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喜》 第1章——月老牵的红线 月老又给蓝玉牵了条红线,说是在几百年前的某个疙瘩角落也算的上一号英雄人物。于是在现代剩了二十五年的她,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地下午被人一脚踹了…… 那一脚力量之大,让她不得不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打了肾上腺素。平时穿针系线都跟要了他老命似的,突然间力量就爆发了。 不过,老人家脾气太爆总是不好的。嗯,得治! 蓝玉心里正琢磨着下次见到月老给他开两副清热去火药,下一秒就只听得“嘭”,然后很结实的触感从前胸传到后背。 心一动,到站了。只是不知,这次月老给她找的皮相如何? 可别千万跟上世一样,惨不忍睹…… 保险起见先摸摸看,蓝玉便颤颤地伸出双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样没多,一样没少,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又摸了摸头,发质还算柔顺,只是脑袋瓜上顶了一个大包,不知道是做什么使的。 摸完了颈部以上,蓝玉已松了一大口气。这次月老总算靠点谱,没有找个秃头来打发她。难免间便有点得意了,月老啊月老,总算你识相!姑娘我生前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也不至于次次都找个缺鼻子邪眼的附身不是。 不过还是要仔细检查点的好,她本着万事小心的原则又将自己的爪子从颈部一寸又一寸的往下挪。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蓝玉没时间将它放在心上,只是很认真很尽责的检查着。待确认四肢健在,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她缓缓睁开眼。 花絮漫天,微风许许,佳人如玉,这些通通是有的。就连美人此刻都很娇羞地躺在她身下。 想起向月老提到的相遇一定要够深刻的要求,某人幸福地泪奔了…… 为了不至于让热情吓退佳人,蓝玉强忍住激动,尽管心里早已将月老感谢了祖宗十八代,脑袋还是飞速地转动着。她到底是应该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呢还是愿不愿意娶我呢? “大…大…” 大姑娘?蓝玉盯着身下人,暗自接话,还是大小姐?虽然这个大姑娘着实难听了些,不过这个称呼以后可以慢慢商量。她端的是笑如花,微微垂了垂目,想来也有那么一些水莲花的娇羞。 不过身下的那位许是太紧张,大了半天硬是没再掉出一个字来。 蓝玉微微有些不满,通常情况下这种被她以饿狼之姿扑倒的定是男主之一没错,他怎么能结巴呢? 唉唉,果然是天妒红颜么。她又瞟了眼娇俏的少年,面若冠玉,唇红齿白。怎么能看到他的牙齿? 那是因为娇羞美少年已经化身可爱兔宝,微张着嘴轻喘气,两颗板牙很诱人的向外露出。 还好,算不得什么太大的毛病。继结巴之后,蓝玉再次忽视这小小的瑕疵。美人么,总归只要有一张漂亮的皮相即可。 耳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身下的人也适时的扭了扭,蓝玉觉得屁股间有点摩擦感,便不免看了他一眼。 少年两个脸蛋浮起一些红晕,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害羞、有些迷茫、还有些古怪? 第2章——扑倒皇上 不过她来不及深究他那丝古怪为何,便觉得之前那些脚步声更近了,还带些嘈杂的声音。转眼,已经到了跟前。 “扑嗵”一声,带头的人竟然跪了下去。 “皇上怒罪,”转而又厉声朝蓝玉喝道,“孽子,还不快起身!” 这一声很是有力,饶是她之前做鬼多日,也不免得被这满满的正气给吓得鬼身抖了三抖。啊,错了,是人身。 她现在好说已经附了体,断不可先乱了阵脚。思付到此,蓝玉便很淡定地扭过头,看了眼声出何人。 “孽子!”刚转头,便听的面前一个银发老太又是一声厉喝。她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六十岁左右,却很有些威严,身边跟着的丫环下人无一不低着头。 蓝玉料想这便是传说中的掌事老夫人或者太君了,果然有些能耐。这一来就提醒了她一件大事,她这屁股还没挪呢! 美人,可千万别被压出个好歹。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姿态扑倒的他,但是很明显他当了她的殿背。怪不得那声嘭之后我却没有一点痛感。 啊,兄台,对不住了。 蓝玉急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想起是自己压倒的他,便又一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然后很殷勤地替他拍打着全身。从肩袖到屁股,正欲借机好好吃番嫩豆腐,便听得老太太再次怒了。 “孽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这三句话句句不离孽子,充分表明老太太已经怒到极致,这具肉身看来也不是个讨喜的主。蓝玉摸了摸鼻子,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在别人的地盘撒野才好。 “扑嗵”两条腿一弯,很是利落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效果显著,她很敏锐地扑捉到老太太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有些得意,上身往地上一俯,头一磕地,“奶奶,孙儿知错了!”磕地前她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生地逼出一两滴眼泪来,然后抬起了头。 就让心疼来的更猛烈些吧! 却不想映入蓝玉眼的是一张表情很是纠结的脸,算不得柳眉的眉毛倒竖,脸色涨的有些红,一双唇哆嗦,指着她的手抖啊抖。 啊,不好,这是生气的先召。 蓝玉急忙低头,地府里见的多了,每当孟婆发怒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幅模样。然后那些正喝着孟婆汤的小鬼们手就不住地抖,白白将汤洒了一地。每每这时,她便会端出大慈悲的模样,叹一声孽缘,前尘往事断的不够干净,徒增后世伤悲。 这台词她少说也听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说了百八十遍。 “孽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蓝玉又听得老太太说了一声,“将他关到祠堂,反省思过。” 阿弥托佛,这可算是她最常干的事了,比下油锅好了不知多少倍。 于是某人很欢快地等待被架走,即使她变成了小短腿。 “等等。”仆人果然住手。 说话的却是刚被她扑倒的那小子,嗯,这是一个有权势的小屁孩。某人暗自回想,他叫什么来着,姓黄,黄尚? 第3章——我要娶你 “还不快跪下!”老太太朝蓝玉又是一声厉喝,而周遭的人都是担忧,得罪了这小祖宗,几人能有好果子吃? “我要娶你!”小祖宗果然语出惊人。 众人的嘴角抖了抖,让皇帝断袖可是灭族的大罪。还是楚老太太见得事面,“皇上,厨房新备了几样江南来的点心,要不要尝尝?” “有点心?” “有,还有好多你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这我倒要去瞧瞧。” 楚老太太松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好哄。不想他刚跑出几步就又折回来,对着那张小脸蛋就“啪”地亲上一口。 “这下你是寡人的了。”某皇心满意足地擦擦口水,“这下看母后还怎么逼我娶那些讨厌的丫头。” 众人再次石化。 半响,执笔的人才反应过来,“夫,夫人,要记吗?” “记。”楚老太咬牙道。 至此,楚府避皇上如洪水猛兽,再不包揽保姆管家的活。 “大少爷,你莫要难过,夫人只是望子成龙心切,才会这般严厉。”许是架着蓝玉的两个丫环看她蹲在墙角划圈圈着实可怜,便出言安慰。 蓝玉闻言瞟了她一眼,好一个美人。只是脆弱地心理被她那一句又再捅了两刀,小少爷,夫人,她她她这辈子居然附了个男人身,还是个毛未长全的?那老太还是她老娘? 这墙角一定会被她划出几个洞,月老,我诅咒你…… 两个丫环见她没有应承,也不再多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蒲团铺在地上,然后出了门。这一套动作得心应手,想必这肉身之前没少被罚跪。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心理差不多又恢复到铜墙铁壁的硬度时她便打了个晌指。这是和月老约定好的联络方式,只要这头一打,他那边就立马得来。 果然,一阵粉色的烟雾中,一个朦胧的身影缓步而来。 某人不禁鄙视,“老头,你走快两步会死么?” “哇哇,小玉儿你嫌弃人家。”月老一手蹭眼,抹出一把泪。 想到自己的目的,蓝玉收起鄙视,换上讨好,“月老爷爷,一日不见,你的精神更好了。” 月老却如临大敌的往后一蹦,双手护于胸前,一副宁死不屈地模样。 “月老爷爷,你是不是小黄本看多了?” “咳咳,”月老想是也反应了过来,假装不自在的轻咳了咳,一双手移到下巴处死死捂住,“头可断,血可流,胡子不可丢。” 哎哟老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气节了。 蓝玉惊讶着他一日竟有了这样强大的转变,一面继续进行讨好政策,“放心,这次不拔胡子。”每次她都会威胁,一次不给她排个好姻缘,便一次拔根他的胡子。但是拔了之后他又总会报复,塞给她的要么缺胳膊要么断腿。 如此,恶性循环。 所以蓝玉这次算是想清楚了,不可强求,只可智取。 “唉,丫头,不是我不帮你。”月老叹口气,“只是你这命犯孤星,我寻遍前后两千年,奈何古代现代竟都没有能压制住你的。” 她知道,克夫嘛。 月老见她轻轻挑了挑眉,立马收住无奈之情,很是雀跃地附到我耳边,“所以,这次我想了个好法子……” 第4章——不靠谱的初遇 有一世,月老告诉蓝玉她的姻缘在现代,所以她屁颠屁颠地就投身到2012年去了。 那是一个娇如花的女子,她花了半年时间熟悉了现代的一切,包括所谓的那个他。 月老的眼光很是不错,他竟是一个善良仁慈的人。说什么末日到来,不忍心让她与他一同赴死。他便很有牺牲精神地选择了与另一朵花共同走进了爱情的坟墓。 这样舍己为人的行为让她唏嘘不已,一时没克制住便满足了那他的愿望。 两人在婚嫁当天便乘着喜车冲到了河里,外人传闻殉情,真真可悲可叹!直到他下到地府见着蓝玉,竟哭诉着向她求饶,求她放过他。 某人不禁纳闷,一直她就没有绑过他啊…… “丫头,”月老伸出爪扯了扯她的衣服,将她从沉思中拉出来,“可听清楚了?” “啊?” 他白她一眼,“你且记得我与你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瞟了她一眼,“你那怨气也忒强大了一些,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受不了了。”说完也不顾她是否听清他刚刚那番计谋,竟然很不道德的撒下一片红烟便又溜了。 啊呸,她还没打他算帐呢! 克夫?所以直接把她自己弄成夫么? 蓝玉吸了口气,这空气里还有点玫瑰香。一定是这老头耐不住寂寞,跑到地府勾搭她的孟婆去了。 不过他不知道,孟婆并不喜玫瑰。这一点她没告诉他,权当是他用劣质红线给她牵姻缘的回礼吧。 送走月老,蓝玉安份地坐到蒲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刚刚月老告诉她的信息。现在的身体叫楚玉,与之前的魂魄蓝玉也算是同名。银发老太是楚府的当家主母,而她是她的老来子,不对,是老来女。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一直都将她当儿子养着。 外人都知道,楚府有一位嫡传次子楚玉,将来那可是要继承陈国太史令一职的!也就是说陈国的历史纪事基本都会在她笔下诞生…… 想想就是很伟大很神圣的职业,而这一想便让她惦念了足足八年之久…… 在这八年里,蓝玉知道了许多事。 比如陈国的开国皇帝叫陈翊,她去世的老爹是开国元老。但是楚老爷子淡泊名利,只弄了个世袭的太史令。 尽管如此,楚家在陈国很有威望。 而最重要的是,那个被她一穿就扑倒的美人正是当今的皇帝。 每想到此,蓝玉便忍不住咬牙,这个相遇果然很新颖很印象深刻。不过幸好,吾皇很善解人意,从那以后就再没在楚府出现过。 陈国的风俗男者满十八即算成人,而明日便是蓝玉的弱冠之礼。这在陈国来说算的上一件顶大顶大的事。 一早,她那长的有点着急的老娘楚王氏便谴人唤了她去。 噢,忘了说她的老娘并没有五六十岁,只是刚满四十九而已。着实年轻的很。 “玉儿见过母亲。”蓝玉进了老娘的房,一记大礼先行了下去。 楚王氏微微点了点头,不似有外人在一般拉过她的手,到她身旁坐下,“玉儿,明日你说算是真正成人了。以后做事,万不可再如从前一般任性。” “嗯”,蓝玉低应一声,做足了听话的孝子模样。 楚王氏见她这样还是不放心,“玉儿,不是母亲不信你,只是我楚家历来由嫡子袭任太史令一职。这是天大的荣耀,断不可让他旁人谋了去。” 说话间就连她的手关节都不由得握紧,蓝玉觉得是时候表达一下她的立场了,“母亲请放心,孩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不就是做个假男人么,已经当了八年,早已得心应手。 第5章——小白,你好 蓝玉表完态,又将从现代那里学到的一项大好技术—嘴皮子好好耍了一番,总算是将楚王氏感动的老泪纵横。 “玉儿,委屈你了…” 楚王氏拍着她的背,一时间蓝玉也被自己感动了一下下。不过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实在有些不合她这千古奇煞的胃口。 而刚刚为了增强可信性,她居然还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誓,这辈子终身不嫁。 唔,也许说是终身不娶才对。也对,娶个媳妇当摆设,怕是人人都会怀疑的吧。 “母亲,若是没有其他事,孩儿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嗯。” 得了楚王氏的应允,蓝玉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几年她到底有没有怀疑过她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楚玉。 走在府中,不时地便有丫环向她暗送秋波。胆大的还明着暗着抛了好几个媚眼。蓝玉一一坦然地收下,再通通报以微笑。 不出意外,这群丫头片子个个红了脸。 咦,还有一个红了脸的居然不是个丫头。她眼尖,一眼就瞅出这群丫头中混进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呀,是小白! 蓝玉欣喜,正欲挥手,想到楚王氏赠于的端庄二字,便将手在脑袋上方绕了个圈落到头上,轻轻拂了拂随风飘扬的发丝。 她自信应该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只是由她这么个翩翩公子做出这佳人的动作稍微有那么点不妥。 不过好在蓝玉确实对得起翩翩二字,周围众人都被她这皮相蒙了眼,只剩一个劲地陶醉之态。 “小白,你来了。”蓝玉拂完头发,朝他开口。 小白即楚昊是也,是她二叔家的老大,比她还大了一个月。因为他穿衣尤喜白,加上心思简单,时不时地便会被她捉弄,所以蓝玉亲切地称呼他为“小白”。 小白同志已经向她珊珊移步过来,“二弟,早。” 很简单地三个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他这种略带腼腆的神情说来蓝玉却觉得很销魂。尤其当她的指尖轻轻触到他的衣袖一角,就感觉到他全身都跟蹦紧了一样。 唉,都是小时候那极具视觉冲击性的相遇搞的鬼。 蓝玉斜眼一瞥,众丫环已经练就目不斜视的地步了。但是她知道只消一柱香的时间,府里上下就会第n次传出二公子比大公子调戏了的消息。 至于这个n具体是指多少她已记不得了,也许是一万零一? 好在这旧闻早从八年前便已开始,对女同胞们已经没有多大吸引力,反而更像是每日一课了。 “二弟,”小白颤威威凝眼看她,“为兄去看看明日的仪式还有什么需要。” 嗯,这话说的蓝玉不太好拒绝,便无奈地松了爪。看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她甚是心疼,忍不住出言关怀,“小白,别跑太快,当心崴脚。” 那道身影迟疑了一下,而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某人微微咧了咧嘴,又有些惭愧,那乌鸦嘴可不是就指她呢么…… 第6章——再见陈齐 再见到陈齐,是在蓝玉的弱冠之礼上。她没想到他这个陈国的皇帝都这样给面子,一时间有些激动难奈。 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他被扑倒的画面,难以平静,端着茶杯的手稍微有点抖。 某人握拳发誓,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美貌所震撼的。 “爱卿不必紧张。” 很好,听得圣言,她更紧张了。估摸着旁人有不少是第一次见到天子真颜,和她一样手抖脚抖的人不在少数。 奈何天子威严,他们不敢直视。 趁着陈齐侧头与她家老娘亲切地闲话家常的时候,蓝玉瞟见二婶楚张氏偷偷伸出了一只脚,三叔家的小妹亦伸出一只,加上四婶的贴身丫环,五婶的娘家小表弟,总共得有个一二三四五只脚,通通横在她面前。 是踩,还是跳,这是个问题。 蓝玉捧着茶,暗叹这皇帝日子过的太闲,不过是一个在他手下混吃混喝的小弟的成人礼,哪用得着亲自出席,倒不如送个大大的红包来的实在。 更何况这眼前就因为他出了个难题,非得让行弱冠礼的人给奉茶,莫非他想把这当作儿媳妇茶? 不过他这小模样倒是长的挺招人疼,蓝玉又偷偷瞥了一眼陈齐的侧脸,俊,真俊!高挺的鼻子有点向后勾,怀疑他是不是将现代那个刘天王的鼻子偷了来。薄削的唇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玉觉得他在斜眼瞟她。 一个激动,她忘了刚刚选的踩还是跳,只是径直地往前走。 一个踉跄就跪了下去,杯中的水早已洒出,某皇明黄的袍子湿了一片。顿时抽气声,得意声,嘲笑声,声声入耳。 独特一点的,蓝玉居然从离她最近的地方分辩出一丝戏谑的笑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她最近的便是陈齐。很好,她的脑袋也许不保。 “爱卿何必行此大礼……” 一双纤纤素手伸出,某人顿时皱眉,这厮的手有点不像话。很白,很嫩,这一对比,她的手就跟黄泥巴一个样。 所以,他被她失手打翻茶杯弄湿衣服,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蓝玉有些摸不准了,莫非他眼比她还尖,能透过表相看透她实际是个女人的本质。而且长的不错,所以不好意思对她龙颜大怒了? 正yy间,接收到她家老娘严厉的目光,蓝玉急忙头一垂,“皇上百忙之中还能记得小人,小人惶恐,还请皇上恕罪。” 这样勇于认错的态度加上她伸出双手想要擦净他衣服湿处的意图,很轻易地就打动了陈齐。他瞟了某人一眼,又上下打量她伸出的手。 啊,臣有罪,不该拿脏手污了您的眼。 蓝玉急忙将手收回,要说还是楚王氏混的久,立即插话,“皇上,臣妇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言罢又瞥了她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蓝玉知道她一定在说明明昨儿个才给你补习过,怎么今儿还这样没出息。 她暗自握拳,是啊,老娘说的对,只要稳的住,何愁没有两条腿的男人。不能嫁不能娶,还不能暗中渡下那陈仓? 第7章——舆论 且不论某人是否弄错了重点,成人礼好歹有惊无险地过了。但蓝玉心中郁卒之情难以言表,她要上任了,她就要去随意挥洒吾皇的隐秘私事了,这样真的好么? 许是蓝玉平时太过随性,弱冠礼上发生的事让她名气更盛。世人都说,太史令风流不羁,竟欲染指皇上! 若非她不是个男人,这样的传言也算得上是佳话一段。反正自古来女人霸王硬上弓的也有不少。 只可惜佳话不成,唉,月老啊月老,你什么时候才能靠谱一次? 蓝玉懒懒地坐在桌旁,当打发出去体察民意的小厮第十次归来的时候,她振奋了。 “公子公子,太好了,坊间现在都在传新皇选秀的事呢。”小路子神采飞扬,“很少有人谈论那天的事了。” 蓝玉哑然,估计这几天让他服侍她这个有断袖之名的主子不好受,这会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许多。 “大家都还押注呢,猜测是李家的小姐还是张家的小姐能一举夺魁。” 小路子还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讲着探来的小道消息,蓝玉没有一点兴趣,只关心明天上朝会是怎样的情形。 老娘说过,外界舆论降低之时,便是她上朝之日。 而现在的娱乐炒的最热的便是后宫选秀,感谢陈齐,感谢吾皇,她终于能够出门了。 第二日,蓝玉顶着对陈齐的万分谢意,精神抖擞的便出了门。 在陈国,太史令不过从三品的小官,且多没有实权。而且有规定除了皇家子弟和一品大员,其余官员都没有坐轿的资格。就算那些坐轿的都还得自掏腰包。 所以她一面沿着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踩好点的线路往前挪,一面轻轻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壮胆。这会儿天还未亮,也就是现代四五点的样子。因为是夏季,天亮的比较早,才能模糊看着些影子。 从楚府出来走了好一会儿便走到宫门外,可以看到一些人影陆续入宫了。 “张大人,早啊。” “哎哟,李大人早。” 有相识的大人便互相打了招呼结伴而行。蓝玉瞅了瞅,貌似只有她一人被他们隔离在众多小小地圈子之外。 不得不说,她有些失落。 又走了两步,听到背后有些吭嗤吭嗤的声音,竟是一辆红顶四人轿打从她面前走过。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坐的是哪位重臣权贵。 还来不及让蓝玉将朝里有名的人物都细数一番,议事的地方到了。 轿子停下,从里边走出一位翩若谪仙般的人物。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蓝玉觉得月老真是太对得起她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是就指现在么。 她可得把握好时机,就因为他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她将府里上至三十下至十岁的雄性生物全数观察了几番。 最后居然是小白同志最可疑…… 楚府不伦恋?捂个脸先…… 但是此时,蓝玉不禁对自己之前怀疑月是故意要培养小白与她之间的不伦奸情感到非常愧疚。 喏,在地府待久了,连思想都阴暗了。 第8章——入殿为官 谪仙继续冲她笑,本着色字当头应当大无畏的精神,蓝玉很勇敢地向上一步一步迈着台阶。 近了,她可以看清他的容貌。 如果说刚刚只一个远影便觉得他如仙出尘,那现在就更是确定了她这想法。一身白衣被他穿的很耀眼,她却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疼。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蓝玉隐藏好心底的一丝悸动,继续扮演她的花痴断袖,更是很到位的偷瞟了几眼。他的眉如黛,一双眼如水样清明,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啊,想当初也便是被他这任君采撷的好模样给骗了过去。 “听闻你便是最新上任的太史令?” 谪仙开口,声音一如几世前的好听。她瞬间有点恍惚,像是看到那一夜她躲在奈何桥边,他从天而降的样子。 他牵起她的手,说,你不是普通的魂灵,为何要东躲西藏? 切,她当然不普通,是独一无二仅此一枚的千年孤煞。一心想着投胎做人,哪知阎王老爷说她祸害人间硬是不许。没办法便缠了月老,拣一些时运不济枉死的人附体。 就是这样,阎王老爷还常常说她扰乱六道循环。若不是替他背过几次黑锅,阎王估摸着都得下油锅将她煎炸了。 所以,她能不躲能不藏么? 不过这些却不是他知道的,因为他是清音上仙,远在九天之上。 后来不知道他在阎王面前说了什么,她的行为一下公开合法化了。起码黑白无常不再经常叫嚣着要割了她的舌头下酒吃。 “楚大人?” 谪仙的声音遥遥传来,蓝玉这才发现自己神走的太远。 “是,下官楚玉,见过王爷。”她整理了下思绪,虽然陈齐还未给她官印。但是弱冠礼上他曾亲口称呼爱卿,如此,拜见王爷她自称下官是错不了的了。 王爷陈宣,也就是蓝玉眼中的谪仙虚扶了她一把,“楚大人不必客气。” 蓝玉想,我着实不应该与你客气。 当初她自承了他的情便一心想着要报答于他,后来总算让她找着个机会。清音上仙与妖相恋被打下凡间历经九百九十九世情劫。她闲着无事,便偷偷陪伴在他身边,每世都替他挡下情劫。 她以为这样几百世下来,多多少少他都会动心。 结果,他确实动了,却不是为她。 陈宣见面前的人并无与他相谈之意,便先转身离她进了殿去。 这背影就跟当初他离去时一样的绝决,蓝玉趁人不注意先闪到一边,偷偷打了个晌指。 “是他么?” 蓝玉斜着一片有点红的云,上边一个羊胡子老头正悠闲地穿着针引着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月老的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她想,这个死老头可以原谅,谁让捉弄她都快成了他唯一的乐趣。而他几乎是这几百年唯一的亲人。 大殿上的气氛很活跃。首先是大家的总领导一国之君陈齐,带头对蓝玉加入朝庭这个大家庭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而后便是对她那英年早逝的父亲大人进行了深深地悼念,众大臣附着陈齐的意,更有甚者说到动情处流下了两滴泪。 这样情深,叫她这个嫡生亲子情何以堪! 蓝玉琢磨着找个适当的时机插进两句话,也好表现一下她这个儿子并非冷血。却没想陈齐没给她这个机会。 第9章——幽会? “楚大人,请随奴才来。”散朝后,陈齐派来小太监传话。 蓝玉跟在小太监的后面,想不通他着急忙慌散了早朝又将她独自留下是什么意思。 到了御花园,陈齐已端坐在万花丛中。左有黄衫美人替他剥着紫晶葡萄,右边着红衣的佳人则已经快要将那大胸脯都放到他身上去了。 当皇帝真不容易,蓝玉有点替他担心,那胸少说也得有个好几斤,成天这样,容易被压出个好歹啊…… 为了吾皇的健康,为了万民的福祉,她得抽空劝个谏才行。 “赐座。” 陈齐见她站了半晌,终于从美人堆中抽出空瞟了她一眼。请注意,真的是只瞟了一眼,继而又与美人调笑起来。 蓝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说不笑。陈齐与美人们也果然很自觉,完全无视她。大概又坐了好一会儿,蓝玉觉得还是有必要引起下这厮的注意力。 “咳咳……”她轻掩嘴,不说不笑可以,不吃不喝却是不能的。打早上朝未吃一点儿东西,此时就看他们吃了,真不人道。 算起来她已经在这儿当了两个时辰的木偶。 陈齐复又回头瞟她,这次比上次时间长些,得有个好几眼。而某人肚子饿了,胆也便肥了。对上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回瞟着他。 他眯了眼,手一挥,身旁的美人扭怩地离开。 陈齐又再挥手,两个小太监便颠颠地从石桌上搬了两摞书走到某人面前。蓝玉不解,瞟他,什么意思? 待到小太监放下书退下去,御花园的亭中便只剩下陈齐和她。 蓝玉更不解,她一区区刚上任的太史令,说简单点也就是个玩笔杆子的,哪里值得皇帝陛下弄出这样一个幽会的氛围来呢。 啊,想到幽会,她突然觉得小心肝嘭嘭跳,很激动。 来吧,皇帝宝贝,照你这等脱俗的模样虽说不能让她从一而终,当个解闷的花生米却是绰绰有余的…… 蓝玉暗中散发着雌雄不明的荷尔蒙,无声地勾引着陈齐。 “爱卿在发呆?”这招很有效,他已经踱步到她面前。 某人想纠正,不是发呆,是发、春,奈何他同样没给这个机会。她刚想起身,毕竟人一国之君都站着,她要还坐着那不找抽呢么。只是脚上刚使力,便觉得肩膀上传来压迫性的力量。 “爱卿坐着便可,”陈齐说完话收回手,“这些宗卷你抱回去罢。” 蓝玉一动不动,既然上头有令,那她就坐着好了。只是这些宗卷,她瞅了瞅,两摞书约有两尺高。 似乎,看起来有点重…… 陈齐笑盈盈地看着某人,很体贴地将她书中抱的歪七扭八的书正了正,又附到耳边,“爱卿今日这事可知如何提笔?” 蓝玉抖了抖,终是回答,“不知。” 陈齐似是没料到她答的这样直白,一愣之后薄唇勾起了抹弧度,“无妨,照实写就行。” 蓝玉心下一喜,这可算是得了圣令,便急忙开口,“臣遵旨。”心中有些畅快,小样儿,看我不把你写成荒淫无道的昏君! 第10章——深夜召见 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书跟着哗拉拉的掉了两本。 “皇上……” “爱卿何事?” 某人瞟了瞟地上的两本书,深深觉得自己的暗示很明显。如果帮她捡起来,她可以笔下留情,这样还能让他死的不那么难看。 但陈齐未动,他身边的小太监也未动。 “皇上,这书……” 陈齐只是勾着嘴角,目光飘向远处,“嗯,风景不错。” 蓝玉恨恨,这御花园的风景着实是不错的,只是您老已经看过千万遍,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吧?动动嘴皮子,让小太监弯弯腰很难么。 谁知陈齐这厮脸皮也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仗着他皇帝的名号竟大咧咧地走远,不再管她了。 蓝玉确信,看到了他双肩微微抖动。 俯下身,皇上,臣一定会不让您失望!定会将您的荒淫无度,昏庸愚昧,小气记仇等等等等刻画得入目三分,栩栩如生…… 抱着宗卷刚刚出了宫门,便有一小厮朝她迎上去。 “楚大人,小的奉三王爷之命,送大人回府。” 蓝玉瞟了眼一脸顺从之色的小厮,犹豫了一下便上了他所指的马车。 马车里有些淡淡地檀香,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蓝玉垂下目,清音啊清音,你可知百年之前避我如猛兽…… 从见到三王陈宣的第一面蓝玉便能断定,他是清音。是她曾经替他渡劫的上仙清音。只是他不记得她了,也许说他从来就没记得她。 他记得的永远只有红绸,那个空灵如兰的九尾美狐。 蓝玉第一次见到她,便知道自己输了。 只是那日她用狐尾将她勒个半死却反说她要害她的时候,便庆幸她们不是同类。这样指黑为白,颠倒是非的能力她望尘莫急。 而清音不愧是上仙,因她一言一掌便劈的她几乎魂飞魄散…… 清音,当你日后想起会不会后悔……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会不会后悔将她伤的支离破碎…… “大人,大人?”门边传来扣门声,隐约透着急迫。 蓝玉皱了皱眉,她这屋从来是不让外人进屋的,现下敲的这样急迫,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便将盘旋在脑海中的回忆一股脑地通通挥去,穿上外衣打开门。 “大人,皇上急召。” 某人斜睨,甭想蒙我。 “是真的,”小路子有些急,“刚刚陆公公差人传话,皇上让您马上进宫。只是我这边却怎么都叫不醒大人,所以耽搁到现在。” “天,黑了。”蓝玉瞟了眼天上的北斗七星,这个时辰皇帝应该在睡觉。 小路子欲哭无泪,两指冲天,“我保证,如果这次再骗大人就让我讨不着媳妇儿。” “你本来就讨不着媳妇儿。” “我……我……我要是敢骗大人,出门就被马车撞死,吃馒头被噎死,睡觉被噩梦吓死……” “行了。”蓝玉打断他,悻悻地披上衣服往外走,“小路子,你若骗我,我就把你卖了当清倌。” 她亮了陆公公差人留下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漪兰殿外,带路的公公说了句请在此等候便撂下她跑了。 第11章——听墙角 蓝玉知道这是陈齐的宠妃兰贵妃的住所。本来她一大好青年,就算是白天都不能在后宫随意走动的,更何况这是晚上。 一不小心听到个咬耳根的话,都有可能让皇宫抖三抖…… 啊,她需要捂着耳朵。 奈何陈齐的体力太好,蓝玉在殿外有心充耳不闻但还是听了个模糊。啊…啊…噢…柔媚的女声勾的她的心都跳的不太规则。 想继续往下听,但是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无奈,某人只好走近殿门处,轻轻蹲下,干起了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听墙角。都怪自家老娘,不许啃猪肉,就连猪肉味都没闻过。 蓝玉这边正听的津津有味,门却“吱哑”一声打开。 她咂了咂嘴,颇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淡定下来。可不是,他这被听的都不害怕,她这一听的不淡定个什么劲啊。 而且,若是不想让被人听就应该主动的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不是。 蓝玉看着陈齐,估计他应该是没有脱衣物便做起了运动。那样激烈,竟然没有一块肉露出来。 切,没有趁机占到便宜心中有点小小地不爽。 陈齐俯视了她一眼,语气平平,“精彩么?” “还行。”某人回道,也很是平静。忽然觉得这样仰着头跟他说话有些累,便也不等他开金口自行站起身。 不过她没忘了低下头,以示自己对他的崇敬。 低头的那瞬间蓝玉眼尖地发现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嗯,吾皇一定是想给她留下一个亲善、体恤下属的好名,被人听了这样的墙角还来问她的感受。 只可惜,嘿,老是要奉旨抹黑他可不好啊。蓝玉琢磨着,做人,不能太过。今晚这一次还是用吾皇体健这四字简单代过就好了。 “今晚…” “皇上请放心,臣绝不会多写。”某人忙不迭的开口表达自己很识时务,不必他费心纠结是要一刀剁了她还是一刀把她那啥了。 毕竟,这太史令还是不要当的像那司什么马的好。 不过,蓝玉很郁卒,为什么她要记录皇帝的夜生活,那不是内务府的活么。每月只这么点银子,还得随传随到,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的。 陈齐点了点头,瞅着她很是云淡风轻地来了句,“今晚你就在宫中住下吧。” 某玉一个没撑住,“皇上……” “抗旨?” 不敢,某人很是哀怨地看了吾皇一眼,“臣,遵旨。” 陈齐再次点了点头,蓝玉看着他很明亮的双眼,期待着下文。因为外臣是不允许在宫中留宿的,有了金口玉言,还差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言语,莫非他还真想让她在史书上再留下一笔,吾皇任意妄为,强迫太史令夜宿后宫? 蓝玉试探道,“皇上?” “嗯?”陈齐应了一声,语气有点温柔。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蓝玉却觉得那目光透过她看到了其他的人。 她挪了步子,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甩出去。 陈齐估计意识到自己的温柔展现的有些不合适,眼神便没再随着她走。只是没头没脑地又冒出一句,“明日起,我去哪,你便去哪儿。” 第12章——皇宫小住 蓝玉吱唔,“皇上,那天的史册还没写完……” 九年啊,足足缺了九年的空子非得让她现在给补齐了。每每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很是抑郁,史书这个东西不应该跟个日记一样,属于现场实录的么。 怎么到她这里就得后使劲…… “没写完?”陈齐狭长的凤眼一瞟,意思很明显,工作不努力,很好,年终奖全部扣除。哦,也许直接开掉比较好。 准确解读他眼神的某人迅速变脸,转移话题,“皇上,天上的月亮好圆哦……” “嗯?” “比宫外的好像要圆……” 陈齐嘴角一勾,“既然比宫外的要好,朕就恩准你在宫中多待些日子好了。” 哎? “还不谢恩?” …… 某人抽搐着,这种时候她提什么月亮嘛,就应该跟他谈谈宫外的哪朵野花比较香才对。 蓝玉的目标很明确,确定另一半,勾搭另一半。坚定地将死了也要拉个人垫背这一友爱思想贯彻到底。 而根据月老给她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提示,在排除了楚府这一大家子后,她深信另一半就藏身在朝堂之中。 于是,上朝下朝,每日不落。 空闲时间她则是跟在陈齐屁股后边,从东宫逛到西宫,从南院摇到北院。 这样的日子大概大过了三天,身段明显见涨。因为她跟着陈齐在各宫美人那里蹭了不少好吃的。 燕窝人参,美人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压箱底都捧出来塞到她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嘴里。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蓝玉觉得,嘴上人情好送的多,因此对于吃食她来者不拒,但是那些个偷偷塞银子的她果断拒绝。 中午,趁着陈齐去茅房的当儿,蓝玉坐在附近的亭中休息。也不知道哪家的宫女这样眼尖鼻灵,仿佛嗅着她的味儿就寻来了。 “奴婢秀云,见过楚大人。” 果真是嗅字辈的,蓝玉欣喜,知道又是送什么好吃的来了。不过面上表现的十分谦逊有礼。 朝那宫女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秀云也是个上道的,福了身便嫣然向她而去。 蓝玉的目光却只随着她手中的食盒而动,恍惚间也没细听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有一句她听的很真切。 “娘娘说殿选之日烦劳大人替杨家小姐美言几句。” 拿着桂花糕的手顿了一下,鉴于在她说这话前自己已经吞了一块,蓝玉想了想,便还是很淡定地往嘴里送。反正吃一个是塞,吃两个也正好配成双。 那桂花糕倒是香甜可口,她吃的很满意。 只一点,饶是她吃的万分小心,却还是硌了一块老牙。 听见从她口中传出的这声不大不小的异动,秀云微微笑,像是意料之中。“大人,这桂花糕可还可口?” 这着实是个难题,蓝玉也不答她,张开嘴吐出胆敢硌牙的元凶。是一颗不算大的珍珠,但是这货却很值钱,能买好几栋毫宅。 秀云见她这样平静有些摸不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蓝玉叹口气,这丫头还是太嫩。 皇宫大院,哪个角落没有几个听墙角的?而她既然将珍珠当面吐出,自然就是不会淌这趟浑水了。何况她不过一个小跟班,实在不适合插嘴。 第13章——吾皇着实小气 “糕点很好,替我谢过兰贵妃。不过我自幼身子弱,怕是不能多吃。” 秀云的脸随着她这话晴转多云,好在她也算明白人,没有多作纠缠。 见人走远,蓝玉才敢呼出一口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行贿,就算红的发紫估计到最后都会变的乌黑乌黑的。 银子与小命,她从来舍一求二。 一抬眸,陈齐不知打哪儿又钻出来了,正挑着眉勾着唇瞟向她。 啊,对,某人一个激灵,他打茅房来…… 陈齐走到亭中,那盘桂花糕还没来得及被毁尸灭迹。蓝玉想了想,禀着他若不问,我便不招的态度立在一旁。 “这又是谁送的?” 吾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蓝玉便同样用没有曲折的音调回道,“是漪兰殿的主子,想是娘娘关心龙体,微臣一时嘴谗,便吃了两块。” 她自认这话说的有含量,一则暗示他近日运动量有些大,不要到处乱逛了;二则说明这货真不是她勾搭的…… “哦?关心龙体?”陈齐满含戏谑地目光射向她,就连人也向蓝玉逼近。男性特有的气味充斥鼻中。 一指间的近距离,他倒是拿捏地很轻松。 某人忍不住盘算,要不要在今日之上加一笔吾皇色诱太史令一说。嗯,调戏也不错。 她正琢磨着花边新闻之吾皇不得不说的背后故事,那边儿陈齐已经走远了。周围的气压恢复如常,蓝玉掏了掏塞在袖中的小本,终旧没有拿出来,快步颠颠地跟了上去。 “二十两。” 轻飘飘的一句让某人有个不好的预感,“皇上,什么二十两?” “糕点。” 蓝玉不死心,“皇上是要御味轩的芙蓉糕还是莲蓉糕?” 陈齐勾唇,“寡人是说你刚吃的桂花糕值二十两。” 二…十…两…… 她一月的俸禄才十五两好蛮?! “皇上……” “对了,这糕点可是由去年所保存的鲜桂花制作,真真不可多得……”陈齐回过身,魅人的凤眼瞟过,“爱卿好口福哟……” “皇上,”蓝玉一扫之前的郁闷,握拳加豪气冲天,“这样美味的糕点才二十两,真是太值了!臣恳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向御厨师父表达感谢和敬佩之情!” 陈齐几乎要嗤笑出声,不过面上却很慎重般点头,“既如此,寡人就准了。” “谢皇上!” 蓝玉满含热泪,吾皇的媚眼太吓人了啊!好不容易抚平狂跳的小心肝,就听得某皇又轻飘飘的一句。 “咦,那桂花糕寡人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 所以皇上,您老是嫉妒了怨恨了咩? 蓝玉宽面条泪,以后再也不吃皇家的东西了,忒贵! 这一作小跟班便绕了整整御花园一圈,某玉深深体会到溜花园是个体力活!是夜,她在工作日记中简单一笔总结,吾皇体力过剩。 ps:吾皇很小气…… 只是不知,如果有一天被别人看到,这满满的吾皇体力甚好会不会感到很欣慰。反正蓝玉自己是欣慰的,听了那么天的墙角,还能继续听下去。 想想就觉得这活有盼头。 第14章——低调的选秀事件 第二日,秀女殿选。 经过初复两试挤出来的人儿不多,却都是良品。蓝玉作为唯一一名随侍官员,感到万分荣幸。 陈齐正高坐在龙椅上,一双眸子半睁半闭。他尚未立后,右边的尊位便空了出来。只是右下侧边坐着一位佳人,便是宠冠后宫的兰贵妃。 对于女子,蓝玉一般都不过份关注,只觉得很美。雪白的肌肤上,一双含情的眼让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见过兰贵妃的美貌,其他秀女的容颜就不显得特别突出。 前边几位秀女都并未给蓝玉特别深的印象,直到一道犹如黄鹂清啼的声音飘入蓝玉耳中,“臣女杨柳心,见过皇上。” 不禁侧目,一个着粉红衣衫的秀女在前福身。杨柳心,应该就是兰贵妃托她美言的那位姑娘了。 “皇上圣安,贵妃娘娘金安。” 果然,听的她开口,兰妃眼角冒出些笑意,“皇上,这便是我那自幼相好的表妹。” 那位杨姑娘听到这儿隐隐有些得意之色,而其他秀女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是掩不去的嫉妒酸涩。 蓝玉了然,这里边就属杨柳心长的最好。而兰妃的行为又很好地彰显了一下她是有地位有背景的人,也怪不得她们一下就焉了似的。 后边的姑娘她没留心看,只一心一意关注着陈齐的举动。 呃,吾皇挪屁股,伸爪挠头抓腿等相关类似有碍形象的行为一律没有出现。就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他在龙椅上一动不动。 某人猜测,莫非睡着了? 提笔,秀女殿选之日,吾皇神游天外,她刷刷刷地写完这几字。听得一声,“杨柳心,赐于三王为妃;楚佳宜,封美人,赐居静心殿;王如儿与司马昭絮封才人,赐居采秀宫。” 蓝玉愣了一下,继而握拳。 太过分了! 好好的一个美人,说不要就不要,真是浪费。不要也就算了,她只啃了一盘桂花糕,为啥就得卖身入宫? 皇上,你的大脑构造一定出了问题! 她落在某人身上纠结又愤怒的眼神很快就被感应到,陈齐挑眉,鼻孔里轻哼出一声。我做什么决定,你有意见? 哼,没有。 没有还哼? 两人间的热烈互动引起兰妃注意,她美目瞟过,娇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无事。” 陈齐懒懒靠在龙椅上,这敷衍的态度让兰妃微微嘟嘴,不免又瞟过某人两眼。 蓝玉哆了个嗦,很想扑到她的脚边,娘娘,微臣是男人!微臣绝对不会影响到您高高在上、独一无二的地位! 高调的选秀事件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 某人又回到了初入宫之时的生活,除了一天两次、一次六个时辰的压迫,陈齐待她大抵是不错的。 蓝玉45度仰头,可是,不能沐浴成了她幸福生活中的鸿沟。 三五天不洗,无妨;一周不洗,有点痒。半月不洗,很好,她臭了。 就连曾经被她笑容迷倒的小宫女,现在都会捏着可爱的小鼻子真诚地问,大人,你喜欢吃臭豆腐吗? 第15章——楚卿,臭豆腐要么 宫女眨着星星眼,是西城门那家很臭很臭的臭豆腐吗? 很臭很臭…… 很臭…… 天可怜见,她这半月连宫门都没出过! 一碗宽面条泪随风飘散之后,某人继续迎风散发她传说中的臭豆腐味。远远的,眼尖的太监小宫女绕道而行。 眼笨一点的,主动往枪口上撞。撞的却是她身后那杆24k纯金枪! “当心。”陈齐将跌向他怀中的女子揽住,柔声提醒。 哼,假惺惺,蓝玉腹诽。 女子抬头,见是陈齐,作势便要下跪,“如儿冲撞圣驾,还请皇上恕罪。”盈盈美目却是不舍地从面前的俊脸上移开。 这种情况下,皇帝都会化身禽兽,将送上门的美人带回去狠狠xxoo之。奈何某皇面有难色,久久未动。 蓝玉上前,体贴地小声道,“皇上,这是新晋的王才人。” 陈齐眼一斜,“寡人知道。”再对王如儿又是如春风般温柔,“爱妃好兴致,这般晴朗的天气放风筝再好不过。” 皇上,乃敢不敢说刚刚都不认识她? 蓝玉捏拳,小宇宙在燃烧。王如儿又是娇羞的一笑,两人再说什么她没听清,连对方名字都记不住就称爱妃的人,深深鄙视之。 这默默的鄙视行为被一声娇语打断,“呀,什么味儿,怪怪的。”王如儿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遮住鼻子。 蓝玉泪,美人,要厚道! 陈齐戏谑的目光扫过,将王如儿拥入怀中,作惊讶状,“爱妃难道不知?” “皇上,知道什么?” “我们的太史令大人酷爱臭豆腐啊……”陈齐瞟过一旁作木偶状的人,“这身上嘛就难免沾惹一些味道。” 你,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好不好!做为堂堂一国之君,不务正事,专听宫女太监嚼舌头,这样真的好么? “楚大人的爱好可真独特……” 蓝玉敢怒不敢言,将王如儿投过的真没素质,爱吃臭豆腐也不要影响别人嘛的鄙视目光接下。心里画圈圈,愿吾皇日益伟(萎)大。 “楚爱卿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陈齐笑目呤呤,“寡人可不能亏待了爱卿,来人,传令明日起给楚卿一日三餐,顿顿臭豆腐。” 龙口一开,蓝玉的桌上便多了道必不可少的美食。 好在他良心发现,招来了贴身小厮小路子。这样一来有人把着门,困扰多时的沐浴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嘿,上女厕,不费劲。 小路子一入宫便凑到蓝玉身边,吸了吸他素来就以灵敏见称的鼻子。 啊,果真臭了么。某人表面淡定,内心抑郁,开始构思一两个能够蒙混过去的理由。比如,那是西域异香也。 怎么的就是不能认真给臭豆腐熏的! 小路子这次却很给她面子,直到陈齐摆着圣驾离开,他才扑通一声拽着蓝玉的衣角跪到面前,“大人,小路子对不起您。” 蓝玉哼了哼声,“说吧,又犯什么事了?” 小路子闻言,讨好地凑上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就是二少爷趁你不在的时候勾搭上旁人啦!” 第16章——你嘛意思 “啥,哪家的姑娘?”某人跳起,谁人敢抢她小白? 小路子左右看看,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就是这次选秀的司马昭絮。” 蓝玉哑然,“小路子,那是司马才人。” 小路子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像往常一样顶撞,乖乖地退立到一旁。 某人斜眼,可怜了她的小白哎……怎么这么有品味,跟皇上看上一个女人。 小路子来的第二天,蓝玉便跟陈齐告了事假。陈齐当时特真诚地看着她,说了句爱卿可要尽快归来。 啊,要死,鬼才想回来。某人点头,内心腹诽,体重增加和只能看不能收的银子可是她的两大痛处。 颠颠地刚下马车,便见到楚府门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她家老娘打头阵,正站中央,很有威严。奈何二叔家的、三婶四叔五堂哥也不是弱势的主,一双双精明的眼睛透着嫉妒又不屑地光。 不过一大家人迎接她这个小辈,蓝玉还是觉得受宠若惊啊若惊。只是,她真的不是进宫为男宠,何必搞出娘娘省亲的派头呢。 “玉儿见过母亲,”蓝玉朝老娘恭敬一拜,又朝其他辈分上的长辈行了礼。正欲进门,便被老娘一把拉住。 “玉儿,等等。” 等什么? “皇上有圣旨,他一会儿便到。” 吾…皇奸诈!有这样快的宝马怎么不赏她给坐坐,害她骑着小毛驴颠簸一路才到家。喔,这小毛驴还是她被几度剥削后从牙缝中攒下钱分期买来的。 蓝玉默默转过身,任何抱怨在强权面前都不堪一击,干脆闭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圣驾。却只是一辆富贵人家常用的软轿,哎,传说中的微服出嫁的嘛! “臣(臣妇、民妇)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陈齐虚扶蓝玉一把,而后才扫向众人,“平身。” 哗啦啦跪下的一大帮子又哗啦啦的起了身。 蓝玉是楚府嫡子,这种涉及到外部政权的情况自然是她出马。领着陈齐噢不,是请着吾皇便进了她家的院子,喝着她家的茶,赏着她家的美人。 唔,吾皇果然会占便宜。 有着龙头在,楚家老娘和她都立即没了地位。龙眼一瞟,其余人很识相的退了下去。咦,就连她老娘也不见了。 吾皇龙眼再一扫,某人乖乖地在他旁边的椅坐下。第三扫,她很自觉地捧起杯,“皇上,请用。” 啊,楚玉,你真没用!那碧螺春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陈齐坦然接过杯,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蓝玉见他神情还算和善,便想着问一问,她这前脚刚跟他请完假,他后脚就赶来是嘛意思。监督员工有没有干活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先开口道,“你这脚力倒是很快,我刚寻思一起来看看楚夫人,就寻不到你的人了。” 编,再编。 “怎么,你不信?” 确实不信。 陈齐有一个毛病,若有旁人在他一定称蓝玉为爱卿,而私下里却一点都不尊重她,老是你啊你的。 伴君如伴虎,蓝玉深知一个不小心让他治个以下犯上的罪可划不来。便老实地坐着,也不再问。 第17章——晴天那个霹雳 陈齐心情却不错,嘴角一勾,“其实我是想了想,你出了宫,我便找不到人玩了。耍你比耍别人有意思多了。” 这不,看见她一脸无语的神情觉得连日来的郁闷都清减不少。 “不如,讲个笑话听听。”陈齐勾着嘴得寸进尺,饶有兴趣地看着蓝玉。 好嘛,吾皇是把当耍把戏的猴子来的么。某人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完他的目光。得出结论,勾引,赤果果的勾引。 真的不能怪她将这份半带柔情半带戏谑又夹杂着好奇的神情划分到勾引诱惑之外的一类去。 因为长的好看不是你的错,可老是对我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了?”陈齐丝毫不吝啬他的笑容,再一次对蓝玉绽颜。 看着他明亮的双眼,俊美的容颜,某人恍惚间就要吐出,皇帝宝贝,你就从了我吧。 还好,她牢记着色字头上那把刀。正了正色,拱手,“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会如实记录,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你说什么?” “碧螺春五两银,糕点三两银……除去人工费,皇上微服出巡花费共计二十两银。” 蓝玉汩汩吐出,陈齐挂在嘴角的弧度有点僵硬,半晌才咬出两个字,“很好。” 至于什么很好,蓝玉不敢想,大脑一热,居然老虎屁股上拔毛了。不过吃不了豆腐,弄点银子没有问题吧? 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吾皇生气了。 蓝玉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每当她附身的那个人死了之后,阎王大叔便是这样,对着她连说好!想来是替他将地府发扬光大出了一份力而夸奖她的。 而这再次验证吾皇诚然是小气的,区区二十两,就跟她甩起了脸子,啧啧。 陈齐要听的笑话某人最终也没有讲成。自我揣测,估计吾皇嫌她是个闷葫芦,只坐了一会儿就把她赶了出去。 她立马就去见了自家老娘,小路子进宫的时候带话,说老人家很是想念她。蓝玉顺着杆就往上爬,这才打着“孝道”的名义出了宫。 总算爬到了老娘的房间,刚一进门,便被楚家老娘拽到里屋。 秘密啊秘密,这种气氛很适合。果然,听的楚家老娘一声,“玉儿。” “孩儿在。” 老娘神情复杂地看了蓝玉一眼,走到柜边碰了一下上边摆放的花瓶。原本的那堵墙竟缓缓向后退去,是一间暗室。 “你跟我来。” 蓝玉跟着老娘,她在前边持着火折子,走了约莫有十多步才停下。这间暗室不小,甚至还有一张床,奇怪的是还有一个灵位。牌位上什么都没写,只是有一个焚香的香炉。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她有点好奇是何人曾在这里居住过,能得到她家老娘日日的祭拜。 “跪下!”老娘的声音突然严厉。 八年养成的好习惯让蓝玉双膝一软,老娘的话得听。 “你可知这是何人?”她指着灵位,声色俱厉。 她,她不知道。 楚家老娘连叹两声,蓝玉明白,她也不是真要她回答,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你亲生父亲,陈翊。” “陈翊?” “住嘴,直呼先皇名讳乃大不敬!” 晴天那个霹雳……她家老娘竟不是亲老娘! 第18章——偷龙转凤 照过去这么些年的相处来看,蓝玉绝对不会蠢到以为自己是楚夫人与陈翊的私生子。原因简单,楚夫人古板又无趣,哦不,是严肃又正经,绝对不是适合当小三的菜。 过去种种似乎都有了理由,不是她亲儿子,所以忍心关她祠堂罚她饿肚打她屁股! 蓝玉还在原处恍然大悟为过去的事情哀怨,就被楚家老娘搂进怀中。 “玉儿,娘对不起你,瞒了你十八年,如今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老娘哭,某人的衣肩很快湿了一半。 “娘…”蓝玉很应景地弱弱叫一声。 “十八年前,先皇陈翊有一宠妃李氏与皇后同时怀孕。帝大喜,曾言谁先诞下皇子便立为太子。皇后仁德,然李氏奸诈,其兄更握有兵权,若是被她先下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临盆之日,皇后先诞下皇女。无奈之下,老爷便将自己孩儿送入宫中,将公主带出宫外抚养……” 原来是很有名的狸猫换太子,果然是大秘密。 老娘突然跪下,朝蓝玉一拜,“因我楚家也需嫡子统领大局,不得已将公主当作男儿来养,还请公主恕罪。” 又一个霹雳迎面直下…… 她是公主,蓝玉一时反应不过来。 “如今公主与皇上均已成年,也是时候履行当年的誓约了。”老娘说到这儿突然收住了话,并且向她示意,估计是有听墙角的。 屋外,传来了扣门声。 蓝玉去开了门,是二婶和小白。 “二婶好。”很庄重地向她点头行礼,趁她不注意的档儿,某人一双小眼朝小白眨眨眨眨个不停。 小白很不出意料的抖了抖。 “嗯,玉儿,你娘可在房内?”二婶亲切地握着蓝玉的爪。 “在,二婶有事?”她也笑的很是温润。 “有件事想跟你娘商量一下,”二婶回道,“玉儿,你先与柏儿去走走可好?” 蓝玉点头,跟着小白有些颤抖的身影走去。 其实,她一直搞不清楚小白为何这样怕她,或者说紧张。比如现在,奉着母令都与她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 “小白”,某人很是萧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在她向前的人定了定身形,“习惯了。” 嗯,原来不是怕我吃了你。 “小白,听闻你有意中人了?”蓝玉踱步到他跟前,从昨日听到那个消息就想跟他谈谈,因此便也不绕圈子了。 楚柏听了这话反而不抖了,点了点头。 “哪家的姑娘?”她已问过小路子,只是却想听他亲口说说。他们虽不亲近,她却了解他,为人温和有礼,只是性子有些呆板。如果晓之以理,他应该会绝了自己的心思。虽自己也不愿如此,这却是对楚柏乃至楚家最方的处理方式。 同时蓝玉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那个夺去她家小白心思的司马昭絮。 楚柏张口像是要说,表情有些忍耐,结果还是将那个名字咽进了肚里。他嘴角弯开,只是笑容苦涩。 “多谢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第19章——连狸猫都斗不过! 蓝玉叹口气,不再逼他。待楚柏的身影不见,她才移步。走到府院的拐角处,却没想到会撞到陈齐。 他穿的一身青衣,面容俊秀。不在皇宫,脑袋上也没有那几个国君的字,看起来也就似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只是身上的贵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了的。 陈齐看着从刚刚就失神到冒失撞向他的人,有些不满道,“你干什么?” 糟糕,他听到多少?蓝玉脑中的警铃大作,幸亏小白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抑郁……早在培养她听墙角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他才是听墙角的鼻祖…… “陪我走走。”陈齐蹙眉,不再管她。 某人老实地跟上,这次轮到她当小白了,始终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陈齐又发话了,“到我旁边来。” 得令,某人颠颠快跑两步到他身边。 “跑什么?”他回头道。 不是你说的让我到你旁边吗?某人蹙眉,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等她。好吧,姑且算他有点绅士风度。 以后提笔,我会记得夸你一句。 陈齐眸中却一扫之前的不满,泛起点点笑意,随意地牵起她的手。 蓝玉如遭雷击,吾皇,乃是要搞男男咩? 这个时候蓝玉想了好几种对策。 第一,淡定。管他是谁,抓的又是谁,她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说穿了就是厚脸皮;第二,甩手,翻脸,指着他的鼻,一身正气,吾皇果真银荡!第三,哭,啊,皇上,乃毁了伦家的清誉,可要负责啊! 时间紧迫,她脑子一转只想出这三招,可是感觉哪个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说淡定,他陈齐绝对占第一!某人觉得很是惭愧,好歹几百岁了,被一雄性生物握着爪,居然有些走神。 清音清音,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你不需要东躲西藏的地方。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 清音,你看,从来都是我跟着你走。而最后,就连你身边也没有我了…… 陈齐紧紧地握了下明显在走神的人的手,某人呲牙,这几百年算是白白轮回了。从灵到人,从人到鬼,她居然连顶替自己位置的狸猫都斗不过! 陈齐还觉得不够,从鼻孔里轻轻一哼,转而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可知,当着寡人的面走神是大罪?” 某人不语。 “不过寡人向来心慈,这次就饶过你了。” 蓝玉叹了口气,“皇上,您还是对臣严厉点好。”这样厚脸皮说自个是好人的皇帝,实在让她心忧。 不怕被他咬,就怕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咬。所以有什么怨还是当场就直接给她报了吧。 陈齐不知道她肚子里的这些道道,也不知道暗中被她比作小狗,只是习惯性的挑了挑眉,握着的爪更用力了。 某人哀怨地一瞟,“皇上,疼。” 哼,陈齐鼻中嗤出一口气,渐渐松了爪。 蓝玉快速地在本上龙飞凤舞,吾皇力大…… “楚玉!” 一惊,蓝玉随即正色,这厮可从来没叫过她的名。 “你可愿入宫?” 第20章——暗示? 这一声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细石,激起层层浪。而他刚刚抓手的行为似乎暗示着他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 这样问是想把她当鸟儿一样囚起来还是直接弄到深宫中摁死? 无论哪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臣,近日已遵旨宿在宫中。”蓝玉打起哈哈,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开的口,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陈齐嫣然一笑,倾近她身,“楚玉,你明知我不是指这。” 某人摇头,极力做出真诚的眼神,“臣愚鲁,确实不知。” 陈齐死死地盯着她,可以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我,会让你知道的。” 呃,又生气了…… 蓝玉哑然,咬出这三个字,他居然甩袖离开……真,真是没有一点温文儒雅的样子。作为帅哥,怎么能没风度呢。 陈齐的小心眼愈发激烈,从在楚府甩了某人之后就一直逮谁看谁不顺眼。气压低的一不小心就波及无辜,被殃及的池鱼一抓一大把。 尤其每天朝堂为甚。 “臣以为此事不妥。” 蓝玉眼角都不用瞟就知道说话的正是三王陈宣,他们现在讨论着一件贪污案。大概是一月前大理寺卿收到一封告密信,这样查啊查,从县官一直顺藤摸到朝中某位大官还数不清楚。 朝中分为两派,以三王为首的建议此事到此为止。官么,能有几个是干净的,揪出几个典型来束束法纪安抚民心也就足够了。而另一派以陈齐为主,明令严查。那意思不到最后绝不罢休。 一时间人心惶惶。 “王弟这意思是要纵容违法乱纪之徒?”陈齐的声音一如之前的冷,哪位被他扫过的大臣都禁不住一抖。 “臣不敢。” 陈宣依旧一身白衣,大陈上朝比较开明,没有统一定制的官服。只要不是露胳膊露腿,或者花花绿绿跟唱戏的一样就行。 一眼瞟去,有穿白的,有着黑的,红的,绿的……这样一看,还不如人唱戏的干净呢。 只是谁都没有陈宣将白色穿的那样出尘。 “不敢最好。”陈齐扔了句颇没有气度的话,毕竟皇帝最大,他这样说摆明是拿自己的身分来压人。 朝堂上一时有些沉默。 蓝玉想了想,这个时候很适合讨好上司,握拳,加油。 “臣有事启奏。” 许是其他大臣见她从这万年不动的列中走出很稀奇,都带了些好奇地神情偷偷打量。当然,吾皇是不同的,他光明正大地瞄。 “臣夜观星相,近日七星有连珠之势,此乃吉召。想是上天预示此次事件不足为意,众位大人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百姓出力。”蓝玉慢悠悠地吐出,给其他各位同僚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去斟酌,怎样才不能把马屁拍到马腿上。 果然,她这边刚吐完,便有人接上了。 长长一大篇,归纳起来就八字,七星连珠,可喜可贺。 陈齐瞟着她,“既如此,不如趁着半月后的中秋夜,各位爱卿带着夫人宫中一聚,如何?” 哎呀妈呀,吾皇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大臣们纷纷一展愁眉目,皇帝开party,全民乐哈哈。这样的宴会刚好给了那些想要将功补过的官员一个机会,只要将贪污所得钱财找个名目上缴国库,皇帝就会从轻处罚。 这是传统,每个朝代都少不了贪官,关键是在合适的时机敲山镇虎。 陈齐难得向某人抛去媚眼,爱卿,干得不错。 第21章——臣,永远是臣 同僚们自顾高兴着,蓝玉却觉得有些头疼,刚刚陈齐的眼色她可看懂了。那分明是在说,唷,爱卿,你胆敢帮着三王说话? 可是,她真的只是想讨好下这位小气的皇帝而已嘛…… 退了朝,陈齐便意料中的兴师问罪。 “我倒不知你何时还会观星象了。”他这语气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 “呵呵,此乃臣份内之事。”蓝玉笑的卑躬屈膝,自那日后这厮便不再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时不时就得发点皇帝脾气。 而她就越来越没脾气了…… 哼,陈齐斜睨一眼。 蓝玉却不敢斜睨回去,只好继续谄媚地笑。 他再哼一声,某人才现原来吾皇还有变小猪的潜质。 “你过来,”陈齐哼够了,开始骨子里的使唤人的本领。 某人不敢磨蹭,乖乖上前。 “你说,为什么不愿意?” “臣,不明白。” 陈齐挑眉,“楚玉,难道你真的想终身不能嫁、不能娶,孤独终老?” 蓝玉觉得,吾皇着实不拿她当外人了些……不过她有点好奇,他关心的到底是她的终身大事,还是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反了他弄个女皇来玩玩? 当初先后与楚家的协议是由他迎娶真正的公主,成为皇家的女婿。这样管个江山也没什么不应该,先帝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也不算落到外人手中。 而楚家世袭太史令则会被取消,从此成为普通人。 陈齐还是比较善良的,他没有一刀咔嚓了自己。蓝玉默默想着,她心知肚明,在以血统论身份的古代,自己这个公主对他实在是很大的威胁。 “皇上,”蓝玉朝他行了个大礼,然后跪在地上,“臣永远是臣,断不敢也不会有其他任何指望。” 陈齐听到这话顿了顿,却能看出他似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蓝玉也松了一口气。永远为臣,便不会踩到他头上去。 陈齐将她从地上扶起,头一次不是只打个手势便退了回去。 蓝玉顿时觉得万分荣幸,又恢复到之前那个有些唯诺有些讨好的太史令。 “既如此,明日你便还是回府歇着吧。” “臣,领旨。”没有产生感情的需要,也就不再需要时间培养了。这点蓝玉是明白的,心里很憧憬,以后不用再被奴役了。 陈齐挑了下眉,目光扫向很欢欣的某人,袖中有什么东西露出。拉过爪,随意的将它抽出。 蓝玉默,抽手抽不动,眼神抗议,乃怎么可以继续这样淡定调戏…… 陈齐打开宗卷,正是近日来对他的每日观察记录。 “六月二十五,吾皇体力甚好……”陈齐挑了挑眉,很明显有丝得意,“七月十六,吾皇体力不错……” “八月初一,吾皇…”陈齐的眉挑的更高了,就连读出的声音都有点僵硬了。又连着翻了好几页,几乎都是他xx无度的记录。 合上宗卷,他似笑非笑,“爱卿,可否给寡人解释一下?” 蓝玉认真想了想,八月初一正是他在府中甩她手的那天。莫非当时一个热血上头,所以写下荒、淫无度几个字抹黑他? 可是天知道,他本身就不白,哪还用得着她抹黑! 第22章——你……我…… “爱卿,寡人在等你的解释。”陈齐再次提醒某人,他的耐心为数不多。 蓝玉泪,那眼神就像是咬着骨头的饿狗,无辜的她就是那根被他紧咬不放的骨头…… 老实说,她一早就承认过自己见识浅薄。满满一篇数下来,不是体力甚好就是荒淫无度。自以为觉得无比贴切,奈何吾皇要求甚高。 这不被抓了吧挨咬了吧…… 陈齐一点也不给蓝玉太多糊弄的时间,他知道就她这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于是很体贴地断了她唯一的台阶。 “别说你小时贪玩读书少,寡人要听真话。” 这还用说么,蓝玉抽了抽嘴角,那么多墙角不是白听的啊! 这个时候,第一招转移他的视线。皇帝无聊,作为小红人,她很有必要替他挖掘出点有新意的东西。 “皇上,臣听说坊间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 一双大眼睛传递着想要勾引他出去兜一圈的信息,陈齐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这是拐带皇帝出宫?” 蓝玉一个踉跄,当初先皇就是被一个太监拐出宫,而后就带回了宠妃李氏。因此便有了明训,拐皇帝出宫者,阉之。 这罪她可承不起…… “爱卿小心”,陈齐假意扶住。 蓝玉偷瞄一眼,见他嘴角好像含了丝笑意,便又大着胆继续,“听说有从西域来的蛇身美人……” “还有一种琉璃,可以借着阳光生火,比火折子还好使……” “哼”,陈齐习惯性的轻哼,不过这一声已经让蓝玉心里乐开了花,不出声表示不否定,不否定就是答应。 嗯,她果然很能干,居然能勾搭一国之君翘班。 那松开的眉头让陈齐暂时忘记了为难她的想法,附到她耳边,“明日亥时,宫门等我。”言罢还妩媚一笑,“记住,这可是你诱拐的我。” 所以,出了什么问题她得负全责咯? 卑鄙、奸诈! 蓝玉咬碎一口银牙,她怎么忘了,某人之前已经微服私访过她的府邸,一想便是个翘家的老手! 这厮居然当了婊子还要叫她替他抗黑锅! 可恨、可叹! 陈齐却是个行动派,第二日天刚入夜便出了宫门。远远的便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其态之鄙俗,呃,他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太史令。 悄悄走近,伸手一拍肩。(圣上,乃不觉得乃更鬼祟蛮?) 蓝玉惊的一跳,反应却很迅速,转身敲头,一气呵成。直到从有颗熟悉的脑袋上传来美妙的一声“咚”,她才觉得死、定、了。 陈齐一手捂着头,眼神很愤怒。 “我……”某人结结巴巴。 “你……”陈齐怒极反笑。 要死了,她居然给了龙头老大当头一棒。虽说看见他脸那一刻已经收了手,但是这结果如何不重要。就像谋反叛逆,即使最后没成功,都会被皇帝一刀砍了才痛快。 陈齐咬牙,“你,你公报私仇!” 蓝玉挤出两滴热泪,“臣,不敢。” “你不敢?!” 啊,错了,她这不承认自己对他心怀不满,想要伺机报复嘛!幸好,她眼尖地发现吾皇头上居然流下一丝液体。 “皇上,你没事吧?”蓝玉急忙扑上去,用自己的衣袖死死捂住又蹭了蹭才拿下来,“不好了,留血了。” 陈齐本来想一把甩开,奈何某人将他死死抱住。 “你……”怒瞪,却瞟到她的衣袖。红红的,还有点腥味,要死,他的形象啊。陈齐控制不住,很是不雅观的两眼一翻。 oh,mygod,吾皇晕血了! 第23章——你在躲谁 解决完盛怒的某人,蓝玉猖狂的笑。幸而天生聪慧,知道吾皇晕血,故意把血迹往他眼前凑。 不过很快她找了辆马车,驮着陈齐去了最豪华的客栈。又找了个郎中捡了两幅药。打算要把这关心龙体的臣子演到入木三分。 所以,当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就晕血的某人醒来的时候,蓝玉正装模作样地在给他换额头上的毛巾。 在这之前,她已经换了三条。每条都挂在床头,只要他一转头便能看见。 “皇上,你醒了。”蓝玉讨好地笑。 陈齐不理,只向左斜眼。 很好,一条白毛巾。 “皇上,还疼吗?” 某人再向右,很好,又是一条。 “打伤我的头,你以为敷几条毛巾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么?”陈齐终于肯将目光放到蓝玉身上,也不知道该气还是笑,这点小心思他看的明白。 “嘿嘿,”蓝玉摸了摸鼻子,“皇上大度,岂会跟微臣计较?” 更何况她把他的脾气摸的清楚,只要避过他最生气的时间段,一切就好说了。 陈齐一时被那顶大帽子戴的晕乎,象征性的斜了斜眼,“你在躲谁?” 蓝玉嗫嚅着唇,“皇上,您算不算?” “是吗?”陈齐倾身向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俯视着那双明亮的眼,“那为什么现在不躲?” 如果可以,她一定躲。 可是亲爱的圣上,您更多的是一只杀人不眨眼的老虎啊,她一小小的贱民,怎么敢忤逆。 蓝玉幽怨地传递出这一思想,很快便收到轻蔑一瞥。 看吧看吧,他才是老大。 蓝玉乖乖地不动,就等某人觉得她这豆腐不够味而主动放手。 陈齐只停留了几秒便将手撤离,光滑的触感在他的指间萦绕出不舍。抛掉脑海中她神色慌张的模样,走下床,推开门。 夜市繁华,湮没了沉静的月色。 “除了寡人,谁敢伤害你?” 嘈杂的人声,让蓝玉怀疑自己是否听清那句话。前方颀长的身影只离她一步之遥,伸手可及。 陈齐继续勾嘴,“我的东西,只有我能欺负。”本以为那张脸会如往常垮下抗议,但她神情一点都不活范,明显在发呆。 喂喂,他可是在宣扬对她的主权,给点反应好不好。就算她不想归属,他也决不给别人机会。 “皇上又戏弄微臣了。” 蓝玉有点想笑,他的语气可以再霸道一点点。也第一次觉得他的话没有那么讨厌,反正本来她就不是人。 “你不信?”陈齐挑眉,倾身向她。纵使天下非他所有,护她周全也轻而易举。 蓝玉咧开了嘴,“那么皇上,不如赐臣一块免死金牌?”呐呐放心,她绝不是为造反谋后路。 “好。”陈齐收起一丝狐疑,弯起嘴,“还不带路?” 带路?这个她在行啊!一瞬间的心思动荡回归平静,蓝玉又挂上了谄媚的笑。“皇上,这边请。” 挂在嘴边的笑意不可克制的放大,陈齐觉得偷溜出宫果然没错。 至于她,嗯,慢慢捉弄更好玩。 第24章——别拿其他男人和我比 不过很快,陈齐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结结实实的错误。他,怎么能相信她的眼光和品味呢? 看看都去了些什么地方,甜点小吃铺,当他和她一样爱吃糖?小匣子做成的西洋镜,他在宫里有什么稀奇的没见过? 吾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蓝玉的心里越来越打鼓。吃的不爱,玩的不看,莫非他转性了? 眼角瞟了瞟,冰山貌似有爆发之象啊。 陈齐修长的手指在某人的脑袋瓜上漂亮的一弹,对上那无辜眼神,“这就是你的精心推荐?” 如果说“不”,他肯定不信。蓝玉还没来得及安抚自己的脑瓜,就感觉衣领一紧,悲催的她急忙甩动一双小短腿。 在人群中七拐八拐,陈齐总算住了脚。 原来是一家酒肆,桃花坞。 陈齐瞟了眼身旁的人,“你这什么表情?” 没有没有,蓝玉摇头,作为一个皇帝,喝点小酒是多么纯正高雅的爱好啊!黑暗的她以为会是怡红院一流,后悔万分没有找个红牌来作陪。 可是她的神情完全表露了心中想法。 陈齐倾身向她,“不要拿我和其他男人比。” 嗯呐,你一般都不是人。 “我会对我的女人好。” 看的出来,只是你不止有一个女人而已。 “算了,你不明白。”陈齐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从她身前掠过跨入酒肆。淡淡散开的香味让他迷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去在乎下她的想法。 一定是酒精在作怪! 只喝了一点,在他眼前的人影就恍惚起来。慢慢地,好像和一直存在于他脑海深处的某个影像慢慢重叠。 因为喝了酒,蓝玉的两颊染上了红晕,这在陈齐眼中竟然多出一丝妩媚。 抢过她手中的酒杯,陈齐埋怨道,“不会喝酒,逞什么能。” 切,连喝酒都嫌弃她。蓝玉送出一枚白眼,伸手将酒杯夺回,死死地抱在怀中。因为害怕迟到被他抓住巴柄,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喝杯水酒填填肚子都不可以? “我告诉你哦,这是我的,不许抢。” 哼,难道不知道连她都是他的么。 陈齐轻哼一声,大度地饶过她。杯中的桃花思淡而清雅,却可以勾起人隐藏着的回忆。就算过去很久,很想忘记也无法遁形。 所以,他每次出宫都会来醉一场,以捕捉遗失的甜蜜和美好。尤其是在宫中的生活和背负的秘密,压得他要透不过气。 那么她是不是也一样呢? 那张脸上挂着的一会迷惘、一会儿失落的表情让陈齐想要探究,在她的心中有什么不堪的回忆。 那时候,她还不叫蓝玉,只是一块奈河桥边的顽石。通透的蓝让它在几乎只有黑色的地府显得特别。 孟婆和过往的魂灵总是会被它吸引,忍不住抚摸它,就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没有日月精华,冲天的怨气是它力量的源泉。 每天,孟婆都会给过桥的亡灵一碗汤,很香。但是不知为什么,有的魂灵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喝下去。 真傻!她觉得。 五百年过去,修成人形。那日,她很欣喜地去寻往日的朋友游玩,却在碰触间便让他们都灰飞烟灭。 阎王说,她怨气太重,本不应存在这个世上。 第25章——一口一口啃掉 所有的朋友都不再亲近她,只有孟婆将她藏在弱河边,河底的怨灵能掩过她的气息。 除了看着水面的倒影,她无事可做。就连碰一下清澈的河水都不可以,因为那会让她永远消失。 嘿,你在干什么? 是一个红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 他笑笑,我是两生花啊,你呢? 我,我是一块石头,她有些丧气。在她面前的他如此美好,鲜艳的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色彩。 他翩然一笑,那么石头,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 成片的两生花在岸边盛开,满眼的红。好漂亮,她惊呼,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地方。 他刮了下她的鼻头,傻瓜,你见过多少景色。说这话时,他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情,像是在缅怀美好的过去。 后来她知道,那叫做思念。 因为他不见了,她找不到他,河边的倒影里她就是那样的神情—思念。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 而从他离开之后,两生花不再盛开。 地府也不再平静,阎王不时就会带着牛头马面到弱河边。每次她都会躲起来,躲在河边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也许她把它当作自己的娘,因为她就是一块小石头。 那一天,她第一次被发现了。 他说他叫清音,一身白衣。跟白无常一样的颜色,却比他要好看的多。他将她从牛头马面的手中救下,告诉阎王会带她走。也是从那一天她知道,原来自己是一块璞玉。 他叫她,蓝玉。 清音清音,你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你不需要东躲西藏的地方。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有我的地方就有你…… 可是清音,我并不是躲藏,只是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了。她没敢对他这样说,因为她怕一说出口就不能再感受到他的温暖。 只是清音,你真的会永远陪我吗? 梦中惊醒,脸颊两滴泪。 空空的肚子还在抗议,就连回忆都开始喧嚣奔腾。蓝玉无力地瞄了眼喝的很自得其乐的某人,突然觉得很委屈。 一杯酒下肚,这什么破酒馆嘛,连个下酒菜都没有。 吸了吸鼻子,再来一杯,凭什么他就一点都不饿的样子? 继续灌,哎,鸡腿? 陈齐蹙眉,抬头看向抽鼻声的来源地,却见某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楚楚可怜?呃,她才没那本事。 两只眼睛闪着光彩,就跟看见了银子一样。 居然还咽了咽口水,哦,老天,她到底把他看成了什么啊?陈齐黑线,刚刚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被她的小眼神蛊惑。 “嘿嘿……”醉了的某人奸笑着,什么两生花和永远通通被蓝玉甩到脑后,现在眼前只有好大的一只鸡腿。 “我要吃掉你!”一口咬住,有点硬。 没事,咱继续啃! 陈齐倒吸气,真想一巴掌将她拍开! “小鸡,你不要跑。”某人紧紧抱住手中欲挣脱的鸡腿,睁着迷糊的小眼睛喃喃道,“我饿了,我要吃掉你。” “哦?”陈齐忍住痛,挑高眉,“那你想怎么吃掉我?” “笨蛋,”某人嘁声,“当然是一口一口啃掉啦。” 还真当他是肥鸡腿了,陈齐抽了抽嘴角,也许应该庆幸她没有当他是猪头。还一口一口地啃,倒不如试试谁先啃掉谁好了。 一丝邪恶的弧度在陈齐的嘴角荡开,顾不得酒肆中他人打量的目光,打横将对面的人抱起。 回宫。 第26章——懒得霸王 芙蓉暖帐,春宵一刻,有佳人乎? 呸,去他奶奶的佳人! 陈齐第n次压下将某人踢下床的冲动,左侧、仰卧、双手打开,就没有一个比较女人点的姿势? 还扬言要啃掉他,小样的,现在你做梦啃鸡腿呢吧。 一时兴起的兴致已被她这变化多端的睡姿磨灭不少。陈齐扶额,头次感到很无奈。再翻其他妃子的牌,不了解的人会觉得有点xx无度的吧? 还有明天要不要解释下,其实他和这个假男人什么都没发生,虽然一开始他是打算发生点什么的。 想到这里,陈齐不止无奈了,还纠结了。 楚玉啊楚玉,寡人霸王一下可以否? 某人丝毫不知此时情境的危急,只知道在梦里鸡腿跑了,人也走了。她又成了一颗孤零零的小石头。 慢慢地蜷缩成一团…… 陈齐的火咻的就没了,这种死鱼状态,他懒得霸王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你最想干什么? 哼…哼…嘿,某人阴险的笑,当然是将陈齐拖去净身一百遍啊一百遍。 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残忍?就这样还是最善良了的好伐!让他趁人之危,让他霸王乱来,可怜我冰清玉洁的双手,就这样被祸害了哇! 更加可惜的是,完全没有尝到滋味就被人啃了啊! 可是,他是皇上啊。 皇上就可以乱啃人胳膊了?某人炸毛,要不我也自封个女皇当当,啃的他两手变猪蹄? 当然,以上纯粹是某人的yy剧场版。真实情况和反应是这样滴,时间倒退一刻钟。 “醒了?”磁性悦耳的声音却如魔音入耳,伤身伤心还伤脑。 蓝玉一时没搞明白,他和她,他们两个? 陈齐言笑晏晏,一点也不在乎胸前泄出的春光,“爱卿昨夜睡的可还舒坦?” 这笑有多完美,蓝玉心中就有多坦忑。支吾着,“还…还好…”心里纳闷,这厮何时这样关心下属了。 “哦,那寡人就放心了。”陈齐抒出一口气,“就怕寡人这床委屈了爱卿。”眼中泛出的笑意明明是威胁,呐呐,楚玉,你胆大包天睡了龙床可是找死? 她当然还想活的更长久,蓝玉一个骨碌滚下床。脑袋却瞬间死机,她睡了陈齐,亦或陈齐睡了她? 哪个选择都不对她的口啊,跟这变态一点关系都没有才是最好的。 也许,也许两个人只是喝了点小酒又在一张床上聊了聊天?聊到热火处又脱了外套降降温? 貌似这更像做了某项剧烈运动后该有的反应吧…… 蓝玉心里很纠结,触目所及,拧成一团的被单和零落散在地上的衣物都在彰显着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当然,还有她手臂上不知何故多出来的牙印。 吾皇该不会有什么怪痞吧?呸,都什么时候了还瞎想。蓝玉啊蓝玉,你一世英名可算毁完了。 趁人之危、饥不择食,居然连禽兽都不放过。这要传出去,在石头界可还怎么混? 眼角一瞄,禽兽皇帝居然还弯着嘴角。 啊,好恐怖。 第27章——皇上,臣没钱 “皇上,臣…臣…” “怎么样?”陈齐柔声,极度配合扮演好笑面虎的角色。 被惊吓到的某人开始胡言乱语,“臣…臣不应该酒后乱性,不应该贪图皇上的美色,趁醉爬上龙床。”瞟到那颈侧春光的一片印迹,豁出去般,“更不应该玷污龙体,臣知道碍着了皇上的龙眼,臣现在就滚。” 陈齐越听越不是味,到后边总算弄明白,她这是要溜啊! “所以呢?”声音变冷,成功让准备出逃的某人垮下眉。 蓝玉颇觉无辜,错也认了,难道还要认个强了皇上的罪?那爽到的可是他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只敢认命地乖乖屈膝跪在原地。 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样油然而生,陈齐想拍脑袋,奇怪,他怎么又会想到这个词。不过现在不是探究她身上怎么会有楚楚可怜、可爱等等一系列美好词汇的时候。 而是,哼哼,惩罚这个出事就溜的家伙。 “寡人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蓝玉瞪大双眼,皇上,你不如直接问这个责她是负还是不负好吧?仔细瞅瞅,吾皇长的倒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比起之前的歪脖子树,已经要直溜许多了。 可是,要负皇上的责…… 多么有自我牺牲精神的一个行为啊,想想就很想死…… 而陈齐很显然还在等她的答案,蓝玉无奈,再次豁出去,“皇上,臣不才。月俸十五两,仅够家用……”意思很明显,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哪管得上您老。 陈齐眉头忍不住抽了抽,他手下的人估计就数她最穷了。 “寡人不缺银子。”所以别想给他个十万八万就溜之大吉。 当然,您老的银子够砸死n个她了。蓝玉腹诽,脸上的愁云密布,你说连银子都不缺还缺啥呢?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何苦为难她这个小女子。 见她皱眉,陈齐如往常一样心情大好。暗觉在她身上,还是好玩这个词比较贴切。呶了呶嘴,他好心提醒,“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出去?” 如果她不怕被拆穿身份的话,他倒很乐意看她继续出丑的样子。 某人纠结,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这样出去的确有些不妥。 就在她为难间,陈齐得意的扬眉,“这个问题寡人早就想到了,喏,那边有几件衣服,你先换上。” 顺着他的目光,果然见床边有几件女人的衣物。蓝玉禁不住咂舌,吾皇的品味不咋的啊,这衣服跟替他端茶倒水的小宫女的一个样。 不过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某人乖乖地拾起衣服,走到屏风后开始鼓捣。越鼓捣眉越皱,这丝丝缕缕的到底怎么穿啊? 一刻钟后,某皇等不住了。 “楚玉,你到底弄好了没?”陈齐蹙眉,也不假惺惺地唤爱卿了,直呼其名。他不明白,从刚刚到现在,不停地说马上就好,可总不见穿好衣服的马儿跑出来。 穿个衣服有那么难弄? 终于,屏风后一道无力的声音穿出,“好了,马上就好了。” 第28章——你是不是女人 又是马上,陈齐低咒。 不过很快,他欲抓狂的心情就被从屏风后走出的人完全扫除。取而代之的是爆笑和叹服,居然会有她这样笨的女人。 外衣的带子被她系的歪七扭八,裙子也穿的歪歪扭扭。 明明别人穿着都是清秀佳人,她怎么就穿出一股沧桑落寞味? 这笑声在寂静的寝宫中格外刺耳,蓝玉忍不住咬牙,他一定是故意的!整点什么爱好不行,非得喜欢喝点小酒;喝酒也就罢了,明知道她意志不坚定,还故意诱惑她。这也就算了,找的一堆衣服都为难她。 陈齐指着她,忍不住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蓝玉脸色未变,只是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臣,是男人。” 生为女人,因为家庭的缘故被当作男儿身抚养,这一切不是都早已被她接受了吗?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点刺痛,不舒服。 陈齐自知说错了话,轻咳了咳,“你这样笨手笨脚,我大陈养着你真不知道有什么用。”话虽如此,他却已经踱步到她面前。 蓝玉低着头,眼中只见一双黑色锦靴。 “不要动。”陈齐制止住想要后退的某人,伸出的双手已经灵巧地将衣带系起。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乍然而现。 又替她拉了拉裙角,将束冠的发放下,简单地挽起。 镜中,一个清秀灵动的身影突现。 “好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经意从发丝滑过她的脸庞,指尖轻微的触感却让蓝玉的脸微微发烫。忍不住感叹,好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 其实,她不丑。 只是,这是她第一次穿女装。 镜中人身姿纤细,脂粉未施的脸蛋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味道。一双眼透出的古灵精怪更让她多了几分灵气。 陈齐压制住心中的惊艳,状似随意地说道,“嗯,这样的小宫女带出去才不至于给我丢脸。” 宫女,果然是宫女…… 果然还是不要期待吾皇会很善良的才对,某人好不容易自我膨胀出的点点骄傲被彻底粉碎。 “皇上,您应该去换双鞋……” “为什么?” 蓝玉指了指他脚上的黑靴,宫中规矩严明,皇帝的衣着一律以黄色为主,穿成这样,谁不知道他刚刚才溜出宫过。 “有道理,爱卿,寡人要没有你可怎么才好。” 皇上,能不肉麻么。 跟在吾皇的屁股后走了大段,蓝玉才后知后觉,他说的带出去,是要去哪里? “皇上,今天有贵客吗?” 陈齐头也不回,“贵客倒谈不上,只不过他们想玩,寡人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蓝玉泪,她一点都不想玩,可不可以不带她……只要偷偷地、悄悄地放她出宫自生自灭就好了。 到了上书房,蓝玉才知,所谓的带出去就是给吾皇打打扇子,好让他清清凉凉的接见来自巫国的使臣而已。 “皇上,巫国的使臣没有递拜柬吗?”怎么一点风都没有,这人都吹到跟前了。 陈齐勾起一侧的嘴角,瞟了眼小心翼翼地蓝玉,同样小声道,“哼,别说你了,就连寡人都是刚刚才知道。” 语音刚落,便见一个太监恭恭敬敬地弯腰走向陈齐,“皇上,巫国的使臣和宣王已经入宫了。” 蓝玉的神经被“宣王”两字刺激,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心中的疑惑因为陈齐嘴角怪异的弧度而更加扩大,渐渐地有种不安地感觉。直觉这个家伙又在谋划什么。 第29章——私人之物,请勿靠近 巫国使臣的长相有点过于平淡。单独来看,五官都很精致,但合在一起就变的平凡没有特色。 蓝玉偷偷瞄了两眼,便乖乖低头做规矩的小宫女。 不过这两眼中有一眼半分给了陈宣,那个她认定是清音的人。虽然为他所伤,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关心与他有关的点滴。内心鄙视这样的自己,表面还是低眉顺目。 陈宣倒是觉得龙椅之后那打着扇的宫女乖巧的过了头,无意的视线交汇感觉很熟悉,但他并不认识,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这两眼让陈齐心头憋闷,人就在他身后站着,就这样都还能招惹别人? 某皇不高兴,习惯性的冷哼一声。 蓝玉丝毫不知哼的对象是她,还在幸灾乐祸,啊呀,谁又惹着咱们的小气皇帝了。不过很明显,陈齐的部分不满是因为殿中的两人。 只听他声音冷清,“那么乌托大人此行为何?” 刚刚行过拜见之礼的巫国使者一时愣住,估计是没反应过来这个皇帝咋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 别的君主一般都会说些设晏接风洗尘的话,哪有这样冷着个脸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好在乌托提前受过自己老大的提醒,陈国君主狂傲无礼,马上也就反应过来了。堆着一脸的笑,“乌托奉君主之命,特邀请皇上参加拜月圣诞。” “哦?没有邀请寡人的王弟一齐参加吗?” 陈齐的冷笑让乌托如坐针毡,到了陈国,未先拜见一国之君,而是去见了陈国的藩王,的确于理不合。 乌托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倒是陈宣很淡定的恭手,“皇上乃真龙天子,宣不过一凡夫俗子,不敢与皇上争辉。” 他的谦逊让蓝玉都觉得有点不值,不过心里好奇这个拜月圣诞是什么东西。 陈齐看着陈宣,像是在比谁更持久,两道交错的视线夹杂着外人看不懂的情绪。最终还是陈齐向身侧瞄了一眼先移开目光,嘴角上扬。 “不论真龙天子还是凡夫俗子,寡人确实比你强。” 真是狂妄,某人咬牙。 他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本来自身就是个足够让人畏惧的物种了,偏偏还要张开爪子叫嚣。 而陈宣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白兔,管你凶不凶,都是无谓的神情。 无关乎感情,同情弱小的天平瞬间就向小白兔那边倾斜。 “皇上天生才智,臣自叹不如。” “是吗?”陈齐冷笑,“寡人倒是觉得王弟喜怒不形于色,真是让寡人望尘莫及。” 切,不就是说人假嘛,你自己不更虚伪。某人腹诽,明明还在笑,转眼就罚她的银子,比笑里刀还可恨。 陈宣的神情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和异样,就连旁边的乌托都捏了把汗。而他还是淡淡地微笑,仿佛谈的与他无关。 “罢了。”陈齐见他这样索觉无味,至少捉弄某人都比在这里浪费时间强。 “乌托使者长途跋涉,今夜就由王弟代寡人在御花园设宴为使者接风,如何?” 混了这么久,总算等到吃的了,乌托很欣慰。同时很忐忑,宣王代他设宴,那皇帝您老人家要干啥哩? 很热切的表达了感激之情,乌托目送某皇销魂离去的背影。 当然,后面颠颠跟着的一个小宫女是亮点。因为在她的身后赫然贴了张纸条,“私人之物,请勿靠近。” 啊,陈国的皇帝不止狂傲,还很小气。 第30章——那样的我不是我 对蓝玉来说,跟着某皇逛花园是一件体力活,辛苦。 在外人看来,咦,吾皇身边的女人是谁?哪宫娘娘?新欢咩?哦,没见过,宫外的狐媚子咋进宫的? 就这样,某人硬生生将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理解为同情。很无辜的从良家小花一朵变身为野花一株。 同时,宫中但凡有点身份的女人都开始行动,纷纷打探那个一身华服还被某皇公开指明私有物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漪兰殿,檀香萦绕。 奈何这安神的香气却静不了人心。贵妃榻上,华服美人玉手高扬。“啪”,伴随清脆的晌声,名贵的花瓶碎成片。 “娘娘,当心手。”小宫女心静肉跳,慌忙上前。 “废物”,兰妃厉喝,“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从新晋的王美人风筝偶遇,到现在的无名女人,一个个狐狸精层出不穷,身边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替她分忧。 小宫女无辜,只敢伏在地面不说话。 兰妃嫌恶地瞟过,“还愣着干什么,想扎死我是不是?”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马上就清扫干净。” “等等”,兰妃像想到了什么,叫住欲退下的宫女,“你,去找楚大人,就说本宫连日来同做一梦,问他有何深意。” 宫女为难,“娘娘……” “还不快去?” “是,娘娘。” 结束了陪逛的工作,蓝玉马上又当起了书童。某皇正坐在桌边附庸风雅,很坦然愉悦地享用着她研磨的墨汁。 不想研究他画了什么,蓝玉只想找个借口去脱掉这身让她别扭万分的衣服。 “很久没画了,不如你替我看看画的如何?” 磨音打断正在脑中酝酿的借口,某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右边挪,也懒得瞅一眼,“嗯,吾皇技艺精湛,栩栩如生。” 不管画的什么,这两句马屁总是没错的。 陈齐闷笑一声,“不先看看我的画?” 有什么好看的,蓝玉小声嘟囔,像你们这种假文雅人士,最爱画的无非就是美人或者兰竹和山水。 假的永远没有真的好。 可是,只一眼她便觉得一定是眼睛出了毛病。画上的人侧低着头,精致的眉眼间透着慵懒。一只手研着磨,另一只手正拽着自己的衣角。 居然写着她楚玉的名字? 呐,不是她眼睛的问题,而是画的人在搞鬼。她怎么可能有这么丑,那眉毛太黑了点,眼睛太大了点,还有嘴巴也比她本身的小一号。 就算要丑化,也不要这么明显的在旁边标上她的名字嘛。 “你不满意?”陈齐见她愤愤的神情颇感无奈,他可是难得动笔,这么珍贵的画居然不知道感恩。 “唔,臣谢皇上赐画。” 见她确实不大满意,陈齐挑眉,“我说要赐给你了吗?” 垮下的脸瞬间有了生气,“多谢皇上。” 陈齐轻哼,“我是要把它挂在书房,每当有什么难题的时候就看看,像你这样的人都还安好,我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皇上,不带人身攻击的…… 无视她哀怨的眼神,陈齐掉转枪头问道,“为什么不想要?这画不够好吗?” 某玉立马摇头。 “那为什么?”他费心偷偷画出的她的样子,竟然还不领情? “因为,画的太好了。”蓝玉小声的嘟囔,那眉那眼都不像她自己。虽然美,却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那样的我不是我。” 第31章——柿子得挑软的捏 陈齐蹙眉,继而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肯定的道,“在我眼中,不论哪样的你都是你。” 在这一刻,陈齐无法抑制心里涌出的怜惜感觉。十八年的女扮男装,有多少辛酸的无赖是他无法体会的。 但他不知道,蓝玉感叹的不止是这样,还因为她已经快要遗忘自己最初的模样。只知道,现在的楚玉不是最开始的蓝玉。 气氛变得有点暧昧,陈齐的手不想从她脸上滑开,甚至另一只手也想要侵占不属于他的土地。 不对,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他的。 陈齐勾起嘴角,他们之间有婚约,即使她不愿意。 这样的笑是危险的,他本就生的俊美,又多了点自信狂傲和不羁的气息,直接勾引出某人的花痴因子。 蓝玉眼前有点恍惚,但理智还在,不由感叹,这样的男人真是祸害。 长的像她这样环保又安全多好! “皇上,你想干嘛?”感叹刚结束,便见某皇不怀好意地笑。蓝玉心中警铃大作,脱口而出。 “我想干嘛?”陈齐笑的痞气,“你说呢?” 他的一只手正擒住蓝玉的下巴,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某人浑身一震,全身的肌肉都进入戒备状态。 “不要紧张。” 屁话,她能不紧张吗?谁知道你老人家想干嘛!白眼不受理智控制,率先飞出。接受到这枚白眼的某皇克制住笑意,假装严肃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死鱼都比你翻的白眼好看……” 怒! 她就不应该期待某人会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过去对她的折磨是多么大的错误而幡然悔悟。 “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倒是很可爱。”陈齐的毒舌一转,开始说起自认是安慰的话。“只不过平时总是笑嘻嘻的马屁精。” 即使某人有良好的职业休养也禁不住要抓狂,蓝玉捏拳咬牙,所以她基本上都是不可爱的咯? 没良心的白眼狼,枉她睁眼说那么多瞎话。他哪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是车见车爆胎才对。 “捉弄我很有意思咩?” 陈齐兴致盎然的看着憋红的小脸,点了点头,“嗯,确实有点意思。” 你、、、、变态!暴躁的小宇宙转瞬又换上谄媚的笑脸,还摩拳擦掌,“皇上,要不微臣给你捶捶肩?” 陈齐眼底掠过笑,“不用。” 很好,拳头想直接飞到他身上了。蓝玉的牙咯了咯,“皇上,臣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说。” “臣子那么多,皇上您干嘛就挑我一个欺负?” 陈齐的凤眼一挑,性感的薄唇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语气却是深有感叹般,“柿子还得挑软着捏啊……” “生气了?” “皇上误会了,微臣没有生气。”蓝玉绽出僵硬的笑,心里暗骂,小人小人,骂的就是你。手都不放开,还想吃多久的豆腐? “在骂我?” 蓝玉一扬脖子,难得的有骨气,“皇上英明。”但因为下巴被人擒住,脖子扬的不甚成功,想要硬气一点都这么难。 陈齐被她的动作逗乐,放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轻盈的身子毫无预兆的倒向他的怀中,一股女子天生的柔弱气息萦绕在鼻间。 “你……” 混蛋两个字被陈齐接下来的动作堵在口中,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唇。慢慢地往上,最后停在额间,轻轻地点了一个圈。 第32章——传说 传说,这是在与上天做交易。 人的唇代表着身体,额头则储存着有关前世今生的记忆。这意味着祈求,从身到心,将我铭记,生生世世,永不遗忘。 若是背叛,万劫不复。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怎么了?”看出面前人的疑惑,陈齐不禁出声。这种情况下,要么暴怒,要么畏缩地向后退才是她的正常反应吧。 “你有听过那个传说吗?”蓝玉不答反问。 “什么传说?” 唇轻启,蓝玉缓缓吐出,“痴男、怨女。”很久以前,她从别处听说,有一对相爱的男女,向上天祈求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即使分开,也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 可是,转世后的男子背弃了前世的誓言。 女子诅咒,背弃者也将被爱情遗弃,孤独终老。 也许每个相爱的人都曾许过这样的诺言,但更多的人选择了背弃。由于此,便很少有人再了解这动作的真正涵义。 “你看起来像有很大感触。”陈齐蹙眉,不明白讲个传说怎么会让她一幅闷闷不乐地样子。 “我才没有呢,”蓝玉偏着头,嘴角挂着几分嘲讽的笑。人世间从来不缺痴男和怨女,而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哦?”陈齐看着她,好像不用目光在她身上钉出几个洞誓不罢休。幸好,他并无打算戳穿某人的口是心非。 蓝玉被他盯的有点别扭,转移话题道,“其实,那个女子大可不必下这样的诅咒。” “那你的意思,就应该放任让她死心的人逍遥快活,而她独自舔伤口?” “起码不用这样互相伤害……” “你不懂被曾经深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陈齐挑了挑眉,打断她,“相爱的两人不能在一起就只能互相伤害。” 他眼中闪过的痛楚让某人起了一丝怜惜之心,但很快被他语气的绝决给破坏。 这样的爱情观是不是得不到,则毁灭? 蓝玉开始同情那个不幸得到吾皇垂青的人,当然,现在的关键是要摆脱尴尬的境地。她轻咳了咳,将明显陷入自己情绪中的某皇拉回现实。 “皇上,只是个传说而已。”悲春伤秋什么的,还不如用来可怜下她这个全身肌肉都要抽筋了的人强。 陈齐收好难得在别人面前表露的情绪,倾身向她,“刚刚……” “刚刚有什么事发生吗?”蓝玉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那纯粹只是某皇的娱乐,她绝不会当真。 这样善解人意的替吾皇解决掉不算麻烦的麻烦,真是好自豪啊。 呸,去他娘的什么都没发生。 陈齐挑起眉,想要说刚刚的动作就像印在他脑海里一样,那么自然地就流露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背后有这样的传说,但貌似他也不反感与她试一试到底会不会万劫不复。 “笃、笃、笃。” 适时晌起的敲门声将陈齐没来及爆出口的粗话继续埋在心中。他放开手,高傲的转身,又是那个优雅而高高在上的皇帝。只不过某人耳边掠过的一句话完全颠覆了这形象。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那热情的拥抱吗?寡人可是久久不能忘怀……” 某人总算恍然大悟,吾皇是为了报那一屁股之仇。 第33章——兰妃有请 “怎么漪兰殿没有足够的奴才使唤吗?”面对不速之客某一小宫女,陈齐微微挑了挑眉。还要特意跑到他的书房来请他的人去给解梦。 “奴婢不敢,”秀云低伏着身子,若不是了解兰妃的脾气,她要不能将楚大人带去,回去定会被剥了皮。这才硬着头皮跑到皇上跟前来要人。 在外人看来,兰妃宠冠后宫;只有她这样近身伺候的奴才知道,皇上与兰妃根本是同床异梦。 蓝玉的态度转了弯,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对陈室王朝的忠贞。 “皇上,臣以为兰妃娘娘此事不容小视。”她斟酌着开了口,见吾皇的脸色还可以又继续瞎诌。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娘多日同做一梦,想必是对某事久久不能忘怀。长此以往,郁结心中,对娘娘的身体必定有损害。更严重的,有可能影响到皇上的子嗣啊。” “哦?还会影响到寡人的子嗣?” 她这一幅语重心长的模样却让陈齐觉得好笑,还很扯。 “当然,”某人正色,“更有可能影响到我大陈的江山社稷。” “哦”,更扯的在这里。 “皇上和兰妃娘娘情深义重,若娘娘身体有恙,皇上又岂能安心治理国家大事,为我数万民众谋福呢?” 蓝主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戏演的太过,一心只想抓准机会溜走。就算去吸一鼻子的脂粉也比在这里和吾皇聊天强。 可是,某皇的脸色如那六月天,说变就变。 “楚爱卿,寡人倒不知你这张嘴还如此能说会道。”潜台词:楚玉,你的话似乎多了一点点。 好嘛,某人终于消停。瞅瞅,这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侧勾起的嘴角,简直就是在恐吓,你要再说一个字,立马就咔嚓了你。 哎,小命要紧。 蓝玉和小宫女一同缩着脖子,生怕一不注意它就没了。 陈齐冰冷的眼神渐渐回温,金口一开,“好了,你们退下吧。” 两人如蒙大赦,从御书房退出,蓝玉还止不住纳闷,她说错啥了?怎么平白无故的晴就转多云了? 秀云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又怕一会儿楚玉见着兰妃再说出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便好心提醒道。 “楚大人,主子间的事情不是咱们可以妄论的。” 喏,一个小宫女都可以教导她了。直觉这个秀云一定知道什么内情,某人扬开一抹极具亲和力的笑。 “如此说来,秀云姑娘定知一二,可否提点楚某一番?” 秀云本有点犹豫,但看到她真诚的眼神心一横,小声道,“兰妃娘娘入宫之前曾与人有过婚约。” 哎呀,吾皇果然色胆包天,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某人暗自腹诽,紧接着被下句话噎住喉。 “那人便是宣王,皇上的胞弟。” 禽兽! 某人憋了半晌,才让这两字不致从口中溜出。转念一想,这实在是狗血的戏码。兄弟俩爱上同一个女人,又为了这一个女人明争暗斗。 噢,不对,还有皇位。 想来想去,这些都貌似跟她无关。 第34章——横也丝来竖也丝 无法解释清楚刚刚心里冒出的一点点酸意是为何,蓝玉索性不再去想。只猜测兰妃找她是因为什么,这样猜着猜着,很快就到了漪兰殿。 “楚大人,请随奴婢进去。” 刚到门外,便有一个宫女迎上前向她福身。很明显,兰妃等的有些着急了。进入室内,熏香扑鼻。 蓝玉轻轻的蹙眉,她对这种香味很敏感。碍于兰妃的面,不好表露。 “微臣拜见兰妃娘娘。” “本宫可不敢当,”兰妃轻嗤一声,“楚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算本宫有事想请教大人也得等候多时。” 得,她两面不是人。 所幸某人脸皮够厚,只当没有听见。微润有礼道,“娘娘言重了,不知娘娘找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兰妃是个直性子,等了这么久才见到人难免要抱怨两句。但她知道有很多事还需要楚玉的帮助,也便不再拿架子。 “楚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找你来,主要是想问你,皇上喜欢什么?诗词书画,还是象棋蹴鞠?” 兰妃怕自己的意思不够清楚,更加直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某人囧了,传说中的宠妃向她打听皇上的喜好,这个事情不要太悬疑哦。不过心里有些确定,这两人的感情貌似不像外界所看到的那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兰妃打断她的yy,有点自嘲的笑道,“什么宠爱,不过是假象。” 打住,她不想听什么秘密!在皇宫,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兰妃却是把她当成了闺中好友,久藏在心中的秘密再不吐出就要发酵腐烂了。也看不出某人纠结的表情,自言自语般地继续。 “在外人面前,他对我关怀备至。私下却很冷漠,只有侍寝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我知道他在报复。” 原本她的语气有些低落,突然间就扬高了,“可是现在,他甚至都懒得再报复。” “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侍寝了吗,整整半个月。这么多天都够后宫新进的狐媚子下嵬的了。” 到最后,语气已变得悲愤,完全成了对其他女人的指控。 可笑的女人,只能用侍寝的时间和次数来判定自己是否还得宠。蓝玉原本还有丝同情,转眼就化成了无奈。 “所以,娘娘找微臣来……” 兰妃打断她,“哼,我就是想看看那些狐媚子有什么花样,可以迷得他彻底忘掉过去。” 这个有难度吧?某人犯难,有什么花样也只是针对吾皇看的,她一小小的官怎么可能知道。 “听说最近采秀宫有个贱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媚术,惹得皇上夜夜翻她的牌子。”兰妃仍在唱独角戏,“楚大人,只要你替本宫查明个中曲直,本宫保你平步青云,富贵荣华。” nono,她一点都不想当官。 某人委婉地表达这一思想,谁知刚说出口便听见兰妃冷笑一声,“楚大人,本宫这里有些东西,不如先看了再说。” 小宫女递到蓝玉手上的是一片树叶,乍看下没什么特别。 “可别小看了这桑叶,”兰妃眉眼处有些得意,“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用来表达相思之情真是再合适不过。” “你说对吧,楚大人?” 第35章——兴师问罪 兰妃却更加得意了,“这桑叶是本宫的婢女在采秀宫无意拾到的,想请问楚大人,小路子近日可曾进过宫?” 蓝玉的脑筋开始转动了,“不知娘娘这样问,有何深意?” “没什么,只不过有人说看见他在采秀宫门前出现而已。不过你知道,皇宫里多的是忌讳。” 这个小路子!蓝玉心里嗔怪,不过表面还是淡然道,“微臣想起来了,之前采秀宫的主子曾向微臣讨要一本星象日志,所以微臣才让小路子送过去的。” “够了,”兰妃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懒得再这样打哑谜,“本宫没兴趣管你和王才人之间的乱事,当然,若是你办不好这件事,这片桑叶下次可就不知道会出现在谁的面前了。” 蓝玉愣了下,这在兰妃的眼中看来像是被她揭穿秘密而吓住。 得意的扬手,兰妃下起逐客令,“楚大人可要好好考虑下,本宫就不便再留你了。” 出了漪兰殿,蓝玉还是没弄明白她口中的乱事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相思之情,难道说是一片枫叶引发的疑案? 不过很快,罪魁祸首便主动来坦白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 某人恶狠狠,“有的没的,通通说出来。” 被逼到墙角,貌似纯良无辜的小路子大眼一眨,“事情是这样的,就是大人忙于公务的这几天,奴才甚是想念……” 某人青筋暴露,“说重点!” “哦”,小路子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道,“大少爷托我替他送了点东西。” “什么?” “一片叶子。” 某人眉头抽搐,“给谁?”貌似这个问题不用问了都知道,果然,小路子战巍巍地吐出几字,“司马才人。” 嘴角也开始抽,“那最后你送到了?” “没,”小路子缩脖,“被王才人半路拦劫了。” 某人咬牙,“小路子啊小路子,你说说,我养你还有什么用?”吃她的喝她的,还要替别人办事。结果,事没办好,反倒累的她一身骚。 一定是这样,兰妃才会误会她跟王才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并以此来威胁她。 “啊,小路子,大人我不敢再养你,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气到的某人抓头挠腮,胡言乱语。 “大人……”某路泪眼摩娑,他害怕…… “瞧,长的这细皮嫩肉的,去到小倌楼里肯定是头牌。” 大人,乃好狠好黑的心,某人哀嚎。 这边,两人闹腾的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有抹明黄色的身影瞧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竟然勾起了嘴角。 很明显,某皇看戏看的很欢乐。 最后,实在受不了一直叫嚣要断绝主仆情义的某人,陈齐哼了哼,十分鄙视地优雅地走到两人面前。 “这又是怎么了?” 某玉白了白眼,怎么了也跟你没关系。而小路子只把吾皇当救星,瞬间移动,直扑到陈齐脚边,扯着裤腿。 “皇上,大人欺负我。” 吼,谁欺负谁。 陈齐继续看好戏,免不了稍微推波助澜。眼角瞥了瞥一脸不满的某人,带着戏谑道,“小路子,给寡人说说,她怎么欺负你了?” 喂喂,我才是你的人。不对不对,我才是给你当牛作马的人,你要安抚,也要抚平我的毛先。 还有你你,蓝玉怒瞪某路,别忘了现在是谁养你。 第36章——京城三公子 然,小路子深得某人真传?识时务,挑高枝,抱大佛比谁都行。皇帝和小官,还用他这样精明的人选咩。 “皇上要给小人作主啊,”某路直接屏蔽掉那哀怨诅咒的眼神,可怜兮兮道,“大人,大人他要把小人卖到小倌楼。” “哦,这是为何?”陈齐故作不知,弯弯的眉眼却表明是要看好戏。 还不是因为你……某人嘿嘿嘿阴笑三声,走近某路,声音很亲切,“小路子,你说,你尽管说。” 小路子回她一个妩媚的白眼,转身就抱住某皇的大腿,“皇上,大人说要把小路子卖了,好换几个零花钱。” “哦?” 陈齐只简单一字,蓝玉却已从他戏谑眼中看出深意。爱卿啊爱卿,真够给寡人丢脸的,要卖下人换银子。 啧啧,恐怕也就只你能做出来了吧? 某人正懊恼自己在老大眼中的形象又塌了一个角,就听的那声音继续说道,“都穷成这样了呀,那寡人做做好事,每月给你家大人银两翻倍,这样她就不用卖你了,如何?” 嘿,那敢情好。 垮着的脸喜逐颜开,“皇上……”陈齐却不理她,“小路子,寡人帮你这个忙,日后你可要更加尽心服侍你家大人才是。” 小路子频频点头,皇帝的意思,他懂。只要替吾皇当当无间道,多多出卖与他家大人有关的消息就好了。 蓝玉却从这一唱一喝中嗅出点阴谋的味道,算了算了,只要有银子,万事ok。她烦恼的是怎么应付兰妃的“临危重托”。 居然要她套套皇上的话,不如给她把刀子,自我了断吧。 “皇上,微臣想告假……” “理由?” “身体不适。”瞥见那道目光,身体就不由得打个哆嗦,“那个,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她急忙解释,以增强可信度。 陈齐唇一勾,“我又没说不许,你慌什么。” “谢皇上!” “等等……” “皇上,君无戏言。”你可千万别想反悔。 嘁,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好不好。陈齐斜眼瞟她,“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按时上朝,迟到一个时辰按一倍月薪计……” 蓝玉领了旨,颠颠出了宫。 回到楚府,蓝玉就没有歇着。 “小路子,你行啊你。” “嘿嘿,还是大人教得好。”某路谄媚。 “得了,”蓝玉一扣杯盖,“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给我打听打听这城里哪家的公子最有行情,最受姑娘们的喜欢。” “大人,你要?” “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要办不好,我就把翠花许给你当老婆。” 一想到满脸麻子,身材健硕的翠花姑娘,小路子的工作热情高涨,“大人放心,奴才这就去,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打了鸡血的小路子办事效率极高,半个时辰不到就打听得一听二楚。 “论儒雅,要数尚书公子李珏;论英雄,要数镇国将军王远;论俊俏么,咱们皇上当仁不让……” “宣王呢?” “那可是全能型选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模样也是出了名的俊俏,在‘京城三公子’中排名首位。” “大人,你该不会是想……” 第37章——相亲之旅(1) 没错,蓝玉正是要开启她的相亲之旅! 陈齐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抓狂,保不准哪天他再一疯颠,自己就成了他豢养的金丝雀。趁这三天时间,她一定要好好谋化一番。 外人道她是男不能嫁人,但陈齐是知道的嘛,一定要尽快找个男人勾搭成奸,哦不对,是找个如意郎君。 说做就做,蓝玉当即就让小路子给尚书公子李珏送了请柬。 三天时间,一天勾一个,真是一刻也不能耽误。 蓝玉午饭后便早早去了约定的地方“兰庭小筑”,既是雅人,丝竹之音与茗香自是不能少。 一切都打点好了,只等鱼儿上钓。 蓝玉等的心急火燎,李珏姗姗来迟。 “楚大人,抱歉让你久等了。”来人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红衣,油头粉面,除了摇着一把“文人雅士”必备之纸扇,很难和雅字联系到一起。 “李公子客气,请坐。” “行了,我也别叫你楚大人,你也别叫我李公子,直接兄弟相称,省得麻烦。”李珏大咧咧坐下。 虽然初见失望,但这直言直语的性子倒有点对她的胃口。 蓝玉不再客套,“那我也就不见外了,楚某仰慕公子才华已久,此次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客气客气。”李珏嘴上说着,脸上没一点谦虚的神情,“不过人的名声大了真是不好,走到哪都有人追着,一刻也不清静。” 这,是传言中的儒雅公子嘛? “嘿,楚兄,你我今日一见如故,可别说我做兄弟的不关照你,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玩?” 蓝玉干笑两声,男人说的好地方心知肚明。 如果不去,怎么将奸、情进行到底?所以,她去,必须得去。而她刚点头,就被李珏拉走。 喂喂,琴还没听呢,茶还没喝呢…… 她订的可是包间啊! 到了李珏口中的好地方,蓝玉觉得实在是高看了他。 一座民居的院子里,一群人围着一个球跑来跑去,切,不就是蹴鞠嘛! “楚兄也如别人一样看不起这项运动?” “不不,李兄别误会。”蓝玉反应很快,“只是我自小底子弱,不能参加这样激烈的运动,所以亲眼见到,难免有点激动。” “原来是这样。”李珏有些同情他,“这么好玩的运动楚兄不能参与,真是太遗憾了。”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当啦啦队。” “啦啦队?” “就是加油打气,当你们进球的时候,我就负责喝彩,当你们没进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加油鼓励。” “听起来不错,好,那你就好好看着吧。” 李珏很快加入战局,而他在蹴鞠中的表现与之前判若两人。矫健的身手、灵活的反应,尤其踢球时专注的神态,十足担得起佳公子的称号。 而他这一踢球,就是一下午。 某人喊得喉快冒烟,比赛终于结束。 “李兄,累不,要不我们去兰庭小筑小憩一下……” “何必去那儿浪费,咱们这儿桌椅板凳样样不缺。” “好吧……” 李珏是真心想替她省,见对方面有难色,以为是这里太过简陋,不好意思道,“楚兄对不住,因家父不喜我踢球,便断了我的家用,所以……” “李兄太见外了。”蓝玉扯了下嘴角,她只是心疼她的银子啊。茶没喝成,曲没听上,最重要的是,当着这么多汗气熏天的大汉,她如何勾搭得? 罢了,事已至此。这不有许多吃的喝的么,全都装进肚子里,把本赚回来。 于是乎,暗渡陈仓第一日,某人撑得扶着墙回了府。 “大人,你有了?” “呸,小路子,你的情报有误,我要扣你的工钱。” 某路也不反对,反正扣了多少都会有人给他双倍的补偿。啊呀,吾皇应该收到他的消息了吧? “小路子,你在想什么呢!”某路明显放空,引得蓝玉不满,“要是明天的将军再有出入,就连下月的工钱也扣了!” “大人,你不就是想制造舆论嘛,长得帅不帅有什么关系。” “给你一坨屎一样的东西,你吃么?” 呜,他家大人何时这样毒舌。 而某人丝毫不知自己在潜移默化之中近墨者黑。经过今天的出师不利,对明天的约会反而更加期待。 第38章——相亲之旅(2) 听闻镇国将军王远一表人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能一步拉近距离的,莫过于切磋武艺。 但是,她是淑女啊! 哦不,她是淑男啊!那些打打杀杀的多吓人,一不小心就断胳膊少腿。所以,咱就点到为止,看场戏就得了。 蓝玉头天就订了城中最当红的“吉祥戏班”的票,班主一听说是镇国将军要来看打戏就直摇头。那不关公门前耍大刀嘛! 好说歹说,某玉亲自奉献剧本一出,只要他们按着演,出了任何问题她负责! 班主这才答应,画板一换,武松打虎,隆重登场。 “这武松是谁?” “哦,一个农户。” “他为什么要去打老虎?他不怕吗?” “因为这只老虎伤了很多人,武松是为民除害。” “那老虎被他打死了吗?” 某人嘴角抽抽,扯出一个硬笑,“王将军,看戏看戏,戏里边都会讲。包括他为什么要去,怎么打的,打死了没有,通通有交待。” 好奇将军这才停下问,目不转睛盯着戏台。 戏剧落幕,王远闪着星星眼,“这出戏真是太精彩了!本将军从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楚大人,多谢!” 将军对此戏的评论如此之高,某人不由得飘飘然,她的借鉴能力果真了不起。 “不过这么好的戏,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看?” 废话,她要发展私情,怎么可能有闲杂人等。这是包场啊包场! 某人不接话,只潜心拍马屁拉近距离,“楚某也觉得这出戏甚是精彩,尤其武松与老虎打斗一段……” “哎,不过花拳袖腿,不值一提。” “是是,戏子们不过是作戏,哪比得上将军的十八般武艺……” “楚大人谬赞。” 魂淡,她说一句,对方就堵一句。将军,乃是真的觉得这出戏精彩吗? 王远此时却颇为感慨,“无知小民尚知孤身犯险为民除害,可恨我大陈有些官员不为百姓谋福利,反而鱼肉乡里,实在可恨!” “可恨,可恨……” “我此次返京,除了参加皇宴,也正是要肯求皇上,严惩那些贪官污吏。还请楚大人到时也能与我一起劝谏皇上。” “这……”某人面露难色,“劝谏是言官的事,我们就不必去掺与了吧……” “楚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眼见王远不悦,蓝玉忙解释,“身为官自然是为百姓做事,但天地万物都有其规律。就像母鸡负责下蛋,公鸡负责打鸣,如果公鸡做了母鸡的活,母,鸡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比方通俗,但王远不是愚笨之人,这其中的道理想一想也正是如此。 朝廷是个大机器,每个臣子都是一颗螺丝钉,只有人人各司其职,才能保证机器的正常运转。一旦有人代工,则会造成另外的人闲置,往小了说是人力浪费,往大了说久之必出乱子。 “那依楚大人之见,我们就任贪官胡作非为?” “非也,其实此次的御宴皇上自有安排。”蓝玉附到他耳前,将其中的曲折挑明。水至清则无鱼,关键是要这些鱼知道什么可以贪,什么不能碰。 王远久在外征战,说白了一介武夫,对官场的事自然没有那么了解。现在听蓝玉讲清楚,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总归不再那么冲动。 “将军,我们不谈这些。此次相约,主要是楚某仰慕将军风采,希望能与将军相交,也能增添点英雄气概。” 王远笑的有点腼腆,不似领兵作战的将军反倒像一个弱公子。 蓝玉这才细细看他,皮肤白嫩细腻,身段窈窕,莫非边关的水土比较养人,竟然比自己这货真价实的女人还要像女人。 王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她的目光就觉得呃,有些不对劲。 而蓝玉一早想好的感情培养计划并未进行,荼毒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她还是有点心虚。除此之外,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罢了,慢慢来慢慢来,所有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 所以暗渡陈仓第二日,依旧没什么大的进展。但是某人没有料到,这两日她以为自己足够低调,却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市井传言,太史令垂涎“京城三公子”之美色,欲下毒手。 第39章——你到底想咋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智慧是不可限量的。但是请不要用垂涎,不用用毒手,她那是青春荷尔蒙在作崇,是正常反应好伐? 某人吃着葡萄,听着小路子打探来的消息十分不屑。 切,她已经不能推倒佳公子了,总要过过眼瘾的好吧。 而她还没舒服够,就见小厮来报,“楚夫人有请。” “娘,你找孩儿什么事?” 厅中哪有她娘的身影,倒是一袭挺拔的背影立在窗前。蓝玉双腿惯性地一弯,“臣,参见皇上。” 陈齐也不叫她起来,很是潇洒地甩甩头发,转身拿凤眼瞟她。 “你这两天很忙么?” “不,不忙。” “不忙?”陈齐眼一眯,那他捎的口信不回,让她进宫陪驾也没空……喂,他是给她放假,可没说就可以什么都不理。 蓝玉扯了扯嘴角,有种强烈不安的感觉,“其实,臣这两日确实有点事。” “哦,那你说说都做了什么?” “臣做的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敢有辱圣听。” “寡人,要你说。” 陈齐向一侧勾起嘴角,而每当他自称寡人的时候就预示他快要生气。呐呐,爱卿,招了吧。 蓝玉打定主意不招,只当闷嘴葫芦。 陈齐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 “楚玉,你当寡人不知道你这两日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也渐冰冷,“你约尚书公子品茶,请镇国将军看戏,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皇上,你既然知道,我有什么可招的。” “有,当然有。”陈齐擒住她的下巴,“不如招一招你到底相中了谁,是好蹴鞠的李珏,还是爱听曲的王远?” 蓝玉的心随着他的话亦渐渐下沉,她完全在他的股掌之中,不论自己耍什么把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种时时提心吊胆的感觉。 “皇上,你为什么要这样?” “哦,我怎样?” 蓝玉有个特点,一当她心情郁闷想不通时就容易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比如现在,她就要问问,吾皇到底想拿她咋的。 “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各有千秋,美人无数。对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如此挑剔,很容易让微臣误会。” 陈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的确误会了,寡人怎么会挑剔你呢?难道不怕你手下那只笔将寡人塑造成一个昏庸无德之君么?” 皇上,请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楚玉,你说寡人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若愿意,依照婚约,寡人当许你为后……”陈齐一双眸中闪烁着点点光彩,因她的话而又瞬间熄灭。 “臣不愿意……” “寡人开个玩笑而已……” 这已是蓝玉第二次拒绝,她好歹是混过几世的灵石,可以看出陈齐对她有意,但这感情究竟是一时的兴起还是追求不得的好胜心,她不得而知。 “皇上,大陈人才济济,定能有人比楚玉更能为皇上分忧,为陈国效力……” “你要寡人放了你?” “臣,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楚玉你还不明白么,你和我,没有人能过普通人的生活。”陈齐冷声打破她的奢望,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从我们的身份交换那刻起,你我的命运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其实蓝玉也很明白,对陈齐来说,她就是一颗随时会炸的爆竹。 第40章——小气而苦逼的出访 偏偏她还是一颗不能碰的爆竹。 因为先帝给她留了遗诏,如果陈齐对她不轨,这封遗诏就会昭告于天下。幸好楚老夫人比较有良心,在告诉她秘密之时就将遗诏一起给了她。 所以,与其让她脱离控制不知什么时候会炸,还不如就让她在身边,找机会掐了她的火。 陈齐松开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楚玉,不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这辈子,只能是属于我的。不要再妄想招惹其他什么人。” 他说,如果再不安分,她就会害人害己。 蓝玉第二日就体会到他的深意。 吾皇说,李公子,你既然爱喝茶,就去盛产茶叶的山上喝个够吧,顺便采点充斥一下国库;至于镇国将军,哎哟,边疆可离不得啊! 于是,尚书公子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皇上有令,不采足万斤不许回朝。 而镇国将军亦颠颠离京,连御宴都没来得及参加。 蓝玉想了想,借故感染风寒辞了宣王的约,这最后一天的假期也就算白费了。这不算什么,郁闷的在后边,每每上朝,总觉得尚书大人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 不止于此,一时间,张大人,赵大人,高大人,何大人等等一干闲人竟变得公务繁忙起来。 “张大人,不如去听个曲?” “多谢多谢,不过我手头的案子还没办完……” “李大人,聊个天呗?” “不成不成,李某还有公务在身……” 我去,你们是联合结队孤立她蛮?她还不稀罕呢,某玉咬牙,搞清楚了,是她要孤立你们! 被嫌弃的某人说到做到,于是乎,上朝下朝,她独自一人在朝堂出没。 半月后,陈齐出行,为了进行一次低碳环保的访问,吾皇大度地恩准某人寸步不离地随行以减少开支。 某人内牛满面,听说巫国地处极寒,连根鸟毛都没有,这生活注定要继续小气而苦逼着。更苦逼的是要跟某只共处一车。 然,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开始几天,日子倒也好打发。不住地往嘴里塞点小零食,然后颠簸到吐了个底朝天,接着再继续重复,一天两天也就这么过了。 几天后,某人的身体适应了长途跋涉,某皇开始不安分了。 “爱卿,今儿又吃了几人份啊?” “回皇上,刚吃……”某人晃了晃手中的烧饼,眼神请求,能吃么? 某皇很体恤,“看我干嘛,难道凉了比较好吃?” 当然不是!蓝玉白他一眼,继续啃烧饼。为了将之前的损失都补回来,她啃的额外认真。很快,又一个烧饼…… 陈齐挑眉,看来烧饼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 拜托,烧饼硬的像石头,也不怕牙硌掉…… 岂有此理! 某皇的心理活动发生上述转变,皮笑肉不笑道,“爱卿,饱了么?要不要再来一个?” “微臣不敢有劳皇上。”她这样说着,手却伸了过去。 陈齐刷地一下收回手,还掰了一块放进嘴嚼了嚼,这个味道,呃,但他还是得意的向某人挑眉。 “皇上,您有吃的……”蓝玉好心提醒,喏,就在您老身边,那么多好吃的,咋就非得来抢不起眼的面疙瘩呢。 “放心,寡人对你的烧饼不感兴趣。”陈齐瘪嘴随手扔到马车外。 “皇上,农民伯伯种粮食很辛苦的……” 嘁,陈齐白她一眼,从侍卫刚奉上来的烤鸡身上撕下鸡腿递给她。对面的人两眼放光,再次鄙视之。 这样一个吃货,真不知道带着她干嘛! 突然俊马嘶鸣,陈齐轻晃稳住身体。 第41章——皇上,您绝不是草包 某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向后倒再向前倾。那可爱的脑袋瓜刚亲吻完车壁,膝盖又和桌边亲密接触。 陈齐下意识地伸手,却瞥见她往后躲,心下瞬间不悦,“发生何事?” “禀皇上,马车已进入巫国境内,此处道路崎岖,惊扰了皇上,奴才罪该万死。”侍卫在外回话道。 “马没长眼睛,你们也没长眼睛吗?”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一定尽量小心。” 这个哆嗦……某人无限感慨,同是天涯苦命人,伺候这个神经质的皇帝。瞅瞅,刚骂完人的某只显然怒气未消,看她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犀利。 “我很让你害怕吗?” “怎么会,皇上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和蔼?”陈齐俊眉禁不住抖动,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他‘慈详’了?他果断地伸手将某人抓住,还是强硬最好使。 他感觉手上有点滑腻腻的,而某人讪笑着,“皇上,这可不能怪我。”说完像泥鳅一样从手中溜走。 陈齐勾起嘴角,“朕怎么舍得怪你呢?” 他的手趁机捏上她的脸,成功留下几个油指印。某皇的心情一扫抑郁,笑的花枝乱颤。他自觉地认为刚刚的拒绝是因为她太体贴,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嗯,这样懂事不好。 至于某人除了暗暗腹诽,别无他法。 入夜,蓝玉久久不能入睡。因为总有个人在她快眯眼的时候给上一拳或踢上一脚,简直不让人活了。 皇上,您老人家能安分点么? 陈齐斜瞟她,“你还敢睡觉?” “怎么了?” “听说巫国很邪门的,”陈齐刻意压低声音,看起来神秘兮兮地,见她兴趣奄奄的样子,便又说道,“你听,车外是不是有种奇怪的声音?” 蓝玉配合地做做样子,“嗯,是有点奇怪。” “你也听见了?” “是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就很奇怪。” “嘘……这些东西很灵的!”陈齐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也许你没有见过,但不能否认鬼神的存在。” 蓝玉心里一个咯噔,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皇上,您也信?” 陈齐得意地瞟过她,“当然,朕是真龙天子!任何鬼神都伤不了朕!”临了又哼了哼,“你要是害怕就离近一点,朕不会说你厚脸皮的。” 蓝玉憋到内伤,作为万万人之上的君主,怎么能无聊到讲鬼故事而又臭屁的可以。注意点形象好伐! 果断地决定,冷冻他! 在这种残忍对策下,陈齐总算折腾累了。 蓝玉长舒口气,幸福地躺在自己整理好的小窝上。这一觉就是到天亮,而且很难得的睁开眼不是那张臭屁的脸。 这久违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某人仰天长笑,抓住机会自由嗨皮。被子么?扔着,反正摊开就是拿来睡的;头发?乱着,反正一会儿还得被他揉成鸟窝;烧饼么,就这么啃,反正没人跟她抢。 直到她嚼得牙都酸了,某只才现身。帘子被掀开,陈齐弯身进入。 蓝玉感激涕淋,吾皇觉悟竟然这样高,都不打扰她的好事了! “醒了?”陈齐微眯眼,看着屁颠颠朝他迎上来的某人,一眼就可以看穿这股谄媚劲。但偏偏,他就得意这个样子。 “皇上,起大早干啥去了?” 陈齐将藏在身后的野鸡亮出,不无得意道,“谁像你睡的跟猪似的,我就散散步的功夫就到手了。” “皇上英明神武!” “怎么样,还说我是只知道吃不知道生产的草包吗?” “皇上,您绝不是草包,你英明神武……” “哦?” 某人面色愤愤,“谁敢这样说皇上?让微臣知道一定扒了他的皮。”实则心里唏嘘,她好像就跟小太监喝酒时说过这么一句。 陈齐满意地捏捏她的脸,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而蓝玉早就料到会这样,也很顺从。好像她已习惯他这样逗弄宠物的行为。 “皇上,你的右手怎么了?” 陈齐没料到她会问,将手向后靠了靠,“什么怎么了,很好啊。” 但这样的反应反而更让人怀疑,蓝玉有点犹豫,要不要追根究底或者直接拽过他的手,可是这样稍微越界了一点点? “皇上,该不会在打猎时出意外了吧?” 她这样说摆明是臭自己技术不到位,陈齐轻嗤,不中激将法的圈套。 “讳疾忌医是不行滴!”某人语重心长。 “随你怎么说,我没事。” “是吗,皇帝陛下,你又不是左撇子,刚刚碰我的头不觉得别扭吗?别说你要训练你的平衡力,一次两次管不了用!” 哟,还挺会分析。 陈齐斜眼挑眉,她难得这么干脆利落的样子。 第42章——能不折腾人么 在他的斜眼下,某人毫不客气地抓过他的手。 这双手有点冰,抓得他有点痛。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 “您这么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普通的谁能伤得了你呀……”蓝玉半是玩笑半是揶揄。 陈齐却从她的话中听到一丝关心,虽然是被挤克的那种,但这扁扁的关心就足以温暖自己。他便不再拒绝,任凭她捉着手全方位地观摩。 这是一次名正言顺的亲密接触,某人毫不客气地吃豆腐,另一人自然而然地扮起小绵羊。 不过大灰狼貌似没有吞掉它的意思,小绵羊忍不住了,“看够没?要么擦药,要么放手。” “大夫都没说话,病人着什么急。”蓝玉斜睨,十足地傲慢。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抓着他的痛处。 “你会医术?”陈齐满是怀疑,还要作势往回缩手。 “微臣不才,”蓝玉嘿嘿奸笑两声,“我跟长兄学过几年医术,应付这点伤口不成问题。”陈齐深深觉得,一个不小心上了贼船。 “别动啊,我去拿药!你要敢动,这只手就废了!”蓝玉再三恐吓,然后才转身去翻自己的医药包。 见她这模样,陈齐眼底都泛出笑意。 “你不会是想打我这药的主意吧?”蓝玉回来就看到他的样子,急忙捂住医药包。见他鄙视地眼神,轻嗤道,“每次你笑都没好事。” 陈齐饶有兴趣追问,“比如?” “不上你的当!”蓝玉轻哼一声,还不了解他么,现在笑嘻嘻地,一会儿她若真说了就该凶狠狠了。鉴于自己好不容易能大声喘气一次,绝对不掉进他的陷阱。 “手伸直了,别弯。” “哎哎,谁让你握拳了,放松放松……” 陈齐十分配合,看她装模作样地样子一如既往地有趣。 说归说,蓝玉手上并没闲着。虽然已是白天,她点了一根蜡烛,又从药包里拿出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同时还递给他一种药草。 “把这个嚼了,别咽,能减轻点疼痛。” 陈齐猜到她要做什么,依言照做。 “皇上,您不会怪我吧?”蓝玉试探地问,打算在小气地老虎面前先求张特赦令。 “我有那么小气?” “当然没有!”某人信誓旦旦,又小心翼翼,“皇上,要不微臣给你讲个笑话?” 陈齐不屑,“大夫也兼职唱戏的么?” “切,爱痛不痛。”蓝玉飞出枚白眼,干嘛费尽心思分散他的注意力呢,别人都不领情的。不如趁这机会好好地回报他一下。 虽如此想,蓝玉下手还是得分轻重。 在这个没有先进医学的时代,消毒基本靠火。所以当匕首贴进陈齐受伤的部位时,蓝玉觉得自己闻到了皮毛的焦臭味。 心里一个激灵,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陈齐咬牙,他转过了头,因此并不知道自己伤处内里的情况。 伤口的表面与一般兵器造成的外伤无差,但一刮开表皮就散发出类似腐烂的气味,而且轻轻一碰就有腥黑的血水渗出。这让蓝玉有些吃惊,他伤的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忍着点,会有点痛……” 这伤口明显有毒,因此简单安慰一句后蓝玉便继续动刀。每一下她都很小心,但恰恰延长了病人的痛苦时间。 陈齐强忍着,但手背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好了。” 终于,蓝玉长嘘一口气,放下心。 同时轻松的还有刚经历“千刀万剐”的某位,而他一大意就忘了自己的老毛病。扭过头的陈齐只瞟了一眼,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我说这位,知道自己晕血就别乱瞅了呗!蓝玉无声鄙夷,费劲八拉地将他拖到床上。 待到陈齐慢悠悠醒来,一眼就望见了自己右手臂的“蝴蝶结”。这么丑的结,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作品。 始作俑者却趴在桌边睡着了,这让他只得打消兴师问罪的想法。 而等人睡醒的过程实在太无聊太漫长,某皇唇一弯,叫醒她! 结果,挨了一顿臭骂。 “皇上,您老没事能不折腾人吗?”蓝玉没好气道。 “你不刚醒么?” “谁让你那么有能耐,不知从哪里弄的怪伤,你以为医治就那么简单。” 陈齐反常的没有摆出皇上的架子,很听话很无辜的站在旁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原谅。 第43章——苍天可鉴,他惹着树枝啥啦 蓝玉哼了哼,停止批判。 她的确有些累,自从脱离冥界她就没了力量的来源。因此她一直封印着自己的力量,不敢有一丝浪费,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生活。但陈齐的伤让她破了例,因为那不是普通草药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这些,他并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就有点失落。也许是因为她不能拿自己的法力换珍宝? “楚玉……” 难得他这样正经叫她的名字,蓝玉哼了一声,想听他要说什么。但只有深重的呼吸声,更严重地是,他居然双颊潮红! 哎哟,小眼神还那么迷蒙…… 我的天,这么经典的症状! 蓝玉睁大了嘴,一大盆狗血刚从她眼前泼过。咋个回事呢,她想不通,用点法术除了点污秽东西,咋就还催生了荷尔蒙。 眼看某皇的激素指数直线上升,两只爪子都不安分起来,摁着她的肩膀就是不松手。 “楚玉,你知道吗……” “停!”这是要揭密的节奏啊!为了生命更久远,她必须说不。 陈齐却是听不进的,只顾着笑的阳光灿烂,哦不是花枝乱颤。只消那么一丢丢,就可以迷倒万千。 那一刹那,她也是有点动心的。 很好,上吧,就这样扑倒某只! 内心在摇旗呐喊,像她这样性别不详、发育不良的野草佯装被皮毛不菲的兔儿王压倒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结果呢? 要么野草被兔子的手下连根拔掉,要么就成为它后花园里那片绿幽幽的草地里的一员。而这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 蓝玉勾起嘴角,反手将他狠狠地摔到床上。 sorry,又出血了。 这一觉陈齐睡的特安稳,他以为自己啃掉了一块难啃的骨头。醒来一看自己的造型,更加这样以为了。 衣襟斜露的他颇有些风尘味道,就连看蓝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皇上,您眼睛没毛病吧?”某人受不了了。 陈齐但笑不语,哎哟,爱卿,怎么突然胆肥了? 虽然被扑倒远不如扑倒有气势,但结果是一样的。喏喏,还不快点过来乖乖给本大爷捶背。 这猥琐的小眼神让蓝玉确信,他的确有病了。 “皇上,”琢磨良久她开口道,“臣听闻巫族女子别具风情,不如容臣去寻几个善解人意的,体贴入微的?” 陈齐狐疑,“做什么?” 小样儿,还装!都憋出病来了不是。 “皇上您懂得……”她保证自己很委婉,绝对内涵。 陈齐轻哼,拧起眉毛坏笑,“寡人还真懂,只不过没想到爱卿这样不容易满足,刚结束又想要开始了么……” 他故意说的这样直白,身子还向前倾,臊得某人脸红心跳。 “看来爱卿对寡人的表现不够满意……” 蓝玉强自镇定,白他一眼,“皇上,您刚刚就没表现……”见他怀疑,索性挑明,“皇上,微臣不敢占用龙床啊……” “那这衣服?”陈齐犹疑,又同样瞟了瞟她身上凌乱的衣物。 “您自己脱的……” 陈齐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仍然抵死顽抗,“哼,寡人不信,寡人只信自己的感觉。” “你指的是这个?”蓝玉拎起一根木棒,彻底粉碎某人的希望,“虽然它的质感差了那么点,但隔着布料,效果都差不多。” 陈齐颇有些嫌弃地把木棍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一阵呕吐…… 竟然是这个么东西……一想到这个枯树枝在自己某个重要部位摩擦过,他就阵阵恶寒。 “楚玉!” 某皇怒了,真的要怒了。 而罪魁祸首无辜的“哎”一声,继续絮絮叨叨地指责某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用过了就扔。 苍天可鉴,他惹着那根树枝啥啦! 明明是它把他怎么样了好吧!陈齐咬牙,面部神经不住抽动。 幸而蓝玉是聪明的,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戏弄了他一把,现在就应该见好就收,免得真给人逼急了。 “皇上,微臣保证对此事只字不提。” “如此甚好,”陈齐快咬碎一口龙牙,“爱卿,这窗外景色不错,不如出去散散心?” 笑话,这景色当然好了,没有现代工业污染,完全地纯绿色原生态风景区。蓝玉听话地走出马车,在某皇闹别扭地时候,忍忍他啦。 第44章——据说是鬼火 坐到车外,某人忍不住惊呼,帘里帘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好像过了一个交界点,她从夏天进入了秋天。碧色的绿荫变成了满眼的黄叶,这一片的金色连绵不绝,蜿蜒到天边的尽头。 马儿踏在一地的落叶上,都可以听到树叶破碎的声音。 见她出来,马上有侍卫低身请示,“楚大人,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不过让我看看到了哪里。”蓝玉摆手,表示吾皇无甚指令,也不会说自己是被他撵出来看风景的。 “是,大人请看,我们已进入巫国有名的‘金刀峡’。” “金刀峡?” “是,因这里漫山黄叶,而其地形又恰似一把利刃,因此被当地民众如此命名。”侍卫耐心地解释着,殊不知某人的心思早就飞到千里外。 等看完风景再回到车内,蓝玉对似曾耳闻的‘金刀峡’仍念念不忘。 这个地方怕是难过咯!她心底有丝担忧,关于巫国的传闻她也听过,这是一个比较怪异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比别的地更容易见到鬼而已。 例如巫术,下蛊什么的就更是常见。 如果陈国内有一个两个心肠不清不楚的,他们出行的危险系数将大幅提升。 “皇上,微臣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称微臣你会死么?” 这个……当然不会,吾皇的毒舌病又犯了,她要顺着他么?要么?治了他的伤口也没甩个银子啥的嘛。 “皇上,为什么你有时晕血有时候又不晕呢?” “这就是你的问题?”陈齐从鼻孔里哼了哼,实在不应该期待她能问出什么有技术水平含量的问题啊。 比如,问问他的伤口什么的。 某人扑闪着大眼睛,原谅她对这一特殊现象深深地好奇。 “寡人只晕自己的血。” 该说他是天生的冷血动物么?自己出点血就倒,别人手断脚断都是没有问题的吧?蓝玉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果不其然,当夜幕再次来临,马队迎来了骚乱。 “怎么回事?”蓝玉听到动静立马探出身。 “禀大人,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火光,马被惊吓了。” “尽快处理好,耽扰了皇上我们都吃罪不起。” “是,只是……”侍卫面有难色,“楚大人,这火光有些异样,他们都说,都说这是死人的魂灵在作祟……” “大胆!”蓝玉厉声呵斥,其实她也不过作作样子,她早就瞧见了,这些绿色的荧光并不寻常。在迷信的古代来讲,这的确是不吉利的。 在这种时候,最要紧是的稳定军心。 然而,异样越来越频繁。 从四面涌上来的绿光在侍卫和马群当中乱窜,一不注意被碰到的人都会惨叫一声,人们慌乱躲避;而不知为何,竟然有侍卫相互打斗起来。 整个队伍乱做一团。 这样的混乱很快惊动了陈齐,但他十分冷静,“所有人都镇定,寡人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装神弄鬼!” 他的话让士气大振,众人尽力保持队形合力抵挡。很快地他们发现,被绿光碰触的地方并无异样,之前的疼痛只是虚幻。而陈齐更是纵身跃入混乱中,像踢球般将绿光踢出人群外,而被踢中的竟然还会发出像孩子一样的啼哭声。 看到君主亲身上阵,众侍卫更被振奋。 头皮发麻,令人恐怖算什么,大不了埋尸于此。从任人欺侮到勇于反抗的转变,让局势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不一会儿,那些‘鬼火’就消失殆尽。 随着它们的消失,相互缠斗的人也慢慢分开。他们一脸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怎么会和兄弟拼杀起来。 “列队集合,检查人员伤亡情况。”陈齐沉下声,发号施令。 很快就有了回复,“禀皇上,我们损失了八名侍卫,还有两人受了重伤;但是马匹受惊,多数不知所踪。” “就地扎营,先将受伤者安置好,再将死者埋葬。”陈齐有条不紊地安排,“至于马匹,能寻回地尽量寻回,若不能明日再作计较。” 扫视一圈,陈齐问道,“楚玉在哪里?” “启禀皇上,臣等并未见到楚大人。” 什么?陈齐心一惊,他只顾着处理混乱,竟遗忘了她。 “皇上,要不要微臣现在派人去寻楚大人?” 陈齐不作声,思虑良久道,“不必,依吩咐行事。” 得到命令的众人有序行动,这场与未知敌人的战斗多多少少挫减了他们的锐气。但同时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接下来的半夜,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而陈齐无暇思虑某人的缺席,他忙着查看伤员、抚慰生者。这样的天气在月色下更显苍凉。 当一切都安置好,他还是决定要去打探。 所谓金刀峡,两面都是峡谷,不进则退。陈齐想了想,沿原路返回。他太了解她了,遇到事情宁退不进。如果是她自己离开,她绝对会想办法远离吉凶未知的前方;如果是有人挟持了她,她也会想办法说服别人远离前方。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那个人的安全没有那么担心了。 因为不论怎样,她比谁跑的都快。 第45章——原来你好这一口 这个猜想很快得到验证,他听到林中有私语声。 陈齐尽量抑制自己,免得一不留神弄出动静让别人发现。他又走近一些,可以看到她和一个男人面对面。 心里蹭地就冒起一股火,亏他还担心有危险,这分明就是趁乱来约会。早说么,他给她机会,何必偷偷摸摸。 这一想,他就再按捺不住。而刚抬步上前,那个男人“咻”地一下就不见了。 很好,跟她一样,遇到危险就开溜。 蓝玉一脸惊讶地看他怒气冲冲地样子,“怎么啦?”整个身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往回拖。 “你慢点啦!” “能不能轻一点啊!” 某人难得地用到‘啦’这类小娇羞的词,可惜某只丝毫不会怜香惜玉。尽管某人仍旧一头雾水,还是很识时务地乖乖被拖走。 到了营地,众人见到两人这幅状态,亦不敢多言。 陈齐一把将某人扔到车里,然后躺到小床上睡觉。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吩咐。某人保持着小鸡般的姿势不敢乱动,脚都麻了。过了会儿,才试探性地伸了伸脚,见某只仍旧没反应,便悄悄坐在地上。 床上那位渐渐鼾声正浓,蓝玉眼皮也打起了架。 第二日一早,陈齐睁眼就看到了那“谄媚”的一张脸。 “皇上,早安。昨晚睡得好吗?要不要再小憩一下?”面对某人的热情问候,某只眼皮都不抬一下。 蓝玉依旧热情,替他捶起了肩,再敲敲背,再捏捏手臂。 想了想多嘴一句,“昨晚我不知道怎么迷路了,幸好碰到那个砍柴的大哥,刚要问路皇上你就来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不信。 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处。虽然轻微,但她还是感觉到他的身子滞了一下。好吧,她就是糊涂鬼,老办错事。 许是看着那蝴蝶结的面子,陈齐瞟了她一眼。 某人心领神会,“皇上,微臣马上去换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手下得比棉花还轻,时不时还嘘寒问暖…… “皇上,还疼不?” “皇上,要不要再上点止疼药?” 凭这种感天动地的五星级服务,某只居然还爱搭不理。 陈齐斜睨她一眼,满是不屑,她的差还真是越当越回去了,光知道动嘴皮子,不知道实际行动么。 这一瞪,某人开窍了。 什么人参、雪莲、珍珠粉,通通往上抹哦! 辛苦了半天,药终于换好了。 蓝玉讪讪笑着,“皇上,您还满意么?”她有意无意地瞟着新扎的蝴蝶结,不再是纯白,而是粉色。 瞅瞅,多么美好滴颜色。 面对她的挤眉弄眼,陈齐冷若冰霜。 饶是如此,蓝玉仍孜孜不倦、不懈努力。 在某人卖力讨好,某皇熟视无睹的情况下,行军的路程继续南行着。经过前夜,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 很快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南巫的都城——宁阳。 这是个不错的城市,蓝玉坐在马车里感叹。简朴的竹楼,平滑的石板,有些西双版纳的味道。 某人哼了一声,她立马放下车帘。 也不知走了多远,马车才再停下。 “乌雅恭迎陈国君主,请君主曲尊移步。” 蓝玉挑开车帘,她能感觉此时身边这个人强大的气场。一国之君,他天生地气势。不由得的,她挺了挺腰,深刻觉得自己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陈齐一幅君临天下的气势,“国师免礼。” 蓝玉用余光打量这个“乌雅”,没想到,那个国师也正打量自己,便索性地大胆审视起来。他并非印象中的仙风道骨老者模样,也不是少年得志的青年。看起来就是一普通中年大叔。 “没想到你好这一口……”陈齐不知何时掠过她耳边,讥讽道。 蓝玉不语抬步跟上去,她早已习惯某只的阴阳怪气。在知道要来南巫,她就做好了功课。南巫的国师拥有很高的权力,甚至比族长还受人景仰。因此每当有什么外交活动,都是由国师接待,以示尊重。 外加此次乌雅早说的明白,自家皇帝生了病。因此对于暂居国师府,蓝玉不意外。 因为住在别人府中,陈齐不便再拴着她,顺其自然地大发慈悲让她单独一间房。 府中分为东西两厢,国师及其府中下人居住在东厢,而陈齐和蓝玉还有几个贴身的侍卫歇在东厢,余下的随从则在附近的民居借宿。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布置也很淡雅。可以看出,主人是用了心的。但除了一些必备的物品,房中的装饰不多。这样的简约,蓝玉倒有点意外。 好歹“国师”也是有身份的人,唯一贵重的要数书桌上摆着的一块玉。 这玉浑身晶莹碧透,好像闪着光彩。 即使她不识珍宝,也被它吸引。而手刚刚碰到,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但鬼使神差,她想要这块玉。 第46章——质问 “咚咚。” “谁?” “楚大人,酒宴已备好,国师差小的来请。” “知道了。” 蓝玉应下,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跟着下人到府中客厅,陈齐早已到了。他坐在右侧的首位,而国师则在左侧。 在她坐下时,某人忍不住余光扫过,没想到又抓着她那眼神乱飘的样子。 听得一声冷哼,蓝玉瞥见某人的脸色更黑。不知道怎么又惹着他了,乖乖落坐,便有侍女上前服侍。 “敝府简陋,怠慢了陈君主还望海涵。” “国师言重了,如此简约安心宁神。” 切,说的冠冕堂皇,在皇宫还那样骄奢淫逸。 两人官方性地客套着,蓝玉便安心埋头苦干。没想到乌雅下一句就把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听闻贵国楚大人精通天象,不知可否占卜一番,让乌雅开开眼界?” 蓝玉放下糕点,“不过是别人道听途说,楚玉不敢献丑。” “既然国师坚持,楚爱卿,你就莫要推辞了。” 既然自家老大发了话,蓝玉只得听从。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因此她从始至终一点都不想做这观天象的活,实在拗不过就胡诌几句。 走出庭院,星光熠熠。 嗯,着实一幅好星象。诸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千秋万世一统江湖的讨喜话,她张口就能来。 “呀,那颗星怎么落下来了!” “是啊,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看热闹的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这意外让蓝玉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她瞥见乌雅的目光,说不清里边有些什么。 “楚大人,这星辰陨落怕是不祥之兆吧?”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蓝玉从容自若道,“万物交替,乃是自然规律。就像人生老病死,不可强求。” “可是这陨落毕竟……” “一星陨落,自然有一星灼灼。谁能保证这颗星不如之前那颗更能让夜空闪耀?”她指向刚刚陨落星的旁边,有一颗星正闪烁着。 此言一出,氛围变得有些怪异。刚刚还有点拘谨的几人,竟然推杯换盏。 没人将之前的预兆放在心上吗? 不,明明是他们心中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借她的嘴说出来而已。蓝玉有点想笑,她竟然从乌雅眼中看出赞许的味道。 “笨蛋,你不是挺会装哑的么?”陈齐小声向她侧耳,竟然看见她翻白眼。 “我的皇上大人,不是您老撺掇的么?”蓝玉毫不留情地拆穿,既然当了射火头,又何苦来当消防员呢。 陈齐一下被堵得无言,竟然大袖一甩就离了席。 蓝玉咂吧咂吧嘴,默默跟上去。只是尊敬的皇上,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这脸子甩给谁看呢。 看着两人都离开的背影,一人凑到乌雅耳边,几句低语。 陈齐推门进房,知她跟在身后,故意狠狠地关上了门。 蓝玉蹭了蹭鼻子,那上面刚碰了一鼻子的灰。她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哼。” 不理他,继续走。 “咳!” 没听见,没听见! “站住!”陈齐强压怒气,照他的了解,早在他冷哼之时那个家伙就应该立马掉转头谄媚地对他笑。 “寡人让你不忍直视吗?”陈齐逼近,“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皇上得天独厚倾国倾城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微臣是怕亵渎了皇上。” “寡人恕你无罪。” “臣不敢冒昧,怕上天怪罪。” 陈齐轻嗤,她做的冒昧之事还少么。 “寡人是天子,谁敢降罪于你?” 话已如此,蓝玉只好低眉顺眼地站着。只不过她早已将自己和面前的人隔出一道墙,他是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她只是微不足道地下人。 “你在闹什么别扭?”罪魁祸首先倒打一耙。 “皇上可不要冤枉微臣,臣刚刚可没当众发脾气。” “就为这个?” 蓝玉勾起冷笑,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在说这事不值一提。而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一颗心都掉到冰窖里面边。 “那是谁遇到危险时偷偷开溜?还是说早就和某个野、男人约定好了拉手私奔?或者在金刀峡的事就是你布置的?” “皇上,请注意措词。”蓝玉怒极反笑,提醒他说野男人三个字实在太掉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第47章——你就是凶手! “臣会时刻记得安份守己,不丢吾皇的脸。” “寡人的脸早就让你丢完了。”陈齐口不择言,见她黯淡的神色,心有不忍,“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她歪着嘴笑道,“难道说的还不够么?” 那个不一般的伤口让她一早就猜测是月老动的手脚,果然,老头子承认是为了来出美女救英雄,让她把握机会,一举把陈齐拿下。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英雄。 认为她勾结肖小之徒要夺权么?陈齐啊陈齐,如果她要夺权,你有九条命也不够她动动手指头的。 “南巫并不太平,我当众给你难堪,只是不想让他们认为你对我很重要,不想将你陷入危险境地。”陈齐深吸气,稳定情绪道。 “那为什么要让我随行?” 陈齐擒住她的肩,“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确定你的安全。”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换作别的女人,一定会以为他在表白,可她不会胡思乱想。 见她有躲闪的意思,陈齐索性将话挑的更明,“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想要你,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皇上,微臣还未娶妻……” “别装傻,早晚有一天,我会恢复你的女儿身。” “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臣算什么?”当说到这的时候,蓝玉明显感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一瞬迟疑。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先告退。”她退出他的束缚,故作淡定。 而身后是他信誓旦旦的声音,“终有一天,我会把整个天下都送到你的面前。” 可是皇上,你忘了刚刚才对她的质疑了吗? 若江山为聘,她又岂会与人分享。 这一夜,蓝玉睡的极不安稳。 第二日,却发生了大事! 整个国师府在尖叫声中从朦胧苏醒,接着是啼哭声、脚步声,杂乱无章、一片混乱。陈齐焦急地敲着门,没人应他,索性一下将门撞开。 看见的是她懵懵懂懂刚睡醒的样子,这才放下心。 蓝玉慌忙扯过被子,“你干什么?” “你昨晚去过哪里?”陈齐扫过她,不答反问。他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因为在她露出的衣服上赫然有着点点血迹,而她摆在床边的鞋也沾上了一些东西。 见他眉头紧锁,竟然从自己的鞋底抠下什么东西闻了闻,蓝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发生什么事?” 还不待他回答,就有随行侍卫匆忙来回话,“皇上,巫国的君主到了。” 陈齐敛下眉,“没事,你先将衣服穿好。” 就是这一句宽心的话反而让蓝玉心里七上八下,陈齐已经出了房间,并且很体贴地关上了门。 当收拾好一切打开门,马上就有几个配着刀的人作势要围上来。但估计是据于陈齐在场,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行动。 蓝玉此时反而不紧张了,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可以确定矛头指向她。 “楚玉参见巫国皇帝,皇帝万福。”她向房外一位着华衣锦服的男人躬身拜道。 那男人戴了面具,看不清容貌。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以手势示意免礼。倒是旁边一位公公用尖细的嗓音道,“皇上称赞楚大人聪慧,不消提醒就能识得天子威严。” “皇上谬赞,楚玉不敢当。”蓝玉客套,其实很简单,这群人中谁穿得最好,同时众人又以谁为中心,那人自然就是老大,可惜没见到巫国君主的真面目。 比如现在,随行地侍卫们都是护在陈齐左右。 双方有点对峙的味道,蓝玉以为,这幅场景很好很和谐。 直到传统的苦角形象上场,“皇上,您要为臣妇做主啊……” 这是一个衣衫破烂但绝不破败的女人。从她姣好的容貌和不错的衣料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卑微的侍女。被划破和带有血迹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都显示出她刚经过一场灾难。 “是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国师……皇上,您要为臣妇做主,可怜我一家六口,只有臣妇得以幸存……” 蓝玉转眼就成了“凶手”。 “乌夫人,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你不要血口喷人。”陈齐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除了他还能是谁?”妇人反驳,“我家老爷临死前亲口说了一个‘楚’字,而下人们也可以作证,他昨儿半夜是去找过我家老爷的。皇上可以派人检查,他的身上是否有去过现场的痕迹。” 闻言,有人竟要上前。 第48章——三日之约 “不必麻烦,”蓝玉止住他们,“我的身上确实有血迹,鞋底也有。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凶手。” 妇人咄咄逼人,“那你怎么解释?” 蓝玉沉默,她的确无法解释。只过了一夜,乌雅死了,连带着很多人都死了。而她的身上有看似最明显的证据,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但这灭门惨案,真的是她做的吗? 陈齐问道,“乌夫人,你可曾听国师提起,他与楚玉有交情?” 妇人不知陈齐此问有何用意,诚实回道,“夫君生在南巫,从未离开,也从未听他提起有何旧识。” “依你所言,国师和楚玉实是第一次相见?” “是。” “那请问他为什么要杀国师?”陈齐陡然话峰一转,“初次相识就暗下杀机,他这么做岂不是太不合常理。” “这就得问他了,”妇人恨恨道,“皇上,臣妇请求搜他的身,也许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不行!” “不行!” 蓝玉和陈齐异口同声,这默契却是不合时宜。 “皇上,他身上一定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为什么不敢让人搜身?”妇人抓住她以为的把柄紧紧不放,“可怜我乌府满门,就被你杀了。” 这样拒绝对蓝玉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弊处,但她无技可施。 “我陈国的大臣,谁敢搜身?”陈齐斜睨众人。 妇人咄咄逼人,“那他就是做贼心虚!” “楚玉行得正坐得端,”蓝玉转向她道,“若乌夫人执意要搜,楚某绝对配合。但若是什么也没有,还请君主和夫人还楚某一个公道。” “好,就怕你不肯……” “好了,”尖细的声音突然插话打断妇人,堆笑道,“陈君主请不要动怒,奴才当然不相信楚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职责所在,还请陈君主和楚大人谅解。” 蓝玉不作声,倒是陈齐道,“那你们打算怎样?” “这个……”那公公貌似有点为难,望了望巫国皇帝然后说道,“能不能请陈君主和楚大人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暂居于此?” 陈齐似笑非笑,“这是怀疑寡人?” “奴才不敢,奴才……” “楚玉有一不情之请,”蓝玉打断小太监,“能不能将此事将由楚玉负责?三日之内,我定让此事水落石出。” “若是查不清楚?” “楚玉任凭夫人处置。” 自此,蓝玉被禁。 虽然陈齐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但终究放下自己的骄傲与她一起暂居在国师府中。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如果说蓝玉没有一丁点的动容,那是自欺欺人。 “你还记得昨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蓝玉摇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颠簸和某只的捣乱,她睡的特别香。陈齐不死心,继续帮她回忆重组。 “那乌雅呢?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还好吧……” 她答的模糊,陈齐轻嗤,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怀疑,“你和他眉目传情那么久,就没发现一点可疑之处?” 这酸溜溜的味道,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你去哪?” “柴房!” 蓝玉头也不回,因为尸体已被移动,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书房环境被破坏,她寻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既然如此,只好从尸体下手。 作为“嫌疑人”,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命案的人。这让她吃了不小的亏,也许很多凶手留下的痕迹都已被清除干净了。 陈齐快步跟上,到了柴房外,她竟然一点都不迟疑。 房中整齐地停放着五具尸体,两男三女。其中一个男人自然是乌雅,另一个应该是他儿子。至于女人,应该是他妻子和女儿。 蓝玉仔细地检查,几具尸体已冰冷而僵硬,唯独乌雅的妻子——那个中年妇女的身体碰着有点柔软的感觉。 “你要做什么?”当看到她拿着针扎向尸体时,陈齐按捺不住问道。 蓝玉嘿嘿一笑,“你不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像外界说的那样,被‘我’毒死了?”她手里的正是银针,古时用来验毒的好帮手。 她说话间,手也不慢。先对着乌雅的喉部和胃部刺下去,两根银针果然都变黑了。其他的尸体照例如此操作,独独到了中年妇女时又有点不一样。 对每具尸体,蓝玉都备了两根银针,而她只是在刺到喉咙部位的那根针变黑了,刺透胃部的没有变化。 “她不是被毒死的。”蓝玉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因为人若是食了有毒的东西,会随着进入到胃部。银针没变色,说明她胃里并没有毒物。喉咙处的银针变黑,是因为人死后毒素不能进入到胃中,只能停留在喉咙处。这恰恰说明她是在死后才又被人灌毒做出中毒身亡的假象。” 陈齐颔首,为她的胆大心细,更为她遇事后的冷静。 第49章——寡人不怕鬼 “你知道吗,尸体会说话!”蓝玉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面前,小声耳语,“窗外有人。” 陈齐心领神会,“那他们告诉了你什么?” “很多,比如他们的死亡时间,死因。当然最重要的还可以告诉我真正的凶手是谁……” 入夜,一条身影潜向柴房。 与此同时,有两人正在与死尸为伴。 当那条人影溜入,马上就被制住。 “饶了我吧,各位爷爷奶奶,不是我害死你们的,饶我了吧!” 啧啧,胆子这么小,怎么做坏事呢?蓝玉点亮火折子,观察被陈齐擒住的这个人。因为惊慌,他手中的火和柴禾掉在地上。 “睁眼,看看我们是人是鬼。” 来人有点傻眼,但明显松了口气。就在一瞬息的功夫,他突然就变得呼吸急促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到了喉咙。 蓝玉搭上他的脉搏,陈齐还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就见她失望的神情,“死了。” “中毒?” “看样子是被吓死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陈齐沉下声,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难不成是说他长得太丑,活活把人都吓死了,却听见她无奈的叹息。 “我刚刚看到他动了,你信吗?” “谁?” “喏,乌雅。” 陈齐的眉毛禁不住抖了抖,“寡人不怕鬼。” “是吗,那你回头看看,他正在冲你招手呢。”蓝玉盯着他的眼,那声音要有多游离就有多游离。 陈齐抖了抖,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就连她的脸都好像变得怪异而模糊。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氛围,他多应该把握住来个混水摸鱼啊! 可是,他按捺不住想尖叫的心。 “害怕么?逗你玩的!”蓝玉突然咧开嘴,难得见到吾皇这惨白惨白的小脸色。但她没有忘记自己作为臣子的身份,很体贴地上前拍拍他的胸口。 陈齐咬牙,“你,好样的。” “皇上,臣刚刚真的看见他动了!”蓝玉斩钉截铁道,不过这其实只是一种常见的“尸僵”现象。估计刚刚偷溜进来的家伙正是幸运地看到这一幕,才吓得丢了小命。 不得不说,心理不强大真不是一件好事。 蓝玉叹气,只有辛苦自己再从这家伙身上找线索。 陈齐冷着脸看她小心地在死人身上摸索,还是觉得有点瘆得慌。眼角忍不住偷瞟,那乌雅好像真的跟白天时候不一样了。 “看来我们又白辛苦了……这家伙身上除了一堆肉,什么都没有。” “既然没发现,还待这里干什么。” 说的也是,蓝玉欣然地跟上去。反正明天要面对又一个人被她“害死”的情况,现在着什么急烦恼呢! 第二日,国师府的人却平静不少。 就连口口声声咬定她是凶手的那一位乌夫人,也只是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楚大人,这时间不多了,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她当然不会忘,那关乎着自己小命呢! “多谢夫人提醒,事情真相如何楚某已差不多了解清楚。而且楚某昨夜观天象,帝王星落,怕是不吉利。也提醒一下夫人,要格外注意保重身体啊!” “本夫人的身体好得很,不怕有人暗算。” 是,要不怎么能独剩您来指证她呢。打完口水仗,蓝玉转向陈齐,“皇上,能否请求您一件事?” “说。” 虽然吾皇因昨夜的事面色不佳,但某玉还是大胆地凑过去。 她是故意这样对乌夫人说的,一开始她就觉得那女人有些古怪。很多案件都表明,一些幸存者或者报案者恰巧是真凶。 要是凶手能轻易地害死那么多人,怎么会让她逃脱?至于想溜进柴房毁尸灭迹的小厮,一看就是受人摆布。 这一切猜想很快得到证实,乌夫人换了便装出了国师府。但她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人跟着。 兜兜转转在城中绕了几圈,她进了一所民居。 “现在怎么办?”蓝玉垮下脸,这个女人如此谨慎,一定有什么暗号才能跟他人接头。 陈齐轻嗤,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 这高墙对陈齐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民居内也没有戒备森严。但他们一落地,就有一个声音响起。 “贵客到门,何不进来坐坐?” 这个声音,陈齐蹙眉…… 推门,房中赫然是乌雅。 蓝玉对此毫不吃惊,现在跟她的猜想都对上号了。那个“不作声”的南巫君主,一定也就是他了。 “乌国师,别来无恙。”陈齐先憋不住,但对方只是抱以一笑。反倒是向着某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蓝玉大方坐下,乌夫人马上便过来上茶,但面色并不好。 “陈君主,乌雅斗胆,跟你要一个人。”他手一指,指向蓝玉。 陈齐勾起唇角,眸下一片冰冷。 第50章——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蓝玉差点一口被茶噎住,这个乌雅到底想搞什么鬼。一会儿害她背负杀人恶名,一会儿又弄得自己像个香饽饽。难道不知道吾皇是个多么小心眼的人,非得害死她么? 乌雅好整以暇地瞄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见陈齐不回应,还不要命地继续点火。 “陈君主,考虑如何?” 陈齐似笑非笑,“你这是请求还是威胁?” “乌雅只不过是爱惜人才,何况她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让蓝玉的心泛起小波澜,没错,离开陈齐的想法她早就偷偷想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替她捅破窗户纸。 可是她敢吗?陈齐的目光像把利刃,简直要把她掏个窟窿。 不,这不是她敢不敢,而是她要不要。 “皇上,微臣觉得南巫风光优美,很适合清心养性。所以臣……” “我大陈的风景不好么?” “好,只是……” “如此等回了陈国,寡人许你一个月休假。”陈齐嘴角含笑,“很好,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皇上,臣想留下来!” 果如其然,陈齐的笑凝在嘴角。 “皇上,臣不是想离开陈国,只是想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也许是因为他难得卖萌,某人有点心虚地解释。 陈齐的声音如冰,“明日我会启程返回,要不要走,你自己决定。” 房间的气压急剧下降,有一瞬,她想追上去。 “楚大人,欢迎你留下。”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留在这里。”蓝玉直截了当说明,“我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你恰巧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乌雅丝毫不介意她的坦白,“无妨,我相信你会留下的。” “为什么?” “楚大人是聪明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真相……”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我?”蓝玉不想听他啰嗦,更何况她实际什么也没做。 “这不是陷害,是帮助。” “如果楚某告之天下人,南巫已改朝换代,是否也是帮了国师大人的忙?” 听到这明明白白的讽刺,他居然面色不改,不得不让某人佩服,是不是为王为帝的都天生一幅厚脸皮。 “楚大人可别忘了,乌某不过是顺应天意。”他言下所指便是前几日她观星象一事,“而且只有这样,乌某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才能更好地帮助您。” 蓝玉冷哼,“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样相信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自己家人为代价的人。” “他们本来就会死的,时间早晚而已。即使死在自己亲人的手上也无所谓。总比死在比人手里好。” 他平静的语气和表情,简直让蓝玉作呕。那几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不知怎样就成了冰冷的尸体。也许他先杀了结发之妻,再害死自己的儿女。 她以为自己可以麻木不仁,但现在她只想把茶杯摔到那个人的脸上。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心情,我先告辞。” 乌雅不作挽留,虽然看出她的不屑、厌恶,但他相信她会再来找他。 这一夜,蓝玉没有去某皇的房间低声下气;某皇也没有来敲她的门兴师问罪。一切都很平静。 第二日,依然平静。 不知怎么,她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国师府里好像一点人气都没有了,马车、侍卫通通都已撤离。 哦,他走了。甚至连拜月大典也没有参加,走的这样匆忙,好像怕她会追上去。 蓝玉意识到这次总算摆脱掉讨厌的某只。而国师府已然不适合再待,她简单地打包了行李,结果发现足足有两大包。 可恶,人都走了,还留下一堆垃圾要她处理。 蓝玉愤愤不已,但最终她把纱布、衣物还有干粮塞入包中。如果哪天去流浪,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不巧,本店客房全满了。” “一间也没有?” “没有。” “本大爷有的是银子!” “实在抱歉公子,小店真的没有空房了。”小二一脸难色,“不如你去城东看看?那边也许还有空房。” “爷就是从那边来的!”她豪气地一甩包袱,没想到自己成了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这已经是蓝玉一个时辰内第n次听到的回复,生意要不要这样好,她差不多走遍了宁阳的每个客栈,全都将她拒之门外。 路边,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人正是乌雅。 “楚兄,请。” 就在她迟疑的间隙,早有小厮将行李放上马车。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虽然我不喜欢你,甚至有点讨厌,”蓝玉眉微蹙,说的却很直接,“但是现在,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你觉得是我做的?” “我不介意你自己承认,”蓝玉面无表情,“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早就说过,我只想帮助你。” “是么,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让我无处可去,再站出来收容我,这就是帮助?那么,我还真的感谢你啊。” “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 “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 乌雅弯起嘴角,换了话题,“不想知道那件事怎么了结的吗?”见她没有接话的意思,兀自道,“别人都说二夫人嫉妒正房儿女双全,便用毒谋害了他们。” “至于传出疯言疯语的下人们,则都被流放。” 蓝玉波澜不惊,她早就知道乌雅多么冷血。 第51章——咱家的皇上 “你说要帮我,怎么帮?”与虎谋皮无异危险,但长期与一只野兽待在一起,就安全了吗? 乌雅的眸底划过得意,“你,总算开口了。” 乌雅说在她的身上有一块蓝色石头,恰好,它就是五色石之一。机缘巧合,她这样简单地得到自己寻觅已久地东西。 哦,应该说是一次精心的布局。 它就静静地躺在书桌上,等着她将它收留。而这才是为什么她宁愿被人怀疑也不要让人搜身的真正原因。 因为她害怕,不是怕暴露女儿身,也不是怕蒙上盗窃之名。只担心有人会将这块灵石夺走。 “我可以将它送给你,还会告诉你另外向块灵石的下落。” “只要集齐五色石,你就可以与天帝对抗。即使在约定时间内不能找到有心人,也不至于灰飞烟灭。” “为什么?” “你忘了么,我就是你……”那一下,他笑的如花灿烂。他说,过了千年,我终于又遇到了你。 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一年她是冥河边的一块顽石,佛说,你的身上劣根太深,如若不除,难以修成正果。 成仙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么? 佛嫣然一笑,高深莫测。 她请佛将自己身上的劣根一一抽出化作五色,蓝为忧郁,红为痴恋,黄为贪婪,白为迷茫,绿为猜疑。此五色日夜在佛前听经祷告,她想,自己一定可以得道成仙的。 “想起来了么?” “你是谁?” “我是贪婪。” “那你的灵石为什么是蓝色?” 乌雅轻笑,“在佛前听经的好处,就是能增加我们的灵性。有一次我们偷偷逃离,并约定带着别人的信物,以此来迷惑他们。就这样,我们成功了。” “那他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在人界,也许在三界游离。但这不重要,因为五色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尤其与你的关系,千丝万缕。也许他们早就在你身边出现,只是你不知道。” “你想得到什么?” “权力。” 没错,黄色代表着贪婪。它不会满足,不会停下掠夺的脚步。即使开始只是蜗居于小小的躯壳,但它会一步一步伸开向外扩张的手。 只有比之前拥有的更多,它才会快乐。 两天后,蓝玉离开南巫。在分岔的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断了她徘徊的念头。 某路泪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大人,您也忒没良心了!” “大哥,你可千万别蹭到我身上。”蓝玉一跳三丈远,看这家伙脏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地方。要不是那贱贱的声音,还真认不出是她家妖娆的小路兄。 “人家历尽千辛万苦,你还嫌弃人家……” “知不知道这一路有多危险……” “有什么危险?” “有山贼打劫,有恶鬼吃人……”某路作出害怕样,“最最恐怖的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咱家皇上……” “咱家?”蓝玉眉毛抖了抖,虽然小路子措词不当,但听到‘咱家的’她居然有点窃喜。这喜悦稍纵即逝。 “你说的恶鬼吃人怎么回事?” 见她不搭自己的茬,小路子很自觉的不再提。“我路过一个村庄,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听村民说是因为有厉鬼作恶。” “你亲眼见过?” “当然没有!”小路子义正言辞,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早就溜之大吉。对于某人遇到危险能溜则溜的教导,他时刻牢记。 “嗯,孺子可教。”蓝玉很是欣慰,“对了,你怎么自己找来了?” 小路子一个“扑嗵”跪下,“大人,是老夫人派我来的。您要不回去,我就死定了。” 蓝玉叹口气,果然是她老娘。虽然两人不十分亲近,但还是能看出她的想法。她想离开楚家,不再顶着楚家老大的名头过活。 “还有,老夫人张罗着给二公子介绍亲事……” 亲事?蓝玉的脑袋一下当机,倒,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小白啊小白,你可千万别再往宫里送什么桑叶传情了。 某路的话没有说完,蓝玉已策马扬鞭而去。 小路子擦了擦眼角,就知道她口是心非,她都还没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呢! 第52章——这样的好姑娘还有没有 “二夫人,这华家姑娘真真生的花容月貌。就是媒婆子我说了这么多的媒,也没见过像她这样要模样有模样、要品性有品性的姑娘。” 厅中,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妇满脸堆笑,巧舌如簧。她的目光落在一白衣佳公子身上,也就是此次的目标,楚家的二公子。 “哦?可有画像?” “有有,媒婆子我特意带着哩。” 待画像一打开,媒婆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楚张氏手指着脸有一块黑斑的画像,语气不善,“这就是花容月貌?李媒婆莫不是欺负我们母子。” “二夫人误会了,”媒婆紧忙解释,“婆子我出门匆忙,想是拿错画了。”心里也搞不明白,那华家小姐明明一个可人儿,怎么画像就变样了。 原本有些窘迫和无奈的楚昊倒是松了一口气。 堂外,一袭青色身影走来。 “二夫人,这华姑娘模样真的不错。”媒婆子看了看画像,虽然这话她自己都有点不信了,“人品也是一等的好。” 蓝玉回府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两个中老年妇女亲切的话着家常。比如某姑娘手脚勤快,进了门不会偷懒。屁股够大,好生养。 尼玛,咋就不说长的够安全,不怕出墙,有利家庭和谐稳定呢? 蓝玉瞥了眼据说是国色天香的画像,忍住暴走的冲动,笑眯眯道,“李媒婆,不知这样的好姑娘还有没有?” 媒婆有点狐疑,“大人问这……” “若是还有,想请您老人家给小侄也说上一个。” “哎哟大人,你这可折煞婆子我了。”媒婆听出蓝玉话中不对,堆笑道,“大人乃人中龙凤,这些庸脂俗粉怎么入得了眼。” 这话一出,楚张氏不满意了。她凤眼一挑,“哟,李媒婆这话可够伤人的。”又转向蓝玉,“玉儿,我们楚家啊可就都靠你了。” 自知讨个没趣,媒婆紧忙告退。“二夫人,二公子的婚事老婆子再给留意着,今儿个就先告辞了。” “哼”,楚张氏冷哼,对蓝玉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冷着脸走了。 拜别阴阳怪气和冷脸色,蓝玉总算可以好好打量一下小白。那小脸好像比以前还要俊俏了,啊呀,想必是爱情滋润的。 只是滋润就滋润,扯上她干嘛呢。 明知道她见不得人好,一定会棒打鸳鸯的嘛。 “嘿、嘿、嘿”某人奸笑,“大哥。” 楚昊微笑,“二弟,今日回府的可早。” 某人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高挂,可不是早怎么的。要这事办不成,怎么对得起她一路奔波满面风尘。 楚昊心中已有了猜测,“那画可是你动了手脚?”自己也曾听闻过华府小姐的美貌,而他回来的又如此之巧。 某人熟络的搭上肩,感受到肩头有点紧绷。啊呀,小白和她还是这么生疏。“不如,喝一杯?有银子没?” “还有一些碎银。” 很好,走。 楚昊被这举动弄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任由被他拉走。举步到桃花坞,天色尚早,酒肆的人很少。更何况进店的是两位翩翩公子,小二忙不迭地迎上来。 入了幽静的雅间,庭院中一棵桃花已经凋零。 酒开坛,清香弥漫。 “这是什么酒?”楚昊素不饮酒,但对这香气却不反感,甚至主动的斟起酒来。蓝玉将自己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大哥,替我也满上一杯。” “好。” 几杯酒下肚,蓝玉觉得有点晕乎乎。对面的人却似一点醉意都没有,喏,小脸更白了。这种人貌似很能喝啊,她失策了,原本想灌别人套点心里话的。 “二弟,你还好吧?” 楚昊不禁有点担忧眼神开始迷离的某人,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些七零八碎的树叶残渣。 蓝玉不想拐弯抹角,晃在他眼前,过了十多天终于有机会兄弟俩谈谈心,“大哥,虽然这叶子有些面目全非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吧?” “是,”楚昊坦然承认,“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何会到了你的手中。” 蓝玉叹一口气,“大哥,你以为宫里的人都很闲吗?”那些娘娘小主整日忙着观测风吹草动,鸡蛋里都要挑出点对她们有利的骨头来。 所幸,误打误撞的别人挑上了她。这块横也丝来竖也丝的桑叶才落到了她的手中。 第53章——小美人 “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是把我逐出楚家,还是将我交给皇上?” “呵……”楚昊吐出的这句话让蓝玉有点难受,她将他当兄弟,但看起来他一直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直到手中的树叶被完全捏碎,蓝玉才抬眸对上那道清冷的目光,坚定道,“我不会告诉皇上,也不会告诉娘亲。” “这次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只希望大哥你以后多为楚家想一想。” “楚家?”楚昊自嘲地勾起嘴角,“不是有你吗?”他不过是庶出,何曾轮到他来撑起一个家。 “大哥,天下女子千千万,你何苦执着于一人?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遇到适合你的好姑娘。” “就像华姑娘?”楚昊戏谑地打断某人苦口婆心的劝告。 想到画像上那位华姑娘,蓝玉也汗毛倒竖。 楚昊站起身,“总之,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二弟费心。” “等等。”蓝玉脑袋开始盘算,小白这个人有点一根筋。就像之前,她已经劝过他不要再和司马昭絮扯上关系,他却一点都没听。又不能真的把他推到某皇跟前去,更别说逐出楚家了。 如果放任不管,指不定他就会闯出大祸。 某人摇晃着不太清醒的脑袋半天,还是很自信地觉得自己更有本事,更有运气,也许真的能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也不管别人是否愿意,蓝玉附到楚昊耳边,低声絮语。 楚昊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神色间难掩期待。慢慢地,随着耳边人的声音变弱,他的眉又不禁意的蹙起。只是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很久很久都不能散去。 大哥,我只是想拉近我们的距离,就像普通兄弟那样。 停留在耳间发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楚昊轻轻摇头,打横将倒在桌边的人抱起。 另一间房内,某路正殷勤地为吾皇捏捏脖子、捶捶肩。心里感叹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不,皇帝爱偷窥,所以他家大人也会听墙角。 “皇上,他们走了。” “嗯”,某皇抿了口茶,透过墙上的竹窗,依稀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画面。两人已经快要走出房外,陈齐才招呼过小路子。 “是、是,皇上请放心,小路子立马办好。”某路得了指示,颠颠告退。 等了不一会儿,小路子带人回来了。 陈齐看着那还迷糊的某人,有点咬牙,爱卿啊爱卿,寡人带你来的好地方,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小路子,刚刚怎么说的?”偷溜出宫,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回皇上,小路子对二公子说,有急事需大人进宫商议。” “嗯。”陈齐满意地点头,眼神一瞟。某路识趣的告退,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吾皇一个忠告。 “皇上,我家大人他……”小路子凑到某皇耳边,轻声嘀咕。 陈齐眼角泛起笑意,示意他完全hold住,无需担心。 房间内只剩两人,听着偶尔的噫语,陈齐觉得很安心。不过这感觉持续不久,某人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呐,他就知道,柔和的只是表象。 不动声色地剥掉攀上他身的两只爪,陈齐斜了斜眼,分明从她那迷茫的小眼神中看到了自己。 晕乎的某人不甘失败,再接再励。 陈齐再甩,某人再攀,还口出狂言,“小样的,我就不信制不了你。” 某皇抽了抽嘴角,这女人又将他看成什么了?也不看看她那胳膊腿,还想制服他,倒不如送她个枕头让她睡大觉来的比较快。 那一抹噙在嘴角鄙视又宠溺的笑刺激了某人,继续奋而扑倒之。 战况更加激烈,无辜良男被步步紧逼,只得蜷缩在一角;而邪恶力量嚣张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哈,小美人,你往哪里逃?” 小、美、人,陈齐挑眉,嘁,他不打算逃。 一个闪身靠到床边,某皇坐姿妖娆。 蓝玉侧了侧头,好像美人还在对她招手,一个热血冲头扑上去。某皇顺势倒下,而某人不知这是敌人的计谋,还在沾沾自喜。 “小美人,瞧见我的英姿没?” “什么英姿?” “喏,看我跑的多快,”某人自吹,伸出手臂,“捏捏,多有劲。” 原本专心致志吃豆腐的陈齐噎了一下,腾开占领她腰间的手,颇为配合地捏了捏。 “是不是,我没骗你吧?”某人捏着下巴奸笑,“嘻嘻嘻,美人,大爷我还有更好看的哦。你要不要?” 陈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噙在嘴角的笑邪魅诱惑,声音有点沙哑,也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在哪里?” 第54章——可是我嫌弃你啊 他的手探进外衣,沿着腰慢慢地往上。隔着衣物,只觉得有点麻麻的酥痒,蓝玉不禁左右晃动,摆脱这种感觉。 “痒痒,美人不要碰。” 陈齐的笑更加邪恶,“不是你要给我看的吗?” “那,那也不能脱衣服。”蓝玉抓住那只想图谋不轨的手,美人的热情让她开始有点招架不住。 “不脱衣服怎么看?” 陈齐轻易将她的反抗镇压,继续攻城掠地。爪子也越来越大胆,直接钻到衣服内。厚重手掌传来的触感让某人脸颊发烫,即使脑子不太清醒,也明白这样下去很危险。 体内的雄性激素不断上涨,陈齐俯身切断某人的垂死挣扎。 “笨蛋,还认不认识我是谁?” “美……” “不许说美人。”吾皇打断,只要看她的口型就知道会是这个没技术没新意的答案。 “那……”某人很努力地思考,当然是思考怎样摆脱现在的困境,不过下一秒就被人无情地拆穿。 “不许装醉酒,不许想什么莫名其妙地名字。” 得,爷,您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吧。 “不许想怎么脱身,”某皇很配合,“因为你想了也没用,哼哼哼。”他奸笑三声,“这次可是你主动的。” “那,那我都醉了,”某人开始提醒吾皇,“趁人之危是不对的。” 嗯哼,所以他从来都没说自己是君子。陈齐点头,不过看身下人的目光则鄙视再鄙视,“笨蛋,你见过哪个喝醉的人说自己醉了?” 某人热泪,“皇上,其实微臣真喝多了……”只不过被你后边的动作给吓醒了。 “那现在可是醒酒了?” “醒了醒了。” “那又何来趁人之危?”陈齐绽开魅惑人心的笑,手已经不安份起来,自己的火因为她点燃,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她? 某人还在懊恼哪里露出马脚,“我装的不像吗?” 陈齐轻笑,语气宠溺,“小路子说,有人一喝醉就会胡乱抱着东西啃。可是刚刚,我等了好久也不见有小狗。”而且他都做好准备,就等小狗主动点,好将某人吃干抹净。谁知道小狗伪装成小狼,还故意逗弄他。 还好,他这个假美人能屈能伸,小狼也笨的可以。只要现在加把劲,嘿嘿,何愁不能将她吃到口中? 啊呀,小路子出卖她! 感觉迟钝的某人还在纠结自己的人被收买,当发现自己的处境堪忧时,咦,衣服怎么破了? 喂喂,手下留情,扯坏了可要花钱买的。 蓝玉的阻挠和陈齐的进攻是一场战争,不过时间一长,进攻方不乐意了。 “你就不能安分点?” 蓝玉愣了,怎么安分? 很好,就趁现在,陈齐满意的上扬嘴角,趁她愣神的劲俯身,将两片柔软的唇印向她的双唇。 脑袋一片茫然,当机…… 陈齐伸出手,有点挫败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给点反应行不行?” 反应、反应,像盐酸遇到氢氧化钠中和反应?某人欲哭无泪,她就知道不能听他的,什么安分,看看,现在安分的好吧?被人占便宜了吧?还是不能收钱,让人免费吃豆腐的那种对吧? 哎,吃完一口不够,还来? 蓝玉伸手,挡住某人凑过来的嘴,“臣近日连夜赶路,怕玷污了龙嘴。” “没事,我不嫌弃。” “可是你亲完要亲我的嘛……” “你还不笨……”陈齐一声闷笑,体内的二流子禀性此刻尽显。他揽过小香肩,眼睛不时地瞄向因为之前的战争而纷乱的领口,那里泄出一小片春光。 “寡人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你啊!蓝玉抓狂,哦不对,她是嫌弃自己。她一边扭动肩膀,奈何龙爪稳如泰山,摁着她的肩一点也不松手。 咬唇,某人做出受气小媳妇样,“那么,你打算怎样安置我?” 不称皇上,也不自谦微臣,但蓝玉清楚,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却有莫大的威力。果然,肩头的手一下微震,她抬起眸,是礼貌又伤人的笑。 陈齐缓缓开口,却是难得的严肃,“我早已说过,只要你愿意,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听起来不错,只不过她不稀罕,蓝玉挂上一常的谄媚笑,“皇上,微臣不才,肯定不能胜任。” 陈齐有点气恼,“楚玉,你到底要什么?” “微臣什么都不要,”蓝玉笑的特真诚,一心要竖立不给上司添任何麻烦的好下属形象。瞟到那爪子又要再动,急忙改口,“当然,如果圣上愿意给微臣一点点私人空间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齐却勾了勾嘴角,“如果我一定要又怎么样?” 第55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的手再次探到腰间,蓝玉的身体一滞。 现在的她已完全清醒,不似之前还有点迷糊。手和身体摩擦的触觉更加明显清晰,暖暖的手心让她觉得虽然有点痒,却也有点舒服。 耳边的呼吸喘气声像是催化剂,陈齐轻声,“你到底要什么呢?” 他已经不去计较在南巫的事,也不计较她舍他而去。而到底她要什么才肯成为他的女人,才肯留在他身边。 也许是着了魔,蓝玉鬼使神差地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说的很轻,很慢,像是打开沉淀在心底很久的话,让它重见天日。而曾经,她以为清音便会与她永生永世不分开。 陈齐慢慢松手,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贴在她耳边,像是要替她看清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 为什么呢? “其实,你是不是已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啊呸,她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点点不讨厌而已。不对不对,她是很讨厌,只是反应迟钝来不及去拒绝。 “第一次,我可以当你喝醉酒不计较;这一次,我当给你后悔的机会。可是,如果你第三次爬上我的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切,绝对没有下次。 陈齐捏了捏外表发呆、内在腹诽的某人的鼻子,再次警告,“记住,如果有下次,你就准备好当我的皇后吧。” 回宫之路注定是艰难尴尬的,两人各怀心思。 蓝玉开始有点不能不将吾皇当个君子来看了,毕竟以他禽、兽的本质来说,克制住欲、念是很大的进步。 而陈齐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心情却在偷偷地喜悦着。从单纯的君臣到现在,她似乎已经在慢慢地接纳他。 毕竟她去而复返了,不是吗? 之后的几天,蓝玉和陈齐都很默契的对这次事件绝口不提。某人还很自觉地对吾皇避而远之,说白了,她有点心虚。 那一句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让她坐立不安,更多的感到惊悚。 吾皇果然很奸诈,刁难够了,改来逗她玩了? 思考到最后,蓝玉有了定论,皇上很无聊,她得兼职耍耍猴戏。至于被吃的豆腐,没关系,她会慢慢把水豆腐炼成豆腐干,噎死他。 还有为什么不拒绝? 那还不是托他的福,被压迫惯了,体内都产生奴性,哪里还敢反抗? 至于吾皇最近的变化,她想想就觉得寒毛倒竖,好像他们从来没去过南巫一样。但愿他一直这样失忆下去。 “大人,大人。”某路推了推明显放空的某人,“小路子都打听好了,五天后的宴会,是由江南的凤呈祥进宫演大戏。” “他们的底子,你可查清楚了?” “大人放心,小路子查过了,绝对清白。” 蓝玉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小路子,上次的事大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大人。”小路子殷勤地捶肩,他家大人这几天总是神神秘秘的,又在搞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大人,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不告诉你,”蓝玉嘿嘿一笑,“免得你去告密。”没错,她要做的一件事需要极度保密,这个卖主求荣的小路子绝对不能信任。 小路子瘪了瘪嘴,“我还不想知道呢,对了,兰妃娘娘又派人来了,问你替她办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好。” “你怎么说的?” “我说大人这两天身体不适,请她再耐心等待几天。” 蓝玉点头,示意小路子下去。决定独自去趟漪兰殿,安抚安抚那个女人。 到了殿外,还来不及让宫女通传,便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从殿内向外走。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只是进出漪兰殿只有这一条路,避无可避。 蓝玉恭敬地行礼,“楚玉见过王爷。” “免礼,”陈宣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表面从容不惊,“听闻楚大人自南巫返回便身体抱恙,现在可好些?” “谢王爷关心,楚玉已无大碍。” “如此甚好,楚大人为皇上分忧解难,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本王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是,楚玉恭送王爷。”蓝玉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样波澜不惊,即使他的模样神态酷似清音。那个她陪伴多年仍将她舍弃的清音。 第56章——好戏开演 进了殿内,兰妃娘娘的脸色不太好看。 “楚大人,本宫宣你的时候你不方便,这会儿倒来的这么及时,莫不是故意跟本宫对着干?” “微臣不敢,”蓝玉恭身,“娘娘,微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兰妃冷笑,“楚大人,本宫的事你没办好,还敢求本宫帮忙?” “娘娘”,蓝玉勾了勾嘴角,“这件事帮了微臣,也是帮了娘娘您自己。” “此话怎讲?” 蓝玉听兰妃这样问,知她已经有意,压低声音俯到她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五日后,皇宫宴,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作为从三品,蓝玉很荣幸地蹭到了一个席位。 一国之君陈齐居高临下,坐在琼花台上。身边,是他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妃嫔。 忽略掉在场的雄性生物,众美齐聚一堂!蓝玉感叹,皇帝的艳福真的不错。看看兰妃,虽然败絮其中,好歹是金玉其外。一身紫色锦袍,衬的人娇魅高贵,完全秒杀其他莺莺燕燕。 “哟,姐姐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妃嫔中一个黄衣女语带酸涩地说道。 兰妃扫过说话的王如儿,轻蔑地笑了笑,“妹妹的黄裙也不错,不过要我说,司马妹妹这身才是真好。” “瞧这小颜色,选的多清雅。”兰妃伸手抚过司马昭絮的浅绿纱裙,“我们呀,都是俗人一个。” 司马昭絮淡淡道,“娘娘谬赞。” 兰妃冷笑一声,不再计较,只想今晚以后就可以少掉一个眼中钉了。而其他女子对司马昭絮显然也不友善,相互间有说有笑,却将她孤立起来。 那坐在席间,却仿佛将一切都超脱世外的淡然让蓝玉很轻易地确定,她便是楚昊记在口中心上的人。 不得不说,虽然不算绝色,但气质跟小白还挺配。 蓝玉对这个不认识的“未来”嫂嫂充满了好感和敬佩,可以成为变态皇帝的“新宠”,她是多么强悍啊。 像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司马昭絮侧目,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公子朝她咧嘴灿烂地笑。做为回礼,她亦淡淡微笑,然后又是一片漠然。 “皇上驾到。”在尖细的嗓音中,龙头老大闪亮登场。 陈齐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俯视跪拜的众人,“众卿平身,今夜君臣同乐,不必拘礼。” “谢皇上。” 待到陈齐落了坐,其他人才敢陆陆继继坐下。蓝玉也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特意挑选的并不起眼的位置上。 一心要低到沉埃,不想惹眼的某人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某皇密切关注着。 去,陈齐低咒一声,老看她干什么。那一身青色的长衫,就跟哪家的小厮一个样。哪有这些紫的、黄的、蓝的好看。 蓝玉小心翼翼地不停地往面前的盘子里夹东西。俗话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陈齐很悲哀,因为他发现自从踏入宴会不小心扫过她,他的眼睛和脑袋就总是不自觉地要和她扯上关系。 而现在,就连脚都不受控制。陈齐走到某个只顾吃东西的身影后,止住其他欲请安的人,不咸不淡道,“怎么,寡人的宴会就是让你来吃的吗?” 某玉口中的东西忘了往下咽,不吃,难道干看着? “你就不能不给我丢人?” 陈齐蹙起的眉头在蓝玉看来是嫌恶,只是就搞不明白了,她吃她的,怎么就给他丢人了?要嫌丢人,就待在他那一堆贤良淑德的老婆堆里不就得了? 看看那一溜彩带色,个个妖娆妩媚。 “皇上,您老的轻功越来越高明了。”走起路来一点声没有,就快可以跟鬼媲美。 陈齐哼了哼,“谁让你只顾着吃?” 蓝玉咧开嘴,笑的十分单纯无害,“是啊是啊,微臣只顾着吃,那么皇上,您又顾着什么呢?” 我就看你好意思说顾着耍我玩! 陈齐桃花眼一挑,却不答她,只想将刚刚听到的议论告诉她,看她有什么反应。“我听到一件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不想。 “他们说你至今未娶是因为早已有了心上人。” 瞎说!她那是至今未嫁! “皇上,微臣一直忙于政事,是何人这样无中生有?”蓝玉义愤,她明明就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还没来得及找个人陪她过家家。同时表明自从上次的相亲事件后,她一直规规矩矩安安份份。 陈齐的眼角隐过精光,似笑非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有吗?”蓝玉开始装疯卖傻,以掩藏一时不觉的过度反应,心里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台上,凤呈祥的戏班已经开演。不论怎样,不能后退。 “皇上,”蓝玉皱起眉,手捂着肚子,“微臣想是吃坏了东西,要方便一下。微臣就先告退了。” 看她近乎逃跑的身影,陈齐勾起嘴角。只一个眼神示意,暗中便已有人跟了上去。 第57章——瞒天过海 蓝玉去的地方是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处宫殿,因为凤呈祥戏班要演大戏,这里特意被安置为暂时的换妆处。 “笃、笃、笃。” 三下敲门声晌,门被打开。见是蓝玉,开门的花脸男子掩不住欣喜神色,“二弟,你来了。” 花脸的正是楚昊,他已等的心急,见蓝玉身后并没有人,难免有点失落。 “嗯”,蓝玉应一声,进房转身将门关上,跟着楚昊进了一间放满道具和服装的房间。她早已安排好,这里只有楚昊和她两人。而楚昊脸上画满油彩,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蒙混过关。 “二弟,絮儿她?” “大哥莫急,”蓝玉止住他,“那么久都等了,不在乎这一会儿。” 楚昊明白,不再多言。只是心绪紧张,觉得时间那样漫长。而蓝玉也同样在煎熬中等待,祈祷兰妃那边一切顺利。 席间,欢声笑语。 凤呈祥演的皆大欢喜,众人都沉浸在戏曲的美好中。 兰妃唤过身旁的侍女,取下头上的金钗,“去,将这支钗送给王才人,就说是本宫赏给她的。” “是。”秀云接过,虽只有几步之遥,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宫女,冒冒失失地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见谅。”撞人的小宫女低头道歉。 见手中的金钗还安好,秀云便不计较,“算了,以后走道可得当心着点。若是冲撞了哪位主子,有你好受的。” “是,多谢姐姐告诫。” 秀云只当是刚入宫的宫女,不作多想。到了王才人面前,恭敬行礼道,“奴婢秀云,见过王才人。” 王如儿知她是兰妃的侍女,凤眼微挑,“何事?” “奴婢奉兰妃娘娘之命,给才人送来一支钗子。” 王如儿的眉角扬了扬,接过金钗,语气谄媚,“兰妃娘娘如此厚爱,本才人真是不敢当。秀云,记得替本才人谢过娘娘。” 与此同时,一支同样的钗也被送到司马昭絮手中。 是何人戏弄她?送钗的小宫女她并不认识,司马昭絮不禁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钗细细剥弄,原来是空心的。 钗心藏有一纸条,简单一句话,瞬间扼住她的呼吸。 若想见楚昊,速去庆元宫。 “才人,怎么了?”宫女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禁担忧。 司马昭絮稳了稳心神,“没事,可能是昨日着了凉。” “奴婢马上去禀告皇上宣御医。” “等等”,司马昭絮止住她,起身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先回采秀宫,我透会儿气再回去。” 走到陈齐身边,司马昭絮福身,“皇上,臣妾偶感不适,想先行告退。” 陈齐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说,点了点头,只是上扬的嘴角让人觉得他知道了什么,又对什么胸有成竹。 司马昭絮无法顾及那么多,不管是戏弄还是阴谋,她都要去庆元宫看一看。 “笃、笃、笃。” 敲门声晌,门打开。 “絮儿……” “你……” “表哥,”蓝玉及时出现,一把拉住已经滞住的楚昊和疑惑的司马昭絮,“时间紧迫,你和絮姐姐还是先进屋再说。” 言罢她又转身对着凤呈祥的班主抱拳道,“多谢凤班主给楚玉面子,能让我这远房表哥和他的心上人见上一面。”幸好司马昭絮一向打扮淡雅,冒充宫女也不会让人怀疑。 “楚大人客气,老夫先忙去了。” 谢过班主,蓝玉带着两人去到换妆间。司马昭絮此时已认出花脸的是楚昊,一对有情人久久地凝望着彼此。 “大哥,你和司马姑娘先在此待着,我去别处打点一下。” 楚昊感激的点头,待蓝玉出了房外,两人忘情相拥。 回到御花园,众人还在欣赏精彩的戏剧。陈齐不时地与身旁的妃嫔说笑,貌似也听的很入迷,蓝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谁知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一个公公就宣旨来了。 “楚大人,皇上有请。” 小心肝又开始扑扑跳个不停,好不容易调整好面部神经,某人顶着十分真诚的笑弯腰行礼,“皇上,找微臣有事?” 陈齐扫她一眼,“站直了说话。” 啊,原来奴性都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蓝玉哀怨地瞟了眼让她一点一点习惯卑微的某皇,心里狠狠甩了几个耳光。 哼,意打你。 “刚刚去哪里了?” 来了来了,果然问了,还好她早就想发说辞,“臣一时贪嘴,吃多了东西闹肚子,所以刚刚去了趟茅厕。” 陈齐眼角微挑,鄙视她连个新意的借口都不知道找。语气懒懒道,“这可真巧,刚刚昭絮告病回了宫,难道这些吃的不干净?” “皇上多虑了,微臣一向吃的简单,突然这么多山珍海味,臣的肚子一时不习惯才会作怪的。” 嗯,总算憋出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陈齐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要做的事也猜了个大概,只要不突破底线,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要的,他能给的,绝不吝啬。 第58章——你哭的好丑 “啊,皇上,微臣听说这出戏很精彩,您不欣赏一下?” 陈齐的眼角不禁向身边瞟,台上演的是陈国的传统戏剧“梨花错”,讲述了一对相爱男女的悲欢离合。 听说是她向戏班极力推荐的? “皇上,您看那个叶公子真是好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心有所属,他不止没有阻拦,还大度地撮合两人在一起。” “嗯,是不错。”陈齐赞道,“只是寡人记得,拟定的节目中没有这梨花错吧?” 蓝玉抱手成请罪状,“皇上好记性,臣之前在宫外曾见人演过一次,所以特意向内务府吴公公提了一下。” “嗯,提的不错,赏。” “谢皇上。”蓝玉笑弯了眼,当初她只是打算借这戏打打预防针,到时候找陈齐求情放了司马昭絮也容易点。 “皇上,你和楚大人在聊什么,这么高兴?”兰妃不甘冷落,身躯倾向陈齐,撒娇地说道。 原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陈齐冷下声,“爱妃好好看戏便是。” 兰妃脸色一暗,没好气地瞪向蓝玉。 台上,梨花错谢幕,接着上演的是压轴的杂技。看的津津有味的某人,丝毫不计较受到牵连。 地面上,一根竹竿立起,灵巧的戏子一个接一个攀上,而竹竿屹立不倒。 “好”,节目最后,陈齐带头喝彩。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啊呀,这节目真是不错,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陈齐龙嘴一开,“赏”。 不一会儿,凤呈祥的班主和戏子就被带到吾皇面前谢赏,“草民叩谢皇上。” “免礼。”两字还未从陈齐的嘴里说出,场上风云突变。看似温和善良的班主突然从腰间抽出币首向陈齐刺去。而其他戏班人员也同时展开攻击。 局面顿时乱作一团,众人逃命的逃命,稍有一两个机灵的高喊,“护驾,护驾。” 而陈齐显然是当中最不需要别人保护的一个,他神色未变,即使手中没有兵器,对围攻的刀剑也丝毫不逊色。 蓝玉只一愣,不明白往常见血就晕的人怎么会突然战神附体一般的厉害。待回过神,就要往庆元宫跑去。 戏班的人却是杀红了眼,他们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宫行刺,都只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成双。没有反抗之力和不敌之人都丧生在他们的手下。 而蓝玉丝毫不知背后的危险,看到这一幕的陈齐心下一急,将随身的玉佩甩出打落逼向她的匕首。 “笨蛋,你不知道藏起来吗?” 飞身赶去的陈齐将蓝玉紧紧地拉入怀中,与此同时,陈宣也向蓝玉伸出了手。见到陈齐,陈宣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战斗。 蓝玉抬头,面对的是陈齐生气又心疼的质问。 “我……” “你什么你,”陈齐蹙眉,确定怀中人安好并没受伤之后,又开始声讨,“这种时候保命要紧,你慌慌张张去哪里?” “我…尿急。”某人憋出个十分糟糕的理由。 陈齐冷哼一声,“一会儿再收拾你。” 蓝玉心里叫苦,一点没有把刚才他的英雄救美放在眼中,只想着怎样尽快去到庆元宫。怎样才能让楚昊和司马昭絮从这场突变中安全抽身。 而陈齐毕竟是被行刺的中心,戏班几大高手围攻,再加上蓝玉这个拖累,渐渐显出劣势。 “皇上,不如你放开我吧。” 某皇未理。 “皇上,你松手吧。”蓝玉再次衷心建议,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溜出去。靠着他,反而连带成了攻击目标。 陈齐嘴角向一侧勾起,“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那她才不能放心好不好!蓝玉眉头抽抽,不想为他多此一举的保护感动。直到那些戏子也看出他对她的重视,齐齐攻向她的那一刻。 “小心。”陈齐挡掉攻势,唯独戏班班主的那一下他来不及,一下旋转,竟然将他自己和她掉转方向。 “噗”,蓝玉仿佛听见匕首刺入肉中的声音。 而那把扎在他胸口的匕首,原本应该刺在她的身上。 “陈齐……”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她了,不能言语,不能呼吸。 陈齐弯了弯嘴角,“笨蛋,你这是要哭吗?” 呸,她才不会为他哭,变态陈齐受了伤,她高兴的要笑才对。蓝玉咧了咧嘴,却发现连笑都是这样的困难。 陈齐吸了口气,将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你哭的好丑……” 蓝玉的眉头抽抽,想要说再丑也比你现在的样子好看。她不过是一块石头,受了伤最多裂成两半。哪要他充英雄,脸皱的像树皮来荼毒她的眼睛。 “可是,看到你哭,我好高兴……” 笨蛋,她都说了那不是哭,是在笑啊! 握着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眼前也是晕眩的一片,最后,支撑不住地闭上眼。 乱况平定,兰妃急忙扑上来,将蓝玉推过一旁,“皇上,皇上,来人,快传御医,传御医。” 涌上前的人群很快将蓝玉隔到一旁,看了眼已经昏迷的陈齐,她转过身很快向庆元宫而去。 第59章——替罪羊(1) 到了换妆间外,蓝玉来不及敲门推门而入。 她神色慌张,楚昊不禁问道,“二弟,怎么了?” “皇上被行刺了,你们得赶紧躲起来。” “不出宫吗?” 蓝玉扫视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人后才道,“刺客是戏班的人,你说咱们现在还能出宫吗?” 楚昊一下失望,他刚刚已告诉司马昭絮他们的计划,会化妆为戏子随戏班一起出宫。如今皇上被刺,察究根源,恐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还如何出宫? “事到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蓝玉沉下声,对司马昭絮道,“司马姑娘,你赶快和我大哥去附近的假山躲起来,等我想出办法接应你们出宫。” 楚昊和司马昭絮对视一眼,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关系。因此应道,“好。”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蓝玉叮嘱道,“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离开假山。” 楚昊点头,还来不及对蓝玉说出他心里的谢意就见她又匆忙离开。事情突变,只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交待好两人,蓝玉便赶去怡心殿打探情况。 虽然一再安慰自己,陈齐那变态一定可以遗千年,去打探也只是为了提前想好下一步。可是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她不想他有事。 她要确信他没有事,即使这可能让她卷入是非之中。 兰妃立在陈齐的龙床前面,显示出她尊贵的后宫之主的地位。床上的人自刚才陷入昏迷就未醒过,她虽然担忧却也明白现在是个好机会。 “秀云,”唤过贴身侍女,她小声道,“派人去采秀宫杀了司马昭絮。” “可是娘娘,若是皇上醒来问起呢?” 兰妃笑道,只是那笑带着几分阴险和奸诈的味道,“不是有刺客吗?把一切推到他们的身上,皇上又能拿我怎么样?” “是,奴婢明白了。” 栽赃嫁祸,好一招妙计。兰妃不禁有些得意,但很快又想到新的难题。她和楚玉协议替他将心上人王如儿利用戏班带出宫外,而他则替她查探有关司马昭絮的情况。 如今,她自己解决了眼中钉。但是楚玉却和戏班扯上了关系,若被别人知道,只怕她也会受到牵连。 兰妃正在为难,就见楚玉已经进殿。 “刘御医,皇上怎么样?”蓝玉难掩焦急地问道。 御医面有虑色,“皇上胸口中刀,伤到心脉,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恐日后会留下隐患。” 蓝玉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埋怨这御医说话有点大喘气,直接说没有问题不就好了。 “楚大人,不知刚才去了何处?”陈宣淡淡发问,陈齐昏迷,他俨然已经成为主掌大局之人。其他人虽不知他这问有何意,但都竖起耳朵听着。 因为心急陈齐安危,又系挂楚昊和司马昭絮两人,蓝玉根本没有想过若有人问起该如何回答。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陈宣,那个看似淡然却无法让人忽略掉的他,还是那个在她危急时,伸出援手的人。 尽管最后,救她的人是陈齐。 “怎么,楚大人不方便讲吗?”陈宣再次淡淡道,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地气势。 蓝玉正要开口,就见几个侍卫押着戏班的班主进入殿中。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心,但她不动声色,只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王爷,刺客首领带到。” 陈宣扬手,侍卫退下。他踱步到蓝玉面前,状似随意道,“楚大人,不知这一人你可认识?” 蓝玉坦承道,“认识,他是凤呈祥的班主,只是不知王爷这样问是何意思?” “哦,那不知楚大人是如何认识他的?” 陈宣的眼睛很漂亮,好像充满了柔情,但此刻在蓝玉看来,却是无尽的冷漠。因为他的提问,群臣已经有了私语。 “皇宫守卫深严,他们是如何蒙混进宫的?” “听说之前曾有人见过楚大人找过这戏班,不知道谈些什么。” 怀疑的目光和议论很快将她推到风头浪尖,蓝玉明白,皇帝遇刺,他们都免不了要推一个替罪羊来背下所有的过错。 第60章——入狱 “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不要诬陷好人。”戏班班主突然勃发,“我凤某根本就不认识他。”说完这些,一丝血迹从他口中留出,轰地一下倒地而亡。 “禀王爷,刺客咬碎了藏在牙间的毒药,自尽了。” 蓝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班主的话更像是欲盖弥彰。她勾了勾嘴角,“王爷和诸位大人,是怀疑我楚玉勾结外人,谋刺皇上?” “哼,证据摆在眼前,楚大人还想不认帐?” “王爷,证据确凿,楚玉这不忠不义之徒应尽快押入监牢,待皇上醒后定夺。”平时嫉妒蓝玉得宠的人,都把握时机要将她踩在脚下。 陈宣淡淡瞟过,不容质疑道,“来人,将楚玉押入天牢。” “等等,”蓝玉勾起嘴角,只留给众人一个冷傲的背影,“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动手。” 静观这一切的兰妃嘘出一口气,对上陈宣无意扫过的目光,心虚地将眼神瞥到别处,心中打定主意,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楚玉的协议。 “兰妃娘娘,这两日要辛苦您好生照顾皇上了。”陈宣向兰妃微微行礼,气势上却已然胜过她。 又转向群臣道,“皇上遇刺之事万不可泄露,若有人违反,本王必将严惩。” 群臣皆了然,当初帝位之争,他们中有不少人便是支持陈宣。如今陈齐受伤,陈宣的地位无疑更进一步。 很快,众位大臣便从怡心殿退下商议所谓的正事。 兰妃坐在美人椅上,不时地擦拭陈齐额尖冒出的细汗。曾经很熟悉的容颜,却渐行渐远。甚至连用嫉妒和伤害来表达在乎都不屑为之了。 不过现在,他就在她身边。 兰妃嘴角上扬,心里充满幻想,也许有一天,他们还能回到从前。 “楚玉……楚玉……” 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兰妃收回心绪,但陈齐的声音实在太微弱,她有点听不清,便俯身到他身边。 “皇上,你说什么?是要喝水吗?” “楚玉……楚玉……” 兰妃端着水杯的手一滞,这下她听清了,陈齐口中叫的是楚玉。为什么叫他?难道皇上和他有什么关系? 兰妃疑惑,不过想了想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毕竟楚玉是他最得力的臣子,这只能说明皇上看重情义。 派去采秀宫的人很快回来,带回的消息却让她恨恨不已。“那个小贱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宫中?” “听小桃那个贱婢说,她中途就向皇上告了病,但不知道怎么现在都没有回去。” “哼,算她运气好,”兰妃咬牙,“去,吩咐人守在采秀宫,只要她出现,立马解决掉。” “是。” 陈齐遇刺的第二日,皇宫依然守卫森严。 楚昊和司马昭絮躲在假山之中,不时有侍卫军巡逻的脚步声传入他们耳中。到现在没有蓝玉的消息,这让两人心生焦虑。 “昊,楚大人不会有事吧?”司马昭絮不安地道。 楚昊也没有把握,甚至心里有不好地预感,为了安抚她,强颜道,“絮儿放心,二弟不会有事,他还答应要把我们安排出宫呢。” 司马昭絮点头,只有期待如此了。 而蓝玉在牢中也是心急如焚,事出突然,她还来不及有所准备就被关押。已过了一天,她该怎样才能让楚昊和司马昭絮两人安全出宫呢? 对了,还有兰妃,可以向她求助。 “狱差大哥,狱差大哥,”蓝玉翻兜,摸出一枚碎银,摆好笑脸道,“我想见兰妃娘娘,不知能不能帮忙禀告一声?” 狱差掂了掂碎银,不屑道,“想见娘娘的人多了,就你?” “还请差大哥通融通融,”蓝玉又掏出一枚碎银,“如果实在不行,那银子就当小弟孝敬差大哥的。” 狱差有点犹豫,兰妃娘娘身份尊贵,不是他们这种人说见就能见的。不过那银子,不收白不收。 “哎,我可告诉你,这银子我收了,能不能见着兰妃娘娘可不保证。” “是是,谢谢差大哥。”蓝玉道谢,只想花点银子碰碰运气。 而事实证明,她的运气不太好。狱差很快回来,带给她的消息却是一顿白眼,“小子,见娘娘你就别想了,规规矩矩待着吧。” 蓝玉不死心,“差大哥,你向娘娘说了是楚玉求见吗?” “不提楚玉还好,一提娘娘就把我赶出来了。”狱差继续白眼,要不是这样,他还能多看那样美丽的人儿两眼。 虽然早已料到可能有这样的结果,蓝玉还是很失望。 狱差却是看惯了这场面,随他呆坐在地上,只要不闹事就是好的。他走回桌边,正想坐下。 “王……” 陈宣打断狱差的请安,示意他不要声张。“你在看什么?”他踱步到某人身后,不知道她呆呆地望着墙有什么用。 蓝玉吓了一跳,扭头,看清来人轻哼了一声。 果然是亲兄弟,走路都没声的。不过,她绝不会告诉他,她在目测这墙的厚度,看看是不是能用爪子刨出一条生路。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嗯嗯,她一点都不担心,是非常担心。 蓝玉按捺住内心的着急,看似不禁意道,“王爷尊贵之躯,移步到此,应该不是单单来看楚玉是否担心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陈宣笑的无害,看似天使,却散发着恶魔的气息。 蓝玉冷笑一声,“王爷急着将楚玉关入牢中,却什么都不说,那楚玉也只能说一声王爷好兴致。” 她语调不高,但话中的嘲讽意味明显。陈宣挑眉,“怎么,楚大人不能像对皇上那样对本王和善点吗?本王倒是很怀念楚大人以前殷勤的笑脸呢。” 蓝玉知他这是嘲笑她平时对陈齐的谄媚,但不知道为何,对着这张好看的脸,她一点讨好拍马屁的兴趣都没有。 “王爷如果没事还请自便,恕楚玉不奉陪。” “那么,我们谈谈令表兄如何?”陈宣话刚出口,果然满意地看见某人已经要扭过去背对他的身体停住了。 “也许,应该说是楚大人的兄长才对。” 蓝玉闻言,不得不将身体扭回,“王爷,你什么意思?” 第61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宣轻轻勾了勾嘴角,瞟过终于面向他的她。而他一身的洁白跟牢狱中的昏暗形成强烈的对比,但始终都没有他说出的话让蓝玉觉得震撼。 “我知道,楚昊在宫中。你想借戏班将司马昭絮和他运出宫外,可是没想到戏班的人却是刺客,本王说的对吗?” 蓝玉假装镇定,“王爷,勾结刺客的罪名就够大了,楚玉脑袋小,怕是背不了那么多莫虚有的罪名。” “是吗?”陈宣看穿她的镇定,胸有成竹,“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令兄和司马才人应该还在皇宫。” “本王真是好奇,无人相助,他们怎么出宫。” 这句话正好点到蓝玉的软肋,两个人不能一直藏在假山中。蓝玉暗自思付,他现在这样问,自然是有所求,不如先看看他要什么。 “王爷不如直说,想要楚玉做什么。” 陈宣不禁有点欣赏她的直言直语,勾了嘴角,“不难,本王只想从楚大人那里取一样东西。” “何物?” “先皇遗诏。” 他怎么会知道?蓝玉表面不动声色,“好,那王爷可否答应楚玉两个条件?” “但说无妨。” “第一,我要确保楚昊和司马昭絮安全离宫;第二,我不想死。”蓝玉直言,“所以,无论王爷你做了什么或者想做什么,请不要拖我下水。” 听到她后面的话,陈宣起了兴趣,“楚大人不妨说说,本王做了什么,又想做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玉冷笑,“王爷既然有本事知道我将楚昊带进宫,就应该知道他们会行刺。” “就算本王知道,又能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你有心图谋不轨,”蓝玉气结,不明白他怎样还能这样坦然自若,“刺客行刺之时,你只是袖手旁观,并未救驾。” 陈宣冷哼了声,“任何人遇到危险,都应该先自保而后才能保护别人。更何况,”他眼角一挑,“我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他是你哥?蓝玉哑然,亲情和皇位比起来,貌似不值一提? “更何况,如果我遇到危险,他也同样会这样做。” “他才不会见死不救呢!”蓝玉脱口而出,意识到陈宣异样的目光,不禁懊恼自己一时冲动。 “我的意思是皇上重情重义、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做这样没品的事。” 某人的气势因为底气不足瞬间低下去,但仍然强撑着,“总之,不管你做什么,想要先帝的遗诏,就必须按我要求的做。” 陈宣勾了勾嘴角,“我答应你。” “那么,就请王爷尽快。”蓝玉急切道,“他们藏身在庆元宫附近的假山之中。” 陈宣应道,“好。”他又恢复成一切都淡然的样子,刚刚的戾气和杀意全数消散不见。走了几步,他停下开口道。 “我希望他死,所以不会救他。但不是我做的,我亦不会认。” 说不出缘由,蓝玉相信陈宣说的话。只是心中纳闷,刺客不是他安排,那还有谁要置陈齐于死地?巫国?但是之前他们还派使者请他去拜月圣诞,如果要下手,大可以选在那时。 说来说去,都是他陈齐不好。要是个普通人,被刺也就被刺了,可他受伤了,却要连累她蹲监牢。 某人恨恨不平,这个牢狱之灾她一定要报。 所以陈齐,你最好乖乖平安无事,任我将你折磨的死去活来。 陈宣立在亭中,静看侍卫搜寻庆元宫附近的假山。只消找到楚昊和司马昭絮,再想个法子将楚玉偷梁换柱,他就可以拿到先帝的遗诏了。 “启禀王爷,属下搜遍假山,未有发现。” 侍卫来报,却让陈宣嘴角的弧度凝滞住,找不到人,难道是被禁军抓了?不会,如果被抓,一定会有人告诉他。 略一沉思,陈宣遣散侍卫,只带两个心腹向采秀宫而去。 采秀宫分为南北两殿,进入宫中,南殿亮着灯火,偶有宫女太监来回;北殿则更加冷清,殿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 陈宣眉微蹙,心腹领会,拦下一个端水的宫女。 “奴婢见过王爷。” “免礼”,陈宣颔首,“这采秀宫为何如此冷清?” 宫女很机灵,微福身道,“我们才人昨晚彻夜为皇上诵经念佛祈求平安,今日身体有点不适,所以早早歇下了。” “那这北殿呢?” “奴、奴婢不知。”宫女支吾。 陈宣淡淡一笑,“当真不知?” 那一笑却如严刑逼供,宫女匍匐在地,叩首道,“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只是我家才人吩咐不能多生是非。” 陈宣的心腹在旁厉喝道,“到底发生何事,还不快说?” “昨夜晚上,北殿的人就都不见了。奴婢害怕,便禀告了王才人和兰妃娘娘。可是娘娘说,想是他们被刺客所害。为避免众人担忧害怕,所以才没有申张。” “下去吧。”陈宣淡淡道,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那两人在哪里了。 “王爷……” 陈宣扬手,止住两人,“夜叉,你先去怡心殿,皇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离刹,你随我去漪兰殿走一躺。” “是,属下领命。” 因心有系挂,陈宣脚步很快。此时天刚入夜,尚不算晚。到了漪兰殿却也是宫门紧闭,让人心生怀疑。 陈宣双足点地,轻盈跃入殿中。 房内,烛光昏黄,映在地上人的脸上,显得疲弱不已。而贵妃椅上,美人明艳依旧,甚至有别于往常的光彩。 兰妃得意的看着司马昭絮,她刚受过刑罚,因体力不支而俯在地面。 “说,要告诉本宫的秘密是什么。”她转向楚昊,“你最好祈祷,这个秘密足够买下你们两人的命。” 楚昊有点犹豫,他和司马昭絮藏身于假山中,因听闻蓝玉被押入天牢。司马昭絮担心自己失踪会连累家人,执意要回到采秀宫中。却不想,两人还未踏进房便被蒙面人抓住带到这里。 性命攸关,他不得已才以秘密作为交换。 “不说?”兰妃冷笑,“那就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她眼神示意,立在一旁的宫女领会,就要上前对司马昭絮继续用刑。 楚昊一急,扑过去将落在她身上的鞭子接下,“娘娘,我说。” 第62章——楚玉亡 “不要。”司马昭絮微弱道,她虽不知是什么秘密,但从楚昊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有多么重要。和楚昊的事情败露,她只想一死以保全家族,怎么能再添罪过。 “絮儿,”楚昊咬牙,脸上是不合他外表的坚韧神情,“娘娘,草民这秘密不足对外人道,可否让她们都先下去?” 见兰妃怀疑,他苦笑道,“草民和絮儿已为笼中之鸟,难道娘娘还不放心吗?” “这倒也是,”兰妃得意的挑起眉梢,将宫女退下去之后,她凤眼微眯,“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玉并非男子,”楚昊终于说出,“他,是女子。” “什么?楚玉是女的?”兰妃震惊,“你可是胡说?” “娘娘,事关楚玉生死,草民岂敢胡说?”楚昊苦笑,“若是娘娘不信,大可以验明正身。” 兰妃还有一点怀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娘娘,草民不才,唯略通医术。男女脉象,各自有别。且草民与楚玉乃兄弟,同一屋檐数十年,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其实楚昊早就有怀疑,从小到大,楚玉从不与他们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即使生病,也是请府外的大夫而不让他把脉。直到上次在桃花坞,他才趁她醉酒把脉而断定她是女扮男装。 “就算楚玉是女子,又怎么样?” “娘娘,草民愚驽,却也能看见皇上对楚玉不一般;娘娘灵珑剔透,难道会没有发现?” 兰妃被他一语点醒,再细细回想之前陈齐和楚玉的行为,还有陈齐昏迷中都喊着她的名字,越想越觉得楚昊所言极是。 原本以为皇上宠爱司马昭絮,而楚玉和王如儿有染,却没想到陈齐真正在意的是楚玉,司马昭絮和楚昊才是一对。 不过,兰妃眼中划过算计的光,她正好可以趁蓝玉被关押之际将她处死,再冠以暴病而亡的原由。这样,就算陈齐醒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至于这两人,哼,就算要放也得让他们吃吃苦头先。 兰妃如斯盘算着,正欲唤奴才将两人拿下,就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宣求见兰妃娘娘。” 他来做什么? 兰妃疑惑,装着很随意道,“王爷请进。” 陈宣应声推门走入殿中,扫过跪着的两人,他直言道,“臣夜黑到此,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娘娘能够答应。” “哦,何事?” “臣向娘娘讨要两个人,”陈宣微微一笑,“楚昊和司马昭絮。” “王爷真会开玩笑,”兰妃略感不满,挂在脸上的笑也不如之前生动,“本宫将楚昊和司马妹妹找来,正是为了调查楚大人的事。怎么能说带走就让王爷带走?” “楚大人的事还需调查吗?”陈宣故作疑惑,“女扮男装,欺蒙皇上可是死罪。” 兰妃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王爷也会偷听别人讲话,这皇宫可真是越来越不安全,越来越没有秘密了。” 她的目光瞟过司马昭絮和楚昊,很明显意有所指。 陈宣不理她的指责,依旧淡然道,“现在,娘娘可以将这两人交给臣了吗?” “哼,”兰妃心有不甘,却也明白现在有陈宣插手,除了将人交给他别无他法。不过,蓝玉一定不能留。 “王爷,人可以给你,只是楚玉必须得死。” 陈宣已经猜到她的要求,听到这也不吃惊。 楚昊却恍如被雷击中,他知道秘密暴露,楚玉会有危险。而从别人口中宣判她的生死,却让他觉得难过和悲哀。 将两人从漪兰殿带走,陈宣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你懂医术?” “是。”楚昊不知他这样问有何深意,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么,处死蓝玉,就由你负责吧。” 陈宣的声音如在九天之外飘缈,直到被带到天牢之中,楚昊才意识到这次他真的害死了楚玉。 三更时分,宫人来报,楚玉亡。 “她真的死了?”兰妃赶到监牢中,看着地面一动也不动的人,还有点怀疑。 被派去查看的侍女很快回到身边禀告,“娘娘,奴婢已仔细看过,楚大人确实已经断气了。”她的声音不大,还透着点害怕。 “真的?” “是,奴婢听说吊死之人眼睛睁开,舌头吐出;娘娘你看,她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勒痕呢。” “好了好了,”兰妃只瞟了一眼蓝玉的样子,就被她瞪着的双眼给吓住,有些嫌恶地说道,“死了就死了,这样的恶徒死不足惜。” 陈宣立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但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反感,于是道,“娘娘不亲自检查一番?” “哼,”兰妃翻出白眼,“检查就不必了,怕脏了本宫的手。”又扫了扫牢中其他地方,昏暗一片,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兰妃娘娘,现在臣可否将楚玉的尸首带出,交给楚家安葬?” “随你,”兰妃轻哼,“至于那两人王爷你可要看紧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本宫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抛出狠话,兰妃带人离开了这个让她浑身都难受的地方。而陈宣,在昏暗烛光映照下,他的笑显得有点诡异。 陈齐遇刺第三日,楚玉暴毙。 众人传言,其勾结反贼谋刺皇上,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为不连累家人,在牢中自缢而亡。 是夜,楚玉尸身被运出宫。 因为背有谋逆嫌疑,楚府并未大张旗鼓举办丧事,只是趁夜将其简单葬于南山,而楚玉的灵牌也并未能进入楚家祠堂。 同时,楚昊留书,以云游天下增长见识为由离家出走,司马昭絮化名柳絮,陪伴其左右。曾经门庭若市的楚府一下冷清,而司马家族被告知女儿于混乱中不幸被刺身亡。 一时之间,陈国被悲哀浓雾笼罩。 遇刺第四日,陈齐醒。 一心要做出关忧状的兰妃反而错过了这重要的一刻,她侧支着头小憩,是被身旁的宫女叫醒。 “娘娘,娘娘,皇上醒了。” 兰妃忙睁眼,正对上陈齐似笑非笑的目光,眼睛一酸,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皇上,你终于醒了。臣妾这几日都担心死了。” 陈齐面色苍白,轻咳了咳,“辛苦爱妃了。” 他平静冷漠的样子让兰妃不舒服,但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发嗲,“皇上,你刚醒来,身子肯定需要补一补,臣妾命人做好人参鸡汤,马上端过来。” 旁边的宫女领会就要出去,陈齐清冷出声,“不用了,寡人不想喝。” “那皇上……” “小顺子,替寡人将楚大人找来。” 兰妃还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喉中,只觉得血气上涌,她在这里不眠不休,他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别人。 “皇上,”小顺子支支唔唔,“楚大人他……” 陈齐凤眼一扫,“说。” 小顺子一咬牙,跪倒在地,“皇上恕罪,楚大人亡了。” “你说什么?”陈齐眼角寒光闪过,冰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小路子不敢再开口,只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兰妃的脸色也有点不自然,在他的面前感觉只要一撒谎就会被揭穿。不过她强自镇定道,“皇上,楚大人勾结刺客……” “谁说她勾结刺客?”陈齐再次冷冷打断兰妃,就连刚才挂在脸上的虚伪笑容也再懒得维持。 兰妃心中更加不满,还不及她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出口,陈齐已转向小顺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顺子哆嗦着身子,“回皇上,自从您受伤昏迷后,王爷就将楚大人关入了天牢。想是无颜面对皇上,大人就自缢身亡了。” 陈齐握紧了拳,像是自言自语,“无颜面对,自缢身亡?” 他的语气透着悲凉,兰妃虽心生不悦,但更庆幸自己预先将楚玉处死,表面安慰道,“皇上,楚玉惘顾皇恩,自尽而亡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您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啊!” 陈齐却将她的手一甩,冷笑道,“爱妃,这恩赐里可有你的功劳?” 兰妃不动声色,“皇上,臣妾不懂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齐勾起嘴角,双眼中划过的却是厌恶仇恨的光,“小路子拟旨,兰妃贤良,费心照料寡人,现特赐于漪兰殿静养一月。如有违,依旨论处。” 言罢,他转向面色不好看的兰妃,“爱妃,可莫要辜负寡人一番心意。” 兰妃心中怨恨,强撑笑脸接下旨。 陈宣却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见她,“爱妃,一月的时间可是从现在就开始了。” “是,臣妾告退。”兰妃屈膝施礼,心中暗道,陈齐啊陈齐,你就这么讨厌我,不过你再也见不到楚玉了。想到这,她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待兰妃离开,跪在地上的小顺子一改懦弱惊怕之相,沉声道,“奴才未能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陈齐冷声道,“起来说话。” “谢皇上,”小路子立起,但仍恭敬地弯着腰,“皇上遇刺,所有证据都表明楚大人脱不了关系。王爷因此将楚大人关入天牢,奴才本想带着皇上赐的金牌暗中保护,但是王爷替换了所有的守卫。” “这么说你未能进入牢中?”陈齐蹙眉,如果是这样,他便也不能确定楚玉到底是生是死。 “是,”小顺子承认,“奴才不能护楚大人周全,请皇上赐罪。” 陈齐的心渐渐向下沉,甚至有点慌了。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如果他再见不到她了呢?“小顺子,传陈宣进宫。” “皇上,”小顺子还在迟疑,“您刚刚清醒,应该……” “去,传陈宣。”陈齐冷声,他必须要尽快确认她的安全。 皇上清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陈宣耳中,他也早有准备随时入宫面圣,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踏入怡心殿,陈宣便感觉到那人的心情不太好,相对于此,他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臣弟拜见皇上。” “免礼,”陈齐表面带着笑,“何事让王弟这样高兴?” “皇上重伤初愈,臣不由得替天下万民苍生感到高兴。” “王弟这般爱民教寡人都自叹不如,”陈齐勾起嘴角,“说到这儿,寡人还未谢过王弟这几日代寡人处理政务。” “为皇上分忧是臣弟的本分。” 陈齐倾身向他,“怕只怕王弟想要的不是本分,而是寡人手里的玉玺吧?”说完这话,他又抽回身,“不知王弟是如何处置楚玉的?” 陈宣心中了然宣他入宫就是为了楚玉的下落,因此偏偏不如他所愿。 “皇上,楚玉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在牢中自尽而死。” 陈齐不信,“那么尸体呢?” “臣弟已将楚大人的尸身交于楚老夫人,皇上若是不信,可开棺验尸。” 这最后几字虽是轻轻吐出,听在陈齐却像针扎般不痛快。让他开棺验尸,很好,他一定会这样做。 不过在这之前,他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寡人问你,楚玉到底在哪儿?” 陈宣一心想要让他更难过,开口道,“臣弟倒是佩服楚大人,一根衣带便了结了自己。只可惜红颜香消玉殆,空让皇上念念不忘。” 陈齐神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臣弟没什么意思,”陈宣对上他的目光,“只不过想提醒皇上,逝者已矣,倒不如怜取眼前人。” 陈齐挂在嘴角的笑有点戏谑和嘲弄,“王弟如此明理,莫不如你来怜取眼前人?” “皇上取笑臣弟了,”陈宣微躬身,“皇上身体初愈,理应多加休息才是,若无其他事,臣弟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陈齐同意他已转身,走出几步,又蓦地停住脚,“就算她活着,你觉得还能和她在一起吗?” 从皇宫宴会开始,所有的都是设好的局。他知道宣王一定会趁机搞动作,所以将计就计。只要一切按预料的进行,太史令楚玉会因保护皇上而殉职,而她则会以新的身份重生。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开始面对这个世界。 只是没想到他的伤会那样重,而她也来不及等他苏醒。 陈齐有点茫然,也不禁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设局呢,她懦弱胆小,不喜别人欺骗,如果她不原谅他,那么以新的身份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或者,她已经不在? 不,绝对不会,陈齐握紧拳,他不允许她死,不论在哪里,他都会将她挖出来。 第63章——招魂 据说皇上这几日身体不太好。 哎,不是一直就不好了吗? 这次不一样,听说着急易怒还上火,还禁了兰妃娘娘的足呢。 为什么呀? 嘘,我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楚玉死了! 谁? 楚玉呀,就那个老跟在皇上身边的小白脸。哎,你这还不知道,就那个皇上去茅厕都得跟着的断袖啊! 皇宫某个角落,小小地八卦慢慢沿袭开。这段对话却让某人的心肝抖了抖,她她她什么时候就成断袖了? 我说,不要坏人名声好不好。 蓝玉撸起袖子,一点也不想保持绅士风度。朝两个宫女冲去,她却径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 啊对,她现在只是一个魂体。 从吞下陈宣给的药那一刻,她便脱离本身,随意飘荡,不管去哪儿都像一阵风。比如现在,她轻飘飘地就进了陈齐的寝宫。 如削眉眼,英挺的鼻梁,明黄色的衣服依旧衬的他气质威严。如果不是眉尖紧蹙、唇白无色,她几乎要扑上去给他狠狠地一脚。 小子,原来离了我你也不是那么好嘛。 没人供你威胁,被你逗着玩,也没人听墙角,是不是烦恼多了?自我膨涨的重要性将蓝玉的心填的满满的。 无法否认的,还有他平安无事的心安和喜悦。 伸出手,指尖从他衣袖穿过。 楚玉……陈齐低噫一声,身旁无人,却感觉她就在这里。而这一声让蓝玉想要真真实实碰到他的念头更加强烈。 就像河水,一旦决堤,无法回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陈齐自嘲地勾起嘴角,自言自语。蓝玉在一旁却急的挠耳抓腮,手一遍一遍地从他身体穿过。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能不能感应? 仿佛有股强大的吸引力,突然将蓝玉拽回。白色的纱帐前,一个道士正在作法,“楚玉……归来吧……” 拂尘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像是蚕茧将蓝玉束缚在其中,逼迫她附到床上那人身上。 苏醒前,她看到那道士有张熟悉的脸。 一声轻咛,床上的人坐起。 “王爷,楚姑娘醒了。”道士收回拂尘转向陈宣,略微低垂头,不卑不亢道,“还请王爷不要忘了贫道交待的话。” 陈宣点头,待道士退了下去,他走到床边,也不征得同意便用手挑开帘。她面色苍白,一头青丝柔顺倾泄在双肩,身上的衣衫未换,胸处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蓝玉心情不佳,“你都不知道先问一声的吗?” 陈宣只作没有听见,微弯嘴角,“看样子蓝姑娘已无大碍。” 蓝玉敏锐地抓到他话中的异处,神色却不变,“王爷莫不是记性不太好,小女子姓楚不姓蓝。” 陈宣扫过她,一幅我都明白的宽容模样让蓝玉忐忑不已,难道月老那死老头跟他说了什么?一瞟眼,正撞上扮成道士的月老朝她做鬼脸。 啊呀呀,老头,你是不是嫌世道太平找点麻烦打发时间?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日后我决计不会再这样。”某人的眼神攻击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一时转不过弯,何况紧接着又是一句,“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好,不好,什么东西好不好? “王爷,你知道什么了?”蓝玉哆嗦着唇,“不会是中邪了吧,一定是,肯定是这个道士不安好心。你看他尖嘴猴腮,说什么都不能信……” “小玉儿,你怎么这么说我。”不等她说完,月老就闪着星星眼装无辜,“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你……”所有事情,那就是从头到尾扒的精光,一点不剩?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低落和绝望,月老总算收敛,悲壮地点头,嗯,所有事情,一点都没剩。就连你当石头时调戏过几个过路人都说了。 某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哪位行行好,赏根裤腰带,她再自挂一回。 “玉儿,你体内还有余毒,先躺下歇息一会。” “我自己来,”蓝玉下意识向右侧,避过陈宣为她盖被的手。见他面有讪色,又道,“我不习惯和别人太亲近。” 陈宣的脸色继续暗了暗,语气却无变化地温柔,“那好,我让吟秋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蓝玉只想摆脱他,点了点头,便背过身。而月老,早见势不对落跑了。 到了书房,心腹立在身侧,陈宣像往常一样写下一个忍,又将它撕的粉碎。嘴角一勾,“离刹,那边可有回复?” “北落王回信,只要黄金万两。” “好,”挂在陈宣嘴角的弧度愈亦冷漠,“窦将军和顾臣相呢?” “自从上次事后,两位大人也觉得皇上应该立后,他们派人来复,会在明日早朝时联合众位大臣一起启奏。”离刹躬身,“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王爷大费周张,何不趁皇上昏迷之时举事?” 陈宣冷笑,“你以为那刺客是谁安排的?” 离刹不敢置信道,“是皇上自己。” “没错,”陈宣轻哼一声,那不过是他设的圈套,想引他上钩,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他让楚玉恢复了女儿身。 想到这,陈宣心中得意又畅快,“陈齐有什么动静?” “这两日,他又亲自去了楚府,想必对楚大人一事还有所怀疑。”离刹恭身道,又有点捉摸不透他刚刚的行为,便问道,“王爷,你真的相信那道士的话?” 陈宣微微勾了嘴角,却是戏谑的,“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属下不懂。” “如果真如道士所说,她前世就已属意于我,自然愿意交出遗诏;若不是,本王陪她演场戏又如何?” “可是王爷……”离刹将后边的话吞进肚里,不忍心揭露他挂着的笑看起来并不冷漠和疏离。甚至感觉他虽在利用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用了心。 也罢,主子的事哪用他们下人操心。离刹告了退,只剩陈宣在书桌前,慢慢回忆和她相遇直到如今的过程。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缘分天定,为什么更多的是陈齐和她的交集? 陈宣想不通,同样的,还有个老头也不明白,他不小心搞出的红线团,怎么突然就自己解开了。这下子,连猜测小石头会跟谁的兴趣都没有了。 哎,又少一个乐趣,神仙的日子可真难熬。 第64章——群臣逼谏 月老摸着白花的胡子,故意扯东扯西转移某人的注意力。然,石头异常有耐心,说完天庭的娱乐八卦,她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会很暴力。月老深知她的脾性,开始不是很深刻的检讨。 “小玉儿我错了,以后没你的允许,老头子我再也不帮你了。” 很好,这是在说她不知好歹。蓝玉眼睛一眯,笑的很是可亲,“月老,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那是因为我人好……” “嗯哼,继续。” “好吧,我承认当初一不小心给你的红线打了个结。”月老头一歪,干脆一股脑地都交待,“一千年前,我还只是负责看管红线的小仙。师傅出了题,谁能结成一桩最好的姻缘就可以继任月老一位。我一不小心就相中了那时长相水灵的你,结果后边九百年我都在给你系红线。” 月老一幅悔不当初的神情让蓝玉头大,“红线打结呢?” “当时魔界有位公子,虽年少却绝非池中物,那会儿仙魔相处也算融洽,我就把你们的红线系在一起。没想到后来仙魔之争,我只能重新在仙界给你寻觅如意郎君。”月老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她的脸色,“仙界的就是清音,魔界的便是陈齐。” 蓝玉无语,“所以你给我系了两条红线?” “嗯,一不小心就忘了解开你和魔界少年的那根线。久而久之,三根红线互相缠绕一团死结。” 说到这,月老也有点愧疚,说不定这几百年的辛苦是他自己造成的。不过,他并没有将线结已解开的事说出来。 月老的神色难得凝重,“小玉儿,你老实告诉我,心中到底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他们俩,你到底喜欢谁。” 蓝玉轻叹一声,知道再气恼也无用,只是这个问题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更何况现在突然告诉她,原来自己不是没人要,而是仙魔两界精英都追逐的香饽饽。 貌似有点太看的起她了,蓝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也不知道。 从她犹豫的神情,月老却已看出她的感情偏向了谁。虽不是良缘,好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小玉儿,石本无心,若是哪天你为谁心痛,便是真正的动了心。” 月老语重深长的话让蓝玉有点似是而非,石无心,又怎么会心痛?如何会动心?与清音几百年的纠葛,也不过因为他背弃了承诺。 她不甘,只想证明他错了。 然时间过去,再次重逢,她已没有再追究谁是谁非的兴趣。 孟婆说,仙无情,亦不允许动情。可是他与狐妖相恋,触犯天规。玉帝震怒,剔仙骨,贬凡尘,历经九百九十九世情劫。而狐妖,永世不得入仙界。 清音清音,你说会陪我一辈子的。 他纤长的手指滑过我的青丝,那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好,仙界无情,不待也罢。 奈河桥边,六道轮回,他入世为人,而她非六界所属,只能化作魂体陪伴他左右。她以为,这生生世世只有自己能一直在他身边。却忘了,三生石上并没有蓝玉这两字。 而轮回,断不了早已纠缠不清的红线。 公子,我是小倩,你还记得我吗? 小倩,小倩…… 她知道她不再是唯一了,也许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唯一。 小倩是只九尾白狐,却只穿妖娆的红,就如她的面容一样艳丽、妩媚。站在一身白衣的他身边,宛如碧人。 小倩说,为什么你还不走? 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可他不要你了,他有我,我会陪着他不论天涯海角。 她摇头,坚定地相信他说过的话。只是她忘了,他真的只陪了她一辈子而已。每世为人,他都会忘记前世的事,还来不及让她找回原来的记忆,他的旁边便有了小倩。 蓝玉,你走吧。那一日,他如是说。 你不要我了? 是。 小倩眉眼弯弯,蓝玉,我为你饯行,可好? 她举杯,她却不知那里面被她下了药,然后看见她亲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染红衣裳。她倒在他的怀中,公子,她不想我们在一起。 他相信了,只一掌便将失了法力的我几乎劈的魂飞魄散…… 一尾一命,小倩会死而复生,而她永远离开…… 百年过去,她重新聚成魂体,冲天怨气,生灵涂炭。 蓝玉,你可知罪?灵宵宫上,玉帝怜她,以情为赌,若能在历劫之前找到相爱之人,便让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若是不能,便烟消云散。 傻丫头,他们这般待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孟婆眼中的怜惜烫伤了她,还有月老,他一趟一趟往冥幽界跑的更勤,向她讲哪位公子如何俊俏。 终于,她又遇见了那朵妖娆的曼陀罗。彼时,他已是魔界的王。 他说,若是你愿意,江山为聘。 “你们是要造反吗?” “微臣不敢。”大殿之上,群臣皆跪,“臣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为我陈国百姓着想,尽早立后。” 陈齐凤目上挑,冷冽的声音下是压抑的怒气,“寡人立后与否,与百姓有何关系?” “皇上,自古以来,长嫡为贵。可是皇上至今仍无子嗣,我陈国皇室血统凋零,皇上亦不立后稳定民心,岂非皇上之罪?” 说话之人乃是当朝臣相顾留声,出了名的迂腐,倒是忠心为国。 陈齐冷哼,“顾臣相为国为民,寡人明白,只不过立后一事,寡人自有分寸。” 他这样说已是留了面子,顾留声却咄咄相逼,“敢问皇上为何不愿立后,又想将此事拖到何时?”“顾臣相……” “皇上,”陈齐的话被打断,顾留声刷地一下站起,“微臣斗胆,宫中早有传言,皇上与楚大人甚是亲密,如今不愿立后,莫非果真如此?” 此话一出,群臣皆暗叹顾臣相火药性子,这事岂是能拿到朝堂之上说的?果不其然,陈齐的脸色更冷,一些怕事者只低头,恨不得连呼吸声都摒弃。 “想必顾臣相为国为民,伤耗心神,才会在此胡言乱语。” “臣未胡说,”顾留声越说越是激动,“皇上若是不立后,岂能堵天下悠悠众口?” “顾臣相,”陈齐厉声喝出,目光清冷,“顾臣相年事已高,寡人实在不忍你还为国事操劳,特恩准还乡颐养天年。” “皇上……”“逗孙为乐,岂不美哉?” 陈齐眼角扫过,龙颜怒,跪着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顾留声似是不相信般,自言自语,“还乡,弄孙为乐?哈哈哈哈”,他大笑几声,匍匐在地,“臣叩谢皇上圣恩。” 言罢,又转向西南先皇陵墓的方向三叩首,“先皇啊,微臣无能,不能再辅佐皇上,还是跟随您去吧!” 语音刚落,就见他突然起身,直直向殿柱撞去。 陈宣急忙出声阻止,“大人不可!”他焦急的神色之下,却是得逞的笑。 陈齐没料到顾留声会固执如此,待要出手阻止已是来不及。 “嘭”,血沿着柱壁缓缓流下。 “大人” “顾大人”,众人唏嘘不已,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也许昨晚他们中的某个人还和他畅谈国事,现在却不能再和他招呼问好。 也许下一个,就是他们? 每人心中都不免有这样的猜测担忧,也感到心寒,君主纳后,天经地义,为何会弄致如此? “好,很好。”陈齐低沉出声,扫过殿中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陈宣的身上。他就在堂下,离顾留声不过几丈远,若是真要阻止,又怎么会办不到。 突如其来,群臣逼他立后,他又怎能脱得了关系? 陈齐挂起冷笑,“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第65章——帝后喜 众人沉默,即使心中都在抗议,又如何敢冒然当这出头之鸟。更有甚者眼角偷偷瞟向陈宣,希望他能带头表态。 出乎意料,陈宣却貌似不稀罕这样的好机会。倒是群臣中一个不甚起眼的人双膝跪地,呼了一声,“微臣有事启奏。” 陈齐眉微蹙,“窦爱卿何事?” “臣已年逾五十,身体每况愈下,虽有心为我大陈,然时不所愿力之不及。因此特恳求吾皇,准许微臣卸职还乡。” 这一下陈齐却是惊了,说话的是陈国开国大将窦建功,虽早年立下汗马功劳,但近年来局势稳定。他也深知不宜功高盖主,主动交出一部分兵权。 但毕竟是老将,陈国现有的将领,有几人不是他的得意门生? 这一番话,表面请辞,实则威胁。要是你不纳后,老子就撂挑子不干了!还会带着一个团的大小兵头头一起撂挑子! 只要趁机再在边疆点点火,陈宣嘴角微微上勾着,这样后果看他如何承担。 “窦爱卿还是要考虑清楚的好。”陈齐冷声道,身后的太监会意,用尖细的嗓音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陆续退了下去,只余窦建功仍长跪不起。 陈齐甩袖离开,只觉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和残余的气息。而群臣逼他纳后,心中烦闷更甚。 “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属下已派人日夜守在宣王府外,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楚府呢?”陈齐的声音透着急躁,“楚老夫人可有与人联系?” “也没有。” “废物,”陈齐一声斥喝,暗卫忙曲膝跪倒,有点迟疑道,“皇上,楚大人会不会真的已经……” “她要是死了,你的头也保不住。”陈齐冷眼斜睨,话中的寒意让暗卫打了个冷颤,十分庆幸他没有将开棺验尸的建议说出口。 “小路子,”陈齐摒退暗卫,“拟旨:臣相顾留声,忠心为国,今不幸甍。陈国上下悬白旗三日,以示哀悼。” “另,赐白银千两,良田百亩,以作顾氏一族生养之用。” “奴才遵旨。”小路子恭身,自从楚玉不知踪影,他便成了陈齐的专属小厮。难免为新主子烦恼,心爱的女人不知生死,还要应付各方势力的压力,那俊俏的小脸都有黑眼圈了。 楚大人啊,您老要是活着就赶紧现身,别再折磨这娇艳的花朵了。 听闻朝堂之事时,蓝玉正很悠闲地在小院辣手摧花。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到最后,她两手一甩,这样老土的方法果然不适合她。喏,刚听到他被逼纳后的消息,就忘了正数到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他的拒绝让她感到欣喜。 “王爷,我可不可以出府一趟?” 陈宣微微一笑,“有什么需要交待下人去做即可……”“不好,”蓝玉打断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强烈,又故作平静道,“胭脂水粉总要自己试过才合适,我好不容易恢复女儿身,不想委屈自己。” 陈宣的眉毛抬了抬,她说的很诚实,但他却不信仅此而已。 “好,我会让离刹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谢王爷。”蓝玉明白,这只是变相的监视,担心她通风报信。尽管如此,她还是决意如此,只想告诉他,她活着,不用担心。还有他皱着眉头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买完胭脂,蓝玉便向桃花坞去。还未进门,便被身后的人伸臂拦住。 “你干什么?” “王爷吩咐,不易招摇。” 蓝玉翻出白眼,颇为夸张道,“难道你不觉得,以本姑娘的容貌出来溜这一圈就已经够招摇了吗?” 离刹冷冷不为所动,只觉这女人真是厚脸皮。 “王爷并未同意你可以去酒肆。” “他也没有反对啊。” 离刹抽了抽眉,的确,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说。自己刚刚就应该二话不说地把她扛回府,省得麻烦。 “还有,你要记住,陈宣让你来保护我的安全,你就是我的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指手划脚。” 很好,不过几句话就要宣布对他的归属权了。 离刹打消以行动阻止她的念头,因为街边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蓝玉趁机打掉他的手,进入酒肆。 “小二,来坛桃花思。” “好勒,客官稍等。” 店中客人不多,蓝玉就窗挑了张桌子坐下。冰山站在身后,她感觉十分别扭,便哼了哼,“坐,我不需要别人服侍。” “姑娘是王爷的贵客,属下不敢。” “那就麻烦站远一点,省得我见着心烦。” 话虽不好听,语气却无恶意。离刹犹豫了下,僵硬地在她身旁坐下。挺得鼻直的腰板,让蓝玉都不禁为他担心会不会太累。 “客官,酒来了。”小二看着她递过的银票,并不敢接,“客官,这太多了,有没有零钱?” “谁说都给你了,”蓝玉有点不耐烦,“剩下的一部分当你的赏钱,一部分给我记帐上,以后这地方说不定还会常来。” “是是,谢谢客官。” 她可以感觉到了刹的目光不时就在自己身上打转,心咚咚跳个不停,所幸他并没有拿过那张查看。 怕对方有疑,又在酒馆中坐了一会儿,两人又才又离开。 因为喝了一点酒,蓝玉回到小院便歇下。 “王爷,属下向酒肆的小二查探过,并没有什么异样。” “好,把她看紧点,别出什么乱子。” 第二日,蓝玉照例借口外出,没有任何消息。 再一日,她不死心,仍旧没有消息。 她禁不住担忧,难道没有人发现酒肆桌下的东西?她那天特意去到桃花坞,趁离刹不备在桌下放了陈齐从不离身的玉佩,因为他上次受伤才掉出来,她拾得后一直带在身上。 那块玉价值不菲,若拾到的人拿去当铺抵押,他就一定能查到她的消息。 即使不拿去抵押,若是他想到去桃花坞寻她,也能增加点机会。 蓝玉心急如焚,一个接一个的猜测都被她否决掉。而坊间关于皇帝立后的流言却愈演愈烈…… 朝堂之上,群臣力谏臣相顾留声之女入宫为后。 开国将军窦建功抱病在身,拒不上朝。 第三日,满朝文武已有半数告病…… 第四日,皇榜贴出,陈齐将于五月初五立后,皇后却不是臣相千金顾一清。尽管如此,全国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乐氛围。 某处别院,某人心中却如堕寒冰。 她还记得前世两人的情景,两生花,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 是啊,怎么这么好看,他得意的翘起嘴角。却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耳边低语,可是小石头,在我眼中,你才是最好看的。 那比你惦记的山河石川还要好看吗? 是,他轻轻刮她鼻尖,只是眼中的些许惆怅让她担心他终有一天会离开。 我的小石头这样可爱,我怎么舍得离开? 可是两生花,你怎么可以走的干净利落,又以一种无谓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将她从过去唤醒。 只要你愿意,我的皇后永远都只有你。 有我在,谁敢伤害你? 要不,咱们试试地老天荒吧。 心动,不过是再次把他的谎言当了真。蓝玉冷笑,后悔曾为他受伤而担心;千方百计送出消息也只不过是自作多情。 直到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她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痛。只不过相对于压抑的恨所带来的痛入骨髓,她只觉得可笑。 如今,她只想亲手在他的胸口捅上一刀。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当初陈齐为什么会有爱不得便要两人都痛苦的想法。 因为她也是如此,爱不得,便毁灭。 掀开帘帐,一步一步走出庭院。洒在身上的月光显得有些清冷,她微勾嘴角,“你想要遗诏,可以,只要你带我入宫。” 月色下,她与陈宣达成协议。 陈齐,你要立后,怎么可以少得了她这份大礼? 五月初五,龙舟赛,帝后喜。 这一天,人们谈论最多的不是比赛结果,而是立后圣典的隆重奢华。家家户户熏起艾蒿,这清淡的草药香和粽子的香甜都敌不过空气中迷漫着的酒香。 宫门外,宴席大摆。只要你愿意给一对新人献上祝福,便可以入席畅饮。美味佳肴,数不胜数。 如此声势,怎能不隆重? 人群中,一个红衣女子格外的引人注目。她娇艳如花、灿若玫瑰,只是眼中流转的却是淡漠绝决的目光。当被吸引的人想要看的更多,她的身影又消逝不见。 “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马车上,陈宣对她道。只要再过一刻,他们就会进入皇宫,再无退路。 “为什么要后悔,”她的嘴角噙着嘲讽的笑,说话的语气却又是那样倨傲自信,“我和你不过各取所需,你不需要有一点仁慈。” “若日后相见,我与你亦没有一丝瓜葛。” 当红色身影走下马车,陈宣突然想反悔。从她提出助他夺得帝位,他许她自由的交易开始,他便恍惚了。 她并不爱自己,但他似乎放任她开始占据他的心。 待蓝玉刚走下马车,便有接应的人上前。而这也断了陈宣最后的犹豫,但他尚心存一丝侥幸。如果那道士所言是真,她和他纠缠不清,就绝不会如此轻易离开。 喜庆的红刺痛了蓝玉的眼,所幸闭眼不再去看。她坐在喜床边,虽不知陈宣是如何打点的,但现在她就坐在属于新后的位置上。 而兰妃,则被她吩咐人点了穴道,扔在衣橱静候好戏开场。 很快,便听到脚步声晌起,她勾起嘴角轻蔑的笑,这么快就等不及要洞房花烛夜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冷漠的语调,很明显透露出说话人的心情不佳。但蓝玉没心思多想,只被他的心急勾出怨恨和报复。 陈齐瞥过那不作声的红,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正宫之主,奢华的婚宴,他都给了,还想怎么样?这话听在蓝玉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没有不耐烦,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撒娇和宠溺。 她轻轻一笑,娇语道,“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那声音,陈齐全身一滞,仿佛呼吸都被冻结了,然后才慢慢回暖升温,逐渐找回理智,会是她吗? 他快步上前,不算温柔的揭开盖头。红纱下,赫然是他日思夜想的面容。想说什么,又好像张不开嘴,只是久久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将她拥入怀中,即使什么都不说,幸福甜蜜的感觉都将他环绕。而怀中的人儿勾了勾嘴角,轻声细语。 “陈齐,我回来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他心中的皇上,过去的纠葛也一刀两断。那娇颜下,隐藏的是她绝决的冷漠。 第66章——篡位(1) 直到殿外的烟火与媳戏声渐停,陈齐才放开她。这并不是臆想出的幻觉,她就真实地在他身边。 身体相拥,蕴酿出暖人的温度和甜蜜和暧昧。 “我说过,如果你再爬上我的床,绝不放过你。”略微嘶哑的嗓音透露出他艰难的忍耐,望着她的目光霸道而温柔。 蓝玉心中暗嗤,表面却是娇羞模样。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而害羞,还是脸上涂抹的胭脂太浓,微红的两颊让她看起来分外诱人。 “小妖精”,陈齐一声低噫,俯身上前,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光洁的肌肤与柔软的双唇相接,如干柴与烈火,一点即燃。唇,沿着额头一路向下。直到遇到另外两片同伴,深深纠缠在一起。 舌尖相碰,如水果般甜美。 就让自己再放纵这一次吧!蓝玉闭上眼,从此以后,他是他,是一粒她永远也不会再去碰触的毒药。 对陈齐,这是她无言的邀请。 吻,更深,更长。 你来我往间,衣物成了束缚,只想除却一切阻挡他们的障碍。不一会儿,两人已是坦然相对。 丝丝清凉感滑过身体,陈齐大手一掀,将两人置于锦被之下。 滚烫的身体和从被口溜进的风相互刺激,让他们都想获得更多。手过之处,汗毛竖立,却是异样的舒服。 终于,他们在一起了。锦被下,一夜如春。 红纱帐外,夜色还微凉。 而这一夜,她以血为引,这一生不再对他动情。 空气里充斥着安神香的味道,掩盖了淡淡的檀香味。 脚步声晌起,纱帐被掀开。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兰妃美目圆瞪,怒视着面前仅着里衣的女子。她发丝披散,颈间还有激烈后的印迹。 还要?蓝玉眉微蹙,难道当初她知道自己未死? “贱人。”兰妃狠啐一声,亲耳听到心爱之人与别的女人交好,这一夜于她是何等折磨。她推开面前人,走向床边。只见床上人嘴角浮着笑意,像是沉沉睡去。 “你给皇上下了什么药?” 蓝玉又是一下讶异,不动声色道,“他只不过是睡着了。” “哼”,兰妃一声冷笑,“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耽误一次早朝。现在天色已亮,他却还昏睡,不是你下了药是什么?” 多年两字让蓝玉的心一下刺痛,她索性不再伪装,“我不过是点了一些檀香而已,你大可不必激动。” “你想干什么?” 蓝玉唇微抿,倾身向她,“楚玉请娘娘帮个忙如何?”还是她自己提醒了她,最了解的不过枕边人。如果由她来出面,他人一定会更信服。 兰妃倨傲道,“贱人,本宫为何要帮你。” 蓝玉眸中冷光闪过,“娘娘,你觉得有选择的余地吗?” 说话间,便见殿外人影闪动。很快,两名侍卫入得殿内,目不斜视地向蓝玉跪道,“姑娘,一切就绪。” 兰妃心中一惊,那两人正是禁军的副统领。她扫过蓝玉递过的纸张,上面的内容更让她大骇。 “只要娘娘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指认这书信确乃先皇亲笔,王爷便可保证娘娘安好无虞。” “休想!”兰妃此时已大致明了,怒叱道,“你这贱人……” “啪”,一记晌亮的耳光,让跪着的两人都不禁耸动。 “你……”兰妃不敢相信她竟然敢打她,张嘴便又要开骂,“贱人……” “啪”,又是一记耳光。 蓝玉冷漠的勾起嘴角,“你再叫一声,我便再打一次。”她可以容忍,却不会再三地受别人欺侮。 兰妃恼怒,却不敢再骂,直直地盯着蓝玉道,“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吧?” 最后那一句不像是问,更像是胸有成竹的陈述。 “不爱。”蓝玉冷漠道。 兰妃突然冷笑几声,推开她扑到床边,紧紧握住陈齐的手,“皇上,你曾许诺答应兰儿三件事。第一,除了兰儿,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第二,给兰儿一个隆重的立后典礼。” “如今,前两件事你已做到,只差第三件……”她深情道,“皇上,兰儿要你答应下辈子仍然是我的夫君。” 她的声音渐渐虚弱,蓝玉惊觉不对,忙回身去看。 但见兰妃倚靠在床边,美目紧闭,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但很快,姣好的面容就一点点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她怎么了?” 侍卫上前,细细检查,“姑娘,兰妃娘娘已经咬舌自尽。” 蓝玉哑然,一阵苦涩袭向她,没想到她就算死也不肯出卖陈齐。只是,若不是自己逼她,又怎么会让她香消玉殒? “姑娘,时辰快到了,请快更衣吧。”侍卫见她愣在原地,便出声提醒。“若是误了大事……” “知道了,”蓝玉打断他,压下心中的内疚,“让人好生守着这里,不要出一丝差错。”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兰妃勾了嘴角。一定是最近睡的不好眼花了吧,她安慰自己,踏步走出殿外。 而这一步,她知道,她和陈齐再不能回到从前。 到了正殿,是意料中吵闹翻天的景象。而这一切,因为蓝玉的出现愈演愈烈。因为她身着男装,与他们印象中的前任太史令一模一样。 不,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蓝玉勾了嘴角,十分儒雅地笑,“许久未见,不知众位大人是否安好?”心里却已经将处在嘈杂人群中,仍十分淡然的陈宣鄙视了一番,装这么无谓,给谁看呢? 群臣对突然出现的她,反应却是不同。 “楚大人,你还活着?”欣喜的是与她交情不错的人。 “你怎么没死?”直白的是与她不太合的人。 但无论哪种表达,都透出他们的意外。一个死了有段日子的人,突然出现,还是在皇帝不早朝,王爷要夺权的时候出现? 天,谁都知道这事不简单吧。 所以,即使众人很讶异,但都聪明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楚某贸然出现,惊吓到了各位大人,在此先向诸位说声抱歉。”蓝玉抱拳,“想必诸位早前都曾听闻过楚某已亡的消息吧?” “甚至还有人去过楚某的葬礼……”她慢条斯礼的说着,但见众人有的点头,脸上皆是疑惑的表情。 “其实,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阴谋!” “什么阴谋?”群臣中早有人按捺不住问道。 蓝玉不答,踱步到一人面前,将袖中的物件取出,“顾臣相,可否请您认一下,这是否为先帝的笔迹?” 众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移步探头去看。 “确乃先帝亲笔。” 蓝玉轻勾唇角,扬高声道,“当初我因不小心知道一个惊天秘密,使得陈齐对我狠下杀手,若非王爷……” “楚玉,皇上名讳,岂是你能说的?”她话音未落,便已有人厉声呵斥,“皇宫守卫森严,你又是如何进得宫中?” 说话之人正是已去臣相顾留声的儿子顾若风,平素为人刚直不阿,亦早知陈宣有谋逆之心。此时见楚玉言语似是偏向陈宣,当机立断,“来人,楚玉私闯皇宫,将他押下去。” “慢着,”蓝玉扬手挑衅道,“顾大人这么怕楚玉将话说完,岂不惹人怀疑?” 群臣中已是有人低声议论,他们虽被楚玉的话震惊,但又觉得顾若风确实有些太过急切。 “顾大人,不妨让他说完再请皇上定夺。” “是啊,顾大人,不急在这一会儿。” 众人纷纷劝阻,顾若风无奈,心中担忧陈齐为何此时还未出现。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只怕让他说下去,便会天翻地覆。 但不及他点头,众人已经问道,“楚玉,你所说的秘密是什么?” 蓝玉轻哼一声,扫过众人,目光久久停留在陈宣身上,“先皇曾有一份遗诏,上面清楚地写明,将皇位传于宣王。” 语调虽轻,犹如千金重。 顾若风最先反应过来,“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羽林军,将他押下去!” 蓝玉置若罔闻,因为她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侍卫出现,继续道,“一直以来,这份遗诏由楚某先父保存,陈齐也并不知情。” “但楚某不小心透露有这样一封遗诏的存在,就让他对我下了杀手。幸得王爷搭救,才让楚玉保命至今。”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历朝以来,从来不缺这样的阴谋故事。她相信,凭他们的想象力一定会想的比他预料的还精彩。 顾若风愤愤道,“楚玉,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此胡说?” 但很快,他这句话便被他人言论淹没。 “没想到皇上竟是这样的人,他这皇位来的不明不白,还为一己私欲就对功臣痛下杀手,这样的皇帝如何值得我们信任?” “王爷仁德,受天下百姓爱戴,若能登基为帝,岂非我万民之福?” 蓝玉垂下眸,说这话的人一定是陈宣早就安排好的吧。她这短短几句话,却足以让整个陈国乃至别的国家都发生巨大的变化。 果然,见有一两个带头倒戈的声音晌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应。 “你们这帮佞臣,妄图颠覆我大陈江山……”顾若风的痛斥在人声中显得是那样的无力,更多的只是明哲保身,什么也不说。 而此时,一身白衣的陈宣从人群中走出,平静的语调,却透露出不可阻挡的霸气。 “顾若风口出不逊,以下犯上,斩……” 就像是在说今日天气怎样,吃过饭没那样的平常,涌入的羽林军很快将顾若风带了下去,甚至还未听到他一声反抗。 这时,殿中的众人才算真正的被震服。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先是凌落的一两声,随后满殿回荡着这样的话。而仅余的拒不臣服的几人,则被悄无声息的处决掉。 即使蓝玉早告诉自己会有人死去,她还是觉得堵的难受。 这就是犯贱,她勾出一抹苦笑,这些人因她而死,只因为她想要自由。 希望下一世他们可以投个普通人家,不会再卷进任何波浪之中。 龙椅之上,陈宣扫视众人,散发着无上的霸气。却不见叩首人中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微微叹息,她,应是离开了吧。 出了正殿,蓝玉便去向翊宁宫。 陈宣许了她一个时辰离开皇宫,并承诺只要是她带走的,不论物品或是人,他都不会再追究。 所以她早就整理好一包袱的珍宝,以作出宫后的生活之需。而最终,她还是不忍心让他听天由命。心里想着,只要将他带出皇宫,他们就不再相欠了。 从此,相逢陌路。 到了翊宁宫,却还是晚了一步。 床上已无人,就连兰妃的尸身也已不见。红色喜帐似在嘲讽,春宵一度,仍旧什么都不留不住。 陈齐,你已经清醒逃命去了么? 第67章——篡位(2) 蓝玉又回头望了眼床榻,转身离开。 刚走出殿门外,就见许多宫人慌慌张张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她拦住一个小宫女。 “皇,皇上被抓了……” “哪个皇上?” “还能有哪个皇上。”小宫女看她的神情像在看疯子,“皇上被宣王爷扣起来了,王爷谋反,我们急着逃命去呢!” 蓝玉脑袋“轰”地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前殿跑去。 “陈宣,你出尔反尔!” 闯入殿中,果然见到有侍卫用刀架着陈齐。目光相遇一刹,心骤然缩紧,他的脸色不佳,想是受了伤。 心虚地不敢再看他,但蓝玉可以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 陈齐,你一定很恨她吧。 群臣见楚玉突然出现,且嘴里吼出这么一句,不少人心里都猜测纷纷。但没有人敢质问她,除去高在龙椅之上的人。 “楚卿来的正好,你刚助寡人登基,寡人还未来得及封赏于你……” 蓝玉此时已冷静下来,她明白大声喝斥他过河拆桥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有可能逼得对方痛下杀手。 “微臣多谢皇上,”蓝玉双膝跪地,“臣只肯请皇上能答应微臣的请求。” 陈宣细细盯着她很久,她因何而求再清楚不过。 “楚卿应该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是皇上,你答应过臣……” “来人,把陈齐押下去。” 蓝玉的话没有说完,陈宣就已下了命令。她甚至来不及与他道别,来不及告诉他,其实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几支箭突然射中陈齐左右的人,变故就在此刻发生。殿内迅速涌入一队将士护住陈齐,为首的正是镇国将军王远。 “来人,把这伙叛贼拿下!” “没有人会来,”陈齐开口,一如既往地王者气势,“你的人就在刚刚被王将军全部剿灭。” 陈宣强自镇定,不信经营已久的努力白费,“来人,来人!”但,无论他怎样喊,都没有人再听他的指令。 他真的败了,陈宣颓废地坐在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中一人反应过来,带动其余人如潮水般跪下。唯独蓝玉,她反而站了起来。 陈齐只瞟了一眼,就从她身上移过目光。 “来人。” “奴才在。” “将叛臣陈宣和蓝玉打入天牢,查封王府和楚府,凡是相关人等一律押入大理寺彻查。任何人等,不得求情。” 金口一开,人人自危。 陈宣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朝中不少大臣都与其交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陈宣此时哪还像淡泊出尘的嫡仙,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疯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出生就能继承皇位,而我只能装作与世无争?” 陈齐没有回他,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他赢了,比陈宣先来到这个世界他就赢了。 而这场关于皇位的战争,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陈宣和蓝玉被押下,从始至终,她只看了他一眼。 压下心痛,陈齐眸中一片冰冷。经过这次动乱,朝廷中哪些人该留,哪些人可用,又有哪些害虫应该剔除,他清清楚楚。 “镇国将军王远护驾有功,赐安国公称号,世袭爵位。” “丞相之子顾若风忠心护主,赐金牌一块。” “京城御史,羽林军统林玩忽职守,革职查办。” 这一事件牵连甚广,几十位官员被查处。幸吾皇仁慈,只将罪魁祸首陈宣与楚玉处死,其府中家眷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这次叛变被史书记载为“宣玉之乱”,一时间,陈国百姓谈“玉”不齿,甚至名中含有“玉”字的人也一并被歧视。 下令斩首两人的时间转眼即到,明日午时,准时行刑。 陈齐遣退下人,独自步入天牢。 两日来,他一直忙着处理陈宣惹出的乱子,揪出那些隐藏在陈国的蛀虫。现在就要见到她,竟有些胆怯。 在朝堂之上,她的佐证让他心寒。但知他被陈宣带走时的愤怒,又让他心中窃喜。 听到脚步声,蓝玉抬头,便见一袭明黄色的身影。那双眸中的心疼稍纵即逝,她有丝报复的快感。 “罪臣参见皇上。”蓝玉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大礼。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头就磕在地上。 鼻腔中充斥着牢中霉败的枯草味,尽管如此,她还是嗅到龙涎香越来越近。最后,就在她的头前停留。 这次陈齐照理没有让她起来,蓝玉的头就一直磕在地上。 终于,他蹲下了。 多么出人意料,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来到关押重犯的死牢,竟然像个孩子般蹲在她面前。 陈齐扶起她的头,只几日时间,她消瘦的如此厉害。 “做我的皇后,我可以既往不咎。” 蓝玉感觉一下全身的细胞都骤然紧缩,让她很不舒服,“皇上仁慈,可罪臣怕受不起。” “为什么?” “皇上,罪臣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从我约见王远起,是不是就掉进你设好的局。皇宫御宴上的刺客也是你自己的安排,包括立后大典,也是你用来除掉陈宣的工具。” 蓝玉平静说道,“你知道我手里有先帝遗诏,也了解我一旦听闻你立后的消息会报复。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而当陈宣自以为得逞时,也正是他最放松的时候,你便可以一举反败为胜。” “这一切都不过仗着你断定我喜欢你。” “是,”陈齐沉声道,“陈宣早有谋逆之心,在之前的反腐案中便与一些人勾结。我将上谏的官员调的调,贬的贬,实则是让他们放低警惕。更让王远暗中部署,只等时机一到便将这些叛贼一网打尽。” “这过程中,你把我置于何地?” 陈齐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问,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你猜对了,我喜欢你,但我不会跟一个利用感情的人在一起。”她毫不避讳,看向他的目光也毫不退缩。 陈齐的心渐沉渐深,他从不应该存有期念。 “既然如此,不要怪寡人无情。” “臣不敢,臣罪有应得。”蓝玉的眸子一片清明,“皇上,臣有一个请求,请看在过往能成全罪臣。” “说。” “求皇上饶陈宣不死。” 陈齐的神色瞬间变冷,本以为她会求他放过楚家一干人等,没想到却是这样。他怒极反笑,“好,好,这就是我大陈的太史令,这就是楚家养育出的好儿子!” “请皇上答应微臣。” “你就不怕寡人将楚府全部处死?包括躲到天涯海角的楚昊和司马昭絮亦会受你连累。” 他明显已到极怒的状态,蓝玉这次却是一点也不怕,“你不会的,楚夫人毕竟是你的母亲。” “你以为你就了解寡人了吗?我要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让你生生世世都记住有这么多的人因你而死!” “至于陈宣,寡人如何舍得杀了他?寡人要让他在这皇宫终老,让他一辈子亲眼见证属于我的荣耀。” 蓝玉瘫倒在地,这一世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清音,你曾护我安全,我还不了你平安到老。 等待死亡的时间总是很漫长,那么久那么久的记忆好像要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侵占她小小的身体。 “楚玉,时辰到了。”狱卒的声音好像从九天之外传来,“怎么这么脏,快上路了,还是给你拾掇的干干净净才好去见阎王爷。” 午门外,刀起刀落。 “启禀皇上,叛贼共计56人,已全部处决完毕。”负责执刑的官员监斩完毕,快马加鞭地赶进宫交差。 御书房的那人什么也没说,跪着的人不知何意,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龙颜大怒。 “高大人,您先退下吧。” 小福子走到他身边,他是陈齐身边得力的小太监,说话颇有分量。跪着的人忙起身,退了下去。 “皇上,先休息一下吧,你已经连着看了两个时辰的书了。” 书桌边的人仿佛没有听到,而模样憔悴不堪。 小福子暗自叹气,希望吾皇能尽快振作起来。 而这一天,午门外几乎血流成河。观斩百姓无不胆战心惊,即使罪有应得,面对五十几条生命的转瞬即逝,唯有叹息。 也是从这日起,楚府闹起了鬼。 第68章——楚府失火 因为前太史令楚玉参与政变,楚府被封,其家眷下人都被贬出京城,一时繁闹的楚府变为孤房。 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楚府总有怪声传出。百姓传言,也许楚玉是含冤而亡。城中爱慕他的姑娘小姐,纷纷请人为其诵经超度。 一时间,各寺院的香火鼎盛。 “小姐,你听到外面的传言了吗?”穿蓝衣的姑娘凑到正专心致志刨土的某人耳边,“他们说这宅子闹鬼啊……” 某人头也不回,“是啊,这宅子里真的有鬼,看,就在你旁边……” “啊!”蓝衣女一声尖叫,发现被骗不由娇嗔道,“小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谁让你那么笨,宅子里有鬼也被你这声吓跑了。”某人将铲子扔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回屋。 “啊,今天又白忙了……”蓝衣女跟在后面,“对了小姐,该吃药了,皇上吩咐过,每日三次。”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说错什么,直到走在前面的身影突然停滞。 “对不起小姐,我是说那个人……” “好了,睡觉吧……” 蓝衣女只好将未完的话咽到肚中,每当她想提及那件事,她都会避过去。小姐难道还不懂那个人的深情吗? 蓝玉何尝不懂她的用意。在行刑那日,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有再醒来的机会。小路子也恢复了女儿身称作蓝菱。 蓝菱说,皇上特意让狱卒将她弄的披头散发。待行刑前验明正身后,再利用板下的机关将另外一个死刑犯与她对换。 这样瞒天过海,以前的楚玉已死,她也能顺其自然的恢复女儿身。 陈齐,为何你要算计的这么好。 即已决心放她走,又何苦让她知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感动既往不咎?不,她怎么会这样就屈服。 月老曾说,你为谁心疼,便为谁而动心。 此刻,她的胸口阵阵刺痛,似乎在提醒她长久以来的问题有了答案。 蓝玉,即使转世,你还是爱上了他。 第二日,蓝玉两人又在楚府后院刨了一天的土,总算将她一直偷偷藏的私房钱全部挖出。看着这样一大笔钱财重见天日,她不得不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 如果哪天小命堪忧,这笔钱足够她一家人跑路了。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北落,听说那里景色怡人,很适合定居。” “不去找老夫人吗?”蓝菱有点疑惑,皇上开恩,只将楚府所有人贬嫡,现在他们都在陈国的一个小镇。为什么不去一家团聚,反而要去北落国?这样一来,小姐跟皇上怕是更加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我注定不是属于这里的,就趁这次机会让他们当我死了吧。”蓝玉轻声道,她听见了蓝菱所有小声的嘟囔,那个问题她强迫自己不去考虑。 突然,一声巨响从晴空划过。像是一条带着尾巴的火龙,正好就落在楚府的房梁之上。紧接着就引燃了一场大火。 “小姐,这怎么回事啊?” 蓝玉拿好包袱,拉着被吓住的某人就往楚府的后门跑去,“没出息,一个天灾就把你吓这样。还不快走,等着人来送你去官府喝茶?” “哦哦。” 两人忙从后门离开。果不其然,突然的天灾在楚府引起一场大火,为了避免连累左右,百姓们纷纷参与到救火之中。 然,这场火来势汹汹,众人刚刚提溜个水桶赶到,火势就已不可阻挡。救火的人只好退了出来,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火不停的烧,从后院烧到前院,连带着半边天都红了脸。 蓝玉躲在远处,看着自己十八年的家被大火一点一点吞噬。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眼中。 他将一床棉被用水淋湿,批着棉被就要往里冲,但被身边的侍卫死死拦住。 就这样没有防备的,眼泪就不停地从她的眼里冒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蓝菱急的手足无措,她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小姐,小姐……” 而陈齐好像听到了这声音,他回过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哪里有她的身影。楚玉,你那么精明,会在危险来临前就躲开的吧。 “皇上,火势太大,只怕楚府救不回来了。” “滚开,让所有人都来给寡人救火!”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大火会无休无止地继续烧下去时,几道闷雷响起,倾刻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下雨了,下雨了。” 人们欢呼着,这场雨来得及时,一定能将火扑灭。 小太监忙不迭地撑起雨伞,“皇上,保重龙体,请先回宫吧。” 陈齐仿佛没听到般,他没有下令,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动,都跟着立在雨中。说来也怪,刚把火浇灭,雨就渐渐小了。 很快,天竟然又见晴起来。 因着大雨,蓝玉两人并未走远,在一家客栈投宿。她们俩穿着女妆,又是刻意装扮了一番。别人也只当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并未太惹眼。 而回到宫中,陈齐便病了。 他的病十分突然,毫无征兆可循,每日只是昏睡不醒,幸得臣相暂时处理朝事。 太医们每天请脉开药,一次不落,但陈齐还是只管睡他的。这可急坏了太医院一众院士,天天同僚们的眼神都是草包啊草包,这让他们十分抑郁。 朝中大臣也有揣测是否是被逆贼或敌国投毒所致,因这问题专门派人去边界打探消息。一来二去,得,发生口角,那还有什么说的,打呗!谁打赢了谁就是老大! 众将士慷慨激昂,只等吾皇醒后一声令下就攻进对方老巢。 街头巷尾则小声议论,吾皇怕是中了邪了。 蓝玉对此倒是不知情,因她很快便离了京。但是她知道楚府的这场天降大火并非无故,是上天给她的警示。约定之期快到,若不能与真心相爱之人在一起,她便输了。结果便是要灰飞烟灭。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五色灵石,也许这样还能与上天对抗。 所以,她去北落,去寻找乌雅告诉她的忧郁。 第69章——无妄之灾(1) 五天后,陈齐终于在万千期待中醒来了。 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楚玉”,服侍的众人面面相觑,人都死了还要怎样,吾皇的怨念着实太大了一些。 丞相顾若风眼含热泪,“皇上,您总算醒了!” 陈齐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什么都不要讲。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然一干大臣没有想到,虚弱的吾皇醒来便下了直攻北落的命令。 这,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莫非吾皇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如果真如此,真乃大陈之福,一个个眼眶犯红,欣慰到无以附加。 “皇上,北落与我大陈素来相安无事,此次若贸然进攻……” 顾若风考虑周全,总觉不应这样冲动,但他的话被陈齐打断,“陈宣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并无兵权,怎么能轻易就控制京师?” 他这样说,众人都明白了,一定是陈宣和北落王相互勾结。管它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呢,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能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这是要一统三国的节奏啊! 老大发令,手下人很快就着手实施去了,大军开始浩浩荡荡的向北落开去。 至于陈齐,他留书一封,表示自己为将士加油打气御驾亲征去了。 可是皇上,您老根本没说你要去的哇!你这是私自出宫有违祖制的你知道伐?被留下独守空闺的丞相老泪纵横。 陈齐哪管这些,带着小福子颠颠地出宫了。 而此时,蓝玉正欢快地在北落境内转圈。依乌雅所言,蓝色的灵石就在北落,至于忧郁现在转世为谁,他也不知道。 这样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还好五石之间相互能够感应,不如就安定下来等忧郁自己来找她。 蓝玉打定主意,在北落境内开起了酒馆,取名“一剪秋”。 既然忧郁,说不定就会借酒消愁,说不定就会送上门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这小妮子就是学不到她处变不惊的本领,“再说一次,是少爷。”为了方便,两人又换上早已熟练的男装。 “我听来往的商客说,陈国和北落要打仗了!” 什么?她刚盘下店还没开张几天呢!一打仗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谁有心思逛酒馆啊,她的银子是要打水漂的节奏啊。 “小姐?” “是少爷……” “不仅如此,为了避免有奸细混进来,街上最近多了许多士兵巡逻。”想起刚刚看到外来人被士兵当作奸细烤打盘问的画面,蓝菱就有点害怕。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蓝玉安慰道,但她的心里也有几分不踏实。 因此这两日酒馆早早地关了门,只在白天接待几个客人。 两人也是倍加小心,尽量不与客人发生什么争执。即便如此,麻烦还是找上门来。那是一个耍酒疯的男人,应该说是借酒耍疯的男人。 因为酒的后劲很大,蓝玉卖给每个客人的酒都只有一壶,就是怕有些人喝醉闹事。而这个男人来了两三次,只喝一壶酒是绝对不会醉的。 “小二,你家的酒是不是掺水了,老子喝起来跟马尿一样。” 蓝菱有些烦这个男人,因此说话也没留情,“客官,您还喝过马尿?” “你嘴巴里说什么玩意,信不信我抽你?” “这位客官,您别跟这臭小子一般见识。”蓝玉冲她使个眼色,自己从柜台前走出,“客官,您喝多了,不如去雅间歇息一下醒醒酒。” “没你什么事,滚开。”男人骂骂咧咧,将蓝玉推开。 他本来就膀大腰圆,蓝玉站他身边那是十分消瘦。这猛地一推,蓝玉倒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你这大胡子好不讲理!”蓝菱气的满面通红,急忙去将蓝玉扶起。 经过这一闹,店内有些客人怕惹麻烦在桌子上扔了一些钱就匆匆离开。 “嘿,我就是不讲理,怎么的?”男人手叉腰,“告诉你,这一片我豹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从没有人敢跟我讲理。” 蓝玉心里了然,怕是遇到了地头蛇。 “豹爷,实在不好意思。”她堆起笑,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银锭,“我们初来乍到,没去拜见豹爷实在是小的疏忽。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被称豹爷的男人冷笑道,“算你识相!” 拿到银子,这风波自然平息。 “小姐,我不明白,他又不是皇上,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我们干嘛要对他唯唯诺诺!”自家小姐如此忍让的样子,就是在陈齐面前也没有过。 蓝玉瞟了她一眼,“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算事,我担心的是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她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这是不好的征兆。 “小姐,你是不是被奴役惯了?”蓝菱还生着气,口不择言。 幸好蓝玉熟知她的脾气,也不与她计较。心里只盼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事与愿违,当天夜里北落的官兵就包围了一剪秋。幸好她十多年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不脱衣服睡觉。 为什么? 出了问题好方便跑啊! 她是个男人,如果睡觉时被人发现真身万事休已。这一习惯也让她在应付陈齐的半夜传诏时方便不少。 想到陈齐,蓝玉的右眼又跳了一下。这跳一下不要紧,要紧的是两只眼睛争相跳起来…… 于是,见到北落的大人她是这幅样子的。两只眼睛,左眼跳完右眼跳,来,看谁跳的更欢快。 “哼,大胆刁民,见到本大人还敢如此轻佻。” 大人生气了,得,别管因为什么事,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某人卑躬屈膝,“大人喜怒,小人的眼睛出了毛病,才会一直跳个不停,并非对大人不恭敬。” “来人,把他带走!” “等等,我家少爷犯了什么罪,你要抓她?”蓝菱护到她身前。 “一起带走!” 北落的大人真的很有办事效率,抓谁办谁,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连原因都不需要浪费时间讲。 这不,连夜开审,工作热情实在让人敬佩。 “堂下所跪何人?” “小民楚玉。” “小民楚林。” “啪,”惊堂木一拍,“大胆楚玉,所犯之罪,你招还是不招?” 某人哆嗦着身子,“大人,小人不知犯了何罪。” “你不知?好,本官问你,可认识雷豹?” “回大人,小人不认识。” “别答那么快,你可要想仔细了。来人,把尸体抬上来,帮助他好好回忆一下。” 蓝玉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得令的衙差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到堂上,白布揭开,赫然是在酒馆闹事的男人。 啊,豹爷,祸害活千年,你咋那么快就玩完啦? 第70章——无妄之灾(2) “现在认不认识?” “回大人,小人只在酒馆中见过一面,连他姓什名谁都不知道。” 蓝玉如实据答,但在北庭辉的眼中,这个男人太过沉稳淡定。即使是衙差,在乍看到这样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时也难免骇然。而另一个人的反应又太明显,瞟过一眼,脸色都白了。 “此人便是雷豹,今日戌时被人发现死在城西的乌衣巷,而有人看见你与雷豹争吵,是不是你怀恨在心将其杀害?” “大人明鉴,小人今日下午是与雷豹发生一点争执,但绝不会蠢到将他杀害。”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有杀人动机的了?还不快从实招来,本官也许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大人,”蓝玉一声厉喝,“请注意措词,小人只是如实陈述事实。如果大人这样主观审案的话,小人不服。” “大胆!” “小人并非大胆,只是大人不问详情便断定楚玉是凶手未免有失偏颇。其一,雷豹是什么人,想必大人比刚到贵国的楚玉清楚,与他有误会甚至结仇的远不止小人一人;其二,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大人可有人证物证?”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北廷辉眼微眯,以为他只是个唯唯诺诺的生意人,这一点两点分明在说他是个不会断案的贪官。 北庭辉冷哼一声,“楚玉,今日戌时你在哪里?在做何事?谁人能够证明?” “我在睡觉,我的小二可以证明。” “对,大人,我可以证明,我家少爷一直在睡觉,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审案的大人目光灼灼,蓝菱直被他盯得发毛。 “荒唐!难道你与店小二同睡一房?” 蓝玉点头,大人和衙差的眼光瞬间变得异样。哦对,他们外表看来是两个男人。两个大男人独处一房,的确容易引人瞎想。 “就算如此他也不能为你证明,他是你的小二,自然要听你的话。” “大人,小的不敢说假话……” “放肆!”公堂上的人二拍惊堂木,“本官没有问你,你再不问自答,本官就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蓝菱咬着唇,不再作声。 蓝玉隐隐不安,这丫头的行为太古怪了。跟着自己那么久,达官贵人没有少见,怎么现在这样绷不住场面。 就在她认为对方无辙的时候,从大堂后门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附在北廷辉耳边说了几句,目光若有所指的掠过她。 也是从这刻,蓝玉的感觉更加强烈,有人在盯着她!那个人就在大堂的幕后!这种感觉糟透了。 妈妈的,有本事出来比比谁帅! “本官再给你二人一次机会,主动坦白兴许可以减轻惩罚;如果等到证据确凿,本官一定严惩不怠。” “大人明察,小民二人并未做过,又如何坦白?” “来人,将嫌犯收监,明日再审。” 于是,某人第三次进了大牢。看到蟑螂老鼠,闻到霉臭气味,甚至还有点回到家的熟悉感呢。 不过这毕竟是地方级的免费公寓,不能跟中央的豪华公馆比。想到天牢的雕龙石柱,再看看现在的腐朽木头。 貌似逃个狱好简单的呢! “小姐……” “no,少爷或者公子,或者老板。” 蓝菱懒得深究她那个“喽”是什么意思,一把拍过正努力刨土的某人,“小姐,如果哪天我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某人手中的小石籽不停,头也没回。 “嘁,我又没签卖身契给你,管我去哪儿。” 某人这才回头,颇为正经的瞟了她一眼,“我是为你担忧,上哪儿去找我这么平易近人温柔体贴的主子。” 说到这里,蓝玉停下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的敢么,您老就是神,别人都是渣。”蓝菱心虚的别过头,不敢再将话题进行下去。 所幸她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在睡觉时听到一句很轻的话,就像是梦呓。如果你想离开,我会欢送你;哪天累了想要回来,我也会张开双臂迎接你。 小姐,你这么煽情,她都有些舍不得呢。 蓝菱脱下外衣,轻轻地替她盖上。 睡梦中的某人不知道这句话决定了最亲的人的命运。 第二日,蓝玉在吵嚷中醒来。 “嘿,醒醒,到点了。”狱卒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满面鄙视,“醒醒,睡得跟死猪一样。可怜你家小厮,一个人扛了所有罪。” “你说什么?” “死猪,你再不醒就连收尸都赶不上了。” 蓝玉的心一直往下沉,牢房内哪有蓝菱的身影,而狱卒的话让她不敢去想,“狱卒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事了,赶紧的回家。” “那跟我一起的人呢?他是不是在外边等我?” “他?”狱卒冷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问你他在哪里?” 那一瞬间,蓝玉双眸变成肃杀的红色,骇人异常。狱卒一下被震住,面前的人仿佛一头野兽,随时可能将他撕碎。 “大胆,你,你竟敢威胁公差。”他努力保持镇定,想挽回气势,但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在哪里?” “在,在死牢。”狱卒像被控制,不由自己的说出,“昨儿半夜,他突然向大人自首,说雷豹是他所杀。” “带我去见他!” 听到这话,狱卒差点趴下。眼前的人自有一股不敢让人违逆的气势,但他只是小小一个狱差,这不找死么。 “公子你别冲动,小人没有那个权利……” 蓝玉冷哼一声,从初时的躁动渐渐回归平静,双眸也变成自然的颜色。狱差说得不错,她不能冲动。 无论如何,先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大人,雷豹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蓝玉沉下眸,她不会让自己的人有事,绝对不会。 很快,北廷辉再次开堂。 “你说凶手另有其人,什么意思?” “回大人,楚林自幼跟随小人,别说杀人,杀只鸡都手软,怎么可能是凶手?”蓝玉沉声道,“更何况雷豹身材魁梧,楚林身材瘦小……” “够了,本官不是来听你的推测。”北廷辉眸中精光闪现,听到狱卒来报,他就知道鱼儿忍不住了。 “陈国大军兵临城下,眼看战事不能避免,你觉得本官会在这儿浪费时间?其实谁杀了雷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肯认。” 第71章——拖出去卖、身一百遍! 北廷辉观察着堂下人的每一个表情,这句话无疑给了对方一个希望,也搭起了交易的桥梁。 蓝玉双眸一亮,“条件?” 北廷辉招手,示意她起身走近。 “如何?” 待他将条件托盘而出,蓝玉才意识到他一早就盯上了自己,或者说在暗处的那人盯上了她。 她还在纳闷这次堂审,只有他们两人,原来这就是对方癝弃闲杂人等的目的。 “你不觉得太高估我了?” 北廷辉闻言笑道,“是不是高估,到时自会见分晓。你莫不是害怕,不敢一试了吧?” “不论成败与否,你们都要遵守约定放人。”蓝玉冷冽的目光扫过他,“在这之前,我要先见楚林,确保他还安全。” “当然可以。” 北廷辉拍拍手,就见之前的胡子师爷进来,朝蓝玉做了个请的姿势。 但某人没想到的是蓝菱并非被关押在牢房中,而就在府衙的后堂。见到她时,她正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呢! 想象中的缺胳膊断腿呢? 哦这个太血腥,适合于战场。 起码也应该有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邋遢像吧,亲! 不是她恶毒,是敌人太狡猾,编出一副一副因她怎么怎么样的假象,拜托,相较于自己腹中空空,她过的不要太舒坦了。 “小……少爷,你总算来了!” 蓝菱扔下包子,向她一路狂奔而来。师爷倒识趣,人带到地方就自动消失,不影响这主仆情深的相逢。 某人冷哼一声,抓起肉包啃了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 “别以为装傻就能掩盖你真傻的本质。” “你……” “你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满足不了你找虐的天性?”蓝玉一边咽着肉馅,一边毫不留情的批斗。 蓝菱识相闭嘴,这个时候说多错多,不如乖乖地巴结她。 也不知道从蓝菱手里接了几个包子,某人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蓝菱弱弱地伸出七个手指头。 “什么意思?” “七个……你吃了七个,少爷,你又破记录了。” “把那个‘又’去掉。”她吃的很多么,嘁,蓝玉翻出枚白眼,别搞得她越来越能吃的样子,她可是还要嫁人的姑娘哩! 这个年头,今儿天灾,明儿人祸,娶媳妇都挑吃的少干得好的姑娘。嘘,千万别坏了她的名声。 惊觉在问罪的道路上越跑越远,某人悬崖勒马,“别转移话题,不把事情交待清楚,我就把你卖进窑子当花魁。” 没想到受审者脸皮极厚,小脸蛋居然还浮起两朵可疑的红晕,“谢少爷夸奖!” 哎,她不是在夸你长得美好么! 蓝玉斜睨某人,“别以为我在恐吓你……” 嗯,蓝菱掰起手指头,认真的数了数,“少爷,你上次说这句话是在半年前。”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所以你确定这不是逗她玩玩? 蓝玉几欲吐血,偏偏另一人还淡定地很。 她好几年的厚脸皮绝学,就这样被人家给偷学了啊,魂淡! “少爷你别生气,我说,什么都说。”幸好蓝菱的见风使舵学的也不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少爷,其实小的就是一时糊涂,在公堂上被那凶大人一吓,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说咱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要硬给咱安个杀人凶手的罪名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说重点!” “死我一个,总比死咱一对儿好!” “你是不是还想着趁机能赚个忠心护主的美名,顺便看我哭得一塌糊涂,一感动就给你烧个十万八万,这辈子房子车子都不用愁了?” 这样也可以哦!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吃我的喝我的,临了,来个英勇献身就完了,我找谁要钱去?告诉你,你从头发到脚底板,从小肚兜到大长袍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敢让自己少根头发丝,我就把你拖出去卖、身一百遍!一百遍,懂不懂!” 某玉双手叉着腰,十足的泼妇相,见对方垂下头,很是欣慰,好久没有这样唾沫横飞口若悬河过了。 垂下头的人弱弱地说一声,“少爷,谢谢。” 看到没,这就是找虐,不挨骂不舒服,骂完还颠颠给别人说谢。 “咳咳,”蓝玉生硬地清清嗓子,不想说被这谢谢两个字弄得眼睛发酸,喉咙发痒,“知道错了就好,下次放聪明点。人又不是我杀的,别人也没有证据,谁叫你颠颠就去认罪了?” 蓝菱抬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只是摇摇头,一幅要哭的模样,看来是自己骂得太凶了。某人缓和神色,想想也是,自打她跟着自己,什么时候受过一句重话?但是你懂的吧?她只是太关心了,所以口不择言,呃,你一定懂的吧。嗯,你一定是懂的,对不对? 瞥见她纠结又期待的表情,蓝菱破涕而笑,“少爷,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嗯,果然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姑娘啊! 不得不说,这点跟她很像唷! 但关于蓝菱为什么冲动地就去认罪的原因,蓝玉始终没搞明白。 而北庭辉手里握着蓝菱的认罪画押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拿出来作作文章,事已至此,她只有按照约定一步一步向前走。 盗窃陈国军事情报,扰乱大陈军心,智擒陈国首脑,享受复仇的快感,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为了避免两人逃之夭夭,北庭辉很友好地将蓝菱留在自己的府衙内作客。 于是,蓝玉骑着马形单影只地上路了。但在城墙上目送她的身影中,有一道精明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谁识破了她的女儿身?竟然还知道她在陈国当官的事情,扬言如果不当间谍,就将她五花大绑送到陈齐的面前去。指不定陈齐一高兴,就将之前帮助陈宣反他的事给抹消了。 太令人发指了! 两个国家的战争,竟然指望她一个小女子去搞定。 北落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吐槽归吐槽,开弓没有回头箭。半天后,蓝玉骑着马就到了陈国与北落的交界小镇——太平镇。 蓝玉瞥了眼牌匾,名虽太平,但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由于陈国一直提倡以“仁”治国,与两个邻国也保持着公平友好的外交,再加上人家本身家大业大啊,对这么个小镇是根本没放在眼里的。 至于北落,听说那个皇帝整日饮酒作乐,也顾不上这么个偏僻小地方。 所以太平镇基本是属于两不管的,没有苛捐杂税,也不用征兵入伍,这里的人自给自足倒也生活的其乐融融。 不过这都是战争爆发之前的事了,现在谁先在这里插上谁的大旗,这块地盘就属于谁。 本来北落离太平镇要近得多,但他们愣是没敢在这里撒野。 为什么? 三个国家之中,只有陈国地大物博,人丁兴旺;北落呢,最上得了台面的就是一路迤逦的风景。但这有个毛用,不能当枪使,不能当饭吃…… 所以要真掐起架来,人家大陈国不怕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北落给淹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北落的皇帝你要么就乖乖的天天莺歌燕舞,学人闹什么反抗啊;既然反了,你倒是拿出点气概硬气一点嘛,好歹几万人的人口摆在那儿,就算伸直了脖子让人砍,不也得废人家几把大砍刀么。 现在又学别人玩什么无间道,亲,这么高大上的名头她的小脑袋瓜怕是扛不住哦。 某人又不由自主地在吐槽大道上一路狂奔,这一路吐一路奔,她进镇了。 在进镇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马卖了! 马卖给了一户靠搞运输维持生计的小店铺,换了十两银子。 奶奶的,这几乎是她全部家当。以嫌犯地身份入狱后,北庭辉就封了她的酒馆,保不准会不会趁机中饱私囊,而走时居然也没有给她周转资金。 亲,我看好你哦! 看好你妹啊! 想到北庭辉期待的眼神和那道神秘的目光,蓝玉就很郁卒。郁闷的事情不摆了,填饱肚子先。 “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哎,这么有土豪气势,她都好崇拜自己呢。 “客官,小店现在怕是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这样啊,”某人故作无奈,她早就想到了,这个偏远小镇,能有什么好吃的啊,“那就有什么来什么,快点啊。” “得勒,客官你稍等。” 小二很快送上来一盘馒头,一壶清茶,“客官,你慢用。” 蓝玉抓起个馒头,咂咂嘴,十分不满道,“哎,有钱花不出去啊,只能啃馒头。” “姑娘,你就知足吧。”邻桌一个男人说道,“你看看大家,和你一样都啃馒头。再过几天,能不能有馒头吃还两说呢。” “是啊,眼看就打仗了,指不定什么样呢。” 蓝玉眼中划过得逞的光芒,她走到邻桌,好奇问道,“大哥,真要打仗了吗?” “谁拿这种事开玩笑,”男人看了她一眼,“我听说陈国这次的领军大将是什么镇国将军,好像叫高远,可能耐着呢。” “哎,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从来没打过败仗。” 听到高远的名字,蓝玉的心突突跳了两下,“那陈国大军现在到哪儿了?” “不远了,估计下午就该到我们太平镇了。” “啊?这么快?不吃了不吃了,我得赶紧回家把值钱的东西收一收,麦子粮食也藏一藏。” “对对对,我也得回去检查藏好没,可别被他们发现了。” 本来聊得正嗨的几人呼啦作鸟兽散去,只剩邻桌啃馒头的男人还在,“大哥,你不回家藏藏?” “有什么可藏的,破屋两间,如果别人要抢,藏哪儿都没用。” 蓝玉真想为这大哥鼓个掌,坦然看得开。想到高远,好歹曾经是她荼毒的对象,不免替他说话道,“其实我觉得陈军未必就是虎狼之师,而且太平镇也不是什么繁华重地,他们应该不至于在这里……”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没想到男人看着她笑了笑,这笑中分明有几分轻视的味道。 “姑娘,你不是太平镇人吧?”“大哥好眼力。” 男人凑近她耳边,悄声说道,“太平镇虽小,可它地形特殊,属于易守难攻之地。往东是大陈地界,往北就属北落管辖,如果两军在这里交战,它也是唯一的粮食供给之地。你说重不重要?” 蓝玉隐去惊讶,这些情况她实际早了解过了,所以才对北落军队竟然迟迟不动拱手让于陈军的行为嗤之以鼻。总觉得北落的领导是不是小时候脑袋都被门挤过,这点防范的措施都想不到。 而这番言论出自一个寻常百姓之口,不得不说,太平镇还有点卧虎藏龙的意思。 她不露痕迹的打量了男人两眼,皮肤较黑,手指粗糙,是个庄稼人的样子。 打探清楚陈军的大致情况,蓝玉在镇子里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而陈军果然来得很快,刚吃过午饭不久便进了镇子。 太平镇较小,只有一条主街道。蓝玉住在客栈二楼,从窗户看下去,刚好可以将街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队伍前面是一队打头阵的小卒子,手里高举着一面军旗,上面写着“陈”,另一面帅旗“高”。一眼就能知道这是陈国的大军,主将姓高。 高远骑着一匹棕色的俊马行在旗后。 哟,这匹马儿可不得了。看它那油光铮亮的毛发,看它那膘肥体健的身姿,还有那昂首甩尾的气势…… 啧啧,把妩媚的小高同志也衬托的威风凛凛了呢。 第72章——乔装入营 根据北庭辉指定的目标,蓝玉思来想去就两条线路,一,绑了高远的人,套取机密;二,绑了高远的心,套取机密。 第一条么,呃,还没等她拿出砍刀可能就被对方射成马蜂窝。 第二条么,如果让她重新投胎一次指不定有希望。 但是,红花还需绿叶配。美女这个东西都是需要衬托滴。在全是光膀子大汉的队伍里,她这小胳膊小腿就是完完全全的军花啊! 接下来的问题,怎么样策划一场靠谱的偶遇。 蓝玉这边正思考如何开展“偷心”大计,那边就听着楼下传来响亮的敲啰声。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陈国的镇国将军高远,此次奉命来讨伐多次扰我边境的北落一国。太军镇地处要势,所以我军将驻扎此处,保卫父老乡亲们的安全。也请各位乡亲放心,我高远在此保证,绝不会有扰民之事发生。” 高远这番陈词慷慨激昂,“我陈军将士也听好了,胆敢扰民欺民者,按军令处置。” “好!” 围观百姓情不自禁鼓掌,更有甚者上前献花送礼。 我去,能不能有点立场?之前说好的藏米藏粮呢? “多谢父老乡亲们,但我不能收。”高远甚是感动,连连推辞,而他手下也无一人接过百姓手中的物品。 “保家卫国是将士的职责,请父老乡亲们快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高远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与乡亲们共同进退,抵御外敌,建设一个美好和谐的太平镇。” “同进退,抗外敌!同进退,抗外敌!” 将士们热情高涨,民众们同仇敌忾。 蓝玉不得不对高远刮目相看了,这翻收买人心的话竟然是从当初那个冲动只知武力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明明是要求别人好好合作,他就表达出了我是来帮助你们打退坏人的啊亲! 演讲完毕,陈军开始驻扎。 镇里的陈军并不多,大部分的军队驻守在太平镇外。只是派了这么一队精英来宣告一下太平镇的主权。 相对太平镇来说如此声势浩大的驻守,蓝玉很快摸清了高远的驻地。 他将营地扎在镇子里已废弃以久的戏楼,又租借了附近几户民宅,被租借的每户人家都得到了十两银子。这样一没有扰民,二补贴了民众。 于是,陈军乃仁义之师的名号渐渐传开了。 蓝玉特意换了一身布料上乘的衣服,又故意在桌角等处挂出点碎口,再抹了点灰,看起来倒像是个落难的小姐,她的计划也的确如此。 等在陈军外出巡逻的路上,只待机会,让陈军将她捡回去。 来了来了,躲在路边,她看见一队小兵踏着整齐又精神的步伐走过来。兵哥哥,快来将她捡到碗里去。 蓝玉慢悠悠地晃出去,请注意,她真的是晃,一步一摇,像极了一个即将晕倒的人。 “啪。”她倒。 我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住她。 但是她不能叫痛,她要忍住! “姑娘,姑娘?” 很好,她继续装晕倒。 “姑娘,你醒醒啊,姑娘?” “水……水……”她发出非常微弱的声音,慢慢睁开眼,只瞟了那么一眼,她就又晕过去。 扶住她的士兵忙拿出水袋,凑到她嘴边。见她的嘴唇动了动,稍稍松了口气,但几口水喝完之后。就见她翻了白眼,仍旧不醒。 “禀告杨参将,这姑娘额头很烫,怕是发烧了,怎么办?” 被称作参将的人走过来伸手探了探,额头果然很烫,嘴唇也已干裂。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荒郊野外的,一个弱女子着实不安全。 “带她回营,请军医诊治。” 蓝玉松了口气,为了让自己装的更逼真,她事先洗了冷水澡,又未盖被子睡了一夜觉。被她一弄,还真的感冒了。 这个副将带了蓝玉赶回军营请医官医治,虽然他热心,但也很小心谨慎。战事在即,军营中绝不能留来历不明之人。 过了一会儿,蓝玉慢悠悠地睁开眼,“这是哪里?军……军爷……”她作势要从塌上起来,一双眸子透着一丝小鹿般的惊恐和紧张。 “姑娘不用紧张,你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军爷。” 虽如此说,但她的身体还是在微微抖动,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舒服。杨帆开口问道,“姑娘,你家住何处,怎么独自一人?” “将军,求你替小女子做主!” 杨帆没料到她突然跪下,还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姑娘,你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蓝玉抬头,“我,我本是陈国人,嫁给了一个北落商人为妻。可是几天前,官府突然封了我们的家,说我是陈国人,是奸细,要将我处死……”她特意调整情绪,说话断断续续,“我的相公为了救我,他,他竟被活活打死了……” 这哽咽的模样任谁看了也只会同情她的遭遇,想必一路逃命受了不少的苦。 “将军,我求求你,请让我留在军营中,我要跟你们一起打败北落,为我的夫君报仇。” “姑娘,这实在不行。”杨帆面有难色,“军营之中从来没有过女人,而且你怀有身孕,实在不合适。” “你说什么?身孕?” “是,军医刚刚把过脉,已经半月有余了。”见她脸色惨白,似乎很意外也没有一点欣喜,“姑娘,你没事吧?” 蓝玉木然地摇摇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杨帆不忍心见她这样,“姑娘,你放心吧,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我要留在军营。”蓝玉盯着他,目光坚定,随后将头磕在床上,“我想让未出世的孩子亲眼看着陈军为他的父亲报仇,求将军成全。”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将军,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目光里含着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祈求。虽然怀有身孕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但这也恰恰为她增加了可信度和同情分。 杨帆一阵沉默,终于松了口,“这样吧,我去向高将军禀告一下,看将军如何决定。” “多谢将军!” 蓝玉暗松口气,心情却因为突来的消息而郁结。半月的身孕?唯一一次做坏事的报应也来得太快了些吧。 这是那个人的军队,会不会遇到他? 事已至此,她唯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很快杨帆就回来,说要带她去让将军看一下。想来也是,对于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肯定要细细盘问一番。 “禀告将军,蓝姑娘带到。” 蓝玉已作好准备,对着坐在营帐里的那身影双膝就跪了下去。 “你是陈国人?” “是。”蓝玉抬起头,“民妇蓝玉,陈国京城人氏。”她望着高远,声音透着点胆怯,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第73章——皇上,您还想暗到哪儿去啊 高远瞟过她,看得出她身上的布料不差,举手抬足间也像见过点世面的人,“把手伸出来。” 蓝玉依言照做,就见高远走近,仔细打量自己的双手。 她的手很白,十指纤纤如削葱,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关节处有不太明显的茧。而一双手往往可以看出是什么人。 “你会识字?” “是,民妇识得一些字,以前在家中常帮相公管理账簿。”她答的不卑不亢,这样的回答也恰好解释了为何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会有薄茧。 杨帆在一旁看的心急,他是真的同情这个女人,“将军,不如我们就将蓝姑娘留下吧……”他看了眼蓝玉,意识到这样称呼好像不太适合。 “民妇楚蓝氏。”蓝玉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将军,楚夫人她现在无依无靠,又怀有身孕,一个弱女子实在难以维持生活。” 高寒扫了眼杨帆,他熟知军中规矩,一向也并不多言,此次却为这个女人几次向他求情了。再看跪着的女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表露出的请求也让人不忍拒绝。 罢了,此时正战乱,如果放任她不管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你既会识字,就留在军中替将士们写写家书吧。” “民妇多谢将军!”蓝玉勾起嘴角,只要高远发了话,她便可以堂堂正正留下来了。而且也不需要扮成男人,正避了被他认出来的风险。 即使见过男装的楚玉,未必就能认出她来。 毕竟天下之大,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了。 “蓝夫人,又替别人写家书呢?” 即使不习惯被人称作夫人,蓝玉朝向她打招呼的小兵笑笑,高远发话没一会儿,就有士兵来请她帮忙了。 这会正是操练后的休息时间,写家书的人更多。 “狗娃,你想对你爹娘说点啥?” “我也不知道。” 站在她面前的小兵挠了挠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即使这一世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蓝玉总觉得他们都是小屁孩。高远并没有克扣兵士们的粮响,甚至待他们很好,属于别人吃肉自己喝汤这种。 但在战场的操练下,一双小手满茧子,脸上也尽是风霜的足迹。 这个年龄的骚年,就应该在家吃吃喝喝啃啃老嘛。 蓝玉一时母爱泛滥,“那就写儿安好,勿念,好吗?” “蓝夫人说写什么就写什么。”狗娃又挠了挠头,忽然小声说道,“蓝夫人,我能叫你姐姐吗?” 蓝玉有点惊讶,而后笑道,“当然可以啊。” “蓝姐姐,你的字写的真好看。”狗娃咧开嘴,跑远了。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蓝玉也弯起嘴角,她的手不自觉地滑向腹部,孩子,如果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好像也不赖。 “夫人的字确实不错。” 这个声音,蓝玉抬起头,竟是高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旁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字。这货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将军什么时候来的?”不得不说,高远是个好人。除了替将士们写写家书,还特地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虽然不大,但不用跟一大堆汉子共处已经好了许多。 “刚到,今日闲着无事,随便在军中走走。” “怎么不见杨大哥?”蓝玉瞟了两眼,见高远一幅探究的神色便又解释道,“民妇昨日承蒙杨偏将搭救,所以私下认了兄妹,一时口误,还请将军见谅。” “无妨,”高远松下眉头,拿起她写的一封家书。字迹秀丽颀长,笔酣墨饱,既有女子的婉约秀丽,又透露着属于男子的遒健洒脱之势。 “蓝夫人这字应是练了不少时间吧。” 废话,她那几摞的史书可不是白写的。 蓝玉牵出一个温婉的笑,“将军过奖了。” “不知蓝夫人这书法师从何人?我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高远灼灼地望着她,这般字迹在哪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 “将军见笑了,民妇只是跟普通先生所学,算不得什么大家。”蓝玉心一惊,她怎么忘了自己曾给他递过请柬! 高远便不再多问,“既如此,有劳蓝夫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不要见外。” 蓝玉点头,心里叫苦不迭。 想到那封情真意切的拜访信,她就郁卒。希望一向大条的高远只是随口说说,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有时候优点太多也不是好事! 而高远还在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他又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她也竟然正打量着自己。见他回头,抱以微笑,又匆匆将视线移开。 不单字迹,他现在觉得就连这个人都很熟! 高远加快脚步,回到自己房间。 “咚咚咚。” 敲响里间的门,待得到回应他走了进去。他们现在是驻扎在太平镇的旧戏院中,因此还能有一些房间。 所以要在里边的换妆间藏一个人并非难事,哦不,怎么能用藏呢?太影响吾皇的形象啦!应该说能让吾皇御驾亲征指点军事实在是荣幸。 “还没有消息?” “请皇上恕罪,属下派出的人只查到她离京后一路到了北落,但现在身在何处具体情况如何,尚不得知。” 久未得到指令,高远隐隐有些担忧,莫不是龙颜怒了? “军中情况如何?” 还好,听起来一样的语气。 “一切正常,属下已派人侦察前方情况,太平镇内也未见有敌军埋伏。请皇上下达下一步的指示。” 帐内的人却叹息一声,好像有点无奈,“寡人说过了,你是三军的统帅,军中一切事务由你负责,不需向寡人请示。” 这样一板一眼的下属,好生无趣。陈齐不禁暗叹,怀念起以前的日子。那只任人揉捏搓扁的软柿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陈齐挑开帘,一身小兵的打扮。 “皇上,您这是?” “暗访。” 这个,高远抽了抽嘴角,他已经从皇宫微服巡到军营了,没有人知道陈国皇帝就在军中,还不够暗的么? 皇上,您还想暗到哪里去啊。 但他还不能跟出去,因为没有围在小兵屁股后打转的将军。幸好吾皇自己带着人手,组队暗访去了。 瞥了眼走路歪扭的某人,陈齐眉一挑,“小福子,你走路能男人一点么。” “回皇……小的以前能,自打进宫后就不能了。” 陈齐一头黑线,“你妖娆的兰花指能收一收么?” “这个……小的尽量。” 陈齐完全不想抽嘴角了,爱咋咋的吧,不就扭屁股么,不就兰花指么,不就女人范么,不就比某个像女人的家伙还要更女人么。 谁叫他越来越亲民,越来越大度。 不,他是一直都这么大度。 小福子悲催地跟在吾皇身后,要一个太监不要翘兰花指,就跟要一只猫不偷腥。吾皇实在太难为人了点。 幸好他还看不到某皇一会蹙眉嫌弃,一会又自己傻笑的模样。要不会以为吾皇哪里的神经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高远治军确有一套。 陈齐暗自欣慰,斜眼瞟过,家书处?一间房外贴了这样三个字,想来是为将士们代笔家书的地方。 他信步而去,在军中,难得见到写得这样好的字。而那龙飞凤舞的大字,看起来竟有两分眼熟。 “蓝姐姐,蓝姐姐。”一个小兵横冲直撞的从身后闯过,陈齐忙避开,但还是被他不小心撞到腿部。 “大胆!” 小福子尖锐的声音习惯性喝止,陈齐轻咳止住他。 “没事了,你走吧。”陈齐瞟了眼闯过他的小兵,尽管语气很淡,他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仍习惯让他人听从指令。 狗娃的脸红了红,即使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这个人让他不敢直视。回过神,他撒腿跑进去。 “皇上……” “无妨,回去吧。”陈齐弯腰拍了拍腿上的脏处。 即使早习惯了吾皇亲民大度的一面,小福子仍难以克制他的惊讶。皇上,你这样自动自觉,让他干什么呢。 第74章——玩不死你,她就白混了 “蓝姐姐,我刚刚看到一个人,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长这么好看的人。” “军营里边最好看的不是高将军么?” “他比高将军还好看!”狗娃信誓旦旦,好像怕她不信,“真的!那个人比姐姐都还要好看呢!” 听他这么一说,蓝玉也想看看在这军营里谁还敢比她美。走到门边,呃,算了吧,都是一群不忍直视的猛男啊! 原谅这一类型并不是她的菜。 “哪有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可能,”狗娃跑到门边,“刚刚都还在的……”他有点不甘心,“姐姐,我真的看到了。” 蓝玉轻笑出声,“好了,我相信你。不好好训练又跑来找我干嘛?” 狗娃傻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蓝姐姐,你能不能再帮我写封信?” “给谁?” “小春。” 蓝玉有意逗逗她,“小春?小春是谁?” “小春是我媳妇。”狗娃的脸泛起红晕,“小春他爹说等我这次当了将军回去,就把小春嫁给我。” 蓝玉心里一动,“好,你想写什么呢?” “嗯,”狗娃很认真的想了想,“就写大牛哥很想小春。”完了他又解释,“大牛是我的本来名字,不过这里他们都叫我狗娃。” 他的神色有点窘迫,“因为我长得小,又很笨。” “你一点都不笨。”蓝玉郑重说道,心里有点发堵。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取个贱名好养活的习俗,他才叫狗娃。 “在军中有人欺负你吗?” 狗娃低头没有作声,过了会儿他才说道,“他们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上将军。” “大牛,听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是好样的!不要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要努力,小春还在家等着你!” “嗯!”狗娃抬起头,冲她咧开嘴,“蓝姐姐,等我当了将军,我就把你接我家去供着你,什么也不用干。” “好,说定了。” 蓝玉的心底涌起股暖流,她真心拿狗娃当弟弟看。同时有了打算,扰乱军心?哼,那就拿欺负她弟弟的人先开刀。 欺负狗娃的是与他同队的一个小兵方虎,也真对得起他的名字,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的蛮劲。平时训练没有人敢和方虎一组,只有狗娃不论抽签或是点名都成了这个倒霉鬼。 “啧啧,今天狗娃被打的可真惨。” “可不是嘛,将军都说了点到即止,他还下那么重的手。” “嘘,听说他是京中刺史的远方侄子,这次来也就走个过场,回去就能升城门官啦。” 听说,哼,蓝玉勾起抹冷笑,看来这个方虎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要不然进到军队绝计不会只当个小兵。而城门官,不过一个看城门的而已。 “好了,你们的家书都写完了。” “谢谢蓝夫人。” “不用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到忙的,随时来找我。”她弯起嘴角,很自然地看到他们脸上惊艳的表情。 她要的正是这样,军中生活枯燥无味,别说美女,一个异性都少见,而他们大多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摆在眼前,几人能够拒绝? 更何况那个几次打着写家书的名义在她面前打转的方虎。 “她的身上不知擦了什么水粉,好香啊。” “傻了吧,那是女人香!” 听着他们小声的言论,蓝玉有些恶心,男人如果当面说这些,可以说他是无耻;如果在背后讨论,那就是无法让人忍受的猥琐。 但她相信,鱼儿就要上钩了。 为了实施计划,她特意对方虎与别人不同,其实也就是有意无意地多施舍他两个笑脸而已。再加语言上稍微暗示,让他以为自己魅力无边。 不出所料,入夜不久,蓝玉就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她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翻了个身背对来人。 这是最危险的姿势也是最引诱敌人放松的姿势,她甚至听到来人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蓝玉无声冷笑,只等他按捺不住。 “小娘子,大爷我等了好久了。” 感觉到床抖动了一下,来人竟然直接跳到床上,一双手放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住,俯下身来。 “你是谁,不要啊……”蓝玉装作被惊醒,假意躲避他。而那张嘴呼出的气体,让她阵阵作呕。 “小娘子,不要怕,大爷我会好好疼你的。” 哼,真拿自己当客人了么,蓝玉冷笑。她停止躲避,强迫自己忍受这恶心的家伙。 见她已不反抗,方虎心下大喜,语言也更加的无耻猥琐,“听说你相公死了,是不是好久没来过了,大爷我一会儿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他正上下其手,就听得身下人一声尖叫。 “救命啊!” “不要叫,不要叫。”她这一叫方虎的色心冷了一半,顿时就要起身开溜。 蓝玉怎么会让上钩的鱼儿溜掉?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但方虎的力气实在很大,她只好将两脚都用上将人夹住。 “救命啊,来人啊!” “放手,滚开!”方虎此时顾不得怜香惜玉,一巴掌将蓝玉打得几乎晕厥。急忙趁机就溜,刚到门口,却又退了回来。 蓝玉知道时机已到,忍痛咬牙向床檐撞去。 闻声赶来的高远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方虎衣衫不整,跪在脚边哆嗦着身子,“饶命,饶命啊,将军……” 高远抬脚,将人踢得后仰。 “将军,饶命,饶命……”方虎顾不得痛,忙又跪好,“将军,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勾引我……” 蓝玉此时已穿好衣服,她神情呆滞地走到高远面前,向高远磕了一个头,“民妇多谢将军照顾。” 她这幅样子明显是刚经过一场灾难,即使穿着外衣,却也是狼狈的,让人不忍心直视。 “相公,为妻无用,保不住孩子,保不住清白,你在黄泉路上等着我!” 听到不对,高寒忙回首,就见她已一头撞向墙去。 “蓝夫人!”高寒飞身要去拦她,但完了一步,就见她的头已经撞上墙。 靠,说好的轻功呢? 一股暖乎乎的液体从额头淌下,快要流成一条小溪了好吗!蓝玉身体打了几个晃,天旋地转。 “把这畜牲拖下去!” 靠,居然不军法处置,眼一黑,她晕的不甘心啊! 方虎,等老娘醒了弄不死你! “军医,赶快叫军医!”高远将人抱起,又急又悔恨,没想到在他的军中竟然出现这样的人渣败类,害了这无辜女子。 只一会儿,军中人人皆知这出惨剧。 “军医,怎么样?” “回将军,这姑娘怕是……” “怎么样?” “她头上的伤太重,加上她本身底子虚体内又有余毒,再加上怀着身孕,这情况十分凶险啊。” “不论怎么样,你都要把她治好!” “老朽尽力而为。” 高远瞟了眼床上的人,大步走向房外。经过刚刚的事件,军中人心混乱,亦不能在这时让事情张扬出去,失了民心。 “杨帆,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谈论今夜的事件,各司其责,做好本职工作,谨防敌军偷袭。” “是。” 待吩咐完毕,高远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样大的事情,需要立即让老大知道。 “出什么事了?”虽是夜半,房中人却点着烛也并未宽衣,想是已听到刚刚的动静,高寒不免自责,身为下属未能替上司分忧。 “皇上,末将有罪。” “说。”陈齐短短一字,看不惯他这个时候婆婆妈妈。 “末将治军不严以致发生士兵欺侮民妇事件,请皇上治罪!”高远重重地在磕了一个头,但这实在难以宽恕他的失职。 陈齐眉头紧皱,一双眼睛透出凌厉的光芒,“怎么回事?” 高远于是将所见全部说出,但他一直躬着身垂着头,静等发落。 “你如何处置的?” “犯事者收押……” “为何不判军法处置?” “皇上,犯事者名叫方虎,是京中刺史的侄儿,事情没有查明,如果冒然处置……”高远有丝犹豫。 陈齐轻哼一声,他当然明白高远的担忧,陈宣的叛乱刚平定不久,朝中大臣不少人心惶惶者。这些达官显贵家,有几个子孙不是纨绔子弟? “那位夫人的情况如何?” “蓝夫人不甘受侮一时撞墙自尽,末将未能及时阻拦,现在情况很危急。” 陈齐声音清冷,明显在压抑怒气,“把寡人带的药材送去,救不了她,你提头来见。” “是,末将领命!”高寒松了口气,就像做错了事的人,知道自己要受什么样的惩罚反而安心的许多。 而小福子紧忙拿好药材跟了高远去。 “军医,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些从哪来的?”军医一时惊讶,高远带来的都是人参鹿茸雪莲一类的珍贵药材,是上好的补血益气的良品。 “你只管能不能用得上,其余不用多问。” “当然有用!”军医不再多想,看到这些药材松了一口气,这姑娘的命就能救得回来了。 而小福子只往床上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刹时变成灰色,整个人如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急急忙忙地往回跑。 “皇,皇上……”小福子一下跪到那人面前,“楚,楚……” “楚什么?”陈齐扫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楚玉?” “是,楚大人……” “她在哪儿?” “那个妇人就是楚大人!” 小福子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陈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当头一棒,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和意外。 见他匆匆向外走,小福子急忙爬起来。 “皇上,这边。”小福子在前带路,很快就到了,“就是这里。” 陈齐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一秒,随后他忙走进。而越接近床上的人,他的脚步却越沉重。待看到她,心里有根针不停地在扎。 见到来人,高远忙躬身以行礼,但陈齐一双眼睛只在她的身上。 “她的情况怎么样?”每个字出口,他都觉得涩涩的,喉咙有什么东西被堵住。 “放心,有了这些药材,这姑娘死不了,连带着她肚里的孩子一点事也没有!” 陈齐又被雷霹中,孩子,孩子?他的? 老天要不要这么玩人,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人,结果重伤了?知道没事了,又冒出来个孩子? 处在一时惊吓,一时惊喜中的某人不能自抑…… “军医,她怎么还没醒?” 那军医瞄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本来么,这深更半夜正是睡觉的好时机,何况人家刚还经历一场惨剧,一次自尽? 这个时候就不要期待人家还有精神了好不好! 第75章——对质 原谅某人关心则乱,他这么英明神武精明睿智也难得犯次傻。陈齐假装自己没提出这一问,心情放松一些。 只要你安好,一切都好。 “既然她已无大碍,你先下去候着。”陈齐对军医发令,对方瞟了他两眼,并未行动。见高远向他示意,才拎着药箱下去。 待军医退下,陈齐瞟向高远,“说说吧,你该当何罪。” 他的语气虽轻,神色看起来也无异常,但正是这样的他比满面怒容更让人感觉到害怕,这是从股子里散发出来的怒意。 “末将,该死。” “你的确该死。”陈齐薄唇轻启,“这条命先给你记着,以后再算。” “是,”高寒应道,“皇上,您……” “你下去吧,我不想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 高远听令退下,小福子也很识趣的告了退。 而见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遣散了自己和军医,应该是要亲自在这里照顾。高远心里不得不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一国之君曲尊如此。 “福公公,这位姑娘?” 小福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提点他道,“高大人,奴才只能说这位姑娘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这话不白说么…… 高寒默念,但他并不知道她重要到什么地步。 房间里所有无关的人都已退了下去,只余他们俩。陈齐坐在床边,即使她就在眼前,也有种下一秒她就要消失的紧张担忧。 “楚玉,你又自投罗网了……” 他是一个织网的猎人,而她就是他的猎物。这一次,绝不再放她离开。 这一夜陈齐一刻也未合眼,总是担心着她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而这一夜,蓝玉睡的极其安稳。 她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感觉到他的呼吸。 醒来,皆是一场梦。 陈齐早在她翻身睡不安稳之时离开,因为他还不打算就这样出现。她要自由,那他就在背后把整个天下都送给她。 “蓝姐姐,你总算醒了。” 蓝玉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狗娃,还真是个孩子,一点小事就哭红眼。不过以后就没有人能再欺负他了,她扯了扯嘴角,却觉得好像牵动了额头的肌肉,有点痛。 这个笑,十分不成功。 “蓝姐姐,你笑的好丑。” 小屁孩,转眼就又嫌弃她来了。 “狗娃,你怎么在这儿?”蓝玉仍习惯叫他这个名字,别人什么意思她不管,她叫狗娃纯粹是宠溺,想了想又改口,“不行,我以后得叫你大牛,都快娶妻了,再叫狗娃,你媳妇会不高兴的。” 狗娃擦了擦眼角,“蓝姐姐你叫什么都行,是将军让我来这儿的。” 蓝玉了然,应是高远知她疼爱狗娃,所以特地让他来陪她。是怕她想不开寻短见么?她才不会那么傻。 “蓝姐姐,你等会儿,我去请军医。”狗娃说着就跑出去,他速度也快,好像刚出去就又回来了。 而蓝玉总觉得空气里有什么味道,一定是军医给她用了什么特殊的药。 “蓝夫人,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多谢军医。”蓝玉淡淡地福身,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个被人欺侮的角色,做戏做全套,总要有点后遗症。 看她这呆滞面无表情的模样,军医叹口气,向高远复命去了。 “蓝夫人,你无大碍,本将就放心了。” 放心?那个欺负她的人渣还没死呢,怎么能放心。蓝玉瞟了眼匆忙赶来的高远,他穿着盔甲,想是在晨训。 “蓝夫人?” “将军,民妇想问方虎如何处置。”见他犹豫,就知道一定是因为方虎背后的关系。蓝玉勾出抹冷笑,“没想到一向治军严明爱民如子的高将军也是包庇下属之人,什么仁义之师,我看陈军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她言语尖锐,字字对高远来说都是如针刺般的难受。 这支军队是他亲手创立,从少时投身军营到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十年时间积累英名,从没有人说过他手下将士一个不字。 如今……高远定定望着她,“蓝夫人,请放心,待事情查明,本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他并不是不处置方虎,只是要做到心服口服,包括方虎本人。 高远派人将方虎从牢中提了出来,顾虑到蓝玉的名声,这次并未公开审讯,只有他和两位当事人,几名士兵,当然还有曲尊旁听的某人。 “方虎,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知罪。”方虎跪在地上,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但一向严明的高远却没有按军法处置他,这多少让他有了点底气。甚至还幻想碍于自己的身份,能从轻处置。 “将军,是这个女人勾引小的,小人才一时糊涂犯了大错!”方虎恶人先告状,“她几次三番勾引小人,小人才会动了歪念!” “将军,你要明察,饶了小人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哭哭啼啼,丝毫没有男子气概,引得高远对他更加没有好感。 方虎也不知收敛,竟然又转向蓝玉大声道,“是你这个女人,你不甘寂寞,存心勾引我,是你陷害我,你这个恶毒不要脸的女人!” 蓝玉冷冷地看着他,不怒反笑。没错,是她故意陷害他,可是他不主动往坑里跳,还有人能逼他自己找死么。 “闭嘴!”见他越说越难听,高远怒喝道,不敢想象屏风后的人听到会是什么后果。 方虎这才不甘心停止怒骂,但一双眼睛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生吞活剥。 “将军,民妇可以说话了吗?” “蓝夫人请说。” 坐在椅上的蓝玉慢慢起身,她这次确实下了血本,撇去清白,又使劲撞了两次墙,如果弄不死他真是老天都会看不过去。加之之前感冒体弱,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经风,走起路更是让人担心一不注意就会像断线风筝摔倒。 “你说我勾引你?如何勾引?是这样吗?”她向方虎轻弯嘴角,本来苍白的脸因这笑凭添几分惹人的怜惜。 趁方虎愣神的当儿,蓝玉转身说道,“将军,如果一个善意的微笑也可以视作勾引,那这军营中有几人没被我勾引过?包括现在将军你,是不是也正被我勾引?” “你,你强辞夺理!”见高远似被她说动,方虎急忙为自己辩解。“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你睡觉连门都不拴,分明就是勾引别人,能是什么好女人。” “我相公刚亡,尸骨未寒;我腹中还有他的血脉,于情于理,我为何要勾引你?你趁夜潜入我的房中欲行不轨,我不从,你竟还欲杀我灭口,若不是将军来的及时,民妇……” 蓝玉哽咽道,“如果你不推我的门,怎么知道它没有拴?几人为了争夺美玉大打出手,是玉本身的错,还是他们贪心的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本是指一个人没有过错,因为有才能或美名招致嫉妒,她现在不也一样吗? “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上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说的是即使别人的东西掉在地上,也没有人把它捡起来占为己有;而到了晚上每家每户都不用拴上门,旅客和商人都可以露宿。我以为我们陈国君主励精图治,陈国人民的生活也理当如此。”蓝玉缓缓说道,陡然话峰一转,“可现在看来就算是在最受皇上倚重的军中,也还差得远呢。” 高远被她这番言辞说的无言以对,这般伶牙俐齿,这般见地不是一个普通商户人家的妇人可以说出的。 屏风后的人几乎想为她叫好,虽早知她歪理颇多,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概念就让他折服。 这样人民安居乐业、治安风气良好的社会正是他所想缔造的。 蓝玉扫量房间一周,刚刚好像听到了微弱的笑声。是错觉么? 高远一声厉喝,“方虎,你还有什么狡辩。” “不,大人,你不能杀我,”知道多说无益,方虎只能搬出最后的护身符,“京中刺史是我舅舅,你不能杀我!” “来人,将方虎带下去,军法处置!” “是!” 士兵上前,方虎见势突然站起要溜。他一身蛮力,甩开押他的两位士兵。蓝玉暗道不好急忙要躲,但她离方虎仅一步之遥。 “蓝夫人!” 高远脱口而出,飞起一脚正好踢中方虎的腹部。而有人比他更快,从屏风后突然飞出一物击中方虎的膝盖。 方虎腿一软倒在地上,马上就有士兵来将他押绑。受到两次重击,此时他也再不能兴风作浪。 击中方虎的东西掉在地上,“叮……” “这样的败类在我军中,真是耻辱。”高远愤愤不平,“蓝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她脸色一下更白,全无一丝血色,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地面。 那是一块玉,碎成两半的玉。 “蓝夫人?”高远又问道,见她身子摇晃,忙将人扶住,却觉得她两手冰凉,不似一个活人。 蓝玉突然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跑出房外。 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第76章——报告将军,抓到一个奸细! 陈齐忙从屏风后走出,本欲追上去,行了几步又停下脚,声音冷冽,“你刚刚差点又犯大错,记住,寡人不容许有第三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末将领命。”见他停下要追的脚步,高寒问道,“皇上,要不要派人去跟着蓝夫人?” 陈齐扫过他一眼,“是蓝姑娘,她还未嫁。即使要称作夫人,也只能称为陈夫人。” 呃,高远无语了。 原谅他的脑袋不够发达,不是他不想表达什么看法,而是他的思维实在跟不上。作为高富帅代表的吾皇,看上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姑娘? 什么情况! 陈齐并未出现在蓝玉的面前,因为他了解那个人最拿手的就是自欺欺人。她明明躲远了,却跑到自家的军营里,一定有什么目的,在没达到目的前,她一定不会溜。 果然,通过窗户捅破的那个小口,他看到某人将行李收了放,放了收,折腾几次累了直接趴到床上躺尸。 蓝玉,他果然还是了解你的。 这会儿你一定在骂他阴魂不散,害人不浅吧。抱歉,他一直就是这么勤奋善良体贴的好青年呢! 高远从房中走出,看到高高在上的吾皇居然大白天就窥探起别人的隐私,不禁泪流满面。 来来,小兵们,咱装作没看见,继续去练兵好不好呀? 高远默默的走开,幸而吾皇还尚存一丝廉耻,见她好像没有继续打包行李的意思刚要转身离开。 “报告将军,我抓到一个奸细。” 一柄长枪顶在他的背后,陈齐慢慢转身。 “你……”拿枪的人张大嘴,忽而十分欣喜道,“蓝姐姐,蓝姐姐,我抓到那个长得比你还好看的人啦!” “哦。”房内传出恹恹的一声。 “蓝姐姐,你快来看啊,我真的没有骗你。” 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情看谁比她长得美,但听狗娃很认真的声音,蓝玉只好从床上爬起,挪向门外。 而听到狗娃这一声,又有士兵闻讯赶来。 “奸细?奸细在哪儿?” “这儿,他就是奸细,是我抓到的!”狗娃自豪地挺了挺胸,“看你们还说我没用,你们有谁抓到奸细了吗?” 蓝玉挪到门边,看到的就是这幕,某人被一柄枪抵着身,旁边的小兵们指指点点,他好像成了马戏的猴子。 陈齐尴尬地向她扯扯嘴角,“砰”,门被关上,碰了一鼻子灰。 也好,这个囧样还是不要让她看到的好。 拜托,人家已经看到了好蛮? 这样啊,无妨,他的形象已经足够光辉高大了,总得偶尔掉掉份,才能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嘛。 “发生何事?”杨帆见众人围在此处,走来问道。 几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报告杨偏将,狗娃抓到一个奸细。” “是。”狗娃微微脸红,在军中他还是第一次离这样大的官这么近。偏将,带将的都是大人物。他有点紧张,像要领功般说道,“这个人鬼鬼祟祟趴在蓝姐姐的房间窗户,一定有什么古怪。” 杨帆扫过那人,他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袍子,虽不起眼却掩不住他本身的气质。一双如黑色宝石般的剪瞳,鼻梁高挺,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绝世的桀骜和尊贵。 这样的人会是奸细? “把人交给我,其余人继续回去操练!” 狗娃撅了撅嘴,有点不甘,小声说道,“将军,这人是我抓到的。” 杨帆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蓝玉那儿他知道这个小家伙几乎是军中最小的人,此次参军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回家娶亲的,“放心,如果他真是奸细,本偏将会在将军面前替你说明。” 狗娃这才放心离开,而那被称作奸细的人到现在仍不见一丝惊慌。 “你是什么人?” 陈齐微挑嘴角,“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 见他临危不乱的气度,杨帆虽心存疑惑还是将他恭敬地请到将军房中。 “你且在这里候着,高将军忙完军务自会回来。”杨帆本想请他入座,但对方竟然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熟门熟路的,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见他伸手要拿桌上的图纸,杨帆喝止道,“这些文件属军中机密,公子还请自重!” “我如果偏要看呢?”陈齐嘴角微挑,眉宇间多了分邪魅不羁。说着,他的手指已翻到一份文件。 说时迟那时快,杨帆随身的利剑已逼到他眼前。 陈齐身子向后轻仰避开,那剑又从侧面逼来。他伸出手,只用两根手指,那把剑就被夹在食指和中指前动弹不得。 杨帆干脆弃剑,转而使拳攻向他。 他的拳势勇猛,虎虎生风。但每次要攻到要害处时,对方的身体都像抹了油,从他的拳下避开。 敌不过对方这个高手,杨帆当机立断,“来人!”他不能让军中的机密有外泄的危险。 一大队士兵很快赶来,将陈齐团团围住。 看样子不能再低调了,陈齐耸了耸肩,将杨帆松开。 此时,高远赶来。 “将军……” 杨帆刚欲说明情况,就被他竖手止住。在众将士的惊讶中,高远双腿曲膝跪倒,“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愣神之后,跪倒一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齐斜傲众人,“平身。”此时的他已无一分之前玩世的不恭,他是王,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你叫什么名字?” 一双黄色布靴映入眼帘,杨帆意识到是在问他,抬头回道,“末将杨帆,是军中的偏将。” “是你将蓝夫人带入的军营?” “是,”杨帆以为他此问是要惩罚,也不退缩,“当时蓝夫人生病晕倒,末将不能袖手旁观。” 如此直言,陈齐心中对杨帆除了感激还多了分欣赏。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军中偏将。” 杨帆虽已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结果,但还是失落难当。他一心保家卫国,没想到还没真正上战场就被剥夺了这份权力。 “是,小人……” “从今日起,你将是我大陈的镇军将军,望你以后更加尽心尽力为大陈效力。” “末将绝对不辱使命。” 不止杨帆被擢升,那日巡逻的士兵都被嘉奖。 至此,陈齐的微服私访也不能再进行,高调宣布,陈国皇帝御驾亲征。一时间,陈军的士气高涨。 而军令虽严明,堵不住众人悠悠的嘴,陈军士兵欺侮弱女子的事终于泄漏了出去。 也在这时,陈军的先头部队已攻下北落距此最近的一座城池,大军也开始陆续向北落挺进。 但陈军仍有部分兵力驻守于太平镇,因为这里是陈国与北落的交界,是陈军的米粮中转站。 彼时,北落干旱未止,北落王宫却是一片喜庆,为迎接外出游历的王子回朝,北落王特意举办宴席。 席间,美酒佳肴无数,美丽的宫人穿梭,赏心悦目。 而身为主角的北庭言却相对沉默,于他而言,这般奢华在干旱的北落不是享受而是罪过和厌恶。 “太子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如何?” “前日有传出陈军士兵欺辱民女的消息,应是她做的。”北庭辉回道,“不过我们把希望寄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有何冒险?”北庭言眼角轻挑,“相比于兵临城下仍只顾享乐,我倒觉得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还有其他吗?” “听说陈国君主亲临,还带了一个相好。” 北庭言微弯嘴角,这个相好是谁不言而喻。一个女子刚混进军营就闹出不小的动静,却还能继续留在军中,足以说明她的才智。而这也恰巧证明她在陈齐心中的地位。 若不是陈宣的书信中提过楚玉的情况,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可以用。如果成功,他可以取代那人成为北落的主宰;即使失败,他也能亲手毁灭掉那人的国家。 怎么算都不会是赔本的买卖。 “传令下去,将都城城门加高巩固,所有军队调回都城,背水一战。”也许如此还能给陈军一次重创。 挨过浮华喧闹的宴席,夜色带来表面的宁静。 “太子殿下,小心脚下。”宫人细心提醒,灯笼散出的红光比不得阳光明亮,只怕有什么东西硌了脚。 北庭言微微一笑,虽为太子,但她的生母并不得宠。且北落王迟迟不愿放权,对他更是冷淡,他的身份表明光鲜实际处境却很难堪。当人听说他要去的是冷宫禁地,都默契地避而远之。难得这小太监还没有生出势力之心。 殿内是一如既往的萧瑟冷淡,甚至因为夜色添了几丝悲哀气息。只一处微弱的灯火显示尚有人在。 “是言儿吗?” 听到脚步,房内的素衣妇人放下针线,刚欲起身便被扶住。 “娘”,北庭言温润出声,扫过妇人手边的衣物,知道她定是在自己缝补。目光中是难掩的不满与愤怒,即使已经这么久,他还是不能视而不见。 “言儿,这宫中人情冷暖本就淡薄如水。”妇人平静道,怜爱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答应娘,不要怪你父皇。” 北庭言微笑道,“娘,后日初五是您的生辰,我向他请了旨,带你去城外观音庙拜佛可好?” “言儿,不要怪你父皇。” “娘,依旧做以前的斋菜送去可好?” 见他不愿应承,妇人知道他还没有放下过去的事,便作罢不再提,珍惜难得的时光,“好,我的言儿这么细心,我一定要求求菩萨,赐给我儿一个美丽善良的王妃。” 北庭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但笑不语。 第77章——如此,组不了足球队了啊 “言儿,你信轮回吗?”妇人爱怜地看着他。 如果在以前这样问,他只会觉得这是一种迷信。而遇到那个人,北庭言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许多事好像都在他不经意的预想间。 因此,他点头轻应。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你不要再成为我的孩子。娘亏欠你太多……” “好,来世换我保护你。”北庭言将头埋入她的怀中,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她的气息渐渐微弱。 太医说,她活不过今晚。也是这样,一直不同意让他们母子相见的人才在今晚破例,这却是最后一次相见。 终于,抚着他头发的手滑落。 下辈子,换我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人欺负。 “殿下,娘娘已经去了,请你节哀。”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北庭言的语气瞬间低到冰点,他头也不抬,这个样子让身边的女子无法放心。 “我只是想更安慰你。” “出去。” “公子……” “出去。” 他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肯与她一起分担这悲伤。女子只好退出房间,她守在门外,希望可以拉近他们的距离。 秋夜凉爽,夏元香更觉冰透刺骨。当他从房中走出,才觉得自己又充满力量。 在他悲伤难过的时候,她希望可以为他带去一丝光芒。 “对不起,我不应该迁怒于你。” “殿下,人死已矣……” “我没事,走吧。”北庭言执起她的手。 没有拒绝,感受着从他手心传来的微弱温度。这一路不知道去哪儿,但她坚定不移。 两人却是到了北落君主的寝宫,宫外只有几个侍女。 无需通传,北庭言直接进入寝宫。 “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儿臣不必说,父皇也一定知道。” 北落王眸底暗流涌动,他早已了然。出入自己的寝宫如无人之境,毫不避讳,“看来你没有白白浪费这两月的时间。” “是,儿臣在外游历,学会很多。” “比如?” “面对比你强大的对手,如果不想被欺负,要么乖乖俯首称臣卑躬屈膝,要么就比他更强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不止要强大,还要更心狠。”北庭言一如温润的笑。 “说吧,你怎么收买的人心?”北落王十分淡定,守卫皇宫分为御林军和禁军两队,现在外面如此平静,不知之前是多么波涛汹涌。 “银两,承诺他们顺从者升职加俸,至于抵抗……” “我明白了,”北落王的语气带着一丝凄凉,“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就连我身边的人也背叛我。” “那是因为你先背弃了别人。北落国已经民不聊生,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而你只知声色犬马纵情享受。如此的王,怎么让百姓拥护?” 北庭言的控诉并未让北落王有任何一丝的惭愧,他已经历为帝前的苦难,就理所应当可以享受掌权后的荣耀。 “那你又如何处置我?” “这么多年,我娘一直在等着着你。我想她也等累了,所以我不打算再让她等下去。”他打了个手势,就有宫人上前。 “皇上,对不起了。”宫人用枕头死死捂着他的嘴,过了一会儿,他停止挣扎。 “知道今晚的事情怎么说吗?” “太子殿下放心,奴才办事滴水不漏。” 北庭言瞟了眼已死的人,他眼睛睁开,似有血冒出。突然有些后悔,应该留着他的,让他亲眼看到北落是如何一败涂地。 出了殿外,夏元香已在等候。 这是那人生前替他选定的太子妃,是北落最富有的商贾人家之女。为什么太子妃不是出自官宦之家,那是因为这样他可以得到一大笔供自己挥霍的钱财。 本为私欲,现在倒也成全了他。 虽然夏元香是第一富商之女,但她并不娇纵,接人待物也很得体,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更难得的是,她对自己一心一意,即使要面对他的冷漠,也无怨无悔。 北庭言牵起她的手,现在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人让自己有所挂念了。 由于之前传出的不好事件,使陈军在北落人民眼里落下个残暴之名。所到之处,遇到许多北落人民自发组织的抵抗。 即使不愿伤害无辜百姓,陈军每前进一处都少不了鲜血与白骨。 “为什么要打仗呢?” 看着这一路来的伤亡,蓝玉忍不住呢喃,这个问题她并不需要答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只有侵略与反抗。 “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利大于弊。北落君主混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我统一了北落,他们就是我的子民,我可以让他们过上比现在好的生活。” 什么是歪理,这就是。 打着解放压迫拯救民众的旗号发动战争,还理直气壮地说可以给别人更好的生活。实际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而已。 蓝玉冷冷扫过说话的人,自打太平镇事件之后,陈齐这厮就化做狗皮膏药不顾全军将士的猜测,指明要她与自己同车。一路虽颠簸坎坷,对她的饮食却是变着法的照顾着。 因为她害喜了,吃什么吐什么。 陈齐本欲带她立刻回京,但蓝玉死活不让。 “大哥,我跟你熟吗,你就要带我走。”处于害喜期的某人,仿佛换了一个人。说话不唯唯诺诺了,也不谄媚了,也不使用冷暴力了,而是猴哥附体,坐卧不安。 一会见她在马车里上蹿下跳,询问何故。 答曰,你不知道剧烈运动会小产么? 亲,不如给你牵匹马出去溜溜? 一会儿又见她不停用手敲打肚子,遂再问。 答曰,我要把他敲死在摇篮中。 陈齐抽抽嘴角,为了对得起祖宗十八代,是把她敲晕呢还是把她敲晕呢? 某人还在不知死活挑战忍耐极限,陈齐突然怒吼一声,“军医!” 一个人形状物体以很圆润的方式出现在马车内,“皇上……” 军医?蓝玉的眼睛亮了亮,“藏红花来二两!” 陈齐吐血内伤,呼出一巴掌将人拍晕,然后轻轻地将她的头倚在自己腿上,“藏红花有么?” 军医点头,见他眼神,复又摇头。 “回皇上,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决定滚出马车就将那玩意消灭光光,毁尸灭迹。唉,可惜了活血通络化瘀止痛的好药! 陈齐欣慰开口,“你来瞧瞧,她这天天不安生到底是什么毛病。” “是。” “如何?” “回皇上,蓝姑娘脉相不稳、心烦气燥、失眠抑郁、精神不佳、容易动怒……” “说重点!”这些症状还能有人比他更清楚么。 “是是,”军医抖了两抖,“这个蓝姑娘压力太大,恐是患了产前抑郁症。” “有什么药可治?” “关键是要蓝姑娘自己放轻松,只能靠一些辅助药物安神静气。”他尽量用词婉转,语气轻缓,以暗示如果治不好跟他没什么大关系。 见他眉宇微挑,好似要龙颜大怒又补充道,“皇上不用过于担心,一般女子初次怀有身孕时都会有这样的症状,平时多顺着点,哦不,多宠着点……” “那一辈子都?” “皇上放心,只要十月怀胎时间一到,这些症状自然就好了。” 陈齐蹙眉,如此,他就不能组成一只足球队了啊。 见吾皇好像没什么事要再吩咐,军医默默地再次以圆润的方式离开车内。一旦行军结束,他立马撂挑子不干。 伺候皇上不是人干的活,一不高兴就叫人滚进来,再不高兴又让人滚出去。他是军医,可不是马戏团的皮球。 军医也是有原则有自尊的好么! 幸好在这一路折腾中,陈国军队又取下了一座城池。 北落军队节节败退,应该说陈军几乎没遇到什么大型的反抗。这样一个国家,好像是拱手把自己的江山让于他人。 就在这时,陈齐收到一封来自臣相顾留声的信,让他不得不尽快解决掉北落的事赶回宫中。 “此处离北落都城还有多远?” “禀皇上,此处距北落都城尚有六十里,如果加急行军,两天时间足以。” “粮草还足么?” “还能支撑十日日,不出意外,足够撑到取下北落的都城。”高远大概估算了下,从太平镇到北落都城也就三日左右。照现在情况看,要攻下都城不难,应该没有问题。 即使粮草不足,也可以从太平镇再运送补给。 “传令下去,从明日起加急行军。” “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高远担忧问道,陈齐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一向不太过问军中事务,这次明显有些着急。 陈齐勾出抹笑,“无事,寡人只想尽早带她回宫而已。” 高远忽然就明白了,这夜深人静,他还干嘛杵在这里上报军情啊。身为臣子,就是要有这样一份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的自觉性。 “皇上,若无其他吩咐,末将告退。” “嗯。”陈齐的声音透着些赞许。 待高远退下,陈齐回房。他们现在是住在北落原城守的家中,谈公事是在前厅,休息则是在后院。 蓝玉却已睡着了,看来军医开的药还是有些作用。他轻轻踱步到她的床边,趴下头附在她的腹部,好像已经能听到另一个微弱的心跳了。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陈齐在她额头上轻印一吻,才走到自己床边睡下。 也许是这一路被她折腾累了,他的呼吸渐渐舒缓拉长。 “陈齐?” 他翻了个身,又睡去。对方却是看不到他的笑,从太平镇出来后的这一路上,她就心神不宁。眼看就要攻到北落都城了,要做什么事她也应该等不及了吧。 身后又是两声试探的叫声,见没有回应,便听到一阵蹑手蹑脚的声音。 蓝玉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跟陈齐同屋,要在他的眼皮子下干坏事,太难!不过以为只有军医才会下药么。 她自己也会的好不好! 所以她特意又从军医那央了些安神助眠的药物来,放到他的饮食中,现在他就慢慢睡着吧。 这一路也不知道耽误了她多少功夫,蓝玉一边愤愤,一边悄悄摸到后院东厢。那里是停放粮草的地方。 “哎哟,我突然肚子好痛,我要去茅房,你先在这守着。” “不行,我肚子也好痛,我也要去。” “那怎么办?”“不管了,一起去吧。现在这座城里都是我们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怕什么。哎哟,要拉出来了,快走。” 真是天助她也! 蓝玉趁其不备,一个闪身躲到粮草车的后面。除了看守的士兵,还有一些站岗巡逻的人。但她十分小心,竟也避过去了。 第78章——浩浩荡荡抢盐去 以为她会烧粮草么,太笨。 这满满几十车,说不定还没等到她点燃火,就被小兵们逮住了,她的目标是盐。只不过她没发现,这一路都有个身影跟着她。 找到盐袋后,蓝玉将早已备好的药粉撒在袋上,又拍了拍袋子,以使药粉能够尽量多的渗入其中。 办好事回到房间,陈齐还在睡着。他已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 蓝玉关好门,躺到床上。 第二日当她醒来时,床上已不见陈齐的身影。这个时辰,应该有动静了吧。 见她起了床,便有两个侍女来服侍,这是陈齐特意从城里找来的。待一切准备完毕,侍女端来了草餐。 今儿的是大米粥,腌制的咸菜和鸡蛋,还有一小盘的糕点。虽然不算精致,但蓝玉知道这在行军中已是不错了。 看了看咸菜和鸡蛋,蓝玉并没去夹,心里好像有点抵触。 “别吃!” 她刚喝了两口粥,就见陈齐风风火火赶来,一下将桌上的食物全部挥掉。 侍女忙跪倒,瑟瑟发抖。 “怎么……”她的话被堵在口,陈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好像怕她下一秒就要溜掉,紧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可以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还有他呼吸的急促。 这种情况,她难得的温柔一回,“发生什么事了?” 陈齐却又突然将她松开,握住她的双赢,一双深邃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她,那眸子里融化着叫担心的情愫。 “你已经吃了吗?你吃了多少?有没有哪里不对?” “呃,吃了,刚喝两口粥,除了刚刚你抱的太紧,没什么不对。” 陈齐这才松口气,吩咐侍女道,“快去准备一些茶水来。” “到底怎么了?”虽然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蓝玉还是装作不知问道。 “今天一早,全军将士突然呕吐腹泄,怀疑是中了毒。” “中毒?” “军医已经查明粮草里边并无毒,是食盐被人动了手脚。” 听到这儿,蓝玉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她尽量不露痕迹。除了紧张,她还有点兴奋。面前这个人是陈齐,是以捉弄她为爱好、戏耍她为娱乐的变态陈齐! 他也在自己面前犯了难? 蓝玉默默为自己点个赞,就算知道盐有问题又怎么样,她就不信这么多人还能不吃盐了不成。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外面买盐了。” 放心个屁啊! 蓝玉郁卒,她就应该把泻药换成毒药,看他派鬼出去买去。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佳,陈齐问道。 “抑郁!” 哦,原来是犯病了。 是她的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他嘴角弯起了弧度,这一切他早知道了?待再瞟时,又好像什么都很正常。 “你刚刚什么都还没吃,一定饿了吧。”陈齐关切从桌上抽出本画册。 那还不是托他的福,一股脑把能吃的全毁灭了。 “这些糕点你看看想吃什么?” 蓝玉抽抽嘴角,“皇上,你这样真的有意思么?” “啊?”某皇眨眨无辜的大眼睛,“今天不想吃糕点啊,没关系,咱还有水果。瞧瞧,有荔枝,有葡萄……” 她怒了,真的要怒了! “皇上,这两本画册画的不错喔,你看这涂色,这线条,这大小……哎妈,就跟真的葡萄一样!” “那是,这可是寡人辛苦几天呕心沥血的成果。”陈齐眉头挑挑,十分得意,“专门给你看着解馋的!” 想一想,真是没有比他更体贴更能干的君上勒! 蓝玉一口血喷出,“我不是要夸奖你!有本事你把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去!” 陈齐淡定地又把画册放到桌上,丝毫不受她发飙的影响,“没关系,今天没胃口,咱们明天继续。” 没错,这无聊幼稚的画饼充饥的游戏,正是陈齐研找的新乐子。 每每看到她抓狂的样子,他就无比欣慰,屡试不爽。 这低俗的恶趣味! 蓝玉一头趴在桌上,她明白这是陈齐对她的引诱。身为一名吃货,即使在吃什么吐什么的孕期,对这些曾让自己停不下的食物仍抱有极大兴趣。 不就是吐么,吐完再吃,吃了再吐呗。 缺陷就是,越近北落都城,这些物资越缺乏。 除了日常生活必须的油米粮面,很多东西都是一种奢侈品,必须凭票购买。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说买就能买,都由北落第一富商夏金宝垄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第一富商家出了个太子妃,与最大的官北落王官商勾结。夏家所赚银两一部分都上交供北落王享乐去了。 更何况北落土地贫瘠,甚少产水果。 所以陈齐这厮不知疲倦地用画引诱她回宫。回了咱物产丰富的大陈国,要什么没有? 嘁,她是有骨气有尊严有追求的人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陈齐派侍女端了盘馒头来就走了,这次集体中毒事件不可说不严重。不止将士,就连马儿喝了加盐的水,也拉的四肢打抖。 蓝玉瞟了眼馒头,个不大,松软清香,掰开里面还有点香甜的豆沙。看得出来,这馒头都在努力长成糕点的样子啊。 没来由的,她的心又阵阵刺痛。 派去采购食盐的人总算回来了,带回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别人肯卖,坏消息是存货不多。 “皇上,小人换过衣服出去打听过了,能卖食盐的只有北落朝廷授权专卖的夏氏商行。对方倒也肯卖,可是盐却没有多少,要价奇高。小人拿不定主意,特回来请求旨意。” 陈齐也明白,食盐一直属于朝廷管理专卖制度,盐厂由政府管理,买盐卖盐都要有朝廷的“盐引”,卖“盐引”正是朝廷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之一。商人要卖盐,则要先买到盐引,平明百姓一般是买不起的,即使能买到,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果只有一家能卖盐,当然是想开多高的价就开多高,更何况在这战乱之时。 根据这一路情况了解,北落王实在是昏庸无能,只顾自己享乐,百姓死活却置之不管,以致一些有钱的人发起国难财,越来越富,没钱的人却越来越穷。 北落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的仁慈,如果不是对方贪心不足蛇吞象,与陈宣用盛产的铁器作交易换取一百万两白银,他也许可以考虑让他自生自灭。 “皇上,将士们一日不吃盐还可,可是时间久了,怕是身体支持不住啊。”军医不免担忧道,不止人,就是战马每日也须饮用少量的盐水才能维持机体所需。 “皇上,不如……”高远有些踌躇,他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齐扫过他一眼,“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高远一咬牙,“皇上,既然夏氏商行有盐,咱们又没银子买,不如抢了他。” 陈齐嘴角抖了抖,虽然高远说的正是他想到的。但是爱卿,你这样直接说咱没钱,真的好么。 “不是抢,是‘借’。”他正色更正道,“许他白银万两,待返回陈国之后再给他,如此一来既不伤害百姓利益,也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当某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茶水喷出去,陈齐,你还能再无赖点吗? 没想到,他真的能! 派人抢了城里的夏氏商行分行后,大军急匆匆地开拔了。腹泻呕吐严重者,全部留下镇守,其余还能动的,通通跟上抢盐去! 因为商行的盐确实不多,又留了一部分给守城的士兵,能带上路的实在是少。如果赶不及在缺盐晕倒前攻下北落,不用对方,他们就能把自个解决了。 想到抢盐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众将士们激动了。 这一激动,行军速度大幅加快。再又吃了两顿平淡无味的伙食后,陈国大军终于抵达了北落都城城外。 这一天,正式兵临城下。 第79章——偷袭 蓝玉着急上火,蓝菱,你千万要支撑住! 她很想将一路的情况向北庭辉修书一封。表明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他们自己太懦弱。 假装被人欺侮,闹事了吧?又给别人的盐里下药,够毒了吧?任她怎么闹,他们也倒是搞出点动静配合配合呀。 “北落的将士们听着,我乃陈国镇国将军高远。回去禀告你们的皇上,若能主动投降,我陈军绝不会滥杀无辜;若是负隅顽抗,免不了生灵涂炭。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此时陈军就驻扎在距北落都城外三里的地方。奉陈齐命令向北落喊完话的高远回到军中,军营里的士兵几乎都无精打采。 “王大牛,看你像什么样子!” 听到高远怒喝,狗娃慌忙站直身体。他现在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卒子,皇上亲点让他作为蓝玉的带刀侍卫。 这个名头听起来很威风很响亮,但主要是因为蓝玉的关系,他本身并不太会武功,顶多也就是在战场上操练学会的那几招。与他一起的当然还有几名真正的带刀侍卫。 “瞧瞧人家,值守就值守,别给我丢人,说我高远带出来的兵一点样子都没有。” “报告将军,我会努力的!”狗娃挺直身子,但他的腿都已经在打闪,刚刚说完,眼睛一黑就一头栽在地上。 高远暗道不好,急忙将他把抱到军医帐中。 账内却有不少人,看到他又抱进来一位,军医摇头叹息。 “将军,营中现已有不少将士晕倒,手脚浮肿之人也多不胜数,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啊。” 高远当然知道,他有些摸不透当时陈齐为何要纵容那人下药的做法。明知这样做便相当于绝了后路,即使从太平镇再送食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 “皇上,末将不明白。” 陈齐瞟了眼闯入他营帐中的高远,知道他是真的着急,连通报都没有一声直接闯进这样鲁莽。 “有何不明白?” “为什么明知道蓝姑娘有问题也不阻止?”高远直言,他早知道话一出口可能会有的后果。 陈齐眸中浮出一股凉意,“高将军,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最好埋在你的肚子里。” “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冒险,末将连一句话都不能问吗?” 陈齐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寡人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寡人只在乎她能不能做到她想做的事。” 高远明显受到打击,这三军在他的眼里竟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刚刚的话寡人当你没说过,如果寡人再听到任何一个关于她的字,你这将军就不用当了。” 他语气笃定,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走出营帐,高远暗自做了个决定,夜袭。虽然陈齐下令按兵不动,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受苦。 这一晚,蓝玉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会儿,耳边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急忙下床跑出营帐外,却有一些将士匆匆从北落都城的方向返回来。 “怎么回事?” “高将军率军攻城,没想到敌军早有准备,我军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这四个字会是怎样一番险象? “陈齐,快醒醒!醒醒!”她回到营帐,摇醒睡的正酣的某人。混蛋,将士们正在拼命,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蓝玉狠狠掐上他的大腿,随着一声尖叫,陈齐醒了。 “何事?” “高远夜袭,陈军损失惨重。”她尽量简短说明,就见他外衣也未披就大步出了营帐,蓝玉忙跟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进去!”见她跟着,陈齐有丝怒意。 “你担心没有能力保护我么?” 对于陈齐,激将往往很好用。对方不再多说,抱着她跃上一匹战马就向正激战的地方赶去。 入目之处,皆是战火;入耳之声,皆是惨叫。 北落军队并未出城,他们居高临下向陈军射箭攻击。箭尾点着明火,一旦射中就引燃所碰之物。而北落都城的城墙比一般的还要高,城门也极其坚固。即使一批又一批的军士冲上去,也只是徒添牺牲。 “陈军将士听着,撤退!”陈齐大喝一声,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这混乱之中。 “帅旗,夺帅旗!”蓝玉提醒他。 “抱紧我!”身后那双手随即紧紧抱住他的腰部,陈齐握紧缰绳,双脚在马的腹部一踢,“驾!” 马儿在混乱人群中穿梭,到了目标前,陈齐夺过帅旗,“将士听令,回营!” 这一番夜袭,兵败而归。 “高远,你好大的胆子!”陈齐怒目视向跪下的人,他粉白的脸涨出一丝红色,脖子上的筋也暴露出来。 这是蓝玉第一次见他真正的生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吃掉那个惹怒他的人。 将士们无不发颤害怕,但高远已经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后果,甚至是更严重的处决,“末将不听指令,以致将士们无辜伤亡,末将愿意受军法处置;但末将并不觉得有错。”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陈齐的胸腑起伏着,怒极反笑,“你别以为寡人不敢砍了你,我大陈国不止你高远一人会打仗。” “末将自知不算什么,可是末将不甘心,我三军将士的性命竟不如……” “闭嘴!”陈齐像要爆发的火山,“来人,把高远拖出去砍了!” “皇上请三思!”将士们齐齐跪倒,无一人上前。 陈齐扫过众人,“好,好,你们都是我陈国的好儿郎,竟连寡人的命令也不听。” “皇上请三思。” 见蓝玉也跪下求情,陈齐语气带着失望,“连你也要违背寡人?” “皇上,请听小女子一言。”蓝玉定定地望着他,不想说自己早已违背过他多次,“高将军虽是冲动了些,可他一心为的是大陈将士,情有可原;何况现在两军交战,高将军深得军心,战前斩将,只会令将士军心动摇,万万不可取。” “他只是冲动了些吗?他不听命令冒然行动,指不定哪天就又是第二个陈宣。” “末将万万不敢!”高远沉声道,他止住明显还有话要说的蓝玉,言词犀利,“高远不需要蓝姑娘求情,只后悔没有早看清蓝姑娘的本来面目,才害了我军将士。” 他的话明显有意有所指,蓝玉不禁问道,“高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来人,把高远带下去!” “慢着!”蓝玉转向陈齐,他这样子明显是要杀人灭口,“皇上,我想知道高将军所言到底是何意。” “你不需要知道……” “他说的跟我有关,难道我还没有知道的权力吗?”见陈齐被自己堵住,蓝玉转向高远,“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何意?” 高远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提醒吗?” 蓝玉心里一颤,直觉与那件事有关,她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两天前你在我军的食盐里下药,导致将士们上吐下泻;这两日军中无盐可吃,也是拜你所赐!” 高远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蓝玉的身子晃了下,他果然早就知道的。 “如果不是你,我军今晚也不会败得那么惨。”高远的声音透着悲凉,是他大意轻敌,可是她也脱不了干系。 “对,就是你,就是你害得大家头晕眼花,才打不了仗!” “是你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此时已不管她先前为他们写过多少家书,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人人唾弃人人想要诛之的罪魁祸首。 陈齐看她的眼神透着自责和内疚,有什么好内疚的呢。蓝玉勾起嘴角,他不早就已经知道的了么。以为是好运轻易得手,可若她真的好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牵起她的手。不欺骗,不隐瞒,不离开,不放弃…… “皇上,高将军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女人。恳请皇上将这女人处死,稳定军心!” “处死这个女人,稳定军心。” 瞧她这悲催的一生,好像又要玩完了。蓝玉扫过他们,心底泛起悲凉。其实不怪他们恨自己,她的私欲害死那么多人。 她,罪有应得。 蓝玉的膝盖一弯,却被陈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而没有弯下去。 “她是寡人的女人,是寡人的皇后。”陈齐望着她,清澈的眼眸里清楚映着她的身影,他说,“要杀她,先杀我。” 那一刻,蓝玉的心很痛。 “陈齐,”她望向他,“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彼时,他是清音,她是顽石,;此时,他是一国之君,她是叛乱之女。可这种喜欢从未改变,跨越时间,跨越地点,只为来到那个人的面前亲口说一句,我爱你。 陈齐的眼角带上笑意,“如果上次在牢中也算。” “那你这次听好了,”蓝玉忽而绽开笑,附向他耳边,“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喜欢到容不得一丝她自以为是的背叛。 她的身体如同落叶滑落,陈齐的心揪紧,抱住她,“都给寡人滚!” 军医急忙上前,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大意。 “皇上,蓝姑娘,哦不皇后娘娘一时情绪激动才会突然晕厥,休养几天就无大碍;只不过……”眼角偷瞟,心一横,“娘娘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话音落,军医的身子一抖,他保证自己听到了骨头关节碎裂的声音。这简直就像坐在热锅上一样,进不是,退也不是。 “你先下去吧,药熬好了送进来。” 等了会儿,总算得到命令,军医如释重负急忙开溜。可以说他现在是全军中最忙的人,虽然带了一些学徒,抵不过今晚的伤兵。 此时北落都城的守城将士却士气高涨,因为他们轻轻松松地就给予对方一次重击。 “殿下运筹帷幄,下官佩服,佩服。”北庭辉向座上人抱拳说道,“陈军一定没想到我们将全部兵力集结于此,就为跟他们誓死一战。” “此次能够成功还有一个原因,若不是夏氏商行传回的消息,我们也不知对方竟然这样狼狈。” 北庭辉知他是指蓝玉,也不知道陈军是不是都傻了,竟然还真的让她在盐里动了手脚,导致整个军队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不过我们怕是撑不了多久,虽然陈军暂时缺盐,但若他们等到支援,对我们将是大大的不利。”对现在的情况,北庭言并不敢乐观。他原本是想趁夜去偷袭对方的军营,没想到他们主动送上门来。 虽然这次给了对方重创,但若是太平镇的支援送到,即使他们固守都城,陈军只消将围上一月半月,他们的粮草也就尽了。 “殿下以为如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第80章——你去地狱找我吧 北庭辉了然,对方军心已乱,加之缺盐,如果在这时穷追猛打,的确有更大的胜算。而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今晚。 “属下马上去安排!” “好,兵贵神速,切不要让他们缓过神来。”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待北庭辉离开之后,一个身影默默走近,给那人批上一件风衣,“殿下,天气凉,莫要弄坏了身体。” 北庭言握住她的手,“元香,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香不必知道,不论殿下做什么,元香都会支持。” 北庭言拥她入怀,她是上天唯一赐予他的礼物。一开始,他只是利用她,利用夏家的财富来报复那个人。他也曾想过,如果陈军来临,就俯首称臣,将那人的江山拱手让于他人。但当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又不甘心。 北落是他的国家,北落的人民皆是他的子民。他不允许自己不败而降,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要与对方鱼死网破。 经此一役,陈军的士气异常低落。 高远已渐渐从之前的冲动恢复冷静,将者,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很明显敌军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就为这最后一战。如果不是他们先去夜袭,也许对方会先下手。 “众将士听好了,敌军也许会趁机再次偷袭,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是!” 高远没有估错,在夜袭失败带来的挫败感中,北落军队竟城门大开,主动出击,大有将他们一举歼灭之势。 负责侦察军情的小兵匆匆来报,“禀将军,敌军约有一万人马正向我军攻来,请将军定夺。” 高远一声令下,“撤退!” 在此时的情况下,撤退也许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但北落军队来的迅速,陈军的撤退显得有些狼狈。 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被别人追着屁股打,还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大人,我们要追吗?”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北庭辉意气风发,陈军撤退连队形都顾不得了,如此慌乱无序,怎么可以放过这个好机会。 陈齐抱着蓝玉,仿佛怀中是这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身后是敌军的呐喊追赶,这好似一场猫与老鼠的追逐,但谁是老鼠谁是猫? “高远听令,一切按计划行事!” “末将遵命!” 陈军向指定方向逃逸,很快就将北落的军队引入到了一片深山中。 北庭辉惊觉不对,俗话说穷寇莫追,且这地形他很熟悉,类似于一个口袋。而他现在正处在袋口,如果对方将绳子一拉,他就会被逼进入袋中。 “将军,对方速度慢下来了,会不会不上当?” “那就再给他一点甜头尝尝。”高远做了个手势,一队人马转而向北落的军队攻去,而这队人马是早就预定要牺牲的。 “杀!”见对方回击,北庭辉一声令下。而对方的战斗力实在一般,除去几个漏网之鱼,几乎被他们全数歼灭。 看来对方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北庭辉心中的担忧消失,他只会以为这是对方为了逃窜,派人来阻拦他的脚步。 “北落将士听令,跟着我一起冲啊,活捉敌军皇帝和将领!” 两军不过数百米之遥,追上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足已。 就在北落军队狂追之时,陈军突然全数掉转回头,迎面出击,“杀!”一时间呼喊声震天,而藏匿在山头两侧的人马也悉数现身。 “撤退!”见势不妙,北庭辉知道自己上当,急忙下令。 但箭雨从山两侧飞来,如暴雨倾盆,根本没有躲藏的机会。由乘胜追击变成兵败逃窜,不过刹那之间。 一阵号角之后,北落军队的前方也有一支陈军袭来。 “大人,四面都有包围,怎么办?” “你率一队人马从正面突袭,我带人马断后。” “不,大人,你突袭,我断后。” “我害将士们身陷包围,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太子殿下?”北庭辉苦笑一声,“听我的命令,赶快走,要不然我军定会全军覆没于此!” “大人……” “走!”北庭辉不再多言,如果今日埋身于此,他也不愧对于北落的百姓。 轻柔的风在空夜中静静流淌,离得很远的地方似乎都能闻到这惨烈的血腥味道。未曾亲临战争,也许怎样描述都不对。 这不是人间,这是修罗地狱。 蓝玉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陈齐庆幸她没有亲眼目睹这场战争。 此时,陈军已大获全胜,高远正在重新整集人马。 “杨大哥?”看到那个身影,蓝玉忍不住低叫出声,他不是镇守在太平镇吗?但这疑惑很快散去,她明白,这又是他的局。 故意让陈军做出慌乱之象,引诱对方上勾,其实早已安排好人马在此伏击,将北落的人马一网打尽。 陈齐,你次次都算的那样准。 “蓝玉,我不是有意瞒你……”他解释。“从你在盐中动手脚之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我让一部分将士们天天食用无盐的饭菜,造成军中缺盐的假象迷惑敌方;另一部分将士则有早备好的额外食盐食用。” “你早知道我会跟北落联系,故意留下杨帆镇守,实际是为了暗中将他调到这里布局。” 陈齐点头,眸中迷漫着难以抑制的悲伤神色,“我虽瞒了你,但我对你说的话并不假。” “娘娘,”高远突然跪下道,“虽然这是皇上布的局,但皇上他并没有骗你。害怕敌军动手脚,那些盐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就连皇上也是事后才知情……” “够了,我不想听!” “高远,闭嘴!”陈齐忙止住他,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情绪不易激动。而他心里空空的没有底,害怕她不会原谅他。 “昨日你的话算数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陈齐定定说道,“你要自由,我放你离开;可是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无论你去到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如果我死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从地狱拉回来!” 蓝玉弯起嘴角,朝他温柔微笑,眉目如画…… 以血为引,此生绝情;若是动心,万劫不复。 “蓝玉……”陈齐眸中血色密布,所有将士都清楚看到,那个说一不二,似乎永远都是世界主宰的男子,犹如一个孩子般痛哭…… “军医!” 高远率先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忙赶到陈齐面前。鲜血从那个女人胸口汩汩流出,她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说陈齐,你到地狱去找我吧。 此战后,高远率人包围了北落都城,只围不攻。 半月后,北落城门打开,向陈国俯首称臣。北庭言自尽,其妃夏元香殉情。第一首富夏家家产,部分上交陈国国库,部分平分于北落人民。 陈在北落都城设州,由镇军将军杨帆镇守。 此时,天灾频发,或干旱颗粒无收,或洪涝肆虐;除此外,异象不断,妖魔鬼怪横生,危害人间百姓。 “皇上,近日来城中少女失踪案件频频发生,人心不稳,可如何是好?” “皇上,西部新和州洪水肆虐,灾民流离失所,恐有瘟疫爆发,朝中派予镇灾的粮食迟迟未到,怕是会引发叛乱啊。” 而不论顾留声不分时刻不分地点屁大点事都要禀告,某皇仍不予回应。 自从返回陈国后,他下旨将所有妃嫔遣散出宫。 每天,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床檐一动不动地望着床上的人;他最大的娱乐就是拍拍那人的脸蛋,好像要叫醒这头贪睡的小懒猪。 虽然事事都向他禀告,但最终拿主意的都是臣相顾留声;即使如此,他仍坚持不厌其烦地骚扰,希望能让吾皇幡然醒悟,意识到他身上还担着重大职责。 终于,吾皇不淡定了。 宫门一关,宣旨,臣相与狗不得入内! 再没有人可以来打扰他了。 听说自尽的人怨气很重,虽是天子,如此也拦不了他去地狱了吧。蓝玉他就要来找你了,他拿起匕首,如她一般,刺向心脏。 “你死了,她怎么办?” “她在等你……” 顾留声默默流了一脸的老泪,在宫门外跪了起来。他不吃不喝,就在快要成为木乃伊之前,宫门开了。 “皇上……” “我要去找她。” “蓝姑娘已经死了……” “是皇后,”陈齐不厌其烦地更正,目光灼灼,“她在等我,我知道去哪里找她。” “朝中事务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不一直处理的挺好么?” 顾留声欲哭无泪,皇上,信不信他也反给你看看!但他决定的事无人可以阻拦,就算在他眼中吾皇是个疯子。 陈疯子一路策马出城,直奔清山而去。 第81章——番外(陈齐) 十岁那年,他被人一屁股压倒。 那小少年唇红齿白,比他见过的许多小姑娘还好看得多。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他头脑一热,“我要娶你!” 这摘得了皇宫中的年度笑话大奖。不止一次,他听到婢女太监偷偷嚼舌根,吾皇是个小断袖,要娶太史令家中的小少爷呢! 他吐血内伤,为了不让自家老娘逼他成亲,作戏作全套,天天跑到太后跟前闹腾。 没想到太后很是欣慰,竟然撒手人寰。 八年时间,他早就忘了当初的戏言,若不是必须要出席他的成人礼,他就快忘了那人的一屁股之仇。 没想到旧仇未报,又添新恨,那死家伙居然弄湿了他的衣裳!淡定,他是温文尔雅的皇上,怎么能跟她一般计较? 日子还长着呢,在他手底下过活,多的是机会。 一堆未补的日记,写死她;克扣银两,穷死她;再让她憋着不死澡,臭死她! “楚爱卿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分明看到她咬牙的愤怒,可是那又怎样,来打他啊打他啊。 不敢啊,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满篇的xxoo,拜托,她的职业操守仅限于那方面么?还不行,哪只耳朵听到他不行啦? “楚玉,你可愿入宫?”放到身边,玩死她。 没想到她说,“臣,永远是臣。” 我去,明明想用美色引诱她,然后崇拜他爱上他,对他欲罢不能,再狠狠地甩了她!连他这点黑暗的小九九都知道,她不要太聪明太淡定了好不好。 哼,一次不上当,他忍! 喂喂,干嘛又爬上他的床,一口一口啃掉他,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 不如,霸王一次?她蜷成个小团,像一坨刺猬,这个状态,他实在舍不得降低自己的审美…… “皇上,臣不才,臣月俸十五两,仅够家用……” 所以玷污了他的眼,弄脏了他的床,也不打算赔的咯?放心,他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他最多的就是银子了。 大不了恢复她的女装,卖那啥了,对不对。 而这样好玩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别人眼馋的机会,“私有之物,请勿靠近。”嗯,如此就搞定了。 许是近来楚府的伙食不错,熊心豹子胆没有少吃。楚家老大竟然看上了他的才人,也罢,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也记不得,他才不要浪费时间在这无聊的事上。 可那死家伙更是没少吃,胆也肥了,翅膀也硬了,居然主动约起人“京城三公子”。别以为他是不知道她是想相亲! 哼,人家能看上她么。 再说那啥三公子,有谁比得上他。 如果不是他的出身太过显贵,身份太过高不可攀,姑娘们的第一号梦中情人绝对是他好伐! 真没眼光,居然看不出他的好。 打定主意,出访路上吃掉她。 这已经不是有兴趣没兴趣的问题了,这已经上升到他的魅力问题了好吗。他怎么可以忍容自己的人对别的男人打起了主意。 出访之路一波三折,她被人冤枉成杀人凶手。 但他相信,她可以搞得定;事实也的确如此。 唯一意外,她一直都想离开他。 “明日我会启程离开,要不要走,你自己决定。”哼,别拿他的脸不当面子,几次低声下气,也要让她看看,大爷也是有脾气的人。 人家倒是倔的很、有出息得很呢!愣是没跟来。 诅咒你喝水塞牙,上茅厕没有厕纸! 几天以后,她灰溜溜回来了。 嗯,他要端着,绝不能那么快就原谅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沉默了,这个问题他好像没有想过。 即使知道她回来的目的,他还是有一点偷偷的小高兴。不就是找机会放一个人么,成全她。趁此机会,还可以恢复她的女儿身。 唯一算错的,陈宣比她早一步做了交易。 被人诬陷为刺客,她被处死。 但他一点儿都不相信,一定是陈宣绑架了她。那个兰妃好像也知道点内情,他决定给予兰妃后位换她的下落。 与此同时,暗卫来报有她的消息,果真是在陈宣手中。 他知道那人会按捺不住的,又算错的是她的行为。 她迷晕自己,助陈宣夺位。若不是高远出现及时,这一次他就一败涂地。“只要你愿意,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她唯一的要求却是保陈宣的平安,那个曾经她想约的人,曾经只要一看到就会忍不住脸红的人。 他成全她,要自由,便给她自由。 一场病,她的身影挥之不去。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不能错过她,要找到她。冥冥中有个感觉,她在北落。 哼,那个与陈宣勾结叛乱的国家。 一声令下,挥师北落。 为了方便打探消息,他并未张扬。军营里倒是多了一个女人,只当是普通民妇,他也不曾在意。 那一日,小福子来报,才知她竟是心心念念的人。既然她化名蓝玉,那么从今日起她便是蓝玉。 他恨不得剁了那欺侮她的人!连带着高远都应该受到惩罚!看到她的模样,只希望替她痛替她难过。 但他还不能这么早现身,怕她再次落荒而逃。 “那么将军你现在是不是也正在被我勾、引?” 没有他,她果然是伶牙俐齿,就连自己都忍不住为她这番精彩的辩论喝彩。若不是高远太没用,他也不会突然就现身。 她果真要逃,收拾好东西又迟疑了。 那么蓝玉,你一定是还有没有完成的事吧?他说过,不论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那一夜,她在军盐中动了手脚。 他假作不知,高远却是早做准备了的。表面上军盐被毁,军情不容乐观;实际仍保留着部分实力,足以让北落上当。 只是高远这个急性子竟然说漏了嘴,全军将士要求将她处死。 怎么可以呢? 她以长在他的心上,伤她一分一毫都犹如挖他的心头肉,“她是寡人的女人,是寡人的皇后,要杀她,先杀我。” “陈齐,我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如果在牢里那次也算。” “那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还来不及让他感受突然来临的幸福,她就昏倒,腹中的孩子不保。没关系,他只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一夜厮杀,北落军队大败。 “我虽瞒了你,但我对你的说的话并不假!”·这一刻他的心七上八下,害怕她突然又冷漠地退远去。 “如果我死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去地狱把你拉回来!” 她不知何时藏了匕首,竟然真的在他面前毫不留恋地刺入自己胸膛。鲜血如盛开的花朵般妖冶,他恨透了红色! 她说,“你去地狱找我吧。” 以为他不敢么,回到宫中,他解散了所有妃嫔,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陪在她身体。 臣相无时无刻不在骚扰他,烦透了那个老家伙;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甚至已经拟好了圣旨,就成全那个一直想取代他的人。 这锦绣江山,没有她,也只剩孤寂。 他将臣相拦在宫门外,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来打扰他做自己的事。拿起匕首,向心口刺去。 蓝玉,他来找你了。 “你死了,她怎么办?” “她在下面等着我。” “她是在等你,她在桃花岛。” “前世你是魔界的两生花,她本是一块灵石,意外邂逅仙界的清音上仙,你们三人纠葛不断……” “她以血为引,发誓这辈子不再对你动情;可情之一物岂能人为控制?为了破解这个血誓,她必须舍弃肉身……” 白胡子说的煞有其事,他知道这一切有些荒谬,但他宁愿选择相信。相信她并没有死,相信她的离开只是为了两人能够在一起。 第82章——找到你 此时正值金秋,漫宫的菊花盛开,整个京城也被似火似雪似霞的菊花点缀;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 漫山遍野的菊花铺满了山坡,绵延至溪谷;远望,雪峰还有皑皑白雪,如出尘少女清纯明亮。 漫步谷中,菊花如绯然醉霞怒放,或飘若浮云。清泉叮咚,人迹稀少,好一处清悠之地。 一人正拾阶而上,面庞清秀,颊间和双唇没有血色,而眼睛闪着炙热的光。 山顶有一古寺,名无涯。寺中并无钟声,佛像木鱼都蒙了浅浅灰尘。看样子这里没有人烟,他喃喃低语,转身却见寺后坡石之上一绿衣女子侧卧。神情慵懒,像是一只晒太阳的小猫。 不过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纯净气息,那么诱人。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他忍不住伸出手。 石上的人蓦地睁开眼,看着他。 姑娘,小心着凉。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微笑道。 她不答话,只是看着他,然后翻身下地,走进庙中。他迟疑了一下,天色渐黑,也进了佛堂中。 姑娘,在下斯容,未知芳名? 蓝玉。 为什么一个人在此? 等人。 斯容勾了勾嘴角,眼里浮起一抹不可知地悲哀,不过转眼又绽放了光彩。 这菊花很香呢,他面向蓝玉,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呢喃道,香的有点让人想沉睡过去。 蓝玉的身体渐渐滑倒在他怀里,像是陷入了美梦,脸上还挂着笑意。 你醒了。 我刚刚睡着了? 嗯,也许你太困了吧。斯容微笑着,将手背在身后,手指有些红肿,是刚刚接触到她肌肤的灼热所造成。 蓝玉有点不好意思,从他怀中坐起,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斯容轻声呢喃了几句,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整个寺庙都被结界包围了。 梦境,渐渐幻生出一个人影,走向蓝玉。 斯容勾起嘴角,慢慢享受吧。 他是掌管众生容貌的神,世人眼中,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无人知道,他有的只是淹没在人海中的普通容貌。 悲哀吗? 不,是绝望,掌管容貌的神应该有着惊人的美丽。 他怨恨那一张张妖俏的容颜,为何要生的如此美丽,为何不属于他? 强烈地欲望吞噬了理智,他开始用法术幻画容颜。只要是他看中的容貌,便会成为他的样子。只是幻术始终不会长久,日复一日,他总是担心突然醒来便又成为了以前的模样。 终于,他想到了如何将别人的容颜永久占为己有——画皮。将娇嫩肌肤那一层薄薄的皮剥下,附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要注意在人最放松最愉悦地状态下进行,才不会对人皮有所伤害。 而剥下的皮因为脱离本体,会有一断适应时间,极易老去。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碰到她,传说中的灵物。只要一点灵气,便可永葆人皮的青春。 所以,一定要开心哦,这样他才能得到一幅完美地人皮。 斯容地眼中是疯狂地渴望。 她在等谁,那人会来吗? 蓝玉不确定,但是渐渐地,人影在她眼中变得清晰。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从始至终,她一直在等谁。 “清音?” “不,我不是。”人影淡淡笑着,“你看,我的胸前没有痣呢。”他说完又变换了模样,跟之前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但是感觉截然不同。 他似笑非笑,脸上明摆着不满,清音两字让他的心很不舒服,“连我都认不出,说你笨,还不承认?” 虽然她的模样不同,可他都认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好吧。 吼,都只是个影子,他还在拽什么拽?!蓝玉轻哼一声,射出眼刀,狠狠扼杀之。 陈齐捂住头,就像被射中一般,抬眼楚楚可怜对着她道,“流血了,好疼。” 卖萌无耻! “过来,给我抱一下。” 哎? 陈齐无奈,“那我过去好了。” 嗷,色狼!肩上沉重的力量让她咬牙,陈齐的身体暖暖的,让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笨蛋,”陈齐低声叹息,“跟我回宫不好么?” 哪里好? 蓝玉小声嘟囔,“银子票子不让收,美人佳人看到她就绕道走,还要随时做好听墙角的准备。这么冷的天气,很容易犯老寒腿的好不好。内容又黄又暴力,完全不顾虑她这老姑娘的心情啊……” “那做我的皇后?” “更糟好不好,你劈腿劈出个联合国,我得满皇宫给你灭小三;不是在去斗小三的路上,就是在斗小三,你就不怕我给你那一打美人都下碗堕胎药?” 陈齐低笑出声,“原来你是在嫉妒。” “错,”蓝玉恶狠狠道,“我是在诅咒。” 嗯? 哼哼哼哼哼,诅咒你不能xxoo…… 好恶毒……嗯嗯,当作她对他的深切思念好了。陈齐放心地将全部力量放在她身上,“喂喂,撑住啊。” 蓝玉晃了晃稳住身子,翻出两枚白眼,“你是搞太多身体虚了么。” 嘿嘿,陈齐暗笑,坚决不承认以为她真的死了,所以他把自己也快搞死了。还有那个奇怪地老头,果然有两下子,这么快就将他送到了她身边。 不过这桃花岛,嘁,分明就只是一座山而已嘛。 蓝玉眼尖,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鄙视,有点碍眼。心随手动,一记勾拳击出,咚,很结实地手感。 她瞄着肩上人的拳印,朝手哈了一口气,好痛。 陈齐握拳,挑眉,甩脸,“你敢打我?” 白眼,都打完了,还问。 咬牙,“你居然打我?” 蓝玉哆嗦一下,自我安慰这是斯容的幻术,陈齐不过是幻化而成,所以才会挺直了腰杆。不过被他一瞟,骨子里的怯弱再次萌生,果然是被欺压久了的人。 陈齐勾嘴,怒容变成邪魅一笑,“你,要负责。” 后知后觉地某人被搭在肩上的手顺势拐入怀中,另一手紧紧箍住腰,直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才张了张嘴,“啊?” 被轻薄了? 这种时候应该用她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面颊,还是大腿一抬亲热地问候某人的小弟?蓝玉同志鼻子呼出一口气,回应很特别,她捧住俊脸,“啪叽”一口啃在脸上。 对嘛,就是这样。陈齐暗喜,这么美的一张脸来接受小手的抚摸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咦,什么湿的?还黏黏的? 扬起的眉瞬间垮下,“你居然留口水!” 蓝玉急忙用袖子去蹭,讨好地说道,“不能怪我啊,谁让你的皮肤那么滑,喏喏,口水挂不住就掉你脸上了。” 什么…歪理! 陈齐深呼一口气,使劲揉了揉面前那颗脑袋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鼻子轻哼一声,“喂,他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陈齐蹙眉,瞟了眼斯容的背影,之前一到这儿就看他不爽了。个子那么高,身材那么好,皮肤那么白,幸好鼻子眼睛普普通通,要不肯定在他把她拐到手之前就先把她勾引了。 拐到手,嗯,脑袋里冒出来的三个字刺激了陈齐。他斜眼某人,嘁,分明一直就是他的人嘛,哪用得着“拐”这个字,损形象啊损形象。 蓝玉哪晓得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那目光像看到鸡的狐狸。不禁无限哀怨,连个影子都搞不定…… 陈齐下巴一抬,“这些天你都在这里等我么?” 蓝玉忽闪着大眼睛,要她承认她在这里等她?嘁,那之前恶狠狠作的那出要死的戏算什么啊。 切,陈齐又是一哼,不过这次却带着些温柔地纵容。 “笨蛋”,他吐出两字,“凭你的智商,就不要想着骗我了。” 是啊是啊,你是人精,普天之下,唯你独尊。蓝玉一幅拜倒之势,就差五体投地来表示她的崇拜之情。 老天你看,她还是这么没用。蓝玉45度仰头看天,流露出一股文艺青年地明媚与忧伤。 陈齐一爪拍额,头、疼。 斯容看着幻境中的两人,已经克制不住欲望。他口中念起了决,十指也加速点动,飘落地菊花慢慢融入到他指间,化作娇艳地红。 只要在剥皮之时将这娇艳融入到人皮之中,便可保皮水嫩如昔。 对,就是这样,幻境中两人头靠在一起,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甜蜜可见一斑。斯容愈发兴奋,越甜蜜,越不会痛苦,得到的皮才越完美。 “喂喂,我告诉你哦,不要趁机吃豆腐。”别当她不知道腰间有只不安份的爪,蓝玉小声抗议。 陈齐侧目,这一个多月变的不少嘛,知道什么叫吃豆腐,还敢公然反抗。啧啧,有豆腐不吃,难道要留给别人?他好像还没那么大方,放在腰间的手更加紧了紧。 小蛮腰就在这种时候体现了它的长处,蓝玉收了收腹,刚挤出来的一点空间马上就被魔爪占领。 嗯,这种时候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戳了戳某人的腰,喂。 嗯?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桃花岛吗?” 不是因为满山都是桃花么,不过这里好像是山也不是岛啊,陈齐眼睛亮了亮,这种时候,听听故事增进下感情也不错哦。 “我告诉你哦,”蓝玉神秘兮兮地扯着他袖口,“因为这里不止有桃花,山后还有一座岛哦。” …… 所以,这就是桃花岛? 陈齐仰天长啸,果然不应该相信她啊。 没有内涵的平底锅,怎么也烙不出鼓鼓的肉包子。蓝玉缩了缩脖子,看他无语的表情暗爽,就连作乱地爪子也似乎没那么讨厌了。只是有句话她没有说,桃花岛是她胡诌的,这里只不过是有一世他们待过的地方而已。 月老说,陈齐是你的桃花劫。喏,上辈子也不知道她跟他扭断了多少次脖子,竟然换来那么深的缘分。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蓝玉忍不住将头靠向身旁的人。陈齐低头,只见她如帘的睫毛下垂,这宁静心安的感觉让他心中残留的不甘和怒气尽散。 “笨蛋”,他低喃,骂自己对她狠不下心,轻而易举就溃败。 两人相靠的画面落在斯容眼中,他知道时机到了。从绽开的眉,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可以猜出梦境很甜美。 “一定要开心哦。”斯容喃喃道,移形到蓝玉身边。 陷入梦境的人,自身的保护力会降低。果然,他纤长的手指再碰触到她的脸时便不再有灼热感。 “多滑的肌肤啊……”他欣赏道,“如果这张脸是我的,一定很美。”指间萦绕的红逐渐融入到皮肤中,拈起决,从脸开始。 “住手!” 突然一声呵斥打断斯容,竟然是她身边的人。 “你…为什么…”他竟然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斯容惊讶之后沉下心,能不让他发现,此人的灵力在他之上。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陈齐浮起笑,“你想动她,可我怕你承担不起这后果。”清淡的语调,却透出浓浓地寒意。而他的心却不能放下,若不是他并未睡去,那么她…… 陈齐不敢再往下想,差一点,就让她在他面前受到伤害。 斯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来头,“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陈齐斜睨,语气中的狂傲仿佛将谁都不放在眼中。 斯容怒极反笑,有几分阴森恐怖,“我才发现,你的皮比她的更美。不如……”他右手凌利攻出,念出定身咒,“把你的脸给我好了。” 陈齐侧身躲过,但很快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第83章——我会解决一切 “原来你只不过是个凡人。”斯容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滑过他的脸,“看在这张皮的份上,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因为激动,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丑,就像是出现裂缝的墙壁,脸上有的地方都裂了开来。 斯容眼中闪过憎恨,下手更快。 “啊……” 陈齐身体的表面围绕着一层光,随着他的低吟越来越强烈。斯容感受到一股强大地阻力,手不能再向前。 与碰到蓝玉时的反应一样,是自身的防御力量。 “嘭”,一声晌动,斯容被反弹到他所化的幻境之外。再一抬眼,两人都不见了。只不过在他的幻术中消失,能躲到哪里去?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装扮的很华丽,一面全身铜境摆在化妆台侧,可以看出主人一定对相貌很自信。 果然,门推开,一个华服女子娉婷走进,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而她身后,一个男人随之走入。相貌普通,等等,他的感觉很熟悉。 是斯容!蓝玉几乎失声叫出,幸好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嘘,陈齐做了个手势。 我们在哪儿? 他的记忆里,陈齐示意她小心看着不要出声。记忆也是幻境的一种,在施术人的记忆中,无疑是最难被发现的。但同时施术人对记忆的外侵者很敏感,所以他们必须小心行事。 蓝玉点头,转过身坐看好戏。 柳姬,你不能嫁给郑成生。 被唤作柳姬的女人勾起一个冷笑,斯公子,那你觉得我应该嫁给谁? 总之不能嫁给郑成生,你相信我,他不是好人。 哈哈,不是好人,柳姬冷笑着,将身体倾向他,身前的风光一览无疑。她伸出手攀上男人的肩,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就你一个好男人? 不,他…… 够了,柳姬娇叱,我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既然你斯公子不愿意娶我,就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斯容脸色一滞,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这样子只会让柳姬更加认定,他不愿意娶她是因为她人尽可夫,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身份。 从此以后,你我恩断意绝。 三日后,醉春阁花魁柳姬嫁于富商郑成生为妾。一月后,柳姬暴病而亡,与此同时,城内出现只剥美人皮的变态狂徒…… 原来如此,陈齐勾起一抹笑,轻轻推了推身边恍惚的某人,怎么了? 蓝玉吸吸鼻子,没事,有点痒。 笨蛋,陈齐牵起她的手,穿过房间,到了另一处记忆。一会儿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蓝玉呆呆地点头,突然感觉这厮很有魄力。 嗯,不用太崇拜我,以身相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陈齐一幅认真考虑的模样。 某人望天,月亮呢月亮呢,啊,月亮一定是被这厮吓的躲起来了。 灵堂,棺木。 沉睡在棺材中的女人便是柳姬,相比出嫁之时的盛况,灵堂简单的有点不像话。没有守灵者,没有花车纸人,只有两盏长明灯闪烁着微黄的光芒。 柳姬,低吟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棺前。 我来了,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抚摸着柳姬的脸,就像是用刀割一样将整张皮都剥了下来。 然后将薄薄地一层铺在脸上,瞬间就黏合在一起。棺中的人血肉模糊,嘴角却像是扬起。 你你你,是人是鬼?郑府中的人被“复活”的柳姬吓的半死。而郑成生则被她活生生地掏了心。 蓝玉忍住干呕,转眼瞥陈齐,他还维持着之前那个痞痞的笑。 冷血、诡异、没人性……贬性形容词一个个地往陈齐身上贴,最后结论,哼,“人渣。” 陈齐抽了抽嘴角,他怎么就成人渣了?默默转过身,语重心长道,“要记得骂人千万不要骂出声,要不……” 他俯下身,很轻地在柔软的双唇上印上一吻,要不就会这样惩罚你。 还没来得及让蓝玉好好品尝,两片唇就逃之夭夭。看到她的傻样,陈齐不由得意,笨蛋。 蓝玉抽嘴角,他是看准她不敢惩罚回去了吧……握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跟陈齐斗,嗯嗯,要打持久战。 刚自我激励完,蓝玉便觉得衣领一紧,哎哎,带她去哪? 还不走,人家都追来了,陈齐斜眼看她,拎着她的手不停。蓝玉向身后一瞟,那个凶神恶煞的果然是斯容。 嗷,要她堂堂一块灵玉东躲西藏说出去没法混了。某人捂脸,继续狂奔。 “你们以为躲在我的记忆中,便不会被发现了吗?”斯容冷笑,手一挥,两人眼前便筑起了无形的墙,不能再走一步。 陈齐噙着自信的笑,停下脚步优雅转身。与其说被追杀,不如说他是故意将人引到这里。这熟悉的笑让蓝玉心里一震,产生几丝异样。 “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斯容冷笑道,“我只要你的皮和她的血。”接着又自言自语,“只要有了你的皮,我一定会是最美的人。” 陈齐轻嗤,“凭你也想近我的身?”没记错的话,之前可是他被弹了出去。 “你是人,”斯容从容道,“困在幻境中,不吃不喝,你以为能撑多久?” “那不如就试试看。” 陈齐从容不迫的姿态给蓝玉莫名地信心,她大喇喇地曲腿坐下,顺便拍了拍身边的地方,“既然暂时打不起来,先休息一下?” 陈齐眼一瞟,某人识趣地往左挪了挪。 蓝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刚被屁股亲吻干净又温暖过的地方就这样拱手他人,真不甘心。 哼,冷冻他! 陈齐莞尔,伸手将她额间的乱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白嫩的脸。已经没有了伤口和疤痕,但他的心还是禁不住一阵揪痛。 蓝玉别过脸,假装看不懂他眼中的心疼。 然后,某人开始攻城掠地了。陈齐将头靠在蓝玉肩上,不停地蹭来蹭去,像是只小狗在找个合适地位置。 这比喻让某人心中暗爽一把,报复性地扭了扭身子不配合。随后一只大手压迫性地按住她的肩。 “不要动。” 沙哑的声音带出淡淡疲倦,身旁有她在的感觉却很安心。 “你困了?”蓝玉忍不住开口。 “嗯” “那……” “所以,你不要乱动。”陈齐勾着嘴角,略带蛮横地压下她要作乱的手。 蓝玉抽了抽眉毛,又抽了抽嘴角,最终默默无语。连强有力的攻击性武器爪子都被镇压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是某厮忒得寸进尺了点,不仅拿她当免费靠枕,还用她的手去温暖自己凉冰冰地爪。嘴里不停地嚷嚷着,楚玉你是我的。 噪音污染呐! 陈齐呢喃着,一段咒语很自然地从他口中溜出,直到最后一个字蹦出,他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这只是一瞬,身体里那股未知的力量再次涌现。 好像,好像他不是自己了。 恍惚中,一个人影穿过他的身体而出。直到快要走出结界才回过身,温润的眉眼如此熟悉。 “照顾好她,我很快回来。”人影落在蓝玉身上的目光很温柔,而陈齐惊觉,他和他一模一样。 “你是清音。” 不是疑问是肯定,陈齐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泛滥汹涌。所有关于她的疑惑和那个不经意从她口中溜出的名字终于都可以解释。 比如相逢,她唤他清音。 内心的不安愈渐浓烈,仿佛认定属于他的东西却被告知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清音扫过他,淡淡地笑温和有礼,“不必担心,我会解决一切。” 他一点都不希望他能解决好吧!陈齐紧握拳,这成竹在胸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他对陈宣的不屑。 因为是皇帝,所以他可以高傲地说只有他能给她所有。 而现在突然蹦出一个人,竟然抢了他的风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能感受到话语中不容人质疑的气势。 如果只有他一人,绝不会软弱至此! 只这一思量间,清音已经出了结界。 斯容见此情形一点都不吃惊,从碰触到陈齐的身体被反噬便猜到在他的体内潜息着一位上仙的元神。 不过此人他却从未见过。 “你是谁?” 清音不答反问,“你可知她寂不寂寞?” 一句话直击斯容心脏,还来不及让他假意不懂,便看见一道熟悉绰约的身姿缓缓向他而来。 只是在那玲珑的身段之上却没有脸,暗红色的一片不免让人叹息心酸。 斯容呆呆愣在原地,这不是她,六界之中自有轮回,有的人死后心愿未了会化为游魂。而自尽之人是不值得怜悯的,因此纵使有再多不舍也只会在地狱中历尽磨难才能再次进入轮回。 而柳姬因为不堪忍受郑成生的虐待和后悔选择了悬梁自尽。 所以,她不应该在地府受尽磨难吗? “柳姬,”斯容酸涩开口,“你,你还好吗?”话一出口才觉得这几个字份量之轻,在他们几年未见的时间里已经生出一条鸿沟。 第84章——你的表白可以不骂人么 柳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声音有点颤抖,“你可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顺手一指,便出现了一间房。 两人置身房中,彷若隔世。 “那天你让我不要嫁给郑成生,我很后悔没有听你的。”柳姬走到梳妆台前,镜中是她无脸的倒影。 “可是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斯容木讷开口,“什么?” 柳姬却不继续了,只是陷入回忆。那是她当选花魁之日,按照惯例都会游街。只是匆匆一瞥,她看见楼台上的他。就这一眼,她知道他跟别的倾慕她姿色的男人不一样。 “其他男人都恨不得日夜和我缠绵,可是你,从来都不愿意碰我一下。”她转过身,拂上身边人的脸,幽幽道,“我知道,你嫌我脏。” “不是这样,”斯容的心被刺痛,忍不住打断她。心疼地想将她拥在怀中,又想起脸上的裂口而退缩。 柳姬期待地眼神暗了暗,自嘲地勾起抹笑,“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只不过我想在轮回之前再见你一面,幸好上仙给我这次机会。”说罢,她感激地向清音投去一笑。 斯容只听见她“轮回”两字,如遭雷击。如果再世为人,她便不会再有前世的记忆。不舍不甘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只感觉脸上疼痛难忍。 “你,你的脸…”柳姬失声惊呼。 “不要看!”斯容急忙用手挡住,每当剥下的人皮临近枯萎,他便会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而这裂缝提醒着他已经没有时间,心中对美貌的渴望再度狂热起来。 “我要他的脸,我要他的脸!” 像发了疯似的,他不停地拈决施咒想要破开结界,但每次都被反弹回来。而且每次加重力量,都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很快,斯容的嘴角渗出血迹。 “斯容,”柳姬扑到他身边,“上仙,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清音勾起嘴角,却带着嘲讽,“劫,他身为仙却罔顾天理剥人皮,这是他的报应。” 柳姬滞住,天理循环的后果她很清楚。没有丝毫犹豫,她屈膝双腿,头径直叩向地面,“上仙,求你救他。” 他唇轻启,“救不得。” “为什么?”柳姬猛然抬头,只是一句话便让阎王免去了在她身上的责罚,这样的上仙也不能救吗? “只有你能救他。” “我?” 清音敛下嘴角的浅笑,只是语气听起来还透着丝漫不经心地味道,“他的罪由你来赎,所要经受的劫也由你承担。” 柳姬望了眼依旧发狂的斯容,坚定地说道,“好。” “一旦你替他受劫,所有被他残害过的冤魂便会缠着你,直到她们怨恨散尽主动离去。除此之外,你会永远在地府受苦,不能再入轮回。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吗?”两淡淡吐出,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结果如何都与人无忧。 柳姬顿了顿,终是坚定道,“我愿意。” 很好,清音勾起了嘴角,天规严明却挡不住情人间的飞蛾扑火。他开始念起了咒,是偷天换日移花接木之术。 原本反噬在斯容身上的力量瞬间转移了方向,柳姬被狠狠地抛离地面。 她只是一个灵体,但感觉却痛不欲生,而每一次反噬都让她的形体更加飘渺,仿佛下一秒间就要烟消云散。 这般的痛苦还只是开始,慢慢地斯容的脸像是蛇蜕皮一样一层又一层往下脱落着。每一张脱下的脸都是曾被他剥皮的女子。 因为斯容是仙,怨灵近不得他身。 而柳姬只是普通灵体,每一张脸脱下便有一个怨灵缠上她,不停在耳边哭诉,“你为什么要剥我的皮?” “我好痛苦啊,我的脸在哪里。” “对不起。”身体的痛远不如精神上的折磨更让柳姬难受,而她不能放弃。担忧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人,直到欣喜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明亮。 清澈无邪,一如初遇。 还是他本身的那张脸,但是看上去柔和了很多,微微扬起的嘴角很温柔。斯容慢慢向柳姬走去,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很美却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柳姬”,斯容温柔地将她放在怀中。只是越来越虚弱的气息告诉他,她就要离开了。 如果早知她会替他受罚,他绝不会再这样做。 那么,不做仙怎么样? 斯容慢慢绽开笑容,拂上柳姬痛苦的面庞,“我带你走,好不好?”这句话他很早就想要说出口,因为怕拒绝而深藏心底。 不过现在,他明白她想要什么。爱情,不就是要两个人在一起吗?无关样貌、地位,只要有你就好。 柳姬扬起灿烂的笑,“好。” 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不娶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只敢在你死去剥下你的皮,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嗯,所以我从没怪过你。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已经完全明了对方的心意。 斯容拈起决,自毁仙元只求赎罪,一起堕入阿鼻地狱。 这一幕让清音都有些动容,只是如果当初勇敢说出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是一样?他回身望了眼依旧安睡的女子,心里突然很庆幸。 时隔这么久,她依旧在。 陈齐则对那温柔的目光有些冒火,他轻拂着蓝玉的发丝,沉声道,“如果是我,一开始就不会让她走。” 他知道身边的人并没有睡着,因为不小心碰到她脸的手指粘粘的。笨蛋,就算偷偷哭有什么用? 耳边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可是,他不要她了怎么办?” 陈齐心一滞,“那么我就陪她去,不论刀山还是火海,有她的地方就有我。” 这回答似曾相识,哦,不对,他说的是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只是颠倒了一个顺序,可是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蓝玉轻叹一声,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目光迎向朝他们走来的那人,绽开天真无邪的笑,“清音,你好吗?” “嗯”,清音修长地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十分宠溺的微笑,“这次可算没有认错我。” 蓝玉撅了撅嘴,“那谁让你跟陈宣的感觉那么像啊。”想到陈宣,蓝玉心里有一丝不舒服,当初认错人,都没有好好地巴结他一番。 人界的王爷,多威风啊,还是那种要推翻老大自己干的人,失策啊失策。 清音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脑袋又想什么呢?” “没有啊。”蓝玉乖巧地摇头,触及到脸色阴得可以的某人便立马收敛住。哎哎,她居然被一介凡人压制住,真没面子。 陈齐收回瞪她的目光,挺身站入两人中间,“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纠葛,但是她是我的人,还望你自重。”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清音淡淡一笑,“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介转世,没有我就没有你。” 那一刻蓝玉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意,不自主地便握住陈齐的手。 清音扫过她地目光黯了黯,转眼便又恢复成温润如玉地公子模样。翩然出尘,好一派上仙风范。 陈齐则心中暗喜,反手将蓝玉的手握的更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都不想放手了。 蓝玉黑线,惹恼了大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一只手使劲往外拱啊拱,总算挣脱出包围圈。 只是,嗷,她又收到某人的一记白眼。 “既然事情已解决,我带着她先告辞了。”陈齐勾起嘴角,率先表明自己的主权。只可惜清音不给他机会,将难题抛给某人。 “我想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吧。” 真不厚道,他们有分歧自己解决好了,干嘛要拖上她? 蓝玉瞟了眼默契的两人,这种时候谁选谁是笨蛋。好在她脸皮厚度已远非昔日可比,演戏的功夫也炉火纯青,使劲在大腿上一掐,重要道具眼泪隆重登场。 她控制的很好,泪在眼眶打转,垂弦欲滴。这种样子再配上欲拒还迎、欲语还羞的表情,保证无人能挡。 喏,当初清音不就怜惜小倩的那两滴泪吗? 蓝玉心里好得意,只要扑上去化身“咆哮”姐,声泪俱下地指控负心人的残忍行为就一定能扭转局势。 与其她自己找死,不如让他先死? 可是想好的说辞像鱼刺卡在喉咙,怎么都抠不出。反而久久沉淀在心中的不甘和疑惑像是发了酵,毫不留情地就往外冒。 “是你让我走的,忘了吗?” 那一日不就一刀两断了吗? 清音的笑僵在脸上,感觉什么东西在消失。 “所以,我走远了。”蓝玉牵起陈齐的手,她还是太善良,这种残忍的指控怎么都说不出口。 清音滞在原地,两人的背影在他眼中拉的很长。 石阶从山顶蜿蜒到山下,陈齐的心情也慢慢滑落。身边的女人是一只鸵鸟,遇到事件就会逃避。 “为什么不说清楚?” “嗯?” 不只鸵鸟,还会装傻。陈齐沉下声,难得说出的话不那么霸道,不过依然不讨喜。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胆小、好占小便宜又爱拍马屁。明明脑袋瓜不够聪明,还老自以为是地装傻,装不知道。” 蓝玉缩了缩脖子,她哪有那么好。 “可是,”陈齐看着她的眼睛,“我更讨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你放在心中的自己,讨厌为了你连江山都不要的自己。” “即使你的话尖酸刻薄,我也会当作是表白的。” 陈齐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我,就是在表白。” 那为什么还要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将她扒开,人艰不拆懂伐! “可是我不甘心啊,你导演了一出自杀身亡的戏,你让我的心也跟着一块死去……如果不臭骂你几句,我这皇帝也太窝囊了吧!” 亲,说的这样直接就不窝囊了么,表自欺欺人了好吧。 “你,是不喜欢他的吧?”没得到某人的正面回答,陈齐再次求证。 蓝玉的心一软,很正经地看着他,“我喜欢过他,很喜欢很喜欢,可那是过去;现在的我喜欢一个腹黑又自大的变态,他叫陈齐,比喜欢清音还要更喜欢。” 某人听得眉开眼笑,霸道地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叫蓝玉的谄媚又无良的女人。” “你的表白可以不骂人么?” 陈齐作思考状,“可是你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夸的地方啊。” 混蛋! 第85章——表委婉,您满皇宫的眼线都看到啦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得感谢一个白胡子老头。” “你是说月老?哈,我就知道那老头不会扔下我不管。”某人得意挑眉,“那你相信他说的吗?” “有些信,有些不信。”陈齐想了想,直言道。 蓝玉垮下脸,她以为自己已经功德圆满了呢。 “不过我还是决定帮你一起去找那五块灵石。”陈齐揉了揉她的脸蛋,不得不说,她的本身十分肉感。 看来以后不会无聊了,可以变着法的捏她的脸蛋玩。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冒一点失去你的风险。” 蓝玉咧开嘴,笑得十分张狂,玉帝老儿,看到没,谁说她找不到有心人?一个响雷劈在她身边,好吧好吧,尊敬的玉皇陛下。 灵宵宫上,天帝高坐,众仙立在两侧。 殿下一白衣男子,清秀温婉的眉目中带出一丝桀的气质,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天帝低沉出声,“清音,你可悔悟?” 男子状似没有听见,倒是与他交好的几位仙人不想他再惹怒天帝而忍不住使眼色。 “天帝,臣想问,如何处置蓝玉?” 几位仙人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回答天帝的问话,但总不至于一直沉默当作没听见令天帝下不来台。 果然,天帝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为了维持他的威严,语气仍然很冷咧,“蓝玉为五色石之一,若是大劫到来,她自然要舍生取义。” 众仙皆不语,都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清音慢慢弯了弯唇角,“所以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是要一块顽石来护自己的周全?” “清音,你莫要太嚣张!”天帝薄然大怒,“若不是你,那五色石早已回归其处,又怎会到现在还未有其踪迹?” “还是你以为凭你一人便可阻止三界动荡,保众生平安?” 天帝之怒,天地变色。 众仙皆垂头做木偶,无一人敢插话,只是各自心中都犹如重石在压。 当初共工怒撞不周山,致使天柱坍塌,女蜗炼石补天。百年前,仙魔大战,五色石亦不甘寂寞私下凡尘,引得天地随时都有再次崩塌的危险。 后合天帝与众仙之力才将天地暂时稳住,但近来妖魔丛生,不时捣乱,天地恐要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想到此,一些仙人便忍不住偷瞟清音,带些怨恨。 仙,不过如此。感受到那些目光,清音勾了勾嘴角,是讽刺而又自嘲的笑。 步出云霄殿,不理会高座上快要喷火的眼神。他心中已下了决定,千年前为了保护她而将她推开,他从未后悔。 现在,他依然要保护她。 天帝的声音仍在身后,“我给你半月时间,若是能让蓝玉放弃凡世一切,你便可再次位列仙班,若是不然,你就与她一道灰飞烟灭。” 半月么? 若有半月的欢愉,纵要一生孤寂他也甘愿。 而听到某人解散了后宫,还打算让位给陈宣,蓝玉不淡定了。凭毛她刚晋升为女主游戏就宣告结束。 她还没收过银子、吃过山珍、看过美女、担起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称号呢!她是不想斗小三,可不代表对方就能不给她斗小三的机会。 “你,想让我继续当皇上?” “嗯哼。” “为什么?” “你是皇上,我是皇后,说出去威风!”她受了几辈子的气,如果这世也玩完,好歹下了地府能跟那些鬼差吹嘘吹嘘。 陈齐的眼眸亮了亮,“皇后?” “有问题?” “没问题。”陈齐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嗯,既然如此他要尽快赶回宫中,免得那道圣旨已经颁了下去。 一向积极的顾留声这次倒是没有着急,那道圣旨自打陈齐交给他动也没动。 “皇上,这是近日朝中大臣的折子,微臣已经做了批准,方便皇上过目。”见他回来,顾留声迎上来。也不问这几日他去了哪儿,也不哭天喊地,只当与每日上朝下朝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劳臣相,这几日辛苦了。”陈齐打心里感谢和赞赏,如果每个人都跟他家臣相一样通透就好了。 顾留声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女子,虽有疑问,终究没有出口。看陈齐一举一动对她都呵护备至,虽然吾皇的感情转移得也太快了点,终究是从那件事走出来了。 蓝玉向顾留声盈盈一伏身,对方也回了一礼。 虽然回了皇宫,但蓝玉并不赞成陈齐举行封后大典。 一来他立过一后,虽兰妃已死,但孝期未过,应对已逝之人有些尊重;二来天下动荡,百姓生活并不安稳,实在不宜耗费财力物力在这件事上。 于她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头衔身份无关。 好在陈国先祖出过一位痴情种,终其一生都只有一位皇后只宠爱一个女子,所以大臣与民众们对陈齐独宠一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多更多的是好奇和支持。 “蓝姑娘,宣王爷来了。” 由于蓝玉不求名份,而陈齐也只想给她皇后的称号,所以她一直也没有什么封号,宫人便还是称她为蓝姑娘。 此时她正悠闲地坐在亭中,喝喝小茶、观观小鱼、赏赏小花,着实无聊的要死,听到有人来访,那是极好的。 终于不用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了! 至于陈宣,在两人回宫后,陈齐便下了一道旨意将他放了出来。外人皆道,吾皇念惜手中情意,免不了又是一段佳话。 虽然知他不是清音,见到他的模样蓝玉还是有点唏嘘。 他的面容没有大变,但这几月的囚禁让整个人都似老了一番;曾经如谪仙的一个人物,可惜可惜。 “蓝姑娘。” 虽精神差了一些,但他温润的语音和清雅的气质未变。蓝玉收敛了一下坐姿,“王爷请坐。” 其实照两人的身份来说,陈宣是王爷,蓝玉却什么名号都没有,她应该向对方见礼才是。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反正他也不是在乎这规矩的人,就别劳累她的膝盖骨了。 “王爷今日脸色看起来又更好一些。”她这话也是废话,在哪里不比死牢里吃的好睡的好,当然越来越好了。 陈宣微微笑道,“多谢姑娘关心,我闲着无事来叨扰姑娘,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王爷这话让蓝玉担待不起。” “蓝姑娘,”陈宣的眼眸不知因何亮了几分,“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姑娘你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他似有些不好直言,蓝玉癝退宫人,“你们先下去吧。” 陈宣这才放心问道,“姑娘可认识一人楚玉?” “未曾听过。” “真的没有?” 蓝玉做茫然状,“不知楚玉和王爷有何渊源?” 见她确实不知,陈宣眸中的光彩暗淡下去,语气也不甚精神,“没什么,只是见姑娘举止神似一位故人,所以冒昧一问。” “想必王爷和那位故人颇有私交?” 陈宣摇头,“算不上,只不过我曾利用她做了些不好的事。” “如果楚玉姑娘知道王爷此番神情,也会原谅王爷的。”她有些不忍,却见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她。 糟糕,她不打自招,别人什么时候说是姑娘了。所幸陈宣没有再问,起身告辞。 目送他走远,蓝玉才嘘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陈宣走了不过一刻钟,某人就赶来。 “听说刚刚他来过了?” 亲,您用得着这么委婉么,你满皇宫的眼线都看着啦! “他说些什么?”陈齐果真不再客气,见她白眼,摸了摸鼻子。哎,千万别多想,他只是关心。 “他是你弟弟,自然也是我弟弟。”某人义正言辞,表示别无他想。 “哼,寡人可忘不了当初他觊觎我的皇位来着。”陈齐哼了哼,“谁知道他这次又觊觎我的什么东西来着。” 皇上,她不是东西!某人握拳,想表示她绝对不会受人诱惑。呃,她不是东西?她是不是东西? “你脸抽筋?”见她纠结神情,陈齐挑了眉头。 蓝玉忽而笑的像朵花,“你吃醋啦?”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人艰不拆? 楚玉一个熊抱将他抱住,也顾不得旁边宫人那震撼的小眼神了,胳膊就缠在他身上,“如果吃醋就告诉我,我保证会让你再多吃点。” 陈齐反过搂住她的手一紧,整个脑袋就凑了过去。 哎妈,宫人们的小眼神更激动了。 “让我吃醋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吃了你。”他嘴角弯出一个邪魅的弧度,颇具诱惑,“不如就现在。” 打模将人抱起,眼神扫过周围,一众宫人自觉地溜走。 号外号外,皇上又要少儿不宜啦! 一番温存之后,时间竟从头天下午溜到了第二日早上。蓝玉伸了个懒腰,陈齐已上朝去了。 耳边犹记得他的话,一会儿有惊喜。 惊喜,她最喜欢惊喜的了说! 是比碗还大的夜明珠?还是夺目璀璨的珊瑚树?或者晶莹剔透的蓝田玉?如果是像砖那么大的金块,她也可以考虑的嘛! 以上这些亲,不要羞涩,赶快跳到她的怀里来! “小姐……” 我的个天,这声音,不要啊。夜明珠不要走,珊瑚君请留步,她要蓝田玉,她要大金砖,不是要只知道消耗不知道生产的个人呢! “小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也不管她是否衣衫不整,那个人就扑到她面前,“小姐,小菱子好想你啊……” 蓝玉的眼角跳了跳,这位姑娘请不要跳戏,不要抢人家公公的头衔好么。 “小姐,你太狠心了,丢下小菱子一个人……” 面对不讲良心的指控,谁都不能忍,“我怎么就没把你丢那儿让北庭辉给弄死了呢?” “小姐,你这么毒舌真的好吗?” 蓝玉拿眼角瞟了瞟她,一月不见,小丫头片子出落的越发口齿伶俐,就快被她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你出门是不是被驴踢了,抱着个女人就敢叫小姐,不怕惊动了哪位主子把你咔嚓一下?” “小姐,你以为你模样变了就能甩了我吗?”蓝菱翻了翻白眼,“咱家皇上都告诉我了,你别想能吓唬我。” 得,抢先被人拆台。 “再说,我的目标是吃光喝光蹭光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朝之努力的!”她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子。 蓝玉抽了抽嘴角,她一点都不放心好伐。 目前陈国上下齐心抗灾,她这个准国母一日三餐都只是一荤一素、一热一凉、一个汤一份点心而已,丝毫不敢浪费啊。 吃光她……这个目标就快要实现了啊…… 第86章——小老婆多的好处——不怕鬼 说归说,蓝菱的眼力价还是不错的。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接过宫女手上的衣服,“两位姐姐,让我来吧。” 嗯,小嘴也是挺甜的,这优点都随她。 “你手怎么了?”瞥到她手腕的伤,蓝玉的心一紧。 “没什么。”她要缩手,但被蓝玉紧紧抓住,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看出两个窟窿,“小姐,真的没什么。” “北庭辉虐待你了?” 那一刻,蓝玉的眸中浮出骇人的红色。 “不是的小姐,你别多想。”蓝菱有点急,她担心又会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小姐,陈军攻陷北落后,我就被放出来了,不过在我返回陈国的这一路上遇到很多事情。幸亏皇上派人寻我,我才能再见到你。” “那这是?” “我不小心掉到崖下,所以摔成这样。” 蓝玉的眸子恢复常色,“你该庆幸没有摔到脸。” 虽是讽刺,但蓝菱知道这是她在掩示自己的关心和心疼,便配合的扯到其他话题,“小姐,不得不说,你现在的身体非常有肉感。” “那是富态!” 话虽如此,某人还是受刺激了。一直以来,她特意挑了些长的比较随心所欲点的宫女放在身边;现在倒好,蓝菱这丫头出落的一日比一日水灵。 一下就衬的她从喇叭花变成了狗尾巴草。 她是一个有原则有追求有容量的人,毁容恐吓这种事她不能干,嗯,绝对的不能干。 “小姐,你放心吧,我对咱家皇上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瞟了眼突然笑的贼兮兮的某人,蓝菱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那位你还看不上眼是不?” “小姐,我能点头么?”如果承认,那岂不是说皇上没魅力,还要不要她活了。 “那你什么意思?”蓝玉轻哼一声,见她嘴角含笑,脸蛋还浮着一丝红。不是苹果红,也不是山楂红,是荡漾主红! 没错,荡漾红! “你,”蓝玉挤眉弄眼,“是不是跟某人勾搭上了?” 破天荒的,蓝菱没有接荏,只是两边脸蛋的荡漾红更加荡漾了。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蓝菱一脸失落,“我只见过他一次。对了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这也是那人让我交给你的。” 蓝菱拿出的却是一块蓝色的石头,“小姐,你说他送个给你是什么意思啊?”她的眼睛眨啊眨。 “我猜他是想讨好我,预先付点聘礼吧。” “讨厌小姐。” 蓝菱一脸娇羞,蓝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她知道这是忧郁化成的灵石,属于五色石之一,不知道将这五色石送她的人是谁。 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她又暗自否定,应该不是。也许是月老吧,一直以来最关心她的人就是他了。 蓝菱回来的当晚,皇宫闹起了鬼,闹鬼地点是在之前兰妃住过的漪兰殿。 据说是几个宫人夜半听到声音,忍不住好奇地一探究竟。没想到第二天就在殿内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小姐,她们传的可吓人了!” 蓝玉又喝了口粥,近来她的胃口不错,即使听到这些也不能影响她的食欲。看来减肥大计要想其他办法,节食太难。 “有一个小宫女连眼珠子都被挖出来了……” “这说明不该看的不要看,”蓝玉终于放下碗筷,“不该去的地方也不要去。”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且不论是否真的有鬼,漪兰殿那地方已经有几月没人进出,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见过几个去冷宫还有下场的?在那里还能偶遇皇上一跃成凤凰?拜托,那是骗住里的疯子的傻话。 话虽如此,蓝玉还是知会了敬事处一声。毕竟宫女太监遇害了,它的直属机关应该去查一查。 却没想,早上刚派人去,晚上来报就出事了。 那会儿蓝玉与陈齐正在用膳,来报的小太监趴在地上,看得出有点害怕。就是不知是担心打扰了天子,还是被同伴遇害的事情吓到了。 “你说他们刚查探完,回去就口吐白沫了?” “是,小人临行前刚好肚子疼,就耽搁了一会儿。等再赶上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来了,没想到刚过一会儿就出了事。” “那他们可有说殿内有何异常?” “没有。” “你先下去吧。” 打发了小太监,蓝玉难得没了心思吃饭。 “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有人装鬼还是真的有鬼。” 陈齐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自然有内府人的去管。你只需要把自己养的胖胖的,让我捏起来更舒服。” 蓝玉一头黑线,皇上,顾虑一下还有其他人在好么。 注意注意她的面子,总不能说她蓝玉是以被吾皇捏脸蛋才宠冠后宫的吧。 待宫女将一切都收拾妥当退下去,蓝玉才严肃地说道,“如果是真的有鬼呢?你觉得内务府的人能管得了么?” 陈齐看了看她,如果说经历这么多事后他还一点不信鬼神之说,那一定是他脑子有病。 “你能断定?” “不知道,”她耸了耸肩,“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笨蛋,既然只是感觉,就不一定是真的。”陈齐伸出手臂,让她的头枕在上面。这样的日子虽不久,去已习惯了每晚给她当枕头的感觉。 即使一觉醒来手臂被压的发麻,却是整个世界都在他手上。 蓝玉也希望自己感觉有误,但是第二日,不好的消息又传出来。 不只漪兰殿附近的宫人,就连蓝玉所住的捧月轩也有宫人听到了凄厉的女子哭声。 蓝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捧月轩离漪兰殿足有一柱香的距离,不得不说,这女鬼的肺活量挺好。 又派人出去溜了一圈,比捧月轩离得近的采秀宫却表示没有听见。 自从陈齐解散了所有小老婆后,许多宫殿都空置了下来,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打扫,顺便也遣散了不少宫人出宫,每座宫殿只余几人做日常的清理。 而听说捧月轩都听到了女鬼的哭声,为数不多的人心惶惶了。 这一下就看出了人多时的好处! 小老婆一多,各自间互掐都来不及,岂会给区区一只女鬼可乘之机。蓝玉很气愤,某皇很郁闷。 闹鬼一事中,最无辜的就是他了!白天朝堂上烦各种赈灾,晚上刚想吃点热豆腐就被人一脚踹下床。 你,抓鬼去! 没有摸摸,没有抱抱,更别说亲亲。陈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个,去之前给点鼓励哈?” 看到某人鄙视的眼神,他昂首挺胸收腹,大踏布走出宫去。哼,不就是抓鬼嘛,有什么难的。 他会武功,打不赢就溜。 啊该死,他真的不会抓鬼啊! “哼,胆小鬼!” 别跟他提鬼,谁提跟谁急!咦,这声音怎么有点熟?陈齐一头黑线,“人吓人,吓死人。我若死了,你也得跟着殉葬。” “放心,在被殉葬前我一定会先开溜的。” 抖了抖眉毛,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哎,如果把你怕鬼的事情传出去,会不会成为年度最大的笑话?” 哼,陈齐吸了吸鼻子,拒绝发言。如果被人知道作为一个皇帝居然半夜被自己女人撵来抓鬼那才可笑吧。 “呼呼……” 两阵阴风吹过,某皇吓得一哆嗦,混蛋,谁让天气这家伙也来凑热闹来着。 今晚他们是听到哭声之后特意跟着来的,在别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选择直面困难,迎难而上。 真的勇士就应该这样! 如果有人装鬼,就让她现出原形;如果真的有鬼,哼,就来比一比谁的怨气更强一些。而越近漪兰殿,蓝玉心中的不安越浓烈。 “不如我们回去吧?”某皇弱弱提议,毫无疑问被忽略。见某人头也不回踏入漪兰殿中,他只得跟上去。 “呜……呜……”女子的哭声似乎就在耳边,月光朦胧,树影婆娑。 “你闻到了吗,空气里有种淡淡的香味。”陈齐突然说道。 第87章——异样 陈齐突然说道,蓝玉本以为他是分散注意力。嗅了嗅,好像真的有一种特殊的淡淡的香味。 “这是什么?” “别碰!” 陈齐被她吓了一跳,缩回要去碰那植物的手。还没问怎么了,就见她神情紧张,“你碰到了吗?” “没有。” 她长嘘一口气,“还好。”她弯下腰,研究那株充满诱惑力的植物。 “这是什么?”陈齐也随她的目光打量,那植物不过半米高,全株都生着柔毛,长圆形的叶子。实在普通,唯一特别的是叶片边缘呈银白色;有的整片叶子都是银白的。在月光照耀下,好像积雪一样晶莹。 看多了张扬热烈的花朵,这犹如高山雪景的清雅美丽则让人过目难忘。 “香味好像就是它散发出来的。”陈齐又闻了闻,肯定地说道。见她撕开衣角,包着书取下一片叶子,不禁问道,“你要做什么?” 蓝玉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还抓鬼吗?” “不抓了,回去睡觉去!” 陈齐急忙跟上那往外走的身影。不知为何,他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回头一看,好像有人影偷偷飘过。 “喂,等等我!”他不禁哆嗦了一下,加快脚步。 从今夜起,他身为皇帝的威严可算是丢尽了。 第二日,蓝玉开了个会。在这之前她先拿池里的鱼儿做了个实验,证实那片叶子的确有极强的毒性。 “此物名叫高山积雪,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凡是不小心碰到它,人就会中毒。中毒者会晕眩、咽腹剧痛,口吐白沫,若不及时医治,就会造成人员死亡。” “蓝姑娘所说没错,只是不知殿中如何会有这样剧毒之物存在。”御医一脸叹息,而他的话则增强了蓝玉所言的可信度。 “所以你们不要害怕,根本没有什么鬼怪。” 为了彻底打消众人的疑虑,蓝玉让人铲了漪兰殿中的高山积雪,又贴了封条,明令不许进入。 一时惶惶的人心似乎就此稳住,而捧月轩中也开始准备让幕后黑手自投罗网。 “姑娘,抓到了抓到了!” 听到小太监的声音,蓝玉提着的心松了口气。她坐在椅上,自有一派端庄威严的气势。很快,两个小太监拧送着一个小宫女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将布包打开,赫然正是已下令铲掉的高山积雪的叶子。 “说吧。” “奴婢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装蒜,”站在蓝玉身边的蓝菱也憋不住,这两天的鬼叫声没少让她担惊受怕,“你在漪兰殿中装神弄鬼是何目的!” “奴婢不知道这位姑娘在说什么。” “你既不知,我来说。”蓝玉眸中精光划过,“你在漪兰殿中种了高山积雪,利用其发出的异香吸引人前去,不小心碰到它的人则会中毒死亡;到了晚上,你再藏身于殿中扮作女鬼哭泣,扰乱人心。” “你说对了,那些人都是碰了这些叶子死的。”那宫女已不再隐藏仇恨和怒意,“苍天无眼,竟然被你看穿了。” 蓝玉叹口气,想来苍天还是有眼的。所以让她这世略通医术,还让她恢复本身有了感知危险的能力。虽不知那东西是什么,感觉却告诉她是有危险的。 一验果然,竟是剧毒之物。 “我只恨不能杀了你!”那宫女言罢口吐白沫,张大双眼而死。 “你们可有人认识她是谁?”蓝玉扫过房中众人,一个宫女似在发抖,见她目光扫去,一下跪在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你且说,命能不能保得了在于你自己。”蓝玉淡淡道,但谁都知道这话的份量。 “奴婢全说,她名叫紫鸢,以前是兰妃娘娘身边的婢女。因受过兰妃恩惠,一心替兰妃娘娘不值;紫鸢见姑娘得宠,便想暗害姑娘。于是她给了奴婢一些银子,让奴婢半夜在宫中学女鬼哭叫几声……” 蓝玉挥了挥手,让人将这名叫春雪的侍女带了下去。 这一夜不知为何陈齐未归,再见到他时已是第二日正午时分。 “我把春雪打发出宫去了,也让人厚葬了紫鸢,毕竟她也算一个忠仆。”蓝玉迎上去,将昨夜的事大致对他讲过。 陈齐看了她两眼,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怎么了?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齐也不回她的问题,只在捧月轩用过午膳就匆匆离开。而这期间不论蓝玉跟他什么,他好像都没有听到。 “秋菊,你去打听一下,今日上午可出什么事了没有。”蓝玉叫过一个宫女,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状态不对。 “小姐你放心,皇上一定是近日太劳累了,才不想说话。” 即使有蓝菱安慰,她的心也还是不能平静。 等了一会儿,秋菊回来了,但见她的神情有点犹豫,说话也吞吞吐吐,“娘娘,奴婢问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你是想和春雪一起打发出宫去吗?” “奴婢不敢,只是……” 蓝玉吸了一口气,调整语气,“你且说无妨。” “是,奴婢刚刚去问了福公公,他说皇上昨夜在从书房来捧月轩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姑娘,然后就……” 秋菊的话没有说完,蓝玉已猜到是什么事,“可知那位姑娘是谁?” “奴婢问了,福公公也只说不知道。” “小姐,一定是哪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贱蹄子,故意等在路上勾引皇上。” 蓝菱一脸愤愤,蓝玉瞟过她一眼。初时她也这样以为,毕竟宫女还是很多的,偶尔有几个想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当娘娘的人也不可避免。 可即使他偷摘了野花,能一晚上就变得像个陌生吗? “秋菊,”蓝玉叫住本已退下的她,“你可问了,皇上是在哪儿遇到那个姑娘?” “回姑娘话,福公公说是在过漪兰殿时遇到的。” 这下不止蓝玉就连蓝菱都觉得有点奇怪,“小姐,从书房回来好像不过那里吧?”她曾随蓝玉去找过陈齐,所以对路线稍微有点印象。 “你说得没错。”蓝玉沉下眸,有人在搞鬼。 她虽不想承认,但陈齐的异常明显与漪兰殿有关。 “小姐,会不会是……” 蓝玉眼神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好不容易平息的闹鬼传言,她不想又起风波。但现在看来,她是不得不去漪兰殿看一下了。 这一夜她轻装上阵,独自一人去查探。 第88章——春雪之死 殿门外的封条仍然完好,而她亦不需要破坏。自从恢复本身以后,她体内被封印的能力慢慢苏醒。 只需要默念心中所想,她就可以穿过墙去。 漪兰殿内一盏宫灯也没有,除却星光,漆黑一片,显得有些慌凉。这正是她想要的,鬼怪一向藏匿在暗黑世界。 越黑暗,它们越张狂;越张狂,下起手来她就越不需要怜悯。 蓝玉走进殿内,什么也不需要做,她就站在那里。这一刻,她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块人人皆想抢到的灵玉。 不过一会儿,她果然看到几条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但他们都只是擦肩而过,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看来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冤死在这里的亡灵。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蓝玉弯起嘴角,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那身影向她猛烈冲来,直接从她的体内穿过。 痛,钻心的痛,即使她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一点损伤。 而对方显然也不好受,本就一个单薄的身影,此刻更显得支离破碎。 “兰妃,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那身影像听到笑话,“我有多恨你,难道你不清楚吗?” 蓝玉有点哑口,无论怎样兰妃和陈齐是原配,她是插足的小三?不不,她和陈齐只是两情相悦。 “你已经死了,何苦还要在尘世逗留……” “都是因为你,自杀之人不能进入轮回,只能在生前的地方盘恒,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苦么。” “你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害他?” “我没有害他,我只是让他回忆一下我们美好的过去。”也许是想到往昔的美好,兰妃的神情也柔和几分。 “不论怎样,人鬼殊徒。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继续缠着他,我不会放过你。” 警告过兰妃后,蓝玉回到捧月轩。她一直在等待,但这一晚上陈齐依然没有回来。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第二日一早,捧月轩就打破了宁静,宫人们乱做一团。 “怎么回事?” “姑娘,春雪她,她死了。” 听到下人禀告,蓝玉心一惊。“瞎说什么,春雪早被我家小姐打发出宫了。”还未说话,蓝菱已抢先说道。 “是真的,奴婢不敢胡言。” 蓝玉扫过殿中宫人,他们的面色发白,看起来受了不小心的惊吓,“夏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点到名的宫女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回姑娘,奴婢清早去采集花朵上的晨露。路过一处听到有宫女的尖叫,奴婢上前一看,竟是春雪被溺死了。” “你在哪儿发现的?” 夏荷咬着唇,似乎在犹豫。看到蓝玉鼓励的目光,下定决心说道,“后院的水井。” 此言一出,蓝玉主仆两人皆是怀疑。而其他宫人则似乎又重见了那恐怖的一幕,身体微微发着抖。 “蓝菱,跟我去看看。” “是,小姐。” 蓝玉扫了眼其他人,“你们若是害怕不用跟去。” “小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看一看就清楚了。”蓝玉步步走近,此时她们离水井不过几步之遥,能够看出就连蓝菱似乎都有点胆怯了。 “小姐,要不我们去多叫点人来。” 蓝玉没有回她,只要再一步就可以确定了。 深吸一口气,蓝玉低下头,那井里竟然真的有一个人! 看到她身体一滞,蓝菱急忙跑上前,“小姐?”她忍不住往井里探了一眼,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是是春雪!真的是她!” “镇定点,不要害怕。”蓝玉已从惊吓中缓过神,第一眼看到那具脸都有些泡肿的尸体谁都会害怕,但她现在更多的是疑问。 春雪明明已经被她打发出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菱,去叫人来。” 等到来人将春雪的尸体从井中打捞起来,那股臭味更加浓烈。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尸体的肌肉已发白发肿。 这根本不能仔细辨认面孔,但大体与春雪很像,而这尸体身上的衣服也正是她出宫那日所穿。 “姑娘,奴才抖胆问一下……”但内务府的人并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公公眼神示意。 “这位大人,如果有什么疑问,请尽管提。” “没有,没有。” “那这具尸体?” “姑娘请放心,奴才会处置妥当。” 而不等蓝玉再说什么,内务府的人已经派人抬了尸体下去。这样仓促,并不给别人怀疑思考的时间。 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点奇怪。 可以理解因为陈齐的关系这些人都不想得罪她,但是侍候她的宫女无故死在捧月轩中,也就这样糊弄过关? 且不说是否会让人觉得假公济私,欲盖弥彰;一个年经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不留下半点痕迹…… “小姐,不必理会她们说什么。” 蓝玉有点茫然,“她们说什么了吗?” “就是一些嚼舌根的话,小姐我们回去吧。” 回到捧月轩,蓝玉发现那些宫人们有些异样,不敢看她,目光躲躲闪闪;即使她从身边走过,也很小心翼翼地样子。 这些人此刻都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吧。 “你们先下去吧。” 看着如蒙大赦的众人,蓝玉竟觉有些发凉。这些人已跟她有些时日,却抵不过闲言流语。即使不去听宫中传言,也能够想到会有多少关于她的猜测。 偌大的宫殿一时只剩她们两人。 “小姐,你不用理她们,这些人整日无聊,就只会搬弄是非。” “幸好还有你,要不然……”蓝玉的话没有说完就见常跟在陈齐身边的小福子走进殿中,他见自己的模样同样有几分躲闪。 “奴才见过蓝姑娘。” “福公公不用客气。” “姑娘……”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手里还带着一份黄色的丝卷,蓝玉跪倒双膝,“福公公,请宣旨吧。” 小福子暗叹口气,开始宣旨。 即使心中有不好的猜想,蓝玉仍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变故。搬离捧月轩,让给他的新欢?擦,死陈齐,即使你被人迷惑,老娘也忍无可忍了! 第89章——这并不是幻象 她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悲,小福子不禁担忧,安慰她道,“姑娘你放心,皇上只是一时冲动……” “福公公,能否让我见皇上一面。”蓝玉打断他,“我知道这会让公公你为难,还请帮蓝玉这个忙。” 蓝菱及时送上两锭银两,小福子忙摆手,“姑娘不必这样。” “我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皇上对姑娘的心意没有半分虚假。”小福子说道,“只不过皇上近日有些奇怪,奴才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成。” 见他答应通传,蓝玉已十分欣慰,“多谢公公。” 只是何时起她想见他,也需要他人帮忙。 等了会儿小福子出来,“姑娘,对不起,奴才尽力了。” “公公,可否告诉蓝玉他正与谁一起?” 小福子瞥了眼她的神情,说道,“就是几日前遇到的那位念兰姑娘,皇上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谢谢公公。”蓝玉微福身,确定了她的猜想。 不过半日,宫中所有人都已知道曾经最受皇上宠爱的女子突然间失了宠。但少有人见过新宠的身影,只有传言说那女子倾国倾城,绝色之姿。 “信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如果那些人不落井下石见风使舵,应该是能送到王爷手中。”说到这里,蓝菱有些愤愤不平。那些人的嘴脸着实可恨,一听说是帮失宠的小姐送信恨不得撇清关系。 蓝玉轻轻一笑,知她所想,“好了,没什么可生气的,宫中本来就是这样。” 当人得宠时,放个屁都是香的;一旦失宠,避之如瘟疫。 当晚,清音便来了。 蓝玉有些惊讶,虽然他也许已经听闻了自己的遭遇,但终究不算朋友。所以才修书一封请他帮忙,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快。 “王爷,麻烦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对面的人却是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清音?” “那你……”蓝玉打量着他,不太确定问道,“你是清音?” “答对了。” “为什么你要变做清音的模样?” “从现在起,我就是他。”清音弯起嘴角,“他本是我的一缕烦恼丝转世为人,上次出宫后已郁郁而终。” 上次?那么那天与她的闲谈已是最后一面? “那他能进入轮回吗?” “这个世界以后也不会再有清音这个人乃至他的转世出现。” 听到这里,蓝玉有点不舒服,虽不知清音为何问自己是否认识蓝玉,但让他抱憾而终多少有点愧疚。 “你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陈齐望着她的眼睛,“即使只是一缕烦恼师,也会围在你的身边。” 蓝玉有点黑线,她不是看不懂清音眼中的柔情,可这个时候,不太合适吧? “那个你历尽劫难,不是可以返回天庭了吗?”她转移话题,避开他的视线。 “不回也罢。” 蓝玉瘪瘪嘴,想当初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修成正果。看别人大仙,说不回就不回,拽得狠啊! 清音知她有意疏离自己,便开口道,“不说这些,我们来谈谈最近的怪事。”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如果是指那个人喜新厌旧,我想我知道的。” 蓝玉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拜托,大仙能不能有点基本的职业操守。知道有鬼就快去抓啊! “他是被迷惑的。” “你在替他解释。”清音直言道,“你知道他对别人钟情,却用这样的借口来麻痹自己,你只是不想去面对。” “我说过了,他是被人迷惑了心智。” “是吗?”他弯起嘴角,言语虽轻却一点都不留情,“所谓迷惑只是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而已,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轻易就被人迷惑?” “你的话与兰妃对我讲的大同小异,但我相信他。”蓝玉微笑说道,“除非他在神智清楚时,明明白白地对我讲他不爱我了。” 她眼神的坚定和语气的坚决刺痛清音,什么时候她竟也变得这样坚持。 如果前世她也能如此,也许现在不会是这般情景。 “不论怎么样,你来就是要帮我的,不是吗?” “当然,只要你有需要。”清音收敛失落的感觉,“你放心地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情况。” 安抚好蓝玉,清音拈了个诀,人已经去到闹事的漪兰殿。 “出来吧。” 在他话音落后,一道身影慢慢显现。见到是他,那身影瑟瑟发抖,也不嚣张上前,看起来有点害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兰妃小心翼翼问道。 “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可是是你允许我这样做的。” “我的确允许你可以在这里逗留,甚至迷惑他。”清音的神色渐冷,“可是并没有允许你伤害到她。”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护着那个女人?”兰妃的语气一下尖锐,“她有什么好,我陪你那么多世,你还是不爱我;当我放弃爱上另一个男人,她又来破坏……” “她的确没有哪里好,但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 “不,我不甘心。” 清音暗叹口气,“你该走了。” “不要,求求你,看在曾经的缘分上,求求你。”兰妃的魂魄跪在地上,“他是爱我的,我不能走,我不想离开他。” “人鬼殊途,你这样会害了他。” 兰妃突然咧开嘴角,“这样不正好吗,只要我继续缠着他,他很快就能和我在一起了。而你也可以趁机占有她。” 她清楚,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可惜他和她不一样。 她的爱是占有,他只希望她能幸福。 “不要,你不是爱她吗?”见他竖起双指,兰妃祈求道,但清音已经下定决心念起咒语,她的祈求或者反抗都无济于事。 自杀死亡的人不能进入轮回,只能在三界内游荡。清音将兰妃的灵魂收好,却化作了一颗红色的石头。 解决完漪兰殿的事,清音不作停留返回。 当步入冷宫中,蓝玉立即迎上来。 “好了吗?” 清音将红色的石头递给她,“她也是五色石之一。” “那他呢?”蓝玉急忙问道,被一个鬼魂缠住几天,身体一定虚弱许多。她几乎要克制不住,离开这里去寻他。 清音用手轻轻划了一个圈,面前仿若出现了一面镜子。 从那面镜子可以清楚看到陈齐的情况,他正安睡着。而他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果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蓝玉不明白,“兰妃不是已经?”始作俑者已经离开,怎么幻象还未解除? 清音明白她的疑惑,将手一挥,镜面消失。 “你以为是幻象?” “难道不是?” “如果我告诉你他旁边的女人真实存在?” 第90章——不如留下来 蓝玉扯了扯嘴角,“不可能。” 清音眸中泛起一丝心疼,“如果哪天需要我的帮助,只要念我的名字,我就知道。”他只说完这些话,人就已经离开。 那真的不是幻象么? 蓝玉有点不安心,原本以为都是兰妃搞得鬼,所有人看见的都只是她弄出来的幻象,其实根本没有这样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 算了,事情解决了,应该就快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吧。 不再多想,蓝玉深吸一口气躺到床上。 第二日,陈齐果然传了圣旨。来宣旨的仍然是小福子,“恭喜姑娘,皇上还是没有忘了姑娘的。” “有劳福公公跑一趟。” “姑娘说的哪里话,这是奴才应当做的。” 圣旨一下,自是有许多人来迎蓝玉回宫。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不需要这么多人帮忙,但宫人们终归是有眼力价的,都想赶在第一个来巴结。 对于这些人,蓝玉客套的表示了一下谢意。毕竟她没有正规的名分,在这后宫之中人言可畏,若是什么都不说不做,怕是又会被人论作高傲之辈了。 回到捧月轩,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等到晚上,陈齐总算出现。 瞥了眼姗姗来迟的某人,蓝玉好想上去呼他两巴掌。浑蛋,叫你摆谱,叫你拽起!不要她的时候一道圣旨,要她的时候还是一道圣旨。 她娘的,不如以后她跟圣旨过日子好了! “你来干什么?” 陈齐望了她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对不起,这几日我不知道怎么了,思维总是很混乱……” 了解,那是他被鬼缠身,所以自己才不计较。而且缠住他的那只居然还是五色石之一,这么说起来倒还与自己有几分关系。 “哼。” 陈齐走近,轻轻抱住她,“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生气才怪! “有点。”她要体贴要大度,要表现出自己贤良淑德的那方面,“不过你最近这么忙,所以我选择原谅你。” 可以感觉到陈齐长舒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即使她问得小心翼翼,陈齐的身体瞬间紧绷。 “怎么这样问?” 蓝玉挑着眉,故意把语气表现得很轻松,“没什么,只是看你会不会趁我不在时故态复萌。” “嗯?”陈齐眉宇微挑,手慢慢向她的腰部滑动,“听起来似乎是在暗示我?”他附向她耳边,轻咬那娇巧可爱的耳垂。 “谁暗示你了?”蓝玉抱住他,主动吻上去,“我是在明示你。” 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这么想念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好几个秋天没有见过了。 “你想我吗?” “嗯。” 回答她的是热吻和渐粗渐急的喘息。 万万没想到,一夜缠绵后,枕边的女人又失踪了!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是,奴才马上去找!” 一时间,整个皇宫鸡飞狗跳。 “你家小姐真的没说去哪儿?”陈齐瞟了眼蓝菱,总觉得这丫头应该知道点内幕。不如严刑逼供?不行不行,她若知道一定会把自己踢下床。 不如收买她? “你如果告诉我,寡人赏你白银千两。” “回皇上,蓝菱真的不知道。” 瞥了眼眉毛拧成两条小麻花的某皇,小福子恭恭敬敬地低下头,“皇上,会不会是那件事?” “哪件事?” “就那件啊。” 看小福子瞟了自己两眼,欲言又止蓝菱自觉地福身,“皇上,奴婢先告退了。” 待她退下,小福子才说道,“就是之前吟霜姑娘的事情。” 陈齐蹙眉,吟霜正是前两日自己不知何故宠幸的一个女子,但在昨日已被他打发出宫。 “皇上,小人觉得还是跟蓝姑娘说清楚得好。” 陈齐斜睨他一眼,“你当寡人不知道么?”虽然那个女人不知道缘由出现在他身边,但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关键现在人都躲得无影无踪,亏他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 蓝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同时,皇宫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仍在继续。 陈齐无奈,命人颁了条皇榜。大意是自己突染怪病,危在旦夕。为了逼那个家伙现身,他可算牺牲大了。 然而,毫无音信。 又过了两三天,陈齐突然有个大胆的推测。听说最近王府比较热闹,他也许应该去瞧一瞧。 “小福子。” “奴才在。” “准备一下,明日去王府送份厚礼。”陈齐勾起嘴角,“寡人亲自去。” 小福子有丝迟疑,能感受到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愁云惨雾的生活要过去了?只是,传闻中病怏怏的皇帝要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 哎呀,这个难度会不会稍稍大了点? 作为此次的策划人,蓝菱很彷徨。她是突然接到圣旨,要陪着吾皇去王府走一趟。这不算什么,重点是要扮个小太监。 “皇上……” 哆哆嗦嗦的样子颇得某人的真传,陈齐斜眼,“怎么?”镜中的他面色不佳,眼眶有点陷进去。 完了完了,一定是嫌他的粉抹太多,眼睛又化的太没精神。蓝菱继续哆嗦,深刻反省自己不该挑战极限,折损龙威。 “技术不错。” 哎? 陈齐瞟了眼仍旧跪着的某人,“难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哪敢!某只迅速爬起,很讨好地缩到某皇身后。 微服出访浩浩荡荡地开始,重病中的某人频频将头探出步撵外,刻意化出的病态凭添两分娇弱,惹得街上的狼女们蠢蠢欲动。 如果他不是皇上,肯定连个骨头都没得剩。 陈齐招摇够了歪在轿中,从帘缝正好看见蓝菱暗自握拳,不禁有些动容。一个小丫环都如此激动,想想他也快按捺不住。 得到吾皇来访的消息,某只有点坐不住了。哎哎,丫环甲貌似要擦窗。 “那个谁谁……” “鱼姑娘,奴婢小环。” “嗯,小环啊,”蓝玉热切地盯着她手中的水盆,“王府这么多窗户很难擦吧?” 小环腼腆一笑,“姑娘误会了,这是给王爷沐浴用的水。” 沐浴? 见她有些失望,小环急忙开口,“哎哟,这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鱼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将水送到王爷房中?” 她嘴里说着能不能,手上已经将盆放到了蓝玉手中,一边捂着肚子,凑到蓝玉耳边,“姑娘放心,王爷一向都是嘴硬心软。” 蓝玉黑线,这些丫环会不会太体贴了一点! 想她可是以王爷绯闻女友身份出现,她们的恶毒呢?她只是想混进丫环群中,免得一会儿被人拎出来。 真的不是要去讨好某王啊! 王府的消息传播很快,从蓝玉接过水盆到走到清音的浴室门外不过几分钟,她已经收到若干小丫环投来的友好眼神。 而这样的重视感觉令人相当不爽!所以当蓝玉听到门内一声略带戏谑,心情似乎不错的“进”之后,她右脚一踢。 门,开了。 光滑的玉石面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墙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浴池也是由玉砌成,只不过在边上都镶上了不太粗犷的金线。格局简单,但是蓝玉却热泪了,同样为石,为什么人家就可以这样细腻、莹润和有光彩? 还有,不就是男人洗澡么,不就是在一个大池子中有一个裸男么,嘁,她见的多了。 蓝玉用脚使劲蹭了蹭,嗯,很滑。然后她继续端着水盆向正香肩外露的某人靠近,不带一点情欲和花痴般的热情,仅仅是欣赏。 如缎的黑发在头顶简单地冠起,露出的肩部线条略显单薄却很坚毅。因为泡久了热水,白嫩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清音没想到她这样大胆地直视,久久打量地目光反倒让他觉得脸颊发烫,便轻轻咳了咳,“将水放下吧。” “好。” 情况开始向着一个暴露狂和无知的围观群众的主线发展,而作为围观者,蓝玉看的很哈皮。 直到清音半个身子都露出水面,她才意识到,这好看的锁骨和强健的胸膛都是一种诱惑。 明明手边就有毛巾,非得去拿搭在架子上的那条。这不,够不着了吧,哼哼,她知道,这只是在为某人的暴露欲望找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蓝玉托着下巴,一幅她明白,你什么都不用说的表情。 可惜,清音不配合。 “可否回避一下?” 唔,露了这么久,才想到矜持?蓝玉鄙视之,不过还是转过了身。 清音轻吸一口气,之前的放任是他一时兴起,想要逗逗她。而现在,他已经很明白地表示需要穿衣,正常人都应该退出去的吧? “咳咳。” 她不动,装作没听见。 “咳……” 蓝玉扶额,“王爷,你是想光着身子接驾蛮?” 清音抽了抽嘴角,终于不再假咳,利索地穿上衣。当他再站到蓝玉的面前时,又是衣冠楚楚地模样。 不过他很想再作弄她一下,便欺近她身。 “刚刚好看么?” 嗯,还行。 “那不如留下来?”虽是戏弄,清音却知自己有多期待她的点头。几天前,她要求他带自己离开,明白那个女人并非幻象,终究失望了吧。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第91章——最后的试探 但几日来,她和他几乎没有说过话。 她只是窝在府中,等待那个人前来。即使她不提,清音还是从她的沉默中明白她一直在等着另一个人。 这几天的离开只不过是情人间的堵气和吵闹。 清音勾起抹自嘲的笑,走到府门前。 “臣弟接驾来迟,请皇兄恕罪。”嗯,就是故意晾着你,所以才来晚的。 “王弟不必多礼,寡人叨扰了才是。”有外人在,还是要表现下身为兄长的宽容;等没人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兄有恙在身,还要奔波,臣弟实在很过意不去。只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皇兄可不要笑话臣弟。”真是讨厌,有病不搁宫里待着,一来准没好事。 “无妨无妨……”知道你过的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蓝玉乐此不疲地翻译着两人对话中的潜台词,完全没有留意某人的目光已经放到她的身上。 陈齐扫了眼立在清音身后戴着面纱的女子,以一种花花公子的口吻说道,“王弟,如此佳人带在身边,真是让寡人好生羡慕。” 羡慕个屁,带着面纱,你又知道长得俏不俏了! “皇兄误会了,”清音知他是指身后的蓝玉,淡淡一笑,“她只是我捡来的孤女,唤作小鱼。” “小鱼?”陈齐挑了挑眉,“好名字。”打量的目光并不强烈,只是让蓝玉一下就提起了心,生怕自己露出一点马脚。 清音说,与其让他怀疑你来寻你,不如你主动站到他面前。没错,就是这样。蓝玉给自己打气,绝对不是担心他找不到而主动往枪口上撞。 “王弟,为兄此次带了一些礼物,不如让这位小鱼姑娘替你收起来。” “多谢皇……”清音向蓝玉投去一个放心地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 蓝玉抖,王爷,你可以不用这么体贴地。就因为这一眼,陈齐居然又瞄上她了。而且她敏锐地发现,那厮竟然勾起了嘴角。 勾的好销魂,好、好毛骨悚然…… “这位公公,请随我来。”她走到着了一身太监服的蓝菱跟前,扮起了伶俐懂事的丫环。后边跟着萧瑟地蓝菱。 因为不想那么快再见到陈齐,蓝玉在王府中东拐西拐。 也许他应该找个人问问道更好,蓝菱暗自嘀咕。 “公公,”蓝玉瞄了瞄四周,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盒里装的什么,透露一下呗?”她是真的很好奇,皇帝就是一只铁公鸡,不小心掉下点铁锈都是他的,能给别人送个什么东西? 蓝菱无限哀怨,“姑娘,人家不是太监!”吾皇啊,您都什么眼神,这么个没眼力价的姑娘能是她家英明睿冰雪聪明的小姐咩。 这番我见犹怜地模样让蓝玉自觉罪孽深重,陈齐啊陈齐,你说你非到处转悠啥?哼,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吗? 蓝菱抖了抖眉,凑到她身边,装作不经意说道,“听说最近城中出了个妙手回春的名医,好像叫楚昊。” “好,好事啊。” “还有原太史令一家也搬回京城了。” 尽管明白这是试探,蓝玉的心还是跳了一下。 蓝菱倒是松了口气,很好,只要接下来将这句话再传播个四五六七遍,吾皇交待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她也很清楚吾皇在打什么小算盘,楚昊正是楚府的二公子。如果她家小姐真的在王府,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克制不住。 “可怜楚府的大公子已逝,一家人不能团聚。” 的确可怜,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讲。陈齐不知何时飘到了两人旁边,龙眼一瞟,蓝菱识趣地退开。 “皇上万福。”蓝玉朝不速之客福身。 “起吧,”陈齐痞痞地一笑,“好不容易才见着王府中传说的神秘女子,姑娘可千万不要拘束才是。” 放心,姐绝对拿你当外人。 “寡人的王弟生性淡薄,除了赐婚的王妃,府中并未有其他女子。不知姑娘又是如何进得府中?” 哼,早料到你会这么问。 蓝玉低眉敛目,“民女早前父母双亡,到京城投奔叔父,不想生了怪病惹得婶婶嫌弃被赶出家门。幸得王爷经过,见小女子可怜,便收入府中为婢。”这番说词是清音安排好的。 陈齐轻嗤,却挑不出什么错处。 “听得王弟感染风寒,寡人特意从宫中带了御医,不如姑娘摘下面纱,也好让他瞧瞧到底是何毛病。” 呸,瞧病只要把脉,用得着看脸么。 “史太医”,陈齐勾起嘴角,“还不替楚姑娘好好诊治一番。” “多谢皇上。”蓝玉坦然应道。如果推迟阻拦,对方一定会怀疑的。何况清音早已在她的容貌上作了手脚。 不一会儿,面纱下的脸暴露在几人面前。新生的肌肤很嫩,有点红,还未彻底康复的面部纹路一下就吸引了目光。 擦,这根本认不出本来面目好吗。 陈齐有点失望,但同时又暗自庆幸。 “你的脸?” “小女近日得了怪病,就变成了这样。” 太医把完脉也只是摇头,她的脉相平稳并没有什么问题,“回皇上,微臣不才,不能查出这位姑娘所患何病。” 没有找到人,陈齐命人赏了些药材便离开。 清音适时出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被我的脸吓住了。”蓝玉瘪瘪嘴,语气却没有不高兴,“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恢复原来的样子。” “如果我告诉你不能恢复?” “哈,别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蓝玉仔细打量他,作为严肃一板一眼的上仙,他的确不会;可是难保会在百年时光中无聊寂寞,再变个态啥的哈?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我就是说真的。” “那我的脸?”蓝玉郁卒了,“不是你的法术弄的吗?” 清音轻叹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得知陈齐要到王府,她便请他施法改变容貌。还以为是法术造成的障眼法,却是她自身的变化么?如果是,这便是上天给她的最后警告。 “回去吧,你没有时间了。”见她没有应声,清音又道,“你应该明白,他将楚府的人全都接回只是为了你……” “我只想知道,最后两块灵石在哪里。” 清音盯着她,许久才说道,“你觉得在哪?” 乌雅曾说过,五块灵石之间相互感应相互吸引,与她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纠葛。红黄蓝三石已相继出现,白色和青色是否也早就在她身边呢? 如果是,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牺牲掉别人,所以她要离开皇宫,离开一直以来都在她身边的人。不单单只是因为小陈齐的小矛盾。 “即使你想逃避也没有用……”清音弯起唇角,因为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该来的总归会来。 他能做的,替她面对。 两人面前出现一幅场景,触手可及。 床上的人看起来没甚精神,久病的面容有些憔悴,听见有人近身才睁开眼。见清来人,眼中的光彩一下熄灭。 “是昊儿呀……” “大娘,今日感觉怎么样?” “胸闷的感觉已好了许多,我家昊儿的医术越来越好了……”但她刚说完眉一皱,咳了起来。 “大娘,我一会儿再熬点止咳的药给你送来……” “不必了,”妇人摆摆手,“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么久日子以来一直喝药,我实在是不想再喝了。” “大娘……” “我只是好想玉儿,那个傻孩子……咳咳……” 蓝玉慢慢走到床边,“娘……”可是没有人能听到她,也不能看到她。即使挂念的人近在眼前,他们却不知道。 “娘……” “玉儿!”妇人黯淡的眸中突然蹦发出光彩,“你能听到了吗,我好像听见玉儿的声音,她在叫我……” 清音的手一挥,这场景突然消失。 “楚老夫人操劳一生,积郁成疾;而自得知楚玉身亡的消息便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欲下,你忍心见她这样?” “究其根底,这一切都是楚昊造成的……”清音继续攻心,“如果不是他,楚夫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想说什么?” “这是他欠你的,他应该还……” “那我和斯容有什么区别呢?”蓝玉此时已平复下心情,她猜到楚昊会是五色石之一。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那当初又何必救他? “也许我应该再带你去看看另一个场景。” 清音的话音刚落,两人所处世界转瞬即变。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蓝玉的心一紧,是她,那个被陈齐宠幸的念兰姑娘。 “她怀孕了……” 清音的话犹如一道魔咒,整个世界开始坍塌。 “十个月后,她会诞下一名男孩……”他的声音带着魔力,“你看,她的孩子白白嫩嫩,多么可爱……” 画面即换,念兰已产下麟儿。在清音的手下,时光不过弹指间。 “他慢慢长大,与那个人越来越像……你猜他们最后会不会一家团聚?” 蓝玉的手指关节却已捏得发白,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提醒她,他们中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孩子,陈齐的孩子。 曾经她的身体里也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即使刻意不去提,但她再也不能有身孕了。 “与其被人抛弃,不如有尊严的离开。”他轻轻吐出这句话,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他笃定这次也不会例外。 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画面。 她慢慢弯起嘴角,“不。”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她失去这个孩子……” 第92章——结局(1) “你看,那个小孩多么可爱,他一定会很高兴。”如果她给不了和他的孩子,便给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 清音敛下眸中的情愫,这个女人无可救药了。 “你说过会帮我,对吗?” 当然,帮她。一切她应该做的,都由他去做。在听到她愿意让念兰替那人生下孩子时,他就彻底绝悟了。 不论是放纵兰妃的行为害死春雪,让自己以勇士的身份出现;还是编织幻境让他们都以为真的有念兰这个人存在…… 不论他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她的心。 清音搭上她的肩,看着那双眼,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正在帮你,难道你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有他陪伴吗?” 她想,可是…… 清音将她往后一推,好像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容不得她反抗,她就被推回到那画面之中。 画面中的一切瞬间都静止了。 然后时间慢慢倒退,没有被贬冷宫,没有兰妃鬼魂的出现,自然也没有那个让陈齐宠幸的女子…… 唯独脸上的痕迹他没有能力抹去。 一切都回到了回宫初时,他对她说,“一会儿有惊喜。” 惊喜,她最喜欢惊喜了的说! 是比碗还大的夜明珠?还是夺目璀璨的珊瑚树?或者晶莹剔透的蓝田玉?如果是像砖那么大的金块,她也可以考虑的嘛! “玉儿……” “娘?” “玉儿,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抱着自己那人的体温,这不是她日夜挂念的人吗?可是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变了? 好像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你下不去手,没关系,我去做。 是谁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玉儿,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娘,你的咳嗽好了吗?” “我没有咳嗽啊。”见她愣住,楚夫人问道,“玉儿,你没事吧?” “大哥呢?” 楚夫人的双眸一暗,握住她的手也一紧,“昊儿他……他死了。” “不可能,我刚刚还见过他。” “你只是太想他,产生幻觉了。”楚夫人摇摇头,“就像我一样,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在身边一样……” “大哥……他怎么死的?” “楚府被贬以后,昊儿就带着昭絮四处游历治病救人。可是几天前回来的只有昭絮一人,她说昊儿治病时不慎感染了温疫,只留下一块玉让我交给你。” 那是块青色的灵石,因为感应,蓝玉知道这是五色石之一。 陈齐所说的惊喜便是寻回了原来的楚府家人,让他们换了身份重新回到京城。对她来说,这的确是惊喜。 但是哪里不一样,不是这样子的。 “你又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很奇怪。” “放轻松,你只是太紧张了。”陈齐看着发呆的人,一夜之后,她的脸突然有些红肿,有的地方开始溃烂。 “太医,怎么样?” 柔和音调掩不住关切的语气,蓝玉心里一暖。 “蓝姑娘的伤本无大碍,应是被蚊虫叮咬过敏所致;只是血脉运行比常人要慢,因此才会久不恢复。只是……” 陈齐挑眉,“只是什么?” “只怕皮肤再生缓慢,会留下疤痕。” 陈齐心一紧,瞥见她并未伤心神色才松一口气,“你不要担心,皇宫多的是宝贝,绝对不会毁容的。” 呃,貌似这样更直接。 蓝玉默默翻一白眼,eq低的孩子果然很强大,安慰人的话就像嘲讽。还好她早就习惯了。 “就算毁容,我也不会嫌弃你。”话虽这样说,陈齐一股脑地将千年人参,灵芝草,何首乌堆到了她的房中。 吃了几天,丝毫没有好转。 除了脸,她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出现皲裂,就像石头上的裂缝。 “嗯,今天看起来要很多。” “是吗?”蓝玉弯起嘴角,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可只有自己能够尝出笑容背后有多苦涩。她知道他也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你已经好久都没有……”陈齐抱住她,语气说不出的暧昧。从她的耳垂一路轻吻下去,在颈部停留逗引,这是她最敏感的部位。 有一点小火苗开始在体内乱窜,蓝玉理智地推开他,“我这几天不方便。” “上月初七不刚来过么?” “最近不太规律……” 陈齐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像一只讨宠的小猫。他的声音极力克制,“不要撒谎,我问过了,最近很方便……” 拜托,还能不能让她以后在太医面前抬起头来啦! “那个……” “嗯,要我用强?” 当然不要! “给我……” 她可以拒绝吗? “可是,万一生个像我这么丑的孩子?”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蓝玉也跟着不安,“你嫌我丑?” “笨蛋,不论有没有孩子,我只要你就可以;如果你觉得自己丑,那我就去弄得更丑,你就不需要担心,反而应该我担心你嫌弃我……” 没有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女人,但蓝玉心中的不安还是越来越强烈。 “蓝菱呢?” “还没有消息。” “真的?” “嗯。” 陈齐轻刮她的鼻尖,总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好像不是那么重,“可不可以不在这时候想其他人?” 不等她的回答,也不给她犹豫的时间,陈齐直接开始攻城略地。 “皇上,有消息了。” “说。” “属下查到蓝菱姑娘在北落国破之后就逃回大陈,不过在回程途中不小心跌落了山崖,已经不幸身亡。” 被那道寒光一扫,回禀的人打了个哆嗦,“皇上,属下办事不力……” “下去,若走漏了风声,你就不必再来见我。” 蓝菱身亡的消息决不能让蓝玉知道,能拖多久是多久。突然手心一阵灼痛,是下属带回来的东西,在蓝菱遗体边发现。陈齐仔细打量着这半圆形薄片,似玉又不是玉,似石又并不那么普通。 也许是因为温度升高,薄片本身的白色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有点像人发热时的样子。 慢慢的,温度高的他不能用手去拿,只能放到桌上。而放到桌上后,这淡淡的红色就逐渐退却。 真是块奇怪的东西。 第93章——结局(2) 这薄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一闪一闪。 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有点刺眼。 陈齐不禁微微眯眼,就在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东西不见了。只有桌子上的一个烙印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皇上,不好了。”小福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他这慌张的模样连一点的规矩也没有,“蓝姑娘殁了……” 陈齐几乎站立不住,一时间整个世界好像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要去到她身边。 捧月轩的人早已乱作一团,见他来到,一个个噤若寒蝉。 她只是睡着了。 没错,她只是睡着了。 陈齐走到床边,心情反而平静。 俯下身,还能听到她的心跳呢。他勾起嘴角,就这样静静地靠在她身旁。即使整个世界只剩苍白,他也不会将她放开。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这是属于两人的独处时间。 清音弯着嘴角,看着那个人走近。 “为什么?”她笑着,那笑却是无比的悲凉,“为什么?为什么问都不问一声就伤害我?”如果不是五色石齐聚,她是否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曾发生的事? 因为她,楚昊和蓝菱死于非命。 “我只是在帮你。” “帮我的方式就是一个一个伤害我在乎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帮我?早在百年以前,你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我……” 对蓝玉来说,这不是对于他无情的控诉,只是想要解开纠缠她许久的困惑。而清音则被逼得无路可退。 清音,你不要我了吗? 是,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一日,他亲手粉碎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你知道吗,不论别人说都多少句都比不上你一句……”好像身体某个部分被狠狠地刺中,只要一碰就会流血。 蓝玉好疑惑,明明克制自己不要再想那场景,为什么还总是会听到那个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眼中跑出来。 清音的手指划过蓝玉的脸颊,像是在陈述般,“你哭了?”那滴泪从他指间滑落。 她急忙用手去蹭,可是脸上干干的。清音将擦泪的手指递到她眼前,只有一点像水的痕迹。 原来这就是眼泪,蓝玉捧着他的手。感觉眼中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想要流出来。 一滴,一滴,晶莹的像叶子上的露珠。 “不论怎么样,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保护你。”他拈了个定身诀,面前的人则不能再动。他慢慢地把双手覆于她的手心之上。 从见到念兰怀有身孕,她还依然执着地想替陈齐留下那个孩子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输了,一败涂地…… 这个世界很公平,有花盛开,就有花凋零。 有人要生,则必定有人要死。 五色石齐聚,只要重新回到宿主的身体,它们就可以合体成为女娲补天遗漏下的那块灵石。 五色石的宿主则将失去所有修为,一切从头开始。但相比逾时不归位的惩罚灰飞烟灭来说,这已要好太多。 可这不够,远远不够。 他不只要她活着,还要她幸福的活着。 唯一的办法,代替她成为五色石的宿主。 从此,世间再无清音。 “不,不要!不要……” 他看到她泪流满面……这一次的眼泪,是为他而流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清音撤回手,再过一会儿就要离开,他真的好舍不得。而随着法力消逝,咒语解开。 在完全散去之前,她刚好来得及抓住他的手。 “对不起,他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我构造的一个幻境……”他的手如细纱,越是想要握紧,越是从指缝中溜走。 她看到两人初见,他向她伸出手。那一袭的白衣如盛开的玉兰,他对她说,从今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有你…… 可是是清音,你就是个自私鬼。 你让她活下来,却永远都要记得你是为谁而死……这一辈子,她再也无法忘记生命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你,早就盘算好了吧? 她不住地哭泣,从此世间,再无清音。 如果眼泪不会干涸,她也许会溺死在自己的泪河中。从无声哽咽到失声痛哭,再到喉咙沙哑。 陈齐的身体一抖,手下那张脸被泪水侵袭。 “太医,太医!”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陈齐摸索着替她擦干眼泪,抱起她,像一个笨拙的大孩子,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他只是一遍一遍重复,“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到最后都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当她刚刚学会哭的时候,这辈子的眼泪也就流尽了。 而陈齐则陪着她整日整夜,从安慰到放纵,他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苍白的世界因为她仿若重新有了色彩。 所有人都说蓝玉的复活就是一个奇迹,不止停止的心跳恢复跳跃,就连脸上和身上的红斑溃烂也完全消失不见。 至于陈齐,他盲了。 在听到她死亡消息的那一刻,突然失明。 半年后,陈齐与蓝玉已大婚。 由于吾皇失明,朝中事务暂由皇后监管。人们都只知知道他们有个英明堪比男儿的皇后,却不知这太平盛世都离不开一块归位的五色灵石。 清音你看,这世间如此美好。 “太医,皇上的眼睛可有好转?” “回皇后娘娘,经过属下刚刚的测试,皇上对如红色、绿色这样鲜艳的色彩尚存一丝模糊的感觉。假以时日,一定能恢复视力。” 蓝玉明白太医说的委婉,她在心中憧憬了很多次。 现在他就在面前,同样俊美的容颜,同样深邃的眼睛;他看着她,却又没有看到她,那双眼睛没有焦距和光彩。 “让太医走吧。” 她的心一疼,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她从不避着他和太医交流。这就和一次小小的感冒没什么不一样,她认为。 可是他说,让太医走吧。 他的骄傲,从不会说出这么柔和的话。 “过来,让我抱会。” 她乖乖地挪过去,凑到他怀里。这时候他是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主人,她是乖巧讨好的猫咪。 “如果我瞎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再也不用担心你看美女了。” “嗯,我也不会,不用再看你荼毒我自己的眼睛了。” 她瘪瘪嘴,“听说尚书家的公子回来了,那些茶叶味道不错……” 他挑眉,她继续,“高将军近来也出落的不错呢……” 他失策了呢!本想博取同情,没想到这段时间某人一点也没闲着。来来,说说看,朝中还有哪些小鲜肉,他得好好盘算盘算怎么把他们撵得远远的。 “唔,臣相大人家的公子也不错……” 很好,他怎么忘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摘星阁最近来的小倌也挺嫩的……” 我去,不能忍了! 陈齐俊眉轻挑,“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好的……”他的女人,谁敢碰,通通拖出去! 没碰?哼,让他的女人惦记着也通通拖出去! 蓝玉扬起得逞的笑,太医说一时情绪激动可致失明;同样,也许激动的情绪也能助他复明。 夺他的权,没反应,居然还有点甘居幕后的意思。 魂淡,她才不要让他乖乖安享盛世。 她要出墙,让他心慌慌! 事实证明,这一次的决策实在很英明。第二天太医就喜滋滋地表示,吾皇能感受到模糊的光线了。 很好,她要再接再厉! 一月后,陈国突然又封了一位王爷。据说比吾皇还要俊郎几分,尤其那谪仙的气质。很快就获得陈国女性心目中的男神称号。 皇宫里,鸡飞狗跳的现象更加频繁。 “报告皇上,皇后又给侍卫下药了。” “没死就继续跟着!” “报告皇上,皇后绝食一顿半了。” “等绝食一天的时候再来回话!” “报告皇上,皇后偷溜出宫了。” “抓回来,绑在床上!” “报告皇上,没抓住……”小太监瞟了瞟面色铁青的某皇,咽了口口水,“还有皇后娘娘说……” 呜,他不要说了啦…… 接下来怎么发展,他完全清楚,全城大搜捕!他得赶紧给那些旁送他小费的大臣们通风报信。 皇后翘班,皇上出没,群臣回避! 第94章——番外+小剧场 遇到她时,他还是上仙。 而她是补天的灵石,只不过在地府久了,她身上更多的是怨气和霉运。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有一丝的怜悯,他向她伸出手。 凭自己的地位,足以给她一个安身之地。 那一次仙魔大战,天帝却不信他。与狐妖相恋?好,他就与狐妖相恋,对于一个不信赖自己的环境,他没必要留恋。 在他眼中其实并没有仙妖之分。 那只狐妖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子,他以为。而她变得有点不开心,总是试探着问他一些问题。 清音,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嗯,他逗她,并没有在意她那眸后隐藏的一丝悲伤。 那一日,狐妖说清音,她要杀我。她躺在他的怀中,鲜血淋漓,曾经如斯艳丽的一个女子虚弱不堪。 而她只是看着他。 他生气了,一切先入为主。他的身边不需要狠毒的女子…… 他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一掌却让她几乎魂飞魄散;原来她的体内已有剧毒,那一掌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感情。 不是没有想过要留下她…… 她是补天的灵石,终有一天需要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去。那么这次分离,也就当放她自由吧。 他安慰自己,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听说她怨气冲天,将地府搅得天翻地覆;听说她缠上月老,非要一段美满姻缘;听说她与天帝打堵。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若不然,甘愿灰飞烟灭。 不论他在哪里,总是有相关她的消息不由自主地钻自己耳朵来。 而这一世,她似乎终于要遇到那个对的人了。 这样不好,真的一点也不好。为什么会造成这个局面?是他推走了她,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将他再抢回来? 为了以保万一,他的一缕发丝转世为人;而他则附于身那人之上。 即使搅不断两人,他也可以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吧。 意外的是,那人似乎与常人不一样。他并不能随意的苏醒,只能亲眼见证两人越走越近。终于,在她遇险时,他苏醒了。 那一刻他确信,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能够保护她。 但她似乎不需要这种保护,她想要的是一路陪伴。不要谎言,不要江山,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想起那一次她问陈齐,如果我死了呢? 他说,那我就去地狱把你拉回来! 这是她想要的答案吧! 如果曾经自己也能这样勇敢,或许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 但他不会放弃,那个男人有一个不能避免的缺陷,他是皇帝,身边总是围绕着数不清的花花草草。 他动了点小手脚,做起挑拨离间的卑鄙勾当。 让已逝的恋人亡灵勾起他的回忆,又给他一个绝色佳人。只要他把持不住,他就有了带走她的理由和信心。 而他从来没有想过曾经总是躲在他身后的那块小石头,有一天会对另一个人这样死心塌地。 即使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她还是不放弃。 当然陈齐也经过了他的考验,即使被迷了心智,恍恍惚惚也没有对那个女人有一点非份动作。 只是在他的安排下同床共枕,单纯共枕而已。 既然如此,她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她不能做的,他会代劳;他的愿望只是让她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唯一的私心,他没有抹去她的记忆,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为她而死。即使不爱他,他会让对方永远不能忘了自己。 对不起,只想让你记得还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曾经,他输了她;现在他用死换一个纪念。 小剧场——我要给你的娃找个后爹 “我怀孕了。” “嗯。”他继续看书,头也不抬。 “我真的怀孕了。” “嗯。”他瞟了一眼,又低下头。 “我真的怀孕了!” “你确定这几天下雨脑袋没浸水?” 她咬咬牙,“放心,在我脑袋浸水前,一定要给你的娃先找个后爹!” 陈齐挑了挑眉,继续看书。即使早知她已不能生育,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是有点小激动。 可这半年她说了很多次,拜托,没一次是真。 等等,陈齐突然打了个哆嗦,貌似几天前太医提过她在服用一种药,好像有黄芩和白术?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拒绝自己? 该死,给他的娃找后爹? 这个女人,亲爹还在的好不好! 陈齐风风火火,毫无意外,他慢了一步。她居然打包潜逃了!这么速度,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看他把人逮回来,好好收拾! 不对,她怎么突然就怀孕了? 陈齐急忙掏出小本,这是暗卫对她进行的全程记录。虽然已看了好几遍,还是忍不住又细究起来。 王府、王府、还是王府! 早就想到的啊,这家伙绝对是他的一个大敌。他是想办法药死他,还是安个什么罪名把他撵得远远的? “小人拜见皇上……”同样的那张脸,当然同样的惹人讨厌。 他轻哼一声,不知道一月前她突然在哪里捡回这么个人,居然跟陈宣长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清音,想想就很不爽。 “皇后呢?” “青,清楼……” 擦,他怎么不跟着去?呃,跟着去的应该是自己吧。呸,她就根本不应该去什么青楼!带着他的娃逛那种地方,要培养出跟她一样的特别爱好么。 风风火火抓完人,一旨令下,陈国清楼通通关闭! 小剧场——关于造人 她蹲在床角,瑟瑟发抖……床上床下都是凌乱的衣物,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这是少儿不宜的一幕。 “乖,就一个……” “不要!你已经有一个了!”她指控,那个小人完全就是来讨债的。都不指望在爬墙的时候替她把把风,只要不再通风报信就好。 “你知道的这种谁都不会嫌多……” 她嫌! 抱着一只小包子爬墙,一点都不方便的好伐!如果再多一个……坚决不要,她誓死抵抗,他步步紧逼。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要嘛……” “撒娇也不好使,卖萌也没用!” “你确定?”他媚眼一飘,不打算再跟她把拉锯战进行下去。他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今晚,你在上,我在下哦……” 可以看出她已经犹豫了,唉,他真命苦,娶了个老想翻身做主的皇后。 “皇后大人,请上……” 他唇角一弯,什么抵抗都化作虚幻。一个?才不,他的梦想是要组一只足球队啊……为了这个目标,他一定会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