着丝帕就要哭起来，“老夫人，……” 老夫人眉头一拧，“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四姨娘吓的一下子住了口，也不敢动作。 清雪姨娘笑的比花儿都灿烂，“四姐姐这是怎么了？八姑娘昨儿才出嫁，你应该高兴才是了。怎么哭的比死了人还惨呢。” 四姨娘气得就骂，“你说谁死了？你这个青楼出来的，还敢说我了？” “你说谁青楼出来的？”清雪姨娘也不退让。 “都给我住嘴！”老夫人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再给我闹，你们连个从哪里来都给我回哪里去，相府容不下你们两个！” 四姨娘和清雪姨娘赶紧住了嘴，只是互相恨恨的看着。 …… 相府好不容易那就下来，明兰就见到了卿与公主的丫鬟念然。 “早前公主知道姑娘府里有事情忙，也不敢让奴婢打搅。” 明兰摆手让春竹给念然添了茶，笑着道，“还请念然替我多谢公主体谅。前阵子八姐姐出嫁，也没顾得上公主的吩咐。” 念然笑着将手里的锦盒递给明兰，“九姑娘，这是公主让奴婢交给您的。” 明兰知道那锦盒里肯定是卿与公主装的西域丝绸，摆手叫春竹收了下去。 两人细碎了几句话，就听到春竹在外面说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听说公主身边的念然姐姐过来了，请念然姐姐过去呢。 明兰一愣，没想到老夫人消息这么快，“那麻烦念然姐姐过去一趟了。” 两人到了慈杏园，老夫人收拾的比往日精神多了。 “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急忙让苏嬷嬷扶了她起，“念然姑娘客气了。” 念然虽然是卿与公主的丫鬟，可这地位非凡，老夫人自然客气的应着的。 “念然姑娘来相府可是有什么事情？可是卿与公主吩咐的？”老夫人再小心的问道。 念然回道，“还打搅老夫人了。只是上次公主瞧见九姑娘刺绣绣的不错，就想让她帮着绣件丝帕。今儿让奴婢过来送个花样。” 老夫人一听，宫里那么多绣娘，卿与公主唯独看上了明兰绣的，那可真是给明兰天大的脸面，立马沉着脸吩咐明兰道，“回去赶紧收拾着给公主绣着。可别拿往日敷衍的心思，公主让你动手，你可要小心应承着。” 明兰知道这件丝绸的重要性，自然也应着。 丫鬟念然见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就道，“老夫人，宫里还有些事情，念然就不打搅您老人家了。” 老夫人急忙让苏嬷嬷去送，“念然姑娘赶紧去忙就是了。” 明兰和念然同时出去，“这大概明天下午就能补好，还请念然姐姐明天下午来取就是了。” 念然点了点头，九姑娘帮着公主完成一件大事，也是帮她完成一件大事，“劳烦九姑娘了。” 明兰笑着摇摇头，让春竹去房里取了几件丝帕来，“这是我之前闲来无事绣的。姐姐若是喜欢，就拿去用着。” 念然退却了几下，没有推掉，就收下了，“九姑娘不必送了。” 第二天不到下午的时候，明兰就将丝绸补好了，让春竹装在就锦盒里，只等公主派人来拿。 正说着呢，就听秋霜从外面进来，“姑娘，是睿王府的马车在门口候着。说是替卿与公主拿样东西。” 明兰一听，想必是卿与公主的丫鬟也不能今天出宫明天出宫的，估计是永安郡主帮着过来拿了。 她带了锦盒出了府，见睿王府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但是没看见永安郡主的人。她有些疑惑，问了旁边的马夫，“郡主呢？” 马夫指了指马车里面，也不说话。 明兰想着永安今天很乖，还不敢出来了。 回头让春竹搬了梯凳过来，刚上去，她就被人拉了进去。 外面春竹再喊，“姑娘，您没事吧？” 明兰赶紧回道，“没事。我和永安说几句话，你先在府里等着吧。” 春竹哎了一声，进了府。 明兰有些叹气，怎么每次见这个家伙都好像被绑架一样，上次是在公主府，上上次是在红袖坊，这次又在马场里。 楚云冽将她往怀里拉了拉，“想什么呢？见到我，都不说话。” “我在想，你是蝙蝠侠投胎的吗？每次出现都这么神秘又突然。”明兰挑眉，道。 楚云冽还真是第一次听这个名词，蝙蝠侠？他也跟着挑挑眉，笑着道，“这个词语，真不错。” 明兰回头看他，真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你怎么过来了？还是做睿王府的马车？” “好几天都不见你，我只好来找你了。今天母妃去了睿王府见姨母，永安正好说有事来找你，我就跟着来了。” 明兰四下看了看，“那永安呢？” 楚云冽指了指外面的马夫，明兰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这马夫不是之前那个齐玉，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丫头要齐玉和他去逛街了。” “所以？”明兰再挑眉。 “所以，我就自己来了。”楚云冽再将她往怀里拉了下，“你是不是很感动？” 明兰忍不住笑了，附和着点点头，“是很感动。” 楚云冽继续追问，“那你不表示什么？” 表示？明兰有些无语，这个家伙，就来拿下东西，还要表示。顿了下，明兰笑着道，“谢谢。” “谢谢就没了？”楚云冽有些失望。 明兰才不去管，促狭的着笑，“那你还要怎么样？” 笑的如烟花一般灿烂，在夜空中突然绽放。 楚云冽有些愣然，轻抚着她的脸庞，不自觉的吻了下明兰的额头。 明兰微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云冽看到她这反应，高兴极了，还伸手挂了下她的鼻尖。 明兰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这个家伙，怎么欺负人。 “好了好了。那你亲我下？”楚云冽低声笑着道。 明兰才不想搭理他，亲回去？还是她理亏好不好。将手里的锦盒拿了出去，递到他手上，“这是永安要的东西，你一会给她。” 楚云冽没有问，将锦盒放在一侧，抱着明兰换了个姿势。 明兰不敢让他抱了，这还在相府门口呢，春竹也在门口等着，神色怏怏的道，“我回去了。” 楚云冽再抱了一会才放手，嘀咕了一声，“不如明日我就让母妃派人来议了日子？” “嗯？”明兰回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楚云冽不管，只是摆手催促她下去，“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进去。” 明兰下了马车，春竹就跑过来扶她，看马车没有动静，有些奇怪道，“姑娘，郡主在马车吗？今儿怎么不下来？” “他病着呢，不敢见人。”明兰回头看了眼马车，楚云冽也是病着呢，不敢见人，这理由很贴切。 春竹以为是真，扶着明兰就进了府。 马车上的人看不见明兰了，才摆手让马夫驾车。 …… 楚云冽回了睿王府将锦盒交给了永安郡主，便和闲王妃坐马车回闲王府。 路上时候，楚云冽想到刚才对明兰的话，突然问闲王妃，“母妃，您知道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闲王妃一愣，不知道他问你这个做什么，想了一下才笑意盈盈的道，“嗯。最近好日子多了，母妃就不知道冽儿要做些什么？这哪天宜出行，哪天易随礼，都是有些讲究的。” 楚云冽不知道有这么多讲究，他就想快些娶了明兰就是了，又不好自己问最近哪天适合迎娶，只是支吾着说了句，“就是宜嫁娶什么的。” 闲王妃听了，直笑着点头，“这大日子母妃可要回去好好看看了。怎么，冽儿想早早娶了九儿过门？” 楚云冽不说话，只是拿着腰间挂着的荷包看，那是明兰早前送给他的，上面正是一副小鸡吃米图。 闲王妃瞧见他别扭的模样，眉头都笑着弯起来了，“好的好的，是母妃想九儿这个儿媳尽快过门。一会回府了，母妃就找人帮着算算。” 楚云冽垂着头，但是听了闲王妃这句话，嘴角也笑了笑。 066 想给五姨娘上柱香 066 第二天一大早，闲王妃带了一个嬷嬷亲自来了丞相府。 老夫人不喜明兰，但是不能不喜闲王府的人，让苏嬷嬷搀扶着亲自出了慈杏园迎接。 “老夫人快快进屋，外面天寒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闲王妃亲自扶了老夫人进了屋。 到了屋里，闲王妃才说明来意，“之前我本打算着灯这年头过去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定了冽儿的亲事。那是这哪里知道中间这么多变故。” 变故？ 老夫人一听，不会是闲王世子快不行了了？要赶紧娶了明兰？ “王妃这些我们都能理解。这两天我正让苏嬷嬷看着日子的，就十天之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出行。九姑娘之前被她八姐耽搁了，现在年岁也大了。不如早些嫁过去，也让她给王妃尽尽孝道。”老夫人赶紧就说道。 闲王妃一愣，她本以为老夫人和大太太这些做长辈的都会舍不得姑娘，所以打算找些理由说，没想到老夫人却这么着急的嫁了九姑娘。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这话是……” 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九姑娘生来就带这福气，这早早到了闲王府，给世子爷冲冲喜，说不定世子爷的身子就好了。” 闲王妃这是听出来了，感情老夫人以为她儿子快要死了，让明兰去冲喜？ 大太太一听，赶忙补救道，“王妃，我母亲的意思是世子爷和九儿志趣相投，很能合得来。世子爷这么多年一直住在永安寺，身边也没有个人解解闷，不如让明兰早些嫁过去。” 闲王妃也顺着她这话接下来，“亲家姐姐，今儿妹妹来也是这个意思。九儿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我也想早些将她娶回去做儿媳。” 老夫人刚才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大太太这会也不好拒绝，只好和闲王妃商量着就十日之后的那头结婚。 大太太让人告诉了明兰，叫红袖坊的孙师傅来府里给明兰量了尺寸。这十日真有些紧了，要加紧时间绣出嫁衣才是。 第二天时候，是八姑娘回门的日子，进了门就开始哭，“老夫人，你是不知道三公子的通房丫头都十几个呢，我才不要再会将军府了。” 老夫人听着她哭哭啼啼只觉得心烦，“你不回将军府待在相府做什么？” “我不待相府。我听说过几天闲王府迎亲，我要嫁给闲王世子。世子妃我就让给明兰了，我要做侧妃。”八姑娘伸着脖子吼道。 大太太见了，简直和瞧见鬼一样。 明兰简直那双臭袜子将她那嘴巴堵住。 四姨娘都惊讶的僵住了，道是四姨娘身边的奶娘急忙拉住八姑娘，“我的好姑娘。您现在都嫁将军府了，怎么可以又嫁人了。” 八姑娘哭着道，“我立马休了李家公子。” 明兰忍不住想笑，真不知道八姑娘这想法从哪里来的。 大太太立马喝斥，“你少给胡闹。今日回过门之后，赶紧收拾东西回将军府。” 八姑娘哭着就是不走，大太太直接吩咐了几个婆子拉着她出去了。 …… 结婚的前一天，明兰吃过早饭，就带春竹去了大太太房里。 进门见大太太正在吃饭，明兰问了礼，就安静的坐在一旁。 大太太吃罢，让紫鹃将东西收拾了，见明兰面色哀伤，于是问道，“九儿这是怎么了？明天都要出嫁了，可是心里紧张？” 明兰摇摇头，上前一步就跪在地上，“母亲。九儿谢谢您这么多年对九儿的照顾，您教会九儿很多东西，九儿愿意用后半辈子去孝敬您。” 大太太赶忙让紫鹃扶了她，“九儿快快起。母亲抱养你，也是想身边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哪里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现在嫁人了，以后的日子好了就是对母亲的报答。” 明兰抿着嘴，抬头看着大太太，“母亲，这些九儿都知道。九儿谢谢您。不过九儿一直有一件事情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时候想起，九儿都难受的要命。” 说着，明兰就忍不住哭了。 大太太瞧她这反应，扶她胳膊的手突然顿了下，“可是五姨娘的事情？” 明兰点点头，“姨娘生我养我，九儿现在要出嫁了，只求大太太告诉九儿，姨娘葬在哪里，九儿只想给姨娘上柱香。” 大太太摇摇头，“七八年的事情了，我早忘记了。五姨娘如果在天之灵，会知道的。” 明兰摇头，七年前她不知道五姨娘什么时候自缢的，更不知道老夫人将五姨娘在哪里的乱葬坟扔着，她只想给五姨娘找个衣冠冢，让她死后不要再漂泊。 “母亲，九儿求您了。如果姨娘不能安息，九儿是不能安心嫁去闲王府的。”明兰抬头，双眼朦胧着求大太太。 大太太眼睛一眯，端起桌上的茶蛊浅抿了一口，“九儿，你是简家贵女，这门亲事如果不是看在你娘服侍老爷这么多年的份上，哪里能轮到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嫁人。” 明兰身子一震，抬头讶然的看着大太太，她不敢相信刚才那话。 “春竹，扶了你家姑娘回去吧。”大太太淡淡瞥了一眼明兰，吩咐她的丫鬟道。 春竹急忙扶了明兰起来，退下了。 等人不见了，紫鹃看了看大太太的脸色，道，“太太这又是何必呢？” 大太太一叹，“如果不是五姨娘当初求了我抱养九姑娘，我身为嫡母，自然也是会让她平安长大的。” 紫鹃顿了下，有些不明白道，“太太的意思是？” “你没发现最近这么多年，相爷心思都放在朝堂上，后院姨娘们可都是雨露均沾。”大太太叹了一声。 “太太的意思是……，这五姨娘是您让她没的……”紫鹃睁大眼睛，有些不明白。 “她不自缢，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活着，说不定九姑娘也没好下场。她用自缢来换让我收养九姑娘，这账五姨娘不算输。” 大太太说完，打了个哈欠，“中午了，扶我去睡会。” 紫鹃嗯了一声，赶紧扶着大太太胳膊往里间走去。 难怪五姨娘自缢之前，和大太太在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 也难怪这么多年，九姑娘瞧瞧派了多少人找五姨娘的尸首，都找不到，感情是大太太都处理干净了。 …… 第二天，外面的天才麻麻亮，春竹和秋霜就将明兰从床上捞了起来，瞧见她双眼仍在流泪，不禁劝道，“姑娘，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太太说的也的确对，五姨娘在天之灵也看着，若是知道您现在能嫁到闲王府，闲王妃对您又这么好，肯定也会高兴的。” 明兰有些木然听着春竹说这话，“春竹，你说如果那时候我不去七姨娘的院子，姨娘会不会还在呢？如果她还在，看着九儿出嫁，肯定会笑的。” 春竹拿着丝帕在一旁擦泪。 秋霜见了，忙劝道，“哪有你这样，尽惹姑娘生气的。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奴婢的母亲去世之后就告诉奴婢，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会和奴婢一起活在这世上。奴婢高兴，她也高兴。奴婢不高兴了，她也会过不好的。姨娘知道您今儿出嫁，在天之灵肯定也是高兴的。” 明兰听了，抬头看着秋霜。 秋霜应着她，手里抱着血红的嫁衣。 明兰低头将视线放在嫁衣上，顿了下道，“给我更衣吧。” 两人忙活着将嫁衣给明兰套上，紫鹃姑娘就来了，“九姑娘，梳妆的妈妈来了。” 话落，一个年纪三四十的妈妈就走了进来，见了明兰行了礼，忙挑了吉利话祝福话喜庆话说了一大堆。 春竹和秋霜在一旁笑笑的应着，还额外赏给她一个红包。 那妈妈更是笑着再将两丫鬟夸了一顿，这才给明兰梳妆打扮起来，拿起梳子梳一下，又说些吉利的话。 明兰听不懂她在嘀咕什么，等她将头发梳完整理好，已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了。 这时候有小丫鬟在外面道，“九姑娘，睿王妃的永安郡主和宁王府的芮宁郡主来了。” 明兰赶紧让她们进来。 永安一来，就趴在她旁边看，“明兰姐姐，你好美好美。不要嫁冽哥哥，嫁我可好？” 旁边的芮宁一横她，“可惜了，你是女的。如果是个男的，说不定更加伤心呢。” 明兰这两天的烦闷一下子被赶走了。 春竹和秋霜不免松了口气，忙给两位郡主端来了小圆凳。 “姐姐刚才可是有些心事？”芮宁心细，坐下之后就问道。 明兰想了想，才回道，“只是嫁人了，有些思考罢了。明兰多谢郡主关心。” 芮宁看她笑起来，才道，“一会见了冽哥哥就要告诉他，明兰姐姐还要想想呢？” 永安在一旁直打她，“你胡说。明兰姐姐肯定喜欢冽哥哥，才不用想呢。是吧，明兰姐姐。你快快收拾，快点嫁给冽哥哥。这样你以后就是我表嫂了，芮宁再欺负我，你就要帮着永安。” 明兰一笑，“原来你打算在这里呢。” 永安嘿嘿一笑，从怀里拿了锦盒出来递给明兰，“这是之前母妃赏给我的金钗，永安专门拿给姐姐添妆的。” 明兰一看那质地，赶紧拒绝，“永安，这可使不得。睿王妃送你的东西，你怎拿来送姐姐了。” 永安不听，将金钗拿了出去带到明兰头上，“姐姐放心。等永安以后结婚了，姐姐可要还礼的。” 芮宁在一旁也添了妆，瞧着旁边妈妈还忙活，拉着永安就去闲王府。 067 大婚 067大婚 两个郡主刚走，外面的婆子就喊道，“接亲的来了。” 春竹再细细看了明兰的妆容，这才拿了红盖头给她盖上。 明兰被人背起来，一路上都有丫鬟婆子尽说些吉祥祝福的话，婆子将她送到轿子做好，外面就响起了鞭炮锣鼓声。 明兰睁开眼，眼前就是红色的盖头，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轿子一路走，鞭炮一路放，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闲王府，明兰被晃悠的屁股都有些疼。 “新娘花轿到了。”外面有人长长喊了一声，下来又是一阵锣鼓喧天。 “新郎出来迎新娘了。” “新娘踢花轿了。” 明兰感觉帘子下方有一双黑色的靴子，那靴筒上是她帮着绣的白云丝线。 “新郎接新娘下轿了。” 司仪说完，花轿的帘子就被人掀起来，明兰感觉有双温暖的手牵住自己。 “我的娘子，到家了。” 到家了？ 明兰有些恍惚，双手有些颤抖的抓着楚云冽的手。 楚云冽感觉到她的紧张，带着轻笑温润道，“娘子，有我在。” 明兰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安不少。 楚云冽牵着她的手，扶她下了轿子。 外面司仪就再喊，“送新郎新娘进礼堂。” 明兰隔着红盖头，听着外面锣鼓喧天，但是却没有听到人声。 难道这些人看热闹遵守规矩，都不怎么说话的。 刚说了，旁边就有人小声议论，“早前听说闲王世子身子弱，有一尘大师都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这丞相家是将姑娘往火坑里跳。” 楚云冽听了有些紧张，怕明兰不愿嫁他，牵着明兰的手都有丝丝颤抖，“九儿，我……” 明兰感觉到他的担心，紧了紧互相牵着的双手，“我嫁你，一天是你妻子，一辈子就是你的妻子。不管你什么样，我永远都会不离不弃。” 楚云冽身子微僵，垂着头看明兰。 外面有司仪再喊，“新郎新娘进礼堂。” 楚云冽这才拉着明兰跨了高高的门槛，进了礼堂。 两人刚进了礼堂，闲王妃摆手就让人将刚才那几个赶了出去。 楚云冽进来就开始咳嗽，太夫人给司仪使了眼色，快快的说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就让楚云冽带明兰回房间。 明兰知道他身体不好，刚到房间隔着红盖头就问道，“你没事吧？” “我的九儿担心我了？”楚云冽笑着问道。 明兰一听他这声音，完全没事，忍不住嘀咕，“没个正经。” 楚云冽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娘子，你饿吗？” 旁边的喜娘赶紧摇头劝道，“世子，这新婚第一天讲究的，新娘子不能吃婆家的东西。” 不吃婆家的东西？早上到现在没有进一口食物，难道就要一直这样饿着？ 楚云冽眉头一蹙，喜娘也不敢说话。 “那我先不吃吧。现在还不饿。”明兰回道，反正饿上一天也饿不死，也不饿因为她坏了这规矩。 喜娘见世子爷将新娘都送到房里了，可是这半天也不出去，小心翼翼的催促道，“世子，您该出去敬酒了。晚些时候才能到婚房来。” 楚云冽抿了着，拉着明兰的小手不愿意放。 前面那群客人，他一点都不想去见，什么敬酒，他身子弱完全不能喝酒。 喜娘见这世子不动弹，只是和世子妃紧紧的握着手，紧张的问道，“世子，这有些，不符规矩。” 明兰摇摇他，“你去吧。我在房里等你。” 楚云冽不听不愿的出去了。 两个喜娘这才跟着出去。 明兰一个人房里，又困又累又饿又渴的，半天过去了也不见半个人来，忍不住朝外喊了一声，“春竹？” 外面的春竹应了，悄声推了门进来，走到她跟前道，“姑娘，您是不是饿着了？” 明兰想点头，可是不让吃啊。 春竹瞧瞧从怀里拿了糕点递到她手里，“姑娘，这是从相府带的，算是娘家的东西，可以吃的。奴婢都给您备着的。” 明兰赶紧拿了，“你怎么不早说？昨晚上到现在都么有吃东西的？” 春竹笑着道，“奴婢看姑娘没要，以后姑娘激动的还不饿呢。” 明兰低着头从头盖下面吃着糕点，也没时间应她。 等最后一块要搞定时候，外面就有人喊道，“恭喜世子。” 明兰赶紧摆手，收拾了下自己。 楚云冽后面跟着闲王妃的奶娘王妈妈，进门就给春竹和秋霜分了两个大红包。 明兰一口糕点憋在嘴里，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赶紧狠命的咬着吃。 外面的楚云冽隔着红盖头瞧着她这动静，还以为明兰紧张的要命，直喊了那两个喜娘出去。 王妈妈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递了秤给他，“世子，请掀世子妃盖头，称心如意。” 楚云冽听话的照办的，拿起秤杆轻轻的挑起明兰头上的盖头。 一身大红的嫁衣将明兰皮肤映的雪白，两颊桃花灿烂，看了一眼楚云冽又低下头。 楚云冽嘴角挂起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兰，“娘子，你很美。” 明兰咬着下唇，抬头瞪了一眼他。 楚云冽笑了笑，也不说话。 旁边的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将丫鬟递了一碗枣羹给楚云冽，“请世子喂给世子妃吃。” 楚云冽听话的，拿起勺子给明兰喂了一口。 哎呀乖乖！怎么这么烫。 明兰张着嘴巴，呼呼吹气。 楚云冽一见，脸色顿了一下，垂下头将她舌尖的红枣吃了过来。 明兰愣住，这……这厮竟然亲她？ 王妈妈更是开心，忙问道，“世子，世子妃，你们吃的是什么啊？” 楚云冽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递给明兰再看了一眼，两人有些无语的回道，“是枣啊。” “好，好，是枣。”王妈妈让丫鬟将碗接了过来，又递上去一把花生，“请世子再喂世子妃吃这个。” 楚云冽手里是一把花生，听了王妈妈这话，拨了几颗自己尝了下，不烫。 王妈妈有些着急，这哪里是世子自己吃的，又道，“世子，这是要喂给世子妃吃的。” 楚云冽点点头，再拨了几个递给明兰，“娘子，吃花生。” 明兰嗯了一声，拿过来到嘴里咬了一口。 王妈妈笑着问，“世子妃，您吃的是什么啊？” 明兰挑眉，将花生递到她面前，“嗯，这个。” 王妈妈一愣，又笑着问道，“世子妃，这是什么啊？” 楚云冽回头，将手里的递给王妈妈，“要不妈妈将剩下的拿下去吃吧。” 王妈妈有些傻眼了，这什么和什么啊，赶紧道，“世子，您应该说这是生的啊。” 明兰这才明白了，王妈妈这什么意思啊。 她身后的丫鬟再将桂圆莲子端了上来，让楚云冽围着她吃了，明兰有低着头回了王妈妈的话。 王妈妈笑着道，“世子妃真是聪慧。妈妈也就不打扰世子世子妃休息了。” 说完，就带着丫鬟出去了。 楚云冽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九儿，那是什么意思？” 早生贵子吗？ 什么意思？ 明兰才不想回答他，“没什么意思。想必王妈妈是见我饿了，让我吃些东西呢。” 楚云冽一想也是，说不能吃婆家的东西，估计这些是从相府拿来的。 等那一群人出去之后，明兰都不敢乱动。见楚云冽很是自然的坐在她的身旁，她还有些奇怪的看的他，难道这家伙提前受过这方面教育？ 不是说古人都是很早就教育，什么通房丫鬟的。 楚云冽瞧着她面色变来变去，忍不住戳她额头，“娘子？你在看什么？为夫有哪里不对的？” “你有几个通房丫头？”明兰一愣，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来了。 楚云冽看她别扭的表情，笑了，“你也知道我从小早永安寺长大，那里只有和尚，没有通房丫头的。所以九儿担心，为夫只有你一个。” 明兰忍不住脸红，这人说起来这话真是一点点都不脸红，“你先走还小。我现在也还小。就算只有我一个，也要等我们都长大了再说。” 说完，明兰就脱了鞋子上床。 楚云冽这才听到她这话什么意思，“娘子，为夫都十八岁了。” 十八岁？ 在现代十八岁才高中好不好。 现在就结婚？ 主要是她才十五好不好？ 明兰灿然一笑，“娘子才十五，等娘子长大十八岁，就大了。” 楚云冽视线往她怀里看了一眼，“娘子不小的。” 明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这人，谁说古人都很保守的，“不准看！熄灯，睡觉。” 说完，拉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哪里知道，一床的枣啊桂圆花生，膈的她全身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