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万山极夜》 引子 1935年,在贵州茂兰的山体里,有俄罗斯人地质勘探,在一个溶洞的深处,拍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颗巨大的树的化石,黑色的,镶嵌在溶洞的底部,大概有两公里长,张牙舞爪。 因为溶洞非常高,所以在高处有地方可以拍到整颗树化石的全景。但因为当时的照相技术像素低劣,所以如今在资料里看来照片里拍到的只是黑色的岩画一样的巨大图案。如同纳斯卡线条。 这颗树被同行的中国彝族巫师称为树祖,那个山洞的位置后来失传,并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存在。这个事,是在当地土司的博物馆里,记录在土司草卷上的。 那黑色的岩石上的脉络,就如同龙脉一般,让我也有所怀疑,龙脉难道也是什么东西的化石么? 在草卷上还有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记录,说是那巨大的树化石上,树的形特别,巫师回来之后,长夜之中,就能看到窗外的树影,忽然变得和这颗巨树的形状一样。 但他每次推开窗,却发现外面并没有能够形成这种树影的大树。就好比这树是有意识的,从洞中出来之后一直在窥视他一样。 有一次他看到树影出现在窗户上之后,并没有马上推开窗户,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它,他就发现树影会有轻微的扭动,像是动物一样。 巫师心生恐惧,就带着部落里的人,回到洞中祭拜。此时已经到了春天,巫师就发现,在黑色的巨树的化石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小突起。类似于化石叶子。 之前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似乎是这颗死去已经成为石头的树,还可以发出化石的芽来。 巫师在这里杀了十头羊,作为祭品。后来回到村里,晚上巫师就又看到那树的影子,这一次树似乎靠的非常近,巫师推开窗户,仍旧没有看到树,但发现自己的羊全部都死了。他意识到似乎是祭品的数量不够,于是联合了其他部落,再去祭祀。 此时有风水师路过这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就跟着过去看了看,就说这不是树,这是条古时候的大虫子化石。于是在洞里给它封了神位。 那天晚上再出现在窗户外的影子,就是一个人形状,但长的非常奇怪,脑袋很大,脖子细长而且多须。 巫师仍旧不敢出门,但那夜就看到这影子靠近窗户非常近,而且,竟然伸手开始开窗户。巫师吓的缩在角落中,就看到窗户被一只似乎没有骨头的手给打开了,那手的手指非常多,起码有几十根。 等到窗户被全部打开,巫师才看到那人的脸,那人的脸根本不是人的脸,巫师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接着那人就开始爬进房间里。巫师此时就看到那个人的脸其实就是风水师的人皮包裹的。 后来说是因为那大虫子本来就是一个神,被风水师封神之后,觉得被冒犯,于是杀了风水师。但他为什么一直来找巫师,其实是因为,这不是一个他神,这其实是一个她神。她找巫师,有着特殊的用意。 第一章 夜奔 我大概有一分钟是迷糊状态的,只是看着他,但闷油瓶完全不停,抓着我的脖子直接一拨让我躲过一爪子,然后反手单手横刀一劈。 黑金刀和普通刀在他手里完全是两种状态,我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直接整个肩膀被砍断,腥臭的血液瞬间炸开,但瞬间更多的黑色人影涌了过来,我就从迷糊的状态里惊醒了过来。看到犹如黑色潮水一样的黑色人形从石头庙下冲上来,第一批像黑浪一样几乎堆叠到了我的面前。十几只长指甲的爪子来抓我的面门。 因为光线暗,它们又黑,所以瞬间中确实看不到人形和人形之间的轮廓,只有它们的爪子发白,所以乍一看就是无数的爪子争先恐后朝我抓来。 但我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直接往后快速后退,这个后退几乎是靠后翻和侧滚完成的,但黑潮和无数的爪子爆炸一样的冲上庙顶,我用尽了全部力气的躲避完全没有拉开多一毫米距离,我翻到庙顶边上的瞬间黑潮就铺面而来。 闷油瓶直接拽着我,两个人凌空跃起,从庙顶跳了起来,跳向黑斑,跳向虚空。 胖子的信号弹还在不停的深空,那个瞬间我知道了为什么要那么多信号弹。 看样子整个天下第二陵整个都醒了过来,所有的尸体都醒了,闷油瓶必须从这些澎湃的黑浪和无数的利爪的空隙中冲到我的身边,那绝对不能犯任何一丝错误,只要有一丝迟疑他就会被黑潮吞没,这种数量无论是闷油瓶还是闷油赛亚瓶都绝对死球。 那必须要足够的照明。 这个庙非常高,我看不到下面,只觉得下面的黑暗中全是人影和爪子,那一刻我进入了黑瞎子之前和我说过的,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时间全部放缓的情况。 我看着闷油瓶,我知道我的表情完全就是惊异失控的,但他凌空的时候仍旧淡然专注,只看着前面的黑斑。 在那种放缓的情况下,那个黑斑格外清晰,而且我发现我们竟然离那个黑斑非常的近。 虽然近,但也不至于能够跳过去抓住什么。我很快感觉到了落势,这要是摔下去,闷油瓶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肯定摔成重伤瘫痪。 这时闷油瓶直接在我身后推了一把,里面特别大,我直接被推向那个黑斑,一下我的感觉恢复正常,我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黑斑,一下就撞了上去。 我手脚乱抓,往下摔了六七米才抓住一条缝隙,手卡了进去瞬间我的手腕就脱臼了,但最终还是靠巨大的毅力让自己挂住。 我立即回头看闷油瓶,就看到在我们身下的最下方,有一个火人冲开了黑暗,是胖子不知道在身上绑了什么全点上火,他直接冲开那些人形来接应闷油瓶。 可以啊,他们是计划好了全部细节。 那个光让我能够感知高度,我觉得闷油瓶应该可以安全落地,稍微松了口气,转头看自己,我这才感觉到剧痛,这个时候我才去看黑色的黑斑表面,此时我完全和它面贴面,一点距离都没有。 我看着黑色的表面,能够反射我的脸,我的脸正在扭动。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从黑斑里传出来,似乎有人在喃喃自语。 第二章 鬼卫星2 我努力用脚去找岩壁上的突起,那黑斑还是算从天然岩壁上渗透出来,虽然导致岩面光滑但是还是有不少裂缝,我稳定住自己的双脚,非常勉强的趴在上面。还好岩壁光滑,我出了很多手汗很粘,可以把手掌做吸盘状,吸住维持平衡。 所有的信号弹全部落入黑暗中,四周回逼到黑暗。 黑暗中,我的脚踩的缝隙只有一厘米宽,可以说打嗝一下就会重新滑下去。整个稳定主要是靠我脱臼的卡在一个大缝隙里的手腕。 这时我就听到了岩壁之中传来了人的喃喃自语声,其实我看到这个黑斑的同时,耳边就开始出现很多奇怪的声音,你仔细听又听不清任何的细节。似乎那声音是来自于你的脑壳里面。 但我在这里听到的和那声音不同,这里是精确的人声,我把耳朵贴到了黑斑上,我就听到里面确实是人在说话,而且这话我还听过。 这是小花通过卫星电话对外的广播,怎么会在黑斑里传出来。 那是一种特别贵的卫星设备才有的功能,续航电池很长,可以对外不停的播放卫星无线电和语音三种波段。这野外探险的求救模块。 此时无法深究,我低头看下面,一片漆黑,胖子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我心说完了。他们是不是被淹了。 如果是这样,我立即砍断我的手,下去和他们死一起,这样黄泉路至少统一起跑线。忽然又一发照明弹打上来,贴着我的边就射了上去。 我被滚烫的空气烫的缩了一下脖子,就看到四周被照亮,低头看,胖子和闷油瓶已经爬上了岩壁,那些黑潮似乎无法靠近这个黑斑,全部都在下面,想叠起来够到他们。 除了特别多的黑色的尸体,里面还有无数奇怪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但胖子和闷油瓶已经爬的足够高了,应该是抓不住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手腕才开始疼起来,嘶牙了几下我就喊道:“什么情况?” “你什么情况!你守夜守你妈,找头驴都比你能守!”胖子破口大骂。我看到他身上竟然背了一把枪,不知道是不是从下面的尸体里找出来的。 我立即解释:“我是被这黑斑引过来的,你他妈觉得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你他妈的年纪大了,开始吴三省化了,我看你们家品性都有问题,一到年纪就发作。气死我了!我操你叔叔你个狗天真,以后还让你守夜我就是两头乌。" 他一说我就饿了,但岩壁非常陡峭,黑斑光滑,他们爬不上来。有一瞬间那堆东西几乎就要抓到胖子,胖子直接开枪把它们打落。 看样子要在上面困一段时间了。我心中暗骂,还好这么看黑斑没那么可怕,我深吸了几口气对抗手腕的疼痛,又听到了岩壁里传来小花的声音。 我努力去看黑斑,有一刻我觉得这是块巨大的琥珀,是不是小花他们被封在里面了,但这确实就是一块石头,我敲了一下。 我再用耳朵贴上去听,确实确定那就是小花卫星设备广播的声音。本来明年过生日小花打算送我一套的,我的回礼是我抄的300张帖子,现在也不知道明年生日还过不过了。 我心中涌现出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说这黑斑会吃尸体,难道小花他们已经——然后那设备是小花临死之前启动的?可这里是岩洞内部,卫星信号传不去,启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八字都那么硬。我心说,忽然胖子就在下面叫我:“天真,快看!” 我低头,看胖子指着我跳下来的那石庙的顶部,抬头望去,就看到石庙的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铁包牛角石棺。应该是从石庙下方被机关推上来的。 第三章 奇尸1 虽然一直称呼这儿是天下第二陵,但到底葬的是谁,仍旧没有定论。只知道是元朝的皇帝。一路过来,我还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个黑斑就是五山龙神,从昆仑山长过来的龙脉,那么此处的山脉之前必然不存在,是修建这个陵墓的设计师,利用了特殊的尸体,将龙脉吸引到这儿来的。 在最古老的术数中,以奇尸引龙,以群尸养龙,虽然我们一路过来,看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尸体,但那些东西基本都是忽悠的摆设,用来营造这个地方为神居所在。最多算是自娱自乐。 那些尸体没有一具是可以吸引来这条龙脉,而任何皇帝的尸体,都不能算是奇尸,否则他们葬在哪里,哪里就有高山起,就不用去找龙脉了。所以必然还有一具特殊的尸体,会用作引龙的引子。 如今在黑斑之前这里出现了一座巨棺从石庙中升起,在如此诡异狂乱的情境下,我不由就想,这会不会就是那一具奇尸所在。是我们触发了什么机关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胖子就在下面叫道:“天真,有奖竞猜,那里面他妈到底是什么的尸体?这黑斑就杵在这儿看着这里,这尸体真有那么大吸引力?” 我喊道:“龙脉走势和星斗有关,难道这是颗星星。” 我也算受过高等教育,说出这话我自己都不可置信,天上的星星如果掉下来,地球已经变成渣渣了。 “你说龙都是跟着珠子走的,这里面会不会是龙珠啊?” 龙珠其实就是月亮,双龙戏珠是天象运行图演变而来,正想着,胖子大叫:“看着看着,来了!” 我抬眼就看到那棺材的盖子,竟然移动了一寸。 这时候照明弹再次熄灭,我对胖子大叫:“再来啊。” 胖子就回我:“妈的你以为我搞批发的啊,没了。” 说着从胖子处就有手电射向石头庙的顶部石棺,那光线就几乎只能看一个轮廓了,我就看到,从那巨大的石棺中,似乎伸出来一根细长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手臂,还是说,那尸体本身就是细长形的。 胖子完全不死心,就如同学校里看到草丛里有情侣,就手电怼上去照的那种衰人。手电丝毫不抖,不停在那边搅动。 但无奈光线实在不给力,我看着那从棺材里出来的东西越来越长,就意识到这尸体不是人形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我的手已经开始剧痛,巨大的灼烧感从关节四散到我的小臂,我调整姿势心说一定要想个办法把手抽出来。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一声人声,从对面的棺材方向传了过来。 我楞了一下,声音还不小,我凝神去听,我发现那也是小花的卫星录音。 再听黑斑里,我发现黑斑里的声音竟然消失了。 我想了想,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感觉那卫星录音设备,从黑斑里面被拿了出来,放到了前方的棺材方向。 难道那棺材下面,和黑斑的内部,是相通的? 我凝神看着棺材的方向,那伸出来的东西似乎一个特别瘦长的站立怪尸,最起码有四米多高,小花的卫星录音就从它的身上传过来。胖子的手电照过去,就看到那怪尸探头跟着胖子的光过来。 第四章 阴谋家 我在胖子上方,那东西往我们伸过来一些,忽然那东西的头上就亮了。 我愣了一下,以为那他妈是具安康鱼的僵尸,这是它的灯笼伸过来了。但随即我发现亮的是一盏灯。 这应该是一盏电子风灯,被绑在了什么竹竿一样的东西上,而竹竿上又绑了很多的彩带。所以黯淡中看着就好像是什么尸体的脖子。 那灯笼就缓缓的递到了胖子的面前,似乎是照一下胖子的脸。那一刻我忽然就意识到,这是新月饭店里见过的场景,灯奴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把天灯挂上来,但那天灯的杆子没有这根这样,上面有无数的彩条,好像旌旗一般。 接着那杆子往上一抬,电子风灯就顺着杆子往后滑去,撸过上面的彩布条,落回到杆子的根部。虽然光线也不是很强,但是还是把石头庙的顶部给照亮了。 我就看到了一个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站在那口大棺材上,一手提着电子风灯,一手把竹竿像钓鱼竿一样扛在自己的背上,竹竿非常长,彩带逐渐散开,就形成了牧羊人用的那种旗一样的状态。背上的另一边的还背着胡琴。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蒙古的马裤,我甚至看到他带着耳环,脸上还画了什么图腾一样的东西,微笑着看着我们。 他应该很久没有理发了,头发有一些长,但整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野性,而且极白,感觉在地下生活了很久。 胖子就叫:“我曹,哥们你是谁?” 对方却只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那就是小花的卫星电话,放到棺材上。 然后他对我做了三个手势,这是宗教手势无疑,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接着,风灯被拧灭,他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胖子的手电再扫过去,那儿已经没有人了。 胖子就朝我大喊:“天真,认识嘛?那么白净是不是你们小白脸界?” “他比我年轻多了。”我说道,这人最多20多岁,我心中满是震撼,心说这人是谁,他似乎完全不犯怵这里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立即就有一个直觉跳了出来。 也不能算完全的直觉,是从他嘴巴笑容上的嘲讽感觉出来的。 之前一直觉得金万堂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胆子组织这件事,一定还有一个人在金万堂背后。 这个人,难道是—— 第五章 退潮 这个人和这里的黑暗是融为一体的,他显然不是误入的蒙古牧民,也不是金万堂找来的探险队。因为在这种地方这两种人都笑不出来。 那笑容非常明显是一切都在掌握的人才能有的。 会不会是金万堂背后的那个人,他设局勾引我们过来。 但是这个人颇为年轻,我不是那种以年龄论智力的人,我年轻时候就挺能琢磨的,但年轻人往往没有那么大的执念,要一次毁灭那么多东西。 胖子继续喊我,我低头看到下方的尸潮,竟然开始往后退去,很快,这些尸体都退入了黑暗之中。 是不是那人走了,这些尸体也被他驱走了,两者有没有联系? 胖子他们先回到了地面上,我看到闷油瓶在下面点了一个临时的炉子,可以用来照明,然后闷油瓶重新爬上来,把我背下去。 整个过程非常艰难,因为需要非常熟悉裂缝的分布,我的手完全肿了,根本无法帮忙,全靠他一个人。 落到地上,这黑斑的下方都是碎石,有胖子打碎的尸块还在,我们搞出了一个干净的区域,我躺在一块巨石上,浑身发软,极度疲倦,迷迷糊糊的从下往上看那个黑斑。 我能看到那个黑斑的中心,其实有一条裂缝,裂缝非常粗,应该是可以开飞机出来。但因为也是黑的,所以看不清楚。 忽然我的手一阵剧痛,闷油瓶已经把我的手腕接上了,我整个人弓起来,蜷缩了好久没缓过来,胖子已经把小花的卫星电话拿了过来。 我坐起来,胖子就看着闷油瓶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小哥,既然不是天真一路的,那牛逼轰轰的样子,是不是张家人。” 闷油瓶摇头,他抬头也看着那条裂缝,我就把我的怀疑说了,胖子把小花的卫星电话递给我,问道:“那三个动作我看到了,我来给你们做一下。” 胖子把三个动作重复了一下,这肯定是宗教动作,类似于某种宗教的手势。 “是不是我爱你。”胖子问我。 我摇头,这显然是一种祝福,宗教手势里没有诅咒的话,或者是一种咒语,他是看着我做的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我非常疲倦,脑子转不动,看了看小花的卫星电话,又看了看天穹,这里是山洞,信号出不去,卫星信号是怎么传到草原上的。这电话的电池质量真好,这么久了,他还在不停的重复发送。 我把卫星电话的自动广播关掉,然后按了一下接收,这电话很贵,拿在手里很舒服,我不由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想顺走。 结果一按接受,一下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呼叫。 胖子几乎惊坐起来,我们对视了一眼,我再次按了接收,并且调频了一下,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在山里的人注意,黑色的岩脉可以传送信号,不经过卫星,使用无线频率就可以。” 我一听就能听出来,那是黑瞎子的声音,心中大喜,和胖子击掌疼的我又蜷缩了起来。 胖子也不管我,对着卫星电话问:“瞎子,你在哪儿!” 第六章 谜语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看,我发现闷油瓶似乎并不惊讶,他还是抬头看着那条黑色的缝隙。 胖子就问对面在哪里? 黑瞎子反问:“这里一片漆黑,我们不知道走了多深了,说了你们也没法知道位置,反倒是你们,你们在哪里。” 胖子抬头看了看巨大的黑斑,就说道:“在黑斑的面前。” 卫星电话里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奇怪,对于瞎子来说,这个一片漆黑是很高的褒奖了,他只要有根火柴就像活在夏天的白天赤道一样。 就听到瞎子叹了口气:“哑巴呢?” 胖子道:“在我们边上。” 对方道:“你们两个现在有信心把他打晕拖出去么?”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哥,摸了摸手里的枪——这枪奇形怪状的,似乎是这里的牧民经过了多次改造的土枪——说道:“我舍不得打我家宝贝。” 瞎子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说道:“徒弟你为什么就不听你发小的呢?” 我道:“为什么?你们到底在哪里?这里对小哥到底有什么危险。可以分享情报么?” 瞎子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了巧克力锡纸剥开的声音,接着他嘴巴里有东西说道:“你们看到那条缝了吧,我们就在那条缝里,但离你们应该有一百多公里远,这条缝隙和黑斑的走势是一样的,我们往前已经前进了很久了。” “小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的钱够了吧,金万堂给他下了什么迷药。”我抱怨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进去干什么?你们又不是我。” “哎呦喂,我徒弟长大了,这话我以前就想送给当年的你。”瞎子又吃了一口巧克力:“这条缝隙,跟着龙脉一直会到昆仑山底下,整条路线都在岩层里蔓延,要经过一万座山的底下,你没兴趣么?”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肯定没兴趣。” “是,但他也有一个自己的执念,我不好说,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心说,老流氓才和发小聊执念,正经人谁聊执念啊。 “你们听着哈,等一下你们就会进这条缝隙,有几点一定要注意,首先,你们要保护好哑巴。那条缝隙是一张龙嘴,哑巴进来之后你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充分休息,不要深入。第二,你们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在外面收集装备和食物,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第三,你的卫星电话只要有龙脉的地方,都可以用,这黑色的部分能传导信号,但是你如果离开了龙脉,就会完全迷失,这里面非常复杂。” 胖子看着我:“怎么就进去么?咱们不出去召唤救援让派一万个人过来?” “你们到了黑斑的前面了。那你们已经出不去了?”瞎子说道:“如果不是黑斑有自己的企图,你们是见不到它的,你们中一定有一个人被邀请了。” “我。” 瞎子就笑:“知道。” “为什么出不去?你们试过么?” “你看看那道缝隙,仔细看,你不觉得,你特别想进去么?”瞎子就说道。 我抬头看那道缝隙,缝隙巨大而幽深,和之前我被勾引到这儿来的时候,看的那道门里的黑暗很像。 我不敢多看,心说难道等一下我们都会产生巨大的,要进入缝隙的冲动? 胖子就问道:“瞎子,刚才我们看到一小伙子,特白像黄喉一样白,拿着根灵幡一样的东西,你认识不?” 瞎子啊了一声,“你们看到他了啊,我们也见到了,但只看了一眼。” 我还想继续问,忽然闷油瓶过来,接过卫星电话,说道:“你是谁?” 对面瞎子就笑了起来,我楞了一下,瞎子的笑我很熟悉,刚才说话的时候,笑的很正常,但闷油瓶一问,他再笑就不是很正常了。 但确实是瞎子的声音,闷油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第七章 谜语2 我们都正坐看事态会怎么发展,但是卫星电话里的瞎子只是笑,笑了几分钟,卫星电话就挂了。 四周一片安静。 我们面面相觑,胖子问我:“不是瞎子?我听着这肯定是瞎子啊。” 我和瞎子的熟悉程度,对于他讲话的用词,呼吸节奏,都是有着体感的,这讲话的人肯定是瞎子。但闷油瓶为什么会质疑他,而且他怎么就挂了。 我问闷油瓶怎么回事,闷油瓶看着那条黑色的缝隙,说道:“不是他。” “这个,有什么依据么?”我虽然绝对相信闷油瓶,但我也非常相信我自己的体感。 闷油瓶看了看我,“是他在说话,但说话的不是他。” 我皱起眉头看胖子,胖子也皱起眉头看我,我们两个都努力皱起眉头,胖子轻声道:“小哥最近在学rap么?” 我想了想,闷油瓶和瞎子一起做过很多事,如果他认为这个瞎子是假的,我应该相信,他说是他在说话,但说话的不是他,这其实非常精确。在中文中只有一个意思。 “你是说他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说之前小沈和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她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 在这里的草原上,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在这里死了,恐怕连灵魂都出不去。 难道有什么力量,什么意识,在通过他们的声音经由卫星电话,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我抬头也看着龙脉,这东西看着就像一个死物一样,但会不会其实它不是死的。 进入其中,被它吞没的人,都会成为它的一部分为它所用。那如果是这样,小沈,瞎子,小花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我不敢再想了。 闷油瓶站起来,开始往后走,我和胖子立即跟着他,发现他来到石头庙前面的尸体堆边上,开始翻动尸体的背包。 这里的尸体都是新鲜的,都是金万堂队伍里的人,我真没想到,最终都可以在这里重聚。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看,也跟着收集,很快我们收集了一堆干粮和装备,尸体中有很多人配枪,胖子的枪就是从里面拿的,我挑了一把短冲锋,备好了十三个弹夹的子弹,胖子雷管,信号弹继续拿满。 胖子就问道:“如果这瞎子是假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的,收集这些东西。现在咱们出去不好么?” 我则有极度不好的预感,果然,我们收集的差不多回到黑斑面前的时候,卫星电话又响了。 里面传来了小花的声音,但不是真人,还是之前的循环广播。就是警告闷油瓶不能进入的那一段。 那声音却比之前要尖锐很多,充满了白噪音,完全就是一种挑衅的感觉。在非常安静的环境里,那声音非常的刺耳,把我吓了一跳。 我把卫星电话关了,发现自己手心都开始出汗,闷油瓶对我道:“要来了。” 什么? 我抬头看向那条裂缝,忽然我就发现那条裂缝变得无比的幽深,不知道为何,我从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我要进入的欲望。 第八章 谜语3 我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如果一定要说,那么比较精确的描述就是我们刚才在这里休息讨论的时候,看这块黑斑只是一块黑色的岩石。但现在,我似乎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更多的细节。 当我只能看到一块黑色的岩壁的时候,它十分的混沌,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现在,我似乎能看到整块黑斑在我面前展开。这种全局视力其实是一种幻觉,我觉得是我想象出来的,但它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我们三个人没有任何人提出理性的质疑,背起装备,我们甚至都没有互相对话,就开始往那个缝隙爬去。那卫星电话的声音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又出现,竟然无人理会。 那缝隙在黑斑的重心位置,我忍着手腕的剧痛,没有丝毫觉得异样,就这么爬了上去。 从缝隙的口子往里看去,缝隙非常高,有几层楼的高度,内部岩石的黑色是我见过的最黑的颜色,手电往里照去,里面的黑暗似乎是在旋转。 “这里面会发生的事情,应该会超出我们所有的经历。”我说道,说完之后我就后悔,是不是能超过青铜门后的经历,我也不好说。 和以往顺着地下河往里走不同,当时我也预判,地下河的尽头,应该是极度神奇的地方,人类不可到达的空间。但我多少能猜,尽头可能有神庙,古墓,地下人生活的城市,或者是不可言说的遗迹?或者是美轮美奂的水晶石英岩洞。 但这一次我不知道我会看到什么,我没有任何文明体系的知识支撑我去推理。 我回头看了看,这一看,我就看到我们进来的缝隙口,能看到很多黑色的尸体在对面的石头庙顶看着我们,但它们似乎不敢靠近这个黑斑。 闷油瓶往里走去,里面全是碎石,很不好走,我的手电照着这些黑色的石头,对他说道:“你到我身后来,这一次你比较特殊,我和胖子保护你。” 闷油瓶看了看我,开始在一块石头上,雕刻记号。那记号不是留给我的,是留给最后的张家人的。 第九章 前行略记 我们没有马上前进,而是在闷油瓶刻记号的地方开始休息。 胖子提出了一个天问,就是:如果这里是龙脉直通祖龙,那我们在里面上厕所,会不会有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发生。 我心说那应该不至于,那么巨大的能量,岂容你一坨粑粑就能破坏,但确实感觉也怪怪的。好在我这一路吃喝都很少。 看其中的黑暗,此时那种巨大的进入的冲动,又减弱了。我们三个快速吃了点东西,然后准备毫不犹豫的开始打瞌睡,我还想自告奋勇守第一班,闷油瓶拍了拍我,爬到一块大石头上,让我踏实睡觉。 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信任,心中暗叹,也不好争论什么,直接裹上从下面尸体包里弄出来的睡袋,就开始睡觉。不睡不知道,这一觉就直接睡死了。 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疲倦程度能有多夸张,我中途醒了两次,都只清醒了三秒钟就接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嘴角全是口水。 转头看了看就看到已经换胖子在守夜了,闷油瓶也睡死在我边上。 我没敢吵醒他,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到胖子的边上,就发现胖子一直看着裂缝的深处。 “宝友,这不兴看啊。”我对胖子说道。 胖子看了看我,说道:“你知道刚才我看到了什么?” 我摇头,胖子道:“咱们进去肯定得出事。”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云彩。”胖子点上了一只烟,示意我走远点。我楞了一下,也看着面前的黑暗。 “是幻觉么?” “我从来不幻觉云彩。这就是电影里的惯用桥段,有东西在勾引我们。” “云彩怎么了?”我说道:“她朝你招手,还是其他什么?” 胖子没说话,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张开了自己的手,让我看。 我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生锈的子弹。 我看着他,喉咙发紧,意识到胖子可能不仅是看到。 “她来到了我的面前,把这个递给了我。”胖子说道,脸色发白。“然后她就走进了黑暗,不见了。” 我接过子弹,那货真价实就是一颗子弹。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看着我,说道:“即使是这样,胖爷我也没有跟过去,天真你明白了,这才是守夜。” 我看了看胖子,他显然情绪很不好,努力在压抑。我过去拥抱了一下他。 “这龙脉可以复活人么?”我不相信,以前所有的这样的情况,都被证明是错觉或者阴谋。 或者是其他更扯淡的理由,但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胖子狠狠的抽了一根烟,对我道:“云彩已经死了,就算有一个活灵活现的人走在我的面前,那也绝对不是云彩,你体质特殊,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未来在里面也许也会遇到相同的情况。不要感情用事。” 我看了看缝隙的深处,又看了看胖子的表情,我知道他隐瞒了东西,他刚才看到的绝对不仅仅是他说的部分。 第十章 前行略记2 胖子这人藏不住话,他如果现在不告诉我,应该是心里有事,我没有追问自讨没趣,自己也继续看向前方。 胖子的目光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前面的黑暗,我甚至觉得他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一直到闷油瓶醒过来。 我都没有发现他醒过来的过程,上一次看他还是在那里睡觉,再看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我下去草草收拾了自己的背包。看了看手表,我脸上就挂不住了。 这一觉看上去睡了整整两天,是不是时间又出问题了,和胖子对了一下表,胖子脸色铁青拍了拍我:“至少睡够了。” 我们最后一次看了看缝隙的外面,虽然那儿也是一片漆黑,但从那儿是有路可以回到天空之下的,反向往缝隙里走,恐怕要很久很久见不到天空了。 但此时没有任何回头的想法,继续往里走,我发现胖子的状态显然不对,他十分的紧张,枪根本不放下,我看到那子弹已经被他做成了一个吊坠挂在自己的胸口。闷油瓶的状态也十分的专注,他们两个都不时的看向缝隙的深处,这十分反常,我觉得闷油瓶守夜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到什么了? 路十分难走,爬的时候根本没有插话,于是也就先闷头往前走,第一天到晚上的时候,竟然相安无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此时我们已经进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三个人在一个乱石堆里停了下来,这里的石头大大小小形成了各种堆叠,到处都是缝隙,有些堆叠出来的形状,正好可以当躺椅,我重新拿出卫星电话,此时的电话里没有声音。 我提出今晚还是我先守夜,闷油瓶和胖子都看了我一眼,胖子丢给我一个手摇充电器。让我把手电手机等一切电器都充满电,然后睡觉,以后就是我不参与任何守夜的活动。 我就不服了,眯眼看着他:“之前那是意外。” 胖子根本不和我争论,站起来就到高处抽烟,闷油瓶看向来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也不理会我。 我们太熟悉了,这种时候已经不聊天了,我心里已经很明白,这守夜中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不让我知道。 我给所有的手电都充满电,那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很快就累的肩周疼,想着晚上偷偷起来看一眼,先睡一觉,就打起了盹,那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这一觉就睡了整整一年时间。 我也很担心我醒不过来,所以留了一个心眼,就在边上的石头缝里,放了一只手机,偷拍自己,角度正好能拍到上面的胖子。 结果果然没醒来,爬起来又已经神清气爽,我缓了缓看闷油瓶在守夜,胖子睡死在我边上,就掏出手机,打开昨晚偷拍的内容。 一开始没什么,就看到我自己在微光下,一脸傻样子打小呼噜,我拉动视频的进度条,拉了大概三个多小时,胖子一动不动守着,闷油瓶睡在我边上也一动不动。 我正想继续往后拉,忽然就看到,闷油瓶忽然醒了,胖子也爬了下来,两个人没有换班,而是都来到了我的身边,直勾勾的看着我。接着,我也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不记得我中途醒过。 第十一章 蟠桃会 我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就像在看什么违禁的片子一样,眯起眼睛自己看。 视频里,我默默的坐了起来,光线非常暗,所以表情看不清楚。三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然后我就站了起来,三个人离开了屏幕。 我靠住石头深呼吸,努力捏自己的眉心,想回忆昨天晚上有没有那么一出,我是不是昨晚起夜,三个人结伴去放水了。 但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不过这并不少见,我很多时候是不记得自己晚上半睡不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盯着屏幕,发现昨晚隔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才回来躺下,我就纳闷了,如果是浑浑噩噩的放水,我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我不可能不记得啊。 我看了看熟睡的胖子,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 在后面就是正常的状态,我很快就睡着了,然后胖子一会儿也回来了,胖子收拾收拾,也开始睡觉。闷油瓶回到了守夜的位置上。 我们三个人,在半夜里去做了什么事情,大概花费了一个小时,而我什么都不记得。 这他妈是不是癔症。 我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不吵醒胖子的情况,爬到闷油瓶守夜的巨石边上,坐到他对面,边上有三盏冷光灯,把他照的和石像一样。他的面前堆着一块玛尼堆一样的石头。如果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在无聊玩石头,只有我知道这些都是致命的武器。 我掰开一板巧克力,就一边吃一边问他,昨晚我们去哪儿去了。 闷油瓶看着我,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视频。闷油瓶少有的略微有些惊讶,他看了好几遍,这时候胖子其实是被我吵醒了,爬起来问怎么回事,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了一会儿也陷入了沉默。 “你们都不记得?”我问道? 看里面的人绝对不是梦游,行动都非常敏捷。 “你是不是视频编辑了?”胖子就纳闷,“昨晚绝对没有这一出。” 我摇头,胖子挠头皮非常疑惑,我看了看闷油瓶,他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我重新看视频,把光线调亮,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们三个人都是清醒的。 “咱们是不是被夺舍了?”胖子问。 我看了看四周的黑暗,闷油瓶就摇头,他看了看缝隙深处的黑暗,“声音?” 我一下醒悟过来,我昨晚是录了声音的,只是怕吵醒胖子把声音关了,我立即打开声音,拉到那一段。 我就听到我们三个在说话。 有几句听不清楚,但胖子有一句话很清楚:“快一点,要迟到了,轮不到咱们了。” 什么意思,参加蟠桃宴么? 我转头看胖子,胖子立即摇头:“这不是我说的,我们被夺舍了。” 闷油瓶这个时候按停了手机,把屏幕放大,我们就看到胖子走的时候,提着一个空的背包,闷油瓶快速拉动,到胖子回来的镜头,我们发现那个背包满了,而且非常沉重。 我们立即转头,看胖子的那个背包,那个背包我记得里面东西不多的,但如今鼓鼓囊囊的放在一边,不知道装了什么。 胖子喃喃道:“智能手机就是给长手指设计的,适应的真好。” 我道:“别贫,你带了什么回来?” 第十二章 完了 我看了看背包,看了看闷油瓶,我无法想象在这里,他似乎并没有特权。我问了一声:“你,确定和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闷油瓶却看了一眼缝隙的深处,胖子看向他,他们这样的眼神交流,让我就眯起了眼睛,狗日的,我觉得闷油瓶知道的信息比我多。 但他的眼神中是有疑惑的,他应该不是在瞒我,而是他知道的信息和我们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是有关系,但这种关系让他觉得疑惑。 我对胖子说道:“可别瞒着我,咱们已经穿一条裤衩那么多年了。”胖子就道:“如果和你有关肯定告诉你。”说着胖子就跳到那背包的边上,踢了一脚。 我边上掏枪瞄着,胖子上去就把背包解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瞬间,无数干瘪的人的断手从里面倒了出来,倒了一地,胖子被吓了一跳直接丢掉背包缩到一边的石头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干尸的霉味。 闷油瓶蹲下去,拿起一只来,我就看到这些手上,或多或少都有手指非常长。 这些是张家人的手。 张家人有死亡之后带手回张家古楼安葬的习惯,一方面可以防止这样的尸体特征过多在世界上出现,一方面也有一种回归的含义。不管张家最后一代如何崩塌和思潮混乱,张家巨大的行进习惯还是会影响所有的张家人,就像我们过年都会贴红纸一样。并没有人强迫我们这么做,但我们自己无法抗拒这种惯性。 这么多手,看断口都是被砍断的,这是有人在张家人大量死亡之后,无法把尸体都带回去,于是砍断手代替。 胖子在边上拜了拜:“小哥,这一包都是你祖坟。” 那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梦游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全是张家的手?还是说全是张家尸体,手甚至可能是我们自己砍下来的? 我们离开了有一个小时,这里路不好走,一个小时走不了多远,来回其实就是半个小时的路径。两边都很窄,来路我们经过过,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唯一可能性就是晚上我们还是往缝隙里走了,然后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又退了回来。 这些手就是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砍回来的。 这毫无逻辑,我拿起手机再次看了看,觉得毛骨悚然,我看里面的人动的姿势之顺畅,甚至就是我们三个人本人,那些小动作其实可以证明我们三个没有被夺舍,而是本人清醒的晚上起来做了什么。 但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夺舍,没有记忆。 我看着闷油瓶,看着他的眼神,我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一道闪电。这身冷汗超过了我一路过来的惊悚程度。 我忽然意识到了闷油瓶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没有在这里被优待,他犹如神佛一样的体质在这里仍旧是和凡人一样。 我想说话,但是我太害怕了,以至于我最后大吼了一声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授。”我看着胖子被我吓了一跳的胖子,浑身发抖:“我们昨晚被天授了!” “什么意思?”胖子奇怪:“添寿?小哥不用了吧。” 我看着闷油瓶:“对不对!” 闷油瓶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非常淡薄但是让人难受的情绪。他没直接说出来,因为他非常意外他自己熟悉的可怕的感觉,又重新出现。 我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发抖,当闷油瓶在岁月的长河中,被记忆折磨成无数的片段的时候,我们这些局外人,只是在文艺上有着某种共情,这种共情宏大而自大,你觉得你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凉。但是这一次我自己体验到了这种感觉,那种恐惧感绝望感根本和之前自己模拟的完全不同。 事实上,在草原上我们已经体验过了一次,只是那一次,我没有往这个方面想。我们那几天忽然的前进,也是因为天授。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闷油瓶是这种感觉,昨天晚上的我,是我自己,但他又是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天授的恐怖在于,我的人生变成了无数独立的人。 “走!”我背起背包,看着闷油瓶:“走!跟我走!我们都走!” 你麻痹,我应该听小花的,我应该听小花的!闷油瓶绝对不能再被天授了! 这件事情绝对必须,已经结束!不要再给我有任何尾声了。 闷油瓶一把抓住我,我的手完全发抖,对着他大叫:“走!!离开这里!我掩护你,你走!” 你这几年经历的所有一切,你不可以再忘记。 他的速度全速前进,可以快速离开这里。 胖子也同时反应了过来,大骂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的洞壁:“我操你妈。这是贼心不死啊。” 他对我道:“这是不是小哥脱离了天授之后,上头有什么力量要把他搞回去啊,所以拿你当引子。我操,那是什么力量?是在昆仑山底?没小哥不行么?” 我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就知道我不会是什么关键人物。 闷油瓶看着我,摇头:“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道:“我有逻辑,草原,很多细节,我们进来还浅,来得及。” 闷油瓶举起我的电子表,按到了显示月份的界面,我看了一眼,我发现时间变了。 我揉了揉眼睛,一开始完全无法相信,仔细去看时间,再看胖子的手表。 手表上显示,我们已经进来了一个月时间。我浑身发冷,拿出手机,昨晚睡前我还确认了时间。我不是还拍了视频么?不要给我扯! 我仔细看视频,惊恐的发现我手机相册里全是同样角度的视频——我几乎每一天晚上,都在拍我们三个人。另外一个我,把每一天晚上都拍了下来。 所以刚才我看的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天晚上录下的。我手机里这整一个月,每一天晚上,都有这么一段视频。我想看的是30天前的,但我看到的是昨晚的。 我形容不出来其中的逻辑,脑子一片混乱,但不重要。 就是昨天晚上我入睡之后,到我醒来,不是一夜,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我们走了多深,我也完全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深入了,所以闷油瓶刚才一直在看缝隙尽头的黑暗。 他当时已经发现,那黑暗和入睡前不同,我们休息的位置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胖子打亮了一个冷焰火,把四周照亮,这里的环境十分相似,我分不清楚和昨晚的区别,胖子爬到高处,把冷焰火丢向前面的黑暗,我就看到,在这个地方,有无数的干尸,没有手的干尸。在这些干尸的中间,有一座非常小的土地庙一样的东西。上面插了一个干尸的头,似乎在讥讽我们。 第十三章 想抽烟 我们翻过去,来到小土地庙前,这东西就是一个五斗柜那么大的模型一样的小建筑,是用黄土夯的,看上面的瓦当图案,年代非常久远。 “这东西起码到战国时期了。”胖子只扫了一眼瓦当就知道了,他在瓦当方面是某种意义上的专家。 一颗干瘪的人头,放在小土地庙瓦顶上,瓦顶是人字檐所以人头并不能平放,放的非常随意。这是一种戏谑。 在小土地庙的里面,并没有神像,里面是空的。胖子的手电扫了扫四周,也没有发现土地爷的残骸。 “这些尸体都是张家人,不知道是一起进来的一只队伍,全部死在了这里,还是陆续进来的,到了这里就都死了。”胖子看着断手说道:“这是挑衅么?如果是天授,为什么让我们在这一刻醒悟过来。” 我看着那干尸的眼洞,缓缓坐倒在一边的乱石上,就笑了起来。 我根本控制不住这种发笑,一个月了,我操,一个月了。 怎么办?回的去么?路上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岔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思索特别好笑,越笑越难以克制。 我的潜意识是非常精明的,我的大脑并没有仔细去思考发生的一切,但潜意识已经感觉到绝望。这是我的潜意识在笑话我。 这里会发生天授哎,兄弟,思考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谓天授,给与人的是不属于自己的思想,其中最可怕的是给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欲望。我要把闷油瓶送出去,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十万八千里,我们要去美国,去毛里求斯,去冰岛,离开这里!这是我当下的欲望,也许几分钟之后,欲望就会消失,我只想把他往里送,送到万古洪荒的昆仑山源头。我们两个会开开心心的,犹如春游一样。 我能抵抗么?我得抵抗天授,我能抵抗它? 我笑的更厉害了,人这种东西,在欲望方面脆弱的难以想象,当你涌起无数个你恨,你想要,你爱的念头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去思索,这些念头是从哪里来的。 事实上大部分念头都是别人通过细节给与你的,说到底人还是非常容易被“授予欲望”的物种,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会思索自己欲望的起源,极少极少,因为太麻烦了。特别是爱与恨这样强烈的欲望,一旦涌起,人类就直奔结果而去。 而这里的天授则是毁灭性的,如果我们随时会被天授,等于我当下的这个吴邪,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智慧,都毫无意义。下一秒,我就可能不是我。 我此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连意义这个词语,都没有意义。 但我只混沌了几分钟,就抬起了头,我忽然平静了下来,我拍了拍衣服,想找香烟,但是发现自己已经不抽了。 这不是我厉害,这是绝望的平静,但是我不得不感谢当年在对付汪家人的时候,养成的巨大的理性。 “天授的时候,最常见的发生情况是怎么样的。”我看着闷油瓶:“是必须在睡眠中,还是说,天授会发生在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闷油瓶看着那颗人头,没有看我。 “天授之后,脑子里会多一个目的,对么,被天授的人会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完成了,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你就从零开始了,无论你经历了多少动人的故事,有多少瑰丽的经历,都像废稿一样直接被抹掉了。”我看着他。“是不是这样。” 闷油瓶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他道:“会剩下一些,但非常少。” 这就是我刚刚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但他到了自己去过的地方,会逐渐回忆起来一些东西。 自己做过什么,变成巨大的谜团,是一种什么心情。 我假装点起一根烟,就又笑了起来,我的内心还在笑话我的坚持和理性。 我要说出我的结论了,我在开口说之前,我看着他看了很久,我想,会不会我开口的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另外一对人,另外三个人。 第十四章 自杀庙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我们都还在现实,就说道:“分析一下,为什么天授到了这里,我们醒了过来?在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显然做了很多事情,走了很多路,如果,有一个意识,我们暂且称呼为它,它要我们深入到龙脉的尽头,那它可以一步到位,让我们天授着继续走下去,为什么到了这里,忽然天授就消失了。而且,这一次的天授和小哥的不一样,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失忆。” 胖子也坐了下来,他受到的冲击没有我的大,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闷油瓶。 我的手仍旧在发抖。 他说道:“要回答你这个问题,需要回答一个前置问题:它是一个正常的意识么?就是说,这东西,是个人么,或者和人类似的东西。如果和人类似,那么它的目的我们是可以理解的,目前看来,它就是要把我们往昆仑山底下引。”他在地上堆了一个小石头堆:“这是沈芊珏。”又堆了另外一个石头堆:“这是瞎子。他们两个在和我们通话的时候,如果是被控制的,那那些对话其实都是假的,就是把我们不停的引到黑斑面前。” 我陷入了沉默,胖子继续道:“咱们进去,遇到瞎子和花,得小心点儿。他们未必是他们。” “他们也得小心点我们吧。”我道。 胖子继续道:“如果它不是一个人,那我就不知道了,那我觉得它的行为是不可琢磨的。把我们引到这里,也许只是一个巧合。”他点起烟:“先从有意识说起,如果这个它是有意识,那我就觉得这东西值得揣摩,你说它一龙脉,上古龙神,挺鸡贼啊,这步步为营,阴谋诡计使的,你不觉得有点卑微么?” “什么意思?”我问。 胖子道:“你他妈是五山龙神,中国的古神,做事和堂堂一操性,你不发个功直接托梦让我们来,反而要搞那么多步骤,很卑微了,我觉得这阴谋诡计都可以拿劳模奖章了。” “也许这个它,是个恶作剧之神?”我心里冒出一句吐槽,但没说,但胖子这么一说,我忽然心里好受了一点。他说的对,这它一路过来,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的力量。 会不会是那个少年?这少年是龙脉成精? 如果是那个小子,我扒了他的皮。但那小子如果有天授的能力,那简直就是x教授了,我的世界观就崩塌了。 “在草原上,咱们也有一段天授,最后也恢复了。这两次天授都没有夺取我们的记忆。我们也没有一次到位,要么就是它不想让我们变成废人,要么就是,它不能做到。”胖子抽了一口烟:“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它能天授我们的区域,是固定的。” 胖子看了看四周这块都是张家人尸体的区域,“这儿,很特别。不过至于怎么特别,要问小哥,你看小哥的表情,应该已经有所答案。” 闷油瓶还看着那个人头,我看着他,他转头看着我:“他们都是自杀,他们自愿死在了这里。”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闷油瓶道:“他们牺牲了自己,在这里做出了一个隔断,这个小神龛里,之前应该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可以和这里的力量抗衡。” “但是现在空了,东西呢?” “肯定还在附近,如果不在了,这里的效力就消失了。这个东西和这些尸体,互相作用,让我们恢复了过来。” 第十五章 背包成精 我走过去,蹲在那个小土地庙一样的神龛面前,扶着下巴。 你知道那种绝对的绝望之下,忽然你看到了一丝光明,一丝希望,那玩意虽然只有一丝,但你内心所有的逻辑和理性都开始基于这个极小的基点开始回归。 也就是说,在这里是安全的,虽然这是一个张家的墓地,味道也很奇怪,但在这里,可能是安全的? 其实不敢说,我不知道闷油瓶的依据是什么。但心中抽搐挛缩一样的焦虑,稍微褪去了一点。我的手不抖了。 “也就是说,这儿是一个小张家古楼的感觉。”我说道,难道张家人把自己的尸体堆起来放进楼里,是为了在天授的巨大笼罩之下,有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尸体堆积可以抵抗天授? 张家古楼里到底核心藏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是没有弄清楚的,里面的东西太多了。 那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呢?到目前为止这些想法只是推测而已。 闷油瓶没有继续解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进来之前准备的食物,不够撑那么长时间,我们这么多天,到底在吃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对胖子道:“清点一下物资吧。” “这不是刚清点完?” “不是天授了么?宝友?”我吸了吸胖子的二手烟,胖子不让我吸快速把烟的挥散,然后把烟屁股放到神龛前面当香,之后开始清点物资。 一清点胖子就躺在那儿起不来了,雷管,子弹都没几个了,食物全部没有了。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替代品,野味,野菜都没有。连卫生纸都不够了,最关键,是没水了。胖子就像暴发户忽然发现自己家被保姆搬空一样,捂着胸口:“拔凉拔凉。” 手摇式充电器都出包浆了,但东西还算齐全。看来这一组我的天授人格,也是小心谨慎的人设。 我摸了摸身上的肌肉,自己消瘦了很多,但还不至于垮形,心中纳闷,心说那些东西能够吃个二十几天是没问题的,该不是正好吃完?我们是从天授中饿醒的。 牛了个大逼,我到底是多爱吃才能与老天对抗。忽然我和胖子同时看向身后,那儿有一包干尸的手。 我操,这是啥意思,昨晚我们出来砍手,难道不是对张家先人的尊敬,而是觅食。 “那玩意也不兴吃啊,熊掌么?果然是东北人,睡觉舔手啊。”胖子看了看闷油瓶:“手指长的手营养好么?”说着他走到角落里,就想给自己催吐,我问他干嘛,他说看看是不是天授的自己是疯的,已经吃过了。 有胖子在气氛好了很多,但对于局势的判断也开始清晰起来,我问闷油瓶:“那咱们暂时没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了这里,可能再次被天授么?” 闷油瓶点头,我看了看黑暗的深处,说实话,我有点分不清哪里是我们来的方向了。小花和瞎子肯定还在更深的地方,他们是清醒的还是被控制的?需要仔细琢磨的东西太多了。 爷爷说,一切一切的归因,都要归因于人的动机,但我们如何去归因这种来历不明的力量的动机呢? 它到底想要什么? “张家人发现无法解释的区域,都会进入探索,这里有这么多张家人,当年应该在这里努力了很久。”闷油瓶淡淡道:“他们全部都失败了。无法离开,于是在这里做了这个。” 所以这个区域才是禁地。张家人如果搞不明白,就会标注出来,这样的地方并不止这里一块,这个世界底层的秘密还真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此刻我才感觉到我从焦虑中彻底解脱了出来,不是因为自己的能量,而是虚脱了。 我再看两边的黑暗,摊了一地的装备,心说所谓绝境再没有比现在更加精确的绝境了。唯一让我觉得需要深入思考的,是为什么,我们三个没有失去记忆?是因为天授被强行打断,才造成的这样,还是说,天授我们的力量,另有打算。 正琢磨着,闷油瓶就打开手电,开始在石头的缝隙中寻找,我知道他要找神龛里的东西,也打起手电,和他一起。胖子就叫道:“别找了。” 我们回头,就看到刚才倒出来手的那个包,现在站在我们身后的石头上,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似乎还是个活物。 “这是什么牌子的包,成精了,我要退货。”胖子说道。 第十六章 冷笑 话音未落,闷油瓶直接就窜了过去,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瞬间就到了包的面前一下抓住包的背带。 他猛的一拽背包,里面的东西就掉了出来,那东西一路滚,滚下石头,落到我们脚边,我和胖子都跳了起来,顺手端起了枪。 胖子一脚踩住那东西,就想用枪托去砸,被我拦住了,此时我看清楚那就是单纯的一块金属碎片,一看颜色就知道是青铜生锈了之后的,不知道是什么器皿的构建,上面全是细密繁复的花纹。 刚才那包忽然自己动了,而且立了起来,我还以为里面是活物,没有想到是块金属。 闷油瓶直接按住背包,以防里面还有东西,但他按住之后,就对我们摇头。表示空了。 我纳闷,那这包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包根本不在那儿,是怎么移动的,胖子则看着青铜块问道就道:“这又是什么玩意?” 我用手电照了照,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东西我打死都认识,无论是材质还是上面的花纹,我可以肯定它来自于我见过的那种青铜陨石。 我拿起这东西,跳回到神龛边,在神龛底部,有一个长期摆放东西留下的印子,我把这块青铜块放上去,能看到印子和青铜块的底部是吻合的。 这个神龛里放的就是这块陨石碎片。 我把碎片丢给闷油瓶,他单手接住,看了看。 然后我看了看手表,闷油瓶刚才的速度那么快,如果包里有活物肯定跑不了,但里面并没有活物,这包忽然移动就很蹊跷了。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冷汗就滴落下来。 似乎是少了几分钟,难道刚才我们又被天授了,但时间非常短,在我们被天授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们中有人去拿了这个包,放到了石头上。 但我记不住具体的时间,几分钟的差别很难理解,无法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不妨碍我的冷汗,如果是这样,在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这里的力量还在想天授我们,只不过在这块区域,它的能量断断续续,难以实际发挥作用。刚才就那么几分钟,又被打断了。 但即使如此,也过于防不胜防,我想了想,立即对胖子说:“把所有的手,都装回去。” “怎么了,我还想打个油碟,今晚就吃张家掌中宝了。” “我们在天授的时候,拿走了这里的手和这块青铜块,这是它想要当时天授的我们破坏这里,但是破坏没完成,天授就被打断了,我们得把这里的一切都复原,我觉得这儿的保护似乎正在减弱。” “你编故事呢?” “反正复原肯定不会错。”我道,我确实是编故事,但道理也是对的。 胖子第一遍还没听明白,我再重复了一遍,他才醒悟过来,于是两个人开始快速把这些手接回去。 因为尸都干化了,所以用牙签就可以把手接回去,很快所有的手都复位了。 这是个阵法么,还是什么道术,我心说,是风水阵么,我不是很明白这些尸体和一块陨石,为什么可以打算天授。 我把神龛里的陨石摆正,心中放下了一些,再次拍了拍我的衣服找烟。 这个举动开始让我有些意外,我闻了闻我的手指,意识到我在之前天授的过程中,是抽过烟的。 看来这一个月里,我重新养成了抽烟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并没有因为天授的解除而消失。 不仅没有消失,甚至传递给了我。 我手上有那段特殊时期,抽太多烟形成的茧,这么多年不抽,现在只有一个轮廓了。我就有些发呆,看着那个茧。 在那段极度难熬的岁月中,我也时刻觉得自己在和天神搏斗,在完全没有胜算,不知道对方是否识破我诡计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我很多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个茧。这也是我非常强大的习惯。 在那一刻,我露出了冷笑,我忽然看到了一种,赢的可能性。 第十七章 当下为先 当天晚上,我先用所有的塑料膜撑起一个集水装置,收集空气中的水汽。 我当年在阿拉善搞这个熟练的都可以从空气给我的感觉中推测出第二天水量的多少。伸手摸了一下空气,这里还是相当潮湿的,我不担心饮水的问题。 我们三个挤在那个小神龛前面,饥肠辘辘,食物问题只有明天解决了,今晚要睡个好觉。 还是闷油瓶守第一夜,我看到胖子看着缝隙山岩的顶部,若有所思,我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但他的手一直在摸那枚子弹。 我靠在神龛上,看了一眼那青铜陨石碎片,这东西以前对于我来说,极度可怖。如今竟然似乎是解决天授的钥匙。 说实话,我此时仔细看,我觉得这块青铜的形状有点像云顶皇陵里我看到的那种棒槌神。这形状不是天然形成的,是被雕琢过的,这东西可能还真是一个神像。 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一种远古的神,如今我看着青铜扭动的幅度和上面的花纹觉得邪气森森,又打内心里希望它邪的更加有力可以保护我们。 这种心情很复杂。这里面的水很深,我没有过多的资料之前,不敢深入思考。我只能隐约感觉到,这是天上来的东西,和地下深埋的东西的一种对冲。 放松了一下,我打开手机,开始看之前的30个视频,我刚才产生的灵光一线,来自于一个假设。 也许这场争斗,光靠我们仨个是很难赢的,但如果抽烟的条件反射能够延续下来,说明不管如何天授,我和被天授的我之间,还是有一缕青魂强悍的链接在一起。也就是说,即使是被天授了,我的身上,还会带有吴邪的特性。 如果是这样,我能不能设计让被天授的那个“我”,看到一个谜团?以我的天性,“我”会不会去追根溯源,在这个过程中,我要设计一个精妙的计划,让“我”发现我的存在——从而帮助我。 这个想法的关键是,我得知道那个“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30个视频对于我来说,是噩梦,因为在视频中,我能清晰的看到,那三个“人”他们之间也存在着某种默契,比起现在,“我”似乎更加活泼和天真一点,虽然都是在睡之前的拍摄沟通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一种轻松好奇的氛围。 他们当时一定觉得自己的经历会精彩的发展下去,不会在一个小神龛面前戛然而止。 我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眼神清澈清明,心中的寒意让我毛骨悚然。 我甚至有些羡慕视频中自己的状态。 但我现在想的是设计他,让他按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走到一个十字入口,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记忆都是虚假的,那个时候,他得面临选择,是接受天授,按照天授给他的欲望活下去,这样他的朋友们还是按照他们理解的关系一起走下去,还是毁掉自己的一切,否定自己一切的记忆,从而成全我。 这似乎是两个时空的我的配合——想不到两个时空的我,还有这种交汇的可能。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当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被天授回成视频里的这个人。 如果这个它是疯的,离开这里之后,我被天授成第三个人格,比如说金卡戴珊,那就完球了。所以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个想法,实际操作的风险非常大。 我推演了两遍,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看了看在看守的闷油瓶,熟睡的胖子,我发现我舍不得当下了,我变成了一个难以孤注一掷的人。 于是放空自己,祈祷明天,开始入睡。 睡了大概有四分钟,我忽然坐了起来,翻起视频,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记起了刚才看视频时候的细节。 我草不对,刚才有一个视频里,我似乎看到了,除了我们的第四个人,我翻开视频快速寻找,果然在一个视频里,看到了有一只手,从屏幕外面一闪而过,而且胖子还对着那个方向说了几句话。 我草,这视频里的队伍,不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 第十八章 陷阱 胖子刚睡下去,我又把他拍醒,他一向睡眠非常好,刚才秒睡,醒了直接迷糊大喊:我操,又被天授了?又被天授了? 我让他看手机里的视频,他看到一半又睡着了,再次被我摇醒,才真的醒过来。看完之后他就很沉默。我再拿给闷油瓶看,就像是小学里看到好漫画的要好同学。 看完之后一片安静,胖子就看着我,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就问道:“怎么了?你不觉得奇怪么?” “不觉得奇怪啊。”胖子就道:“我们本来就是四个人啊?天真你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胖子,心说什么?你被天授了么,我们是三个人进来的。胖子就道:“你是不是睡傻,我们一直是四个人,闹!”他用下巴指了一个方向。 我转头,赫然就发现,另一边的干尸堆里,还睡着一个人。 我瞬间一身冷汗,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竟然也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我大惊小怪了。我爬过去,去看那睡袋中的人到底是谁,结果我就看到里面的人,竟然长了一张没有皮的狗脸。被我惊动坐了起来,问我道:“你又把我忘了!” 我一下惊醒,发现自己还维持着看视频的动作,胖子在我边上熟睡,闷油瓶在高处的石头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抬手看了看手机,那疑似四人的视频还在,回忆了一下,昨晚已经给胖子和闷油瓶看过了,但是没有什么结论。天授的事情对我们的冲击都很大,精神疲惫,我在那儿不停的重复看重复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很久没有做这种怪梦了,难道是天授之时的意识残留?我看了看闷油瓶,不知道他会不会梦到无数次天授中的片段……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再睡不着了,站了起来,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那视频中的人没有入镜,我只在那一个视频里,看到了影子。会不会是那个奇怪的蒙古服装的青年? 如果还有第四个人的话,这个人在我们天授被打断的瞬间,就赶紧离开了么?我们这里没有他的行李,他是把自己的东西给拿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在我们附近才对。 稍微推理一下,如果他会因为天授打断而离开,说明他知道我们的状态。那么他是故意和被天授的我们呆在一起的,并且不愿意和现在的我们见面,此时最优选择肯定是在附近等我们重新被天授。 我几乎肯定,应该是那个青年,这里没有其他活人了。这人的出现本来就非常离奇,如果不是他,那这儿躲起来的人可有点多了。我看了看两边的黑暗,心说他在哪里呢? 我找了一块高的地方,站起来,对着黑暗开始喊:“出来吧。” 声音在这个空间会有回声,“出来吧”回荡了好久才消失,我开始了我的盲狙讹人大法,继续说道:“你和金万堂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聊一聊。” 黑暗中没有反应,我思索了一下:“你爸妈是不是近亲结婚?我看你眼间距挺宽,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太多螃蟹了。”侮辱对方父母是最容易让人情绪波动的。 还是没有反应,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在胖子身边的卫星电话,发出了刺耳的蜂鸣声,接着,卫星电话被强行启动了,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讲话带口音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是一种念经。 我仔细听了听,就发现那是金万堂的声音,他似乎在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念经。语气听上去非常的害怕。 “堂堂。”我问了一句。 对面立即不念了,似乎楞了一下,立即大叫:“小三爷,救我,救我!” “你在哪儿呢堂堂,你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吃手抓羊肉看这一行毁灭么?”胖子也醒了,就骂道。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儿特别黑。”金万堂的声音都要哭了,恐惧的感觉透出卫星电话,感觉都没那么滑稽了。“我被石头压在这儿了。我肋骨都断了.” “那您还有什么最后的话要说么?这银行卡密码和你姘头的电话都给我,胖爷我长命百岁,给你托底。” “胖爷你鳌拜抄家么?都给你胖爷,救我,赶紧救我。” “你他妈在哪儿呢?”胖子摸了摸肚子:“你身边还有食物么?” “我不知道啊,胖爷,我睡醒了就到了这儿,一片漆黑,我啥也看不见,就这么个卫星电话。但我刚才幻听到听你叫我了,我就祈祷上天降下张起灵救我?” 为什么听见我的声音,要祈求张起灵,我不要牌面么,我心说,但心念一动,我刚才确实叫了他的名字,难道他在我们的附近? 我看了看边上的石头,我们在这里是不可能受到任何的卫星信号的,金万堂能联系上我们,说明他肯定也在这条黑色岩脉的某处。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敲敲石头,把卫星电话先关了。”我道。 “为什么?” “再问就向你告别了。”我道:“照办。” 金万堂还是听话的,卫星电话一下就关了,我让胖子别说话,仔细听,果然,我就听到了在我们一百米外的缝隙深处,传来了石头敲击的声音。 胖子看了我一眼,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怎么在那儿?” 卫星电话又响了,金万堂在里面哀嚎,“血,我操我流了好多血,胖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小哥在么,我给你立庙,给你养马,救我!” 我看着那个距离,手电照过去,看到那里有一堆乱石头,窒息道:“这是引我们出去呢。” 接着我就听到了咳嗽的声音,金万堂肯定咯出了大量的血,那咳嗽的声音,几乎是死神的声音。我不知道金万堂有没有被天授,但他人肯定是在那里,肯定在内出血。 胖子有点着急了,他对金万堂还是有感情的。翻出绳子系在自己腰上,就对我道:“天真,我去,要是我被天授了,你就拉我回来,别管我说什么,我打个死结,你就把我拽回来。” 我按住他,但胖子动作太快,一下就冲了出去,我看了看手里是空的,狗日的绳子的另一头也是他自己拿着他就跑了。 第十九章 就抽一根 我和闷油瓶几乎同时起跳,直接凌空把他扑倒在地,地上全是乱石非常锋利,这一下按下去,胖子很有可能被挂个满是都是口子,但我和闷油瓶的判断完全一致,现在出去毫无价值。 胖子直接就给我们磕闷了,我们把他拖回来,他满脸的血,骂道:“你们两个至于一起上我么?” 我给他止血包扎,就道:“老金和你不一样,你不要增加对方的筹码?” “天真你是要放弃老金么?”胖子看着我,一脸震惊:“不能放弃他,狗日的他还欠着六万块呢!” 金万堂打麻将一晚上输了六万,一直没转帐,虽然我们也只是打卫生麻将的心态,但胖子对此耿耿于怀。 我长叹一口气,金万堂要是知道自己因为赖皮而最终得救,以后估计更难合作了。我看了看手表,拍了拍胖子:“昨晚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天真了。我会想办法,你不要冲动,这一次我们得极限操作。” 说着看了一眼闷油瓶,当年漫长的痛苦时期,我很多次想过当时的我如果可以和他一起完成那些计划,可以省多少事,可能就不需要那么多蚂蚁五脏六腑里做道场的细节。 感谢上苍,如今竟然可以圆梦了。 我从胖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胖子意外的看着我,我站起来,看着远处的黑暗,用手护住打火机点上烟,虽然我知道这东西可能会害死我,但烟味弥漫起的时候真他妈舒畅。 很久没抽了,尼古丁迅速冲上脑袋,我没有这东西,真的没有办法把思绪拉到当年。 “就一根啊。”胖子看到我抽烟,就冷静了下来,也笑了起来。“小哥作证,非非非常时期,允许天真抽一根。” 我回头就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把卫星电话丢给我,自己也看向一边的黑暗,非常专注。 怎么办呢?再没办法金万堂要在这里画个句号了?我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觉得有点感觉了,对里面的金万堂说道:“还活着么?” “还有一口气,小三爷,6万块钱,我出去就打,二一添作五的利息,哎呦。”他疼的嘶了一口:“就吐了好多血。” 声音还算清晰,但已经很微弱了。 “身上哪些地方被压住了?” “腿,我的肋骨断了很多,没法用力气。” “那是肋骨刺进肺里了,但还不深,不要引起气胸是死不了的。” “怎么能不引起?” “你能把手找个缝隙伸出来么?”我问道,没有理会他的询问,招手让胖子和闷油瓶都到我边上来。 “我试试。”他说到:“我,我看不到缝隙。” 胖子拿出一颗信号弹,我对卫星电话说道:“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光会从缝隙射下来,你一定要把手伸出来,这样我们能完全确定你的位置。” “你想干什么?”胖子问我。 我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问胖子道:“你知道虎克定律么?” “虎克和贝吉塔我知道,两只老鼠。” “那是舒克和贝塔。”我道,“你只要知道通俗表现就可以了,在固体材料上打孔,只要符合规律,可以快速减低材料的承压能力。这里的石头,可以使用虎克定律来破坏,我们仔细看一下压住他的石头的情况,找一个薄弱石块,打孔破坏,让他的脚可以松动。” “怎么打孔,搞一根100米的钻头么?” 我看了看胖子的枪,抽了一口烟,看了看自己夹烟的手。这枪的射程肯定超过100米,就是我这打牌的手,还能不能握稳的问题。 第二十章 堂堂快跑 胖子打上去一颗信号弹,算好了角度,整个山体缝隙的顶部被照亮,犹如有一个小太阳一样,我叼着烟,用望远镜看那个放下,很快就看到金万堂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手上全是血。 他在几块巨大的乱石下面,腿部有一块大石头。 看到这里我内心已经很有数了,金万堂的腿并没有真正被压住,那块石头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重。以我们三个的体力,其实是可以挣脱开的。 金万堂无法移动,是因为他的肋骨问题,他过于疼痛导致他无法用力。 如果当年的天授,可以有移动人体,催动岩石坍塌的力量,就根本不需要张家人游历人间去干涉人间的发展。天授是一种非常被动的力量,所以绝对不是有什么神力把金万堂移动到了这里,并且隔空移动石头把他压住。 这是一个人为的陷阱,人的力量有限,所以金万堂所处的乱石,所有的石头,都是一个人可以搬动的。有人打断了金万堂的肋骨,让他无法移动。如果金万堂是健康的,他其实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来。 设置这个陷阱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我轻了轻喉咙,开始用英文对金万堂说话,他整天在四九城忽悠老外,英文应该还可以。 这是几句以防万一的交代,说完之后,金万堂已经虚弱的只能发出哼哼声了,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胖子问我:“怎么开始拽洋文了?” 我做了一个隔墙有耳的手势,此时信号弹就熄灭了,我对闷油瓶道:“我需要一只冷烟火,落到堂堂那堆石头下面。” 100米,已经逼近人类投掷最远记录了,闷油瓶可能需要计算弹跳。 闷油瓶打起冷烟火,胖子再次打起一颗信号弹,闷油瓶几乎在四周亮起来的瞬间,扔了出去。 他的精准程度我是领教过的,冷烟火击中大概80多米外的一块石头,直接弹起,又飞了20多米,落到了金万堂手的位置正下方。那块区域照的非常亮。 那里有几块石头盖成三角空间,把他包裹在里面,目的是让他无法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我看着那几块石头,力学基础学多了,你会有一种直觉,就是这几块石头,打碎哪几块,基本构架不会坍塌。 但这里也有很大的偶然性,如果因为震动导致我没有预料到的变化,石头会全部压下去,普通人是不会死的,但金万堂会一下肋骨刺穿肺部。 我对金万堂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接下来风险很大,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做好准备。” 金万堂有气无力:“对不起,小三爷,我不该带那张复印纸过来找你。” “现在道歉是不是有点晚了?”我开始检查子弹,找极度标准的,这种子弹打的准。现在我打枪已经比胖子要稳了。 金万堂就笑了起来:“最后时刻,就算我老堂,也要煽情。” 我的烟烧了三分之一了,我吸了一口,有点感慨,“说点实在的吧。” “实在的啊?如果我这次没死,小三爷,我就和你说一个秘密。会颠覆你以前的一些判断,呵呵呵。”金万堂就笑了起来。 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金万堂开始剧烈的咳嗽,胖子按住我对讲机的手,没时间细问了。 我浑身冰冷,抖了抖手才恢复过来,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按照我刚才的吩咐,用绳子做了一个投石索,这东西可以把圆石轻松的投出去100多米,在原石上我们绑了一根尼龙丝,是从衣服上扯出的线头, 我开始屏息瞄准,挑了一块,我觉得最不可能是承重的石头,开始有规律的开枪,虽然我没有可能每一枪都打中一个弹孔,但我可以让所有的弹孔尽可能集中。 从第一枪开始,我的注意力中就没有了金万堂的安危,只有我自己的呼吸,我按照虎克定律,打出了一排孔,然后我拿出一颗子弹,把弹头切平,打在这些孔中间的一个位置上。 整块石头应声完全瓦解,就好像定向爆破的房子一样。 那一刻我才恢复意识,紧张起来,但石头没有坍塌,只是往里聚拢了一些。 我立即看到了金万堂的脸,那个口子,其实已经可以通过一个人了。金万堂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对着卫星电话:“接下来要靠你了。” 金万堂花了四十秒,才把手从洞里伸出来。 闷油瓶先用了很多杂物,抛过去找最完美的抛物线,确定了之后,他将圆石甩出去。 那石头精准的射进了金万堂的洞里,金万堂一下就有点精神了,他摸到了石头上的尼龙线,开始拉扯。 尼龙线的另外一头,连着100米长的标准救援绳,上面有一个死结,他用了15分钟时间,把标准救援绳拉了过去,把死结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开始小心翼翼的拉动他,他还有意识,稍微配合了一下,我们就把他拉出了石头堆。 一切如我所料,他的脚根本没有被压住。 我们让他背朝下,我们拉动他,一点一点往我们这里移动,中途有很多的碎石,每一块都是他的死穴,可能撞的不好就会内脏破裂,只能靠他的意志了。 拉出来10米左右,忽然就从金万堂躺的石头穴里,又爬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快速来到了金万堂的位置,直接把他举了起来,用一把蒙古刀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是那个白体恤的青年,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和我笑了一下,一下就要滑动蒙古刀,直接把金万堂割喉。 陷阱失败,他毫不犹豫的要处理掉诱饵。 我抬枪就发现他完全躲在金万堂身后,刀刺入了金万堂的喉咙,还没有滑动,金万堂忽然掏出了什么东西,往那人的脸色一喷。 那人立即翻出去,捂住眼睛,金万堂倒地,我毫不犹豫,“乒”一枪打中了那哥们的头,胖子立即加速拉金万堂。 这就是我英文的内容,闷油瓶其实根本不需要测距,他丢过去测试的东西里,有东西精确的落在了金万堂的手边,那是一罐辣椒喷雾。这种诱饵陷阱明显是传统猎人的手法,他们就在一边,如果猎物不上钩,他们不会放过诱饵。 那人摔进石头的缝隙里,看不见了,在这个距离,我明确的感觉到对方刚才偏头了,我可能没有打中。 这种反应速度在少数民族中不少见。 金万堂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捂住脖子,朝我们这里冲来,终于以极快的速度,连拉带拽的拖到了我们身边。 他一下摔倒,闷油瓶抓住后颈衣服让他不冲撞石头,我们立即上去给他止血。闷油瓶则看着远处的冷烟火,我转头看了一眼,那人显然没死,手从缝隙中出来,抓住冷烟火,拖进了缝隙里。 第二十一章 他走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救援队员,把人从废墟里救出来之后,还要立即急救。 金万堂的脖子没事,虽然破口流血,但是没伤及血管。 剪开他的衣服,就能看到他两边肋骨都有凹陷,皮肤下全部都是发黑的淤血。他的肺肯定已经出血,所以咳嗽才会吐血。他已经意识涣散,我不停地拍巴掌,想问他呼吸的情况,如果他是肺挫伤出血,我需要把他的肋骨固定。如果他已经气胸了,那他就只能躺在这里不能移动了。但是他已经无法回答我。 闷油瓶过来,双手开始摸金万堂的肋骨,一根一根地,大概两边都有大量的肋骨断裂。一根肋骨都不是断一头,是断了一段,两边都有断口,卡进肺里。他看了我一眼,直接用标准绳绑着张家的断手当护板,给金万堂的胸口做加固支撑。 这已经无法处理了,只能先勉强固定住,维持现状,希望内出血不严重。 我转头看远处的黑暗,那边的冷焰火已经被搞灭,完全看不见了,这哥们肯定在黑暗中看着我们,或者直接跑了。 我把香烟屁股往黑暗中一弹,弹出一条火星。 瞬间,那火星就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吓了一跳,直接掏出手电,就看到那青年举着刀猫腰就在我面前六七米的地方。 这哥们竟然抹黑直接过来了,这绝对是个狠角色。我立即大喝:“偷袭!”胖子和我趴下举枪防御,就看到那青年也不躲,直接冲了过来,他手里的刀也飞出来,要飞杀金万堂。 这刀丢出来的动作毫不迟疑,绝对是从小练就的技术。几乎是同时,胖子开枪,他拿的是冲锋枪,那小子直接往边上一倒,滚进了边上的缝隙里,不见了,胖子的子弹全部落空。 电光火石间,那刀已经直奔金万堂的面门,闷油瓶一拉金万堂,金万堂往边上挪了半掌,正好避过。刀射在石头上,火星四溅,弹到缝隙里。 “兄弟!”胖子喊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缝隙里没有动静,胖子掏出荧光棒,我立即阻止,我们不可以再滥用照明资源了。就在这个时候,胖子身后的石头缝隙里,忽然探出来一张脸,朝我笑了一下,紧接着伸出了一只手,一下抓住了胖子身上的战术雷管拉环,还抓了三个,并立即把拉环拉了。 雷管导火线冒烟,胖子惊了,大叫:“我操,他在石头缝隙里!”同时拼命去解雷管的带子,没想到他本来就穿戴得很不规范,这一下忙中根本解不开。 这些雷管上的引线,都是短引线,我们平时用的时候要算时间,再接长了。这短的烧不了六七秒就要炸。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他就要往外跑。 我冲过去,直接按住他,从他腰带里把三根雷管抽出来,嘴巴里含住两根,把引火吸灭,同时扯掉最后一根导火线。 那导火线直接在我手里烧尽,我一头冷汗,都没有感觉到灼烧感。 我跟胖子立即远离了缝隙,这里面的缝隙似乎是联通的,那小子可以在里面活动。 我吐了一口火药口水,对胖子道:“以后雷管倒着放。”胖子点头,眼睛有点红,显然是怒了,盯着缝隙抬枪。 “他走了。”闷油瓶说道。果然,我们在外面的黑暗中,听到了人的喘息声,接着,那个青年似乎在黑暗中弹起了马头琴,琴声越来越远。 我慢慢放松下来,心里后怕,如果刚才不是弹那个烟头,后果不堪设想。 这人无论是谁,其行动力都非常惊人。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在离我们极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星星一样的灯。我举目眺望,就看到那个青年站在几百米外的一块高大的黑石上,身后有树枝编制成的日轮装饰,上面全是彩带,就像佛像一样。他提着灯,背着马头琴。 刀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上,我在望远镜里看他的表情,他丝毫没有失败的懊悔,反而有一种极度的自若,似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 最可怕的是,我在他的背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建筑,但光线非常弱,实在看不清楚。 这时候,金万堂发出一声呻吟,他终于醒了。 第二十二章 往事 胖子守着看着那青年那边,那小子的灯没有再熄灭,似乎就在那儿坐了下来。 我们安静下来,整条缝隙显得无比的安静。 我坐到金万堂对面,看着他,问他怎么样。 他隔了好久才勉强点头,似乎有点缓过来了,看了看自己身上,有点疑惑。我说道:“未来几个月,你可能都得带着这个。” “您的打算是什么,小三爷,我都配合。”他微弱的说道。我道:“我至少得把花儿爷和瞎子也救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往回走。” 这是一场特别惨烈的战斗,金万堂脸色惨白,好久点头,接受了现实。 “你怎么下来的?”我问他道。 他虚弱的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上一个意识,还是在草原上睡觉。我就抱着那个石公痣研究。醒来就在这儿了。”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边上的石头,忽然意识到,那石公痣,是不是就是这里这种黑石头?普通的岩石被龙脉侵蚀最开始的时候,形成的小黑斑,挖下来是不是就是石公痣。 这东西难道是我们被天授的诱因么?毕竟以前只有张家人会被天授。 我们一路还带着,之后得把这东西丢了。 我想到我们这一路似乎是四个人,最后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但看他应该也么有记忆了。 “你刚才说,你如果没死,有一个秘密和我说。”我看着他:“现在能说不?” 金万堂就笑了一下:“小三爷,我这不是下个套,想让您来救我么?哪有什么秘密。” 我看着金万堂的眼睛,知道这小子现在往回找,是在说话,刚才他说的肯定是真心话。就道:“你大概率还是活不了,你知道的,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你还是说吧。” 金万堂也看着我,想了想,终于说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无论怎么问你三叔,你三叔都么有把真相告诉你。他变着法子骗你,你有没想过,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肯和你说真相呢?” “因为只有我无意识的进入那个计划,才能起到搅混水的作用。”我说道:“汪家人必须认为我是清白的。” 金万堂看着我:“小三爷,真相不止于此。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都结束了,已经和你和小哥没有关系了,你已经赢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 我看着金万堂,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这个手势和我之前看到的青年手势很像,我有些纳闷,金万堂继续看着我:“你过往的经历中,应该有好几次,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些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看着金万堂,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内心有一股巨大的情绪,他讲话那么大喘气,如果是之前我肯定就揍他,但如今我有点下不去手。 金万堂说的对,我梦到过齐羽,也在地下写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数字。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 金万堂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第二十三章 齐羽 我对于那些事情,有自己的一些判断,我觉得在当时,应该有汪家人在我昏迷的时候,测试了我是否对蛇毒敏感。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都怀疑秦岭所有的经历,是不是都有问题。 金万堂有些激动,似乎要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他自己镇定了一下,就说道:“有一天,我记得是一个下雨天,花儿爷来找我,他在我面前模仿了一个人的体态,让我去调查,当年老九门圈里,谁是这样的体态。” 我安静地看着金万堂,他现在的状况不好,如果我打断他的话,去问一些问题,很可能会增加他的疲劳程度,所以我打算先等他说完。 “那个圈子里的人很多都在台湾和美国,大部分都去世了。当年他们出去的时候,都带着古董,子孙逐渐没落之后,这些古董都流到市场上。我因为海外卖家多,大部分都被我买走了。我也因此认识了很多老权贵的下一代,我就在他们中寻找,看他们记忆中,在当年老九门的各种交往之中,有没有见过这种体态的人。” 因为小花开价很高,金万堂其实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人,那个妇人大概有七十多岁,看到小花做的那个体态,直接就说了出来。 小花找的这个体态的主人,名字叫做齐羽,是齐家的后人。 关于这个人的资料极其少,金万堂就一直问小花,为什么要找这个人的资料,小花并不告诉他,只是给金万堂比了一个手势,说:“给你足够的预算去查,不管你查出了什么,只要有看到这个手势,你就把资料告诉他。” 那个手势就是刚才他比的那个手势。 金万堂后来逐渐感觉到,在行业里,有很多人在替小花查齐羽的事情,但所有的人都互相不知情,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个手势。 齐羽仅存的线索,都和西沙以及我三叔有关系。西沙之后齐羽的线索极其少,连照片都找不到,就算有照片,也都是侧面,然后金万堂就听到一个八卦,就是齐羽大部分时候非常抗拒拍照。 金万堂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冒险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孜孜不倦地为了小花的奖金努力着,慢慢的,他开始摸索出一个奇怪的雏形。 具体细节证据如果要列举,需要很长时间,这里只讲简单的结论。 金万堂后来发现,齐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而且,在某一个时间之后,齐羽所有存在的线索,似乎都有问题。 也就是说,某一个年份之后,所有齐羽还活着的痕迹,似乎都是人为伪造的。 即齐羽大概率死了,但有人不希望世人觉得他死了,就不停地制造他活着的证据。 这里有几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有人希望局面变得足够复杂,一种可能性是齐羽可能非常厉害,有着极大的威慑力,所以他还活着的信号,可以增加某一方的虚假实力。 金万堂说着说着就看着我,道:“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查到了一个没头没尾的线索,我发现有一个人高价收购过一个空墓,但不是为了骗人埋雷,而是在里面还原过一个海底古墓。这件事情发生在你小时候,做那个假墓的人,是你的三叔,而你,跟着他去那个墓里玩过。” 我皱起眉头,金万堂继续道:“你可能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你们当时在那个墓穴里,玩了一个游戏。当时你扮演一个考古队员,名字就叫做齐羽。” 第二十四章 孤山路的名侦探 这件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当然我和三叔之间的羁绊非常庞杂,他带我去搞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不仅没有这事的记忆,很多其他事情的记忆我也只有一个大概的主题。比如说好多个夏天,抓各种虫子,在我脑海里最终统一成了抓蟋蟀。 我没有打断金万堂,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说实话,我已经把自己训练到,对于这样的秘密和线索,仍旧保持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我不敢轻易执着。 他继续说后面的事情。 当时的那个游戏,类似于过家家,大家都假扮成考古队员,就很像现在扮演海贼王里的角色来打斗。因为我的年纪过小,所以几乎没有记忆。 金万堂认为,当时三叔正在尝试还原西沙海底的真实情况,而齐羽这个人,在整个故事里并不重要,所以直接拿了我来凑数。 那一次重演,其实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因为我全程都参与了,所以我留下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而那个重要的线索,恰恰和我扮演的齐羽是有关系的。而所有对于我的那些和齐羽有关的培养,也是从那一次游戏之后开始的。 金万堂的推理过程并不严谨,没有必要重复,我在这里只记录他的结论。 首先,有人希望齐羽还活着,那么培养我去学习齐羽的笔迹,本质上,是不是有人希望以为,齐羽就是我。 但我是一个小孩子,即使笔迹一样,为什么别人要强行以为齐羽就是我? 除非,别人有可能相信这件事情,也就是说,有很多人认为,齐羽可能会变成小孩子? 那么为什么一个人变成小孩子这件事情,会有人相信呢? 考虑到当时他们做的实验,不得不怀疑,除了永生之外,可能当时的他们还有一种欲望,就会恢复青春。 也就是说,是不是当时他们本来有一个荒谬的计划,三叔可能对别人撒了谎,说齐羽吃了太多丹药,返老还童了。然后圆不了这个谎,就开始偷偷训练我,让我身上有齐羽的痕迹,从而让别人觉得我可能就是儿童化的齐羽。 胖子看着我,就说道:“天真,想不到你是江户川柯南,外表看似小孩,其实却是孤山路的名侦探。” 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但此事似乎有一些可能。我问金万堂:“既然如此,齐羽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小花还要找呢?” “关键是真的齐羽到哪里去了,小花要找的肯定不是你这个替罪羊,那他要找的是真的齐羽,是不是说明,花儿爷认为真的齐羽其实没有死呢?” 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找不到逻辑,金万堂说道:“我不知道花儿爷最终找到了没有,但有一个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他咳嗽了几声,嘴边有一些血丝。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继续道:“你三叔要骗的那些个人,是不是相信这件事情?” “傻子才会信吧。”胖子道。 我觉得不尽然,首先我自己就有一段时间,非常疑惑,为什么我会有一些奇怪的记忆,为什么我的笔迹会和前人一样。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当事人直接讲出来,其实隐隐约约地,还是挺唬人的。 这件事情一直存在金万堂的心里,一直到最近,有一个人来找他,告诉他自己非常擅长奇门遁甲,那个人当时站在金万堂的铺子里,那个体态,让金万堂觉得非常熟悉。 第二十五章 后世 毫无疑问,金万堂认为这个人就是齐羽,甚至这个人的年纪也和我二叔相仿。只是缺乏齐羽相貌的资料,所以不好立即判断。 金万堂没有来得及和小花立即汇报这件事情,因为这个齐羽,我们暂且称呼其为齐羽(他找金万堂用的名字是夏温),带来了几件冥器,都极有来历,其中有两把青铜剑,是水坑的极品,金万堂被震住了。 这夏温就和他讲,自己是奇门遁甲的高手,之前给自己起了一个盘,看自己晚年要做什么,那盘就忽然让他来找金万堂。 他生活在马来西亚,和国内已经没有太多往来了,但这盘让他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于是就找来了。他自己也是毫无头绪,就问金万堂的想法,这几把青铜剑就是见面礼,都是打了火漆的,就此送给金万堂。 这人讲的十分诚恳,两个人就开始聊起了奇门遁甲,之后金万堂就让夏温给他起了一盘,算自己的货里,哪一个东西,其实价值被低估了。 夏温起盘挑出了几枚金代真书折二型“天眷通宝”,在一堆烂古币里,硬是找出了七枚,那一枚就是200多万,如果不是这么找,这一麻袋金万堂56块钱一斤就直接卖给潘家园的菜里虫了。 金万堂彻底给折服了,夏温走了之后,他想着夏温那个体态,看着金代真书折二型“天眷通宝”,就陷入了巨大的思想斗争。 一来他知道齐羽事件最后的水极其深,二来,这依靠体态来判断是不是一个人,本来就很微妙,金万堂看着那古币,心态就被影响了,他越回忆,越觉得体态还有一些区别的。他觉得明天他要好好看看,不能武断。要是不是,自己就少了一个财神爷。 第二天他带着夏温去潘家园,按照奇门遁甲的排盘,夏温在东北角一堆假象牙制品里,捡漏了一件象牙佛,虽然也没有那么值钱,但是如今在潘家园能买到这种品相,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金万堂也知道奇门遁甲有一些事情,是不能算,不可算的。有意无意的,他们两个就聊起了前世的事情。 夏温晚上和金万堂喝酒,就和他说起了,自己不顾祖师爷的劝阻,去奇门了自己的前世,结果发现自己的前世,可能是一个特别有名的明朝风水师,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于是开始调查,越查越觉得准,并且,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前世不是普通人,似乎算到了,会有这一天,自己的转世投胎,会和前世产生连接。 夏温在当时算了一个其实根本不会有答案的盘,本来他以为会是一个糊盘。 他算了,如果他的前世,知道自己会转世,那前世有没有给自己的后世,留什么信息? 结果盘排出来之后,竟然不是一个糊盘,而是一个极其精确的指向。 夏温这就去了,在吉林的一个山体大墓里,他发现了一座空坟,坟里什么都没有,早在明代就被人盗空了。但在墓的幕墙上,在明朝的时候,有人留下了一长段话。 “吾后世到此,应通奇门,吾年岁已尽,有夙愿未了,地下十七尺留有钱财宝物,后世即我取之,其中前因,尽刻于金板之上,当成我千古大计。” 也就是说,他的前世知道自己投胎之后会找到这里,所以留了非常多的财宝和一个计划,要求这个自己的后世,看到这个计划之后,继续履行,务必要完成。 夏温觉得十分神奇,并往下挖去,果然挖出了一块金板,金板上的内容告诉了金万堂之后,金万堂就觉得通体生凉,差点被吓背过去。 第二十六章 你会对你的来生说些什么 有什么样的计划是需要两辈子去执行的。 那块黄金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是用锉刀一笔画一笔画刻下去的。 首先,留下这些的人,根本并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有来世,甚至对来世的概念,都抱有怀疑态度,所以他其实有更加精细有效的其他办法,保证他的计划完成。 这一个给来世的礼包,只是一种玩笑。因为此人精通术数,推出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于是随手做了一个准备。 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他在当朝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奇遇,学来的办法。 他的本意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如果你有一个敌人足够强,强大到比一个国家还要强大。那么你不得不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赢得最后胜利。 这种时间常常要超出人生很长。 而人类极难去做自己看不到结果的事情,如果你需要几个100年,去完成一些事情,最终才能在几千年后完成你的计划。 那么任何一个100年中都有无数的可能性,会让你的计划破产,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得不去思考人类亘古不变的品质,用以作为你所有计划的基石。 而人类一路过来从来没有变过的品质,就是如恶鬼一样的贪婪。 他就有这么一个敌人,需要很久很久才能被打败,他利用了人性的贪婪做了一个计划,和他对抗,在这块金板被发现的时候,也许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也许他的计划还在进行当中。 而夏温既然到了这里,只要做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能知道,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件事情就是向天下散播一个消息。 天下第二陵的消息。 如果散播消息毫无反应,说明天下第二陵早已经现世,那么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彻底成功了。 如果天下第二陵并没有现世,那么说明他的计划还在进行当中。 金万堂是知道我的故事的,听到这里,他通体生凉,因为在我的故事里,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夏温明显是在暗示自己是汪藏海的来世。 天下第二陵并没有在我的故事里出现过。 但按照夏温的说法,如果是这样,说明汪藏海的计划还没有关闭。 还有事情正在进行当中。 这种极其复杂的阴谋,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往往代表着以往的推理可能全错。 以往的逻辑可能只是一个表面逻辑,而真实的逻辑,还在隐秘处不停的进行着。 这种恐惧是惊人的,以至于我听到这里,也条件反射的起了冷汗。 但我对于事情完结的推理,并不是浮躁的表面梳理,那是十多年的时间,我穷尽我的脑力,就算是不久前还会拿出来复盘的极度严谨。我坚信我已经完全获得了胜利,在那艰苦卓越的十年的末期,我获得优势的短暂周期中,我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给人翻盘的可能性。 除非你和我和我说,我所面对的战场,根本不是正面战场,只是无数战役计划中的一部分,那我服,如果我连谜团都没有看到全部,那我确实不可能感知到汪藏海那狗日的宏伟巨著的全部。 但即使如此,我也在我的战场上全胜了,其他的战役我不准备再打,我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再面对同级别的斗争了。 而且我压根就不相信会有更复杂的阴谋,所以我对于金万堂两三句话就想推翻我的过去,持完全不理会的态度。 我经历过实际的世界,到了这个层面,它无法被推翻。 整件事情里,唯一的我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是三叔的死活问题,如果他死了,那整件事情肯定是封闭了,如果他没死,那他在做什么呢?这是一个我的心病。 他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团聚。 金万堂也不是傻子,他在听完这些话之后,首先意识到的是,这个人说的前世故事,肯定是一个借口,因为过于传奇而没有细节,他只是借了这个由头,打了一个机锋罢了,他要说的,其实就是天下第二陵的事。 但是这人敢说汪藏海的计划没有封闭,这不是一般人敢说的。 那么这个齐羽到底想干什么呢?为什么三叔在推演了西沙之后,就开始把他和我混淆,三叔想要骗谁?让他们以为齐羽没有死?为什么齐羽又要忽然出现,和金万堂说天下第二陵的事情。 聊到这里,金万堂实在忍不住了,他把齐羽出现的消息,直接发给了小花,然后当面就直接问了夏温:“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齐羽的人?你和他的体态很像。” 夏温毫不惊讶,说道:“啊,我知道他,体态一样是有原因的,其实,他和我一样,都不是真正的人。” 夏温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金万堂一眼,那眼神之妖冶,金万堂冷汗直冒,忽然就觉得这夏温怪异异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章 人 看金万堂脸色煞白,夏温马上就摆手解释:“莫怕莫怕,虽然说不是真正的人,但也不是妖魔鬼怪。” 这讲话气氛到了这里,一路都是说的玄学,本来听了会哈哈大小的话,如今听起来极真。而这夏温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对金万堂道:“我们和你们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走路的样子,会有一些问题。” “那敢问上仙是?”金万堂摸不清楚的套路,却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看夏温的眼神,眼珠越来越小,眼白越来越大,几乎就要撒腿就跑。 这分明就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夏温此时就凑近他,对他道:“我们这种东西,叫作尸狗吊,其实没有什么讲究,就是生来七魄不全的人,七魄中的二魄,叫尸狗魄,我天生没有这一魄,所以无法归类为人。” 金万堂愣了一下,细品了一下这说辞才松了口气,夏温就道:“七魄不全,行动不便,我们没法像正常人一样健步如飞,走路的时候得聚精会神,是因为尸狗魄主耳朵,耳朵里有平衡器官,我的器官是健全的,但是没用,只能靠眼睛来保持平衡。” 金万堂心说残疾人就说残疾人,编什么名字,这少了一魄怎么就不算人了,不是人模狗样的么? 但夏温看金万堂的眼神确实和白天不一样,让金万堂觉得很不舒服,他就问道:“那尸狗吊会有什么和人特别不一样的地方么?” 夏温道:“很不一样,人学任何东西,都是有上限的,但我们不是人,所以没有。但具体,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体内缺一个东西,是得拿其他东西去填的,至于拿什么填,绝对绝对不能说。” 金万堂看着夏温,越发觉得他像是什么动物,他冷静了一下,心里反而放松下来,因为他觉得看夏温的反应,他确实不是齐羽。 那如果不是齐羽,这人就是大财神爷。 为了保险,金万堂还是追问:“那齐羽,也是尸狗吊?” “他可不止,他生出来,少的东西可多了。”夏温道:“像我们这种人,死了火化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围观。因为表皮烧掉,里面的东西,和人不一样,被看到了会出大事,而且生孩子,只会生出一个和我们一样的。” 金万堂还想追问,夏温摆手,忽然对金万堂发了脾气:“金老弟,我觉得,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 金万堂早已豁出去了,直接回道:“你忽然出现,各种说辞,又是汪藏海的转世,又是不是人,又是天下第二陵,你明显是有目的,我怎么相信你?” 那夏温就特别委屈,说道:“我是天命让我来的,赤子之心,以为你会信我,我说的全是实话,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防备,我家财万贯,身负绝学,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既然不信,那我就告辞了。” 说着夏温扭身就走,但那扭身的东西,非常诡异,他的身体先转了过去,但是头似乎满了半拍,一直到身体转弯了,他才缓缓把头转了过去。 金万堂怎么可能让他走,此时脑子里,另一个财神爷上头,心说这个财神爷的便宜占不到,那解语花可不能丢,上前一下就把他拦住。虚与委蛇道:“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信,你可否等待一下,将你在金板之上的信息,和我说一下,实不相瞒,我手里也有一个东西,和你的经历有关!” 第二十八章 尸狗吊 金万堂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一些话,断断续续,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他说的虽然很乱,但其实脉络还是非常清楚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他把人拖到了小花到来,小花和夏温进行了一次长谈。之后小花也告诉了金万堂,这个人不是齐羽,还有几分本事。 小花这么一说,金万堂就彻底相信了夏温说的事情,之后夏温带他看了手机上的那块金板的照片。 那绝对是块大开门的老金板,上面的字也是包浆的,金万堂极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金版极大概率是真的。 我从老金兜里掏出手机,花了15分钟猜出了他的密码——老派人就是实际,和wi fi密码一定一样,打开,一路翻他的相册。 相册里全是他和小姑娘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我皱着眉头翻动,胖子在边上看的啧啧称奇,觉得老金长的和黄鼠狼似的,为何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我很快翻到了那张金板的照片,此时老金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但体征还是相对稳定,估计是失血又说了太多话。 那金板我来看也绝对是真的,但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汪藏海的手笔,汪藏海做事非常华丽,你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过于又才华而在任何地方,都要留下自己的风格。 但这块金板极度务实,按照我对整件事情的经验,以及金版发现的地方,我大概能猜到这东西的来历,这是张家人的东西,他们用老金版在很久之前,重刻文字,感觉是在做实验。后面的文字的时代应该晚于明代,应该是在明代末和清代初刻上去的。说实话这是靠照片很难分辨的,我只是通过逻辑推测。 如果是在之前,我肯定对于自己的猜测持保留态度,但如今我对于这些惯性推理一般会认定为是事实,因为我对于其中几方势力非常熟悉。 他们也许在测试黄金留存对于上面信息的腐蚀,来判断汪藏海计划对后世的影响程度。 这样的金板肯定不止一块,因为中国南方北方西边的水土都不一样,在各处都应该有这样的实验墓。 既然墓是假的,那这个夏温说的事情,也应该是假的。但小花为什么会和金万堂下这样的结论。 我陷入了深思。 那金板上,有一个细节非常让我在意,它上面并没有提及天下第二陵的事情,这一段用的非常模糊的表述,但行内人一看就能猜到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得不模拟当年做这块金板的张家人,他刻上去的这些信息,是自己随便刻一下,还是说,这些信息代表了他的一些想法?似乎他希望这块金板可以影响的人是行内人,那也就是说,他有着刻这些字的目的。 这样又可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推论,如果你知道汪藏海在全国各地的古墓中给你埋雷,你寻找起来特别困难,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我一样的坏逼,我会在更多的古墓中埋假雷,然后将进入其中的人,引入一个绝户墓里,这样江湖上会出现一个传说,就是古墓中发现某种特殊线索的人,相信了这些线索,就会在世界上消失。 从而让所有人对于古墓中发现的特殊线索,产生恐惧。让汪藏海的计谋失效。 这块金板也可能是这么一个作用,当然他们要保证这个绝户墓,绝对的有进无出。 所以难怪这里是张家的禁区么?都禁的张家人用来当陷阱了么? 小花会猜不到么?小花的心思之深,我不能触及也,他是不是有什么往事,不得不进到这里来。 我看了看四周的黑暗,越发觉得扑朔迷离。 之后夏温肯定骗金万堂也去找自己的前世,他们挖出了过堂风的尸体。金万堂意识到他开始触及天下第二陵。于是组织了现在所有的好手,前往这个陷阱。 说实话,金万堂是一个极其难移被骗的人,但是他在这件事情里,就像被魔怔了一样,最后完全进入了夏温的语境。 这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 而且我在听到尸狗吊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很确定,夏温是一个骗子,他非常耐心的在给金万堂洗脑。 尸狗吊在我爷爷的笔记中有非常详细的记录,这是一个土夫子中的邪教,他们所谓的七魄少一魄,本质上是为了给他们吃人肉找理由。 他们吃人肉来补少的那一魄,其实是为了入斗的时候,不惊动死人。 所谓的尸气重,就是指这样的人。 我其实相信我爷爷曾经进过这个邪教,否则不至于他对于尸狗吊的记录会那么精确详细,也不至于我们全家从小都听他频繁的提起吃死人肉这件事情。 吃古尸的肉会引起关节疾病,走路的样子会发生变化。 那么这个夏温的目的就是利用了一个张家人的陷阱,想要干掉所有的高手,或者,他想干掉我们三个。 尸狗吊的成员有着非常强的洗脑能力,特别是对我们这一行的人,吃的非常透。 当然这个邪教早就没有了,不成组织。 在爷爷的笔记上,那一段是极度黑暗的经历,很难有勇气写出来。 第二十九章 娃娃 胖子看了看金万堂的鼻息,就问我道:“你不是说你进到这里,是被邀请的么?这夏温和这龙脉,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如今已经中计到了这个位置,也没有办法再出去查了。 那小青年还在远处,背后的建筑犹如长城的烽火台,那里似乎是一道关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们成功救出了金万堂,但现在还是一个死局,我们得继续前进,但如今这事看来是不太可能的。目前我能推理出来的结果,就是金万堂感染死亡,我们食物耗尽,走出这个区域,然后重新被天授。 那我们三个再次恢复意识,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其实也许也有 办法可以尝试前进,就是挪动这个区域,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把干尸,神龛移动,保持这里条件不变化。 我们只有三个人,这样行进的速度会非常慢,而且这些干尸很脆弱,很容易损坏。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告诉自己。 我们静下来休息,我靠在石头上冥想,金万堂说的东西里,我总觉得有一个秘密他欲言又止,他说了那么多,感觉就是不敢讲最关键的那一步。 在这种语境下,他告诉我我三叔小时候带我去过一个假的西沙古墓,让我扮演齐羽? 这件事情其实本质上不符合逻辑,我那么小的年纪,我能演出什么来?三叔那么多朋友,找不到人么? 除非一定得我演才有意义。 我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我认为金万堂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他真的可以不说。 他既然说了,一定是善念发作了。 如果是这样,我被要求去扮演齐羽,一定得我演才有意义,同时我又没有任何的记忆? 会不会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进入到了类似于天授的情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被齐羽附身了? 但是我确定那是非常短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快我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如果我不是本我,那么老天爷要天授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人,那是一个巨大的体系,这么多年,它要天授那么多人,才能让我蒙在鼓里。如果它的能量那么大,何必需要张家。百家姓它改改记忆就可以为他所用。 本我是可以被认知的,只要通讯录里人足够多。 我自言自语然后摇头,不对,这也不对,普通人被天授,是我这一次才发现的现象。这肯定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在草原之外无法发生,目前来看,应该就是龙脉所在的区域会产生这样的情况。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直接反过来想。 我没有记忆,我就是没去那儿,但是三叔被人看到他带着一个小孩,他撒谎说是我。 那小孩是谁? 从上面的分析,我冷汗出来了。 我操,难道那小孩是真的齐羽?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遥远的记忆,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在三叔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个奇怪的娃娃,那娃娃可以动,长的非常可怕,如同一个怪物一样。我当时吓哭了,三叔说是吓唬我的恶作剧。 后来我就没有再见过这个东西,说是被丢了。 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当时我很笃定的和我妈说,那娃娃的眼珠会动。 第三十章 鬼娃娃羽毛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我浑身发抖了一下。揉了揉脸,自己去回忆当时的情况。 记忆太模糊了,我年纪太小了,但我记得我当时很委屈,我就记得那娃娃是能动的,但是家里人非说我看错了。不过那个年纪,睡了一个午觉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难道那就不是个娃娃——齐羽在西沙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吃了丹药产生了副作用? 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怪物?被打扮成娃娃的样子,生活在三叔的房间里? 我越想就开始想起更多可怕的事情,我想起我的书房外面,竟然有一团麻布,这团麻布很奇怪,一会出现,一会又没有,那麻布团就在我写字台面对的窗外面。 我当时就总觉得这团麻布很奇怪,我写作业的时候,那团东西就在我窗外,写字台贴着窗摆的,有时候我能闻到奇怪的臭味。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外面走廊上有灯,所以那麻袋的影子就在我窗户上,我总觉得里面有个东西。 难不成我的直觉没错,那麻布袋里,是齐羽? 他在我窗外干什么,当时我是初中还是高中,还是说只是小学,完全记不清楚了。 胖子看我脸色惨白,问我怎么了。我对他说了一下我的想法。 胖子就道:“你大概画一下。你现在有记忆,睡一觉会完全不记得,这些记忆本身就非常的脆弱。” 我拿出我的笔记,开始在上面涂鸦,记忆真的极度的抽象,我画着画着,我就发现,我画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个娃娃非常可怕,但是我画的时候,竟然在他背后,画出了一个马头琴。 我无法分清,这是什么情况,是我把刚才看到的混淆了过去,还是过去我看到那娃娃的时候,背后就有一个马头琴。 我立即把本子合上了,看了看那个青年在的位置。幽灯还在。 胖子就奇怪:“你怎么了?” 我摇头深呼吸,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道:“魔怔了我。” 这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站起来,拿出望远镜,对着那边的青年去看。 我把焦距调整到最大,也只能看到一个人的模糊的轮廓,胖子越发奇怪,我则仔细去看那青年,有没有任何一丝像那个娃娃的地方。 我看的时候,忽觉得奇怪,那青年坐在那里,体型竟然干瘪了下去。 只有死人才会那么垮的坐着。 死了? 刚才我那一枪是不是还是把他大脑里的血管打碎了? 我擦了擦眼睛,继续看,确实是这样。 忽然我就听到胖子大喊:“堂堂,你身上那是什么!” 我猛转头,就看到一个特别小的身影,一下从金万堂身上滑了下去。 金万堂脖子上冒出鲜血,我上去立即按住,就知道动脉被割破了。 那影子瞬间进入了后面的石头缝隙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遍我的全身,对闷油瓶大叫:“小哥!那雕像!” 我以为它要去偷雕像,但一想不可能,如果那雕像可以被偷走,那这个关卡早就被破坏了,果然小黑影的声音是往反方向爬的。闷油瓶没有动,侧耳听缝隙中的走向。 那是一个特别小的影子,就像一个娃娃一样,声音也很小。 胖子过来帮我按住金万堂的动脉,血完全无法止住。 我看着石头边上的缝隙,又看了看远处的青年,又看了看上方的黑色天穹。我进入到了一种魔怔的状态,我忽然又有了一连串的想法。 奇怪的体态? 难道,那夏温只是一具空壳?有人躲在空壳里面?所以人行动起来,体态奇怪。 那青年也是一具空壳?它坐那儿就像一个壳一样。 那小黑影是什么? 我对着上方的黑色石头说道:“我一直在跳跃性的思维,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记忆,我一直忽然有灵感,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无法天授我,所以你在给我提示?你在我脑子里,给我灵感?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齐羽!”我对着石头缝大喊:“出来!” 我面前的石头缝里,就幽幽的探出来一张畸形的脸,就像一个奇怪的娃娃一样,它歹毒的看着我。 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东西,我吸了一口冷气。 绝对不会那么巧,这不是我偶然想起来了,这是这里的一股什么力量提示我的。 为什么? “堂堂不行了!”胖子大喊。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已经到了金万堂边上,也按住动脉。 那小娃娃从阴影里消失了,,它要杀了金万堂,它就一定要杀了它。 第三十一章 再见了 我冲上去看金万堂的情况。 闷油瓶和胖子满手的血,我看了一眼出血量,就知道完了。 就算在icu都不一定能救的回来。 金万堂睁大眼睛看着我,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我想有没有什么激灵的办法,可以有一丝希望。但是没有,这时候金万堂就笑了。 他一下抓住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胖子就道:“堂堂!你这时候还想玩什么猫腻!” 金万堂自己把手伸进裤裆里,掏出了一串佛珠,就向我递过来。 我过去接过佛珠,那东西非常昂贵,估计得有三十多万,估计是平时带的,被绑了之后偷偷塞进自己的裤裆里藏了起来。 我知道他不是给我遗产。 “小三爷,送我一程。”金万堂的眼神已经涣散了。他知道我在西藏学过这个业务,以前我们开过玩笑,大家走的时候,我可以靠这个再收最后一笔费用。 我握住他的手,开始念经。 在西藏我学过很多经文,其中就有超度将死者的,我心无旁骛的念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完全涣散。 “我不甘心。”他的嘴形一直是这个…… 三分钟之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我知道三到四分钟之后,他的大脑会死亡。但就在那几秒钟里,忽然他一下恢复了神智一样,坐了起来,然后猛的看着那个神龛。 金万堂的回光返照只有几秒钟,但他的表情极度迷惑,看着那个神龛,似乎是看到了神龛的方向出现了什么? 最终他躺了回去,很快就完全停止了呼吸。 我无视他奇怪的状态,一直把经念完,才松手,胖子的脸色铁青,擦了擦身上的血,就给自己点烟。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将金万堂的手脚放整齐,然后合上他的眼睛。 我这才开始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闷油瓶回头看底下的石头缝隙,“退到神龛边上。” 三个人拖着尸体到了神龛边上,他蹲下来看缝隙,用手电往里照了照,胖子道:“这人能不惊动小哥你,非常厉害。” “那不是人。”闷油瓶点头,眼神只是看着那缝隙。 接着,他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类似虫子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穿透力非常强,缝隙和这声共鸣。 发出了几次,我们听到在缝隙的深处,也传来了声音的回复。 咯咯咯咯咯咯。 胖子翻着坐了起来,闷油瓶抬手让他不要乱动。 他在测试尸体里面有没有尸鳖王。 那声音回了几声,慢慢的淡了下去。 “呆在我三尺之内。”他说道:“这东西非常厉害。”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我心说齐羽到底是什么东西,闷油瓶看着我:“它很接近我。” 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齐羽身上有着太多当年实验的特征了,他是不是经受住了所有的实验,快达到成功才失败的。所以他虽然已经变成了怪物,但非常接近闷油瓶的状态。 “但是还是比不上你,对吧。”我问道。 闷油瓶看着缝隙,不再回复我,他的表情有一种久违的凝重。胖子在边上道:“你放心,这小怪物最多算是原厂外贸尾单,小哥是要配货才能买的到的铂金包。” 我过去和闷油瓶一起看,闷油瓶摇头,让我立即休息。 我靠着石头坐下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他似乎非常在意那个缝隙。 此时还未回过味来金万堂没了,有很多人,他说不好在你的生命中占据了多少份额,但他就是像你生命的地标一样,代表着巨大的意义,他离开的时候,你的生命就像空了巨大的一块。 我看了一眼老金的尸体,对他道:“你先去探探路,我总会来的。” 胖子撇着嘴也看着,他和金万堂的交流比我多的多,此时我觉得他有一些难受。 忽然闷油瓶举手。 我们全部都直起来,屏住呼吸。 我们什么都听不见,但是闷油瓶显然听见了什么,那需要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他看着那个缝隙指了指边上的枪。 胖子和我统一拿枪,胖子直接做了一个端枪的标准动作,这是要准备扫射一分钟以上才会用的姿势。 第三十二章 铤而走险 闷油瓶没有任何犹豫,忽然放下手做指示我们射击,我和胖子同时开枪,快速射空了两个弹夹。 枪口喷出火舌,射入那个缝隙里,如果有东西在里面,肯定会中弹。 换弹的时候,闷油瓶举手,我们换完没有继续开枪,只是做警戒,他死死的看着那个缝隙口,僵持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了另外的什么,翻上一块高大的石块。 我和胖子也爬上去,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远处一个石头缝里爬了出来,它显然中弹了,往那个青年打坐的地方快速移动。 胖子抬头一个点射,再次打中,但那东西还是站了起来,绕到了大石头后面,就看不到了。 “只要是活物,肯定活不了。”胖子说道。 那东西肯定不是活物,虽然打中了,速度完全没有下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东西真的报复心非常强,我们打中它,它肯定会像杀金万堂一样锲而不舍的找我们麻烦。 我以前在海南的猴岛和猴子发生过冲突,那是猴子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之后它一直跟着我,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忽然来袭击,后来我怒了,拿着棍子追了它四个小时,后来被保安教育了。 我回头对他们道:“我发现这里有一点问题,说实话我根本不可能想起齐羽这事情,太久远了,但我刚才忽然就想起来了,接着,这齐羽忽然就出现了。我觉得这里的石头,在提示我什么。” “什么意思?” “石头知道齐羽在这儿,躲在这里附近,然后提醒了我,如果我能早点领悟过来,金万堂就不会死。”我道“它没法天授我们,于是它就给我灵感。” 胖子看了看四周的石头,眯眼看着我:“你是说,这些石头在提醒你?但等等,这些石头不是反派么?” 我疑惑,确实是非常疑惑。 之前一直觉得天授非常邪恶,但如果这里的石头会提醒我即将发生的祸事。难道我对于天授的认知太单一了?也许天授也有好的一面? 我看着天穹,心说你还想提示我什么,都告诉我。 还有什么灵感?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提示我一下! 我想了想就对胖子道:“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了,金万堂也没有救回来,现在还有一些食物,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到食物消耗完,再做行动,如果要行动,现在就要做了。” 我从一边拿起绳子,胖子问我干嘛,我道:“小哥不能再天授了,冒险的事只能我来,如果这石头真的在提醒我什么,我想到这个区域的边缘,信号强的地方,看看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交流,说不定能谈判。” 但是边缘太模糊了,我往前走,走的慢一点,如果我不当心走过头了,你就赶紧拉我回来。 闷油瓶看着我,“天授不会提醒。” “但刚才真的是忽然的灵感。” 我忽然想起齐羽,它就出现。而且,整个过程非常跳跃,我从一个念头跳向一个念头,如果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是绝对不会把当年的那个娃娃,和齐羽拉上关系的。 “天真,你可别投错敌。”胖子就道:“小哥说不会就不会,你要说灵感,我刚才有一个灵感,就是给你灵感的,会不会不是这里的石头。” “那是什么?” “是那里的石头。”他指了指神龛:“会不会这块东西,在给你提示,毕竟是它保护了我们,它应该是正派。” 我看那个神龛,走过去,走到它面前。 刚才金万堂弥留之际,似乎从这个方向看到了什么?我想了想,似乎很久没有用余光看东西了,就转动头部,用余光去看这块青铜。 第三十三章 辐射范围 我不知道这个用余光看东西的念头,是否也是别人给我的灵感。但我这么做了并没有在这个神龛里看到什么,却在余光中发现我们所在的区域四周有一些不对。 我站起来用余光扫视四周,就看到在黑暗中,非常模糊地聚集了很多更深的黑色。这些黑色无法用余光看到边缘,但我能用余光感知到它们的存在,这些黑色最大的聚集点,是在金万堂尸体的方向。 黑暗中,有东西在觊觎这具尸体。 我想到我之前的奇怪感觉,我觉得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连灵魂都走不出去。 但这些黑色,非常整齐地围绕着我们,确实是以这块青铜为中心的。 我抱起青铜,往前走了几步,我果然就发现,那边的黑色东西,往后退了几步。 我左右都走了,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块青铜附近大概十米左右的区域,有力量在驱散这些黑色。 但这种力量,似乎远离边上的干尸,就会衰减。 就是我把青铜移动到干尸形成的区域某一边的时候,另一边的力量就会衰减。这些干尸就好像是放大器一样。 我把我的发现说了,三个人靠近在一起,尝试搬着青铜往外走,慢慢地,力量越来越小,而且我搬青铜的时候,青铜几乎没有重量,只有闷油瓶抱着青铜的时候,那种驱散力才能发挥一点,但也只是一个两米多的区域。 也就是说,在干尸的形成的几何区域中心,这块石头的辐射范围可能是10米直径,但如果我们抱着它走,就只有两米不到。 “你看到的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胖子问我。 我摇头,我不知道,但那确实是存在的,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算我能看到天授的能量。 也许只是幻觉,毕竟我们在这样黑色的环境下已经压抑了太久了。 三个人沉默,看着外面的黑暗,即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我内心是知道现在唯一的选择是什么。 “我来试试。”我再次说道。 胖子对我道:“为什么不是我试试?” “你太重了,你要是被天授了,小哥打晕你,我拖你都拖不回来。” 闷油瓶就更不行了,只有我。 我看着那块青铜,我不知道灵感是不是它给我的,如果是它提示我的,我觉得它是在救我们。 如果不是它给我的,那灵感就是天授给我的,那也许天授也有什么好的一面,我也可以试试。 胖子就对我道:“天真,这其实是唯一的办法,如果这办法不行,我们未来也只有自动出去被天授,以求之后的解脱,总之不能在这里饿死。所以,不如三个人一起。” 这种情况下,三个人有可能变成陌生人,此生再不认识。 按照以往的情况,我是不会同意的,因为我觉得我们有三个人,至少有三次机会,不要一次就用掉。但此时胖子这么说,我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我发现一个bug,就是我把石头搬走了,他们两个也死定了,所以,所谓的我试试,只代表我在极度焦虑下,思绪有点混乱。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胖子看了一眼金万堂,把尸体背上。 我感觉这里有东西对这具尸体有兴趣,所以还是把尸体带上。 胖子说道:“老金,咱们继续走,你可得臭的慢点。” 三个人互相再看了一眼,我把青铜给闷油瓶,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开始走出这个区域。 我用余光看着,我们没有再犹豫和矫情,直接走了出去,一下我就感觉四周的黑暗直接压到我一米外。 一步,两步,三步。 我们走出去六七十米,我们手里的照明设备的照明距离,似乎被死死地压缩了,四周都是黑色的迷雾,但我们没有被天授。至少我觉得没有。 但四周的很多细节都开始消失,我慢慢地就觉得,我们三个人走在了一个纯黑的一维世界里。 第三十四章 黑暗更加浓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胖子就轻声问我道:“天真,你什么感觉?” 我已经被黑暗搞麻木了,对他道:“我觉得我们就像走在黑洞里一样?你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是一颗精子。”胖子说道,“正在通往深邃神秘的归宿。” 我觉得好笑,这比喻在如今这个社会不算下流,只是胖子的语气很下流。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当时金万堂被压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他的背包,里面有不少食物。胖子全部都带上,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表示感谢。我内心难过,老金刚才在这里的时候,内心应该是绝望的,因为那样的场面其实获救的可能性很低,但他最终还是得救了。 结果结局是这样的。 闷油瓶特别小心,在这里休整,确定了那小怪物不在附近,才继续前进。 其实我此时已经很明确,我们的食物没有办法撑过这里,这将是一场极度艰苦的旅行。但是往回走也是必死无疑,我必须在食物耗尽之前,想到补给的办法,水我不担心,但这里应该完全没有食物。 此时前方那个青年处的灯光已经熄灭,这里就只剩下我们手电照出去的极少的光源,四周极度昏暗。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到达了刚才我模糊看到的那个建筑的面前,那是用石头非常粗略地垒成的一面乱石头墙壁,上面有一个门洞。 这面墙非常高,几乎隔断了这条缝隙,往上看不到顶,所以不知道是否把上面封上了。这东西不知道是谁建造的。 门洞并没有门,只是一个洞而已,后面一片漆黑。 “鬼门关么?”胖子说道。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门洞里面,感觉里面的黑暗更加浓郁,胖子背着尸体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我们在门口放下东西,观察了一下。 青年已经不在这里了。这里的石头缝隙都很小,感觉比较安全,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再休息一会儿,就走进了门洞里,进去之后,我明显感觉到,青铜的能量更小了,四周的黑暗似乎就逼在我的皮肤之外,我们三个人就像感情特别好的小学女生,几乎腻在一起。 门口的黑暗之深,手电照出去,找不到的地方就完全没有细节,一片虚无。我感觉我自己飘起来了,飘在深海里,如果我们身边忽然睁开一只巨大的鱼眼,我也豪不吃惊。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我出现了一种强烈的魔幻感,又产生了类似于深海恐惧的巨大恐惧,浑身的鸡皮疙瘩不停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这样问自己。 那个小东西死了没有,小花他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在这样的黑暗中,我们非常小心地向前行进,开始了一段盲目的极夜之旅,我每天都在等待发生新的意外,被偷袭,怪物,诡异事件。 但经过了那道门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大概两周之后,背包里的重量几乎减轻了一半。我最害怕的事情,慢慢就变成了:这样的旅途是否永远没有终点。 金万堂很快就出现了强烈的气味,胖子也不愿意放下他,我们用睡袋和防水布把他死死的包住,但我很快就发现,金万堂的腐败快速停止了。 第三十五章 拯救 他开始出现脱水的情况,重量越来越轻。 胖子并没有问我怎么回事,到了后面我们几乎不说话。但我有一个意识,就是这条龙脉里,细菌似乎无法大规模繁殖,所以活物在这里死亡之后,几乎都会变成干尸。 两周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全是垃圾的地方。 这块区域的石头堆里,全部都是骨头,各种垃圾,天铁,缎带,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们脑子已经几乎不转了,很久我也没有明白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一直到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忽然我们的头顶出现了一道光。 那是阳光,我们抬头,就看到在极其高的地方,有一个联通外面的洞。阳光从那个洞里照下来,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一道光柱笼罩住了我们三个。 太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我们三个都沉默了,胖子举起手来,深深地跪下。 所谓神迹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会觉得有神,就是在极度的痛苦之后,忽然被克制的拯救。 那阳光真的太克制了,就是那么一点,但如果不是我内心极度坚定,我可能会立即哭出来。 这道阳光一扫四周的黑暗,我同时也发现了,这块地方,似乎是一个生活区域,有人在这里生活,这些骨头都是吃剩下的东西。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有一块很小的披着人皮的区域,似乎是一张床。 我们在附近看到了很多已经发黑的血迹,胖子在床边上看到了很多从体内挖出来的子弹和血混在一起。看样子他伤得非常重,但是没死。 这里是齐羽生活的地方,但是他不在这里。 “这些吃的是哪里来的?”胖子就问,他看了看头顶,我觉得他极想出去。 我低头看着地下的骨头,很多都是人的骨头,我拿起一块来,上面有刀的痕迹。这种痕迹几乎在每一块骨头上都有。 “这洞上面,可能是一个天葬台。”我说道,“尸体有时候会滚落下来。”这种刀痕,就是天葬刀割出来的。 这里是一个标志性的区域,我知道小花的思绪,在这种地方肯定会给我们留消息。 我告诉他们,要找小花给我们的提示。我们在四周石头缝隙里细细去找,很快胖子就发现了什么,拉了我一下。 我们三个一直离得非常近,已经成习惯了,我被他拉得移动了位置,从上面直接摔下来一团东西,就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 我转头就看到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我们抬头,立即都开始躲避,接着,更多的被切碎的尸体,从天下摔落下来。 这些尸体滚落到四周,我看到尸体一粘在岩石上,就快速脱水了,我立即用余光去看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那寸阳光 四周的黑暗笼罩在这些碎尸上。这些黑暗是活的,我知道说出这句话有点可笑,但这些黑暗真的表现出了生命的状态。 它们在吮吸这些尸体。 我看了看头顶,如果上面是天葬台,那么每天都会有尸块掉落,这种尸陀林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但似乎是尸体被直接推入洞里,而不是喂给秃鹫。 这种尸陀林是不是一直在供养这里的龙脉? 胖子看了我一眼:“天真,如果错过了这儿,我们之后肯定没吃的了。” 这具尸体是一个中年的妇女,尸块很大,我蹲下来,抚摸自己的脸:“你认真的么?” “咱们有别的选择么?” 我竟然还真犹豫了一下,这里的黑暗已经把我逼的人不像人,我对着上头就喊:“有人吗?” 那天穹上的光洞非常的高,我的声音回音荡漾,不知道最上面的人能不能听见。 “饿,丢吃的下来!”我大叫,胖子对天开枪。 上面并没有任何反应,我看了一眼闷油瓶,这个高度我们可以跳伞下来,那现在能不能爬上去,出去补给了再下来,而且我真的想全身沐浴一下阳光。 闷油瓶用手电四处去查看攀登的路线,我越看越心凉。 这是无保险措施的徒手攀登路线,往上十几米,就开始出现倒角度,不是专业攀岩者往上爬就是自杀。 但闷油瓶很快发现了岩石缝隙里的保险扣钉。 “小花。”我说道。 小花在这里攀岩过,对的,他那么谨慎,一定会在这里攀岩上去,尝试出去建立前哨站。 问题是他成功了没有? 我见过小花在岩石上的表现,除非有特殊危险,否则应该不会失败。 他甚至不会用这些保险扣,这些是他开路之后,让队友使用的,也就是说,一路上去到那个洞口,应该都有小花安排好的扣子。 我们立即去找自己的标准绳,我看了一眼闷油瓶,把自己的另一端的扣子给他。 他扣在自己的登山腰带上,我和他变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接着胖子连着他。 那青铜只能是他拿着,所以他只能在我们中间,否则应该是他开路。 金万堂的尸体,现在已经非常轻了,胖子给他也扣上安全绳,就拖在最后面,我们开始跟着小花的保险扣攀岩。 我们三个人只能离得非常近,所以很多时候要增加活动安全扣,以保证三个人有足够的支点。三个人几乎不说话,我内心里只有那一寸的光明。 过程非常艰苦,但是累赘叙述没有意思,爬了有五个小时,我们才爬了十分之一。我已经浑身是汗了,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全黑,往上看,我们就看到了上方一个大概六七米外的安全扣上,扣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悬挂在那儿的,穿着现代的冲锋衣,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心里惊了一下,心说千万不要是熟人。 那寸阳光仍旧遥不可及,而且似乎完全没有靠近。我们往上爬去,我用手电照这具尸体的脸。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情况 三个人拖着金万堂的尸体,去靠近那一具挂着的尸体。这具尸体同样脱水严重,轻飘飘的。靠近没有看到任何粉红的元素,我稍微镇定了点,不过他衣服上有小花公司的logo。 爬到尸体的边上,就看到这是一个干瘪的女尸,应该是一个蒙古族,可能是当地的向导,是脖子上系了绳子吊死在这里的。 胖子看我沉默,也沉默,他估计不想听坏消息,我道:“陌生人,是个女的,是小花队伍里的。” 我往上爬,让他俩也能上来看到。这里的安全扣被尸体占了,我找缝隙做了一个临时的活动扣。 胖子很快路过尸体,就道:“这是自杀啊。” 这大概率是自杀,如果是意外,绳子会在腰上,不会在脖子上。 我内心有一个疑问,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经没有力气追问了。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闷油瓶搜了一下尸体,找出了一本笔记,手机,手电,弹药和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接着,他直接一刀把尸体的绳子砍断。 尸体掉落下去,他把自己的安全扣扣在尸体刚才扣的扣子上。 “信号弹。”他对胖子道,把从尸体上找到信号弹丢给胖子。 胖子道:“不省省么?” 闷油瓶看着上方,他应该已经看到了什么,只是希望我们也能看到。 胖子信号弹打上去,照亮了上方的路,我们就看到上面的洞壁上应该有很多登山扣,隔着几个,这些登山扣就吊着一具尸体,连续有六七具。 我心中涌起特别不详的感觉,这些尸体看上去和刚才那一具一样,都是上吊自杀的。 为什么他们要在攀岩的时候自杀? 等下会发生什么? 但是瞬间我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那信号弹一直往上打去,然后缓缓落下,我往下看去,看到信号弹一直下落,一直下落,竟然消失在了黑暗里。 胖子道:“天真,我们已经爬了那么高了么?” 我打起一个荧光棒往下丢去,我记忆中我们爬的高度绝对能看到荧光棒落地,但这个荧光棒也完全跌入了黑暗中,完全消失了。 再往上看,那寸阳光仍旧在遥不可及的天外,似乎完全没有靠近过。 “出事了。”我淡淡道,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 “先检查所有的尸体。”他对我道,我点头。 我们继续往上,很快检查完了所有挂着的尸体,都是小花的队员,但是没有瞎子和小花。 在每次看脸的时候,我的小心脏都经受了一次摧残。 胖子一边念经祭拜,一边掏空他们的口袋,很快,我们在最上面那具尸体的边上,看到了一个悬空的帐篷床。 那床非常专业和结实,我爬上去,床边上还有很多的悬空椅子,可以休息。 三个人各自找了位置,我坐下就觉得腰疼得厉害,胖子找了个椅子立即就睡着了。 这一路真的太累了。 闷油瓶到了我边上,把那笔记本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打开帐篷上自带的灯,看了一眼面前巨大的虚无黑色,就开始看那笔记。他则躺下来开始打盹。气氛非常沉默。 其实不止一本笔记,小花的队员训练的很好,每个人都有笔记本。但这一本女生的笔记更仔细一点。 我翻开来,第一页就是一张小花的素描,边上写着:老板长的真不错。 第二张是瞎子的素描,边上写着:二老板也不错。 我凄苦地笑了一下,都是可爱的人儿,都死在了无人的绝境之中,这一行就是这么残忍。 我花了一个小时,看完了这本笔记,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小花的队伍经历的事情,看完之后,我对于整件事情,有了一个特别疑惑的认知。 第三十八章 花夜 姑娘是蒙古国公民,但是生在内蒙古,大概12岁以前在内蒙古受的教育,汉语很好。应该是嫁过去的,因为汉语好就做了领队。 她的体能应该非常好,我看到里面夹的照片,是她还有水分时候的照片,我觉得可以用锁喉技把我的头直接锁下来。 她应聘的时候,小花他们是直接飞到乌兰巴托和她见面,小花很认真的和她长谈了几个小时。 报酬很高,她有很丰富的洞穴探险的经验,蒙古阿尔泰塔奔博格达山里的几个洞穴都是她带人去探的。 在笔记里她一直在惊叹,报酬实在是太高了。她的合同应该是到达黑灯就结束,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还跟着小花他们下到那么深。 进入草原之后,大多的篇幅,都是在讲述两个老板,这两个老板体能相当惊人,也因为是这样,我得以大概了解小花的状态。 小花在整个旅程中,非常沉默寡言,这很不正常,因为他其实表面上的状态,非常容易和人相处,很少给人这种阴沉的感觉,而且,小花一直在使用一种中国的占卜工具:奇门遁甲。不知道在找什么。 其二,小花他们的队伍中,有一只分支队伍,一直运着一个铁笼。这个笼子不高,全程用黑布包着,但这个蒙古姑娘知道里面一定有活物,她觉得是一只很大的狗。 二老板一直尝试让大老板放松下来,他们的对话中,一直有一句话:未必当时预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这句话我现在是无法推测什么意思的,但听上去不是特别吉利。 他们到达前世林的时候,其他队伍还未到达,他们目标非常明确,丝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进。但在前世林前后的几天里,小花一直在指挥自己的人,在草原上打洛阳铲。似乎对于地面之下也非常执着。 这些都是笔记中的细节,未来我需要用它们来拼凑出小花的思绪。 而蒙古姑娘和小花曾经有一次沟通,她问他,到底进入到草原,是要找什么? 小花告诉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 当年他师父曾经交代过一件事情,师父预言了一种可能性,过了很多年,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生,本来他以为这件事应该不会发生了,结果,在几周之前,他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当年他师父预言的可能性确实发生了。 那么,他就必须按照他师父的遗愿,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所以才来到这里。 小花的师父是二月红,也是九门的核心人物。 二月红预言了一种可能性,是什么的可能性呢?我爷爷对于二爷的记录远少于佛爷,所以我无从判断。 而且,几周前见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夏温? 夏温会不会也是一张皮囊,齐羽躲在里面? 还有那个铁笼子?我觉得奇怪,铁笼子里会是什么,难道是齐羽么? 齐羽是小花他们带到这里的么? 为什么用铁笼子装着?他们把齐羽抓了?还是说,铁笼子是空的,到这里来是来抓齐羽回去的? 看样子金万堂当时真的引荐了夏温和小花认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出乎我的意料。 我翻动了一页笔记,看到后面一页画着一张素描,画的是小花穿着京剧的衣服,在万国尸宴上跳舞。 他是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个奇怪的头冠,那个头冠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整件戏服应该非常重,但我硬是看不出是那个角色。这应该是一个新的角色,或者是自创的。 其他人都在远处观望。我看到了那个用黑布遮盖的笼子。 这个画面让我觉得很意外,从我之前分析小花的脚印来看,他的体重十分的大,我以为他背着瞎子在跳舞,结果他是带着那么大的一套装备。 这对于探险队来说,很不自然,这种充分的准备,我不得不认为,小花一早就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环节。 带着这么麻烦的衣服来,这是一场正统的娱神的仪式。 我翻动到下一页,就看到了我们走过的万尸神廊,就是放置着无数奇怪尸体的地方,她素描了很多尸体,但这里重点画了其中一具神龛的尸体。 那是一个带着耳环的青年的古尸,保存的非常好,四肢用麻绳固定了一个茧一样的形状,尸体的胸口有一个大洞,里面是空的。 它的背上有一个环形的日轮一样的装饰,应该是它神阶的特殊装饰,我有点震惊。 我想起在万尸神廊上有一些神龛是空的。难道上面之前放着的是这种东西么?被齐羽拿走了? 胸口是空的,所以不可能尸变,齐羽是钻入了这具尸体里? 这是具古尸——里面不会有机关,齐羽如果是穿着人壳的怪物,它是如何做的?要么它自己会做机关,只要有张人皮他就能搞出个皮壳来,要么就是,它真实的生理结构我们还不知道。 在这些图的记载里,蒙古姑娘说道:那分支队伍的铁笼子在走廊入口卡主了,难以进入。他们似乎把笼子丢在了外面。从这里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笼子。 这也就是说,不是来抓齐羽的,确实齐羽可能是小花他们带来的。因为如果要抓,笼子不可能被抛弃。 那么就是进入了这个走廊之后,齐羽已经自由了,它是不是逃脱了,并且给自己找了新的躯壳。 寄居蟹么? 它现在在哪里呢?我心想,总觉得它离我们不会太远。 再往后,记录的越来越潦草,我看到小花他们在大黑斑之前的素描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是一只送亲队伍。因为太像了。 这是一只将自己嫁给古神,以自己为祭品的送亲队伍。只不过新娘是个男的。队伍里还有很多亡命徒,素描上我终于看到了很多的武器。 这是要去杀八岐大蛇么?我心说,那我们算什么?甜点? 我看着胖子和闷油瓶都睡着了,偷偷掏出一只烟来,点上抽了几口。和闷油瓶脚头对调也躺了下来,用余光去看外面的黑暗。 一个盛装的新娘,带着一只武装队伍,和一个妖怪,以自己为祭品,深入古神的领域。这必然是要去干神。 二月红预测的事情是什么?古神和二月红有什么过节? 我继续看笔记,后面的记录:我执意进来,我无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而进来之后,老板也和我们说了,这次探险的真相。 第三十九章 九门与张家 在这里这里意象化的讨论二月红当年的预测。如果看不懂的话这一段可以直接略过。也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需要了解,才能看懂这件事情。 当年的事情,九门和闷油瓶有所协定,最后九门没有遵守这个约定,而闷油瓶遵守了。这个失信事件,最终导致了闷油瓶进入青铜门。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没有在这个十年里,用九门剩余的力量最终用另外一种方式达成了这个约定。闷油瓶可能会累世守门。 他的性格可能真的就万古洪荒一般的承担下来。 二爷是九门中相对柔软的一支,九门中女性都非常强悍,反而是二爷的性格和其他人不一样,在二爷门下,小花也受到了影响,他的风格也是偏向于自我牺牲,也重承诺。 二爷重承诺是极佳的佳话,所以在我在那十年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小花帮了我多少,我极难用语言去形容。虽然在过程中,小花一直持悲观的态度,但他的手从来没有软过。这一切也是因为小花承认和张家的承诺。 但是我也不责怪其他几家,我们的上一代和张家扯上关系都带来了噩梦一样的经历,张起灵的神威并未庇佑他们,所以他们的体感和我不同也完全可以理解,最后的决定也自然和我会不一样。 整条食物链,当时是这样的推测的,张家通过某种奇怪的机制,在维持世界的秩序,汪家通过人工的方式,瓦解张家,让世界的自由意识回归。 之后汪家后来的人试图替代张家,但并没有获得很大的成功,汪家最后做的事情,我更感觉是过家家。自己骗自己以为自己在干预命运,事实上我个人认为世界的自由意识已经回归了。 但是没有人探讨过一个问题,如果张家和汪家都消失了,就好像基本粒子湮灭了一样,汪藏海的梦想达成了,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说句通俗的情况,就是没有人再去守门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其实我当年从未正面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只表达了第一层推测,显然当年最大的问题是汪家人,汪家人也解决了,闷油瓶就不用再去门内。 闷油瓶的态度似乎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但是二月红认为,张家的这个神奇的机制和青铜门的关系,必然是有一个巨大的我们不知道的机理在背后的。 这也是张家当年档案馆机制如此坚固的原因,南部档案馆和西部档案馆,海外张家体系,在张家本家完全消失的情况下,仍旧运行了很多年,甚至张大佛爷离开了张家,仍旧会接管中部档案馆承担自己的血统责任,说明张家人内心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这些档案馆的任务几乎是无差别的扑灭世界上所有离奇事件,显然是在预防什么事情的发生。 由此,二月红认为可能会有一件最终事件。 这件事情和张家当年的成因有关,和青铜门有关。这件事情最初发生的时间太久远了,已经没有人能清楚的描述了,算起来应该起码有3500多年往上的历史。 可以说,整个故事有一个绝对的起因,当一切归于沉寂,那么这个起因会慢慢的出现,它最开始的表征可能是任何情况。当年张家的所有的档案馆在汪家将他们完全瓦解的时期,仍旧运作,就是在监视世界上可能是表征的任何情况。 如今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开始了。 小花告诉蒙古姑娘,他一直在用奇门遁甲找的东西,就是“起因的位置”。 就是在天下第二陵。 当时有三家人认为九门应该对这件事情设立预警,最关键的人,其实是齐家。但当时局面极度扑朔迷离,张家似乎不可战胜而汪家更是一个概念,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太过被讨论。 二爷,八爷,九爷,三个最温和的家族。其实只有九爷还有小花那么出息的一代,八爷一脉最后的人早就在海外生活,这个联盟最后应该也是名存实亡。 但会不会当时的联盟还是发挥了作用,这会不会是齐羽回来的原因?它预见到了什么? 齐羽估计是知道事情最多的人。他回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想利用这个问题达成自己的目的。 最终事件到底是什么?需要小花带着华丽的衣服,类似于送亲或者阴葬一样,用原始宗教祭祀的仪式,将自己送进山脉的深处?原始苯教娱神的方式极度血腥,内脏和人头是主要的祭品。那件华丽的戏服是否是当年巫师的风格。 如果遵循原始苯教的分类,这种和山有关的古神,在西藏被称呼为念。 比如说念青唐古拉山。 是否要去面对一个念神,只能通过献祭自己的方式? 那我们三个呢? 问题很多,但总算,不是我们行内人的蒙古女孩,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在笔记里写出了答案,这让我万分舒爽。 如果是我三叔,估计看完会更懵逼。 总之,可不要有事啊,我其实想到小花他们准备充分,还是稍微放心了一下,但如此刚的直接献祭面神的方式,总觉得小花已经孤注一掷了,还有就是,瞎子,这里是你的绝对领域,按你的说法,在这种地方你的能力会超过闷油瓶,你可别是在吹牛皮。 接着他们深入了缝隙,开始在黑暗之中前进,小花留对讲机的事情,记录了但女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他们在进入龙脉之后不久,就遇到了极度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守夜的时候,女孩就老是看到自己脚悬空,漂浮在一个地方。 她脚下一片漆黑,似乎是一个很深的深渊。 她一走神就会到这种状态,但回神就会恢复。 她觉得是这里太黑,让她觉得她自己飞起来了。 只有现在看这本笔记的我知道不是,我觉得,她是看到了自己被吊死之后的情况。 第四十章 不上不下 她们继续前进,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后面的旅途里,他们分成了两只队伍。小花黑瞎子他们的队伍继续往前,而他们的第二梯队,负责建立哨站。其中有人在地面上等待,小花说如果找到任何可以到达地面的机会,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在旅途的中途离开山底世界。 然后他会用gps通知地面上的队伍,之后他已经联系好的后备大型队伍,会从全国各地聚集,从中途的出入口进入,而不用从天下第二陵进入。 这也是小花的后手,他其实一早就很清楚,这一次冒险会有中途补给的问题。 我看了看头顶的光亮,光亮已经开始黯淡,太阳要下山了。 那这里,小花必然是要用尽一切方式出去的。 但小花进入之后,过了很长的时间,并没有收到任何的gps信号,这要么就是没有任何出口可以到达地面,要么就是出意外了。 他们在外面等待,和我们一样,收到了瞎子的卫星呼叫,他们也觉得非常神奇,但他们没有我这种对于妖异事情的天然警觉。那个呼叫让他们立即进入龙脉深处,支援小花。 于是他们立即出发,一路进入,深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了被悬挂的错觉。他们很快到了这个光斑的下面。那个时候,所有人除了这个蒙古姑娘,心态都已经崩了。 他们都有攀岩的能力,于是所有人决心一定要从这里返回地面。他们开始像我们一样,往上爬去。 往上爬之后,前五个小时还好,但是他们第一次休息之后,他们也发现了,似乎他们攀爬了那么长时间,完全没有靠近那块阳光一样。 同时,在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事情。 这个事情,本质上只有这个蒙古姑娘发现,而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也是其最诡异的地方。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明这种诡异。 首先,在他们攀爬第一次休息的时候,蒙古姑娘画了一张他们所有队员的全家福,是在悬崖上悬挂的速写,大概有七个人。并且在文字中,很精确的标记了每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在这里可以排除一切的可能性,说明全部的队员就是七个人。 而后面攀爬里,这样的全家福还有四张。但是从第二张开始,如果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全家福里的人,变成了八个人。 如果没有最后的记录,我会觉得上一张应该是少画了一个人而已。 但最后的记录里,蒙古姑娘忽然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在笔记上写下了几句话。 “我觉得我们的队伍里好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我完全认识,也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但我在我之前的素描里,找不到他,在我们路上的照片里,也找不到他,他好像是在我们爬到悬崖上之后,才加入我们的,但这怎么可能呢?他从哪儿来的么?悬崖上的石头缝里么?” “我问了其他人,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只有我觉得奇怪。”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在我们爬上悬崖之前,不在我们队伍里,我觉得在我们爬上队伍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队伍里肯定没有他,但如今我非常熟悉他,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记得有一种蜜蜂,可以混在其他品种的蜜蜂里,分泌一种激素,然后让其他品种的蜜蜂以为它是同种,并且喂养它,它咬死本来的蜂后,自己取而代之,在内部开始一点一点瓦解整个蜂群。” “老六把我觉得他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取笑了我。今天休息之前,我看到他恶狠狠的偷偷看着我。” 这句话之后,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极度不起眼的男人,这个人脸上的怨毒,几乎可以通过笔记透出来。在素描的边上,她写着:蜂人。 我摸着下巴,蒙古女孩的文笔非常清楚,这事其实一般人讲不明白,她非常简单的就让我明白了。 我看了看边上的石头缝隙,我以为这里的攀爬最多是种垂直的鬼打墙,没有想到那么离奇。 再往后看,后面就没有笔记了,全部都是空白的,记录从这一晚就断了,最后一个信息,就是这一张平平无奇的男人的脸。 第四十一章 继续往上 我又花了一些时间看完了其他几个人的笔记本,里面有一些照片和专业的数据记录,这些人中有地质学家,还有民俗研究者,有很多关于天下第二陵和这里奇怪黑色岩石的数据和推断,因为太过专业了,所以在这里就不累述了。 照片里可以看到那个蜂人,都是在崖壁上拍的,确实在攀爬之前的照片里,到处都看不到这个人。 在照片中这个人有一点黝黑,很不起眼,带一点蒙古的遗传特征,身材不高,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狡狯。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完全相信笔记本里的记载,这蒙古女孩笔记中断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他们这一队人,全部都吊死在了这里。 我在胖子醒了之后,让他和闷油瓶仔细研读这份笔记,自己也睡了一会儿。醒了之后,天上的光斑已经完全消失了,外面入夜了。 胖子有了一个方案,对我说道:“我们是不是建立一种机制,就是我们给自己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接下去的行事准则,比如说:如果我们往上爬的时候,遇到陌生人,就直接一枪打死,绝对不要管我们是否熟悉。这样对方如果是蜂人,它迷惑我们也没有用,因为我们看到纸条就会把它杀掉。” 我道:“那如果悬崖上确实还有小花队伍里的人,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会误杀好人。” “不是有照片么,照片能不能帮到我们。” 我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张照片上的蜂人的脸,每次出现应该都不一样。 如果是一样的,那用胖子的办法就简单了,直接在我们身上贴上它的照片,边上写着:看到就弄死。 我们三个人的默契是有可能不管不顾,直接见面就弄死对方的。 但万一不是这张脸,就会有很多其他可能性。 胖子道:“那我们到底有什么办法,判断他是小花的人,还是蜂人呢?” 我道:“在记录中,蜂人会让人觉得它本来就在我们中间。所以它是不是更加可能变成那种:一直跟着我们的第四个人。这样的情况,而不是出来一个小花的队员。” 胖子想了想,看了看闷油瓶:“小哥,你说呢?” 闷油瓶只是闻了一下笔记本,递给胖子,胖子也闻了一下,看着我:“你抽烟了?” 我叹了口气,举手表示投降,好在胖子没有追究,他也叹了一口气。 最终胖子在我们脸上都写下了:我们是三个人来的,如果出现了第四个人就是混入我们中的妖怪,弄死这个龟孙。 因为字数特别多,所以我们看上去特别可笑,三个人继续往上爬,胖子又觉得不好,因为这样写的很像开玩笑,就把龟孙擦了,在脖子里写上:这不是开玩笑。 我想了想,就偷偷给自己的手机定了一个闹钟。 我在闹钟提示上,写上了一个特别的提示,设定在两个小时以后。 继续往上攀爬,一路无话,因为上方是黑的,更加无法判断距离,就这么一直爬着爬着,我不时的上下张望,看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 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体力再次耗尽。停下来休息,我数了一下人数,还是三个人,心说是不是我们人数太少了,怪事没有发生。 第四十二章 三期款 我们停下来休息,三人都不说话,喘了一会儿,胖子问:“小蜜蜂呢?”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就发现胖子脸上的油墨被汗一浸,已经变成了大花脸,估计我也差不了多少。拿出笔再写,发现油性笔在脸油上也写不上去了。 我对胖子道:“会不会是咱们太油腻了,它不想和我们玩?” 胖子道:“我觉得不会,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我们的规格高,他们要出动他们的女王蜂。” 处在理性上,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胖子又道:“会不会我们带着那青铜,所以能克制这种奇怪的情况?这种事情,我觉得最大程度就是幻觉。幻觉里,我到了这条龙脉里,经历过,我扛住了。” 现在我们处在一种非常紧张的情况下,在感性上我又觉得有可能。但这种事情在很多故事里,最多像是某种古老的力量背后的意识的具像化。我忘记了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 这种力量会让人最后全部上吊死亡,应该是极度邪恶的。 正说着,闷油瓶“pi”了一声,让我们注意他看的方向,我们转头看去,就看到在我们上空,出现了一排手电光的光柱。 “来了!”胖子就说道,“小蜜蜂们来了。”说着就拿枪,“胖爸爸来采蜜了。” 我按住他的枪,往上仔细观瞧。 我对于小花他们的熟悉是惊人的,光看手电的排列,我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队伍。 “解语花!”我大喝了一声,往上打手电,“是我。” 话音刚落,上面一发子弹就直接打了下来,打在我脖子边上,我一缩脖子,闷油瓶直接一扯我的安全绳,把我提溜上来,轻声喝道:“关手电,挪位!” 我们瞬间关掉手电,然后从岩壁上放手,直接让自己荡下去,三个人各自被安全扣扽了一下然后被卡住。几乎同时,上面火力全开,密集的子弹下雨一样落到我们刚才的位置上。 我们抬头,上面的手电光也全部都灭了,胖子就道:“天真,你看人家这默契!” “我说会出事吧!”我道,对上面大喊,“解语花,你不想要三期款了?!” 这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一些事情,上面的火力立即就停了,我就听到上面的小花的声音:“你装什么吴邪,我们已经和吴邪汇合了。” 我愣了一下,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带口音的公鸭嗓子从上面喊道:“我小三爷早就汇合了,你这山精变的妖怪省省吧。” 我又愣住了,心说尼玛的,哪里来的公鸭嗓子,怎么就冒充我了? 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我道:“解语花你他妈的,发小长什么样你忘记了么?” 小花就道:“那你开手电让我看看啊?” 我再看闷油瓶,他已经做了一个手势,他要求我们跟着他往上去偷袭,先占据主动,否则恐怕要僵持很久,也容易被对方摸下来。 对方是可以分队的,我们因为青铜的关系,只能一起行动。 我们开始慢慢地往上爬,上面小花看我们没有说话,继续道:“你们不要玩花样了,这种伎俩不管用了,我们的队伍不会再被寄生了。” 我们闷头快速攀爬。因为这里几乎是一片漆黑,我们只能根据闷油瓶轻声的提示,找到落手点和安全扣的位置。 但随着我们高度的上升,我开始听到了他们队伍的呼吸声,有很多人。 第四十二章 寄生人 我心念如电,因为空气中的火药味很重,这哥们带了很多武器,我们怎么样才能和他们和平的交流。他们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样,要灭掉所有冒头的人。 而且他队伍里有一个自称吴邪的公鸭嗓子,如果他们已经被寄生了,认定了那人就是吴邪,我的身份地位就很尴尬了。 怎么办? 我脑海里做了一个现实推理,小花的学历很高,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规上学考下来的,还是通过其他方式操作的,而且他不像我,他能记得大部分他学过的东西。 微积分他记得不记得? 假设这里有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多出来的人,他的来历是什么?是不是龙脉幻化出来的,那他会不会微积分? 不管这是幻觉,还是人的阴谋,还是天灵地宝孕育出来的怪胎,都干不过微积分吧。 作为大学生,应该要把所学用以所用。 我慢慢的退到一边,找了一块山体的曲度,躲了起来,胖子用手按住我的手,意思是干嘛? 我们摸到这里是担心对方摸下来偷袭我们,目前来看对方没有这个打算,但再靠近就有危险了,这个距离我们应该开展活动。 我就忽然说话道:“解语花!你他妈说我是假的,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来下决定。” 对面一听我的声音,吓的全部都一个激灵,我马上把题目抛了出去:“常数项无穷级数的概念和性质,你说一下!” 对方就沉默了,我吼道:“你说我是假的!你先证明你是真的!” 这个距离双方如果直接开火,风险很大,所以对方也蹑住了,不敢妄动。 隔了一会儿,小花就在黑暗中道:“你背一下格林公式。” 那玩意谁背的下来,我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形状,就道:“它前面有两个如意一样的符号,后面很粗壮。” 我就听到对面缓和了下来,小花应该是做了指示,接着他就道:“虽然你在扯淡,但莫名形象。”说着他那边的手电就打开了。 我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马上把头缩了回来。就看到小花他们全部都半挂在洞壁上。 我于是再探头出去,和小花对视,他穿着他紧身的登山服,外套系在自己的腰上,没有任何的安全设备,头发很长,胡子都长出来了。一手抓着一条缝隙,一手提着手电。 是他没错。 小花也打量我,说道:“无穷数列的各项相加就成为常数项无穷级数。常数项无穷级数前n项的和称为部分和,考察n趋于∞时部分和序列中的第n项是否有极限来断定无穷级数是否收敛。即若部分和数列的极限存在则称级数收敛,反之,发散。” 我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才松下来,就用目光去扫他的队伍,去找那个公鸭嗓子的吴邪。 小花道:“没有,那是我们的人伪装的,为了迷惑这里。” 他身后就有一个小个子说道:“小三爷不好意思啊,我们发现只要自己有一个真的身份和一个假的身份,这里的奇怪现象发生的几率就小,所以我们这里的人有两套身份。” 我不明白逻辑,也听不懂,但就算了。有小花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我们爬过去,当闷油瓶出现的时候,小花的脸色就变了,我对他道:“先别发脾气,这至少说明我们够义气。” 之后我就发现瞎子不在他们队伍里,就问道:“瞎子呢?” 小花看着闷油瓶,表情非常复杂,对我道:“之后再说,先清点人数。” 他们队里就有人开始数人,他就问我道:“你们是几个人?” “三个。”我说道。 “你确定是三个人么?”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们一直是三个人。”我对他说道,他的手下就说道:“花儿爷,人数没问题。但他们还带着一具尸体。”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在我身后的胖子把金万堂的尸体往后一藏:“堂堂不会尸变的,你们放心。” 小花就道:“不是尸变的问题。” 第四十三章 关于尸体的怪事 我问小花怎么回事,胖子护着金万堂的尸体生怕被人抢了,小花就对我道:“你们打开看过么?” 一般尸体裹起来之后,就不会打开看了,出去之后,也会直接入殓火葬。目前从尸体的重量来看,尸体脱水的已经快成干尸了,面貌应该比较吓人。 我摇头,小花就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尸体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会出现怪事,我希望你把尸体丢下去。”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摇头,我道:“你说一下情况,我酌情考虑,我原则上不考虑丢弃同伴的尸体。” 小花用手电照了照胖子背着的尸体,“没法说情况,这里的尸体尸变,毫无规律可言。”他又看了看四周的山岩:“这里是龙脉所在,古时候理论里,不同的龙脉,尸体会有不同的变化。这一点你应该是承认的。” 我点头,他道:“这是因为龙脉在运行的过程中,气息和四周山峦发生变化,龙有吉凶之分,但你现在在龙脉之中,你无法知道这里每一段的风水局在上头是什么形状,下面的气息非常乱。尸体在这里发生的变化,完全无法理解。” 他看着我:“我们之前的几具尸体,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打开,他们已经变成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非常危险。” 我又看了看胖子,胖子摇头:“花,我知道你冷静,但这个地方我如果丢下堂堂,我估计他走不回去。” 小花叹气:“我建议你们打开看一下,自己做决定,如果尸体已经干化了,那可以带着,如果已经尸变了,你们自己要做抉择。” 小花的人完全没有放松警惕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应该吃过亏了,对胖子打了一个眼神,胖子做了一个ok的动作。表示他等下查看。 小花继续看了一眼闷油瓶,对我道:“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们在这里,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天授。” 我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小花道:“这是你的臆想,你以为你的敌人是和你一样是有逻辑的。” 小花和我都很聪明,不过我们的用力方向不同,我看着他示意我愿意听他说,他看了看闷油瓶的包,问我道:“你把那块石头带进来了?” 我点头,他道:“我们也带了两块进来,当时那里一共有六块石头,你是不是r恩威,这些应该是张家人帮身的东西,他们知道只有带着这个东西,才能往里走,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在那个位置自杀么?” “为什么?”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疑点你没有深究么?” 我当时觉得是为了结一个法阵什么的,现在想想有点中二了。 小花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我有一个推测,这些石头,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它们不是张家人从外面带进来的,而是张家人从这条龙脉的最深处带出来的。”小花转回来看着我的眼睛:“他们从里往外回程的时候,忽然决定不把石头带出去,但他们采取的方法,是自杀。” 他们并没有抛弃这块石头,是因为他们知道没有这块石头,他们就会被天授。但他们也不敢把这块石头带到外面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终身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活动,也许他们挣扎了很久,决定在那个位置结束这种无休止的折磨。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敢把石头带出去呢? 按照小花的理论,这块石头会有自己的可怕问题。 我知道小花不会只和我说一个他的推论,就问他,你的结论是什么? 小花道:“结论只有你身后的张家人知道。”小花看着闷油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们和青铜门之间那么深的关系,这件事情,这个地方,到处充斥着一股原始的气息,但和云顶天宫的很多细节都有关联,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和青铜门有没有关系?” 闷油瓶看着小花,不作声,小花继续问道:“这个巨大的黑斑,和那个巨大的青铜门,是不是是同一个东西。” 第四十四章 回答 小花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虽然很平静,但我觉得是有点攻击性的。我转头看着闷油瓶,情绪很复杂,我不喜欢闷油瓶被质问,但小花说的事情,确实也是我非常在意的事情。 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应该都满怀着疑问,如果闷油瓶能给一个非常清晰的解释,扫清这些疑惑,无疑就像是在这个地方忽然投入阳光一样。 闷油瓶看着小花,没有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闷油瓶似乎从来没有打算提及。小花应该早就聊到了,叹了口气。 闷油瓶才说道:“和你想的不同。” “但这里和你说的终极,有没有关系?”小花继续问道。 闷油瓶点头,我就愣住了,胖子也愣住了,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草,竟然真有关系? 闷油瓶不再解释,他脸色也有疑惑。 我琢磨的是,如果黑斑和青铜门是一个东西,难道有古代文明为了阻止黑斑的前进,在黑斑之上修筑巨门,斩断黑斑的生长路径? 那青铜门之后也应该是这样的缝隙,可以通往昆仑山的底部? 那闷油瓶他进入青铜门做什么呢?昆仑山的底部到底有什么么?这一切我已经做好了永远不知道的准备。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线索。 闷油瓶开口道:“你们前方还有人么?” 闷油瓶的意思是问小花,在这个位置更深的地方,还有没有先遣队。 “瞎子还在前面。”小花说道。 闷油瓶道:“你先出去,我们三个去找他。” “他已经出现问题了。”小花说道。“他的行为显然不是他自己在控制。”小花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石头,似乎在控制他,你们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如果没有办法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们恐怕连这片悬崖都下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问小花。 小花看着我,我从未在小花的脸上,看出过他隐瞒的迹象,但是此时我看到了。 小花对他的队伍说:“拿一块青铜出来给我,你们先修整,盯着胖爷检查尸体。” 有人把一个包递给小花,小花丢给我:“你拿着,我们往上,我和你私聊。” 我接过包,看了闷油瓶一眼,闷油瓶朝我点头,我开始跟着小花往上爬去。 一路爬到比原来的高度高三层楼的地方,我们找了缝隙,挂上安全扣,小花把包也挂在一个安全扣上。长叹了一口气。 下面的灯光非常梦幻。 “说吧。”我对他道。 小花默默的给我做一个手势,就是金万堂做给我的那个手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手势似乎是代表着某种:保密誓言的破灭。 “你爷爷火化的时候,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焚化炉边上,不能有人观看。”小花说道:“你爷爷的火化时间超过了普通火化时间的三倍。” 嗯,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小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尸狗吊是一个组织,他们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规矩。但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会遵守,我买到过一个尸狗吊火化时候的录像。你想看么?你看了之后,我后面说的事情,你才能感同身受。” 第四十五章 火化视频 小花拿出手机,让我看里面的一段视频。 这是一个老人的火化视频,视频刚开始能看到很多的花圈和挽联,从挽联上的文字能看的出,这应该是一个寿终正寝的老人的追悼会现场。视频的背景音是一种我无法辨别的方言,只能偶尔猜到几种意思,所以后面的记叙里我就不再强调这些背景音里的内容。 我不知道这个视频的拍摄逻辑,有可能是顽皮的子孙想要猎奇,也有可能是某种离奇的当地风俗,因为看这个追悼会的规格,非常混乱,多是方言,感觉应该是在某个县城。有一些县城的殡仪馆为了多收费,是会提出很多奇怪的入殓服务的。 不过县城里的老人去世,开追悼会,应该子孙是属于当地比较先进或者是官僚家庭。 我从镜头的各种转向,和拍摄时候的状态,感觉这可能是殡仪馆那种主动服务,就和游乐场一定要拍摄你的照片,然后在出口试探着让你购买一样,他们是没有经过主人同意,直接先拍摄的行为。 视频经过剪辑,很快就到了火化的时候,老人的尸体很正常,除了那一脸极其密密麻麻的老人斑。 那老人斑事实上已经让我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因为实在太多了。 尸体被推入焚化炉,那是一个新的焚化炉,有一个小窗户,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尸体火化的过程。 亲人们都退走了,毕竟喜欢看尸体燃烧的人不会太多。然后就有人开始拍摄那个小窗户。 我聚精会神的看,视频的清晰度不高,应该是比较老的手机拍摄的。火焰升起的时候,温度很高,一下尸体就开始全面燃烧,衣服一下就烧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尸体忽然就转身半趴了起来,看着小窗户,速度非常快。 在那个瞬间我能清晰的看到,尸体的眼睛睁开了,但里面没有眼珠,只有眼白。那张脸不是一张活人的脸,明显是一具死物,但他的动作非常迅猛,就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 那表情极度的冷漠,如果见过粽子的人,对于粽子的表情都会有非常深刻的印象,死物的脸的表情,极度的“死气”。 那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它忽然就半趴起来,速度太快。 接着它的皮肤就全部烧了起来,一下表皮就全部烧焦了,很多地方露出了皮肤里的肉。 很多人都看过人体解剖图,知道没有皮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那样子虽然吓人,但因为看的太多了,所以没有邪祟的感觉。 但老人的表皮烧焦之后露出了大概肌肉的状态,才是极度吓人的地方。 它表皮之下的肌肉形成的五官,比例完全不对,绝对不是我们看到的解刨图上的那种脸,火光中,我就像看到了穿着人皮的另外一种生物一样,而此时人皮被烧光了,露出了真身,那脸我无法形容,但绝对不是人脸,如果一定要说,我觉得那是一张有点像动物的脸。而且是某种极度邪祟的动物。 这个镜头非常快,因为火焰温度很高,所有的肌肉全部都焦黑开始变得无法分辨。这个时候拍摄的人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尖叫。 这个时候有普通话的声音在说:“会动很正常,不要惊慌,肌肉还没有死,烫了自然会蜷缩。” 就在这个瞬间,镜头直接拍到了,一团焦黑的东西直接撞到了小窗户上。 这一下镜头被吓的直接移开了。 拍摄到这里停止,或者说,镜头开始乱晃,显然拍摄的人被吓坏了。背景音一片混乱。 小花直接把镜头倒回去,让我看那张皮被烧掉的脸,仔细去看,极度吓人,恐怖谷效应到达了顶峰。 因为那脸有七分像人,但是三分像某种讲不出的动物。但是我因为学过画画,直接可以说出逻辑,就如同婴儿上庭宽,所以如果把一个人画的上庭比较宽,可以让人觉得可爱,其原理就是比例靠近婴儿。 这张脸为什么像动物,是因为眼洞的位置明显上移了,这张脸明显被拉长了。这个老人的皮被烧掉之后,肌肉上五官的感觉就好像全部被异常变长的头骨崩的错位。 很明显,这个老人在死亡之前,就开始了一种奇怪的尸变。 我看着小花,心说我爷爷也是这种情况么? 小花说道:“尸狗吊最早是一群特殊的盗墓贼,为了不惊动死人,他们在发掘凶墓之前,都会进尸死人的尸体,希望掩盖自己的气息,你爷爷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够在老九门速发,是因为走过一段歪路。这种奇怪的气息,后来被发现,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 第四十六章 食用古尸掩盖自己气息的机理,目前来看,可以归结为迷信,至少没有什么理论支持。但据说在当年土夫子内,确实有一种体感,尸狗吊盗墓的存活人数,要远远高于普通的淘沙客。 老九门里,做过尸狗吊的人,可考的,应该还有陈皮阿四,他专下凶穴,而这样的行为,对于陈皮阿四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障碍。有争议的是霍仙姑,很多人觉得这种传言是对于她的一种抹黑。 对于女性,很多人都觉得抹黑造成的伤害,会超过男性,有一种女性必然容易被流言伤害的刻板偏见,霍仙姑毫不在意这种说法,从来没有理会过,所以也没有什么信息可以证明真假。 解放后,尸狗吊的数量越来越少,生活变好之后,盗墓的行径也逐渐变少,当时在尸狗吊中,开始出现一种传言,叫做活肉。 也就是你觉得自己的肉活了,不受自己控制了,在自己睡觉之后,或者意识涣散的时候,会出现类似梦游的情况。并且做出非常奇怪的表情。 其实梦游并不吓人,但如果自己会不知不觉的做出某些特殊的表情,比如说,一个人睡着了之后,老婆发现半夜那人自己坐了起来,做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那人说十分生动,说是旺仔牛奶瓶子上那个小人的表情。 那个表情卡通人物看着可爱,但真人要是半夜这么做,那就直接吓炸了。 这种情况经过了很多人的研究——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心智都非常强大——最后他们的结论是:肉活了。 他们的肉,似乎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这个结论肯定是不精确的,但这种病的出现,让尸狗吊们开始聚集了起来,这些老亡命徒希望通过交流的方式,找到这种疾病的原因和解决的方法。因为经过了多年的运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了,所以其实当时全国有好几个团体,都在处理这个事情。有一些位高权重的,由保健局联系各地的专家会诊,有一些土的,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最后他们定下的规矩,无非就是我们家的那几条,最关键的是,必须火葬而且不能有人围观。 这些组织里,有一只我爷爷参与的那一只,他们草创了一些黑话和接头的暗号,其中就有小花和金万堂会的那种手势,但不要误会,这不是指他们也吃人肉。 但是,老九门二代里面,有一个人名字叫齐羽,他是二代里唯一一个尸狗吊。 这个原因已经不明了,据说齐羽非常非常的精通术数,所以他是不是在试验什么,无人知晓。而齐羽在西沙海底吃了丹药之后,他体内的特殊的体质,似乎让他在一开始,表现出了一种试验成功的迹象。 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但齐羽变成了一种试验方向。 尸狗吊这个组织,马上迎来了灾难,但这些老狗都十分的狡猾,他们瞬间隐入了民间,无隐无踪,唯一的标识,就是那种手势。 但那个手势也是根据特殊的规律,每年会由十二消息卦的特殊排列方式,发生改变。他们继续寻找着治疗自己的方法,但完全隐藏了起来。而最神奇的是,不知道什么,他们隐藏起来之后,真的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似乎食用古尸确实给了他们一种特殊的buff,这些人的消失,本质上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确实他们变得极难引人注目。 首先我要说明这没有任何的理论依据,几乎就是一种迷信。 但这个奇怪的体感,确实非常明显,由此,我爷爷意识到,尸狗吊这些人,也只有同样是尸狗吊的自己可以联系到,而这些人,是真正的“活死人”,是真正的隐形的力量。 在解放后的很多布局中,尸狗吊这些人,其实说组织有点高级了,就是一群老淘沙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和这个组织联通,就需要当年的那种手势。 到了后期当然里面也出现了一些不是尸狗吊的人加入其中,而老九门没落之后,尸狗吊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仍旧无人知道,但他们的基本功能,还是存在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传信。 他们有一个很神奇的服务项目,就是很多失踪的人,如果你觉得对方没有死,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且和老九门有关的话,你可以尝试找到一个尸狗吊,然后给他一封信,让他带信给失踪的人。 之后就几乎一定可以收到一封回信,来自于那个失踪的人,对于老九门来说,失踪,往往意味着,他变成了尸狗吊,躲了起来。 小花和这个组织链接,就是他处心积虑的联系到了一个尸狗吊开始的,他当时给解连环,送了一封信。 第四十七章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解连环是不是解连环,还是说是薛定谔的吴三省,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小花的叙述,我将其称呼为解连环也没有问题。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我仍旧将其认可为一个“人”。 当然小花使用尸狗吊的次数很多,先说这一次,他一开始单纯觉得奇怪:如果事件已经解决了,如果解连环还活着,为什么不现身。这个问题我同样也非常在意,家里摆起三叔灵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如果实在没有原因不现身,那不现身大概率就是已经死亡了,我愿意面对这个后果。 我的理解是先摆上香,万一死了,免得他饿肚子。 小花很聪明,他思索了很久,这封信要怎么写,才可能得到回信。这里我也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他的信上,其实除了表达自己的疑问和外部环境的变化,并没有提任何想要见面或者知道真相的要求。但是他非常随意的,在文字里淡淡的提了一句:还需要我做什么,可以告诉我。 这是一种很聪明的姿态,他赌对方长期不出现,是仍旧有事件要解决,如果人处在一种压力下,有可能会遭遇紧急的难关,如果他的信是在这种难关送到,对方可能会病急乱投医。 人类都有这种经历,在特别紧急的时候,身边原来不看好的人,也看好了,不信任的人也会信任起来。 大概在半年之后,他真的收到了回信,按他的说法,他拆信之前吃了好几颗安定,解开拆开信之后,摸上去特别厚的信其实一个字没有,在信封里用纸包着的,是一块干尸的肉。 意思很明白了,你想要来帮忙,就成为我们的一员。 小花非常谨慎,如果是我的话,直接煮开水就涮了,油碟一卷,我就不信有那么难吃。 对于这种事我就是那么冲动。 小花思索了很久,查了资料,然后叫了黑瞎子商量,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最后黑瞎子趁他不注意把东西给吃了。 我想象的画面是,两个人还在研究,小花去取资料,回头的时候,看到东西已经没有了,黑瞎子看着他,打了一个嗝。 后面的过程快速略过,和小花对接的尸狗吊成员,事实上只认可小花成为尸狗吊,这件事情就这么断了。小花非常懊恼,但黑瞎子有自己的考量,很快,黑瞎子就踪迹全无。 大概有那么四个月时间,黑瞎子就像失踪了一样,重新再出现的时候,他就告诉小花。 你师父和你说的,那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当年的三个家族,制定的计划需要启动,具体尸狗吊们在做什么,没有办法告诉小花,但很快,三个家族中消失的几家人,都会出现。要注意所有做那个手势的人,他们会混在人群中帮助你们。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联想。 于是齐羽出现了,蛊惑金万堂开始了这一次天下第二陵的探险,于是小花毫不犹豫地上路了,因为小花心里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红家人其实一直远离了这些是非,红家人参与了? 又或者,瞎子的真实背景,难道是红家人?那为什么别人叫他齐先生?他应该姓红。 难道,不是这个齐,是那个旗?是红旗的意思?他的那个旗人,是完全扯几把蛋的? 第四十八章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臆想,实际上齐羽出现了,黑瞎子应该也代表齐家,虽然不知道他和齐家的真实关系,而小花其实代表了红解两家人。 齐羽鼓动了金万堂,他对于这个行业毫无感情,于是拉起巨大的声势,而很多尸狗吊就混入了这些被蛊惑的队伍中,一起前往天下第二陵,去解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齐羽和小花见面的时候,齐羽当然也是鼓动小花去完成当年家族长辈预言的“方案”,去解决张起灵不再守门之后,会发生的“奇怪的事情”。所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其不可能,其实说的是,没有人可以斗败汪家。 听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小骄傲,想叹气说: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但说起来可怜,我不知道我被赋予的:斗败汪家的使命,和小花被赋予的:扑灭后张起灵时代可能发生的未知灾难。哪个更扯淡一点,不由想和他抱头痛哭一下。 小花当时看着齐羽,因为无法从表情了解齐羽的真实想法,所以小花还是花了十分钟往上的时间,他仔细的听着齐羽说话,意识到他说的话里有谎言。 小花当即就觉得,是不是所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整件事情,都是齐羽设计的:齐羽有一个很大的骗局,需要利用他们。 又或者这件事情是真的,只是齐羽有一个个人目的,掺杂在里面。 同时小花身边的听奴就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体内有两个心跳,其中一个心跳非常的特别。在夏温还在和小花说话的时候,小花忽然发撕破其衣服,就发现夏温这个人特别瘦,怀里躲了一个奇怪的小怪物。 这里因为时间关系,简单的说一下夏温和小怪物之间的关系。 首先很明确,小怪物就是后面的齐羽,来发起天下第二陵探险的,其实是夏温,夏温如何发现齐羽并且将其养起来的,是另外一个故事,这里不展开,我们只需要知道,齐羽的智力是有问题的,它非常敏感,而且锱铢必报,表现出一种类似于野兽的精明。 齐羽偶尔会说话,夏温在和齐羽的相处中,听到了很多的信息,为了私利,他发起了天下第二陵的探险。 他平时会把齐羽放在身上,他身体畸形,但齐羽抱住他,他看上去反而会身形正常,所谓的动作问题,其实就是因为他是两个人。 他和齐羽都是尸狗吊,所以很容易取得同是尸狗吊的信任。 小花直接抓了夏温,夏温为了保命,就警告小花: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小花推演逻辑就知道,夏温绝对不可能有渠道知道那件事情发生,之所以用“那件事情”指代,是因为很多事情就算发生了,你也不会觉得和张起灵没守门有关。 我们无法知道那件是哪件事情。 但夏温在小花面前推演了一盘奇门遁甲,其结果让小花毛骨悚然。 第四十九章 奇门八算 因为卦象的解释非常抽象,并不是像搜索引擎一样直接给你一个可阅读的答案,所以他们得到的结果,其实有很多种可能的解释。 但因为其中抽象的表达和之前我们经历的事情都有关系,所以这个抽象的表达对于夏温可能是抽象,但对于小花来说,非常具体。 卦象的意味非常清楚,它表达了:门里有东西已经出来了,非死非活,大凶。 这个门是什么门,我想过多的猜测都没有必要,我赌一条命应该是青铜门。传说万奴王是从青铜门里出来的,但万奴我们干掉过一只,我觉得也就这么回事。 卦象表达的有东西出来,其实不可以只论实物,卦书上表现成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甚至是一段信息,一个秘密,都有可能。这些都符合非死非活的迹象。 我追问了小花,了解了关于这个点的更多细节。 夏温用的所谓的奇门遁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占卜排盘,我现在才知道,他们一直以来说的奇门遁甲,其实是齐家的奇门八算,一种非常特殊的占卜方法。 当年的齐铁嘴经历了所有的事件,隐居山林,悲切之余,就给未来卜了一卦,那一卦,他应该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未来。他怀着巨大的震惊,破坏了祖宗的规矩,将自己的所有手艺,传给了非血缘的一个孩子。 在这里已经无法追溯他看到了什么了,但在那一天,齐铁嘴已经把那件事情前前后后全部看清楚。 二月红虽然没有占卜之术,但也预见到了某种可能性,两个人连同解家,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中有很大一部分,据说是奇门八算算出来的。 这个计划里精确的指出了天下第二陵是关键。小花认为,从青铜门后出来的“东西”,可能是一个怪物,可能是一段信息,可能是一个秘密,应该会在天下第二陵找到。 否则当年的计划不会指向这个陵墓。而当年的计划里,还有一个非常精确的规定,就是齐家人,红家人和解家人,执行计划的时候,三家人必须全部都到场,这么奇怪的规定,应该也是卦象的所定吧。 小花软禁了夏温,带着齐羽上路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红家人,红家和解家的关系其实非常奇怪,红家老太爷还和小花交好,说起来他们还是平辈,毕竟小花是关门弟子,但往下就几乎没有交流了。 据说红家这一代是一个女孩子,但只有这个信息,其他再无线索。小花把消息传给了红家,对方没有反应,他也就认为,红家应该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 这来龙去脉到了这里我总算是听懂了,只有一个疑问点,金万堂死之前和我做了那个手势,我不知道他是之前就是尸狗吊的成员,还是被夏温蛊惑了,还是说,这个姿势对于他和我的交流来说,更有深意。 但如今这些细节我也不愿意深究,小花的目的很明确,当年八爷占卜,怎么说也算是封建迷信,二爷的担心,也算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但这些事情竟然似乎都应验了,奇门八算当年到底算出了什么,是否完全准确,是巧合还是骗局,我真的十分好奇。 瞎子是进来之后出的问题,细节我让他之后再和我说,便和他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小花就道:“我先来和你说说,这个悬崖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 没有退路 小花他们的队伍分成两队,分别从两个方向爬上悬崖,想从天顶的入光口出去。其中一队已经全部死亡了,小花他们也遇到了和那一队相同的情况——队伍中会不知不觉多出一个人来。 他们已经在悬崖上困了一周多了,前三天,他们一直在往上爬,但始终没有到达顶部。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绝对已经超出了正常悬崖的高度。他们也试图想回到地面,往下爬了两天的时间。但他们只要尝试往下爬,队伍中就会有人死亡,似乎这座悬崖就是在逼迫他们往上爬到顶端。最后,他们只能停下来。 我问他道:“会不会是某种垂直的鬼打墙?” 他摇头,看着头顶说:“如果是鬼打墙的话,我们会不停地经过相似的岩壁。但我们一路过来,能清晰地看到不同高度岩层的变化,我们并没有原地打转。很明显,这里的悬崖就是那么高。” “所以,真就是这里特别高,我们还没爬到顶么?” 小花点头,依然看着头顶,头顶现在一片漆黑。 我道:“那么高的话,下面应该看不到阳光。” “那也得是阳光才行。”小花说道,“我觉得,我们头顶上的光,不是太阳光。” 小花认为,顶部必然是有一个开口通往上面,因为会有天葬的尸体掉下来,但这光就未必是阳光了。 对于黑暗中的人来说,这光就像一个致命的陷阱一样。 “不是太阳,难道是鮟鱇鱼么?” 鮟鱇鱼是一种深海鱼类,脑袋前面长了一个灯,可以在深海中吸引驱光的小鱼,把它们勾引过来进行捕猎。这上面的灯光会不会也是一个怪物用来吸引我们的陷阱呢? “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现在要想下去,唯一的办法是跳下去。否则,不是死在往下的路上,就是在这里被困死。” 他默默地看着脚下的黑暗,眼神很冷静,没有丝毫狂热,深渊的邪物面对这样的人也很头疼吧,他绝对不会因为疯魔而跃下去的。 “我觉得这里的龙脉,既然邀请我来,应该不至于在这里就把我困死。”我道。并大概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可不是被邀请的,瞎子也不是。”他叹了口气,靠着山壁说。 “所以也许我可以下去。” 小花看着我,没有接我的话,隔了一会儿,他说道:“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可以替我做两件事情么?” 我看着他,丝毫看不出他有疲累的样子,尽管我的体感非常敏锐,但也看不出他的真实状态。 我点头,他道:“你帮我追问一下吧,小哥至少要给一点青铜门的线索,这里只有他进去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说,但我需要这个答案,否则我们太被动了。” 我没有立即答应他,他继续说道:“我的队伍里有问题,帮我把问题找出来。” “什么问题?” 小花看着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有问题。” 他递给我一本他们的队伍手册,我还想继续提问,他又对我道:“谢谢你来救我。” 说完,我就看到他几乎一秒钟就睡着了。 他的脸埋在长发里,此时我才看到巨大的疲倦,从他身体里蓬勃地生长出来。 我叹了口气。 这时有手电在下面闪烁,我知道是胖子在招呼我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手电很急,显然希望我快点下去帮他。 小花一个人睡在这里是不行的,我就用手电招呼下面的人上来。很快,一个小个子男人上来了。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忽然觉得很不安,于是我直接又让他下去,招呼了闷油瓶上来。 闷油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花,然后示意我下去,他看着他就行。 第五十一章 打开睡袋 往下走之前,我特地找一下胖子的位置,我不想从任何一个小花的队员边上走过,直直的就朝胖子爬了下去。 爬到胖子边上,胖子问我聊的怎么样,我告诉他小花聊着聊着睡着了,胖子长叹了一声,问我道:“都不容易,有没有easy模式的人生啊?” 我曾经有过,但我也不后悔丢掉它,反正,人生就没有后悔这个选项。就别想了,问他:“堂堂怎么样?” “确实有变化,你看看他们。”他指了指边上的小花的队员,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然后用手电去照尸体。 他没有全部打开,我确实也没有做好准备看金万堂现在的样子,但我看到了尸体的手露了出来,严重脱水,已经干瘪了。 我先去看指甲是不是长长了,但胖子摇头,他握住金万堂已经干枯的手,我发现他的手的一些地方,竟然还有一些肌肉跳动,这些跳动非常奇怪,就像血管里有虫子在动一样。 如果是刚死的尸体,会有这种电反射,但这具尸体已经快成干尸了,细胞应该死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有肌肉能跳动。 “我们得看看脸才行,你能做好准备么?”胖子问我道。 我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胖子直接就拉开睡袋,露出了金万堂的脸。 那一下我整个人的头皮就炸了,金万堂的脸完全脱水,头发都掉落的差不多了,但他的颅骨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非常的长,直接拉扯了他的脸部,把他的眼睛拉到了额头的位置。 但他的眼珠还在往下看着,就像俯视我们一样的表情,按道理现在的眼珠应该已经萎缩进眼眶了,但如今仍旧在,而且竟然是发灰绿色的。 太吓人,这种脸皮被硬拉牵动五官,我就没见过。 我被冲击的头晕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边上一个小花的队员就说:“他已经开始尸变了。” 我看着金万堂的脸,我意识到这可能也是尸狗吊的尸体,但我不太相信老金是尸狗吊,这哥们锦衣玉食,绝对不会吃死人肉的。 老金啊老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也有秘密么?还是你被人害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说话的人。 “小三爷,我叫金星伞。”对方立即点头哈腰,是个会来事的人。 “朝鲜族?” “对。” 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不处理这具尸体会发生什么?” 金星伞犹豫了一下,看了一下其他人,我对他道:“怎么,这种时候还要搞神秘主义?” 他道:“头会变的更长,皮从上嘴唇撕开,会露出另外一张脸。” “什么意思?” “小三爷,这里每一具尸体都不一样,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它尸变的进程脸皮肯定会被撕到上面去,从上嘴唇其实可以把皮掀起来,露出整张没有皮的脸。很多整容手术就是这么干的。然后它就会活过来。” “有什么办法?” “人死不能复生,丢下去吧。” 我看着金万堂,其实已经认不出来了,让胖子把睡袋合起来,我的手指在发抖,我不是一个对于这种事情不能杀伐决断的人,但老金的尸体丢下去了,他是不是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我知道自己是一种臆想,但我在草原上看到的那一幕,久久不能挥去。 “还有多久?” “应该还有几天时间。”他道。 我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在胖子的身后,闷油瓶正在闭目养神。 我楞了一下,我操,闷油瓶不是在上面看着小花么?看闷油瓶的神态,似乎他从来没有移动过。 “小哥?”我叫了一声,他睁眼看着我,眼神中是一种询问。 我想了想,冷汗狂冒,心说糟糕了,立即往上爬去。 第五十二章 开枪 走了几步,我皱眉了一下,我用极快的速度,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虽然刚才的速度很快,但我会不会认错闷油瓶? 我对于我的反应速度是绝对有信心的,这么多年了,我对于异常情况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但刚才我对上来的那个闷油瓶,熟悉地完全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 胖子和下面的闷油瓶跟了上来,我转头看了看胖子,其实我是在看闷油瓶。 从之前的笔记中,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我们队伍里的人是感觉不到的。那个蒙古女孩发现异常是因为她有画素描的习惯,她是从逻辑分析分析出问题的。 这说明进来的蜂人一定有某种迷惑人的情况,蜂人这种现象玄之又玄,说实话就在几分钟之前,我都不太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但如今不仅似乎发生了,而且这一次还出现了新的情况。 我盯着下面的闷油瓶,立即发现不对,因为这个下面的闷油瓶并不和我对视。 我叫了他一声:“小哥?” 他再次看向我,我看到他的眼神非常淡然,但我意识到这不是他。 这种意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个张起灵,我觉得他几乎就和真的一模一样,他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我就是立即知道,这人不是。 不仅是我,胖子也立即就察觉到了,他看了我一眼,也回头看着闷油瓶。 这个闷油瓶没有问我们怎么了,只是也看着我们。 我对他道:“你们只能模仿到这种程度么?” 他没有回答,这是正确的反应,我觉得这里的某种力量并不能读取我们的大脑来学习如何欺骗我们,如果假装闷油瓶,所以它应该是让我们的大脑对于异样感产生免疫,让我们对于谎言极度不敏感。对方无论说什么,我们的大脑都会自动相信。 所以也许这个闷油瓶的所有举动其实都不正常,但我们看上去都认为是正常的。 其实我也确实没有觉得这个闷油瓶是假的,我觉得他完全就是真的,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他。 那几乎就是一种直觉,越过我大脑里理性的部分,直接得出了答案。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开口回答我:“什么意——”话音未落,我直接抬手开枪,一个点射。 子弹擦过胖子的耳边,后面的闷油瓶一下躲过,整个闪入了一块岩石后面。 我直接一手抓着攀登绳,一下越过胖子,凌空荡了过去,手电一照,岩石后面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是空的。 我撞到崖壁上,仔细看了几眼,确实如此,不由皱起眉头再蹬腿荡回到原地,胖子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摇头:“不见了。” 这人要么摔下去,要么就是进到石头里去了,我速度很快,他绝对不可能悠闲地爬开。 小花的人全部都拿起了枪指着我,我没有理会,让胖子背上金万堂和石头,就往刚才我和小花聊的方向爬去。 金星伞还在问:“小三爷,你们怎么内讧了?” 胖子也问:“你动手也太快了,我还在犹豫你就开枪了,那小哥是假的?” “假的。”我说道,爬到上面,我就发现小花,闷油瓶,都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第五十三章 大脑防御 我看着空荡荡的崖壁,有一些瘟火,但好在我见过市面,马上就恢复了冷静。 小花队伍跟上来的人都积在我们身后,我挥手让他们下去,对他们道:“没事,应该是去执行计划了?” “什么计划?”金星伞问道。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随口就来是为了稳定一下军心,但我也知道不好好骗人,是达不成效果的,就道:“想出去就别问,这儿的石头,能听懂人话。” 这句话也是瞎说的,金星伞他们面面相觑,小花的人也不是白痴,半信半疑,但无奈我的名气太大了,等我回头逼视金星伞,他就不敢再问。 我用手电盘了一下刚才小花所在的崖壁,那块青铜也被带走了,我稍微安心了一点,这说明他们是主动离开的,至少他们离开的瞬间,闷油瓶是有时间带上那块青铜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没有被天授,这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对方倒霉。只不过他们没有合作过,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我仔细上上下下检查,没有看到四周他们的身影,和胖子也爬上去到处找了一下,同样什么都没有。 我回忆了一下,从刚才小花睡着到我下来看胖子,总共不超过10分钟,接着我就发现不对劲开枪了,只有又爬回到这里。 攀爬在这个地方,十分钟走不了多远,怎么样应该都可以被手电照到。除非他们也跳下去了,或者他们也被石头给吃了。 跳下去我们肯定会感觉到的,那就是被石头吃了? 我招呼所有人回到下面,此时我才看明白这里的设置,这应该是小花精心设计的一个垂直营地,没有用繁复的悬挂床和帐篷了,所有人都是找了一块岩石的突起,在上面休息,石头缝隙里塞满了安全扣,零食的包装纸和便携登山灯——这种灯的尾巴上就是一个安全扣,所以可以随意插入岩石的缝隙,就变成路灯了。 然后在区域之中,挂着很多的包,里面都是青铜,都是从那个张家的自杀庙那儿取的青铜。 这些青铜应该形成了一个磁场,在保护这块区域里的所有人。 金星伞就问我:“小三爷,接下来怎么办,你的计划里,我们做什么?” 我让他别说话,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脑子里快速在计算。 说实话,我的思维方式非常简单,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竟然会忽然从悬崖的黑暗中,生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还会让我们觉得,他一直以来就和我们在一起。 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他甚至可以是任何样貌的,甚至和我们其中一个人一样。 我的第一个要确定的就是,我的敌人是谁? 这个蜂人如果是幻觉,那我的敌人就是我自己,有力量影响了我的大脑神经,我要靠自己去克服,这个蜂人如果真是一个人,我真是得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人就应该能打死吧。 “你们是怎么知道蜂人的事情的?”我问金星伞,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实,他楞了一下:“什么蜂人?” “我们刚出现的事情,不是你们直接开火,不让我们靠近么?还有人冒充了我,是哪个人?你们开火不是因为蜂人的事么?”我看着他们一群人。 金星伞迷惑的看着我,显然不知道蜂人是什么,我只好解释:“你们没有经历队伍中忽然多出来一个人么?你们都觉得认识,但其实这人是在悬崖上忽然混到队伍里的,没有任何来历,凭空出现的?” 金星伞仍旧非常疑惑,我继续道:“我和花儿爷对了微积分的题目之后,才互相相认,你记得么?” 金星伞点头,说道:“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花儿爷交代的,我们不知道逻辑,只是照做而已。我们不知道什么蜂人,不过花儿爷说,我们必须有两套身份,这里的奇怪现象才不会发生,其实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现象。” “所以是花儿爷告诉你们,这里会有奇怪的现象发生,让你们这么做?” 金星伞点头,“我们每一个人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自己的身份,一个是我们虚构的身份,就用了日常生活里江湖上的名人。比如说这哥们就是小三爷你。” 他指了指队伍中的一个人,那人和我打过招呼,点头了一下。 我品了一下,小花的这种办法叫做信息阻断。 我就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所有人的那个第二个名人名字,是小花给你们取的,对么?” 金星伞点头,我看了看胖子,胖子脑子也非常快,对我眨眼他也明白了。 小花取名字的时候,肯定暗藏了逻辑,这个逻辑只有他知道,而且会非常细小,只要这里的力量没有办法读取他的大脑,这个逻辑就不会被人知道。 小花教过我这个思维防御的试验,是用来对抗幻觉的,这个逻辑下的名人名字,会有一个数量限制。 那么,如果有东西混进来了,进来的东西也需要两个身份,那么他也必须起一个名人外号。 假设外号的第一层逻辑是:所有12个欠我钱的人。 他一共就借了12个人钱,那他已经把所有欠钱的人的名字都用完了,那个怪人要混进来,他就必须生造一个人,而且他还得让小花认为,对方欠自己钱。 这勉强可以完成,如果怪人有一种能力,可以让我们对他的话不起疑心。 但小花内心设置的逻辑会非常复杂,不止一层,比如说第二层:欠我钱,并且和我在2007年之前认识的,且在2012,2013年一起去过杭州,在2015,2016年还过一部分钱的人。 第三层,这些人的年纪差按照从小到大排列,然后后面的人减去前面人的年纪得出的数字,符合一个冷门的有限数学数列。 第四层,…… 当这个怪人要让小花觉得自己就是随队而来的,必然就要设计一个极端详细的谎言,每一层逻辑封锁,都有这一层特殊的封锁方向,小花的幻觉制造者需要博览群书,文理双修。 比如说第三层,有一种特殊的数列,你没法在中间再插一个数字,你能往前放多一个,或往后放多一个。 但因为数列有自己的逻辑,所以你往前放一个,数字会特别小,你没法说你自己是三岁吧,所以你只能往后放一个,但后面的数字又会非常大,你可能就只能承认自己是200多岁。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讲明白,总之,通过心理陷阱,是可以把很多的幻觉恐怖片桥段搞破产的。 数学可以毁灭戏剧桥段。 而小花的脑子可以很快的设计一堆这种东西。 所以,当有了这样复杂的设计之后,他们在这里,没有遇到蜂人。 蜂人没法来,每次临睡前大家报一下自己第二名人身份的年纪,一定有一个傻逼报的年纪,不符合数列,小花也许不会觉得奇怪,但他会意识到这个人不符合数列,他就会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个人放到数列里? 只要他一开始这么思考,那怪人就跑不了,且如果对方真的那么厉害,能够报出符合数列的年龄,那不是3岁,就是200岁,也是立即暴露。 我们此时都能判断对方没有能力可以直接让我们糊涂到忘记自己的计划,那小花的这种思维陷阱,就绝对是一种巨大的威慑。 但现在小花失踪了,我看着他们一群伙计,内心感觉,人数其实从刚才开始,应该已经不对了。 蜂人已经出现了。 第五十四章 一个谜题 我的目光扫过没一个人的脸,他们长的都很不起眼。没有小花的逻辑,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发觉是否多了一个。 金星伞还是那么殷切的看着我,我轻声问他:“你们出发之前有没有合影?” 金星伞拿出手机给我看,我看到他们确实是有合影,但队伍人数太多了,人头密密麻麻,其实这些人现在经过风吹日晒都变了,我让金星伞标出每个人在合影上哪个位置。 他去干这个和手下沟通,胖子就蹲到我边上,看着我的烟,我弹出一根给他,他点着抽了起来,把烟吐向虚空:“胖爷我要是被人换了,天真你也能直接认出来?” 我没有接他话,只是拍了拍他。他继续道:“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蜂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东西是个鬼,还是什么恶灵?” “胖子,不能天然的把刚才出现的小哥当成是蜂人。”我说道:“那个蒙古妹妹在笔记里写的事情,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一样。” “你是说,刚才那假小哥,不是个蜂人?” 我不能肯定,这是一种直觉,我觉得这里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看着面前的虚空,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力量,让我越发觉得浑身发冷。 金星伞把照片标好了递给我,我一一对应了人脸和照片的关系,就明白这没用,每个人都标识了自己,但照片和人的对应没有那么绝对,这里的队伍人数只是合影中的一部分,如果有蜂人找一个和自己相貌相对相似的,标记出来,我也很难识破。 我又了问了一些基础问题,比如说队伍一共是多少人,他们都探出了手臂,手臂上写着13,显然小花的措施非常全面,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再次看了看上方,并没有人回来的迹象,金星伞就给了我一个手台,他们队伍每个人都有一个。 我问道:“怎么刚才不拿出来。” 队伍里所有的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你用一下就知道了。”金星伞说道。 我打开手台,开始呼叫小花。 所有人都看着我,这片悬崖一下很安静。 呼叫了几次,没有反应。 我看着金星伞,希望他有什么解释,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害怕,这个时候,手台里传来回音。 “我是乌尔梅,你们在哪儿呢?”是一个带口音的女人的声音。 我楞了一下,乌尔梅是谁?用手台问道:“小花?” “我是乌尔梅队,需要归队,你们在哪儿,给我们一个手电光。”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我回头看了看金星伞,他木讷的看着手台,不做解释。 “这里黑的,我真觉得我跳下去能漂起来。”手台对面忽然说道。 “不用管这个声音。”金星伞说道:“这是之前我们和其他队伍沟通的信号,它一直在这里循环。你直接呼叫花儿爷,声音可以叠加。” 我纳闷的看着金星伞,他身后一个带厚厚眼镜的人说道:“这里的悬崖,好像把无线电信号都困住了,这些信号在这里一直循环。” “你认真的?”我问。 手台里又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还是那个女的:“我们队伍里多了一个人,金星伞收到么,莫名其妙。说是你派进来的,他当时在乌兰巴托是跟着你进队伍的,叫邓朴景,是这样么?我核实一下。” 第五十五章 啪啪啪啪 有这么一个声音在,我很难呼唤小花。 等最后一句声音说完,手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才喊了一句小花。 没有回音,但乌尔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金星伞,为什么不回复我?你们在干什么?” 我问金星伞:“当时你没有回复么?” “我回复了。”金星伞说道:“但那边听不到我说话。好像我的信号被单向屏蔽了。” 胖子吐了一口烟圈出来,开始对黑暗中大喊:“塞班!在哪?” 我按住他,这个时候手台在我手里转动了一下,同时对方又说了一句话:“金星伞,别那么小家子气,回答我。”然后停顿了一下,我就听到手台的背景音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虫子在不停的开合自己的嘴发出的打板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此时乌尔梅的手台按钮应该是没有松开的,所以所有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到,接着乌尔梅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他队伍里的其他人说的——“你别急,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偷偷进到队伍里,连通报都没有,我肯定要核实,金星伞这么做事,我绝对不认同。” 接着,又传来一阵:“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乌尔梅又说:“那一天我画了素描了,你不在素描里,那天你肯定不在,你不是那天入队的,你别扯。” 接着,又是一串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胖子说:“这个啪啪啪啪的声音,是一种嘲讽么?” 我摇头,背景音里我听不到有人和乌尔梅对话,但是啪啪啪啪啪的声音非常清楚。 但啪啪啪啪的声音并不是说听上去就是在离乌尔梅身边,而是也有一点距离。 如果有一点距离的啪啪啪啪的声音能被手台收进去,那和乌尔梅对话那人的声音,也应该能被听到。 但手台里只有乌尔梅一个人在说话。这很奇怪。 而且,这啪啪啪啪的声音是什么? 金星伞在边上说道:“我们听了很多遍了,接下来的对话会很让人不悦,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听这些没用,如果你们没那么好奇,最好就别听了。” 我没有理会,继续听着,就听到乌尔梅又说了一句:“这儿真黑啊,如果从这儿跳下去,就会一直往下掉,永远不会到底,那等于是漂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很想在这坨黑上面漂起来。” 接着是一串比较慢的啪啪啪啪声。 乌尔梅继续说道:“悬挂么?别人会把我当成傻子吧。” 又是一串啪啪啪啪声。 乌尔梅说道:“别扯了,等金星伞联系上了,核实你的身份,你最好好好解释,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话和啪啪啪啪的声音,竟然频次可以对应上,好像在说话一样。 我听到这里,转头对胖子说道:“这啪啪啪的声音,似乎是在接乌尔梅的话?这是蜂人——在说话?” “这是对话?” 我点头,从两边来回的频率来看,绝对是对话,但那蜂人绝对不是人,它发出的是奇怪的声音,离奇的是,乌尔梅能听懂,竟然还能一来一回。 这有点像精神病患者的情况。 你说一句话过去,他听到的是另外一句话,大脑出现了问题之后,他无法把听到的声波翻译成正确的意思。但是大脑有强行自洽的能力,所以大脑就强行编撰了一段信息,同时强迫其认为合理。 所以你无论说什么,精神病人听到的完全是合理的其他意思。 所以在正常人看来,精神分裂就是行为完全失常,但是在病人自己看来,自己完全正常。 乌尔梅在对讲机里的表现,就极度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逻辑,背脊有点发凉。 接着,手台里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冷汗全部冒了出来。 这样的对话又持续了四五句,乌尔梅说话的语句中,忽然开始掺杂一种牙齿磕碰的声音。 “今晚不爬了,金星伞你不回复,我们就在——咯咯咯咯咯咯——测试一下湿度,我觉得湿度不是——咯咯咯咯。” 很明显,这是乌尔梅讲话的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不停磕碰牙齿的声音。但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 我脸色苍白的听着,后脑勺听的发紧,我开始预感到事情朝一个极度离奇的方向发展。 后面应该是隔了有半个小时时间,乌尔梅再次呼叫金星伞,这一次是常规呼叫。 但我慢慢的听着,就发现乌尔梅的话语中,磕碰牙齿的声音越来越多,而正常的讲话,越来越少。 而那个啪啪啪啪啪声还在,似乎一直在她身边,偶尔搭话。 这样的常规呼叫持续了起码十几次,胖子和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而其他人应该听过了,所以都开始休息,他们都脸色惨白,显然后面的发展给他们有过冲击。 常规呼叫说的话几乎都一样。但是我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每一次,乌尔梅正常的声音就会越少,磕碰牙齿的声音越来越多。 到了第十三次常规呼叫,手台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几乎只能听到了牙齿磕碰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 乌尔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句完整的句子。如果我在现场的话,我会看到她开着对讲机,不停的磕碰牙齿,以为自己在说话。 在这些咯咯咯中,只有少数一些间隙,能听到零星的其他音符,都类似于漂这个字的发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声音在黑暗中,听上去极度的匪夷所思。 胖子的烟在手指上烧到了手指,烟头直接落入黑暗中。 “同化了。”胖子看着我。 我捏了捏鼻子,陷入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首先是乌尔梅身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她被这里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蚕食了一样,她显然完全没有发觉。 其次,是我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第五十六章 金星伞 我呆呆的看着黑暗,金星伞还在我边上候着,我不用看他的脸,我就知道他仍旧在看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中,有很多之前稍微有点疑惑的点,开始出现链接。 金星伞把对讲机给我,让我呼叫小花,如果他是一个善意的举动,那么他这个行为所表明的意思就是,对讲机是可以双向通讯的。 那为什么乌尔梅在呼叫金星伞的时候,对讲机似乎故障了一样,只有乌尔梅自己的声音。 用细节解释,可以这么来讲这个故事,就是乌尔梅呼叫的时候,手台是单向的,他们怎么回答,乌尔梅都听不见,但这个故障并没有发生在金星伞的队伍身上。 如果不是金星伞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在注意我,我大概也会这么思考问题,但他此事盯我盯的太紧了,我觉得这有点不太正常。 我如果用恶意去揣测金星伞,我最顺畅的推理就是乌尔梅在呼叫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回复。我看很多人身上都有手台,队伍中能回复乌尔梅的,肯定不止金星伞一个人,那金星伞不回应,其他人应该也有能回应的。 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回应,而且小花为什么没有强制金星伞回应。 我在此时此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金星伞在这个队伍中的威信似乎非常的高。如果整只队伍都没有回应乌尔梅,那么一定有一个强权人物,让所有人都闭嘴了。 如果不是金星伞给我的奇怪感觉,我一定会思考这个人是小花,从而去思考小花为什么没有下令没有回应乌尔梅。 但如今的情况,我大体觉得竟然不是小花。 到现在为止,没有其他人主动和我说话,几乎所有人都是在金星伞的身后。整只队伍和我沟通的代表就是他。但这哥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也不清楚。 我们刚出现的时候,小花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有一种和队伍的疏离感,而金星伞却表现出了和队伍之间极强的粘合度和控制力。 我忽然觉得,金星伞才是这只队伍中,权力最大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从我和小花汇合之后开始,整只队伍的情况就和我想的不一样,小花的处境可能是在一个非常不利的情况,他已经被夺权了? 这是一种可能性,另外一种可能性,是金星伞知道手台无法呼叫小花,他给我手台让我呼叫,只是想让我听到这段信号。但这个选项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他可以直接让我听,没有必要假装让我呼叫小花。 其中的真实情况现在还不明确,但现在金星伞在我边上一直注意着我,我开始觉得极其的不自在。刚才小花在上面,没有和我说这些信息,难道金星伞有办法监听他和我的对话? 还是说我多想了? “小三爷?” 就在我在琢磨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他又开始来和我说话:“这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他,如果这队伍是我说的这个情况,那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客气。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闷油瓶。 虽然他们有十几个人,但小花加上我胖子和闷油瓶四个人,特别是闷油瓶的出现,其实已经打破了平衡。这小子在我们靠近的时候,直接对我们进行了发难。但是子弹没有把我们打死,而且我们还摸了上来。 我们三个人在江湖上的名气极其大,我不知道金星伞是用什么控制队伍的,但我们三个出现之后,显然他不好直接命令手下人和我们开战。 第五十七章 蜂人 我越过金星伞看他身后的人,这些伙计的神情都很奇怪,他们的眼神都期待的看着我,但却不敢越过金星伞的雷池一步。 这感觉太怪了,我算是读人的高手,他们的体态显然十分害怕金星伞又依赖他,同时似乎在期待我做点什么。 “我要做个实验。”我对金星伞说,同时关掉对讲机,同时努力不和他对视,因为我的眼神现在应该非常的阴冷,我担心打草惊蛇。“现在花儿爷不在队伍里,他的保险措施已经失效了,那么这儿的奇怪的事情,随时有可能会发生。” 金星伞点头,态度十分的谦卑,我道:“花儿爷的措施是为了防止这个队伍会像乌尔梅队伍一样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乌尔梅把这个人叫做蜂人,她认为这是这座悬崖上幻生出来的怪物。花儿爷的打算应该是不理这种奇怪的现象,快速从上面的天洞中爬出去,但我的性格不一样。” 我说着对胖子做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暗号,代表着我认为环境和周围的人有问题,需要威慑。 胖子扯出雷管带子,挂在自己脖子上,直接从我头顶爬道队伍的上方,然后把引信绑在安全扣上,只要他往下一坠,就会立即爆炸。“小三爷的做派都是比较危险的,但你们在这里困了那么久,应该快疯了,应该相信小三爷的运气,胖爷我来托底。” 胖子的行为没有逻辑,我一直要求他做戏的时候稍微有点信念,他每次都不听,但好在他的威慑会非常有效,我看着雷管觉得自己都被威慑到了。 金星伞啧了一下,我一下发现他眼神阴了一下,但随机恢复了正常,我就有点确认了之前的判断,我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我要抓一个蜂人。” 金星伞立即道:“两位爷,千万别,这里人都不是行内的亡命徒,都是花儿爷找来的专家,家里都有孩子老人要照顾,不兴这么冒险,而且他们没有您们的经验,打不了配合。” 说着他就要上去拽胖子,胖子一指他:“别乱来,你拽我可要拽出事来,先闭嘴,都听小三爷说话,还惯着你们了。” 我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我一下就确定了,他们绝对知道蜂人这件事!这里的人一直装糊涂。 金星伞陪笑说:“小三爷,你别开玩笑了,这不是你们吴家的盘口大家都有默契,你这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我看着他:“你是不赞同?” “所有人都不会赞同的,我们不会配合你的。” 我看着金星伞,没有其他人说话,都是金星伞一个人在说话,而且他毫不担心有不同意见。 这只队伍被他控制的非常死。 到底是这么回事,小花的魅力绝对不会在统治力这种事情上出纰漏,这人是怎么上位的? “你们就让金星伞这么替你们说话?就没有不同意见?”我看着他身后的人。 金星伞就回头看了他自己的队伍一眼,那一刻,我看到了所有人的体态都好像筛糠一样的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恐惧。 没有人敢说话,金星伞转头看着我,仍旧是非常客气的表情,说道:“大家都怕死了,小三爷,大家叫你一声小三爷是觉得你有机会带我们出去,你现在是蛮干,而且蜂人这种东西,您不觉得是胡扯么?” 我迷惑的看着所有人,这个时候对峙感已经掩饰不住了,金星伞已经明确表达出了一种气息:如果不符合我的想法,这些人都不会听你的。 我重新打开对讲机,对讲机里再次发出了奇怪的各种牙齿磕碰的声音。 “你怎么解释这个?” “我觉得这里太黑了,她精神分裂了。” 我看着金星伞的表情,评估这个人的肌肉含量,这队伍中绝对有一半的人比他强壮,且都是男性,事实上强壮给男性的信心超出一般人的认知,这哥们是靠什么让其他人那么害怕他? 这太不正常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有了一个灵感,又是之前那种奇异的灵光一闪。 我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看着金星伞,问他道:“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三爷,不是我忤逆你,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赞同你铤而走险。”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在他说话的时候,把烟放到他的嘴巴前,我就看到他说话的时候,香烟的烟线非常规律的一下一下被口气吹动,奇怪的是,烟线的波动是完全平均的。 他说话的句子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吐出的口气吹动烟,波动应该跟随节奏,动烟应该是不规则的。 但我看到烟竟然是平均波动,就好像他每一个字之间的频率都是一样的,而且速度很快。 我看着烟线波动,看着他的嘴形,两者完全无法对起来。 在那一刻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不是在说话。 实际上,金星伞发出的声音不是完整的句子,而是那极度诡异的:啪啪啪啪啪啪。 他是蜂人。 第五十九章 蜂人2 金星伞对我把烟递过去的举动表示不解,我手指转动,烟嘴在我手指间打了个转,变成了递烟交际的动作。 他把烟接过去,以为我服软了,就说道:“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之前一直没有蜂人出现在他们队伍里,不是小花的措施起作用了,而是蜂人早就混进来了。 小花难道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么,不可能,王盟都不会犯这种错误,那到底小花是怎么想的? 金星伞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但在我眼里,它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 “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它根本没有说出这句话,它其实发出的是啪啪啪的声音,但为什么我听上去是完全有逻辑的对话?这分明只能是一种可能性——我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我自己的大脑在编撰两个人的对话,是我的大脑自己听着他啪啪啪的声音,把他发出的声音合理化的。 我其实在和自己对话。 那么它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也一定不是现在这个长相。 是不是,真相其实是一个奇怪的怪物在我面前,那怪物完全不似人的样子,只能发出啪啪啪啪啪的口器震动声,但我却和它称兄道弟,什么都无法察觉。 再看金星伞身后的人,我的冷汗就一直冒,我看他们恐怖的表情,心说难不成他们看出来的情况不是我看到的这样,也许,他们能看到那个怪物?所以才会吓成那样。 所以他们看到的一直是一个怪物在和我说话? 他们的眼神中确实有某种期待,是期待什么,是不是期待我能识破这一切。但他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呢?提醒我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心念如电,但脑子却不是一下子能理清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闪过各种想法。 普通人不管什么原因被恐吓都可以理解,但小花不会,为什么小花也没有第一时间暗示我这个事情。小花会因为什么事情被人拿捏?他设计了完美的计划,难道在计划执行之前,没有排查过么? 如果他排查过,却故意没有排查出来,还要陪着蜂人继续演——为什么? 难道——瞎子是在金星伞手里? 我内心再叹气,意识到这绝对有可能,刚才为了避嫌,小花聊都不和我聊瞎子的事。 那真的有点麻烦,我也无法轻举妄动。 我甚至有一种幻想,是不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就绕在我的脖子上,只要我一被提醒,我就会死?还是说他们所有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和这个蜂人连在一起了,他们一提醒我,他们就要死? 我得看到真相,否则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得了解事情的始末,否则我可能帮不了小花。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我看胖子的表情,我觉得胖子一定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他弄不明白。 这种事情,也只有指望我了。 我不动声色的做了几个动作很小的手势,告诉胖子,金星伞不是人,这种手势语言最多也只能传递到这个份上了。 接着我盯着金星伞,心想我到底应该这么样才能搞清楚你是怎么影响我脑子的,是视觉,是听觉? 忽然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进到这里来之后就开始忘记我之前余光能看到东西这件事情,但是在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之前余光可以看到东西的情况。 虽然没有由头,但我忽然就觉得,这事在这里也许要试一下。 我看了看胖子背包,里面放着青铜,我不知道这灵光一闪,是不是又是某种天启。 接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余光缓缓的瞟向了金星伞一眼。 那几秒钟就算是我这样的人都心跳加速,慢慢的,金星伞模糊的轮廓开始出现,我一看了个大概,脑子就嗡了一声。 首先是这里的光线,在余光下特别的暗,和我现在看到的情况不一样,我必须要强调,特别的昏暗。 本来在悬崖上已经非常昏暗了,但事实余光看出来的世界,光线更弱。黑色的压抑感极度浓郁,其实基本上属于看不清的状态。 我就看到金星伞在朦胧的余光中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坐着,脸特别的长,绝对是长出了正常人的范围,完全就是刚才看到的金万堂的那种尸相。这就是头骨极度生长把脸皮直接拉成了妖怪的样子,而且眼睛非常靠近额头,极其诡异。 这是一具和金万堂一样尸变的尸体,因为头骨的牵扯,眼睛变得非常细长。 “小三爷,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他纳闷起来,因为我的表情肯定很奇怪。 在余光中,我能看到它的下巴皮太紧了,无法张开发声,只能发出啪啪啪啪啪的声音,看上去只是震动,但我听到的却确是人话。 我的余光越过了它,看它身后的人都缩在迷蒙的黑暗里,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其中有一个人,他的手非常简单的做了三个手势。 那有点像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抖动,但我认出了那是尸狗吊的手势,队伍中有尸狗吊的人。 我的手也小心翼翼的做了那个手势,接着,对方非常细微的做了一个让我看上面的动作。 我正面面对金星伞,对他道:“先休整,等一下我们分成两队,愿意和我去抓蜂人的,和我和胖爷一起走。” “小三爷,分开行动这不合适吧,你这有点挑破离间。” 我假装脖子疼不耐烦,转头,用余光去看我们的头顶。 我竟然发现在余光中,这个悬崖的顶竟然已经可以看到了,我们的营地其实就在这个山顶十几米的下方。 其实我们非常靠近顶部了,根本就不是在半山腰上。但正眼看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绝望的虚空,似乎无穷无尽。 同时我就看到极度昏暗的光线下,悬崖的顶部竟然有一个挂着的青铜炉鼎,有几条生锈的青铜锁链挂着那个炉,看上去年代极度久远,上面的千层锈可以直接断到战汉之前。 这玩意三千年前就挂在这里了。 在青铜炉上方的洞穴顶部,则有很多的凹陷,里面爬满了金星伞一样的奇怪尸体,它们真的像蜜蜂在蜂巢里一样。层层叠叠,但这些尸体已经全部干瘪犹如干尸一样,看样子年代和香炉是同一个时代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掉下来,似乎上面的岩石上有很多钩子,将它们悬空勾住。 我恍然大悟,这是一道尸障,蜂人不仅可以让我们觉得它们是人,也可以让我们觉得它是黑暗。 上面的这些尸体影响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往上看以为全部都是虚空。 我低头再看那个尸狗吊,他又偷偷做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我不太懂,但我知道,那个香炉里应该有什么蹊跷,所以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第五十九章 蜂人3 我大概理解了这个尸狗吊似乎也能看到我看的东西,心说难道是我爷爷的体质遗传到了我身上,我才有如此的视力? 但是我叫吴邪,逻辑上我爷爷应该认为我是个特别干净的孩子。 如果非要有遗传的话,我还是喜欢我可以得到一些房产。 我再次正视金星伞,这是个邪物,诡异异常其逻辑难以推测,但它仍旧比一个“人”要好对付,但凡我面前的这个人有人的一半坏,我接下来的局面会九死一生,因为我的表情变化,对方会瞬间发现。 它应该没有智慧——吧?我心想,不知道它可以如何和上面的青铜炉发生关系,如果我现在直接躲起来,然后偷偷爬到上方去把上面的问题处理掉,它会做什么?我总觉得它并不能做什么。但小花一直在忌讳它,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肯定是个死局,才能把小花困成那样。 如今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继续和这玩意开始演,慢慢收集信息,至少我要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干掉它,难道干掉它上面得香炉会爆炸么? 我继续点上一只烟,对它道:“不好意思,我想到好多事,有点走神,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我说什么你都反对,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咱们首先当然要等花儿爷回来,这毕竟他做主对吧,其次,我们食物还够,这地方太邪门,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如果花儿爷回来,还是想办法出去。总之就是别用危险的办法,我们吃不消。” “那我和胖爷就不陪你们了。”我说道,吐了一个烟圈:“我不习惯坐以待毙,我们自己去抓。” 金星伞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我继续道:“我继续往上爬,你们该这么样怎么样。” 说着我招呼胖子往上,一下金星伞就拽住了我。 “别啊,小三爷,你走了,我们群龙无首,要是花儿爷不回来,你还得带领我们呢。” “你做主呗。”我笑着看着它。 “我不是这块料。”它说道:“这往上花儿爷说了,绝对不能贸然上去,我毕竟是花儿爷的兵,您要上去,我得拦着您。” “但我不是花儿的兵,对吧。”我继续笑着看着它,它道:“我不能看着您送死,您理解一下。” 我想挣脱它,但那手像铁钳一样。我有些意外,它不让我往上走。 “你总不会对我用强吧。”我说道,心说还真是我说话的风格,看来我这人平日里还有点鸡贼。我不由有点好奇,如果我开始卡对方的话头会怎么样?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喜欢上来就称兄道弟,平日里受传统教育的人,很难和他对话,因为他很客气的逼迫你接受他的想法和计划,我小时候饱受其苦,后来终于学会了卡话头这个技巧,对付这种自来熟的人,就一定要直接翻脸。所以对方愣了一下之后,我就问他道:“你是打算现在让你身后的人,用枪来胁迫我,让我不往上走?” “您这话说的。” “你回答我,我数到三,回答不明确我就翻脸了。”我说道,故意凑到它得耳朵边说。同时就用余光开始仔细得观察它得后背。 后背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意识到这具尸体穿着一件少数民族的衣服,衣服高度腐烂,应该在这里有一段年头了。 “小三爷,你这是不是欺负晚辈了。” “三。”我对他道:“对了,小三爷不是你想叫就能叫的。”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用余光去看它抓着我的手,手完全是一具干尸的状态,指甲非常长。 它也仍旧还是堆笑,说道:“我唯一的目标就是保证小三爷的安全,小三爷以后会理解我的。” 说着它看了身后一眼,问他们道:“对吧。” 后面的人不说话,但我发现他们竟然开始真的摸枪了,我说道:“二。” 它完全不慌,我心说要稍微退一下,又看了它身后的尸狗吊一眼,那哥们还在给我悄悄暗示,但我完全看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金星伞忽然歪了一个下头,顺着我的目光往后瞟了一眼。我一下伸手抓住它的耳朵,让它没法完全转过去。 “一,”我顺口说道,为了掩饰我的奇怪举动,我一下揪住它的耳朵:“回答我。” 它此时却不回答我了,我看着它的表情,我发现它在打量我。 那表情就和乌尔梅素描本画的一样,恶狠狠的。 我眯起眼睛,他的态度转变太明显了,我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它意识到他自己暴露了? 我很迷惑,下意识的我就往它身后看去,它身后的那个尸狗吊浑身发抖的做了一个:跑!的暗示。 我回神的瞬间,忽然就看到金星伞一下朝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我直接一个条件反射躲过,它贴着我脖子的边我就让了过去。在悬崖上不好打,我直接往后一荡,撤出空间,那金星伞直接抓着缝隙突起,如履平地的就朝我爬过来,速度太快了,一下他就扑到我的身上,开始掐我的脖子。 我被他一冲直接撞到悬崖壁上,他掐住我脖子的瞬间,我把我的安全绳直接也绕到了金星伞脖子上。 金星伞力气太大了,我瞬间被他掐的窒息,这不是要掐死我,这是要捏断我的脖子,我咬牙直接解开我最近的那个安全扣,整个人直接凌空坠落。 这一下往下的坠落力量很大,加上我多久没洗澡身上的油泥和汗,金星伞抓我的脖子没抓住,我直接滑溜了出去。 但我最远的那个安全扣还扣着,直接我的安全绳在它脖子上收紧,一下把它的脖子勒住。 它的力气极大,就算这样还能继续维持爬在悬崖上,但我悬空的体重还是让它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爬在悬崖上抓着突起但脖子被我勒住的情况。 我大喊了一声胖子,胖子一下从上方的黑暗中跳了下来,抱住了我。 他的重量直接加码,我就听到上面金星伞的脖子咔嚓一声,抬头它的脖子和身体的角度都变了。 但即使如此,金星伞的手脚还在动,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荡到了悬崖边,网上爬了两三步,金星伞的脖子就没有被我们勒死的状态了,它立即动了起来。但我和胖子再次同时跳向悬崖。 再一次凌空下坠勒脖子,又是一声咔嚓,这一次直接脖子和身体完全折断了。 金星伞的手脚还在乱动,但一下没了章法,看着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形的生物了。 我和胖子再次撞到悬崖上,我就听到了滋滋的声音,我看着胖子脖子上的雷管,问道:“你刚才有没有解开引信?” “哎呀,忘了!”胖子说道,说着我就看到火星顺着引线已经从他脖子后面烧到了前面,烧向他下巴下面的第一根雷管。 第六十章 无穷无尽 胖子手忙脚乱去拍那根引线,但是引线燃烧是火药驱动的,所以极难扑灭。他又紧张根本没有章法。我伸头过去,直接咬住燃烧的点,想把引线头直接咬断。 那引线遇到口水都不会熄灭,灼烧着我的口腔,我一口吐掉,吐出了一大口火星,嘴里已经全是燎泡,再一看完全没有咬下来,还着着。 舌苔都有点焦味,胖子脸色惨白,那引线我咬的位置,几乎就在雷管口子上了,再咬来不及了。瞬间引线就烧了进去。 胖子松手,他身上还有一个安全扣挂在悬崖上,直接往下一坠的同时,他一踹崖壁:“天真,照顾好小哥!胖爷我爱如烟花!只开一瞬!” 整个人直接荡出去,远离我,我看到胖子直接转身,背对我,这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爆炸的直接伤害,以免我被弹片划上。 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肾上腺素直接冲头,浑身的汗毛炸起,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呕吐出来。 在那个瞬间,我的喉咙口是甜的,我几乎都幻觉看到他整个人炸开,变成几块。我心说完了!胖子没了! 结果胖子一下撞到了下面的悬崖壁上,撞了一下,转了一圈,又撞了一下,又转了一圈,雷管不停的冒烟。 我捏住自己心脏口,他每撞一下,我就觉得他要炸,心脏就一抽,结果撞了六七下,整个人稳定了下来,烟都慢慢的熄灭,都还没炸。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一下就吐出来一口血。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完全不敢相信,原来人真的可以凭空吐血。胖子看着雷管,就对我道:“天真,是哑的,天真,是哑的!!!我操,我八字硬!我八字和老二一样硬!!” 我对他大叫:“丢了它!” 胖子道:“这是我幸运雷管!我留着供起来!” “丢了!我丢你老母,你丢掉!”我内心涌起巨大的焦虑,直接解开了安全扣,凌空直接攀爬缝隙爬到胖子边上,上去一个头锥把他鼻子敲了一下,他一下懵了,我抽出那根雷管,直接就往下面抛去。那东西一下撞在了岩壁上,顺着崖壁就往下滚。 放二踢脚的时候,我老爸特别关照我,哑炮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里面的火星是什么状态。 几乎是同时,因为我解开了自己的安全扣,头顶的金星伞一下挣脱了绳子,我们抬头就发现四周所有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头顶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四周的光线比我们以为的要暗那么多么?”胖子问我,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我们原来继续就是在极度微弱的光线下行动的。 我点头,去摸手电,发现手电不在装备带上,刚才是不是插在悬崖缝隙里了。 “你嘴巴上的血怎么回事?”胖子问我。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心脏疼的都麻了,心说这下完蛋了,直接干了蜂人,是不是又什么连锁反应要发生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做事那么糙?这一次要不是哑了,你绝对死了,你信不信?而且是低级错误。” 这种低级错误太让人后怕了,我一想又想吐血,立即就想往上去,看小花的人怎么说,就在这个瞬间,下面忽然爆炸。 一下一声巨响直接就在我们脚下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炸了,巨大的火光闪电一下闪了一下,那雷管不是哑的!那雷管只是走的慢! 我张大嘴巴,被吓的脑子嗡了一下,同时在火光闪现的那一下,我瞬间看到一张眼睛被颅骨拉长的怪脸,出现在胖子身后,直接从胖子耳朵边探头过来,几乎顶着我的额头。 胖子浑然不知,脸色惨白:“天真,谢谢你啊。” 我立即后退,抬枪就瞄,连单发三枪,巨大的枪响伦起巨大的回音,那东西瞬间被我打退了四五步。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胖子几乎要被我震聋,我就对头顶上喊道:“给点提示啊,事情已经这样了!说点什么!” 上面没有任何回音,我忘记了自己没有安全扣,直接贴着突起就凌空跳了起来,以为可以荡起来,结果一下差点摔下来,被胖子一下拽住。重新贴回崖壁。 我再抬头,那张脸又从黑暗中探出来,出现在了胖子的脑袋边上,胖子这次感觉到了,但他没法放手。 粽子这种东西,就是一只也绝对够呛了,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道理。 我攀住一边的悬崖,胖子松手,光线实在太暗了,我在这个距离只能看到胖子头边上模糊的脸,根本不敢开枪。 两个人不说话,我穷尽目力,心说这玩意的嘴长不怎么开,怎么攻击人? 忽然我就听到,在另外一边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啪啪啪啪”的声音。 那怪脸立即被那个声音吸引,我心中疑惑,怎么还有一只? 就听着那个啪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接着从黑暗中,缓缓的探出了闷油瓶的脸,非常模糊,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看到闷油瓶快速的震动下颚,发出了啪啪啪啪的声音。 那蜂尸缓缓的朝闷油瓶爬过去,闷油瓶没有给我任何眼神,缓缓的退入黑暗,而蜂尸也跟了过去。 我大气不敢出,很快啪啪啪啪的声音就不见了,胖子问我道:“小哥怎么回事?” “那不是小哥。”我说道。 “这么模糊,你确定?” 我点头,我的直觉在强烈的警告,同时往上爬去,爬回到刚才解开安全扣的地方,招呼胖子两个人快速往上爬去。 爬着趴着,上面的光线照了下来,我感觉环境光稍微亮了一点,我们爬回到营地的位置。刚想说话,胖子一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仔细看。 我看着小花的营地,脑子炸了一下,就看到金星伞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看着我们道:“小三爷,你们怎么回事?刚才怎么爆炸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看着金星伞和它身后的人,我发现除了光线比之前暗淡很多之外,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它身后的人群,满脸的木纳。 胖子喃喃道:“这是什么罗圈闹鬼?” 我用余光看着金星伞,那还是一具同样的尸体,但余光下,我能看到它的衣服不一样了。 这又是一具蜂人,就在刚才那几分钟的搏斗中,它补上了缺口。 我推着胖子缓缓的退入黑暗,金星伞疑惑的看着我们,我内心满是绝望,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我忽然懂了小花的疲倦,这他妈他是杀了多少个,那尸狗吊的动作不是说这玩意和上面的炉子有什么关系吧,他是说,这玩意上面无穷无尽,杀了一个,还会立即再出现一个? 那金星伞就快速朝我们爬了过来,“小三爷,危险,你赶紧和我们汇合。” 我刚才手都在发抖,它快速爬过来,精神抖擞,而我累的心脏发疼,看着他殷情的笑容,巨大的反胃几乎要直接吐出来。 第六十一章 疲倦 人什么时候最疲倦,就是在此时了。 金星伞爬过来,我和胖子往后退了几步,想着要不要直接开干算了。 但在那个瞬间,我眼前发花,出现了剧烈的晕眩,我的手几乎无法撑住我的身体,我要倒下去了,被胖子拖住了。 金星伞瞬间到了我的面前,关切的看着我:“小三爷,感觉过来喝水。” 我眼前黑了一下,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我一点都没有知觉,等我重新醒过来,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靠在胖子身上。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轻声说道:“忍忍吧,你脉搏刚才我都摸不到了。”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另一边,金星伞还在老位置上坐着,就像猫头鹰一样看着我。余光下,这只的表情更加诡异,因为它的脸更加细长,显得非常的阴险。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刚才我都没来得及问。”胖子问道:“蜂人么?” 我点头:“别问了。”胖子点头,也学我用余光看,但似乎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刚才那一口血,让我觉得我的胸腔空了一块,我冲不动了,我揉着自己的胸口,又揉了十几分钟,我稍微觉得胸口暖了一点回来,刚才胸口里感觉有很多冰渣的感觉。 我自己坐起来,看向金星伞身后,我就发现,身后的那个尸狗吊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仔细找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好。再看金星伞,它似乎意识到我在找什么,露出了一种戏谑的表情。 兄弟,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报仇的。我心说,我不去看金星伞闭目养神,心里开始盘算。 吴邪吴邪吴邪,小花搞不定的事情,你能搞定么?你的优点是什么,小花的软肋是什么?突破口在哪里?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我一直在找破绽,没有任何的破绽跳出来,我却反复想到了一个奇怪的违和感。 “胖子,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睁开眼睛说道:“你第一天守夜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 胖子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轻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 我说道:“咱们两次看到了那个假的小哥,对吧,我把我脑子里的思绪和你整理一下,首先,这,这那个是杀不完的似乎,我们干掉一个,就会马上再来一个,小花不知道在这里困了多久,他应该尝试过无数次办法,但是结果应该是一样的。整个这件事情里,这个东西就在这里,好像目的是不让我们靠近顶端。” 胖子点头,我继续道:“但是我们两次看到了那个假的小哥,它是什么玩意?” “你啥意思?” “你不觉得,在所有的过程中,这个假小哥的出现,没有逻辑么?” 胖子看着我,我问他道:“你第一天守夜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云彩了?” 胖子问道:“这个问题和你琢磨的事情,有关系么?” 我道:“我无论怎么琢磨这件事情,这个奇怪的点总跳出来干扰我的思绪,如果你第一天守夜的时候看到云彩了,那我在这里看到小哥,都是看到了认识的人,性质相同,这件事情,是不是和蜂人其实没有关系?是这里发生的另外一件怪事?” 胖子看着我,表情非常复杂,想张嘴又在犹豫。 第六十二章 对抗 我看着胖子,他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对,我看到云彩了,她让我别进去。我没有回应她。这地方邪性,我觉得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让内心的痛苦合理化。” “那为什么你都不提?” 胖子摸了摸脖子里挂的碎片:“我以为我内心过去了,但看到的时候,我觉得还没,这地方挺邪门的,它就挑你没过去的事刺激呢,另外,我说了你就得问小哥,小哥不是也没提么,我们两票对一票,就都不说呗。” 我看着黑暗,闷油瓶看到什么了? 他有什么没过去的事么? 我又看了看胖子,知道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他觉得能看到的东西都是心里没过去的事情,我看到了闷油瓶,那说明我对于那十年,心里还没过去么? 我觉得也不算没过去,我就没打算这辈子把这十年抛在脑后,我性格上会希望伤口永远疼,好让我警醒。但胖子的说法我觉得有一定道理,但没什么用。 “那你最终是怎么想的?”我追问道。 “我记得刚才假小哥发出的那声音了么?在我守夜的那个晚上的前半夜,我也听到过这种声音。我觉得吧,云彩也是这种东西变的,那如果这里有蜂人,那会不会有蜂后这种东西,本事更大一点?” 我看着胖子,想了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他是觉得蜂人可以变成人的样子,那蜂后是不是可以厉害一点,变成一个我们内心的人的样子。 但是蜂人只是个代号,我苦笑,它不是真的蜜蜂啊。 我躺着继续思索,但慢慢我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每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金星伞就会立即过来和我说话,我聊了几句睡意就没了,几次下来,我的疲倦难以言表。再看他的表情,他永远就是那么的精神抖擞,这种状态压制让人越发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但是我不敢直接和它发生冲突,因为我知道这东西不好对付,虽然我们能搞死它,但要花费非常大的体力,而另一只可能立即就会补位。所以我尽量要保持稳定的状态,但这个状态下,我只能非常勉强的休息。 我不禁开始推演,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七天到十天,我会怎么样? 估计看着下面无尽的深渊,我会有强烈的跳下去的想法,并且有可能在落地之前就睡着了。 我的脑子越来越混沌,真实的疲劳让我无法思考,我知道只要我能睡5分钟,我就能恢复一个大概,但金星伞就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它不让我入睡。 胖子在我边上道:“小花和小哥肯定脱身了,我们要么等他们来救我们?咱们熬一下?” 我盘算了一下,觉得不行,风险太大,我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如果他们面对的问题比我这里更严苛。他们还可能需要我们帮忙。 抽出一根烟来,我这算是破戒了么,但我需要我脑子转起来。 烟对我的帮助比普通人要更甚,但生效时限很短,基本上烟抽完之后的瞬间,就会产生更大的疲倦,我看着金星伞,点上烟,主动凑了上去。 胖子在后面问我:“干么?我先热身一下。” 我道:“看我把它忽悠瘸了。” 抛去它对我大脑的影响,它本质上就是不让我继续往上爬,那么对抗它的方法就是,我让它觉得我还在原地就行了。 第六十三章 脱离 我的逻辑很简单,我是否能理解我面对的是什么,这一点至关重要。 它是眼睛看着我,还是用鼻子闻着我,还是用耳朵听着我,它是怎么发现我逐渐要进入睡眠的。 还有,真的是它么? 对于这种事情我有着相当的经验,爷爷的笔记里经常会提及要相信自己的经验,但在实际过程中人很容易忘记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陷入到当下的恐惧中去。 我以前遇到的粽子,没有这样的,以前的粽子更多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死物,眼前这玩意,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邪性,按照我爷爷的理论,这种情况和我的经验不吻合,那么应该直接反向思考。 这儿发生的事情,真的是粽子这件事么? 你说我面前这个东西,是否有这极度的高智慧,也没有,它的行为带有一定的模式性,很木讷,它就是不让我继续往上爬行了,并且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似乎有意让我精神崩溃,从而从这里跳下去,但你要说完全没有智慧,那它也没有说像野兽一样攻击我,或者直接让我产生攻击性的幻觉。而是用了一种阴恻恻的方法。 如果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勾引我跳下去,我不会觉得那么奇怪,我经历过一些邪性的事情,有些地方就会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有邪性的趋势让人尽量自杀在这里。在自然环境中就有很多寄生虫让被自己寄生的昆虫产生强烈的自杀念头。那些行为如果是人来看就是恶鬼附身。 但不让我继续往上爬了,这个行为不具备自然性,我想着抬头看了看头上的虚空,这上面其实悬挂这一个香炉。 其实我们爬到最上面,又能怎么样,上面有可以出去的口子?有什么力量不让我们出去么?还是说,香炉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到,于是这个力量就派了个粽子来拽我们,那力量先生本身也挺孱弱无力的,感觉哥们办法不多的样子。 那顺着思考,如果这些粽子本身没有智慧,那它还是死物,就符合我的经验了,如果是这样,让它的行为产生模式的,是什么? 说实话,这么想的话,我觉得眼前的事情,其实更像灵异事件,或者。 我吐了一口大烟,心说或者,就是这些粽子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是活的,有智慧的。 这是一种有限的智慧,就像蛇沼古城中的蛇一样,那蛇的智力比我想的要高。自然界你如果要靠近大型动物的巢穴,比如说熊,如果巢穴里有小熊的话,母熊会在很远的地方就阻击你。 想到这里我内心之前一直有的一种奇怪的违和感,稍微减弱了一点。 接下来就是尝试,好,我坐在金星伞面前,它看着我,我一直没说话,它表现出一种等我说话的样子。 如果这玩意体内有什么东西是活的,那它有几种方式能够感受到我睡着,动物的感官比人要强悍很多,红外线,热感,听觉,嗅觉都可以感觉到,我知道有一些蝙蝠能够精确的感觉到动物是否睡着。 我抽烟会影响我的气味,但普通的烟味难以掩盖我体内激素水平的变化,如果我想强行掩盖,那我可能需要更多的烟。 嘿嘿。 我摸了摸烟,往事涌上心头,还是没有这么干。 金星伞问我:“小三爷你想做什么,您一个人在那儿讪笑已经半天了,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乐?” 我收敛心神,拍了拍他,明白自己刚才肯定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那电影里,唐伯虎在房顶上幻想的表情。问他道:“你帮我问问你们团队的人,我想要瓶香水。” “怎么了?这时候您还要腔调” “汗味太重,难受。”我道,后面就有人直接把一瓶香水朝我丢过来,我凌空接住,看它身后,根本不知道是谁丢的。 “您笑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我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我说道,又拍了拍它。“你味道也大,来一点。” 我就对他直接喷了一大坨香水,明显金星伞表现出巨大的不适,往后退了退。 我退回到胖子身边,让胖子挡住我,这样它肯定看不到我的举动,我立即开始给自己喷香水,那香水确实土冲土冲的,我喷了好多,感觉鼻子完全被堵住了,然后立即躺倒,开始睡觉。 结果我马上要睡着的时候,金星伞一下就过来了,推了我一下,我一下惊醒,它就道:“现在还不能睡,小三爷,我听到四周有动静。” 我起来,心中那种快睡着被吵醒的火直穿脑门。 但同时我也明白了不是气味。 接着,我打开手机,播放了非常复杂的那种清洗音响的震动音,就贴着我的心脏放着,我继续睡。 还是不行,金星伞再次过来了,我再次被惊醒,心脏已经开始不舒服。也不和它废话,等它逼逼完,我把它劝走,就感觉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种情况在没有中招的人看来,就是我一有困意,这东西就过来,在我边上发出高频的啪啪啪啪声,把我直接惊醒。这是一种捕猎手段,群猎动物对大型猎物进行体力消耗,不停的干扰其休息,侵扰,到最后让大型猎物精疲力尽。 我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难道是热量,我觉得最不可能的就是热量,因为我躲在胖子后面,胖子那热浪冲过来,从金星伞那个方向如果能探测到热能,只能看到一团白光。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感官能力? 我大部分这些知识都是看动物世界看来的,没有系统的记忆,如今搜刮大脑,捉襟见肘。 胖子在边上就轻声问我道:“费洛蒙。” 我看着胖子,胖子道:“人睡觉的时候肯定分泌激素,那玩意特别精准,你怎么都无法掩盖。” 我眯起眼睛,有道理,难道这些尸体体内,有黑毛蛇?确实这玩意的行为有点像黑飞子。 但没有遇到过有现在这种致幻能力的黑毛蛇。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是费洛蒙,那应该怎么这样呢?它能感知到我睡眠时候分泌的激素……那我的移动就更加明显了,它如果是按照这种方式感知我的,我无论躲在哪里,它都能发现我。 有一个办法。 我可以用某种方式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然后屏住呼吸。当然,这样我无法用入睡去监测这个想法是否有效,只能铤而走险——直接离开,如果被发现,只能把这一只也干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疲倦让我开始变得极端,我心里开始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给胖子打了个眼色,让他准备开干。 胖子也非常累,刚才还在闭目养神,一会儿干一会儿不干一会又干,他有点两眼发黑,他用眼神询问我:你最好确定。 我点头,轻声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 第六十四章 封龙 我点头,轻声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然后掏出包里的喷雾创口贴和塑料胶带,开始封住我身上所有的皮肤。 全部弄完,我让胖子继续挡着我,并且准备好被发现的搏斗,自己偷偷的往黑暗中退去,这一次,我欣喜的发现,这蜂人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察觉。 胖子继续帮着挡着,快看不见的胖子的时候,胖子给我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靠你了。 我终于完全退入了黑暗之中,屏息一点一点网上开始攀爬。 封闭的胶带绑着我的口鼻,缝隙里有很少的空气,我勉强呼吸了几口,尽力远离,一直爬到刚才我和小花聊天的那个高度。 我探头往下能看到下面的灯光,然后拉开口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下面胖子马上就咳嗽了一声,我知道金星伞肯定有反应。 我立即再次屏住呼吸,也不观察,继续往上爬去。又往上爬了大概四五米,我找了块石头缝隙,把头探进去,把我自己的呼吸吐进缝隙里。 下面没有再传来胖子的咳嗽,我知道这样基本上就算脱险了,一种重获自由的爽快感覆盖全身。 这种压力的释放,连疲倦都扫清了不少。我调整呼吸,子弹上膛,继续往上爬去。 光线越来越黑,我打起一个非常暗淡的灯,那是在我领口的一个灯,用纽扣电池,平日里看起来是一颗纽扣。 那光线只能照亮我大概一米多的距离,其实一米内也只能看清楚阴影,细节也是看不明白的。大概就是你使用对讲机上的指示灯光线去照明的感觉。 我一直爬到上空的黑暗犹如实体一样,就知道自己到顶了,上面其实是一堆尸体,我稍微调亮了一点光线,用余光去看,就看到我已经几乎贴到了顶部,这里的尸体镶嵌在石头缝隙和凹陷里,全是古尸。 顶部到处都是青铜链,链条中心是那个青铜炉子,我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青铜链,似乎还可以攀爬。 我在这个位置仔细听了听,有没有小花和闷油瓶的声音,结果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安。 事到如今,我没有退路,我把一个安全扣,扣在崖壁的缝隙里,另一个解开,就直接爬到青铜链条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香炉爬去。 这种是一种十分诡异的经历,因为我其实看不到我自己抓着的东西,在如此靠近顶部的区域,我是一种全盲的状态,但我用余光看,就能看到我爬在链条上。 在这个距离,我伸手就能摸到顶部的干尸,但它们似乎都已经干透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我就爬到了青铜炉的边上,这炉子的制式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战汉前的,竟然能保存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奇迹。 我在链条上只能倒挂,现在努力把脚勾到另外一条链条上,自己翻正同时把住两条链条,这样就趴在两根链条上像个壁虎一样,可以比较舒服的去看香炉的表面。 那上面有很多的铭文,依稀可辨。我用余光一个字一个字去辨读。 我很快发现这是一个册封用的青铜炉,意思大概是:这里有一个洞穴里,皇帝知道其中有龙神居住,龙神出洞食了几万人,当地人几乎死绝,所以吊入一个青铜炉镇压,每年两次让当地人祭祀,命令龙神不可随意伤人,即将其封为山神掌管地方。 当时青铜贵如黄金,这个东西肯定是皇帝亲自过问,才有可能做这样的祭祀措施。 我余光顺着香炉往上看,确实上面有一个洞,这应该就是阳光照下来的地方,应该是通往地面的,如今还是黑的,天还没有亮。 龙神?从这个洞里进出食人,而且吃了几万人。这算是巨大的自然灾害了。 这种要用巨大金属物件进行镇压的方法,在水患时很常见,大部分是铁牛铜鼎,很多水系发达容易发水灾的地方,在核心水道的桥下,会悬挂一把古剑,锋利异常,这也是认为水灾的时候是水系大河跑龙的时候,宝剑固定在桥下,剑锋划着水面,是提醒龙王行龙的时候,水位不可太高,否则这些宝剑会在它们背脊上划开血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努力抬起上半身,这个炉子极其古老,其实在余光中充斥这一种鬼魅的气息,说白了这是用来镇妖的几千年前遗留在这里的法器,理应让我觉得有一丝阴寒,但这却是这段时间来,我在这里看到的唯一人造之物。 在巨大的黑暗中,这些远古的文字出现在我这段诡异的攀爬之旅的终点,其实让我心中的感觉难以表述,因为如果不是这个东西,我内心作为人的自尊了似乎就要被黑暗这里所存在的巨大的古神气息所吞没。 在这里能看到古人曾经到达过,并且尝试和这黑暗中的力量抗衡,让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再次往下看了看,那下方的黑暗真的犹如活的一样,你内心对于这个区域的恐惧,让你无比希望这里真的有神存在。从而让你产生巨大的信仰需求。 我向这个青铜炉的顶部爬去,小心翼翼的爬到炉身上面,炉身晃动,立即和四周所有的锁链,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我尽量维持晃动不要太激烈,想慢慢的爬到了青铜炉的正上方炉口的位置,用余光向炉子内部看去。 我发现炉子里竟然装满了水,水完全是黑色的,有一具古尸泡在里面,已经完全皮革化,但皮肤还是白色的,不似其他的革尸一般是紫色的。 这古尸之前应该穿着金丝编撰的丝绸,但现在丝绸全部都腐烂,只剩下一些金丝也是黑色的,勉强能看的出衣服的样子。 尸体带着发黑的紫金冠,上面的宝石如今还能看到璀璨的粉色,黄色,绿色,蓝色的火光,应该是这里当地的有色石英。 这是一具女尸,应该是当时送给龙神的祭品,几千年前的尸体保存的这么好,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我把纽扣灯拧到最大,仔细去看,却看到在女尸的手指很长,看似竟然可能和张家有关,而且,它的胸口在水下,竟然还在起伏。只是起伏的方式,一下就不是呼吸。 我摸到手电筒,想了想,直接打开,这一下直接把水下的情况全部照亮,那女尸惨白的吓人,手电一亮,我就看到尸体忽然就扭了一下。 同时我也看到,尸体的肩膀部位,有两个琵琶锁,把尸体锁在了青铜炉里面,尸体的皮肤很多地方仍旧有一些腐烂,能看到尸体的皮肤里,似乎被穿入了金属的丝线。 这是个用活人做的护笼,所谓护笼就是我们用来抓蛇和鱼的东西,进口有倒刺,进去了就出不来。从尸体的痛苦的表情来,它体内的金属丝线穿插形成了一个秘制的笼子,这些丝线都是在她的皮肤下,在她活着的时候穿进去的,然后打上琵琶锁,把她锁在青铜炉里,放到这个洞里,是用她的肉体来抓什么东西。 如今她肚子还在起伏,难道现在还抓着东西呢,这个护笼现在还管用? 第六十五章 原始妖蛇 我再次看了看四周,闷油瓶和小花竟然不在这里,我有些意外,在下面的时候,我默认他们肯定用某种机制脱离了,到上面来解决问题。 结果竟然不在,他们人到哪里去了? 看着香炉内的白色女尸,我有点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蜂尸不想我看到这个东西。 我斜眼看着女尸的肚子,那里面的东西不小,在她体内每动一下,女尸就扭动一下。这是哪种极度残忍的邪术的方法,用人体做为陷阱。 既然金星伞不让我上来看到这个东西,说明这个东西对于它们来说很重要,要么直接把这玩意炸了?我摸了摸身上,雷管都给胖子霍霍完了,就拿出短冲锋枪,瞄着这具女尸。 我相信如果她在天有灵,我的举动对她来说绝对是解脱。 但我瞄了一会儿,手一直在发抖,我放下枪,发现自己浑身的冷汗,我不敢,我毕竟不是胖子敢打了再说。 而且如果打烂了就能解决问题,那小花他们为什么不上来这么做?这算是非常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他们不在这里,难道这个香炉不是解决问题的核心么?那解决问题的核心在哪里? 我看了看上面的洞——胖子在下面也无法撑太久——我得解决问题,难道是要出去。 我咽了一口口水,出去这个概念,确实非常诱人。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上半身就探入了上方的那个洞里。 我立即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那空气中有草和露水的气味,仔细听,我就听到了外面风吹过灌木的声音。 我极目去眺望,我可以模糊的看到这个洞上方的黑暗中,有微弱的星光,其实我离地面非常近了。 在那一刻,我整个进入了迷糊的状态,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扒拉这个洞的边缘想上去。 我太想出去了,我太压抑了,我要看到天空,白云,阳光,绿草。我要看到无尽的天穹。 就是那么一恍惚,我直接脚下一滑,从炉边一下失足,掉下了万丈深渊,好在我手快,直接凌空抓住青铜链。 这一下那炉子和青铜链震动非常大,声音极响,我赶紧重新双腿勾上链条,努力不动,让我的体重加快声音平息下来。 慢慢青铜链的声音又平缓下来,我浑身冷汗,脑子才清醒过来。 但这一次,震动却没有完全平息,我还是能感觉到香炉一直在轻微的晃动,心说奇怪,纳闷了一下,我立即就意识到,又有东西顺着青铜链向这个香炉爬过来了。 我用余光看向四周的链条远端,我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正在朝我爬过来。 我一眼就能确定,那玩意肯定不是人,而是一具蜂尸,因为那东西的脑袋特别长。我端起枪,琢磨着怎么办,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三爷,你怎么在这儿呢? 草,是金星伞。 我缓缓的后退,就看到那黑影越来越近,余光看着那边,缓缓我就看到了脸,这一只金星伞不是下面那一只,而是被我弄断脖子的那一只,脖子现在还耷拉在身上,头完全低垂。 “小三爷?” 我绕着炉子爬到了另外一边,可以把炉子当作掩护,用余光瞄着,看的非常模糊,我就发现这一只不太对劲,似乎从它的脖子的部分,出现了一个破口,有什么东西从破口里伸出来了出来。 我竭力去看,就发现那是一颗白色的蛇头,大概拳头大小。那东西白的非常夸张,所以就算余光也能分辨的很清楚。 我见过这样的场景,这真的是黑飞子,就是一种特殊的蛇寄生到人的身体里,溶解人的脊柱,自己替代了人的脊柱,五条黑蛇由一母四公组成,分别可以控制人的脊柱和四肢。尸体和人都会被寄生,之后就变成了被蛇控制的皮囊。 黑飞子可以模仿人,并且有一定的智力,是可以用来被训练的,我们老吴家有一类狗,专门用来对付这种黑飞子。这尸体似乎脊柱已经变蛇了,如今头断了,蛇头自己伸了出来。 黑飞子要潜伏很久,很多时候人老死之后才会成熟,所以很多尸体尸变多是因为这个,古人不懂以为尸体会动是阳气淤积,其实是被寄生了。 但是这蛇和我见过的黑飞子很不一样,黑飞子的蛇是完全黑色的,上面是剧毒的黑毛,但这蛇没有鳞片,浑身白色,它给我一种道行很高的妖冶感,感觉是教科书里那种年代特别久远的生物,最明显的是,它看上去没有明显的眼睛,也就是没有明显的蛇的面部结构。此时此刻那蛇头探出来更多,更加明显,看上去讲不出的诡异。 之前我就看到过很多壁画里,有很多非常原始的类似于人面鸟的描述。如今看到蛇也是很原始的状态,我感觉这里的东西,指向了某种原始的文明。这种原始的存在,其实强烈的指向共生这个概念,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起源之地,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来自于这里。 蛇头蜂尸越来越靠近,这种黑飞子只能打断脊柱才有用,这样四肢的行为会混乱,但用余光瞄准,打中就很困难了。 我屏息几乎要余光到斜视的状态,就在我准备直接开枪的时候,忽然从青铜炉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那声音就像里面有人放屁一样,接着,我就看到那白色的女尸,竟然从水里坐了起来。 那女尸体的头完全也是耷拉的,但还能转动,它直接转头看着我,因为我就趴在青铜炉的边缘,所以它几乎离我就半臂的距离。接着她整个人扭动了一下,忽然我面前的黑暗开始消退,四周的一切开始正常的显现出来。 接着它整个站了起来,两根琵琶锁直接绷直,它无法爬出这个青铜炉。 蛇头金星伞在它身后,爬到一半,一下就停了住了,我再看去,那完全就是一具尸体。 接着女尸的腹腔里,发出了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我这个时候发现,女尸喉咙里装了一个什么金属的项圈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机关。那蛇头金星伞就爬了过来,爬到了女尸的边上,蛇头里开始吐出黑色的液体,全部吐到女尸的嘴里。 也亏的蛇头金星伞的脖子断了,否则如果是两具尸体,就会和接吻一样。 那非常明显是一种喂食,那女尸喉咙里的机关卡住了脖子,肚子里的东西出不来,所以蛇头金星伞吐出消化过的东西,顺着喉咙的缝隙灌下去,喂食女尸肚子里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蛇头 我就在它们身后,它们旁若无人的喂食,我拿着枪的手不停的发抖。 我不是害怕,我是极度的犹豫,要不要趁现在直接穿肠打掉这俩玩意,但如果我没把这女尸肚子里的东西打死,这笼子可就被我打破了,里面的东西出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这女尸还活着的时候,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抓那个东西,那肚子里的东西从被抓到现在,是活了3000年了么? 看蛇头金星伞给它喂食的状态,这女尸里面的东西在这种蛇族群里的地位肯定很高。我忘记了在西王母国还是古潼京,鸡冠蛇和黑毛蛇都形成了灭国级别的灾难。这里铭文说这里龙神让附近死了上万人,那这东西肯定也非常恐怖。 事实在悬崖这种环境,它如果有鸡冠或者黑毛蛇那样的剧毒,那我十死无生。 但如果现在不打,等它们暧昧完,我打这个蛇头金星伞还来得及么? 心念如电,看着那蛇头金星伞稍微有喂食完毕的趋势,我心中一急生了一个烂想法,我鬼使神差地把枪伸到它胸口胸椎的位置,然后扣动扳机。 砰砰砰!三发连射,枪声整耳欲聋,三颗子弹全部打穿了尸体。 在这个距离,子弹的力量是很大的,蛇头金星伞措手不及,直接被我打的后退,一下滚下了青铜炉,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啪啪啪啪声,但是竟然没有掉下去,爪子一划拉就挂在了青铜链上,同时那白色的女尸直接就扭头看向我。 女尸的头似乎也是断的,躺在肩膀上,表情是一种莫名的阴笑,我往后爬了几下,那女尸的手和腰完全不像人类那样扭动,朝我逼过来。 但女尸一探出青铜炉子,就立即被琵琶锁给卡住了,于是开始挣扎着要出来。 我离它的头大约有半臂的距离,看它无法挣脱琵琶锁才松了口气,于是倒挂在锁链上,从下方去看挂在对面的蛇头金星伞,那哥们的母蛇肯定被我打死了,但控制四肢的公蛇还能动,所以手还死死地抓着链条,正要朝我荡过来。 我直接一个点射,把它的手打断,蛇头金星伞坠入了深渊。 在那一刻我松了一大口气,重新翻上来,就和女尸直接对眼。女尸眼睛竟然睁开了,露出了浑浊的眼珠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即后退,忽然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只见又一具蜂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我的身后,我抬起枪却被那具蜂尸一下按住脖子,然后被推到了青铜炉上。 那女尸还在那个位置,一下我就被推到了女尸的身下,那女尸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巴。 我的脖子被死掐着,所以嘴巴合不拢。此时,我觉得要出事。果真,那女尸直接张嘴,从喉咙里呕吐出好多白线一样的小蛇,直接吐到我的喉咙里。瞬间,那小蛇钻入我的食道。 那口感就像酸臭的面条一样。挣扎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动了板机,也不知道子弹打在哪儿,那蜂尸竟然被我震开,但我的手没来得及抓链条,它一松手,我整个人顺着炉壁就滑下了深渊。 但我身上还有一根安全绳,那绳子绕在青铜锁链上好几圈了,我落下去三四米然后挂在了半空,就像溜溜球一样划了几个巨大的弧线,才开始慢慢稳定下来。 我毫不犹豫,立即扣喉咙开始呕吐,我肚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吐出来很多黄水,但我明显能感觉到黄水中有东西在扭动。 一直吐到我实在吐不出什么来了,我才看向上方,就看到那些在缝隙中的蜂尸都开始动了,它们纷纷下来,落到链条上。 我心说闯祸了。 我此时都想不起我上来是来做啥的,对了,我要解救下面的人,我等下怎么和他们解释我搞出了几十个金星伞一起下去。 我算了一下这里的高度,看了下还剩下多少子弹,直接对着上面的链条扫射,用最快的速度打断了三根链条。 我的本意是直接把链条都打断,让青铜炉从这个高度摔下去。 我不管你是不是龙神还是怪蛇,这个高度下去,你直接被烀成大饼。 但三根链条一断,那青铜炉的重心就偏了,瞬间炉子倾倒,里面的黑水直接倒了出来,接着那女尸就掉了出来,然后被琵琶锁挂在半空。 它和我就吊在同一个高度,相差三十厘米左右,我抓着绳子死命往上爬想要远离它。 第六十七章 脱困 努力还是有效的,我往上爬了一米多,那女尸就挂在我脚下的位置。我开始大喊:“胖子,开干了,跑!我在上头闯祸了!” 结果我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发出了“咯咯咯咯”的动静,我一摸我下巴,就发现我的下巴麻了。 那种麻就好像脱臼后打了麻药,我用力掏嘴巴,捏舌头,看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舌头里面有东西在动。我的手能摸到我的舌头,但我的舌头感觉不到我的手。 我立即明白,是那种白线一样的小蛇钻到我舌头里了。这玩意儿是不是有毒,我整个下巴都失去知觉了。 我用力喊,但舌头完全不受我自己控制,只能发出“咯咯咯咯”的碰撞声,同时口水也不由自主地从我的嘴角流下来。 几乎是同时,上面的蜂尸都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回应我。我“咯咯咯咯”,它们“啪啪啪啪啪啪”,我就怒了,心说你们装什么迅猛龙呢? 我抬枪准备打断其他几根锁链,心说先灭一半再说。忽然,我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女尸的手。女尸已经攀着自己的琵琶锁链条爬了上来,整个几乎要爬到我的身上了,一股浓烈的馊水味直接扑面而来。 我和它直接面对面,就看到它的脸逐渐从狰狞的尸体状态,变成了一张正常的女性的脸,味道也消失了。 只是这女人的头完全没有支撑,横放在自己肩膀上。这个动作,脖子正常的人是做不出来的。而且女尸脸色惨白,显得更加诡异。 我推测是因为它的脖子里有一个单向的金属锁,有某种特殊的蛇——比如这里的王蛇——进去之后,就进到这个人体的牢笼里出不来了。其他蛇控制尸体的时候,蛇脑袋正好附着在颈椎的位置,所以它们的脖子是硬的,蛇可以控制脑袋的转动。但这王蛇只能附着在脖子肩胛骨中间的脊柱上,脖子被金属机关卡死了,所以脖子里除了机关没有支撑,软骨腐烂之后,脊柱松了,脖子就很难支撑起来。但似乎它还是有办法可以控制女尸的嘴巴的张合和眼睛。 女尸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它肚子里有震动。接着我看到女尸的眼睛,缓缓瞟向了它身后的琵琶锁链条。 如果刚才是僵尸片,现在完全是鬼片。女尸的眼珠是浑浊发白的,就像荔枝肉一样,头发全贴在脸上。 有蜂尸开始往下爬,扰动了我挂着的安全绳,那女尸猛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难听的声音。 那些蜂尸都退了回去,女尸也不袭击我,只是继续非常勉强地瞟琵琶锁链。 我的手被它死死地抓着,完全无法动弹,它也不动,就看着我,不停地做“瞟”这个动作。 我发不出声音,稍微一发出声音就是“咯咯咯咯”,搞的像交配的纺织娘一样,心想它想干什么?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维持这个状态。 大概六七分钟之后,我忽然醒悟了,它是要我把它的锁链打断。 我操,我看着它,心说这玩意儿智商很高啊,至少是条边牧。 我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势,按照话本小说里的做法,我觉得不能把这个妖孽放掉,我就要在这里和它同归于尽,就要在这里僵持。如果它耐心好,那我也耐心好,也许我能等到闷油瓶来捞我。如果它耐心不好,过一会儿它就会直接弄死我。或者它耐心好我也耐心好,闷油瓶也耐心好,等他找到我,就发现我已经变成一具金星伞了。 但我肯定不是这种人,我想了想,心说它只要能明白我的意思,把我的手放开,我就能开枪了,到时候我快速打断两根琵琶锁,直接踹它下去。 于是我也用眼睛瞟我拿枪的手。 于是它瞟琵琶锁,我瞟手,一人一尸开始眉来眼去。 如果此时别人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不会相信我是在找办法脱身,所以说很多事情表面和内在可以完全不同。 忽然它就放手了,我拿枪的手一下能动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给它反应的机会,立即用力把它踹得荡开,然后抬枪直接打断一根琵琶锁。瞬间,它重心一歪,整尸开始打转,我抬枪直接打断我的绳索缠着的那根连着香炉的大锁链。 我直接往下一坠,撞向洞壁。上头的香炉重心更加倾斜,女尸则像个陀螺一样,同时公转自转,我们两个就像空中飞人一样互相交错。我划了一条巨大弧线,撞到洞壁上,连续滚了三四下才停下,抬头看它转得像个溜溜球一样,上面的蜂尸好多也被震得从链条上挂了下来。接着,蜂尸就开始顺着我这边的悬崖朝我爬下来。 我抬枪扫射,这个距离就没有那么容易打中琵琶锁的链条了,打完了剩下的子弹,终于把另一根琵琶锁也打断了。 女尸体直接迅速坠入黑暗,这时,起码有三四只蜂尸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没有放弃,咬牙换弹,结果那三四只蜂尸直接掠过了我,全部都跳入了虚空。 我抬头,就发现上面所有的蜂尸全部跳入虚空,朝那女尸坠落的方向去了。 卑微的爱情,我心里说,然后立即拿出手机看自己的舌头。我操,我的舌头里明显有一条小蛇,他妈的还在动。 此时我也没法处理,心里苦楚,哑巴张之后可能要多一个哑巴吴了。 吴山居以后吃补助也能生活了。 我重新整理登山绳,往下爬回到小花的营地,就看到所有人都看着悬崖下方,那金星伞已经不在了。 我爬到胖子边上,胖子看着我:“我操,那哥们儿跳下去了。” 我点头,努力不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免的胖子以为我是金星伞,直接弄死我。我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让胖子去看我的舌头。 胖子打起手电,对小花的队伍喊道:“医生!” 有人上来,胖子让我靠着他的膝盖,我仰面躺下,一张嘴,就听到了一阵一阵的惊呼。 我抬头看着洞顶,一道晨曦的阳光射下来,外面天亮了,但是我好困好困,接着我就睡着了。 我醒了之后,看到营地里只剩下胖子一个人,阳光很大,从洞顶垂下来。非常亮,亮得我一下就哭了。 太压抑了。 这光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神吧。 胖子告诉我,我睡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太阳完全起来了,其他人全部疯了一样的出去了。我的舌头已经处理好了,可以说话,但最好少说,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舌头里的蛇被取出来带出去了,舌头属于上皮组织,新陈代谢特别快,应该三天左右就能好得差不多。 我问他小哥和小花呢?胖子摇头,说这里没有人排查,因为所有人上去就没有再下来过了。他得照看我,也没有办法去找。 我们两个人开始往上爬去,最后的这段距离我们爬得非常小心。一路上我们仔细查找,但确实没有闷油瓶和小花的任何线索。 终于,我们爬到了洞口,外面的空气之清新,我都要醉氧了。我和胖子终于爬入洞内,往上爬去。 出洞的那个瞬间,我就感觉到巨大的色彩扑面而来,碧蓝的天,高饱和度的阳光,黄色的草,绿色的树,我跪在洞口,开始不由自主地狂笑。这些色彩在我眼前盘旋起来,我站起来走了几步,摔倒,又走了几步,继续摔倒。 最后我终于不再爬起来了,抚摸着地上的草,什么都听不见,贪婪地闻味道。 第六十八章 昆仑山 我被人扶起来,边上已经有人搭了临时的营地。我整个人是恍惚的,被扶进临时营地安顿到一块草皮上,有人就上来给我消毒。 我看到很多人都在睡觉,有人在打电话,还来了一些当地人。 我是懵的,坐在草地上,不敢闭上眼睛,我就怕一睁眼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我也没有打瞌睡,虽然只睡了一会儿,现在仍旧有巨大的疲倦在不停地涌上来。但我不能睡,闷油瓶和小花下落不明,我现在不能发呆。 缓了一会儿,我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已经呆坐了半小时。我是被饭菜的香味拉回到现实的,因为似乎有人联系到了边上的村民,送来了食物。 我过去拿了几个馕,看到村民的打扮,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到了新疆地区。我眺望远方,发现这是一块河谷,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山,日照非常的惊人。 这种日照强度,必然不是平原河谷,而是高山河谷,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是在海拔非常高的地方。两边的山看上去不高,几乎已经是山顶。 远处能看到连绵的巍峨的雪山群,说是远处,但感觉也不是很远,骑马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奔到。看山看得多了,我是能够直接辨认出一些山是有神性的。远处那些雪山群之壮观,还有山峦叠嶂的无尽的态势,都透着巨大的神秘。 “这是什么山?”我嚼着馕问边上一个人,那人也看着那群山,淡淡道:“这是昆仑山,傻子。”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继续看着那个方向:“我们现在就在昆仑山里,所以雪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夸张。” 我点了点头,意料之中。我不知道他是谁,他继续装逼,但我得继续做事了。 几口把馕吃下去,我开始拍手找这里的临时负责人,小花是做大企业的,管理机制很完善。很快有一个哥们儿走出来,他一直在打电话,我好不容易让他放下电话,他长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脸,显然也非常疲惫,他看着我点头询问:“小三爷?” “换个称呼,听着想吐。”我说道,这称呼这几天就别叫了,被金星伞叫恶心了。 他点头:“吴总。” 这人长得非常清秀,很中性,我第一感觉这是个姑娘,但他的打扮完全是男性化的,我现在不想深究这一点,于是问道:“现在怎么处置?小花之前有备用方案么?” 他道:“本来的方案是上来之后,就地搭建一个指挥基地。但这里是当地人的天葬场,四十公里外有一批藏族村落,离这里最近的是克里雅人的村子,所以我们没法在这里直接扎营。大概是在那边——”他指了指河谷的下游大概一公里的地方,“那边有一块平坡,我们在那儿搭建,费用已经聊完了,二队和物资马上到,核心物资用马得三天才能运进来,但人和随身装备今天午夜就能到,直升飞机从喀什过来。” “直升飞机啊?”我喃喃道。 “哎,应该是花儿爷各种民间救援队朋友的飞机。” “没事,他自己买的也没事,我不羡慕。”我道,“二队是怎么回事?” “原计划除了核心骨干之外,其他人员每人只走一程,花儿爷认为长期在黑暗中行走会有隐患,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上来换人。准备了六支队伍,他预计可能要上来五六次。” 好爽,这种熟悉的周道的感觉。 通常在故事中,行事周道的人会像个管家,如果你真的打过仗,就知道行事周道缜密的人就是你爸爸。 这个临时指挥,名字叫做文丙回,男女不清楚,但非常干练,而且负责任。我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他表示自己必须先去协调好所有的事,让我去问他的同事。 我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文丙回让我进最大的一个临时帐篷找铁主任,我进去就看到胖子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出来之后他就没管我了,他也真是累了。 小花队伍里的人和我之前队伍中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个铁主任是一个中年人,一看就不是行内人,个子不高,精瘦,胡子邋遢。行内人见面会自报家门,这里的人都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铁主任掏出烟叶子自己卷着抽,就对我道:“再也不下去了。” 你当然可以,我心说,就开始问他一些细节。我没有来之前他们经历的事情,铁主任还原得非常详细,但其实很多事情我之前已经推测到了。比如说,他们总共干掉过六个金星伞,每一次他们的队伍里都会死人。瞎子肯定是出问题了,瞎子的队伍在更前的位置,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们也是不清楚的,因为一直是小花在和瞎子联系。 金星伞这种东西基本是以精神折磨为捕猎方式,它们不让悬崖上的生物睡眠,但也不会立即杀死猎物,只是一直消耗猎物的精神状态,在猎物精神崩溃之后,它们或捕食或寄生。 但人和一般的动物不一样,在黑暗中,人在长期缺乏睡眠的情况下,特别容易崩溃。而在悬崖上,人一旦精神崩溃就特别容易跳下去。所以在它们的捕猎行为下,猎物会因为精神折磨而导致自杀。 我们到来之后,所有人都希望我能找到办法把这个死循环解开。但金星伞说的话,每个人听到的其实都不一样,所以他们看到我在那里语无伦次,就知道我没有发现问题。最终那个尸狗吊冒险给我传递了消息。 我就问他,如果我不来,小花的计划是什么。 显然小花和闷油瓶不会临时起意去做一件事情,小花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但我的到来让他非常为难,但他还是去执行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在意,小花在和我沟通的时候,压根没有提金星伞是蜂人的事,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怕被金星伞听到,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金星伞听不懂人话,所以他其实用一些比较模棱两可的话,是可以把事直接告诉我的。 为什么他完全没提? 铁主任问我抽不抽烟卷,我摇头,继续仔细去想,觉得这个点对于他们去向的推断非常重要。 我的推论是,他要防范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能听懂他说的话。 那个人就在队伍里,至少在队伍的边上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地方,而且那个人不想让我知道蜂人的事情。 所以小花不能说。 我眯起眼睛,一般自然发生的事情不会过于复杂,我觉得那个牵制小花的人,不会是在队伍里。说实话有个金星伞在,你还在里面搞阴谋,你是不是太闲了? 所以就是在队伍外面,但是整个空间一片漆黑,没有人可以在一片漆黑里移动。 啊,我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铁主任再次递烟过来,我摇头。 不是没有人,有一个人可以。 是瞎子,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就在附近?而且他手里有什么东西牵制着小花,让小花不能告诉我真相。 所以,闷油瓶也不见了,是啊,要在这种环境里搞定瞎子,闷油瓶必须出手,否则是没戏的。 第六十九章 流水账 想到这里我稍微有一些安定下来,之前小花和闷油瓶忽然不见,如果不是被迫的,就等于是把这么一个烂摊子全部交给我来处理,也没和我说一声,这不符合常理,如今分析下来果然是被迫的,而且和瞎子有关,就说明他们确实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那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是自主地在行动,而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摔下悬崖摔死了。 早年我对于自己的各种推断,都是不信任的,推断完了除了极端情况否则很少能真正影响我的行为,但后来我多次发现我的推断基本准确,也就相信了因果论和推理这些原则,推理出来的东西,我自己可以认同为亲眼看到。 铁主任看出了我的焦虑,说再有十五分钟就有团队用“鱼眼环抓”设备吊入到洞里,进行扫瞄建模,这是现在特效公司的软件,很多地图公司都装在车上,让车在全城走,所有车的雷达扫描到的东西会和摄像头协同计算,实时生成三维的资料。 那东西一路扫描下去,可以把整个悬崖全部扫出来,包括上面的每一条细褶皱。如果他们还在悬崖上,绝对不会漏掉。 我点头,心里觉得这个时代真的是鸟枪换炮,和我当时真不可同日而语。 后来整个过程我一直在电脑边看。这设备真的牛皮,一圈一圈环状扫描,文丙回架设了卫星天线,数据直接回算力农场,再传回来在电脑上显示,反正都是高科技的东西。那悬崖就被清晰地一层一层渲染了出来。 我们所有人都发现,这些悬崖上有很多之前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首先是极深的裂缝,这些裂缝中都镶嵌着金星伞一样的干尸,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只觉得是一道阴影,其实那些裂缝很深,是不是通往山体里面无法判断,但一条裂缝躲个四五个人肯定没有问题。 此外,在悬崖上很多地方,都有非常原始的岩画,但因为颜色是黑色的,所以基本上如果没有电子设备用肉眼是很难发现的。 岩画都被截图了出来,我要了一份,想仔细看看,但这个时候疲惫已经排山倒海一样袭来,脑子竟然转不动了。 文丙回的新营地已经搭建完毕,我走过去,那里有一片稀疏的林子,我吊了一个吊床,然后裹着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听着其他人噪杂的声音,一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昆仑山壮烈的黄昏,这里的光照让这里的一切犹如滤镜一样。我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被直升机的巨大噪音给吵醒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一觉醒来已经很少感觉到清明,仍旧是头晕脑胀,爬下吊床,我就走向那架白底红条纹的飞行机器,就看到一个女人从直升机里下来,穿着一身夹克,头发全部都盘了起来。 是秀秀,好久不见,她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我双手插在对面的袖子里,昆仑山的夜晚温度极度下降,我抠抠搜搜地游荡过去,和她对视。秀秀从我面前走过,看了我一眼,没把我认出来,和文丙回沟通了一会儿,看我一直盯着她,她才再次打量我,这一次她认出来了。 “哥?” “有那么难认么?”我心说。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心里百味杂陈。 秀秀带来了新的队员,和老的队员交接,胖子还没醒,她干练,成熟,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青涩,但同时又意气风发。整个过程,我一开始就在边上看着,后来就来到了营地的边缘,那里有一些当地人拿来的椅子,坐着可以看夕阳下的河谷和远处的昆仑山。 我端着个搪瓷杯子,里面是铁主任给我的带药的热奶茶,坐着发呆,秀秀后来走了过来,坐到我边上:“你不把胡子刮一刮么?” 我摸了一下下巴,苦笑:“明天早上刮。” “你要不要回城里好好检查一下,听说你和那种蛇近距离接触了。你确定你只有舌头被寄生了么?”她问我。 我不确定,但我不想走。我长叹了一口气:“我没法和胖子两个人回去,这太让人难过了。” “那你晚上配合一下铁主任,飞机送你到市里医院,早上就能回来,做个ct。” 黄昏已经临近结束,夜幕又要来临,这里的人似乎恐惧黑暗到了一种份上,营地里打上非常亮的灯光。 我摇头,对她说:“你忙你的,晚上开会叫我,我自己会检查清楚。还有,帮我联系一下市里的火葬场,等胖子醒了,我要把金万堂送走。” 胖子一直背着他的尸体,现在还在某个行李堆里。 她叹气,递给我一个东西,然后转身离开了,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套牙刷牙膏。 长话短说,我闻了闻自己,也很难闻出自己是不是有口臭,就蹲在溪水边上刷牙洗脸,水冰凉牙齿都冻得打颤,也顺便把胡子刮了。 老队伍中除了铁主任和文丙回,还有一个人跟着走接下来的路,那人叫赵桥,是江湖中人,道上叫桥大佐,因为长的像抗日片里的大佐,这个是小花最近几年用的比较多的人,早年出家是个道士,后来还俗之后一直在帮小花处理古琴这个特殊题材的生意,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其他队伍这一次就要回去了,该通报死亡的,文丙回在处理,这里就不介绍了,新来的队伍有两个女的,六个男的。 两个女的一个是领队医生,一个还是攀登的专家,医生叫肖灵官,大概34、35左右,专家叫明二那曲,不知道是哪族人,六个男的全部都是道上的,之后有机会一一介绍。 肖灵官帮我检查身体,我之前从舌头里取出来的小蛇装在一个瓶子里,她拿起来仔细看,就啧啧称奇:“这蛇没有眼睛,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洞穴深处没有一点光线的地方,所以眼睛退化了。” “你还懂蛇?” “这种洞穴深处的东西,一般和外界隔离,自己独立进化,如果生态体系稳定,它们几亿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活化石你懂么?” 我听她的语气,觉得这姐姐可能是个杠精,就不说话了。她继续道:“按照之前他们的笔录,还有你的说明,我觉得它既然是多体寄生的,那么你体内应该还有,这一条可能是母的,它从舌头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发育,从舌头往下走通过咽喉到达脊柱。那么寄生的,应该还有一些蛇。” “她吐进我嘴巴里,如果在我胃里,我现在已经胃穿孔了。” “张开嘴巴。”她和我道,我张开嘴,她用一个镊子深入我的喉咙里,“扁桃体后面如果有伤口,说明,其他蛇从扁桃体后面进入你身体里,你最多觉得喉咙有点疼。” 她掏了一会儿,就对我道:“有蛇现在还卡在你扁桃体后面的洞里,不止一条。” 我看这她,她就道:“别动,我用镊子先夹死。” 我心说别啊,万一有毒呢?她已经动手了,我忽然觉得我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痉挛了一下,她直接扯出一条白色虫子一样的蛇来。 第七十章 流水2 小姑娘从我的喉咙里清出来三四条白色的小蛇,看着就像虫子一样,都装到了玻璃瓶里,所有人都过来围观。 她递给我看,就像让我看我切下来的内脏一样。“来,看看你的好朋友。” 我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那蛇真的非常原始,一路过来我见过的奇怪的东西很多,但这玩意确实感觉是石器时代来的,说实话,到殷商我都还能忽悠,但是石器时代就基本上超出我的眼界范围了。 那个领域是人类学和考古学并存的领域,更靠近科学而文化属性很弱了。 “你放心,就算你体内还有,这玩意也得用相当的时间才能骗过免疫系统,然后到你的脊柱里。” 为什么?我问。 她道:“这东西的肌肉量无法产生足够的力量在你的体内快速移动,它得一点一点地挪动,而且人也不是傻的,有东西在你体内快速长大你瞬间就会gan觉到疼痛。所以,成年蛇寄生和这种小蛇寄生的方式肯定是不样的,成年蛇寄生基本上是捕杀行为,宿主基本上就半死了,但是小蛇能和宿主共生很久。甚至到宿主死了之后,小蛇在尸体里才能成熟。” 我看着她,她道:“所以就算没清理干净,你明后年去查一下,也问题不大。只要你心里不膈应。” 我膈应啊。我说道。 她道:“那对不起了,我个人能力就这样了。” 文丙回在边上道:“蛇不会往上走到脑子里么,喉咙到脑子距离很近了。” 肖灵官自己掏出一根细烟点上,看着我:“在吴总的阐述中,没有这样的记录,从生物学逻辑上来说,有理论可能,但还是看最终的案例是怎么样的,如果吴总没有见到过那样的东西,那我就当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判断是基于我的说明,说明之外的意外你不负责。” 她点头,“而且人的大脑是是非常精密的。有东西进去,最大概率是死掉,这蛇虽然像虫子,但和真的寄生虫相比可不小,往脑子里钻,你不疼那你也就活该死了。” 我看到秀秀也不知道何时到了人群里,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和她即亲近又疏远。 接下来是伤口的缝合,我缝完之后,围观的人都散了,胖子这时候才睡醒过来,已经在看洞穴的建模细节。文丙回此时才能休息,和我说:“吴总我睡了,有突发情况就请你处理了,我估计得睡好久。” 我点头,坐到胖子边上,整个营地一下就剩下我们两个还醒着。 天色完全黑了,但这里的黑色和下面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天色的银河极度璀璨,我披上大衣抬头看天,天是紫色和红色的。 我就问胖子:“有什么收获没?” 胖子长叹了一声:“没有,但这悬崖看着就让人恶心。” “咱们在上面呆几天?”我问了一个灵魂拷问,事实上我自己的理性要让我马上下去,但真的有勇气再进入那个洞里,是需要巨大的心理建设的。 我们出来了,但小花和闷油瓶还在下面,他们的极夜还在持续着。 胖子看了看篝火:“明天上午醒了,把计划做了,然后去庙里看看,下午去把堂堂送走,晚上,咱们就下去。” “差不多,和我想的一样。”我说道:“哎,什么庙?为什么要去庙里,烧香么?” “这里附近有一个古庙,他们说,里面的神像和壁画和这个洞有关系,希望我们去看一下。”胖子道。 第七十一章 当年的古庙 年轻的时候,白天睡了很多,晚上会睡不着,但如今这个年纪也没有这样的顾虑,我们来来回回的看着洞里的建模十几遍,同时有人在洞里降入了摄像头,进行24小时的监控。 没有任何的收获,胖子说他们两个一定已经到缝隙里去了,不好好下去摸一遍,是没有办法靠眼睛看到的,而这些缝隙我们之前爬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有可能是被那种尸体给蛊惑了。 我觉得也不竟然,当时我们攀爬的时候,说实话那个光线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我们靠在躺椅上发呆,之后就回帐篷休息,仍旧睡的非常好,醒来之后披着棉袄出去,就看到秀秀坐在直升机前面等我们。 胖子醒的早,应该他们已经聊过天了,他端着咖啡坐在秀秀的另外一边。对我道:“秀秀同意我们的说法,今晚队伍就下去,直接放大绳速降,在下面搭一个升降台,把骡子放下去。” “靠谱么?而且如果小花他们进了缝隙里,那有可能我们就不用往下继续往前走了。” “秀秀的意思是,不找他们,直接往前走。” 我看着秀秀,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他们能自己解决问题,之后他们仍旧会继续往前走,我们如果相信他们,就应该在前面某一个点上,等他们。”秀秀说道。 我有些犹豫,同时对于秀秀能做出这种决策非常吃惊。我看着她,她说道:“当然如果不放心,哥你可以和胖爷在这里寻找一段时间。事实上,我建议你不要再下去了。” 我摸着下巴,看着秀秀,缓了一会儿:“秀秀,啊不,秀总,你被花儿教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秀秀就笑了,做了一个我不是小孩的表情。然后挑衅的看着我,似乎在看我有没有办法说服她。 “你建议的理由是什么?”有人递给我早饭,我拿起来就吃,味道很怪,但我胜负心已经起来了,问她道。 “首先我们就不建议你们趟这个浑水,这是另外几家的使命,你已经完成你的使命了,你对得起所有人,所以等小哥帮我们把黑爷的事也处理好,你应该带着小哥马上回福建去。而且下面情况复杂,我们的青铜本来就不多,它的运行机理也完全不明,你既然出来了,再下去还会产生非常多的意外情况,不如在这里等着。” 秀秀说的是对的,因为天授的情况太复杂了,确实我们这些人身上有着太强的能力和责任,如果我们下去出现意外被天授,带来影响很大。 但这确实是小花的套路,不是我的,我从来不怕事情在手里搞砸。 我走过去,秀秀立即说道:“当然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所以,就当我白说。” 我打了她一个头崩,她哎呀了一下。 “等我什么时候死了,你再做主,现在听我的。”我说道。 我想不刷牙就直接走了,秀秀就看着我摇头,我就快速的刷牙洗脸,三个人上了飞机直接起飞,往那个古庙飞去。 一路无话,那个古庙还真是得靠飞机才能到,首先虽然他们说是附近,其实要是骑马或者骡子,得走六七个小时才能到,此外,庙完全是在一座山的中段,虽然有路可以通上来,但那条路肯定极少有人走,到底是不是还能走人已经不确定了。 所谓的昆仑山的羊肠小道,几乎就是只有一个脚可以放的位置,这种路我们要走起来, 我们直接从悬梯下去,下到庙的门前,那就是一个号称是庙的房子而已,你如果去过敦煌你就知道,那里很多房子,前面是个房檐贴在山壁上,后面其实是往山里挖的石窟,是个山洞,神像就在洞里。 这也看不出任何的文化符号,不知道是道教的还是佛教的还是这里的苯教的庙宇,极端破落,大概有100个平方左右。只有最里面有一个土制的神像,如今完全就是一根棒槌,什么细节都没有了。 地面上是青砖,其他的都是破瓦和稻草,整个庙风吹裤裆掉灯笼。 “这就是说是当年这里出现大量人口死亡时期的古庙,年代非常久远,说什么时候的都有,其实就不可考证发生在什么地方。但这里供的神据说是当时的新出来的一种神。”秀秀说道:“就是这个神被创造出来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口死亡情况,你看洞壁上,仔细看,能看到当时还有浮雕。当地人说,他们老一辈说过当年这里死过很多很多人,有一个妖怪从地里出来,后来皇帝派人来,修了这个庙才平安下来。” “这个传说就没有细节么?”我问。 秀秀摇头:“看来是时间太久远了。” 我走到那个神像面前,那玩意就是一块泥,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东西竟然有点眼熟。 第七十二章 送别 我蹲在这个泥巴的矮神像之前,对胖子说道:“这东西和我们在云顶天宫里和那个什么地方看到的那种神像,是不是很像?” 胖子也蹲下来,摸着下巴,“和我昨天拉的屎也很像。” “你竟然那么健康么,这么紧急的环境你不是应该出点问题以表达敬意么?” “现在憋着,那等找到小哥和花儿的第一刻,首先产生的是便意,多尴尬。”胖子说道,指了指神像的后面。 这个破庙的位置,坐北朝南,这个神像目测在这里几千年没移动过了,阳光每天会有一个时间扫过这个佛像。经年累月,佛像的影子扫过墙壁,墙壁的色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这种变化如水滴石穿一样,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云顶天宫的壁画中,我们看到过一种蠕虫一样的东西,当地的东夏人用热油阻挡它们从深渊中爬出来。他们的神是棒槌样的,这个墙上的轮廓,让我回到了在云顶天宫看到那奇怪神像的瞬间。 这不是一个人形的神。 “在昆仑山区域,苯教在发展中诞生过很多地方性的神。”秀秀说道。 我摇头,咬着下嘴唇,心说这个神不是地方性的神,这个东西出现在所有以巨大地质缝隙为地貌、拥有巨大地下结构的地方,这不是偶然。 东北和昆仑山的距离非常远。 以我以往的经验,接下来我们也许会看到和这种神有关的真相。 “如果出现了大量的人口死亡,那么祭拜这种神,是因为这种神能拯救他们么?” “也可能是希望这种神能放过他们。”我说道。 胖子就拜了拜,我看着他,他道:“有备无患么。” 我道:“按现在的发展,我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宰了这个东西,拜一拜恐怕没用。” 胖子看了看秀秀,说道:“按你们老九门的说法,你吴邪哥哥这算不算装逼?” 秀秀开手电筒,用强光去照射墙壁,并示意我们看浮雕,说道:“不算,他以前装的都做到了。” 我和胖子跟着秀秀的手电筒,去看墙壁上的浮雕,那浮雕完全风化了几乎无法辨认了,但能看的出来,之前的线条非常复杂,现在看墙壁是就是一团一团的褶皱,不过这里的山壁似乎是某种玉石,所以手电照上去,有一点玻璃感。我看着墙壁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喉咙不舒服。 最终还是胖子总结出来了,他看着喃喃自语:“这是哪位神仙在这儿雕了一大口浓痰啊。” 我长出一口气,明白我自己气闷的原因是什么,胖子说的很形象,秀秀立即就远离了浮雕三四步。 我忍着恶心继续看,现在整个浮雕能分辨出来的,就是三个部分,一个是蛇进入人的身体,显然当年这里发生过大量的成年蛇直接寄生人的情况。第二个部分,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混进了村民里,就和金星伞一样。第三个部分,是村民烧死了其中一个人,这个人身体内的蛇和其他地方的蛇不一样,这条蛇长着很短的蝰角,像个皇冠一样,而且能看的出来,这条蛇寄生的那个人体内,和它配合的,有十二条其他蛇。 这个人被烧死之后,那些混入村民中的“蛇人”都被发现了。士兵们将这些人都杀死,取得了这场蛇灾的顺利。但是从浮雕上能看出,那条长着角的蛇跑了。 我看完这些部分觉得自己都快瞎了。眼睛几乎要贴在石上,才能看出当年这里有一条线条,也亏的是我专门擅长这个方向,否则这些构图,普通人其实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 胖子就道:“按你这么说,并不是那些金星伞能迷惑我们,能迷惑我们的,只有这条长着角的蛇。” 是的,这条长着角的蛇能让人产生幻觉,把尸体看成同伴,而且,我觉得它的智商不低。 所以这条蛇被当地人认为是龙,皇帝才派人来做了那个炉,在那个洞里做了一个陷阱,把那长着角的蛇给困在人笼里。那用来做人笼的女孩子,应该是个张家人,我只是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张家人,或者是类似张家人的某种有特殊能力的人。 这女孩子彻底被牺牲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精准地困住了那条长着角的龙,胖子说,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皇帝的法师肯定也在其他地方处理过这种蛇灾。 这里不知道是哪个皇帝,也不知道是哪个皇朝,所有的一切信息都是模糊的。 说起来,这蛇真的活了很久,现在已经摔死了吧,我有点发虚。 秀秀就道:“整个浮雕和这个奇怪的神,没有什么关系啊?” 看着浮雕里80%我无法辨认的部分,能推测出浮雕里一定有这个神的情节存在,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啧,我和胖子同时看对方,我们的默契真是绝了。 胖子说道:“这个浮雕是人为毁掉的。” 我点头,所有和这个奇怪神有关的内容,都在很久以前——因为所有的破损都已经包浆——被某人非常精准地破坏了,他主要破坏的是这个神的部分,但是其他的部分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也做了一定的破坏,只是那些破坏就没有那么用心了。 我们上了直升飞机,飞向镇上,堂堂的尸体就在货仓里,我们要去做最后的送别。 路上,胖子就对秀秀说:“如果当年张家人调查过这件事情,有可能庙里的信息是张家人处理的,张家人似乎一直在掩盖那种棒槌一样的东西的存在。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是棒槌?” 我陷入了沉默,如今脑子一片空白,这点信息基本上能推理出来的,胖子也已经推理出来了。 我们来到镇里,就落在火葬场的停车场上。昆仑山的镇子土地很多,停车场很大,这里很多人都是天葬,火葬场并不像城里一样天天爆满。我们买了一个炉子位置。 金万堂的袋子我们就不打开了,免得吓到别人。清退了工作人员,我们三个人就做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胖子掉了一滴眼泪,用手划掉:“堂堂,咱们俩两清了,带着我们的钱,下去好好玩。愿天堂没有小怪物。” 我看着尸床那已经没有人形的睡袋,脑海里已经回到了和他初见的时候。 无论你对于一个时代多么重要,你最终都会迎来自己的终局。 再见了,堂堂。 我和胖子把尸体移到炉床上,再把炉床推到炉子里,关上炉子门,胖子拉下边上的点火按钮。 整个炉子瞬间被炉火映得通红,睡袋应该是瞬间被烧了起来。忽然我们就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整个炉子门被猛得撞了一下,一张怪脸就贴在了炉门玻璃后面。 我以为是金万堂终于尸变了,但一看我就发现那张脸不是金万堂的脸,竟然是齐羽那个小怪物的脸。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那东西死命一撞,竟然把炉门给撞开了,巨大的热浪和皮肉焦炭的味道就扑出来,那小怪物带着火滚出来,撞开我们,直接扑向秀秀。 秀秀直接往边上一个翻身,单手撑地躲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但那小怪物瞬间转向,还是直接扑向她。这次,秀秀完全不躲,直接朝小怪物单肘就迎了上去。小怪物没到秀秀面前,就被胖子举起尸床一板床拍了出去,我从边上捡起一把扫骨灰的扫帚也冲过去。几乎是瞬间,那小怪物撞破窗户冲了出去。 我和胖子追到破窗口,往外就是高原草甸,什么都看不到。我俩面面相觑,我忽然意识到,这东西是不是一直躲在金万堂的睡袋里?我们背着它在一路走? 我转头看秀秀,她把火化炉的门再次关上,似乎刚才发生的完全是小场面。看我看向她,她还疑惑地看着我。 “解释一下。”她说道,“金万堂一尸两命?” 第七十三章 狗与洞 金万堂的骨灰,我们花大价钱让人专车带回北京。 我们在外面的草甸上坐直升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怪物的身影,这里草甸到处是草丛,还看到很多地面塌陷出来的洞,估计都是兔子洞,找这么个东西实在是大海捞针。 胖子问我怎么办,我叹气摇头,说我没有办法。 小花说过,当时的计划里,几家人都必须在才能成功,如今红家情况不明,齐家又变成这个样子,简直一个巨型的烂摊子,小花尚且窘迫,我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最主要我不知道齐羽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它到底算不算活着。刚才那烧伤如果是普通人,很快也会感染而死。 如果它不死,以它睚眦必报的心性,和它刚才直接冲着秀秀就去的那种极强的杀心,这东西如果让它在我们四周潜伏,肯定还会有人死。 和秀秀解释了一下可能性,她安排人过来继续找,我们重新飞回到了营地,气氛特别不好。 下了飞机之后,我让人对直升机进行了检查,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时候进到金万堂的尸袋里去的,但我觉得它是一早就这么准备了,那他说不定已经在直升飞机上了。 但飞机上没有发现,此时天色又到夕阳,队伍准备把骡子和装备都放了下去。但下面情况不明,我表示都先等等我们先下去之后才决策。 我仔细刮了胡子,修剪指甲,烧水半洗了一个澡,背上新的装备,干粮,重新来到那个洞口,放下绳索。这时候第二架飞机到了,我看着第二架比第一架还大,心中感叹。 妈的,还有第二架呢,小花。 这架飞机上,运下来六只塑料笼子,我一看就发现是吴家的笼子,文丙回小心翼翼的开笼子,慢悠悠的走出来六只黑狗。 小满哥前几年开窍了,年纪大了喜欢上人间生活,配种成绩斐然,这六只是他的自系儿女。都是三年的狗,三公三母,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邀功,我知道是他和秀秀商量出来的。 我们狗厂把这一代狗叫做三满,狗的名字不好起,因为狗太能生,但是小满哥身份特殊,狗中贵狗,所以它的孩子每一只都有自己的名字。 这一胎的六只是特别像它的,为首的老大叫做三满佛,老二叫做三满月,老三叫做三满半,老四叫做三满皮,老五叫做三满狗,老六叫做三满黑。 虽然都是按老九门的名字命名,但老三天赋异禀,特别聪明,所以在三满这一代里,老三是老大,他们还有各自的混名,三满半混名叫做赶山哥。 赶山哥看到我,一下跑过来摇尾巴,它也不叫一副商业交际的表情,我帮它挠毛,其他狗全部跟过来,我对胖子道:“你还记得平脸的下场么?姜四望说这里他们不敢带小动物。” 胖子道:“天真,你要对付黑飞子,你真不带狗么?你不带你死,带了和你狗都可能有一丝活路。” 我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矫情了,人命都尚且保不住了,什么手段都应该上,吴家的狗当年训练出来就是对付黑飞子的,当年就死了很多。 这是战争。如果是演电影,胖子可以这么和我说。 我揉着赶山哥的脸,对它道:“你机灵点?不要让我还要去救你。” 赶山哥非常聪明,回头对着其他狗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训话:听到没有? 狗还需要适应一下环境,我们先下去。 胖子和秀秀都带好了装备,我看到秀秀也要下去,想要习惯性的发表一些言论,但是最终没说出口。 三个人速降下去,先进入洞里,掠过那个香炉。 这一条分界限几乎就是现实生活和地狱的分界线,划过的瞬间,在上面的阳光,雨露,青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瞬间在我大脑里消失了,当时的压抑感在几分钟内重新回归。 我们拧开手电,这个手电极度霸道,几乎把崖壁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那个光流的力度我和胖子都惊了,扫动手电,我们就看到确实有非常多的缝隙,不知道是不是那种蛇让我们爬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黑暗的阴影,上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一条。 缝隙里有很多的尸体,很多都白骨化了,我看了一眼秀秀,秀秀看着我,很乖的样子,意思是你做主的话我就听你的。 我们找了较大的一个缝隙,荡了过去。 那缝隙可以让我们侧身一个一个进入,胖子照了照里面,果然深不见底。 他第一个爬了进去,喊道:“天真,别有洞房。” “什么?” “不是,别有洞什么来着?” 我不想理他,他正常了很多我也放心,自己也爬进去,就发现缝隙往里走了六七米,就慢慢的变的宽阔,但里面没有可以落脚的平地,我还是得把双脚撑在两边。 我就看到缝隙壁上全是岩画,我们脚下都是白骨。 这些白骨里有人的骨头,动物的骨头,蛇的骨头,堆的稀稀拉拉的,但两边的岩画保存的非常好。 我们把手电打开,就能看到这条缝隙非常深,不知道通往哪里,但岩画一路过去,隔一段就有一副,有动物,抓蛇,还有那种棒槌的图案。线条非常简单,都是用黄色的石头磨成和水做颜料画的,其中有一副我看不懂,我驻足了一下,觉得那是献祭的岩画。 一群人送着祭品,祭品肯定是个人。 “不要往里进了。”我对胖子说道。 胖子也点头,这里的洞系完全是联通,估计非常复杂,进去太深很容易迷路,我们进的还只是一条缝隙,如果这么探,这么找,确实不可能找到。 我们退出来,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秀秀说:“是不是还是我说的,我们继续往前,他们一定在我们前面。” 我觉得很不踏实,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她道:“等狗。” 我们在悬崖上呆着,很快赶山哥被挂了下来,无论是多么精美的狗,都很难在悬崖上垂直的发挥作用,我把赶山哥挂在自己胸前绑上,它死死地抓着我,后退都在发抖。 我给它顺毛,然后让它闻闷油瓶的t恤,他有一件衣服在胖子的背包里,赶山哥知道它的任务,我开始贴着岩壁,让它闻一个闻t恤,闻一闻岩壁。 这个过程我就不累述了,到了后来秀秀和胖子都在原地等我,就我极度耐心的,一圈一圈的让赶山哥闻,因为我知道闷油瓶最后呆的地方,所以我就在那个区域不停的鼓励赶山哥。 终于,我来到一处非常窄的缝隙,赶山哥开始狂吠,我把赶山哥放进去,它脚踏实地终于恢复了镇定,就对着缝隙叫起来,一边叫还一遍回头看我。 我努力想进去,但发现狗日的,这个缝隙正常人是进不去的,这两个哥们都会缩骨,但我不会。秀秀荡到我的边上,她娇小可以进去,就看了我一眼。 秀秀说道:“我进去看看。” 我摇头:“绝不分开行动。来,胖子,把我踹进去。” 胖子过来,往那个缝隙里看了看,对我道:“这缝隙不太对啊,你看里面的石头,像不像人的牙齿?” 第七十四章 再出发吧。 这条缝隙确实和其他的有些不同,我学过地质,这种牙齿状态的结晶凸起,其实是石头里含有硼砂,这种矿石有时候很像人的牙齿,多了就有岩石长牙的感觉。 我拔出登山镐——我不爱带这玩意,太重,但之前没带打人只能用手电,所以这一次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带上——去敲这些石牙,很快敲出了一个缺口,这张嘴被敲成了缺牙状态。 此外我和胖子身上都各有一块青铜,那东西其实很重,拖进缝隙也很碍事。 我挤进去,能看到里面会稍微宽敞一点,胖子用脚踹我,大概十几脚,我就卡在缝隙里,进也不行,退也不行了。 最后胖子一个飞踹把我踹了进去,我一下松动进去,就发现面前鼻子顶着墙壁,后脑勺顶着墙壁,完全只是卡在里面,就算要动,也是极其轻微的移动。 这条缝隙憋屈到什么程度,我要是转头太着急,我的鼻子尖和后脑勺会同时被前后的岩壁刮一下。 这种情况,几乎属于断手断脚,有一只敬业一点的蚊子都可以慢慢的弄死我。 前方的缝隙没有好转的迹象,赶山哥就在我前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它勉强可以回头看我。 我跟着往前,大概用了十五分钟,挪动了大概十米左右,感觉自己黑眼圈都累出来了。 我看入口,胖子的手电照我,我就觉得外面是个太阳,往里根本看不到尽头。 “什么计划?”胖子在十米外喊。 我想退出去,结果退出去更难,因为石头的纹路有一个倒钩的感觉,我放下手电,缓了一下,再举起来,我就准备努力退出去。 我打算跟着秀秀的想法走了,这条缝隙按我的速度我走到十公里的地方应该是我第二年的生日。 但是在我手电抬起来的瞬间,我瞬间看到了,这条缝隙的尽头,有一个长发的女人和我一样被卡在里面。 那是在我手电光能照到的尽头,大概三十米外,我被吓了一跳,脑子一混,那女人就不见了。 我一身冷汗,我不是怕长发的女人,我是知道我在这种被夹住的状态下,随便发生点什么,我就死定了。 同时赶山哥就非常安静的看着那个地方,我能感觉到它非常紧张。 我这个年纪已经不相信幻觉了。 我努力往缝隙口仔细的退,努力回忆,我觉得那是之前在香炉里的那具女尸吗?她应该已经摔碎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举着手电不敢放下,但是这种强光手电很重,单手举着是很难维持的,大概退出去三四米,我的手就酸的举不动了。 胖子的手电照进来,会被我挡住,形成一个绝对的阴影,我对胖子道:“你把入口砸开多一点,把所有的牙都砸掉。” “怎么了?” “我觉得如果我放下手电再举起来,会有我不想看到的东西出现在照明范围里。” 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敲那些矿石,我努力忍住,一直到忍无可忍,我垂下手臂,我的面前一片黑暗。 我抖了抖发酸的关节,再次举起来,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有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斜着在缝隙里朝我一点一点的爬过来,上次保佑,这次没有。 最终我终于从缝隙里被拔了出来,赶山歌也重新吊在我的胸口,我已经精疲力尽。我拍了拍秀秀,对她道:“不可能在缝隙里追踪他们,我们下去,按你的计划走。”再次看了看缝隙内部,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但我进去肯定是个死。 “所有人不要直接降到底,也不要靠近缝隙,先降落到离底部十米左右,用喷火气先烧一遍。”我对秀秀说道。“重点我们看那具女尸在不在,里面的蛇在不在。” 秀秀看着我:“为什么我们会有喷火器?” “用汽油加上打农药的东西,可以自己做几个。”我道。 我们继续往下降,先降到了那些吊死的尸体的区域,胖子全部点射把绳子打断,让尸体掉落下去。这些尸体的情况不明,我们已经不敢去查探发生了什么。 继续下降到了十米高度,我悬空用手电仔细看下面,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下面有好几具摔碎的蜂尸,但是我没有看到那具女尸。 从这个高度掉下来,不会没事的,肉块会直接摔成肉泥。 她没有落地,这也就是说,她体内的那条特殊的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没有摔死,它自由了。 这接下来肯定有一番纠缠不清,因果如离弦之箭已经射出了。 长话短说,最终我们用汽油把下面焚烧了一遍,用了非常多的汽油,这下面的空气温度起码达到了上百度,等我们真正下去的时候,什么尸体都不剩了,全部烧成灰。 我也不担心石头的缝隙里有蛇躲着,我们是等烧完再次下去的,很快骡子,行李和其他的狗都下来了。 赶山哥落地,就直接带着其他的狗开始在四周巡视,我观察它们,吴家的狗在听觉和嗅觉上面会把我们的侦测范围提高极大的范围。 嗅觉大概可以提高几百万倍,也许,我没有调查过,听觉是人的16倍,狗的视力一般但是视力范围是270度,而且狗是黄昏动物,在黄昏光线也就是我们手电光的光线环境里,是它最舒服的情况。 它们没有产生警惕的情况,我稍微有些放心。 胖子问我:“真不找了?” “有时候下决定比下最英明的绝对更重要。”我说道,事实放在这里,我们现在必须下一个决定。 文丙回下来,铁主任不下来了,肖医生他们都陆续下来,我对他们说一切奇怪的事情,发生之前先看看狗。胖子就问他们道:“你们知道不知道,上一只队伍活着到这里的,有几个人?” 我看到下来的这群人似乎都无动于衷,胖子道:“我觉得,能上去的人就上去,这钱大概率你们没命花。” 肖医生看着我:“江湖上不是有一个传言么?如果没有跟着吴邪下个过地,不算混过这一行。” 我看着她,她道:“如果是为了钱,这儿的人可都不缺钱。” 我叹了口气,示意他们一定要和带着青铜的人保持不要太远距离,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文丙回就过来和我并排,这一次我们都有拐杖了,看上去会悠闲一点。 “这下一个可以出去的点,您觉得会有多远?”他问道。 我看着面前无尽的黑暗,说道:“别想这种事,就像傻子一样的往前走,幸运的傻子会走到终点。” 第七十五章 长夜漫漫 几乎是在碎石中爬行前进,虽然我已经十分适应,但新来的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骡子在这种情况下并不能骑行,我们只是用它们来托着货物。 大大小小的包裹很多,其中有一个皮箱子我比较在意,文丙回告诉我,这里面是一套备用的苯教祭祀的女性古服。之前他们的队伍里有一套,最后应该是在瞎子手里。 这是最后一套了,小花事先规定一定要带上,所以要格外小心保管。 路上我问肖医生什么情况下,斜视和正视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肖直接告诉我,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分别管理正视和斜视你能看到的东西,视杆细胞更多关注物体的外形,不关注颜色,视锥细胞更关注颜色。 如果我们在不是特别晴朗的夜空中,用斜视,容易看到星星,但是正视往往看不到。是因为斜眼使用的视杆细胞就是更能在黑暗的情况下视物。 如果我之前可以用斜视看到奇怪的东西,那么如果没有诡异的超自然现象,按照物理原因,首先我看到的光线就是假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一个相对明亮的地方,但其实我所处的环境非常暗,这种明亮是一种幻觉。 在这种现实黑暗的情况下,我的视杆细胞如果比其他人灵敏一点,就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是我正面去看,是看不见的。 这个说法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我的手电光不照射胖子和闷油瓶的情况下,我也是看不见他们的。 具体到底如何,那得她经历过一次才好判断。 我听着肖说着特别专业的话,就问她,她是不是瞎子的医生,她点头:“对,我的专业是眼科,花老板是我们的老板。” 我就问她瞎子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问题,肖说道:“你就这么理解,你斜视能看到的东西,他全部可以正眼全部看到,所以他在这里看到的东西,肯定是不一样的。” 之后就一路无话,每天就像上课一样的规律,早上晚上各打开一次卫星电话,各开一次对讲机,但什么信号都没有。 这块悬崖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危机,过去之后一切陷入平缓,缝隙的地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周时间,第二周开始,我每天醒来,就不知道自己的那一边是前进的放心。 不像我的队伍,三天之后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会上来炸金花,小花的队伍除了肖医生之外,其他人都很冷感。 明二那曲尤其不合群,除了探路,基本上她不和我们说话,坐的离我们也很远。 赶山哥给了我们巨大的安全感,它们基本都是在我们的远端,跑出去非常快,跑入黑暗之中,然后巡视了回来,有的狗放哨,有的狗小便留记号,吴家的地位,就是这些狗给我们挣来的。 我也没兴趣认识新朋友了,一行人行到了第三周的周一的中午,外面应该阳光明媚,我们终于看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景观。 那是一堆温泉,大大小小的,分布在这条缝隙的地步岩石里,冒着热气。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过去试了一下水温,捞了一点放到水质杯里,丢了一条试纸下去,那玩意可以测试酸碱度,因为我知道有些温泉里是硫酸。 一切正常,明二那曲身上的盖革计数器也没有响:那是小花规定一定要带的,监控石头的放射性。 我们纷纷默默的解开装备,男女分成两边,脱光了就开始泡温泉。 我下去躺好之后,才发现赶山哥看着温泉,离得很远,它既没有发出警告,但显然非常疑惑的看着我们这里。 胖子也发现了狗的问题,问道:“怎么了,傻狗?” 我用余光扫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但是转头我就看到我们身后有一块温泉边的大石,形状非常奇怪,犹如一根棒槌一样。 那石头是在阴影中,我们的手电没有照过去,我楞了一下,手电就放在石头边上,我默默的挪过去,拿住手电往那个石头一照。 第七十六章 棒槌神 手电照到了那块石头,那真的不是一块石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第一感觉那是一滩能动的长条形淤泥。 这东西单是立在那儿,就像一尊神像一样。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玩意,大家都开始默默地上岸。 这说明这里的人都训练有素,因为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呆住。 这东西一动不动,请注意,我如果可以用那是一条巨大蚂蟥这样的形容,我就用了。但这东西的整体气场就不是一个虫子。 有一个男队员去摸枪,被我制止住了。这东西和云顶天宫里看到的那神像一模一样。 这是被古人认为是神的东西。 如果古人将其称呼为神,而不是一种动物,肯定有特殊的原因,猛犸象比这东西大多了,也没有被供奉为古神。 我也退到水边上,摸到短裤穿上,回头看女生那边,那边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没有男的过去提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东西上。 在手电的照射下,我看到这东西的表皮是透明的,里面有一股琉璃的光彩,让我非常意外的是,我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对,这不是一个人的影子,这是一件衣服的一部分,在衣服的上方,有一顶凤冠一样的帽子。 没有尸体在里面,只是这么一件衣服。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先展开联想,但我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接着,那东西就动了,它缓缓地沉入了岩石之间的缝隙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对我们的兴趣。 它的速度非常慢,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它才完全进入到了缝隙中。 这时,胖子才招呼姑娘们。姑娘们穿上衣服过来,却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看,都莫名其妙。 我冲到骡子边上,翻开箱子,从里面拿出说是小花备用古服里的头冠,就发现和刚才我看到的那东西体内的一模一样。 胖子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怎么说,脸色严肃,如果刚才我们看到的就是云顶天宫里供奉的那种神,那么历代应该会有很多人进献祭品。这些祭品应该都是盛装进入到这里的。祭品被吞食之后可能完全被消化,只剩下头冠和衣服。 那么我看到的也许是当年其他祭品的头冠,还没有被消化,留存在体内。 但当年的头冠和小花的头冠必然不可能一样。 而我刚才看到的头冠和我现在手里的备用头冠是一样的,说明在那东西体内的头冠就是这一次小花带进来的,一共两个,一个在我手里,一个在这个古神体内。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祭祀已经进行了。 但我记得那套衣服,当时不在小花手里。是瞎子带着,一直在队伍的最前方。 情况非常混乱,我在棒槌神的体内也只看到了衣服,没有看到任何一丝人体的残渣。 目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胖子又走回到温泉里面,他显然不肯放弃泡温泉的机会。其他人都很犹豫,女生都开始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回去。 我爬上一块高石头,可以看到那棒槌沉回去的地方,那里也是一个很小的温泉,底部有一个肉眼可见的井口大泉眼,其实就是一个很深的石头和石头的缝隙。文丙回爬过来,打起一个冷焰火就丢了进去。 冷焰火一直沉入到温泉眼的深处,最后完全看不到了。 “我下去看看。”边上的明二那曲说道。我回头看到她拿出了一罐小型的氧气瓶,挂在腰上,然后直接跳进了那个温泉口下的泉眼。这种氧气罐大概能提供七分钟左右的氧气。 泉眼非常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下去,这种洞穴探险非常危险,但我阻拦不及。 这时候秀秀在身后拍了拍我,我转头看她,她在我面前打开了卫星电话,“这里有奇怪的信号。”她道。 第七十七章 蝙蝠经 我接过卫星电话,一边看着温泉眼,一边听电话里面的声音,我开始听到在白噪音中,有非常微弱的人讲话的声音。 我内心里很明白,这几个礼拜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贴着耳朵仔细听,很难听明白里面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是一段录好的声音,有个人在说话。 我听着声音很熟悉,我应该认识这个人,但应该在很久之前,因为声音在撩拨我很久之前的记忆,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个老年女性的声音。 声音实在太轻了,我听不明白,重新递给秀秀,秀秀用她的手机里的一个app,录了一段声音,然后在app里放大。 那老年女性的声音才清晰起来,她似乎在自言自语,讲一些一下子听不明白的短句。 秀秀忽然就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她又听了一会儿,和我说道:“是我奶奶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记忆如洪水一般回来,仔细去听。 这确实是霍老太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太久没听到了。 胖子凑过来,我指了指温泉眼,让他管住这事,千万别死人。 霍仙姑的死亡是绝对死亡,我亲身经历的,这里这么会出现她的声音? 秀秀的表情非常冷静,我也收敛心情,和她一起去听app播放出来的模糊的话语。 我听了几分钟,就断定这是一场法事。 但不是道教的法事,我对于佛经道咒的腔调是有研究的,虽然她说的是汉语,但她念的内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听上去,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经文,原始的经文会偏离哲学和抽象概念,变得非常具体。 秀秀招手让文丙回过来,他蹲下来一起听,秀秀问他道:“你对宗教体系那么有研究,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苯教的《蝙蝠经》。”文丙回说道,他只听了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哪儿来的?” 秀秀问他:“有什么讲究?” 文丙回道:“蝙蝠在苯教里,联通人和神,这个经文代表着联通,代表着她有所求,需要先和蝙蝠达成联通。” 秀秀脸色非常疑惑,我道:“这儿会出现各种幻觉,你不用太担心,这也许是这里的什么意识,在折磨你。” 秀秀看着我:“不,我小时候听到过我奶奶念这种经文,她都是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屋子里,霍家人身上有很多疾病,我家里人说,奶奶念那个经可以减轻痛苦。” 我愣了一下,秀秀道:“我没有想过,我奶奶信的是苯教。”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霍仙姑的念经声呢?秀秀重新开始用app开始录后面的声音。 我们静静的听着,忽然,念经的声音停了,从卫星电话里开始传来霍仙姑痛苦的惨叫声。 听的出非常痛苦,即使没有用app放大,我也知道她在惨叫。 接着,卫星电话里的声音就消失了,我看着秀秀,她丝毫没有被这个撼动,直接打开app,听刚才录的经文。 文丙回听,蝙蝠经念了起码有六七遍,念完了之后,是另外一段经文。文丙回几乎要把耳朵贴到手机上听了,说道:“我的天,是罗曾经。” 我用无知的眼神询问他,他道:“是苯教里默念的经文,属于少数人一辈子才能听几遍的秘经,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听关键字发音,这段经文不是来自于西藏,来自于包座。” 四川的包座?我心说,秀秀问他:“罗曾经有什么用?” 文丙回沉默了一下,说道:“这种经文的作用很多,我不知道她念的哪一个钟,但这种经文的意思大同小异,它类似于祈求苯教的神来到当下,将自己食用。” 第七十八章 精神问题 文丙回很快的和我们解释:“苯教里,以身饲神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招福食子经的鬼经中有写过,古时候需要由巫师选择,而且古神不食病体,如果神选中了你,而你恰好有病,则古神会先治愈你。” “所以有不治之症,或者慢性病的人,无法忍受痛苦,会用这种经文招神来食,如果古神应允了,则你的病每一次念经都会改善。”他道,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现存的所有苯教经文我都读过,其中有很多是我翻译的,罗曾经的经文都不用文字,里面混杂着很多古代语发音,这些语言已经古老到石器时代了,其实很多宗教里的经文中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非常古老的语言的发音。所以遇到这种经文,基本就是罗曾经。” 我点头,疑问道:“那我就这么玩它,等我病差不多要好,但还没完全好的时候,我把古神拉黑,经文烧了,不就没事了?” 文丙回看着我,说道:“那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也没那么好吃,它未必想吃你。” 我看了一眼秀秀,霍仙姑最终去世我是亲历的,虽然我知道其实责任不在我,但外人说起来,似乎就是我比老神仙下手还快的感觉。 秀秀继续打开卫星电话,我们就听到,那轻微的声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 “这是定时播放。”秀秀说道:“这里的黑色石头可以反射信号,这不是什么闹鬼,而是有人的卫星电话就在播放这个。”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会走向一个我不愿意细想,但是非常有可能的方向。 祭祀献身的苯教仪式已经完成了,这一段声音可能是早就录下来,带进来的,黑瞎子不是很会用手机里的循环播放,所以他可能用了卫星电话里的循环播放,不停的播放这一段祭祀经。 而他自己可能穿上了小花的那件古服,充当了祭品。 我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问文丙回:“你们出发的时候,黑爷的眼睛情况怎么样?” 文丙回道:“不是很好,他一路上能自由行动的时间不多,只有到了晚上,他会活跃一些。” 我看向秀秀:“以我对瞎子的了解,他如果知道古神会在吃自己之前,把自己的病给治好,我觉得他会拿自己做实验。”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死法,在昆仑山底,穿上朋友的华服,笑着放出引出古神的罗曾经文,看着黑暗中的古神向自己席卷而来。 如果真的有古神的话,不管是不是那种棒槌,他都会讪笑的看着,说不定还会打开一瓶啤酒。 如果古神真的治愈了他的眼睛,在眼睛变好的过程中,他甚至还有时间拉开手榴弹反杀。 这是想让小花欠个大人情,瞎子瞎子你真实居心叵测,但我理解你。 但我们对于这种原始的苯教的知识太匮乏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古时候古人认可的法术和神是什么样子的,要知道所有特别古老的传说,殷商之前的神,对于现在的记录,都是血祭,大量的死亡和尸体。 从现在的文化体系里来看当年,当年的神明都是邪神。 所以黑瞎子一定经历了什么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变化,他没死成,但是也没有全身而退。 “推理要完备,不要急于得出答案。”秀秀说道,此时我看到温泉里那姑娘从水里翻了上来,胖子去拽她,被她拍开手。 我对秀秀道:“好,那我们来推理一下,我之前听到了瞎子的声音,他在勾引我们进来,假设他当时拿的卫星电话是a,那么现在在发信号的卫星电话是b,a和b是不是同一台电话?” “重要么?”文丙回问。 重要,我心说,如果是同一台电话,那么我们现在就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因为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想着,我就看到明二那曲不太对劲,她滴着水,就往放着古服的箱子走去。 文丙回想去叫她,我拦住他,就看到她忽然在我们面前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靠近古服的箱子,似乎是中邪了一样。 “哥,你快速说说你的分析?”秀秀问我。 我摇头,来不及说了,我们已经播放了起码三遍经文,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我们这里肯定有事要发生。 第七十九章 祭品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摊手:“不关我的事。”我对他道:“拿枪。” 所有人都开始从背包里拔出枪来,他们中几个男的都受过训练,看的出很麻利,但明显不如我和胖子熟练。 子弹上膛,我们蹲在明二那曲的边上,就看着她缓缓地一边扭着,一边打开了箱子,把头冠拿了出来。 赶山哥它们都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人类在搞什么幺蛾子,我做了一个手势,让它们除了咆哮之外,可以随意警戒和进攻。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于是直接过去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把头冠抢了过来。她这要是带上了,我们等于拿她当饵料,我没法向她家里人交代。 秀秀的卫星电话里,还在不停地播放那念经声,而且越来越清楚了,我和秀秀对视了一眼,这是信号在靠近。那是什么东西拿着卫星电话呢,是黑瞎子还是其他东西? 我对秀秀做了一个必须关掉的动作,秀秀一下把卫星电话的电池扣了。 四周瞬间恢复安静,我们所有人都屏息,我提溜着那头冠,明二那曲缓缓爬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头冠。 没有了邪门的背景念经声,明二那曲的状态显得很尴尬,我和她对峙,她猛得冲过来抢这个凤冠,我就把头冠直接丢给胖子。 她猛得转头,我用枪屁股直接对着她后脑来了一下,把她敲晕过去。 其他人都有点放松下来,但我摆手,指了指胖子手里的头冠,让他丢远一点。 胖子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做了一个比划,以为我让他带上,我着急了说道:“丢远一点。” 胖子想了想,就把头冠往温泉的地方抛去,几乎是同时,所有的狗一下全部都看向温泉的方向,我也站到高处去看,就看到所有的温泉里都开始冒出泡泡来。 接着,我们都感觉到了脚下细微的震动,所有人把枪对准地下。当然,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胖子把手电往脚下的石头缝隙里去照,我立即就看到像琉璃一样的一层“液体”正在我们脚下的石头下方流动。 如果说那是一种软体动物也可以,说是一种溪水也可以,但非常巨大,而且快速地在我们脚下的石头下面流淌。 赶山哥迅速爬到高处,非常焦躁,浑身发抖,但它还是竭力克制自己,同时压制其他的狗,不让它们失控。 大概半分钟的功夫,这东西就过去了,温泉中的气泡都消失了,我再看我们脚下的缝隙,发现那地方本来就是有水的,我们的温泉水其实在石头底下都是联通的。 刚才那东西是在水下面游过去的。 又等了一会儿,所有人才敢动,胖子问我道:“那是什么?” 我摇头,把手伸进一条石头缝隙里摸了摸水,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况,我忽然觉得,那巨大的东西,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东西集群而成的。 难道棒槌神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种东西的集群? 正想着,秀秀在一边打开了卫星电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但秀秀把调频稍微错开一分,这样只能听到白噪音,听不到具体的说词。她道:“我要跟着那东西走,丙回你来负责。” 我们能听到白噪音正在缓缓地变弱,秀秀不由分说,背上包就冲了出去。我对文丙回说道:“跟的上来的人跟,跟不上来的按原计划前进。” 文丙回焦虑道:“小三爷,秀姐,不要分开啊!” 但秀秀已经追出去了。我让胖子带三只狗在这里守着,我点了赶山哥,带上另两只狗,就去追秀秀。 我刚追了几步,就发现所有人都追了上来,后面赶骡子的把骡子赶得飞起,明二那曲被架在骡子背上。 秀秀到了温泉里,捞上来头冠,直接丢给文丙回,继续往前。我和胖子紧随其后,我虽然不赞同这么激进,但我认同秀秀的办法。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只卫星电话应该就在那东西的体内,我们跟着信号的强弱,也许可以弄清楚一些事情。 一行队伍拉得很长,前后有一公里,但总算都没有拉下,因为信号有时候会停住不动,秀秀也不敢逼过去。大多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在不在我们的可视范围内。 大概追了有四个小时,忽然在我们前方出现了几根我没有预料到的东西,那是几棵树木。 我们走过去,就发现在这片乱石中,不仅有光秃秃的石头,竟然还有很多的落叶和腐殖土。在我们看到的这几棵树的后面,树木越来越密,都是松叶木和雪线附近的树种。 胖子走过去,发现这里的树木都是活的,他非常意外。 我抬起头,就发现在这块区域的顶部,有一条缝隙,似乎是通向外面的,但是缝隙非常高。 “阳光应该透不到下面吧,只能看到一条缝。”胖子道。 现在应该是晚上,只有白天了才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秀秀直接打起一个信号弹,往这狭窄的树林深处打去。 我们面前深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座三层的飞檐古建筑,因为被落叶完全覆盖,看不出年代了。 我们非常意外,胖子和我面面相觑,秀秀手里的卫星电话信号非常强烈,那怪东西应该就在我们前方,很有可能就在这座建筑里。 第八十章 最后一站 我们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休整,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 我拿出望远镜,用强光手电照射,这个距离能看出这座飞檐古建筑非常古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能保存到现在。 我用手电去照射两边的山体缝隙的岩壁,上面其实有很多的高原青苔,说明这个区域确实不够封闭,这种相对开放的环境,木结构的建筑很容易损毁。 这儿的损毁不是腐烂,而是因为温度不停的剧烈变化,这些建筑中的木头构建就齑粉化了。 但这个建筑并没有,虽然能看到表面氧化的非常厉害,但建筑的外形还保存的非常好。 那个飞檐我就没有见过,中国最早的木质建筑被普遍认为是唐代保存到现在的南禅寺,再早就没有人亲眼见过了,这个飞檐一看就比唐朝更早,因为没有那么秀气。 我问文丙回:“你还能说出点啥么?” 他道:“两个点,首先瓦屋的正体,西周时期,这种薄厚不同的瓦,这种弧度说明瓦屋才刚刚开始发明出来,应该是在西周末期建造的主体,第二,飞檐是东汉的,你看这飞檐是烧陶的材料,东汉时候的特征,那时候这东西第二次大修。”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确定么?”胖子问。 “我要是说错我头给你。” “给钱行么?头我不要。” 我拍了一下胖子让他别说话,问秀秀:“怎么样?” “信号没有再移动了,那怪物就在前面的建筑下面。”她把卫星电话关掉。 胖子道:“这就是古神的老巢么?咱们这已经是在昆仑山下了么?咱们要不施展一下神通,我变个蛾子,你变个蛆,咱们去一探究尽。” “我变个蛆我跟的上你么?”我没好气道,看了看前方:“千万小心,这儿有东西想天授我们,虽然我们有青铜保护,但它各种变着法子在算计我们,刚才那信号一会儿快,一会儿满,把我们引到这里,说不定是故意的,这也许是一个黑山老妖的老巢。” 几个人沉默了一下,我看了看上面,说道:“我建议等天亮,天光下来之后,我们再往里探,胖子你打枪准,你爬到左边的山崖上,架个枪掩护我们。” 胖子眯起眼睛想了想:“我现在对爬悬崖有阴影,哎,什么味儿?” 他吸了吸鼻子,我们往黑暗处看,就发现木头楼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火光,就在林子的深处。 胖子想了想:“是不是刚才信号弹把林子点着了。” 一行人站着,确实,那火就越来越大,我像傻逼一样发着呆,忽然肖医生就脱掉背包。 “你干什么?”我问道。 肖医生说道:“这建筑里可能有最后的线索,花老板和你的朋友也可能在这个建筑里,但也可能是个陷阱,我收的是消耗品的酬劳,就要做好消耗品的工作,我去尝试把火灭了,你们看着我分析一下情况。” 说着她就往森林里跑去,她跑的动作一看就知道虽然很擅长运动,但不是练家子。 我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拿起一块石头,打在她后膝盖上,她扑腾摔倒。 我同时和秀秀脱掉衣服,我们对视了一眼,秀秀说道:“这对你不公平,哥,你的事已经结束了,让我去吧。” “这事对谁都不公平,但我比你们幸好运,应该我去。” “在这件事情上,谁都没有绝对的好运吧。” “不一定。”我拉出一条手榴弹武装带,上面有七颗手榴弹,检查了一下说道。“胖子掩护我。” 胖子拍了一下秀秀:“让天真去吧,情况不明的时候,他比你鸡贼,出事你第二波上,总归有机会当英雄的。” 说着他拉枪栓,我跑到肖医生边上把她扶起来,她看着我,刚想说话,我道:“我用手榴弹就可以灭火,你得用衣服扑半个小时,你别啰嗦了。”说完我就快速朝那个着火的地方冲去。 很快我就进入了树林的范围,这些树都是从缝隙里长出来的,这里的地面上石头上有很厚的落叶泥,确实非常容易着火。 用很轻的脚步蹦跑,我来到了着火的区域,后面几十米就是那个木头楼,火势已经很大了,有三四颗树已经完全烧了起来,火光特别亮,火光的映照下,那栋楼有一种烈焰地狱中的地牢的感觉。 我找了一个掩体,就是一块大石头,然后拔掉一个保险栓,往火的中心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