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灯海寻尸》 又到一年贺岁时 岁月荏苒,阴阳转换,又到了一年贺岁的时候。 新一年的任务,其实在此刻已经放在我的桌子上。 今年的贺岁篇尤为特殊,如果是去年的过年,只是慢慢忐忑,不知未来如何,但总蕴含希望,觉得一切总归会过去。今年的过年,更多的是迷茫,人们开始讨论真正的人类议题。灾难或许永存,如何与灾共存。 在这种时代,任性就变成了一种奢侈,我不知道为何,有一种预感,在过去的我有真正思考的三十多年里,我所觉得特别理应是我的东西,比如说自由的呼吸,慢慢开始标出价格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有的精彩人生,不同体验,以及我自己生活的边界探索,那种杀进杀出的痛快淋漓,甚至是自己择死的掌控感,今年都消失了。 从今年开始,我大概就很明白,我会死在哪里,如何死去,死状如何,并无任何掌控可言。而所谓精彩人生,不同体验,皆是以前那个时代给与的福利而已,与你本人之能力意识,关系不大。它不给你了,你也就没了。 这些总归都是老生常谈,今年稍微有些感知力的人,感知都应该相同。但如同霾天百日,大风起后现蓝天一样,我也知道人类群体最终能够走出去,那一口舒爽之气,终归会到来。而我们的记忆会慢慢消退。重新活回那个狂妄的,以为世界对自己应有厚待的状态。需要做的,只是忍耐前行罢了。 但总归不会那么快了。坚韧这种品质,技能点还要继续点更多。从今年开始,有一些困苦,可能会持续很多波段。就,管好自己的下一顿饭吧。 所谓贺岁,其实也多了一份念想,希望自己,也希望看小说的人,能到达那个世界,得一份文字间的舒爽之气。 今年的贺岁会很长,因为今年的主题是写作,所以可能一直写下去。这个长度让我不敢贸然开始,所以在贺岁之前,会写一个超短篇,寻一下文感。 第一章:找东西 卜卦之术由来已久,神秘莫名。 卜卦,我们跳出巫术,跳出仪式感,就看它本质的话,其实就是一个人提问,一个人回答,是非常朴素的一个百科系统。只是这种维基百科几乎能回答所有问题,甚至能告诉你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答案。 我比较早接触了卜卦系统,奇门遁甲是其中一种。这里要讲的,是奇门遁甲有一种很小但是很实用的排盘用途,就是找东西。 你对奇门遁甲排盘,心中默念你丢失的东西,从盘面能解出东西的方位,远近以及是否还能找回。 我们不可能几句话讲完奇门遁甲整个排盘的逻辑,但我可以象征性地解释一下,奇门遁甲的系统会让你有一个感觉,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回答你的问题,你的这个问题提问之后,东西在哪里,会有一个部门回答,能不能找回,是另外一个部门回答,多远多近,是第三个部门回答。然后所有部门的回答会填在一张表格,反馈给你。 这张表格就是排盘,但这张表格是加密的,普通人是看不懂的,就像计算机出来的0和1字符一样,需要有卜卦的人翻译。这大概就是奇门遁甲给人的感觉。 用奇门遁甲找东西我试过几次,每次气氛都很微妙。事实上,对这方面实际效果的记载很少,不知道是否真实有效,但在东西实在找不到的时候,总不妨用上一用,免得心焦如无头苍蝇。可以说,奇门遁甲其实是一种你对于某件事情毫无解释的时候,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方法。到底是心理学居多,还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系统,可以回答你提问的任何问题,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卜卦可以讲很多故事,但这里只讲一个用奇门遁甲找东西的小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乱找东西。 金万堂迷上奇门遁甲,是前年的事情了。金万堂这种人命犯太极,也就是对于玄学的事情,他容易沉迷进去。他专攻的,就是排盘找东西,这几年江湖上的名声倒也起来了,说是奇准无比,什么都能找的回来。他又享受这种虚名,这一年时间,也见不到人,到处找阔太太做他的大师去了。 所以他忽然到我铺子里来找我,我看到他的脸色,就心觉不妙。 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春风得意的样子,反而愁云惨淡,似乎有恼人的心事。 我问他怎么了,他喝掉我四五包金龟子,才为难地说道:“小三爷,我这个人做事过于乖张,好奇心太强,终于出事情了。” 我问他道到底怎么了。 他说:“我师父告诉我,奇门遁甲找东西,有三不找。无踪尸不找,阴身鬼不找,不量劫不找。” 无踪尸指的是失踪的尸体,比如淹死在黄河里的,凶杀案里被抛尸的……无缘无故不要去找这些东西,容易招来横祸。 阴身鬼,是指已经死掉的人,找到的都不是活人,都是阴鬼,阴阳两隔,最好不要打扰。 不量劫最玄妙,指的是寻找一些概念特别模糊的东西。比如说,我要找一个未来影响我一辈子的人。 当你向奇门遁甲提问这些模糊的问题的时候,反馈的答案让你最终找到的东西,往往特别诡异,这和命理相接,会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出现大的灾祸。 我看着金万堂,就问他道:“那你找了什么了?” 金万堂说道:“都不是,我找的不是这三不找,我找了一个世间无有之物。” 找世界上没有的东西,会有专门的排盘,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等于搜索引擎告诉你没有查到你的结果。 金万堂道:“我查了我的前世。” 场面上安静了下来,就我和他两个人,我抬眼看着他,一是有点毛骨悚然,二是觉得有些尴尬。 如果是其他人来,我多少会认为此事是无稽之谈,但金万堂这个人做事倒有一些分寸,他既然来和我说这些事,那应该是有真实所得。所以我没嘲笑他。 “你找到了?” “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金万堂看着我,“所以才来找你帮忙。” 第二章 蛇皮袋子 金万堂是一北京人,天然认为自己的前世,应该也是在北京,如今这一查,却是在北方内蒙一带,于是日夜兼程就去了。期间他还排盘了三次,用来纠正方向。 他心中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所以在排盘告诉他,他已经到达了那个区域之后,他还有些意外。在这之前,他已经在草原上行进了起码三天,没有看到任何特殊的景象。 但在奇门遁甲让他停下来的那一天,真的,在那片草原上,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片小树林。 草原上时常会有小树林,但在这个关键的时间出现,金万堂觉得有点奇特。他进入了那片小树林查探。 这片小树林从这头进入,就可以看到另外一头的阳光。树木虽然很高大,但也稀疏,并没有遮天蔽日。地面上还有一些灌木。正值秋天时节,树叶有一些变黄,黄绿相间,十分好看,也挺常见。 称得上有点异样的是牧草,覆盖了小树林里所有的地面。这里的牧草不像外面的只到膝盖,这里的牧草几乎到了人的腰部。听说当年草原的上草都是这么高的,所以才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说法。如今不知道是内蒙的气候还是沙漠化的关系,似乎很少见到这样的草原了。 为何这片小树林之中,草长得如此茂盛呢,金万堂越发觉得蹊跷,于是找了当地附近的牧民,帮他开掘。 我也不知道金万堂是怎么找到定位的,树林虽然不大,但是全部挖开也是一个世纪工程。他当时觉得有些荒唐,自己是来找前世的,如今在这里开挖,似乎前世就在这片小树林的地下埋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男是女。 如果什么都挖不到,他的这种玄学研发也就应该停止了。挖到六七米深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一定是一无所获。 结果,只不过到十米,他就真的挖到了东西。 说到这里,金万堂喝了一口茶水,我知道他大瓢把子,倒天倒地胡搅蛮缠嘴,平日里讲话一个扣得讲三四五六七个问号才会说出答案,今天如此爽快,一口气说那么多已经算好了。看来是真的着急了,于是也不催他。 他喝完水,手就有些发抖,说道:“小三爷,我挖出那东西一看,就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我真想不到,自己的前世,是这么一个东西。” 我心说是一只狗么?人说今生前世都有数不清的勾连,金万堂这辈子,爱也不得,恨也不得,只钻在自己的博古堂里,怀念古人风韵,前世应该是个史官,至少是个给皇帝烧奏折的瞎子翰林。那么震惊,难道竟然是一条狗。 不过说到这里,我确实好奇心也起来了,就问道:“你为何不直接说,是什么?” 金万堂就道:“口说无凭,我已经将它带来了,小三爷,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看看,这东西,很不吉利。” 说着他指了指前院院,我站起来,才发现院中有一个大蛇皮袋,和胖子买烟笋干的袋子一模一样,就丢在前院的笋干袋子堆里。我刚才没有发现。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心说今万堂你怎么办事的。 我和他一起走到袋子边上,袋子鼓鼓囊囊的,我就问他:“这是你的前世?” “哎。”金万堂点头。 “哦。”我有点懵,想了想:“那就请进去吧。”金万堂提起蛇皮袋,就来到院子中间,把蛇皮袋解开。 第三章 传奇之尸 金万堂把前世,说的如此玄乎,我还真有了几分期待。 这世界上能让我觉得离奇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金万堂也知道这一点,那他既然敢说得如此神秘,必然是有所底气的。我当时心中就在想,这麻袋里,不管是任何动物的,人的尸体,乃至于妖怪的尸体,都不够精彩……那难不成不是活物,而是某种器物,比如说,一块巨大的玉璧,又或是什么奇怪的化石,让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石猴转世。 金万堂把蛇皮袋摊开之后,我却不免有些失望,那分明就是一具人的骨骸,身材瘦小,已经完全白骨化了,所以金万堂才能一直手提起来。胖子则更加失望,这段时间他都闲出鸟儿来了,揶揄他道:“您上辈子竟然也是个人,可喜可贺啊,我还以为您上辈子是头修行的驴,积德积的好,这辈子就成了这般才俊,就是脸有点长,男生驴相。” 金万堂就完全没接话,只盯着我:“小三爷,您给仔细看看,这不是一般人,要只是发现一具野尸,我绝不至于搬来劳烦你。” 我也觉得,他说得那么动情,绝对不是一具白骨那么简单,而且他运一具人骨——看成色年代还不远,不属于古尸——从内蒙古运到杭州来,这也不是上个车下个车能做到的,得打通无数的关节,这成本可够高的。金万堂那么抠门,不会开如此大方的玩笑。我于是就蹲下来,仔细观瞧。 这人骨大概一米五的身高,是个男性,皮肉化得很快,内蒙古那种地方,土里虫多,来不及腐烂,就被虫子把皮肉都吃完了。按道理,骨头应该是散架了。所有的尸体,白骨化后骨头还能和骨头连一起,主要是因为皮肉腐烂液化黏连,之后又干涸贴在骨头上,形成了筋膜一样的东西。如果是腐烂得非常干净的,骨头肯定是散架的。但是这一具白骨,很多地方都连在了一起,透露着蹊跷。但仔细去看,立即就能发现,那些连在一起的关节处,骨头上都打着小孔,里面有铜丝穿过。铜丝大概有圆珠笔芯粗细,如今也生锈得厉害,但是看得出来质量很好,还非常有韧性。 我知道这种手术,铜丝是用来做关节固定用的,但这具尸体,几乎所有的大关节,都有这样的铜丝。 金万堂就道:“小三爷看出来么?”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一种人会这么做,这种人因为盗墓,长期需要脱掉自己的关节,用脱臼的状态在狭窄的墓道中爬行,所以到晚年,关节全部钙化,几乎所有的关节都需要做这种手术。 但只要是新中国成立后的手术,都是用的钢丝,这具尸体却是铜丝,而且,骨头上固定铜丝的钉子,还是莲花头的,上面还刻有非常小的繁体字:藤王接骨无当尊下仙驱邪缚魅,非常讲究。这是民间手术,不是正规医院做的手术,而且手法是道家的医术,这接骨钉是道家用来驱邪的。我在我爷爷的笔记上看过特别详细的记录,他以前去过一个道观,那个道观专门治骨头上的毛病,这种手术看上去很大,其实那道士用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杆刺进去,然后套入铁管,就可以开始手术。 胖子也知道,我们闲聊的时候聊过,我和胖子都抬头看金万堂。 “这是一个大瓢把子,这手术应该是在新中国成立前做的,那时候他的关节应该都废了,做手术的年纪应该是在五十左右,死的时候应该刚过六十,可能是刚建国的时候死的。因为骨头上的骨伤已经愈合得非常老了,得有十年。”我说道,“这是一个绝顶高手啊。怎么就死在内蒙古的荒郊野外了呢?” “再看,这都是次要的。”金万堂就道。 我皱眉,心说你还来劲了,金万堂已经迫不及待地给我指出了需要注意的地方,那是这尸体的胸椎部分。我一看,吆喝,确实奇怪,这哥们儿肋骨比正常人少了一半,胖子就翻找,是不是丢麻袋里面了。但我一看就不知道,看骨缝就知道了,这哥们天生肋骨畸形。 我想了想,忽然手脚发麻,一下拽住胖子,我明白金万堂为何如此兴奋了,我甚至一下子就知道这具白骨是谁了。 天生肋骨畸形的大盗墓贼,民国时期成名的,在爷爷的笔记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是个秘密,几乎当年道上的都知道,这人的外号叫“过堂风”,本名谁也不知道,但是都知道他是陕西三大恶盗党玉琨手下最大的盗墓头子。党玉琨是当年陕西的地方军阀,自己早年是有名的刀客,发迹之后,养着很多盗墓贼当手下,全是亡命徒。这过堂风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不说家国仇恨,光说挖坟倒斗,这哥们儿真的把当时党玉琨属地凤翔区域所有的秦汉古墓都盗完了。党玉琨兵败的时候,被缴获的古董有上百箱,里面全部都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器和马车。为了备战,党玉琨已经售卖了几乎全部的古董换军火,这都剩下了上百箱,可见当时他们到底盗窃了多少。 这过堂风为什么那么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没有肋骨——从小他的肋骨就比别人短小,而且少了一半,所以他的身子如果不借助竹架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但这个身体,在墓道之中,特别是墓道里的排水口里,就非常管用。传说,那些能走狸花猫的空间,他都能走。 胖子抓了抓头发,就跪下磕了个头,说:“这是北派的大祖师爷,虽然行为恶劣,但还是得拜一下。”磕完之后,胖子就去把门关上,让金万堂坐下,给他作揖。 金万堂何时受过胖子这样的款待,一下就跳起来,“别,胖爷,你这是又想玩我,不可不可,我今天不想被玩。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 “这具骨头能来我们吴山居,就是北派和南派一次大交融,这是百年盛世,我得谢谢您。”胖子说道,就把尸骨往后院抱。金万堂道:“胖爷你干什么?” “这是北派的祖师爷,我得包起来。” “这是我前世,你包起来干嘛。” “上面写着你前世啦。” “我操,胖爷,刚才你说的话是放屁啊,你怎么连人的前世都抢。” “这叫劫富济贫。” “我哪儿富裕了,前世我也就一个……”金万堂整个人扑过去,就把尸体抢了回来。我拦住胖子,让他别闹了,老金这一次看样子不是来忽悠人的,他表情扭曲,看样子内心有着巨大的触动,不好乱开玩笑。我就问道:“就算这是过堂风,这也是一次民俗上的大事,你来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会验尸,没法给你一个准信。” 金万堂道:“我不仅在那个地方找到了这具尸体,我还找到了六七件物件,都是尸体抱在怀里的,那六七件物件,都是冥器。” “哦,”胖子道,“这么大的盗墓贼,身上有几件冥器,很正常啊。” “这身上的冥器都很大,都不是随身带的老金印、扳指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从斗里拿出来的。”金万堂掏出一只ipad给我,里面的图片已经打开了,我看到了他说的东西,愣了一下。 第一张图片,是一件非常特殊的,首先是很大,真的非常大,乃至于不可能随身当行李搬着走,金万堂说的没错。这东西绝对是刚刚从某一个斗里挖上来的。但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东西上面的款项,一看就是一个元代的皇家款项。 我皱着眉头,看金万堂,用目光让他说怎么回事,金万堂道:“你知道这几件冥器,是来自于哪个古墓呢?你可知道,我的前世,是盗完了那座古墓之后,死在了那片小林子里?” “哪座?” “您仔细看看着几个蒙古字,您真认不出来么?” 我仔细去看,蒙古字我了解的不多,但稍微定神一看,就明白这是谁的落款了,不由得盯向金万堂:“玩呢吧?” “千真万确,这是那个不能说的陵里的陪葬品,小三爷,我相信,这过堂风,我的前世,北派的祖师爷,在死之前,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第四章 第一是谁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的表情也很难形容。 要说金万堂说的这些事情我内心相信几分,我可以说,一分都不相信,什么奇门遁甲找前世,什么前世是大盗墓贼,以我对他满嘴跑火车的尿性,这估计都是临进门之前临时编的。 但这具尸体,我能肯定是真的,这应该是过堂风的尸体,不管来历如何,尸体的身份就摆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金万堂这一次来的目的,其实我也能猜到了,应该是来勾引我们出山的,过堂风经历过的古墓中,绝对有值得一去的。他做这行很久没有打响名声的举措了,得到了这具尸体,肯定是要找最靠谱的团队。 但我为什么要和胖子对视一眼呢?那是因为,那天下第二陵的东西现世闻所未闻,几乎等同于神话传说,在我们这一行,只有极其业余边缘的骗子,才会用这样的嘴炮。 金万堂看着我们,就知道我们有疑惑,立即道:“胖爷,这么说吧,这真伪的事,我就不和你争论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来这儿不是来寻开心的,是带着正事来的。你们就当我是真的,如果——”他强调了一下:“这事是真的,那您们一起去一趟,找到我前世那未完的大斗,有没有把握。” “草原地下的古墓,地面上没有任何标记,假设真的是你说的,过堂风在墓里受了伤,带着伤到了小树林里,死在了里面,那估计就在附近,但如果不是,他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开古墓之后很久才受伤死亡,就等于没有任何线索。不乐观啊,金爷。” “小三爷前三不进,后四不灵,脑子里通着鬼神,只要是小三爷想查的事,从来没有查不到的。对吧。”金万堂一脸贱笑:“这是我前世未完成的夙愿,我肯定要梦回青青草原,我这儿有一张授权书,二位要是参与,按照国际公约,直接可以和有关单位,兑换发现物品等值的现金。” 说着金万堂就从包里拿出两张a4纸。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第一张是有关部门给金万堂的一个许可和奖励承诺,而且是没有上限的。这东西不好弄,看来金万堂最近和有关部门走的很近啊。 第二张是一张契约书,上面写着,关键线索由金万堂提供,执行团队根据线索发现了古墓,则所得奖金五五开。 我露出了一个黑人问号脸,看了看胖子,胖子接过来看了一眼,对金万堂道:“我有点相信你了,你堂堂遇到赚钱的事,绝对不开玩笑。”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其实还有一张小纸条,贴在第二张的后面,我撕下来,看到上面是一个两位数:44。 “这是什么?” 金万堂嘿嘿一笑:“这是两位的排号。” “您什么意思?”胖子楞了一下。 “是这样的,这天下第二陵,凶险万分,连过堂风,我的前世传奇大瓢把子,都重伤才能出来。所以我吸取了以往的教训,不把鸡蛋只放到你们篮子里了,我这一次,一路南下,拜访了44个团队,您这儿是最后一家。所以,委屈两位,排号就是44了。” 胖子一下就怒了:“你他妈欺人太甚,你这是把北派祖师爷当风险投资了,赶紧的,把祖师爷留下趁早滚蛋,这祖师爷虽然也王八蛋,但绝对不能留在你这样的投机倒把份子手上。” “您二位不去?” “滚,谁爱去谁去!”胖子就想动手,我把他拦住,因为我发现金万堂胸有成竹。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会就范。 “金爷,先不说真假,你既然发了44张了,我斗胆问一下,1号是谁?”我问道。 “这不用斗胆,直接和您说,1号已经上路出发了。不是别人,您还认识。” 第五章 天下第二陵是绝户墓 我看到他手机里,小花和他的合影,就知道金万堂这一次真的是深谋远虑。在照片中还有那只明器的实物,看样子同人不同命,他到我这里来忽悠我,向来拿的都是a4纸,复印件,电子照片,在小花这里,就得把明器实际搬过去。 而且小花的性格,他如果接受了金万堂的委托,还拿了一个1号,说明解家调查和认可这件事情,对于后面的23456,是有极大的说服作用的。 当然我看着就有点不爽,这是纵横捭阖之术,被人用在自己身上,多少有点感觉被驴。 但如今的我,还是有骨气,直接就袖手旁观的,但我还得看看胖子,总不能我一个人自己就决定了。 这时候我就发现,房间里气氛不对,转头,就发现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屋出来了,正扶膝蹲在地上,看那具骸骨。 这哥们走路越发没有声音,我心说,看到他头发有一些乱,应该是刚睡醒。 “小哥,咱别看,这金万堂拿这个来勾引我们,这就是他的菜糠饼,我们就是塘里的草鱼,每每都是这样,爷不想当草鱼了。” “胖爷,这是商业社会,你有点商业尊重行不行。” 两个人眼看就要吵,我啧了一声,闷油瓶就说道:“我认识他。” 全场瞬间安静。 这种感觉多少次了,我都会觉得十分奇怪,就是你朋友认识你前世的这种感觉。 “是不是在内蒙找到的?”他抬头,看着金万堂。 虽然闷油瓶的眼神中一丝波澜都没有,但金万堂眼看着还是膝盖一软,扶着茶几:“是!” 闷油瓶转头,摸了摸骨骸的头骨骨缝。“也好,求仁得仁。” “什么意思啊?小哥?”金万堂就凑过去。 闷油瓶就看着我,“得去救人。” 我和胖子还是没反应过来,但以我多年的了解,闷油瓶这话背后的信息量非常大,我冷汗就下来了。我们前后厅隔音很差,他应该是被我和金万堂的对话吵醒的。他知道金万堂来的目的。 那么救人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啥?小哥,你能说清楚么?”金万堂更加迷惑。 “你是说,内蒙古那墓不能下?”我问道。 “不能下,极度凶险,43队进,43队死。” “你进去过?” 闷油瓶不说话,只是往里屋走,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看了一眼我。我们两个表情,非常兴奋。 金万堂还在那儿,完全懵逼了,之前的牛逼劲一下没了。胖子对我道:“我收拾装备。你打发老金。” 说着胖子就进屋去帮忙。 我心脏都开始跳到喉咙口了,这几年,这是第一次,闷油瓶主动做一件事情,而需要我们帮忙。终于不是我心念一动,去做什么事情了。老子这次是打辅助了。 但我还有点没有回过劲来,因为闷油瓶说极度凶险,那是什么概念,对于二叔,三叔说的极度凶险,我都经历过了,那真是极度凶险,四个字没有一个是夸张的。 闷油瓶的极度凶险,是不是对于我们正常人来说,是极极极极极度凶凶凶凶凶凶凶险险险险险险?那是个什么墓,真的是天下第二陵么?我无法想象。 我还没想明白,闷油瓶和胖子就出来了,身上大包小包,胖子一下提溜住金万堂:“走着。” “我是投资商,我这一次要坐镇中央。” “滚你妈的投资商,这一次你算是把中原这个行业的人都拖上绝路了。”胖子骂道:“刚小哥说了,这些人都得死,这是个绝户墓。” 我们的金杯就停在院子里,胖子扯开遮阳布,就对金万堂道:“上车之后,给胖爷我把实话说了,什么狗屁的前世。”说着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了张44——不知道什么他就放兜里了——涂了口口水,一下贴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能劝的回来么?堂堂,就说合作取消,先劝回几个是几个。”我上到驾驶座。 金万堂露出极度为难的表情:“这帮人,都是亡命徒,我给的消息都是真消息,这就是天下第二陵,你说他们会怕死么?我告诉你们,进到草原上,所有人都把卫星信号掐了,都不会给别人跟踪他们的机会。” “给花儿打电话。”胖子说:“他明事理。” “花儿爷早你们半个月就进草原了,一直就没联系上。”金万堂说道。“草原上信号特别差。一天只有一次联系的机会。” 我发动金杯,发动机发出了呻吟声,离合上档位,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在后座熟悉的位置。 “走。”他对我说道。 好咧,老板,我心说。 第六章 满都拉镇无人区 从杭州到内蒙大概要开20几个小时,一直到包头,从榆林进,过鄂尔多斯。然后从包头再换车,出发去满都拉镇。 我们边上就是阿拉善,过了几处地貌的时候,我仿佛梦回沙海事件,浑身的鸡皮疙瘩。得不停地回头看,闷油瓶是不是在后座睡着,就怕这一路其实根本还在沙海事件当中,而我只是在赶往下一个设局处的路上,这多年的记忆,只是一场梦,车停醒来。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后座空空如也。 在包头的半夜,我就在阳台上默默的抽了一根烟,虽然看到烟我也心生恐惧,但在包头,我必须来一根,在干燥的空气里镇定一下。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心中也只剩下感慨,对着夜色大吼的心情也不具备了。 金杯越开越润,车这种跑长途跑的多,开的好的,反而会快起来。胖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这还是我比较欣慰的。但在包头就换上吉普车了。 而闷油瓶时长会到我们一路住的旅馆的天台上,站在天台脚的万丈深渊上看日落。这里的城市并不发达,但是很美。落日下,闷油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长日中的影子,显得特别特别孤独,这却让我开始不安起来。 在包头我们和有关部门的专家做了一次培训,说了一些政策上的事情,我感觉上他们认为我们这一次只是一次试验性质的考察,找到天下第二陵是不可能的。或者说,我敏锐的感觉到,他们其实知道天下第二陵在哪里,所以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 但闷油瓶的态度,我觉得他显然知道更多,我肯定更相信他。 专家再三强调,不要过国境线去蒙古,有非法武装,过了边境线非常危险。但胖子也不以为意。一直问能不能有枪配备。 当然是没有。 在路上,我们做了几件事情,首先是看了43队的名单。 一号是小花和瞎子,我看到瞎子的时候,稍微放心了一点,这两个人在一起真的非常完整,但是小花关掉了gps,显然43队里,有他认可的对手。 这是一场草原倒斗吃鸡游戏,他肯定不会暴露位置。 其他的队伍,很多我都不认识,其中有11队人,是通过中介的,连基本资料都没有。我熟悉的,有琉璃孙的一队人,还有以前陈皮阿四的盘口的一只队伍,但都是年轻人,老一辈基本都退休了。 很纯粹,群魔乱舞,江湖上多后起之秀。我们的经验已经开始失效了。 其次,让闷油瓶和我们说了一下大概。 首先,那个墓闷油瓶自己并没有下去过,但是这个墓在张家监视的区域里,是有记载的,张家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了一些特殊的区域,这些区域包括在大兴安岭地区地区的一个山洞。 包括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一处丛林。诸如此类,有些地方很明确,地下是有东西的,有些地方就干脆什么都没有,而且面积还特别小。我记得我做研究的时候,看到过他们有监视一幢清朝的老宅,那老宅甚至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平平无奇,但就是在监控之下。 张家如此重视,显然这些地理位置肯定发生过,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也不可能主动去探寻,因为真的死的很快。 过堂风和这个墓的关系,张家是有一些线索的,也接洽阻止过,但是过堂风最终偷偷下去是张家分崩离析之后的事情了,闷油瓶如今才知道结局。那个墓既然是张家人监控的,那其凶险程度,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述。 ——既然是张家监控,就是意味着张家的能力,无法活着出来。所以,张家只能监控,无法拔出。 胖子听完就非常生气,把槟榔往金万堂身上吐,问他连中介都排号比我们靠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传奇人物只能排44号,是不是老金觉得我们老了。 金万堂就说道上传言,吴邪是大陆板块成精,到哪里都会引发地质灾难,和他合作就没拿到过什么东西,不仅如此,如果让人知道小哥参加了竞争,其他人就都退出了,最终就是我会赢。最终的结果是,白忙一场。 我听着那个气啊,金万堂路上一直想下车,被我死死按着就不让,一来,我需要他遇到一只队伍,宣布活动取消一次。否则谁会相信一个44号过来说,活动取消。二来我就想折磨他一下。 从包头往满都拉镇,然后到了国境线,直接顺着国境线金万堂毫不犹豫的开了一百多公里,就没有铁丝网了,再开就进入了无人区,很快我直觉就知道我们非法入境蒙古了,但是没有界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只知道无人区草原开始出现了半人高的牧草,非常原生态了。 我们当晚在草原上露宿,夕阳简直美的让我尿了,风吹来,草压下去,才明白什么叫风吹草低见牛羊。原来无人区的草原是这样的。 晚上我们三个人,看到了璀璨的银河,小哥躺在车顶上,胖子踩灭了篝火,我坐在车头,三个人无比的安静。 胖子就告诉我:“要是老金不在就好了,这一刻就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 “不要那么苛刻,有就是100分,世界不会一切如你所想。” “一次都不行么?” “往往就是一次都不行。”我感慨道,就看到了天上有流星划过。 要什么自行车啊,我心说,这一刻还不够么? 第七章 树林鬼事 那天晚上在帐篷里,我睡的格外香甜。 很久之前,我在进入到无人区的第一晚,都是兴奋的睡不着,想着后面累了,总会慢慢的睡的好,但事实上,这进入无人区的第一晚,一般就是我这段时间最后一次完美睡眠的机会。所以如今我已经学乖了,这一晚,我一定心无旁骛的睡觉。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金万堂拖着两个巨大的眼袋,在用卫星手机,不停的换频道。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这多少有些不吉利。他的脸色终于也难看起来。 马上出发,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我们来到了第一个牧民站——其实就是十几大帐篷汇聚的区域,直接弃车换了马,蒙古马矮矮的,很憨,我的那匹叫做孟和,是永恒的意思,孟和是一头血驹,听说是妈妈生了它哥哥之后,隔了十天,才生下第二胎,被称为血驹。 站里都是老人了,有四五个能说蹩脚的汉语,还有人能说英语和俄语。每每到这种场合,我就想起我西班牙语六级考试失利,语言这种东西,根本不是靠教育资源,主要是靠天赋吧。所以最终也没能去高迪之城。 听牧民老头说,最近所有的旅游向导,全部都忙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很多游客。比以往都多,已经没有向导可以用了。他得牧羊所以没法帮我们。但是他可以给我们它的狗,比人还贵,但是比人灵,叫做bankhar,意思是“平脸”。有危险,bankhar能到最近的牧民站求救,把人带过来。 我看着金万堂,和他说你不是来过么,那就是向导了,狗救命你带路,完美,金万堂说大哥我来的时候是有向导的,这地方来一次和来一百次都没区别,根本找不到北,但是他可以用gps先带我们去他发现尸体的小树林。 一夜无话,在牧民站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四个人一条狗就到了那片小树林。 远远看去,这就是在蒙古草原上,一片极其普通,不起眼的小林子,在草原上经常有这样忽然出现的林子。每片其实都差不多,这种林子的出现其实意味着,我们的海拔变高了,再往前走,海拔会更高,甚至会出现大山。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出现了这些树木,其实会让画面变的生动,我们骑马进去都不用下马,森林并不密集,里面灌木也很稀疏,树和树之间的距离很大。 我一直在注意金万堂的表情,看他是否来过这里,人就算一时能遮掩,也不可能一路都掩饰,但我发现,金万堂真的来过这里。他脸上就是一脸的故地重游。 林子里阳光一下就黯淡了,气温变低,非常的阴冷。地面上还有很多的积水,像小小的海子一样。马走在里面,好像走在半湿地沼泽里。倒影还很清澈。 甚至他当时挖的洞,都还在一块干地上,边上还有很多垃圾。应该都是他当时剩下的。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个洞比我想的要深很多。应该有四米深,六七米直径。里面有积水。 我捏了一下金万堂的手臂,肌肉含量不高,有一些干瘪。有时候你知道人的肌肉含量,就大概能知道他能用出多少力气,金万堂的体力,挖洞一天之后,第二天连床都不来,浑身脱力,三天才能勉强好转。如果营养跟不上,这么循环到第三次,就会开始发烧,同时他必须每天补充足够的蛋白质,否则肌肉会迅速流失。 金万堂绝对挖不了那么深的坑,他是和其它人一起来这里的。但也许是向导。我没有追问。 这时候胖子过来,拍了我一下,就让我看一边,我转头,就看到闷油瓶在看着bankhar,平脸正在大概十几米外,不停的刨地。 这狗还不叫,就是不停的刨。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从包里抄起铲子,冲过去开始帮狗一起刨。 我们两个的体力是非常好的,很快就一下胖子就插到一块软的东西,好像是一团布,几个人把那东西四周的土一清,就发现那是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不是骸骨,是一具现代人的尸体,还穿着冲锋衣呢,我们把尸体清出来,就看到了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始有一些腐败的迹象了。那脸一露出来,金万堂一下就坐到地上了。 我们把尸体拖出来,就看到尸体死死的抱着一个陶瓷罐子。脸上有一种特别奇怪的表情。 这种表情就是,他死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死,但是他的瞬间就死亡了,所以连表情没有做完。表现的就好像刚要接别人的话。 一拖出来,就发现下面还有东西埋着,我们挖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挖了三具尸体。都是一样的状态。 每具尸体身上,都带有很多瓷器,检查了没有明显的外伤,闷油瓶也用手指抹了一遍,没有致命的骨折和内脏内伤,金万堂脸色惨白,我问他怎么了,怎么一直欲言又止。 他结巴着说道:“这——这——是十六号,琉璃孙的队伍。怎么被埋在这里了。” 我掰开中年男子的手,把瓷器拿出来,草草看了一遍。这玩意粗看,非常奇怪,但我的直觉和金万堂之前的洗脑,让我立即就意识到,这是一件宋青花瓷。 我翻开看底下的落款,这一看就不得了。 很多学者都认为青花瓷开始应该是南宋的时候,但宋代到底有没有大规模的青花瓷,也是未解之谜。尸体手里的瓶子,一看就是青花瓷,看底款,就是来自于天下第二陵的皇家款印。 闷油瓶拿起尸体的手,我发现尸体的手指指甲全部开裂,全是血和伤口。泥巴都卡进指甲缝非常深。 “两位给点提示啊。”金万堂问道。 “他们自己挖坑,像土拨鼠一样,钻入了土里,然后窒息死在里面。” 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天下第二陵,并且进去了,然后他们带着陪葬品出来,来到了这片小树林,用手指挖坑,把自己埋入了土里。活活窒息而死。 为什么呢? 正想着,又看到平脸到了二十米外,又开始挖另外一个地方。 这就非常不吉利了,我和胖子再过去。我心说,千万别告诉我还有。 天黑之前,我们挖出了十二只队伍,三十几具尸体,情况全都一样。地面上摆满了尸体手里拿的各种各样的瓷器瓶子,盘子。 从他们的衣服里的文件,金万堂的记忆,我们大概知道了这些队伍的号码,来历,死因全部都是一样的。在泥土中窒息而死。 胖子看着满地的瓷器,就对我道:“天真,你看这些瓷器,款式都不一样,但都是大餐具和酒具,这些人怎么看上去是穿越时空,参加了一个古代的大宴会,然后统一被弄死了。” 第八章 鬼宴 胖子说话有时候完全不着调,有时候却特别的准,我刚才就觉得这场面有些异样的奇怪,他一说,我才意识到为什么。 从所有尸体手里,把瓷器掰出来,放到一处的时候,我对于瓷器的数量,样式,都有一些瞬间印象,确实非常像一个宴会的配置。 我来到堆放瓷器的地方,将所有的瓷器开始按照古代餐饮礼仪,开始分组,就分出了十个整组的瓷器,还有三个没有完整的组。一共十三组。 也就是,从酒器,餐具,大盘,小盘组成一整套食物的餐具组,一共有十套是完整的。这场宴席每席四五道菜,酒器两件。是一场极乐的大宴席。 所有的餐具都是一个风格,这确实来自于同一场宴会,但餐具上都没有任何食物的残渣,就是标准的陪葬品,没有被使用过。这就非常诡异了。 “邪门啊,天真。”胖子就对我道:“这是一巨型的过家家现场啊,然后玩这个过家家的人,都中邪了,来到这个小树林,然后刨地进去,把自己埋了。” 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盗墓贼都遭遇了什么,也许是在天下第二陵里,有一个摆成“宴会”样的墓室,他们洗劫了墓室。不过为什么只有宴会上的瓷器被盗窃出来,难道天下第二陵里,就只有一个餐饮主题的陪葬坑? 我于是把这一组一组的瓷器分组排列出来,分别摆放成一个圈,在小树林里,似乎就立即出现了一个席地的宴会现场——只是还有三套没有完整,也就是说,要么还有人没有被挖出来,要么就是还有人没死。 我看了一眼平脸,这狗已经累垮了,在边上迷迷糊糊的。逼它继续估计不可能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是这片树林?这片树林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选择死在这里。 我看了看天,天色快速的黯淡下来,要天黑了,心中就生出恐惧来。 金万堂发着抖来到我边上,问我道:“小三爷,我是不是闯祸了。” “别慌了,才损失了四分之一,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其中没有小花,我稍微有些放心,但这已经是特大的伤亡事件了,金万堂的积蓄赔抚恤金,估计就这一把要赔的倾家荡产。 “现在怎么弄?”胖子问我。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指了指外面,我明白小树林里不能扎营,天完全黑之前,我们要出去,于是一行人上马,暂时撤了出去。 为了继续调查,胖子背了一具尸体出来,我们在树林外面100米外,扎营升火,我在火光下,继续用手电研究尸体。 背出来的就是第一具,我扒光了看,有一些蹩脚的纹身,还是找不到外伤,按了肚子,胃里是鼓的。 这是吃的非常饱,我有些意外,一般在野外,我们都不会吃的很饱。 这个胃的饱腹程度,就是吃宴会吃撑的状态,胃整个扩大了。 我转头看胖子在做饭,就犹豫要不要切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又想到会不会有例外——其实这个人就是吃的比较饱,其它人的胃都是正常的。看着天色没有完全黑,我就叫上闷油瓶,一起再回小树林看看其它尸体。 如果是以前,我会叫上金万堂,但是我现在绝对只和闷油瓶一起做分支任务。 两个人重新走回小树林里,里面已经非常漆黑了,我其实就有点后悔了,天黑的太快了。巨大的黑暗的压力,已经产生。 我们打起手电,快速走路,回到堆放尸体的地方,我立即就汗毛一炸。 尸体没了。那地方是秃的。 手电光下,所有的尸体都不在原来的位置,那个地方空空如也,我转动手电去找,立即就发现所有的尸体,全部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不知道如何,他们都移到了我摆放宴会餐具的地方,并且围坐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还在宴会吗! 但他们全部都低着头,在黑暗中,一声不吭。 我很久没有那么害怕了,主要是因为猝不及防,全身的汗毛翻起。 “我靠,破记录了,这一次一次起尸了一打。”我内心暗骂,就拉住闷油瓶往后退,却被闷油瓶按住了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脸色凝重,看了看四周,一下关掉了自己的手电。 我刚想问怎么了,他“嘘”了一声,也关掉了我的手电,然后对我道:“躲。” “啊?”我愣了一下 他拉着我,非常小心翼翼的矮身在林子里绕圈,绕到了到尸体宴会的边上,做了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他找了一桌人不多的,拉着我坐了下来。 第九章 敬尸酒 我当时心念转动,首先是闷油瓶拉着我坐下来的,这个决策是他下的,所以应该是当下最安全的一个决策。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撒腿就跑,绝对不恋战。当然,也不排除艺高人胆大,听说会打短拳的人,就喜欢贴身和别人搏斗,闷油瓶这样的人,是否也喜欢混在鬼堆里驱鬼。但不管怎么说,他第一时间没有让我走,说明局面应该他可以控制。 其次,我虽然有万般疑惑,此时也不应该说话,应该静观其变。 所以我坐下之后,只是低头用眼角偷瞄一下边上的尸体,没有马上追问,但这一眼,我就看到了,边上的尸体浑浊的眼睛,也在偷瞄我。(也许死时候正好如此) 那尸体的眼睛都已经腐烂了,瞳孔溶解只能看出一个形状,偷瞄对视万分诡异,我压抑住心跳,缓缓把眼神收回。心说对不起,我错了。 我和这具尸体是几乎碰膝坐在一起的,距离太近了,意识到它看着我,我后脖子就开始发痒。 闷油瓶毫无反应,他似乎认为边上的尸体不重要,我偷偷瞄向他,就发现他的目光,在死死的看着一个方向。那儿的尸体,似乎不太对劲。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暮色已经要消亡,只剩下极其暗淡的能见度,闷油瓶看着的“尸体”也低着头。一动不动。它其实很大一部分在黑暗中,我们没有入席之前,是看不清它的轮廓的。 但它特殊之处非常明显,我立即开始手脚发麻——它是背对着所有人坐着的。而且“它”就算是坐着,上半身的高度,也超出了正常人的高度。高大的匪夷所思。 这绝对不是我们挖出来的尸体,这是什么东西?这个宴会,似乎有什么异物混进来了。 姚明混进来了?我心里疑惑。 很快,暮色终于耗尽,除了树冠上有一些月光的天光之外,整个小树林的底部,陷入了绝对黑暗。我脑子有些乱,由那个上半身的身高推测,这人肯定得2米以上了,这种身高的人是当不了盗墓贼的。下一次地就椎间盘突出了。 在那个瞬间,我就感觉到闷油瓶一下就动了,我往边上一摸,就发现他不见了。我心中暗骂我操,但立即感觉到自己被他提溜住后领,拉了起来,然后拉着我继续摸黑往前。 我以为要撤,心中一喜,结果方向一动我就发现不是,他拉着我,直接往姚明的方向就去了。停下来的时候,我立即就知道,黑暗中我面前一臂的距离,就是那个庞然大物坐的地方。 这是要去敬酒么?我心说日了狗。 我真是喜忧参半,一是他不再把我留在原地,二是他不再把我留在原地。没等我做好反应,他就在我后背写字:“开手电。” 我看了看前面的黑暗,愣住了。 但我感觉气息,就意识到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这是他的开始发动内息准备动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准备动手,但这么近的距离,感觉是要偷袭。 那就不能发呆了,我也绷紧肌肉,深呼吸,接着一下就打开了手电,我内心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切东西的准备。心中大喊:“恭喜发财!” 黑暗中一下亮灯,会有一个瞬间看不清楚面前的细节,几乎是瞬间,闷油瓶就“飞”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看到他翻到了那东西的背上,整个人旋转。 接着我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或者肘部撞了一下,一下我的太阳穴就受到重击,整个人翻了出去,但我瞬间恢复姿态单膝跪倒,继续帮其照明,就看到那庞然大物一下就折断了,竟然好像是一个死物。 我再去看闷油瓶,闷油瓶落地,手里已经提着他打断的东西。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也打开了手电。照了一下我的太阳穴。 我遮住眼睛,就问道:“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是墓下面被带上来的。”他用手电照了一下“高个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也走过去,不由一阵恶心,心中诡异之感炸裂:这是什么玩意? 第十章 夺衣俑 那是一个陶器墓俑,它的脑袋并没有被闷油瓶拧下来,闷油瓶手里是一个奇怪的官帽。这个帽子是木制的,粘在陶俑的头上,刚才闷油瓶直接双腿回旋,把帽子给拧下来了。 墓俑我见的多了,就算是风格不同它表皮的特质也可以让我确定它是来自于地下封闭环境,颜色已经褪的差不多了,看样子出土之后迅速氧化的阶段已经过了。但这墓俑一眼就能知道,非常特殊。 因为它外面披着现代人的衣服,甚至脸上还被重新画了妆画。五官被描绘了一番。就像一个恶作剧一样。 能肯定这衣服是被人批上去的,脸上化的妆,也应该是最近才画的,应该是这些队伍中的人干的。用的颜料颜色诡异,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因为墓俑非常高,所以穿了衣服之后,就像一个特意露出肚脐的两米大汉,让我觉得恶心的,是它身上的衣服口袋里,塞满了食物,食物几乎都开始霉变腐烂了,花花绿绿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心中的诡异感非常浓烈,我有一种直觉,这事特别不简单。 这个陶俑在这里以这种情况出现,特别不对劲,它给我的体感不适,超出了我对以往所有之前经历诡异事件的不适。我觉得这是我多年的探险,已经在大脑中形成了一套我自己的潜意识。 我的潜意识肯定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我的脑子发现不了。 我退后了几步,甚至都不愿意仔细观察,就对闷油瓶说:“等天亮。” 尸体忽然自己移动,这个忽然出现的陶俑,这树林平平无奇,但肯定有文章,在这么黑的环境中,显然不适合继续探究。先出去吧。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证明了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他显然也相当在意。他用手电照了照尸体,尸体全部都还是头低着,一动不动。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没结束。” “怎么了?”我立即观察四周,手电扫来扫去,什么都没看到。 “去拿酒。” “什么?” 闷油瓶看着那个陶俑:“酒,点火用,快。” 我立即明白了,看了看森林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气,行吧。 我可早就不怕黑了,我开始撒腿狂奔,林子里真的太黑了,我心中对黑暗默念:各位朋友,不要逼老子认真。到时候痛苦的是你们。 这一次竟然很顺利的就冲出了林子,胖子菜快做完了,就对我道:“天真,让小哥出来吃饭了,别老让我三催四请的。” 他有一边做饭一边喝酒的习惯,我看他手里抓着半瓶白酒,就直接抢了过来,然后提溜起他的酒囊。他大骂你这是抢劫。我转身又重新跑回了林子。一进去我就傻了,闷油瓶的手电灭了。我面前一片漆黑,没有方向感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手电一灭,就肯定出事了,我想了想,一下就冷静下来。自嘲的笑了一声。也关掉了手电。开始摸黑往前走,同时有意的放大听觉,把注意力集中过去。 模仿他的举动是比较安全的,而且也可以隐藏自己。 森林中一片漆黑,但我很快听到了四处的动静。走了六七分钟,已经到了林子深处,我一下就撞到了什么。伸手一摸,我发现撞到的东西,形状竟然像刚才的那个陶俑,多摸了几下,我就意识到那就是那个陶俑,就在我的面前的黑暗中,我怎么会碰巧撞到。 但它现在和刚才不太一样,我摸的时候,立即就发现,它身上穿的衣服,是闷油瓶刚才的帽衫。 闷油瓶衣服的质地我非常熟悉,和一般的冲锋衣不同,我愣了一下,为什么闷油瓶要把衣服披在它身上,还是说,发生了其它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退后了几步,犹豫了一秒钟,我就打开了手电,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灯一亮的瞬间,边上一下冲出来一个人,直接打掉我的手电,拽着我两个人同时翻滚进边上的黑暗中,我被提起来,就听到他问:“酒?” 我直接递给他胖子的烧酒瓶,他似乎是一下徒手掰掉盖子,喝了一口,我习惯性的花式甩亮打火机递给他面前,他猛喷出白酒。 巨大的肺活量冲出巨大的火苗,我就看到火光中,那陶俑脑袋已经冲到了我们面前。背后不知道长出了什么东西,有如眼镜蛇的脖子一样,张大成了鳍一样的薄膜。 第十一章 能移动的死物 火焰瞬间拍到了它脸上,那力量感,闷油瓶如果吐我一口痰到我脸上,估计能把我脸打穿。那东西一下着火,但定在了原地没动。此时我忽然意识到衣服应该是闷油瓶给它披的,因为这件衣服吸酒,非常容易点燃。 闷油瓶拽着我几乎是在喷完火的四分之一秒内,直接就逼上去,我反手出大白狗腿,他把我腰间的酒囊一扯,随便一抬我的腰,我直接踩着一边的树干跃起,凌空一刀砍在陶俑头上。 我知道它背后那个鳍肯定有问题,就只砍那个位置,却似乎砍在砖头上,火星四溅,仔细看那鳍已经不见了。几乎同时闷油瓶也踩树跳了起来,几乎比给我高了一倍,直接把酒往它身上用力一撒,火就更旺了。 两个人分别落地在陶俑两侧,我知道闷油瓶的动作绝对不会断,落地直接抬手,他已经把酒囊甩了过来。我接住一个翻滚到了陶俑背后,又是一撒。把它的背部也点燃。 陶俑整个已经变成了火人,我回手,特别潇洒的把酒囊又甩了回去,心说完美上分。结果眼睛不知道抽什么风,余光看到闷油瓶在左边,等甩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右边,那酒囊直接被我莫名其妙的丢进了离他很远的草丛里。 我有些尴尬,但他显然没指望我,而是站定,看着着火的陶俑。我也站起来观望。 闷油瓶这一次没有带刀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但此时没有刀,确实难以给予致命一击。我想着我的刀给他,但他没接。 我去找陶俑头上的鳍,还是看不到,陶俑熊熊燃烧着,我那一刀已经把头砍裂了,有酒带着火焰流入缝隙中,里面估计也非常烫了,但它一动不动。 烧了六七分钟,那陶俑还没动,闷油瓶绕着走到一边的水潭,用脚踢了水扑到陶俑身上,冷热交织,瞬间陶俑到处开裂,发出啪啪声,左手手都掉了下来。 “结束了么?”我试探性的问。 他没回答,打开手电,开始照附近的水里。 我意识到,这个陶俑可能不是关键,也许有东西在控制陶俑,现在逃水里去了,就问他是不是,但闷油瓶还是摇头:“不清楚。这一次很不一样。” “什么情况?” 闷油瓶微微皱眉,他很少这样的表情,抬头:“这是一个死物。” 死物,在我们的词汇里,有精确的意思——就是它应该是不会动的。 以往的过程中,所有的我们遇到的敌人,危险,几乎都是由活物,或者活物的尸体造成的。死物,指的是器物,比如说一块砖,是无法自己移动的。 所以闷油瓶用手电照了水里,他是下意识的觉得,一定有东西寄生在这个陶俑身上? 但这肯定是他的下意识,他的眼睛那么快,如果有东西他肯定能看到。所以他的理智里,他肯定什么都没发现。才会犹豫。 “你没有看到那个鳍?”我做了一个动作,类似于招风耳试图让他明白,说实话,我不能肯定那是鳍。 他看着我,摇头。 我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开始自己动摇了,我的眼睛不可能比闷油瓶快,如果他没有看到,难道是我看错了。 当时情况非常快,我一回忆,确实很模糊,会不会是连帽衫的帽子?一想就啥也确定不了了。 两个人靠近陶俑,火逐渐开始熄灭,我用刀背敲掉了陶俑的头和半边身子,里面是空的,也什么都没有。如今的陶俑已经确确实实是个死物。 我又用手电四下观察了四周的树林,这个位置,尸体宴会现下看不见,这陶俑肯定移动了位置,所以,这一次真的是死物动了? 闷油瓶捡起了一块陶片,递给我。我看着他,看他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他就往一个方向快速走去。 跟着他,我们很快回到了尸体宴会那儿,所有的尸体还坐在那儿。 闷油瓶直接上去,一把抓住一具尸体的头发提起来,靠到自己身上,然后一下头骨拧断,咔嚓一声听的我浑身一抖。接着拖着那具尸体,用手电指了一下退路,就快速往树林外退去。 我明白他决定撤了,我抱着陶片跟着他一路狂跑,顺利的冲出了林子,看到胖子的炊烟,我们才慢下来,这林子里林子外,气氛压抑完全不同,我出来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刚才那个陶俑穿的衣服。 有一刻我立即心生了警惕,以为有邪祟掉包了他,我立即看他的眼神,他放下尸体,也转头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神,确定非常熟悉,才放下心来。 胖子就问我们:“我的酒呢?” “问小哥。”我说道。 我没理他,拖着尸体到之前那一具边上,两具排成平行。轻声说:“哥们,同行,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有怪莫怪。”就伸手到新尸肚子的地方,摸了一下。 尸体开始腐烂之后,身体摸上去会是粘的,像鲶鱼一样,手感酸爽,我按了七八下,就发现,新尸的肚子非常的鼓,和之前那具一样。显然里面也是有东西的。 真的是吃饱了之后死的。吃的是什么? 这就得切开来了,这种程度的尸体,一切开,秃鹫就要来了,草原上的秃鹫不太好对付,人是赶不走的。得先烧烟祛除气味,工作量很大。 这林子太奇怪了,我转头那片黑色的小树林,死人宴会,饱腹的尸体,陪葬的酒具,奇怪的穿着盗墓贼衣服的陶俑,会动的死物。 一切看似没有逻辑,但我似乎开始理解,闷油瓶说的,极度凶险的烈度了。明天估计得是一番极其详细的调查,才能知道端倪。 现在肯定是不合适的,刚才那么一闹,我也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于是洗手,胖子还在问酒,一边把锅面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我就告诉了他酒发生的故事。闷油瓶吃饭的时候,只补充了一句,那陶俑,是在黑暗的时候移动的。 没有光源的情况,这陶俑似乎是另外一种东西,但他真的这一次感觉非常奇怪,他没有遇到过一丝类似的情况。 其实我也有同感。 胖子下的面里,有虾干,香菇,鸡蛋,葱花,肉丝和花生,我是真的饿了,觉得特别好吃。 吃完了,我打算立即睡觉,一切等天亮,睡前我把两具尸体的手脚都捆死。然后就去远处撒野尿。 闷油瓶也在那儿站着,我以为他尿的特长,都快十分钟,过去离他三四米刚想舒缓一下,我就看到前面月光下,不知道何时,那些尸体宴会上的尸体,全部来到树林的边缘的树后面,僵直的站立着。 它们就在树林和草原的交接处,一动不动。全部低着头。月光惨白,极度阴冷。 而它们的脑袋后面,似乎都张开着那种,鳍一样的东西。 第十二章 菩提仗和赴宴人 我看着尸体,浑身冰冷的拉上拉链。就走到闷油瓶边上。 这一次的感觉太奇怪了,以往的经历中,我从来没有在地面上遇到过如此大规模的诡异情况。但这一次,我特别明显的看到了那些鳍。我立即问闷油瓶。 “你看到那些鳍没有?在耳朵边的,那些是什么?” 闷油瓶想了想,转头看我:“我看不到。” 我看着他,他是不会开玩笑的,我再转头去看,我确实能非常清楚的看到他们耳边都有东西。 我的冷汗出来了。这一次的冷汗非常特殊,我都能闻到汗里死亡的味道。 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了比闷油瓶更多的信息。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但如果闷油瓶看不到,我能看到,岂不是说明,闷油瓶的视野受限了。那一旦出现问题,如果我对于情况的判定表述不清,就可能连累到他。 闷油瓶如果能够掌控全局的情况下,他几乎不会让任何人受伤。但我做不到。我从来就没有做到过。我身边的人不停的出事。这一次还有一个金万堂在,他是我们的核心薄弱环节。虽然这哥们是王八蛋,但我不想我身边再有人死了。 回头我就招呼胖子和金万堂来看,胖子拿了望远镜来,两个看了也脸色铁青,我们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简直就如同对峙一样。我就问胖子能不能看到那些鳍。 胖子也奇怪:“鳍,什么鳍?” 我看着那些尸体,和他们耳朵边诡异的东西,手都开始发麻。心说胖子也看不到,这一下完蛋了。 “小三爷,你是不是最近开了天眼,能望到人的菩提仗了。”金万堂问。 我用眼神询问他,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叫菩提仗。 “就是有些人能看到另外人身上背负的奇怪东西,这些东西都和这个人的命运有关,有些是碑文,有些是餐盘,有些是枯木。这被叫做菩提仗,能看到菩提仗的人,据说天灵盖都是没合上的,你知道人的天眼有两个,一个是头顶的,开了能见鬼,修炼这个眼一般是为了看五行外的东西。还有一个天眼,是在太阳穴附近,可左可右,那个就是看菩提仗的。” “你懂这个?” “略懂略懂。”他道。 我看着那些尸体的鳍,忽然就想到,刚才我太阳穴被人踢了一脚,心说难道我太阳穴被闷油瓶踢裂了,偶然开了天眼?按了一下,确实有点疼,但也不至于是骨裂啊? 顺手就做了招风耳的动作,问金万堂:“如果是背上背着一只双脊类恐龙,就是脖子能伞状张开的,是什么象征?” 金万堂迷惑,显然他不知道双脊龙是什么东西。“小三爷,菩提仗无人能解。” “要不要我们把营地再扎的远一点?”胖子就问我。 我看向闷油瓶。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的月亮非常的明亮,虽然在树林里感觉不到。但天上有云。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在黑暗中会移动的话,一旦月光被遮蔽,等月亮再出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可能已经在我们睡袋边上了。 当然,也有可能它们无法离开这个小树林,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冒险。 于是我们四个人连夜吃完饭,把营地往外撤了一公里,这下,我们就看不到树林边的尸体了。 金万堂问我们收获,我草草的解释,今晚就是我守第一晚,其它人迅速睡觉。 现在国内法治建设很好,这一次除了我带了一把管制刀具,胖子的黑枪一把没弄到。我们的武器其实只有平脸大狗。这只狗非常高冷,比我们睡的都早。我看着草原,只能不停的把篝火弄的更旺一些。 我看所有人都睡了,就来到两具尸体边上,趁着夜深人静,开始仔细观察。我实在太好奇了,而且,我这前十几年的经验,让我也足够自信。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直接磨刀,切开了第一具中年尸体的肚子。 味道极其浓重,我点上一种熏虫的烟草,还是难以遮掩,不由有点怀念鼻子没好的时候,忍着用手伸进胃的切口里。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很奇怪,我只摸到了一颗一颗的圆珠子,大概葡萄大小,表面不规则,拿出来,在手电下照了照。我就发现他胃里的全是一种奇怪的石头做的珠,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掏出来很多,我拿出来一大半,就有四十多颗,把胃撑的很大。里面其实还有。 这玩意绝对是无法消化的,而且很重,吃下去肯定不好受。 我又切了另外一具,也是一样的东西。这宴会上吃的都是石头么?我心说,就拿了一颗,到一边去清洗。 月亮还在天上,云似乎是密集起来了,我把石头葡萄放到陶俑碎片的边上,陶俑碎片正好是脸的部分,上面的妆画已经被火烧黑了。正想仔细琢磨,忽然平脸就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远方低声威胁。 我一下站起来,再看月亮,月亮还在,心中奇怪,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草原上出现了几盏灯。正晃悠晃悠的路过我们。 牧民? 我从一边拿了胖子的望远镜看,就看到一队人,一眼就知道是金万堂找的队伍之一,骑马正朝树林的方向去。大概有五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马上,看不出年纪。背囊都非常的鼓。 他们的肩膀上都挂着灯,其中一个应该是当地人向导。 我们的营地篝火很旺,但他们似乎毫无兴趣,只是往小树林的方向。我调高倍数,就看到他们手里都拿着之前尸体拿的那种宴会瓷器。 这是赴宴的最后两桌人么? 第十三章 南爬子 我转头看熟睡中的闷油瓶,他却已经睁眼。 他到了我边上看了一眼,就指了指另一边的胖子,我回去把胖子和金万堂拍醒,他们都刚睡着,醒了迷迷糊糊的。金万堂好几天没睡好都崩溃了:“大哥们,又怎么了。”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他被我们架着认人。就点头:“咦,这是第21组和第32组,是南爬子里最厉害的第一第二名了。听说他们不合,怎么走一路了。” 走路打着灯,其中有一个人还抽着水烟,应该是活人。但状态肯定不对了,因为我们这里亮着篝火,怎么样他们也应该过来看一眼。不仅看不到我们,还直接往小树林走,是不是魔怔了。 我翻身上马,闷油瓶往左边,我往右边,胖子抓着金万堂往中间,我们也都打起手电,不停的挥舞着,就围了上去。既然碰到熟人了,金万堂的作用就要发挥出来,过去劝退。 我还担心对方放冷枪,就让金万堂在哪儿扯着嗓子大喊,那领头人叫丁金根,他就大喊:“金根,金根,我是老金,别开枪,自己人。” 结果对方也没任何拿枪的意思,很快我们就靠近了他们,像土匪一样,把丁金根团团围住截停,这一行人冷冷的看着我们,却也不紧张。 看眼神确实是活人,我松了口气,总算拦下来一队。金万堂就对他们道:“丁根,取消了,这个活动取消了,情报有问题。天下第二陵不在这里,我赔你钱。” 丁金根转头看着老金,这真是其貌不扬的大众脸典范,我心中暗叹,如果我长这样,我再是个传奇人物,我也留不了名气。他就道:“你婆婆拉鸡屎,老金,现在往回捞,有意思么?我们都已经下去过了,你才说斗不在这儿,那我们下的是什么?” “你们找到了?”金万堂就面露喜色,但看了我的表情,立即又恢复严肃。 “当然找到了。”他们几个互相对视,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丁金根的脸色最奇怪,他忽然放空,似乎在回忆之前的经历,同时就道:“老金,那地方真叹为观止。你那份,我会给你算的。你这几个兄弟——”他看着闷油瓶:“不用那么着急。” 我策马上前,指着他腰里的瓷器,也不和他客气了,看着他们马上的麻袋,直接就问道:“下那么大的斗,只带这么点东西上来,不像南爬子的风格啊。” 丁金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己腰部的陪葬瓷器上,对我道:“大叔,你什么都不懂。” “还有你现在往那个小树林走,你是想去干什么?”我冷冷道,心里回味了一下,大叔?是叫我么? 我看着他苍老黝黑的脸,心说给你叫大叔,我不同意啊。 丁金根就不说话了,露出了一种极度诡异的表情,看了看边上的人,就对我说道:“走开。” 我当然是不会走的,手里握着大白狗腿的刀柄,“你知道不知道,小树林里已经全是死人,都拿着你带的这种瓷器。到底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丁金根就笑了起来,笑得非常难看,他看着我,或者说是看着我的头的后侧。忽然就说道:“你在装什么,你不是也下去过了么?” “什么?”我愣了一下。 他死死的盯着我头的后侧,“你下去过了,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他又看了看金万堂,说道:“老金,你这个朋友一直在骗你们。” 我冷汗就下来了,因为他看着我头的后侧的位置,几乎就是我看着那些尸体脑后鳍的位置。 我立即用手摸了一下,直觉就是,难道我脑袋后面也长着鳍,但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你看到什么了?”我怒道:“我脑子后面有什么?” 丁金根似乎就懒的和我周旋了,直接策马往前,走向小树林。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对胖子说道:“把他们都办了。” 就先绑了,然后慢慢严刑逼供吧。 胖子呼啸一声,直接策马上去,一下扑过去,把丁金根扑下马,我也直接冲向他身后的那个,那人丝毫不怯,拉马头避过我。我直接翻到他的马上,扣住他的后脖子。两人一起坠马。 马被惊到了,蹄子在我们边上乱踩。我抱着头躲过。那人爬起来就要揍我,我一把接住他的拳头,直接单手把他扭翻。对着反关节一脚,直接把他踢脱臼了。 他惨叫一声,我抬脚对准他的颈动脉窦,一下给他踹晕过去。 另一边胖子直接把丁金根头锥给撞晕了,闷油瓶边上的两个人直接被闷油瓶马鞭抽到马下,他策马绕了一圈,忽然上去,稍微弯身向上扬鞭,每人在下巴附近三角区猛的一鞭,抽的对方口水炸出来,直接晕厥。 但是金万堂什么都没干,于是有一个直接马起速度,绕过金万堂,就往小树林冲去。 我和闷油瓶直接上马,胖子绑人,我们两个一夹马一抽鞭子,就开始追那个人。永恒的速度非常快,两个人一左一右,开始逼近。我蹬着马镫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很快三马都靠近了小树林。 对方的马显然有些疲倦了,跑的没有我们快,我和闷油瓶一左一右赶上,这时候我们明显感觉到光线变暗,我抬头,就发现乌云遮月。瞬间天光就没了。我把挂在马鞍上的马灯点亮,这样会有一个扩散的光源。四周很快一片漆黑。 马灯的光源照出去大概六七米宽的一个光圈,能见度变得很差,此时前面的人忽然停马,他身上也有灯,灯一停我和闷油瓶都减速下来。接着,前面那人的灯就熄灭了。人马一下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策马靠近闷油瓶,两个人两匹马就如同站在巨大的黑暗之中,只剩下身上这点光源。我只是用余光看四周全部漆黑,忽然就觉得这种完全的黑暗很不吉利,抬手直接打出一颗照明弹。 绿光惨淡,照出来一大片区域,我们都看到,我们的光圈之外,出现了几个惨白的怪东西。离我们非常非常近。 第十三章 古陵巨碑 那是三块巨大的白色石碑,每一块都有三人多高,有如墙壁一样。上面写满了回鹘式蒙古文。石碑风化的非常严重。 刚才我们在这个附近的时候,绝对没有看到过这三块巨碑,这是凭空出现的。而且太大了,非常震撼人心。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发现碑他能看见,松了一口气。接着照明弹就失效了。四周恢复了一片漆黑。 等我再打起一枚,这三块巨碑已经不见了。而我们追的人,也已经冲进了小树林里。我们的追击失败了。 三块巨碑忽然出现,让我一下被击穿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块碑的排列方式,是用在皇陵广场上的。用的是白色的石头,但肯定不是汉白玉。虽然没有什么纹理雕刻装饰,但是非常霸气。 事实上,我也看见了,在碑的后面,更远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些影子,似乎是一些巨大的建筑。 这些建筑和中原的完全不同,因为已经在一公里外,照明弹只能找出特别黯淡的轮廓,看上去就像地雾的形状一样,如果不是我已经怀疑过自己多次,这一次我还是会怀疑自己看错了。 如今这一些,已经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的震惊。 我第一直觉就是,这是一个巨大的皇陵,在我面前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了。但它出现的时候,无比的真切,我几乎就是在皇陵的入口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海市蜃楼么,还说,这个皇陵是在草原地面上,随机出现,随机消失的。所以说,它才那么多年,无迹可寻。 什么原理?成精了么? 照明弹再次消失,四周再次黑暗,我还想再打,我急切的想再看到那几块石碑,但是被闷油瓶按住了手。我缓过神来,发现月亮出了云层,四周亮了起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面前的小树林,现实才逐渐回归。闷油瓶让我回一下神,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人已经进去了,如果我预计的不错,这人进去之后,会想办法把自己埋进土里去窒息自杀。 还要不要救人。 小树林一片漆黑,里面的情况非常凶险,我内心打退堂鼓的念头已经冲到了天灵盖。盗墓贼既然已经中邪,急着要求死,而情况又如此危险,为了我自己团队的完整性,此时是应该要放弃的。 而且进入之后,里面的黑暗程度,我们找到这个人的几率也不高。 又困又累,已经救下四个了,良心上也可以接受了。 想了想,就长叹一声,这一次来倒斗也就罢了,但这一次来了就是为了救人。那就还得继续啊。 于是和闷油瓶对视一眼,两个人策马逼近小树林。 小树林边缘的尸体,已经都不见了,我们马灯手电一起用,冲了进去。 但这一次,我们没有再遇到任何的意外。而我们追的那个人,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我们甚至没有再看到那些尸体,也许都回到土里去了。在林子里,我们找到了那些瓷器围着的区域,还有胖子的酒囊。但其它的一切都不见了。 在里面搜索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撤了出来。 重新回到了扎营的地方,胖子站的很远等我们,显然非常担心,我把情况大概一说。胖子一时间没听懂,我下马想找个地方休息,就看到帐篷附近已经活人死人捆了一大堆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疲惫,还想再坚持一下,但喝了一杯热茶我就睡死了。也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处理的。醒过来的时候,草原上巨大的含氧量和空气的干净程度让我一下就觉得恢复了过来。 当时是凌晨四点吧,闷油瓶和狗坐在一起看日出,其实离我睡下去,不过只有两个小时,就觉得已经睡了整夜。 腰酸背痛,看着太阳和草原形成的瑰丽景象,万籁俱寂,我也坐到狗边上,看朝霞有几十种颜色不停的变换。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高地,远方能看到雾气流淌,漂亮的难以形容。 在巴丹吉林的时候,沙漠中的日出也非常的美,但我竟然没有一丝记忆。 接下来闷油瓶休息,他直接在躺椅上披上睡袋就睡着了,狗非常喜欢他,和他挤在一处。而我知道为甚么,因为那狗有跳蚤,靠着闷油瓶,跳蚤全出来了。我身上就发现了两三只,于是喷了药,并打算着回头把头发和体毛全剃了,否则在草原上能折腾死你。 我抓了那三只跳蚤,就想把我们的四个俘虏拍醒,把我们昨晚的战利品,一一的放到他们面前,一个陶俑的脸部碎片,一些黑色的葡萄石,三只跳蚤。准备开始逼供。 详细过程就不说了,我觉得丁金根的精神状态有一些问题,他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只要我问到关键的事情,他立即就会放空。从而停止回答。 金万堂醒了之后,他和我一起审问,很快金万堂就吸了一口冷气。 我问他怎么了,他对我道:“我对金根还是有所了解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对于人性还是懂的比较通透的。” “嗯。”我看着他,让他快说。 他道:“我觉得,这个人他不是金根。” 我愣了一下,我也不认识金根的脸,但金万堂你言之凿凿,认错了?心说金万堂你也太不靠谱了,金万堂马上说:“不不,我不是说我认错了,这人就是金根的脸,但他不是金根。” “你何以见得?” “小哥和胖爷,如果他们被人掉包了,你也能立即感觉出来,对吧。” 我懂他的意思,就陷入了思考。 金万堂上去扯了扯金根的脸,没有人皮面具。 “这人感觉不是金根。”金万堂重复说,那金根就忽然沉默了。 我盯着他,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愣了一下,那笑容和昨晚陶俑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上去是一样的? 第十四章 惊魂一夜的总结 如果是我之前,我肯定觉得老金是体感错乱,胡思乱想。但我如今明白,这种的事情其实真的可能发生。要相信人的体感。 这是中邪了还是怎么了?我看着丁金根的眼神,他肯定是不对劲,但是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抓不住形容词来描述。 他的这种状态,让我觉得有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躲在丁金根的灵魂后面,时不时的探头出来。它不仅在阻止丁金根回答关键问题,而且会忽然出来控制他的行动。 “你到底是谁?”我冷冷的问他,丁金根只是看着我笑,我就问老金:“会蒙古语么?” “会两句东部方言。” “是啥意思的?” “多少钱?我爱你!”金万堂说道,然后用蒙古语说了一遍。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心说这两句话你学来做什么,但还是示意老金对丁金根说蒙古话。 我觉得丁金根出现这样诡异的情况,肯定是在天下第二陵下面中招的。那么它身上不管附了什么,估计只能听懂蒙古语。这两句话虽然没有实际意思,但也许蒙古语会让他体内的东西,给一点什么反应。 金万堂就对着丁金根,先说了一句:“多少钱?”然后再和他说:“我爱你。” 丁金根毫无变化,就那么微笑的看着我们,这时候有大云遮日,整个草原阴暗了下来。丁金根的目光,就开始看向远处小森林的方向。 我意识到,他以为天又要黑了。 “谈条件吧。”我对他道,或者说我对他背后假想出来的东西说话。“我可以放你们去那个小树林,但你要和我说,你们经历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我,忽然用蒙古语说了一句话。 我当然是听不懂的,但是我余光看到金万堂的表情变了。 我看金万堂,金万堂说道:“我听不懂。” “你少放屁。”我说道。 金万堂就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没骗你我真听不懂,但有些发音,我混囵吞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他说——他说,他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我疑惑,看着金万堂。后者解释道:“这是一句蒙古的谚语,意思是,你以为我们已经到达了牧羊的地方,但其实我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这是在解释蒙古人的游牧状态,永远是在路上的意思。但在此时,我觉得那不是这个意思了。 想了想我便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说,我们以为他们是从天下第二陵出来,遭遇了诅咒死亡,但事实是相反:他们受到这种诅咒,才是去往天下第二陵的关键。 他们根本没有到达天下第二陵。他们把自己活埋,是为了要进入天下第二陵? 丁金根看着我,又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句蒙古语谁也没有听懂。我恐吓了几句老金,发现他确实这一次是听不懂了。 接着丁金根就完全沉默了下来,怎么问都不开口。 长话短说,我们僵持了很久,我的技能是恐吓,但对于一个完全恍惚的人,我的恐吓是无效的,最后只能暂时放弃。当然我也没有放了他,不是我不守信用,是他没有给我满意的情报。 放弃之时,我按了按丁金根的肚子,他肚子也是鼓的。里面应该也全是石头葡萄。就担心他会不会胃穿孔什么的。 胖子这时候才醒,我吩咐胖子给这几个人催吐。自己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开始思索问题。一边我摊饼,一边就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昨晚的收获。 1首先显然在小树林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死物,都可以在黑暗中移动。 2从小树林地下挖出来的尸体,都会携带一个枚瓷器,从丁金根他们的行为来看,是他们自己前往这个小树林,将自己活埋。这貌似是某种诅咒。 当时的过堂风,似乎也是这么死的。 3那种会动的陶俑不知道来历,那玩意似乎是一种邪物,会攻击人。 4诅咒和陶俑,还有瓷器都是相关的,那些瓷器都是巨型宴会的酒局和餐具,而那个陶俑也出现在宴会上,而且穿着尸体的衣服,似乎也是酒局上的一员。 这种感觉很奇怪,而且当时陶俑在的位置,是主人位,也就是说,陶俑可能扮演的是宴会主人的位置,而这些尸体,都是客人。 这实在非常诡异,充斥着一种邪恶的气息。 5而他们的肚子里,全是这种葡萄一样的石头。 古人在饥荒的时候,曾经吞入石头抵御饥饿,很多因为饥荒而死的人,骸骨被发现的时候,胃部都有这样的石头。还有很多动物,都会吞食石头帮助消化,我不知道现在这情况属于哪一种,是他们准备消化某种特殊的食物,还是说,石头就是食物本身。 6所有与会的人,耳朵边都长出了奇怪的鳍,这似乎是参与这场宴会的一种标志。而这个东西,目前只有我能看到。 啧,我忽然想到,那丁金根一直看着我的耳朵边。 我拧掉气炉子,找了一面胖子剃胡子的小镜子,去照自己,用的是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照自己的动作,结果我没有看到我耳边有什么东西。就松了口气。 之前觉得这一切都是从天下第二陵出来之后,才会出现的异状,但现在,我也觉得,更大的可能,会不会他们还没有进入天下第二陵?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他们之前是去了哪里,从哪里得来的瓷器?又经历了什么呢? 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答案。 7还有那个瞬间,我看到的巨大石碑。 那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二陵,并不可知。只是那个瞬间,真的非常震撼。 云层再次退却,阳光再次明媚起来,金万堂在一遍捣鼓卫星电话,白噪音了好久,我都不指望他还能联系上任何人了,但忽然我就听到,这一次对面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我特别熟悉,一听就是解雨臣的声音,我一下跳了起来。我冲过去就让金万堂把声音放大。我就听到解雨臣的声音非常模糊,说道:“我们已经到了。这是单向联通,每一次卫星周期,广播一遍,并不是真人,下面的内容听好。” 第十五章 最后的循环广播 我把卫星电话几乎按在我的耳朵上,用尽全身的精力去听, 广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一段广播,只针对一个人播放,他的名字叫做张起灵,请把以下信息,用尽一切方式,传递给张起灵。” 广播继续停顿,然后播放:“张起灵,你不能进入这里,你不能进入这里。” 我楞了一下,金万堂也脸色大变,广播发出了一连串白噪音,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话,但是完全听不清楚。 之后再是回归到这一段广播的最前端,广播重新开始循环。 我以为是刚才云层的问题,但是前面的信息讲完之后,后面那一大段白噪音,一下又出现。后面的话仍旧听不清楚。 如此循环了三次,我意识到是声源的问题,不知道什么原因,解雨臣的这一段话,最后的那一句长句,就是似乎损坏了。 卫星每天会经过草原上空一次,只有那个时候,所有队伍的卫星电话才可以和外界联络。解雨臣是用卫星电话录下了一段广播,定时向外广播,所以这一段话只有在那个时间,循环播放。 我脸色惨白,努力想从语调中,听出那一段模糊的话,到底大概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卫星电话就静默了,我抬头看天,意识到卫星已经划过了我们的上空。 “你下次能不能租用同步卫星波段。”我对金万堂说道,后者道:“同步卫星涉及到军事,这是边境,而且同步卫星会暴露所有队伍的位置,可能会招来边防。” 我叹气,心里特别不舒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以往所有的警告都是发给我的,但是这一次,是发给了闷油瓶的。 闷油瓶不能进入这里,为什么?难道这个墓,和他有什么渊源? 张家当年就在监控这里,难道有什么深层次的隐情么? 小花做事滴水不漏,为什么会有一段语音是模糊的,他没有检查么,还是说,他们离开卫星电话之后,有人过来破坏了这段语音。如果他们警告闷油瓶不要进入,那他们的处境如何? 我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在熟睡中。等一下告诉他,他会接受这个警告么? 胖子催吐成功,把几个人搞的半死不活,他用了江湖手段,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便过来讨早饭吃,看见老金和我脸色惨白举着卫星电话,就问道怎么了。 我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胖子也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他看着我,说道:“小花的警告不能忽视。” 我点头,他道:“要么,让小哥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我又了看一眼闷油瓶。 他会接受么? 如果是张家监控的极度凶险的区域,他会让我和胖子去犯险么?他不会的。 不知道为何,我忽然感觉,这整件事情中,藏着一个针对于他的死局。让人好不舒服。 要骗他么?我编一个谎言,先用错误的情报把他支开。然后自己和胖子去查这件事情,然后给他留下足够的线索。 我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然浑身炸起了冷汗。 我忽然发现,我刚才那一刻的想法,就如同我当年三叔对我做的事一样。 第十六章 怪洞 不用细想,我也知绝对不能步三叔的后尘。瞒着当事人去承担命运,当然是一种极重的牺牲,但我也从未见过哪个当事人真正能够因此逃离,大部分的情况,还是如我一样,即没有逃离成功,也搞不清楚状况,蹉跎了太多的情绪和岁月。 我不想否定这种牺牲和爱,但我作为当事人现身说法,在这种时候,说清楚了一起面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和胖子对了一下眼,就叫醒了闷油瓶。把来龙去脉说了,他抬眼看着我,没有给我更多的反应,只是淡淡道:“知道。” “有什么提醒么?”我问他道,既然如此凶险,能不能再多说一点。他摇头,做了一个三个人必须统一行动的手势。我了然点头,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拜了拜天:“长生天保佑。” 既然那地方,闷油瓶也觉得要极度小心,我们也没有什么小聪明好耍,总之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胖子拜完,看我决绝的眼神,就笑起来:“天真是不是又在自己感动自己,容胖爷我问你一个灵魂拷问,那天下第二陵在哪里,你已经找到了么?” 我道虽然还没有眉目,但应该差不离了。胖子就惊讶,说看你就在这里发呆烙饼,也没见你做什么建设性的工作,为何忽然就如此有信心,你是真的如老金所说,通了神了么? 我看着那陶制陪葬人俑的脸部碎片,就问金万堂道:“你招的队伍里,有没有一队中,有女人。” 胖子就奇怪:“天真你要集中精神啊,如今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 我指着那碎片上画的妆画,是用口红画的,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尸体都是糙汉,口红的来历成迷,除非其中有一人有着我们不知道的癖好,否则,一定有女人参与这件事情,并且没有中招,全身而退了。 金万堂就点头:“小三爷你还是厉害,有一对姑娘,其中一个和我联系的,据说名叫沈芊珏,另外一个我都没见着,这两个女的十分厉害,是后起之秀,但她们在我们进草原之前,已经联系我退出竞争,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草原了。” 我道你要把联系方式给我,这两个女的,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救人,她们既然已经退出,应该会把情报给我们。 但此时卫星已经离开了我们上空,要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对外联系了,所以今天一日我们的主要工作是修整,并且重新勘察小树林。 于是食用停当,再次策马,和闷油瓶胖子三人前往那诡异之地。 树林之中仍旧阴森寒冷,带着平脸,一路搜索,我们惊讶的发现昨天我们挖掘的那些坑,全部都被填平了回去,而平脸不停的在这些区域刨土——显然所有的尸体应该都回到了地下。而我们昨晚没有抓住的那位老兄,我们久寻没有任何踪迹,也应该是活埋下去了。 这一次我们没有再将他们挖出来,一来体力不允许了,我们的精力得更多的用在活人身上,二来挖出来又如何呢?带着那么多尸体,我们哪里也去不了。反而容易再生事端。 于是停马在那块区域燃香祭拜,做好记号,以便通知之后善后的队伍。三个人在林中休息,每次乌云遮日,我都觉得地下传来涌动悲鸣之声。 当夜再无事发生,而金万堂联系了另外的队伍,过来收尸和收人,就不便再和我们一起,决定在这里做后勤工作,我们在第二天打通了沈芊珏的电话,我以为后起之秀,又是干这种行业的女生,多少会傲慢一些,又或者和往常一样,通话之后发现对方已经疯了。 没想到沈芊珏不仅没事,而且出奇的好说话,满口答应,有问必答,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却仍旧耐心极好。 “服务型人格。“我和胖子用嘴唇说道。 胖子点头,用嘴唇回道:“这破行业一股清流,你三叔若是如此,恐怕绝不至于弄到如此田地。你那笔记本三页也就写完了。” 在沈芊珏极其详细的阐述下,我们到来之前,这儿发生的事情,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虽是银铃之音,但我们听来,还是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 “对,我们没有找到天下第二陵。“她对我们道:“那片草原,非常不对劲,关键是第三晚,你到达树林之后的第三晚,才是最可怕的晚上。”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洞。一个陪葬洞,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个洞里。” 第十七章 双斗藏凶尸 因为担心卫星电话的通信时间不足以让沈芊珏讲完来龙去脉,我们提醒她尽量清晰简短。她非常配合,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有条理的叙述。 沈芊珏和她的搭档都是25,6的年纪,她们接受金万堂的这次喇嘛,纯粹是为了体验一把老瓢把子们做事的氛围,压根没有想赢,所以她们从进入草原开始,便一直以观察为主。她们选择了琉璃孙的队伍,一直隔着两三公里的距离尾随,一到晚上,两个女孩就摸黑步行到对方的营地附近,偷听营地里的对话。 这事我之前老做,听了不由心生感慨,觉得这样的晚辈我一定要好好提携,把鸡贼这样的做派传承下去,以后江湖上就能少很多无谓的争斗。 两只队伍一开始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金万堂提供的小树林坐标,琉璃孙的队伍到达小树林之后,并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于是开始针对小树林四周草原的地毯式搜索,他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志在必得,秉持的逻辑也很简单,过堂风从天下第二陵出来之后,身上带着价值连城的明器,应该直接往回走才对,当时的边境线管理会更加原生态,这一段从哪里回国都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但他为何会前往这个小树林。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小树林正好就在他回边境线的路上,他回途正好到了这里,也许是起风了,于是入树林避风休息,不知道发生何事就死在这里。第二种可能性,是这个小树林为这块区域的地标,当时没有gps,全靠目力寻找方向在阴天容易出现误差。那么地面上的树林是往来牧民唯一辨别方向的依托。所以过堂风只能先回到这里,然后再前往下一个地标。 这两种可能性唯一的区别在于过堂风当时有没有带蒙古向导,蒙古牧民大概每个人都有100种辨别方向的能力,我甚至知道草原上有一种野生的莴苣,别名叫指南草,叶子绝对是南北走向。所以如果过堂风带着蒙古向导,根本不需要地面路标,那么绝对是第一种可能性。 如果没有蒙古向导,完全是根据某种传说或者地图线索进入了的草原,那也许是第二种。但过堂风死在了小树林里,这个细节其实很容易让人联想,是不是蒙古向导在他们到达这个小树林之后,当晚行凶杀人,将尸体和他以为不值钱的瓷器一并埋入地下藏尸灭迹,而把的金银玛瑙带走。 如今我十分明确,应该是第二种情况,但琉璃孙的队伍——那领头的男性尸体叫做老病——出身就是河南的“踝子”(河南的盗墓贼,按帮派里的等级,有头子,腿子,踝子的别称。踝子是最底层的苦力,没有什么技术,多为亡命之徒。),最开始是苦力出身,对于他们来说,蒙古向导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合理可取。所以我猜都不用猜,他们肯定会先按第一种方法判断。 这里有一个玄学,是我爷爷的笔记里记录过的,所有的黑吃黑,只要不是队伍中人员力量悬殊,大概率都发生在斗里出来的第一晚。按我爷爷的说法,所有这种想法,都是在打开棺材的时候开始形成的,在斗下多数还需要继续协作,但出去之后,放松下来的第一晚,一定会出现分赃不均的情况。那时候猜忌,贪心,杀人,什么都会发生。 我小时候还很好奇,就问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那分赃分的好一点不就行了。” 我爷爷当时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觉得可悲的话。 “人这种东西,永远是分赃不匀的。” 于是老病他们就制定了一个现在看来完全错误的计划,以小树林为重心,以一天的距离为半径,在这片草原上画了一个圈。在那个圈里,进行了第一轮地毯式的搜索。 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在这片区域中,发现了很多很多的“天铁”。 天铁这种东西,非常神奇,据说是万里无云的时候,偶尔有铁制品从天上掉下来,你抬头看的时候,即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影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落下的。 很多人说那就是陨铁,不可否认有一些天铁确实是陨铁,但也有很多天铁,一看就能知道那是没有完成的工艺品,甚至有一些有明显的花纹。 所以古时候就流传说,这是天上的工匠不要了,把没有完成的次品丢弃落到草原上。牧民捡到了,就和自己的玛瑙绿松石串在一起,变成首饰。 天铁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性,就是很多可以在雷击坑中挖出来,草原上某一个地方被雷击了,去那儿挖掘到一米到两米,基本都能挖出天铁来,有时候是一块铁片,有时候是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指,还有一些奇怪的构件,类似于马蹄,或者戒指。所以收藏界夫妻关系不和谐的女老板有一段时间流行给老公送天铁买保险,然后让他一个人去内蒙散心。 当然天铁不一定都是铁,在古时候任何金属都叫“铁”,藏语叫托甲,蒙古人叫剌,有一段时间天铁在喜马拉雅艺术里卖的非常贵,但这东西在蒙古是不值钱的,蒙古人认为这就是古代的箭头和士兵的盔甲的烂片,老病他们找到的天铁,是使用金属探测器发现的,数量过于惊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金属的分布非常奇怪,如同一条河流流淌在草原的地表下。老病他们顺着这些天铁的分布,一路寻找,就发现这些天铁,似乎在草原上标记出了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出了他们划定的圈子,一直往草原的深处延伸而去。他们跟随天路,走了足足有十三天,就远离了这片小树林,来到了一处称呼为珠拉达来的一条老河谷。 珠拉达来甚至都不是地名,而是这里大概方圆几百公里的统称,类似于:达克拉玛干沙漠。这样的巨大的区域性名字。珠拉达来的名字的意思,叫做黑灯海,名字据说词源在突厥的时候就有了,具体的含义已经不清楚。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能感觉到沈芊珏叙述的详尽程度,但事实上她叙述的时候极有条理,语速极快,所以我听的并不吃力。 到达珠拉达之后,这条天铁之路还走了三天,这三天才是沈芊珏之前说的:无比恐怖的三天,特别是夜晚来临之后。 用沈芊珏的话说,那个地方进去之后,立即就能感到异样,特别是晚上。 因为没有时间详细的解释那三天发生了什么,所以沈芊珏直接从第三天夜里开始说起,她们当时跟着老病的队伍进入,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来到一片丘陵,丘陵上有比较茂盛的树林,这样的丘陵来的路上看到不止一处了,两队人便先后进入其中。两个姑娘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还是按照老规矩,半夜潜去偷听。 但这一次还未到达老病的营地,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首先远远看去,就发现老病他们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其次这里的夜晚特别寒冷,感觉跳了一个季节,都开始哈出白气。她们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不得了了,树冠缝隙中,她们看到这里的天上竟然有三个北斗。 我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 一等地师观星斗,二等地师寻水口,三等地师满山走,观星望斗是十分玄妙的学问,因为天上的北斗是藏不了的,所以即使是地下山脉的走势,在最厉害的风水师眼里也是藏不住的。但我听爷爷说过,有一种穴,因为地气特别,会影响天象让星光产生折射,这种折射会形成“双北斗”的现象,最夸张的是产生三北斗,那时候所有的观星望斗全部失灵。 但这种情况并不代表这是风水大穴,反而代表着极度的凶险,风水书上写的“双斗藏凶尸”穴就是这种,这种穴位往往仍旧会下葬极度显赫之人以求震慑地气,但绝对不会是帝王。 那这个丘陵之下藏的就不是天下第二陵,那下面有墓么,有的话会是谁呢,和天下第二陵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病一行连夜在三个北斗之下开始挖掘,很快他们就发现,地下藏有一座莲花形状的巨大古墓地宫,他们连夜打起盗洞,而这个时候,沈芊珏和同伴却开始因为是否还要继续跟踪进入地宫,产生了分歧。 第十八章 八角檀香棺 沈芊珏这个姑娘,我从她的讲话方式,就能猜到她是科班出身,是上过正经大学的,这种经历是绝做不出拿口红涂在文物上的事情,甭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这种教育经历一定会让她有很强的敬畏心。 但她的搭档就不同了,这个搭档的名字她没有透露,但从叙述中能很容易猜到,拿口红恶作剧的就是此人。这个搭档当时向沈芊珏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在老病专注挖盗洞的时候,直接在他们的饮用水里下毒。体力活动需要大量补充水分,所以不出两个小时,老病和手下全部都会中毒。 她们使用的毒药会在天亮之后生效,那时候盗洞也打通了。她们可以踩着尸体下去,拿了东西就走。 沈芊珏坚决不同意,但她那个伙伴就露出了特别难办的表情,沈芊珏立即觉得不妙,果然她的搭档就看着她,问道:“哎呀,我不知道你不同意,前几天都下了药了。” 沈芊珏当时就炸了,原来她的搭档之前每一次去偷听的间歇,都瞒着她偷偷在老病水里下了慢性毒药。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这种毒药,死的时候虽然很痛苦,但速度很快。”她搭档涂着指甲油安慰她。 沈芊珏自问是来学习的,根本不想背上任何人命,此时彻底崩溃,就逼着她搭档去救人,她搭档告诉她,这种毒药的解毒方法需要疗程,十分复杂,通过下在饮用水中被动解毒是不可能产生效果的,她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毒发的时候,冒充医生过去救治。 当然老病毒发的时候,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女医生,表示对于他的神秘中毒症状十分熟悉且正好有药,傻子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沈芊珏当下天人交战,但最后内心的正直战胜了所有的幺蛾子想法,就下了决定:拉着自己的搭档去道歉并且找个理由让他们先配合解毒。她那女搭档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听你的。”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沈芊珏在这两个人中应该更多是负责像我这样的文职功能,而她的搭档,给别人下了毒,还敢陪自己的疯比搭档去道歉的,一定非常能打。 于是两个人来到了老病打的盗洞口子上,此时老病团伙已经全部下去,两个姑娘也就顺势进洞,这里长话短说,老病的盗洞十分标准,两个人大概爬了三十几分钟,才爬到底。看到了一处被打开的金刚墙。 老病他们没有技术,所以无法直接找到前殿,所以他们直接从金刚墙进。 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莲花形状的地宫,也未必能找到前殿的位置,这肯定是一个异形地宫,葬制和中原不同。 进到金刚墙里就是主殿,这个地宫非常奇特,没有迷宫一样的设计,几乎整个古墓,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老病他们的团伙在哪里,她们两个于是打起冷焰火,接着她们就惊呆了。 这个空间,就如我们所料,是一个巨大的宴会现场,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桌子有上千台,每张桌上都有整套的华美瓷器酒具,边上还有非常多巨大的青铜镇冰觥。虽然这些东西都蒙着极厚的灰层,但层层叠叠,堆集如山,这个宴会的规模,还是让人咋舌。 在任何朝代,这个酒宴都属于极度的奢华的等级,里面的酒具,温酒的炉子,酒坛,还有台上的水果,食物,数量非常的繁复,都几乎堆了起来。所有的肉类全部都被蜡制过,如今空气进来,正在逐渐发黑,但到现在还能看到腌制过的那种鲜红的宝石一样的质地。而最神奇的是,其中的葡萄那一类的水果,全部都是宝石做的。在冷焰火下都可以流光溢彩,华美至极。 整个宴会分了三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楼梯,最下面一层的桌子最多,最上面一层就只有一只棺床,一只黑色的八角檀香木巨棺放置在棺床上,四周都是陪葬品。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能看到很多的石塔,放置在周围。 而让她们两个害怕的是,所有的桌子四周围着吃饭的,全部都是一种陶制陪葬俑,这些俑都被做成了参与宴会的样子,每一个都不一样,衣服,动作,头饰,表情犹如活人,惟妙惟肖,上面的颜色正在褪去,但能看出之前配色非常鲜艳华丽,沈芊珏立即就明白,这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人俑,因为其艺术价值,不可估计。 “啊,把他们毒死的太早了,我们两个人搬不动啊。”她的搭档就叹气。 沈芊珏此时回神,想到了老病他们不见踪迹,就很担心他们都毒发身亡了,马上让搭档陪她一起快找,她搭档打开手电,就用光源指了指第二层的其中一桌。“闹,在那儿。” 沈芊珏寻声望去,就看到老病一行人盘坐在黑暗中的一台石桌之前,没人开照明,也没有人说话,形态僵硬和人俑无异。心说完了,死光了,同时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从老病那边的黑暗中弥漫出来。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沈芊珏就发现老病一桌的桌上,没有宝石菜肴,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石头,犹如黑色肉瘤一样,摆满了一桌子。边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种食物的名字。 第十九章 石公痣 老病他们围坐的石桌,在一个白石栏杆围住的区域,有如一个雅座,栏杆有一个缺口,附近站着一堆陶俑侍立。那块边缘腐烂的木牌子就立在桌上,挨着那些“黑色肉瘤”,大概有现在一个快餐盒大小,上面依稀可辨用黑墨写的古蒙古文。 木牌上面是一列八厘米左右大字,下面是四列指甲盖大的小字。大字还能看的清楚,小字就已经看不清了。 沈芊珏懂一些古蒙古语,她在加入这一次活动之前,就恶补了知识,并且还带着资料过来。她仔细辨别,读出那大字写的是:石公痣。 听到这里我还反复了确认了一下,是哪个痣? 如果是炙烤的炙,我觉得还正常。但我没有想到是黑痣的痣,不由喉头一紧,着实有一点恶心。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沈千珏告诉我们,石公山是一座蒙古神话里神山的名字,那石公就是那山神,这些黑瘤从字面理解,就是石公山神身上的黑痣。 我看了看我摆在一边躺椅上的那些黑色石瘤,忽然就意识到,那质感真的非常像人身上的黑痣,而且是特别大能看到血管的那种。这山神身上的黑痣,难道是一种美味么?这种象征意义的逻辑是什么?我对于蒙古萨满教的秘史了解不多,实在没有头绪,只觉得有一些恶心,再看这些黑石头,都有点无法直视了。 而沈千珏他们靠近老病他们,就发现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呼吸非常缓慢。 此时那桌子上的黑痣,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沈千珏还在奇怪,就发现自己嘴角有口水滴落下来。 她的心理反感非常强烈,因为巨大的黑痣容易让人产生丑恶的感觉,如今还堆起来一堆,但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发现自己产生了想吃的念头,那种念头一时难以遏制,让她汗毛都开始炸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搭档,那搭档正在查看老病团伙里其中一个人的嘴,那个人显然吞入了巨大的东西,嘴两边都有拉伤。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忽然,搭档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颗“痣”放进了嘴里。 我们在卫星电话里听着,都觉得一阵反胃。沈芊珏说的时候,语气也有很大的犹豫,显然不愿意回忆那一刻。她当时就惊呆了,立即过去抠那搭档的嘴,将那颗黑痣抠了出来。 她搭档就开始干呕,沈芊珏将搭档拉开,远离了这一桌。香味没有那么浓郁的时候,她搭档就吐得更加厉害,之后沈芊珏就和她搭档吵了起来。 吵了六七句还不到,忽然她搭档一下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到黑暗中,原来老病那一桌子人,突然就全部站了起来。 他们一开始仍旧是不声不吭,面对沈芊珏他们照过去的手电,也没有反应,但慢慢的,他们开始恢复走动起来。 在沈芊珏的叙述中,老病他们是从一种完全梦魇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所以一开始她们手电去照射的时候,老病他们还犹如尸体一样,行动诡异。 沈芊珏没有再坚持去解毒,老病他们的状态,显然是中邪了,她搭档让她关掉手电躲在黑暗当中。随着梦魇的苏醒,老病他们才打开手电,并开始对话,从他们的对话中,沈芊珏可以肯定,老病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在黑暗中一直躲到老病他们离开,整个墓室陷入了绝对黑暗。她们还等了一会儿,大概有二十分钟时间。 沈芊珏再次打开手电,那个瞬间,她们就看到一圈脸色惨白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阴冷的围在她俩四周,都贴的非常近,甚至有两个几乎就在她们半臂之外。 这种惊吓感太强烈了,沈芊珏马上尖叫起来。 原来她们认为已经走了的老病一行人,不仅全部都没有走,而且还摸黑围了过来。所有人脸色惨白而且木讷贴脸看着她们。 沈芊珏在那个瞬间,立即意识到这些人已经不对了,但她的搭档已经直接飞起一脚,和对方打了起来。 手电被打落,她搭档让她躲,沈芊珏当时就往黑暗中跑。混乱中,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逃到了那只八角巨棺的边上。她用携带的备用光源——一根荧光棒照亮四周,就看到巨棺上的浮雕,上面画满了一种奇怪的人,它们的脑袋边上,都长着鳍。而在棺材的正面,写着这个古墓主人的称号。 沈芊珏一看,大惊失色,这称号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这棺材里葬的不是人。 沈芊珏说到此时的时候,声情并茂,我却听得浑身发凉。忽然,卫星电话中一下满是白噪音,她的声音模糊了几下,缓缓听不到了,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意识到卫星过境,信号中断了。 第二十章 鬼卫星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就好像在电影院里看一部的电影的最后一幕,紧张的指甲都扣进大腿根了,忽然电影银幕被人抬走了。 那一刻灵魂还在八角棺的边上,耳边却只剩草原上的风声。 良久,我才缓缓的骂出一句:“我草。” “你刚才是不是应该引导一下,这姑娘讲太详细了,现在这算是讲到哪儿了,重点是啥?我的亲娘这比看小说还难受。”胖子抓狂的挠头发,一边埋怨我,一遍看着金万堂:“我们今天出发,明天还能听到卫星么?” “重点就是,进去别乱吃东西。”我揉了揉脸,我们肯定不能再等了,沈芊珏说的详细对我是有好处的,我是从细节出发思考问题的人,她的信息对我很珍贵,虽然没讲完,但我们出发之后还有十几天的路程,明天这个时候继续沟通就行了。相信她这个性格的人,这一次没讲完明天肯定会守着电话继续。 “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能舔痣的人,我也太不讲卫生了。”胖子就怒道。 “你看他们这些尸体,都吃饱了痣出来的,就说这东西被称呼为美味,是有一定原因的,你也许会中邪,你中邪之后可吃过比痣恶心的。” 胖子摸了摸下巴,看着躺椅放着的石公痣,如今这东西看着丑恶之极,不知道为什么,痣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但听上去总觉得非常邪祟。他拿起一个来,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比划了一下,做出妩媚的样子:“相公,来亲亲奴家的痣。” 我立即把头转过去,浑身起了一遍鸡皮疙瘩,就直接丢出一个背包给他,让他快些装东西。 我们的躺椅是用螺纹钢管拼起来的,现在拆除掉重新打捆,每人一把信号枪,六发信号弹,干粮还是我们带的百宝食囊,我们出来的次数多了,每次都会改革干粮的种类,现在伙食上并不会单调了。 然后是绳索,矿灯,两只手电——一只是大功率的,一只是小功率的。一堆的冷焰火荧光棒,连我的纽扣都买的一种特殊的纽扣,按一下能亮三个小时。其中矿灯是手摇发电的。 武器方面,我是大白狗腿,胖子和闷油瓶都是螺纹钢管,工具方面折叠铲,洛阳铲头,望远镜,卫星电话。然后我带了一只石公痣和那陶俑的陶片。 检查停当,把水搞满三个皮囊,全部物资上了六批马,我们每人骑一匹拉一批,就直接上路。往沈芊珏给的坐标走去。 这几乎是一次完全依靠gps导航的旅途,沿途没有任何的地标,只有无尽的草原,风光特别美。闷油瓶在前,我们在中间,胖子在最后,三个人一开始还有一些对话,很快风就变大,我们讲话很累,便开始沉默赶路。我开始仔细的思索计划。 小花他们肯定不是进了沈千珏说的地方,因为沈芊珏他们全身而退了,说明那地方没有太大的危险,不至于要警告闷油瓶,而且小花应该不知道闷油瓶回来,他们出发的时候,金万堂还没有来找我们,所以小花肯定是知道了草原上的整体形势,并且知道这种情况下,闷油瓶有可能会出现,才发出的警告。 这说明在小花的认知中,草原上的情况早就是非正常的了。那他的所有行动,应该都是趋利避害的。 我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他们去了哪儿,和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有什么联系,恐怕需要更多线索才能推断。现在我们能去的,只有这个坐标。 一路无话,晚上我们露营。被风吹了一天,脸都有点发疼发烫,我有点体力透支,就不愿意说话。 闷油瓶一如既往的不说话,他的表情其实一直有一些沉重,我觉得他在思索一些事情。现在我并不强求任何人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但看到闷油瓶的表情,我还是有所担忧。 他很久没有这种:他知道一些事情,但并不明朗的表情。 这天晚上他全程值夜,让我们认真休息,也让我觉得不吉利。今晚难道会发生什么?但他沉默的给马放松,注意力一直在我们四周的黑暗中。 “石公山是个什么地方。”胖子就忽然问我道。 我对蒙古的山不了解,摇头表示不知道,胖子道:“我刚才琢磨了一下,石公山是一座大山,但是特别白,上面都是黑点,都是这种石公痣,挖下来就会有异香,让人很想吃。” “也有可能石公就是一种人,身上就长这种痣,于是他们就抓住这种人,将他们绑起来,让人每天揉他们的痣,一直揉到又黑又大又硬,就切下来吃。” 我冷笑看着胖子,正好心情焦虑,要讲恶心话,我可不会输。 “那你说,这些人肚子里的痣,会不会吃下去就只有一个,然后痣就会传染,其他的都是在胃里长出来的。”胖子反击。 我想了想,想到一个我一想就打寒颤的,忍住没有说出口。胖子就又道:“这种山上的痣,为什么不叫山痣,而要叫石公痣,我觉得这种说法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 我叹气,山痣,我们是要去伟大航路么?我让胖子别贫了,早点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我放在脚边的背包里,有东西忽然“嘀”一声响了一下。 那声音很短促,把我吓了一跳。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就附身解开包,就发现是卫星电话。 完蛋了,难道刚才短路了,把喇叭烧了,我心里紧张。 正想着,忽然那卫星电话又响了一下,里面出来了一个声音。这一串声音就很长了,而且有节奏。 我楞了一下,以科学来说,这个卫星电话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响的,除非我们在雷暴云里。 胖子也很奇怪,他接起来调了调,我就听到了卫星电话里传来了一句汉语,有白噪音,但大概的意思是:好黑啊,这里好黑啊。 那声音非常阴冷沙哑,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说的。 “谁?”胖子立即问。 对方似乎听不到,继续说道:“太黑了,看不见。” 胖子还想再问,在一边安抚马的闷油瓶立即摆手,让胖子不要说话。 我能看懂这东西,冷汗出了出来,这动作不是说让胖子不要出声免得他听不清,而是让胖子,不要暴露自己。 第二十一章 讣告 胖子不敢再说话,三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的听卫星电话传出的声音。 说完“太黑了”之后,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能听到很多有节奏的白噪音,似乎说话的人正在移动。很快,我就听到了白噪音停止了,接着,是一串奇怪的声音。 这段声音,很像风声,也很像门栓的声音,但是我觉得那是人的呜咽声。或者说,这是被拉长的哭声。 声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又开始了白噪音。这一次很短,那个声音再次响了一下。 这一次,他开始说了几个名字:“白金有,拉西东日布,王世喜,李向东。” 我皱起眉头,这几个文字只是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精确的是这几个汉字,因为他是刚开始念,所以我记忆特别深刻,把这四个名字给记住了。 这十分的奇怪,在卫星电话中听到模糊不清的人的名字,就像在念讣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四个名字念完,卫星电话沉默,胖子做了一个手势,让我马上分析,他等不及了。 首先我能肯定这是一个男人,但我无法判断他是在和其他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如果他是在和其他人说话,那么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回他的话。 为什么要念人的名字,他是否神志是清醒的?我觉得他的神志并不清醒。 又是一长串白噪音,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胖子刚想说话,忽然声音又出现了。 那声音继续念名字,后面的名字,非常多,我很快就记忆不住了。 他也没有再重复,所以这些声音在我脑海里就过去了。他大概又念了六七个名字,声音再次消失。 胖子有些不耐烦,但闷油瓶已经过来逼他放下卫星电话,他竭力忍耐不去回答。 胖子做动作,意思是有机会沟通不沟通,等下可能就没机会了,直接问清楚多好。 闷油瓶摇头,我其实也想回应,因为这次词语实在太碎,我无法判断什么,但闷油瓶非常坚决。 接着又是一段呜咽的声音,几乎是混在白噪音里,此时我已经很确定了,这是哭声。 然后,再次开始说话,还是名字。 但这一次,他只说出了一个名字。 “吴邪。” 我楞了一下,就在那个瞬间,我忽然就看到,我们三个中间,出现了第四个人,他一下就出现在了胖子的身后,隔着胖子的肩膀看我。 我可以保证他是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蹲着的,那个人脸非常黑,黑的完全不正常,两个眼睛亮的好像夜晚的动物。 我吓得直接翻出去,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胖子被我吓了一跳,想问我干什么。我站起来,从边上拿起刀插入后腰皮带,就开始四处找人。 我们四周篝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 我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心里回忆了一下,万分确定,刚才那个瞬间,那个人是忽然出现的。而且我恍神的瞬间就消失了,快到我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他特别的黑。 胖子想问我,闷油瓶一下按住他的手,让他绝对不要发出声音,我看到闷油瓶的表情非常严肃,也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刚才是什么?这种出现的方式,难道是鬼么? 我听说过草原上非常容易闹鬼,有朋友在草原上拍照片做考察项目,晚上在蒙古包里七个人打牌扎金花还是什么,结果打牌的时候,发牌的哥们每次都觉得最后剩下的牌数量不对。打完结束了,所有人都把牌还给他洗,他洗着洗着忽然就意识到,刚才打牌的过程中,一直在发八个牌堆。 但是他们就是七个人在玩,为什么会发八个人?他仔细回忆,就回忆起,他们中一直有一个不起眼的当地人,一起在玩,但这个人他现在找,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而我最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草原是不是过于不对劲了,我们才出来了第一天,怎么又遇到奇怪的事情了。 我看着四周的黑暗,就忽然感觉这个草原是活的,不,不是草原是活的,而是这里的黑暗是活的。它在看着我,准备戏弄我们。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那四周的黑暗里,我感觉不到什么,我反而觉得整个黑暗不太对劲。 卫星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又出现了白噪音,这一次,还是那个男人,他又说了一遍:“好黑啊。”这一次他的语气变了,忽然变的有一些恶狠狠的。 闷油瓶一下就关掉了卫星电话,胖子双重纳闷,但瞬间我就听到在我们篝火照明外的黑暗中,传来了声音:“这里太黑了。” 不是从卫星电话里,而是从黑暗中。接着又传来了白噪音,也是从黑暗中传来,仿佛那儿还有一个卫星电话。 我们三个人都看向那个方向,我还未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走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余光可以看见 我们都站了起来,跟着闷油瓶向黑暗中走去,这情景实在太不正常了。今晚估计没法睡了。 我们不敢对话,来到了篝火和黑暗的边界处,闷油瓶做了一个手势,我和胖子点头。 黑暗中白噪音大概就在十几米外的地方,那个地方什么都看不到,闷油瓶没有打手电的准备,看样子是要盲抓。他忽然手势一变,我们三个人同时矮身,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黑暗中。 一进入黑暗,我们就全部匍匐半蹲,在草丛里移动。 那白噪音在我们前方,又响了一阵,那个男声又出现了。 但这一次,声音很奇怪,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那语气非常急促。 我停了下来,前面草丛里,那声音又说了一句,我还是听不清。 黑暗中我能看到闷油瓶半蹲在我左手边,他也停了下来,我其实看不清他,只能从身形判断。 我继续往前匍匐,很快就看到我们前方。大概就看到七八米外,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闪烁,那是卫星电话的指示灯,每一次静电声,那个红点就闪烁几下。很暗,只是指示并没有任何的照明功能。 我看着那个小红点,就觉得不对劲,那个点不是在草丛里,是在半空中的,也就是说有东西拿着这个卫星电话。 我看了看边上的闷油瓶,发现他没有动,还在刚才的地方,我一不当心领先了。如今我和那小红点,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我一下有些心慌了。 我穷尽目力,就隐约看到在那个小红点的后面,蹲着一个人影,实在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但他似乎是捧着卫星电话,做出了一个朝我递过来的动作。 我回头看闷油瓶,看他什么时候上来,我们一起扑过去。 但闷油瓶的影子就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也只能不动。这时候,前面的红点暗了下来,我眼前失去了聚焦。白噪音也暂时消失了。 我冷汗开始下来,回头继续看闷油瓶,这时候,我发现闷油瓶朝我爬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把注意力投向我的前方黑暗,那红点没有再出现。 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刚才闷油瓶的爬行动作,怎么那么的不协调,这不像他。 我回头用余光,能看到黑暗中,闷油瓶的影子慢慢的朝我爬过来,我实在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色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觉得不对了。 余光看东西很模糊,我就觉得那东西爬行的状态,不像闷油瓶,但我一时间有点无法判断。 我回头的时候,那影子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了,蹲了起来。 我瞬间炸起了白毛汗,立即就确定这不是闷油瓶,因为那东西蹲出来的影子,头很大,我往后退了一步。 我拿出了手电筒,这个时候我顾不上了闷油瓶的嘱托了,一下打开手电,去照那个影子。 一照,我就惊讶的发现,什么都没有照到,光圈下,什么都没有。 我光圈照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闷油瓶和胖子都不在附近了,怎么回事,我立即站了起来,看篝火的方向。 跑回去吧,我心说,我开始朝篝火狂奔。 那真是末路狂奔,我跑的飞快,靠近篝火的时候,我忽然就听到,我放在篝火边我们自己的卫星电话,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根本听不懂了,只听到似乎是在说一句长句。 我上去直接拿起卫星电话,我记得闷油瓶刚才把它关上了。回头用手电照四周,闷油瓶和胖子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趴在草丛里。 我用手电照刚才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我浑身的冷汗,我有一个奇怪的灵感,我转头,就用我的余光去看手电照的方向,我知道有一些东西,是得用余光才能看见的。 余光中,我就看到有一个模糊的人站在草原上,就在篝火的光暗交界处,从它的体态来看,它似乎正在尝试走入篝火的火光范围。 夜风吹过,篝火的火光不稳,那个模糊的人的手伸过来,其实可以碰到我的头发。 第二十三章 野马惊奔 我转过正面去看那东西站的位置,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立即后退了一步,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到有东西碰到了我的头发。 虽然余光中的影子非常的模糊,但是我还是非常肯定的看到了,它的耳边有两个鳍一样的东西。我脑子里心念如电,心说难道前天晚上,带鳍的尸体忽然能动起来,是因为这种东西在作怪? 也许那些尸体背后都站着这种东西,但普通人看不到,而我难道是因为眼睛老花了,所以偶然看到了?普通人是不是用余光也能看到这些鳍? 脑子里非常乱,我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草原,再次转动眼睛,用余光去看。 那东西还在那儿,而且正在缓缓的绕着篝火的光圈走,似乎是在找光线薄弱的地方。这东西不怕手电光,但是好像不敢靠近篝火。 我慢慢后退,来到篝火边上,开始往篝火里添煤块和草垛,篝火其实已经不太旺了,风一吹火焰被压下去光线瞬间会变黑。 结果我煤块一放进去,火焰反而被我压小了,我心中暗骂,立即蹲下去吹那个火焰,想把火搞旺一点,这时候,我忽然就感觉到,有手指插入了我的头发里。 我停下动作,用余光看了一眼,就发现不对,我的手电照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我面对篝火,后面有一个拉长的影子,篝火一暗,我的影子变浓,外面的黑暗一下就和我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那东西踩着我的影子,避开了篝火的火光,已经爬到了我的身后。 我一下让开,让篝火直接照射过去,瞬间余光中的模糊人形就消失了,我利用手电照我的影子,把影子给冲淡。 此时篝火才慢慢的旺了起来,我拿边上“永恒”的饲料,直接丢进篝火里,篝火变得更旺。我再用余光去看,就看不到那东西了。 但随着火光的变强,我的影子也拉的更长,我发现篝火的位置很低,我的影子这么样都会和外面的黑暗相连,还好就是篝火旺的时候,影子很淡。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刚才非常近的距离,用余光看到那东西,发现那东西是有五官的,我意识到那是一张人脸。 我开始鼓掌,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默契暗号:如果不是最紧急的情况,放弃原计划,立即汇合。我要他们两个立即回来。 拍了几下手,我就用手电去照草原,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开始紧张起来,千万不要落单。我的体感告诉我,这一次的情况,和以往倒斗不一样。这不是我们经验中的情况,任何一次的经验都套不上去。 忽然就看到从一个草里打出来一个照明弹,照明弹射上天空,将四周的草原全部照亮。 我就看到,在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树林。 我对天发誓,我们已经走出去一天的路程了,我们沿途没有看到任何的小树林。 我在草原上就没有见到过第二片树林,心说这难道就是之前我们扎营的那个小树林?我们又回来了? 太黑了我认不出来,但如果是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 我觉得我自己要疯了。 接着我看到胖子从草堆里站了起来,也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看到胖子,松了四分之一口气,至少我没有落单。 胖子也转身朝我跑回来,他的位置离我刚才的位置非常远,显然刚才我们进入黑暗之后,迅速的走散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胖子朝我直冲过来,但是他冲了没几步,就停住了。 我朝他挥手,让他别犹豫,他指着我的身后。忽然就掏出手机,对着我开始拍照。 我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我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我听到了我身后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是地震一样。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但胖子的举动让我毛骨悚然,我立即开始往胖子跑过去,难道刚才那东西没走,现在在我肩膀上? 我刚走出篝火的光圈,闷油瓶就从营地另一边我反方向的黑暗中冲了出来,他在那个地方跃上马,纵马跳过篝火冲到我身后,单手把我提溜上马。两人一马直接冲向胖子。 胖子看到我们上马,立即转身,往小树林里跑,我回头一看,就看到几十头的野马,忽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接冲过了我们的帐篷,把篝火帐篷全部踩的七零八落。 野马惊奔? 蒙古草原上有野马群,野马非常容易受惊,但这也太夸张了,这是纪录片才会出现的情况。 我们一路过来,一头野马也没有看到,怎么黑夜里忽然就有那么多。 我们瞬间就到了胖子身边,闷油瓶喊道:“你往左!” 胖子立即转弯,闷油瓶对我道:“抓稳,我们把马引到林子边上。”一拉马头,我们引着马群离开了胖子的方向。冲向那片树林。 那片树林漆黑一片,我们冲进去我立即打起了冷焰火,后面的野马全部跟了进来,我们找了一处巨木躲在后面,野马全部在我们身边狂奔而过。 在一个瞬间,我就看到其中一批野马身上,有很多的伤疤,伤疤似乎都是文字。但瞬间它们全部消失进了小树林里。 第二十四章 追马 我惊魂未定,闷油瓶毫不犹豫直接拉马,我以为他要重新冲出了小树林。结果他直接就开始追着这些野马而去。 在树林中追狂奔的马极度刺激,首先我们的马快速的避开各种树干,我们几乎是贴着各种树枝树干在林子里狂奔。 冷焰火照明范围有限,但又不可缺,所以我把冷焰火交给闷油瓶,自己打起手电,照前方。 很远的地方能看到野马,但是它们的速度非常快,我们的马毕竟上面有两个人,很快我们就看不到马屁股了。 闷油瓶不得已停了下来,我们就听到马蹄声迅速的消失。四周恢复了极度的安静。我想用余光看一下四周,闷油瓶没有给我机会,他直接拉马头回转,往树林外冲去。 我们迅速冲出丛林,照明弹已经落入草原上,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气味。闷油瓶策马离开小树林一百多米,才拉转马头,此时即看不见小树林,也看不见我们的帐篷,我的冷焰火照出了四周,我大喊:“胖子!” 我们就听到远处有人拍掌,闷油瓶拉马过去,很快我们就看到胖子蹲在草丛里。 我和闷油瓶下马,我立即问闷油瓶怎么回事,闷油瓶摆手让我先别问,道:“把衣服反过来穿。” 我知道这种说法,在喇嘛教和萨满教的传说里,如果对付在平原上的厉鬼,就要把衣服反过来穿。这样它们搞不清楚哪里是你的正面。但喇嘛教的传说中,这种做法是教喇嘛抓鬼的。 闷油瓶知道这个不奇怪,但难道他要抓鬼?心中忐忑,但还是招办,三个人快速脱掉衣服,把衣服反穿,别别扭扭的站起来。闷油瓶就道:“走。” 原来是要跑,我立即松了口气,他拉起胖子,胖子脸色惨白,摆手道但说不出话来,似乎跑岔气了。接着闷油瓶再次打起照明弹,我们冲回到帐篷处,所有的东西都被踩烂了,篝火也非常黯淡,我们借照明弹光收拾剩下的东西, “不方便细说就给个简单提示。”我便收拾边问他道。他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一个方向:“能看见东西,就看那个位置。” 我用余光看去,立即就看到那儿站着一个人影子。正冷冷的朝着我们。但这个离我们非常远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但它们在赶马。”闷油瓶对我们道,这些马是在附近逐渐被赶着聚集成大群,冲向这里的。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赶向这个方向。” 我心生寒气,看着那个小树林,此时我们又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三个人都回头看一边的黑暗。 又来了。 “走啊!”胖子大叫,我们三个全部翻上马就打起马灯,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我们的卫星电话。 草原上奇怪的卫星电话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自己的卫星电话,我这一瞬间也不想拿走。但想了想,我还是俯身下去拿起电话。然后招呼两人,快速狂奔。 很快又一批野马群从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冲过去,这一次数量更多。我们来到一处高坡,再次打起照明弹。就看到了万马奔腾的场面。 肯定不到一万匹,但已经看不到头了。 这场面太不真实了,草原上有那么多野马么? 我用余光看这群野马,就看到在马群中,很多马的背上,都有人影,它们确实似乎在驱赶着这些马,冲向小树林里。 这些马很快跑过,四周变得一边寂静。 这马的声音也消失的太快了,我可以肯定这不对劲。 因为我们的衣服都是反的,所以看外形我们都是倒骑在马上,十分好笑,胖子就道:“我们是在假扮张果老么,三个是不是有点多了?”我把卫星电话的电池拿了出来,分别踹好,卫星电话就没有再响过,四周更加万籁俱寂。 “你们说,这些马是活的么?还是马的鬼魂?”我就问胖子和闷油瓶。两个人看着我,我对他们道:“我绝对不相信蒙古有那么多野马。” 蒙古野马在我记忆中有非常模糊的印象,我记得应该是濒危动物。当年当然草原上会有百万级别的野马,但应该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元朝贵族的坟墓,用万马踏平,传说就是用四周围来的野马,不停的驱赶,然后在草原上驱散。刚才那一幕,难道不像当时的景象么? 三个人都沉默,说实话,今晚发生的事情,无法轻易下任何的结论。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奔马的马道,十分不安全。闷油瓶示意离开。三个人打开gps辨别调整方向,所有的马都迈着小步往黑暗中走去。 走了几步,我回头用余光看黑暗中,七星鲁王宫中,潘子让我不要回头,我没有忍住,回头时也是用余光看到了那东西,如今也是一样的动作,不到人的余光到底有什么特别。我没有在看到任何的人影。那边的黑暗也变得稀松平常。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发生的事情,会不会那些“人”想让我们离开马道,它们是在警示我们? 说实话,以往在斗里,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已经遍体鳞伤的了,但如今我们虽然吓的够呛,但一点都没有受伤。 我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此时的善意是十分危险的。 就这么蒙头走,一直走到天蒙蒙亮,我们才停下来。 晨曦透出的草原一下就阴霾消散,我们下马,马也累的东倒西歪,连平脸都倒地就开始打呼噜。我们观察四周,已经看不到昨天的树林,也不见野马,一切都如同刚到草原那么风光秀丽。 骗子,我心说,这地方到了晚上就疯了一样的闹事,昨晚那情况根本就是鬼打墙。 我坐倒在草原上,觉得困意席卷而来,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困过,昨晚有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老了熬不动了。现在我就觉得不对劲,这草原在吸食我的精气。 但几个小时后,我们再次和沈芊珏通上卫星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我绝对无法想象的变化。 第二十四章 万马尸沟 昨天的马踏事故中我们的水丢失了大半,早上胖子用保鲜膜收集露水,用小煤气炉子煮茶喝。 我喝了茶稍事好了一些,但看着四周草,我内心产生了一种非常少见的焦虑,我觉得我的体力正在被这些植物吸出体内。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有如所有触碰到你身体的草叶都是一根抽血管,你的血不停的被各种吸走。 这种焦虑在我用仅剩的帐篷布铺到草上之后,开始缓解,我们坐在帐篷布上,不得不仔细的讨论夜晚发生的事情。 胖子就对我道:“首先咱们先回忆,是不是咱们扎营扎的晚了,那片小树林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所以就没看见。” 我道:“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就对自己没自信了,那小树林叫‘小’树林,他妈的可有几公里长呢,草原上一点遮挡都没有,你太阳没下山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远远能看见,所以我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昨晚的那个小树林,肯定是忽然出现的。” 胖子就啧了一声:“那他娘的就绝对是闹鬼了。咱们昨天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鬼打墙,不对,这规模,应该叫鬼打长城。” 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话,他就继续道:“来之前培训,我问了蒙古族几个老头,他们私下说,草原上闹鬼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蒙古族传说里非常清楚,这里的鬼喜欢在沟壑中行走,就是草原山坡和山坡中间的勾里,我们昨天就是在那种地方扎营。天真你就是懒,昨天让你往坡上再走几步都不愿意。” 鬼走沟这种传说,蒙古各地就有,那是因为蒙古人的墓葬大多都是在沟壑中。 为了避免在祖先的墓地上休息,蒙古人就有了鬼魂在夜晚会走在沟里的传说,他们一般也确实对于明显的沟壑地形,会比较忌讳。 昨天确实是我不想再挪窝了,因为草原风太大,我想在低洼地带避风。我对胖子道:“不要纠结对错,要重视结果。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昨天的草原沟壑地形之下,应该是埋有不少古墓才对,我们在上面扎营,惊扰了前辈,是我们不对,但先出现问题的是卫星电话,难道这里的前辈,在阴间大学勤奋好学,不仅把畜牧业的课程修满了,还监修了卫星通信硬件。” “我觉得你这是偏见。”胖子道:“谁说古代的死人就不能闹现代技术的鬼,那按你这么说,河南的鬼还非得说河南话,那鬼还怎么吓人?”说着胖子就用河南话模仿昨天的卫星的电话,说了几句:“这里黑的太得劲喽。”还用河南话模仿静电的声音:“滋滋个龟孙~” 我就被逗乐了,胖子想给一边闷油瓶倒茶,问他如何想的,我们就发现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他起身整理马匹,把马的负重减轻,拔出折叠铲挂到身后。 我们奇怪的看着他,他整理完一个包裹就丢给胖子:“吴邪休息,我们两个回去一趟。” 怎么了?我心说,闷油瓶已经直接上马,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立即也上马:“你在这儿别乱动。要睡睡一会儿,小哥听到你说沟壑下全是古墓,心猿意马,要回去摸金,我去帮忙。” 我想了想,狗日的我绝对不等,于是设定了这里的gps坐标,让平脸看着马,我也上马追了过去。 我们晚上马负重小跑,其实才走了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如今是策马狂奔,马身上的货物全部卸掉了,所以三个人大概一个小时就回到了昨晚驻扎的草原沟壑,那小树林竟然还在,难道昨天我们真的是眼花么。下马三个人都翻出折叠铲,开始挖土。 三只铲子上下翻飞,不出半个小时,我们就挖出了三个土坑,下面的东西让我们目瞪口呆。 这个我们昨晚驻扎的沟壑地下不过两三米,全是马骨,我们换了地方挖,到处都是。 “他们把马全杀了?”我浑身冷汗:“这些是踏陵的马群?” 所以不是野马,全部都是牧马群,这里能埋多少,几万匹?这是一个马的乱葬岗。 贵族墓葬要用万马踏平,之后把马群赶到这里,全部杀死陪葬,埋到沟壑之中。赶马的士兵等到第二年这里草全部长起的时候,默默自杀。 “这是一个世纪大发现,看来天下第二陵确实就在这一带了。”胖子说道。 所以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是万马的鬼魂么。 一边闷油瓶拿出卫星电话,装入电池打开。 白天的卫星非常安静,他拿着电话开始在沟壑中行走,我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一直跟着,走了十分钟,胖子刚想说话,忽然卫星电话极其轻微的,发出了一声白噪音。 闷油瓶停了下来,我们发现我们回到了昨晚篝火的附近,没有来得及拿走的东西还在一边,这里就是闹鬼刚开始的区域。 闷油瓶缓缓移动卫星电话,那噪音越来越响,他寻着声音小步前进,我们两个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他似乎选定了一个地方,开始挖掘,我们上去帮忙,挖了几铲子,我们就挖出了马骨,而这一次,我们在马骨的下方,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现代人的尸体,我们把尸体从马骨中拖出来,发现尸体几乎被马蹄踩烂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手完全变形几乎被踩进了胸腔里,眼珠被深深的踩进了眼眶,胖子掰出他的手,就发现他手上,有一只和我们型号一样的卫星电话。 是金万堂的队伍之一,不知道是哪队。我和胖子面面相觑,都不寒而栗。 “天真,昨天我就想问你。以前闹鬼,几乎都是在心理上压迫我们,只要我们突破幻觉就没事了,这一次怎么好像真的可以把人踩死?咱们昨天的营地都被踩踏了。” 我摇头,这真的是被马鬼踩死的么?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如果说是有人要提醒我们离开这里,应该是他。卫星电话里那声音就是他的声音吧。”胖子就对我道:“难怪觉得黑呢,眼珠都踩进脑子里了。” 我看着尸体,惨不忍睹,如果我们昨晚睡着了,估计现在也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他才警告我们么?我双手合十,表达谢意。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兄弟,谢谢了。我会把你带回去的。 “这儿有秃鹫,这尸体已经开始快速腐败,我们没法随身带着,得处理一下。”胖子对我道。我点头,看着一遍的小树林,我们得过去砍一棵树来,把尸体火化了。 我看着闷油瓶,想看他的打算,就看到闷油瓶还在刚才发现尸体的位置,继续挖掘。 我过去,发现他又挖出了一具尸体,但这一具是古尸,似人,又不像人。我想到了昨晚用余光看到的东西,就蹲下仔细查看。 第二十五章 蟒古尸 我们将那具骸骨搬了出来,放到一边我们挖出来的土堆上,三个人打量。 这具骸骨非常奇特,首先它肯定之前是穿着盔甲,应该是一个士兵,但从身上还剩下的已经成为铁疙瘩的残片来看,这副铠甲尺寸特别小,也就是说,这具尸体生前特别瘦。 事实上经过了将近千年的腐烂,只有一些残片能够辨认,但这些残片形成的环状护臂,表明它的手臂只有我的手臂的一半粗细。这就是相当的瘦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骨,我乍一看还形容不出来,就问胖子:“你觉得像人么?” 胖子摸着下巴,“这是一个妖怪。” “怎么说?“ “这脑袋比正常人的脑袋要起码一半。”胖子说道,“你再看它的颈椎骨。” 我蹲下去,仔细看,就发现这尸体的颈椎骨似乎发生了增生,从颈椎的位置,长出了很多的分叉来,类似羊角一样。 “这人脖子肯定很好,光颈椎骨就有九根。”我说道。 “这人之前有九个头。”胖子就说了:“都被砍了,就剩下一个头了,他的头很小,所以可以有九个同时长在了脖子上。” 说着胖子指着一根“羊角”,“你看,这明显这根骨刺上面还有东西,被砍断了。” 我摸了摸,确实如胖子说的,但未必是头,想着,我忽然想起一个名字来。 “蟒古尸?”我问胖子道:“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是蟒古尸?” 在蒙古草原上,有一种刻在这里民族基因中的妖怪,叫做蟒古尸,它大量出现在蒙古各个部落的神话传说中,形象非常模糊,只有一个特征非常的明确。就是它是多头的。 胖子点头:“这是一只被驯服的蟒古尸。你是不是说,你看到的东西,耳边有鳍?” 我点头,胖子指了指尸体颈椎边上,左右两边各有一根最大的增生骨刺,“如果这两根骨头上,还长着一个头,是不是看上去,就像是人长了鳍一样。” 我看着,忽然有些发寒,问胖子道:“你是说,我看到的不是鳍,而是多出来的两张脸?” “其他的骨刺很小,就算长了头,也只有新生婴儿的大小,但这两根如果长头,就和正头差不多大小。”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没有给他的意见,我仔细去看哪些骨刺,那一定不是正规的颈椎骨,更像是增生出来的。骨刺上是不可能长着人头的。但确实能看到,这骨刺上一定长着其他东西,但是被砍掉了。 我有一些假设,但心中的感觉非常微妙,我觉得有可能这是人为的,虽然不知道如何让人产生这样的骨刺,但这样畸形的士兵,如果能让人联想到蟒古尸,在部落间战争会很有优势。 这些尸体在这里,结合我昨晚看到的景象,我控制不住就想:牧马的那些奇怪的鬼魂,难道是“蟒古尸”的鬼魂? 余光才可以看到蟒古尸,但马就可以直接看到?鬼魂和鬼魂之间还有种类的区别么? 我得不出什么结论,看其他两个人也没有继续讨论的意思,也许应该等一下发消息出去,去问问草原外的专家。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胖子看了看手表,对闷油瓶道:“小哥,卫星马上到了,你还有什么打算,马上办吧。” 闷油瓶上前,直接折断了古尸的颈椎部分,挂到马上,意思是之后再仔细研究,接着看了一眼那具同行的尸体。 我们拿着折叠铲,到了小树林的边上,开始砍柴,如今白天看,我们知道这片林子不是之前的那个小树林,是一片新林子,而且更大,我现在已经动摇了,我觉得真的是可能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天黑了,没看见。 将尸体焚烧成骨灰,我们带上一些,就上马往回走,我们重新走回到高坡上,我忽然恍惚间看到有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人,站在我们刚才焚烧的地方,烟还没散去,看不分明。 我第一反应是那哥们的魂魄来目送我们,但我还没有看分明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变化,那个瞬间,我忽然看到那人影子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特别瘦的怪影,一下把那个人影拽入了烟中。 我吓的够呛,再仔细看,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感觉实在太差了。 胖子问我怎么了,我内心出现无比绝望的感觉,我觉得死在这片草原上的人,似乎永远无法魂归故里的感觉。他们会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状态。 “走吧。”我对胖子说道:“首先我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其次我们也要尽量救下更多的人,总之,死不是那么可怕,但别死在这里。” ##### 我们往回走的比较慢,卫星马上要到了,这个速度我们也回不到刚才的营地,只能在路上听。也就不那么着急。 往回的路上有一个特别高的丘陵,可以回头俯瞰整个马尸沟,我们在上面停留。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所有人心情微妙,都不说话。 胖子看着沟的形状,就问我道:“蒙古人讲风水么?” “讲。”我说道。 蒙古贵族的墓大部分人的印象,都比较符合长生天崇拜,似乎并没有太多陪葬,更多是衣冠冢和信仰灵魂葬,尸体埋骨似乎不重要。但事实上并不是,突厥,契丹,蒙古的墓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贵族的深山古墓,很多贵族的古墓都修在深山里,而且是非常深的无人区,所以你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觉得你是3000年来第一次到达这里的人类,其实你脚下山体岩层下就可能有一个契丹王墓。 第二种就是沟壑中的古墓群,虽然都是土坑墓,但是陪葬品多数是鎏金的马具,佩饰,黄金也很多,所以蒙古的土墓80年代被盗墓的严重破坏,大量被盗掘。 这沟壑中的马尸沟,其实也是属于土坑的陪葬墓。 第三种就是万马踏平的皇陵,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任何人挖掘出来过。现在遥感技术,也扫过很多遍草原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种皇陵埋的其实比人们想象的更深。 如果是第一种,必然是要讲风水的,其实文化互溶,和中原发生过关系的民族,都会涉及到一些风水。第二种就相对比较简单,土坑墓都是墓群,几乎是约定俗成的感觉。但其选择也有非常详细的规矩。 最后一种,其实我听之前一个不熟悉的大师说过一嘴,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蒙古族游牧,移动的活人是不太牵扯风水的,但他们天然的本能,就符合风水的常识,跟着草的生长和河流的走向走,其实有非常朴实的逻辑。 但一旦死亡固定下来,蒙古人其实也是讲“地风”的,也就是说,所谓的风,是地下的风。有一些本地传说认为,地面上的变化,其实来自于地下的风,而地下风的走向,来自于天下的星星,其实和中原的风水,有相同的逻辑。 我不会看地风的风水,但我看着这个马骨沟,我就能看的出来,这条沟的形状,非常像一朵莲花的叶子。 之前沈芊珏说那地宫是莲花的形状,这两个区域,肯定有所联系,这里是一个陪葬坑,那沈她们下去的那个奇怪的宴会地宫,又是什么地位,是另一种陪葬坑,还是另有用意,我不得而知,但这些地方,都应该是属于天下第二陵的附属陪葬。 巨大的皇陵设置,会有清晰的“故事感”,当时的建筑师,在向我们讲述一个什么故事呢? 诡异的宴会,葬马的骨坑,一朵莲花。我们匆匆来到这片草原,还没有琢磨出主题,就已经非常狼狈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忽然看向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和我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生不详,几乎是同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开始明白了 我不知道闷油瓶的那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是我条件反射,电话已经接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对对面说:“昨天没有说完,还得再麻烦你。” 我没有听到我预想中的声音,沈芊珏是非常客气的一个人,所以她应该会立即说没有关系,但我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而是听到了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她说道:“天哪,终于是人在说话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心说昨天没说完这事,也不至于骂我不是人。 “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沈芊珏问道,她身后就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要多问了,和你没关系。” 沈芊珏就和身后的那个女人说:“是前辈,你稍微礼貌一点。” 我回答道:“昨天没说完,今天再打过来,没发生什么事啊。”我也不想把昨晚的事情重复一遍。 “你们的卫星电话,在我们昨天通话到刚才打通之间,回拨了六十多次。”沈芊珏说道:“我们都接了,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声音,一直在里面说话。” 我愣了一下:“有人回拨?” “没有卫星,也不知道怎么拨通的。太吓人了,那个声音,说的内容也非常奇怪。” 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问道:“说的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我听不出来,但不是你,也不理会我说话,自己就一直说。”沈芊珏深吸了口气:“他一直让我们回草原上去。我录下来了,我放给你听。” 说着沈芊珏就转身,隔了一会儿,她似乎用手机开始播放录音。 我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非常低沉嘶哑,在那儿自言自语。说的是:“回来吧,到黑灯海来。”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我把声音拧大,疑惑的看着胖子,听了几分钟,胖子就知道说道:“这草原有邪性,这草原他妈吃人啊,还勾引人来。” “是不是昨晚的那人?”我问胖子。胖子摇头:“是另外一个。到底死了多少人?”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这里游荡着无数的亡魂。 沈芊珏关掉录音,说道:“前辈,你们那儿肯定出问题了,还是像我们这样回头吧。” 我叹气,我回头了小花怎么办,就对她道:“鉴于安全起见,今天通话完成之后,就把这个卫星电话的号码屏蔽掉,你们不要再接这样的电话了。你再播放一遍,我录下来。” 于是沈芊珏又播放了一遍,我用手机录了下来,递给了胖子。沈芊珏再次建议我回来。 我看了看四周的草原,阳光明媚,那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惧开始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浓烈的诡异感。所有的这些草,似乎都在嘲笑我。 我对沈芊珏道:“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你继续告诉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沈芊珏叹气,后面那个女人就说道:“我说了这些人都会死在草原上的,和死人废什么话。” 沈芊珏对我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不是很正常。我会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你们。” 我打开功放,边走边听,沈芊珏就继续了昨天的叙述。 她退到棺材边上之后,看到棺材的上的信息,就立即知道了,这棺材里不是人。 我们一路倒斗,所谓的妖棺碰到的不少,棺材里葬的不是人,多是动物,也有很多特别奇怪的东西,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都谓之妖。但这个棺材里,都不是这些,而且更加的诡异和奇怪。 但她看着上面的记载,就蒙了一下,不是很相信。 这棺材里葬的,竟然是一道菜,但这道菜的食材,非常特别,沈芊珏看了,几乎立即要吐出来。 她开始意识到,这八角棺并不是棺材,而是一个食盒,用来保存一道极端复杂和残忍的菜品。 在记载中,这道菜的名字,叫做“万世流霞”。说是要在地下存放千年,才能出现最佳的味道。而食盒上画满了小孩和一种奇怪的鸟。其画面无法形容,这食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肯定惨不忍睹。 第二十七章 妖僧 我还真听过这道菜,但是也不知道其细节,只听三叔当年说过一种菜叫“万世肉”,首先是要埋在地下很久才能吃。所以一代人做得后面几代之后才能食用,不仅极度鲜美,而且吃了非常补身体,还可以治疗某些疾病,很神奇。其次,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道肉菜。 另一边她的搭档和老病团伙打的天翻地覆。 她搭档极度灵活,而且女孩子体重轻,在她的视角里,她看到她搭档几乎是飘来飘去的,老病他们已经被撩翻了好几个,但剩下的几个身手都非常好。 她一个人根本推不开那个食盒,便用手电给搭档照明,追着搭档走。在慌乱中,她就摔了一跤,四脚朝天,此时看到了这个食盒正上方,悬吊着一尊雕像。 那雕像是贴在地宫的顶部的,看材质应该是一根巨木整体雕刻而成,现在表面都开裂发黑了,大概有两人多高,非常明显是藏传佛教的佛像,而且佛头非常写实,应该是按照某一个高僧雕刻的,佛像俯视着整个宴会。 而在这座佛像的边上,还有七八个裸体的侍女的浮雕,雕在穹顶的佛像四周,为佛像献上鲜花。 这个木制佛像绝对是藏传佛教的艺术风格,但沈芊珏看那佛像的表情,就极其不舒服,这个佛像的脸如同真人,导致表情也非常逼真,佛像看着宴会的眼神,不仅不是那种平静而没有欲望的状态,反而带着一种妖气。 这个佛像和食盒的位置关系,很明白的表明了它的食物,就是这只食盒,它也应该是这场宴会的主人,俯瞰整个宴会,沈芊珏就说,不仅仅是万世流霞这道奇菜,看上去这整个宴会,全是它的食物。 这种状态让人内心很不舒服,她觉得这个佛像,就是修建这个地宫的人的立像,一个和尚有裸女服侍,并且在地宫中摆设如此奢华的宴会,这非常淫邪了。 她让我相信她,她在这方面是有专业知识的,非常权威。 如此说来的话,这个莲花地宫,是一个僧人修建的。裸女鲜花的妖僧,元代的。我就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难道是他?为何这天下第二陵,会和他有关系? 但如果和他有关系的话,那我们一路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有解释了。 胖子显然也想到了,开口要问,我阻止他,让他等沈芊珏讲完。我担心一打断,卫星又走了。 沈芊珏后面说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她的搭档最后冲到了她的身边,带着她打出重围,摸黑离开了地宫。 老病他们追了出来,她们躲到一处山坡之后,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此时老病他们才纷纷再次打起手电。似乎之前的搏斗,他们并不需要一样。 老病非常执着的搜索她们,但两个姑娘利用地形和他们捉迷藏,终于逼的他们放弃,老病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其实两个姑娘就在他们边上。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偷听老病他们说话。也是这一次偷听,让她们下定决心,离开草原。 这个对话过程没有必要全部记述下来,只要几句关键的话语,我就大概能感觉到对话的核心。 首先是老病问其他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其他人都回答:看到了,都看到了,吃下去就看到了。 “去不去?”老病就问道。 回答的人中有几个人犹豫,但其他几个还是点头:“要去!” 有一个就说道:“人数不够啊,怎么去?” 老病就说道:“找人,一起去。” 有一个人似乎比较胆小,就问道:“回不来怎么办?” “到了那边,再想办法,有人回来过,才能写下那段东西。我们一定能回来。”老病就说道。 众人沉默。 “还缺很多人。”有一个很冷静的,还是这么说:“人数很重要。” 老病就说道:“可惜让两个女的跑了,明天把这里地宫的事情广播出去。人来了,吃了那东西,就会有人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说完,老病他们又讨论了一些信息,似乎都和他们要去的地方有关系。 那部分就非常晦涩了,沈芊珏只听到了“嘎拉布”的发音,觉得那是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的名字。 嘎拉布在蒙古神话里的解释很复杂,沈芊珏解释不清。 我的注意力在:吃了“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从而决定去某个地方这样的逻辑里绕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一颗痣,表明是不是石公痣? 吃了石公痣,能看到什么么?“嘎拉布”?那是到底什么? 我就问了沈芊珏最后一个问题:按照她朋友的说法,老病他们毒发是在什么时候? 沈芊珏告诉我,应该是两天内。 那就完全不对了,老病的尸体最后被发现是在第一个小树林里,给它取个名字,叫做前世林吧,从黑灯海河谷回到前世林,起码要两周的脚程,老病他们是走不到小树林的。也就是说,前往小树林之后第二天,老病他们就是死尸了,那他们是怎么完成下面的路的? 当然这里奇怪的事情足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了。 我们对沈芊珏道谢,约定了如无必要,不再联系,草原上的事情诡异万分。她们既然走了,就走的安心一点。 挂电话之前,忽然沈芊珏也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但她最后似乎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挂了电话,马还在前行,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我心中安定了一些,他并未对这些信息产生任何的状态变化,说明他要么早就有所察觉,要么内心并不畏惧。但他刚才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有些担心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难道是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必须吞了那种石公痣,才能真正理解老病他们说的是什么。 我刚想问他,胖子就在一边道:“天真,如果这地方和那妖怪有关系,我们可得从长计议了。” 我点头,在造像上敢用裸女献花的元代和尚,只有一个,如果这里和他有关,那难怪妖气冲天。他是元朝国师八思巴的弟子,是一个西夏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妖僧,也是元朝皇家的风水师之一。 第二十八章 杨琏真伽 元代妖僧杨琏真伽是一个类似于沙皇时代拉斯普京一样的人物,历史上有名的妖僧,与僵尸同卧行淫,盗掘南宋皇陵,以南宋皇帝的尸骨为酒器喝酒。 他的主要行事目的,是破坏南宋风水以固元朝的统治。但他的做法非常的不正常,可以肯定这人的精神是有疾病的。 还有元代的传说中,说杨琏真伽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蟒古尸。才会喜欢女尸,并且如此喜欢亵渎尸体。 当然那本书才卖6毛八,是一本老的蒙古人写的民俗集子,不知道可信不可信。书上还说,任何寿命超过正常极限的,比如说120岁,就可以称呼为蟒古尸了。因为他的行为,很多人都说他是四阿公的转世,四阿公表示自己不碰女尸。 杨琏真伽的师父为元朝的第一任国师,精通星象学,对于满藏汉的文化都非常精通。 杨琏真伽精通风水,而且精修密宗的秘术,他在江南也学习了中原的风水学说,深得师父的真传,但他的师父在40多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而他之后就掘空了南宋六大皇陵,惹的当时的皇帝问罪,当时所有人觉得杨琏真伽必死无疑,但就此他就消失了。 如今他的痕迹忽然在黑灯海出现,难道他没有被秘密处死,而是被皇帝秘密派过来守灵了。 当时很多江南汉人文人,都留下了资料,认为杨琏真伽盗掘皇陵,一是为了破坏南宋的国本,另外是为了找东西。因为他把皇帝的尸体悬挂起来,沥干里面的水银。都说是用来敛财,但事实上南宋皇陵里的宝贝非常夸张,水银真的不够值钱,完全没有必要搞那么复杂。 所以他们都觉得他在找东西,这东西应该就是在皇帝的身体里才会存在。 事实上,我听爷爷和朋友聊天的时候,闲聊过这些事情。他们认为,八思巴被毒死,杨琏真伽肆意盗掘南宋皇陵,以及寻找南宋皇帝尸体里的东西。都是有关系的。 其中杨琏真伽盗掘南宋皇陵,一定是上头的命令。但盗掘的如此猖狂,就是杨琏真伽自己的问题了。 我不禁觉得很有意思,天下第二陵修建时,杨琏真伽和当时的皇帝已经出生了,这两段历史是重叠的。感觉里面一定有巨大的隐情。才会让杨琏真伽出现在这里。 当年杨琏真伽和中原的盗墓贼,是有一次互相破坏风水的暗战的,但因为地风风水极其晦涩,地风之说汉人不得知,那一次中原的盗墓贼没有找到对方的地脉。 我把我的想法和胖子们说了,胖子就道:“等等,天真,我有一个灵感。” “您请说。” “元朝历代帝王的陵寝,都十分神秘,几乎没有被发现过,所以天下第二陵才被称呼为天下第二陵,但你不要忘记了,杨琏真伽的主子,这位大皇帝,是元朝皇帝中最神秘的。天下第二陵至少在史书和一些杂记中,还有两句话,但杨琏真伽的主子,干脆就一句话也没有。”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那位皇帝干脆就让人感觉没有下葬,没有任何记录。 我看着胖子,胖子就道:“杨琏真伽过来不是来守陵的,他是来修陵的。天下第二陵里,可能有两个皇帝,或者这里干脆有两个天下第二陵。” 我摸着下巴,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那杨琏真伽在南宋皇陵中找的东西,和这里有关系么,他盗掘皇陵,是为了学习陵墓的造法? 我此时就觉得,这一次旅程才刚刚开始,我们刚刚摸到了门道。而且,我们都知道,杨琏真伽的主子,是一个非常喜欢吃的皇帝,他临死之前的体重在250斤以上。 那巨大的宴会,忽然就有了解释。 杨琏真伽精神极度不正常,内心无比残忍,他在草原上如果设置了机关,我估计死亡都未必是结束,他是要我们永远无法超生。 我忽然惊了一下,如果这样,小花他们的风险就实在太大了,而且小花说他们到了,但老病说,要去那个地方必须要吃石公痣。 他们说的是不是一个地方?如果是,小花和瞎子道了,那就是已经吃了——? 我问闷油瓶,他说的心理准备是不是这些。我们是要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还是说,要扣扣喉咙准备吞痣了。 闷油瓶道:“要做好这一次,一个人都救不回来的准备。”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营地,我们停下来,我有一些窒息,收拾了东西,继续出发,脑子还没回神。 但我无话可说。 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要立即继续前进了。我就问他道:“杨琏真伽再厉害,也应该不是张家人的对手,为何张家人那么忌讳这里?他难道比你们还厉害?” 闷油瓶看着我,说道:“沈芊珏有所隐瞒,昨晚特别关键,我们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二十九章 张家的魔域 有了大概的线索,我心中本来稍微有了一点底,但是闷油瓶的话,让我心中有一紧。 我们两个看着闷油瓶,我问道:“你是指哪方面的变化?” 闷油瓶说道:“疲累。”他看了看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已经完全垮掉了,极度的疲倦。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就点头:“我当然疲累,怎么,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感觉。” 我问道:“但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胖子说:“我还以为我自己年纪大了,那我必须强打精神遮掩一下,怎么,原来不是我年纪大了,小哥你也有这种感觉。” 闷油瓶点头,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互相击掌。太好了,不是我们的问题,那难道确实是这个草原的问题?这个草原真的在吸食我们的精气么? 闷油瓶摇头,指了指手表。 “什么意思?” “卫星电话响起,我们走入黑暗寻找声音,到我们重新上马,离开那个区域,大概是一个晚上。”闷油瓶看着前方。似乎是在询问我。 我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立即去看表。 事实上平时我们都不会注意到日期,都是看时间。 我看了一下日期,一下我就满头冷汗,问胖子道:“我们是几号进的草原?” 胖子说:“三号啊,现在应该七号。还是?” 胖子也忽然明白了,也看表。 “我操!”他看完大骂,把马都惊了。 今天应该是七号,但是我手表上的时间,是已经十号了。 我看着闷油瓶,他点头。 “昨天我们扎营的时候,是六号,今天应该是七号啊?”胖子看着我:“怎么现在已经是十号了?” 我看了看胖子的表,看了看我的表,表都走的没问题。我接受这种奇怪的事情很快,我仔细想了想。想了好多可能性。最后我的冷汗就开始疯狂的冒出来。 我一开始还无法相信,难道在昨天晚上,其实我们经历了的时间和我们认知的不一样,并不是12小时,而是,三个整天。也就是72个小时。 这也是我今天如此疲惫的原因,我们三个已经72个小时没有睡了! 这得吗?我内心努力不去相信,但看胖子的表情,就知道这大概率是真的。 但是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中,我们只过了一个晚上。 我想了想,立即打开了gps,开始仔细观察地图。我很快就发现,我们离金万堂的营地,已经非常远了。按照昨天的路途,其实我们往回走一天,就可以回到金万堂边上,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这绝对不是一天能走出来的距离。 我忽然想到了那片在夜晚忽然出现的小树林。 “那小树林不是忽然出现的。”我对胖子道:“我们扎营,忽然听到卫星电话响。是一天。” “然后冲入草原,打起信号弹,看到那个小树林。已经是另外一天了!”胖子捂着脸:“我草我草!” “也就是我们一直在赶路,但是中间过程我们没有记忆了,所以等我们缓过神来,我们已经在小树林边上扎营了。我们以为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但其实是三天。”我疑惑道:“等一等,别急,我理一下。” “不用理了,你说的对。”胖子道:“就是这样。”他看着闷油瓶。“小哥,是不是这就是你以前的感受,你的岁月被偷走了。你一觉醒来,以为还是在当天,其实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拍了胖子一下,心中感慨,想不到我们能有和闷油瓶感受相同的时候,当然我们和他是绝对不能比的。他失去的岁月,是以年计算的。但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失去时间,会让人如此的毛骨悚然。 中间的时间,我们丢失了,我们在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赶路么,被控制了么,还是记忆被消除了。 我浑身冷汗,这也太邪门了。闷油瓶就说道:“沈芊珏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在外面和我们联系,肯定一直联系不上,等了好几天。我想了想,忽然心生灵感,打开手机去听刚才的录音,听那奇怪的声音,我仔细听,就意识到不能怪人家有保留。也不能怪人家搭档觉得我死定了。 那他妈的就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完全嘶哑,因为过度嘶哑,已经听不出来语气,还有就是发音的方式不一样,那虽然是我的嗓子,但是发音的习惯不是我的习惯。 在那我们失去的几天里,我一直在嘶哑的让沈芊珏她们回草原。但说话的人,不是我。 “我们被附身了。”胖子就说道:“狗日的,有人附身了我们。” 我看向闷油瓶,还有人能附身闷油瓶?忽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张家人对这块区域如此忌讳。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这是一片魔域。而且,这里和记忆有关。 想着,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河谷的延伸,我们似乎开始进入到黑灯海的区域了。 第三十章 无名的雪山 我此时已经完全混沌了,我看着眼前的河谷,回忆以前所有无力的时刻。 说实话,我不是那种永远有办法的人,我的优点是执着,但我也有无数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那种命运的洪流感,我如今记忆的非常清楚,并没有被安逸的生活磨灭。 但这一次的无力感,非常特殊,我们以往的冒险中,我们很少面对过如此诡异的未知。 我们真的被附身了么?附身后的我们,毫无意识的前进了两天,并且不停的用无线电,去呼唤沈芊珏他们回草原来。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关于“邪地”的故事,就是某一块区域似乎有意识一样,不停的吸引人前往,然后杀死进入的人。 当然这些我以前都认为是杜撰的小说故事,但这片草原,让我有了同样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继续前进。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 此时闷油瓶策马向前,毫不犹豫,胖子还脸色惨白,我看了他一眼,胖子也看了我一眼。胖子说道:“小哥不怕,小哥不怕就好。” 我上前问闷油瓶他的想法,闷油瓶看着前方,只说了一句:“往回走,必死无疑。”我就明白了。此时不能想太多,远离这片草原再说,也许往外走,情况会有所好转。 草原河谷的地貌,和草原本身稍微有一些差别,从这里开始,后面出现了丘陵,开始零星有树木,七八成群的立在丘陵上,而我们骑上丘陵的顶部,明显感觉山势开始峥嵘起来。马也喘的厉害。 我们下马,让马狗休息,再往后看,先看到了后面的丘陵,树木越来越茂盛,已经不是小树林可以形容,这里就是草原上的林区,属于广袤级别的原始丛林,再往后,我们就看到了一条雪线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这说明在这片丘陵的后方,有一条很高的山脉,顶部积雪不化。 gps上并没有雪山的名字,应该是无名的雪山。 河谷在这里只有零星的水坑,一路点缀草原进入丘陵,最深的地方深入了森林。 我看着那森林,就心中冒出阵阵寒意,树木和之前遇到的一摸一样,森林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底下不知道埋了什么。那巨大的宴会地宫,就在树林之中吧,应该是沿着山势开凿出来的。看来有必要看一看这里的风水。 这些水应该是来自于雪顶的雪山融水。在地下都是相通的,但是水量不够。在地面上的水只有一个一个的小水潭。可以想象,当年雪量充足的时候,这条河谷里应该有一条大河安静流淌。甚至看地貌,这一路雪山附近,估计有六七条差不多规模的河谷。 也许这就是这里被称呼为黑灯海的原因。如今我们还能看到在山体之间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花。十分漂亮。河流的源头一般被称为龙口涎水,这里有很多的河谷,那就是多头龙涎水,其实风水上会十分复杂,我学的皮毛到了这种复杂的需要断的风水,就有点不够用了。不过现在只有几个水潭,看上去犹如龙吐血,很明显这是条病龙。 不过黑灯是什么意思?黑和灯在意向是对立的。但本质上给人的感觉,是这条河谷被黑暗笼罩,连灯光都无法照明的感觉。 胖子就道:“很明显有东西压在这条龙脉上,把水气压断了,这里的河谷才变成痰了。” “你是说那莲花地宫么?”我问,心里觉得不可能。胖子也道:“当然不是那小地宫,能够压断整条龙脉的,是一个巨大的东西。就在那雪山的山体里。” 他在地上给我画:“假设这是我们现在的河谷,那么这条河谷边上,有一个地宫,是一朵莲花的形状。我猜想,这里的风水格局,叫做水气生莲,每一条河谷里,都会有一个小地宫,里面是陪葬坑或者殉葬坑。代表着一朵莲花,这些莲花顺着水全部最终气脉汇聚到那雪山中的巨大东西里,那东西就是莲花的根系。” 我看着远方,胖子说的对,那山中一定有一个庞然大物压住了整条龙脉,但胖子的说法,应该是胡扯。 胖子就道:“你等着瞧,胖爷我这一次肯定说中,到时候我叫你爸爸,你敢答应么?” 我意识到他已经困的神智不清了,如今我们急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体力,然后深入黑灯海中。 我们重新进入河谷,空气清新,看惯了草原,如今进入丘陵地带,地貌复杂起来,心情还稍微平静了一点。我们在一个水潭边上停下来。那狗就立即再次睡着。马也站不住了。 我的眼袋和胖子的眼袋用手都能摸到,我一看这情况不行,就提议在这里休息,离天黑还早。但马和狗都走不动了。我和胖子其实已经熬过头了,进入到了癫狂状态,很快就会生病。 就在河谷口子上扎营,本来我还打算在入睡之前,详细的讨论一番,因为毕竟入夜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了起码体感上有20个小时,我才醒过来,我迷迷糊糊,看到闷油瓶一直靠着马看着我们。我动了一下,就发现我腿上系了绳子。拉着绳子看到绳子的另外一头绑在螺纹钢管上,深深的插在地上。 我起来动了几下,转头看到在一边胖子也是一样的设置,心中安定。胖子还在睡,睡的非常沉。 我起来到了水潭边上洗了一把脸,危机感才开始回归,原来人太过疲惫是会欺骗自己的。查看四周,没有任何的变化,昨天就是在这里扎营的,我才松了口气。 回去的时候闷油瓶已经睡了,胖子也还没有醒,我们都醒了之后重新出发的时候,天色已晚,但是也不能再等了。进入之后,大概在后半夜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一块石碑,躺在一个水潭的水底,胖子小便的时候看到的。 那石碑有三匹马那么高,是汉白玉做的,上面刻着蒙古字,但边上有无数的痕迹,胡乱刻着。 是张家的记号,意示着危险的边界,再往前,就是张家认为有巨大危险的区域了。我们想毫不犹豫的进入,但是平脸和马都不肯动了,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黑暗。 黑暗中我看到里面似乎坐了一圈人,和我们在第一个小树林中遇到的情况,可能一样。 第三十一章 黑灯海 我们拽马拽不动,平脸看胖子想把它丢进去,直接绕圈跑远了。胖子就骂:“死狗,一点没有探索精神。” 从它们的表情上来看,这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它们能看见的,而我们是看不见的。 我尝试用余光看了一眼,前面光线很暗,看不分明。胖子则用手电,打开最大的距离,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几个轮廓。那地方离这块碑还是有点距离的。 我们互相对了一眼,就放弃狗马,往前走去,大概两三百步,就闻到前面出现了一股特别令人作呕的焦臭味。胖子此时就看到了一圈尸体,围坐在一个水潭四周,全部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他们的面前都是瓷器,而在水潭的中间,立着一个侍女的陶俑,一半在水潭里,一半在外面,也已经被人泼了油烧过。 这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一种状态,几天前我们看到过,这里似乎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有人点火把尸体都烧化了。 我们蹲下去,空气中弥漫着碳和油脂的味道,大火会让人的躯干蜷曲,嘴巴大张,看上去十分骇人。胖子道:“这又是一拨人。这是自焚,还是被人烧的?” 我摇头,不清楚,有可能是尸体在黑夜中围成这样,有人发现了,非常害怕,就点火烧了。也有可能有人发现自己中邪了,用最后的意念自焚,把身边人也烧死了。看来老病他们死后,还是不停的有队伍发现这里,进入这里。 “这可就没多少人了。”胖子说道:“金万堂找来的人,快死绝了。” 我叹气,回头看了看平脸,我忽然想到之前的尸体是平脸挖出来的,平脸不怕那些尸体,马也不怕。怎么如今平脸不敢过来,看来狗马怕的不是这些死尸。是其他东西。 是这只陶俑么?我看着陶俑,用余光看,没事,用正光看,也没事。胖子就说把狗逮过来。我说你能别那么残忍么,胖子说他会保护这狗的。 我想了想,觉得也不是陶俑,至少不全是,因为我身上带着一块陶片呢。平脸平时对我也挺好的。 我们回到马边上,重新拉马,马整体极端抗拒,我们累的满头大汗。显然不可能一路强迫马做不愿意的事情。我们只好卸下装备,减轻负重,把不必要的食物和水都留下来。切了罐头给平脸,让他先吃的饱一点。嘱咐它看好马匹,就徒步往里走。 再次路过那些烧焦的尸体,胖子直接把那个陶俑打碎,了却一种恐惧,我就心生叹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更多的尸体。 我们继续往里走,里面的路途还很长,慢慢的地势开始变高,我抬头,终于清晰的看到了三个北斗。 这是一种空气冰晶折射的自然现象,这里的地貌肯定非常特殊,一般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太阳和月亮上,叫做幻日或者幻月。 三个北斗中间一个清楚,两边的模糊。胖子就道:“天真,你觉得古代建墓的工匠,会用这些建筑讲述一个故事,现在你有眉目了没有?” 我摇头,现在觉得是莲花和莲叶,那一般都是指代极乐世界,但实际地宫的形状我没有看到过,我看到了才能真正认定那像什么。 他又问道:“那我们这一路,在进地宫之前,还会遇到什么?你说几种可能性,让胖爷我多少有个思想准备。” 我道:“什么都不会遇到,我们会很顺利。”从其他人的叙述中,这一路并没有太大的障碍。 似乎有一种意识,要让我们远离安全的界限,无法返回,所以往往有一段旅途,不会有什么障碍。 我记得进入蛇沼也有一段这样极长的路途,这段路途葬送了多少人。我还历历在目。 这一夜走的很平稳,因为树木越来越多,水也很清澈,我们的五感也逐渐清明起来,胖子每到一个水潭,就用手电照射水底。没有再看到任何的石碑。但能看到水底很多的玛瑙碎片。 胖子捞起来几个,每一块都应该在外面是几万块的价格,素质特别好。胖子就开始装袋。 玛瑙是一种玉髓,在水里发现不是很稀奇。但这里的玛瑙品相特别好,胖子往水里挖了挖,就对我们道:“这条河不得了,明天如果出太阳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太阳出来,我们在太阳下再往里走,果然就发现整条的河的河底,都是玛瑙,这些玛瑙一定是有人故意装饰进去的,数量惊人,水流如今断流,只是一个一个的水潭,中间干涸部分河床的玛瑙已经被氧化覆盖了,长满了苔藓和草皮,但是水潭底的玛瑙,疯狂的反射着太阳光,斑驳陆离,犹如一块一块巨大的澳珀。 我一开始被这种美震的说出不话来,但是到了下午,就觉得自己要瞎了。带着墨镜都要癫痫了。 还好黄昏的时候,这种玛瑙河恢复了温和的璀璨,我敢打赌,黑瞎子走过这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入夜,胖子还是坚定的按照习惯,每个水潭必检查。终于,他找到了第二个人类遗迹,但不是在水潭里。 那是一盏石灯,其实就是一个怪动物的雕像托着一个盘,盘里是放灯油的,有点像明白的北方窑怪兽灯,半人高,也许更高,因为下半截埋在土里,露出的部分严重风化,胖子用手电照,看到上面写着蒙古字。 我真的后悔来之前没好好学,如今这些关键线索都看不懂。 那石头怪兽的嘴巴张开着。里面似乎是中空的,黑乎乎的,胖子往里看,看了半天看不明白。 我看到胖子忽然就把头伸了进去。我吓了一跳,立即道:“哎,你是王八么,什么洞都钻?” 胖子就道:“我草,我明白这里为什么叫黑灯海了。快把你的头也伸进来。” 第三十二章 怪兽石灯 我看着胖子脑袋几乎贴着嘴巴璧进去的,也亏的有几天我们被人附身,没吃没喝的应该,他下巴都小了一圈。否则他的头肯定进不去。 他不停招呼我进去,我怒道:“我虽然脸小,但也不是根手指,你当是抠鼻屎么?你先出来。” 胖子出来揉了揉脸,脸也被挤红了,头发也乱了。说道:“不是想和你亲热一下么,你来你来。” 我看着那个洞,在思考他是不是耍我,但是我想了想这几天的气氛,觉得胖子不至于,如果他现在耍我,我肯定认为他被附身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冷汗,我仔细看了看胖子,我担心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它来让我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比如说,把头伸进一个1000年前石兽的洞里。 胖子看着我,我走过去:“快速回答,你自己第几根脚上有脚气?” 胖子看我的表情,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他秒懂我的意图:“老子穿马丁靴的时候才有脚气,平时可没有,天真,快速回答,你吃什么容易放屁。” 我吃什么都不会放屁,我们家就是肠胃好,我怒道。他哈哈大笑,我们都看了一眼闷油瓶,这种游戏从来不敢拉他参与。想了想也算了,闷油瓶如果被附身,只要不是和被天授差不多,默默的走了,那就是开口诱惑我们,只要他开口说话,多两句,就会被发现。 我把头探入石兽的口中,果然就发现石兽是中空的,而且这石兽似乎是某一根特别长的柱子的顶部。我探头进去,就能看到地下一片漆黑。 “胖子,你说的黑灯海,就是这里面一篇片黑的意思么?”我怒道。 胖子道:“你眼神不好,来。”他把我拔出来,叼上一根荧光棒,再塞回去,我就看到在这根管道的尽头,大概地下起码有二十几米的深处,似乎放着一盏青铜灯。 我再重新形容一下,这土里起码还有二十米的深度,露出来的怪兽石灯只是一个灯头,整个石灯在土里的部分是中空的,在中空的底部,有一盏青铜灯。 这个深度十分惊人,我知道靠荧光棒是不可能看到二十米狭窄通道底部的东西的,在这个石头管子的管壁上,非常巧妙的打磨出了特别光滑的几块表面,这些表面好像镜子一样相互反光,把我荧光棒里的光线反射了下去。 当然即使如此,这光也非常微弱了,只能看到阴冷的一盏灯,在地下深处。 “这灯修在20米深的地下,这不符合道理啊,首先这灯能照哪儿呢?就算灯火能从地下透上来,也极度微弱,根本无法有照明效果,此外,二氧化碳一积聚,很快就会自动熄灭。”我探头出来说道。 “20米深的地下,当然是照亮地下,这是不是什么风水做法啊,地下灯,是要把地气烧暖么?”胖子问道。 说着他就脸色一变,对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看到老病他们尸体的时候,他们都在土里,而且,从后来发生的事情,可以推断都是他们自己钻下去的。” “你什么意思?” “下面多黑啊,这灯是不是给他们指路的?引导亡魂进入地下阎罗殿的。” “阎罗殿就在地下20米的地方,你怎么不说在咱们村化粪池里。”我说道。但胖子说的那些人往地下走,灯也是放在地下的,说不定确实有关系。 刚才胖子问我:这里古代建筑师们到底在讲一个什么“故事“,我那时候没有眉目,此时就忽然有了一点灵感,只是还不够清晰。 地下,宴会在地下,人在地下走,灯在地下照明,好像说明了什么。是什么呢? 我再次把头伸入石兽的口子,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个结构二氧化碳怎么办,而且没法点灯,难道有工具从上面往下点灯?那感觉很邪门啊,这灯肯定不是只有一盏。灯都在路边,那么说—— 当时入殓的时候,妖僧用了某种邪术,地下有死人在爬行,地面上的人往地下点灯,指引地下尸体扒土的方向。 在地下爬的速度很慢,犹如蚯蚓一样。但数量肯定很多。这景象也太邪门了。 我没有找到更多证据,看着胖子,又看了看小哥,问道:“小哥,是不是咱们以前了解过这种情况。” 闷油瓶的注意力在接下去要前进的方向上,他转头点头。 胖子问,怎么你们还有知道的事我不知道? 我道:“以前老底子有说,特别是长沙黄土店一代,有土夫子用技术,在地上就把里面的粽子引出来,一路引走,有的会在一百米外挖一个有铁盖的火坑,直接从地下引它爬进火坑里。有的就直接引走,这过程很长,一米得用两三天。然后再下去捡东西,说是道士教的。” “你是说,这些灯真的是引地下的尸体的,一路引到这儿来。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能看懂蒙古字也许就知道了,但如今只能继续前进,并且,我们必须还要问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当年这些尸体,是被引到哪儿去的。是从谷里引出来,还是从外面引入深谷,去往里面那个庞然大物处。”我说道。心里想,真的是游牧民族,尸体也可以放牧么? 所谓的黑灯海,也就是说,所有的灯都在,但它们照亮的是地下,所以即使有海一样的灯在,这里夜晚还是一片漆黑。 说完我叼上荧光棒再次探头,就在这个瞬间,我嘴巴里叼的荧光棒因为走神,一下就掉了,直接一路摔,摔向了石头管道的底部。 光一路下落,砸到了那个青铜灯,我出来动了动腮帮子,心说也好,可以仔细看看清楚。 我再伸头进去,想仔细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是如何处理掉二氧化碳的,再探头进去,就发现荧光棒不见了。地下一片漆黑。 我当时心生一紧,已经觉得不对了。这东西不会那么快熄灭,怎么不见了? 探头出来,看了看胖子,胖子就道:“再打一个看看。”我再打起一个荧光棒,咬住再次伸头进去,头刚刚摆正,我就看到管道里,我面前一掌的距离,竟然多了一张黑色的人脸,似乎是从管道深处探头上来的。 这管道有20米高,人的身体是进不去的,这脸怎么上来的!20米长的脖子么!而且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那脸极度阴冷的看着我。 我吓的大叫,想往外拔,但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卡住了,而那黑脸几乎瞬间就要贴到我脸上。 第三十三章 罗马假日 情急之下我疯了一样的想把头拽出来,按理说,我的脸比胖子小多了不会有障碍,此时也不知道是哪里卡住,惊呼之余,荧光棒从我嘴里又掉了下去,打在下面的脸上,那黑色的脸毫不犹豫的逼了过来。几乎是瞬间,一只手从我脖子的地方插入到石兽的嘴里,一抬我的下巴,同时有人揪住我的领子,我一下被拽了出来。 我摔翻在地,立即起来去看那兽嘴里面,就见到在黑黝黝的洞内,有半张脸冷冷的看着我,那荧光棒被这脸挤的从石头嘴里滚落出来,落到了外面。 接着,人脸快速的缩入黑暗之中。 我敲自己的心口,让心脏稍微跳的舒服点,转头看到拽我的是闷油瓶,而边上胖子一副以为我在耍他的表情:“草原版罗马假日?” “滚蛋!这地下有东西!”我说道,如果我有刀在手就未必怕,但我只有一张脸,我能用来反击的只有舌头和口水,这可吓死我了。 “你也算见过世面了,这地下有什么东西能吓你成这样。”胖子继续表示怀疑:“你小子坏的很,是不是报复胖爷我调戏你。” 我害怕主要这张脸是忽然出现的,我叼着根傻逼荧光棒,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胖子完全不信,揸把嘴,就也要把头再塞进去。闷油瓶立即对胖子做了一个不行的手势,让胖子远离石灯,胖子这才明白过来。 我和闷油瓶解释那是一具尸体,而且已经开始腐烂,眼睛里玻璃体都浑浊了。 如果这尸体是从这20米的管道里爬上来的,那它的躯干肯定已经碎裂成肉泥了。要么,就是它完全没有躯干,是被什么类似脖子的东西顶上来的。想象一下可真吓人。 我隐隐觉得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我们脚下可能全是死人。而这片草原,似乎埋下去任何东西,都会变成邪物。 “如果是这样,我们得逮住看看。”胖子就说道:“与其进到地宫再碰到这种东西,天真,你不如用你的体质,把这玩意钓出来,我们先知己知彼。” “怎么钓?”我问道。 “你刚才怎么钓的,现在就怎么来。你这一次出来慢一点,把它引出来,然后我们在边上一把按住。就能知道是什么。” 我大怒,心说我绝对不敢再把头探进去了。一边闷油瓶举起螺纹钢管,直接插入兽嘴卡住,单手对折,把另一头直接也扭进兽嘴。这样螺纹钢管就死死的卡在了兽嘴里,形成了一道铁栅,挡住了里面的东西。 我松了一口气,胖子就表示要开挖,我道:“挖也可以,现在我们武器不够精良,主要是小哥没刀,也许可以更新点武器再进行。” 胖子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钢管,确实这一次武器匮乏,他也犯了嘀咕,我看闷油瓶,想知道他的想法,这时发现他看向了另一边的山坡,忽然,他一下拽着我和胖子,趴到了石灯后面的草丛里,石灯正好能挡住我们。 我奇怪,顺着他的目光探头出去看,看到在一边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大概了三四个,正在朝这里探望。然后开始用对讲机沟通什么。 “是老金的队伍之一。”胖子快速探头看了一眼:“怎么样,劝他们,劝回去。” 亡命徒怎么劝的回去,我心说,盘算了一下,道:“打晕了,绑起来,让老金派人过来直接拖回去。” “三个,四个。”胖子点头:“我们从山坡阴影的地方摸上去。小哥两个,我和你一人一个。咱们正式开始救人。” 我点头,刚想动,我们两个都被闷油瓶按住了,接着,我们就看到那三四个人开始摆动双手,类似于车场管理员指挥人倒车,接着,从山坡的背阴面开始上来一辆一辆的吉普车。我们数着,发现起码有两辆巡洋舰,四辆大切。 还有人跟着车上来。我盘了一下,起码十七八个人。 我们面面相觑,胖子问道:“老金不是说一共才四十多队么?” “可能有些队有二十个人。”我说道。“或者有队伍合并了。” “这算不算作弊啊。”胖子就道:“这怎么救?说不定有队伍有一百多个,我们三个去表演个群口相声就可以回来了。” “只救有缘人吧。”我也不纠结,再次探头观察,我已经锁定了其中一个是他们的领队,就拿起望远镜,去仔细观察那个人。 只看了一眼,我就认了出来,转回来,对胖子道:“完了。” 胖子说:“别担心啊,一切都有办法。是不是你们吴家人来了。” “不是,你们都不认识。”我说道,犹豫了一下,就补充道:“这人是我三叔的宿敌,是一个极度的怪人。金万堂连这人都请了,老金这是叛变了。” 胖子不知道这人是谁,一头雾水,我对这人的记忆非常深刻,但我18岁之后,也再没见过,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重逢。 “想辙跑。”我想了想说道:“这人我不救,死了最好。”说完就打算趴在草丛里就往另一边山丘的阴影处爬,在阴影中蹲着伺机逃走。转头刚趴下,我就看到我们面前六七步远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东西。蹲在那儿看着我们。 第三十四章 杀狗 我们转过身来,就发现一团黑黑的东西,蹲在我们面前。我打了一个激灵,但随即就发现,那是平脸。它寻着味道跟进来了? 这狗子不是没义气不肯进来么,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是不是饿了,胖子就道:“他妈的,小样饿了就不怕死了?” 我看着平脸,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它看上去不太对,它就蹲在那儿,看着我们。 但你硬要说哪儿出问题,也说不出来,这狗子本来就不和我们亲。我们也不够熟悉。 但此时非常尴尬,因为平脸的位置,山坡上的人是能看到的,我就对平脸招手,让它往我们的方向再过来几步。 平脸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看着我们。 我想回头看山坡上,胖子把我按住了,如果狗被人看到了,山上的注意力肯定都在我们这里,我们一探头就会被发现。同时胖子就开始赶平脸走。 “自己玩去!走,自己去玩。”胖子就轻声叫。 平脸还是一动不动,胖子就道:“完了,这狗是不是傻了。” 我内心觉得不太对,但此时心中有急火,心念如电,就掏出怀里的一块脱水鸡肉块,之前平脸就是因为这东西亲近我,它很喜欢鸡肉。我就在它面前摆动了一下,这一下它果然眼珠开始动了。 他妈的还不是要吃的,装什么逼的臭狗,我心里暗骂,就对准远处一颗树的阴影,现在阳光强烈,上面的人看不到阴影处的情况,我对胖子说:“我丢出去,狗跑进阴影里,它吃一块鸡肉大概只需要三十秒,所以它一动,我们立即就跟着跑,也跑进阴影里。” 胖子点头,我深呼吸了一口,瞄了瞄那树的阴影,把鸡肉递给闷油瓶:“你来吧。” 结果闷油瓶还没来拿,那平脸一下就冲了过来,极其凶残的扑抢鸡肉。 平脸平日里非常的乖巧,这一下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但闷油瓶凌空一把就卡住了平脸的脖子直接从半空按到在地。 平脸是大狗,但这一下,感觉它就是一只蝴蝶,一点重量都没有,被闷油瓶瞬间抓住。 平脸拼命挣扎,但脖子声带被按住,发出不声音来,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一用力狗马上会死,就摇头。胖子上去按住狗的后腿,狗知道绝对力量差距,就不动了。 但此时我就听到了我们身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心中叹气,瞬间从我们躲藏地方的两边,冲出来两辆大切,把我们团团围住。 被发现了。 上面的人纷纷跳下车,都是蒙古人,晒得黑黑的,非常强壮,一看就训练有素,那个我不愿意救的人,也跳了下来。他穿一身昂贵的蒙古贵族的民族服装上衣,围着长三四米的绸缎腰带,上挂刀子、火镰、鼻烟盒等饰物。下半身是牛仔裤,但又穿着高靿的蒙古花缎靴。带着一定看上去很奇怪的蒙古毡帽。 这人极其高大,下车看上去就和一根塔似得,胖子惊呼巴特尔。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 我一看躲不了了,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看着他。 对方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下来就吸了一口鼻烟,对身边的人道:“把狗弄死。”声音很闷,极其重的当地口音。 边上的人马上上来,我就看到其中一个人掏出了一把土猎枪——这帮人果然是全副武装的——走向胖子,用生硬的汉语说:“按住,我一枪不会让它痛的,它会回归长生天的。” 我立即站起来,挡在那人面前:“等一下,这是我借的狗,姜叔叔,上来就杀人家狗,不是你风格啊。” 那人听到我叫他叔叔,露出了一丝惊讶,他很久没有见过我,显然已经不认识我了。于是上下打量我。我也快速打量他。 这个我三叔的死对头,叫做姜四望,现在应该是六十多,但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在我18岁之前,他和我三叔是道上的直接竞争关系,两个人出道的时候一南一北,来过南方拜访三叔,被称为南吴北姜,当时我三叔压着他。 他是蒙汉混血,而且在蒙应该算是贵族,心气很高,三叔当然不管这些,斗了几次,他发现南下困难,干脆回了内蒙古的边境地带。所以我18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我对他记忆深刻是因为他压岁钱给的特别多。 他的过往有些历史,有些特殊,而且性格上,有一种让人窒息的问题,如今相遇,我就觉得运气不好,我们要去的古墓非常危险,而这个人,又是极其不适合来倒这种斗的人,前途凶险已经到了连我都理不清的情况。 他看着我,还是立即就认了出来,我相信他对于我这样的长相,还是会记忆深刻的。 “我听说过你,你是吴三省的儿子?” “我是他侄子。” “对喽,像他那样的人,应该绝后嘛。”姜四望看了看我,看了看狗:“黑灯海里不能有动物,这些东西进来,都会出问题,弄死吧,反正你最终也要弄死的。” 我看着平脸,吴家人没法因为这种理由弄死狗,我道:“不行,这狗不是我的,我无法处置。” “我们带来的狗,都已经杀死了。”他说道。 “那它们跟错人了。”我道。 姜四望看了看平脸,和四周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道:“可以,那你自己选的。不要让它靠近我们帐篷。” 我就觉得他们的眼神里有内容,也看了看平脸。平脸眼珠滴溜滴溜在转,似乎在听我们说话。 第三十五章 姜四望欲言又止 姜四望的祖辈是非常有来历,据说曾经领过“皇子府十三军”,北宋时期的一只特殊军队,只做两件事情,一是淘金,二是倒斗。这十三军里,有十一只寻金,两只倒斗,姜四望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据说已经蒙汉混的骑兵。从名字也能知道这一支的风格,就是人多。 我三叔失踪之后,他作为当时那一代仅存的老资格,开始从内蒙古往南渗透,但是刚过河北就遇到了小花集团全力阻击。又把他打回到了内蒙古。 说实话在做生意上面,姜四望是非常不错的,诚信憨厚,出奇的老实,我听过他和三叔的故事,我个人认为我三叔在和姜四望的关系上,是三叔不对,三叔答应给他的货,忘记了给了其他家,也没签合同只是口头承诺,但姜四望的性格也有些问题的,我三叔失信了他一次,最后也认错多倍赔偿了,但他不依不饶的一定要针对我们吴家,觉得我们吴家人不好。 我二叔说过,姜四望因为特别老实认死理,所以他认定你三叔之后,其实有点崇拜你三叔,就铁了心和你三叔混,之后就没多想,没想到你三叔当时吊儿郎当,嘴巴荡荡没把承诺当回事,让姜四望蒙受了损失。 事真的不算大,但他特别无法理解,就算后面你三叔弥补了道歉了,连我奶奶都去道歉了,他就不接受,以至于开始恨吴家,之后他一切损失,他都深信全是吴家人暗中干的。变成吴家迫害妄想,开始疯狂的来骚扰我们家,当时我不在家,都是二叔应付,二叔都怒了。 姜四望非常喜欢赚钱,虽然他只有内蒙古一个区域的盘口,但他的身家非常惊人,反正比我们是有钱多了,而且至今听说保持着相当的赚钱的欲望,可以说是那种只喜欢赚钱的人。 他搞的事情,其实就很烦了,好几次把我奶奶气的进了医院,非所以就算这哥们底子里是个老实人,但极度顽固,决计难以劝回去,我是不想再努力了。 姜四望说完就抽了一口鼻烟,他挥挥手,手下就退下来了。姜四望看了看面前的森林,道:“那东西就在里面了,你们也要去拿么?” 这是危险提问,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回避。 “我们是来救人的。”我说道:“你们进去,全部都要死,金万堂的情报有问题。” 姜四望说道:“这种话你就少来。”说着他就打量了一下闷油瓶,对四周的人用蒙语说话,说完之后,他对我道:“走吧,去我帐篷里吃点东西,吴三省应该就在附近吧,你们是不是是时候让我和他见一面了。” “他失踪了,啊,他应该死了。” 姜四望就冷笑,发出了特别低沉的憨笑,他的嗓音听上去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得了吧。” 我叹气,但此时他的邀请并不能拒绝,胖子放开狗,闷油瓶也放开手,平脸一下就逃远了,我把鸡肉直接朝远处一丢,它就跑了过去。 昨天它害怕的不敢进来,不知道为何忽然又在这里出现。我觉得这里有事,但时间深究了。 “脑子清醒一点。”我对狗子说。“就在这儿呆着。” 那狗子跑到鸡肉的地方,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甚么,我就觉得,那一下它似乎不是狗,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们三个上了吉普,一路开上山坡,姜四望的人已经在扎帐篷,他的地位很高,帐篷是先扎好的。我们进去,里面是咸奶茶的味道。同时里面有人就给姜四望一根新的腰带,姜四望围上,我看到那根腰带上,有九面大概碗口大的青铜镜,都是古董。 这些青铜镜有些年头了,包浆很好,看图案大部分是萨满教的法器,但也有两三个中原的。 说起来,外面的蒙古人,身上都带着铜镜,基本上都在腰带上。 “辟邪的。我这几个都是老萨满死了之后送给我的,很有力道。”姜四望说道:“对于我们科尔沁博来说,这些就是我们的旭特根。能保佑我们不受这里‘鬼主’作祟的伤害。” 我一个专业名词也听不懂,但鬼主我听说过,是一种引起类似于中邪一样的疾病的鬼祟,特别好让妇女产生精神病。其实就是指代草原上不干净的东西。 胖子就道:“九个那么多,你卖几个给我们呗。” “你们不需要,你们有自己的旭特根。”姜四望看了一眼闷油瓶。先给闷油瓶倒茶:“我在南方见过一种庙,里面的神仙很像你。” 闷油瓶接过来,并没有喝。 姜四望继续道:“通过青铜镜能看到草原上的脏东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下墓的时候,我们会把镜子都装在胸口和肩膀上,这样如果身边出现东西,会立即看到。在我的盘口,有特殊贡献的人,就会奖青铜镜,我是九面,我下面人身上镜子多的,多数是干部。” “你可知道一路过来,金万堂的队伍,已经死了快一半了。”我懒的听他废话。 “那是你们中原人。我们多年在这个草原上谋生,知道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想了想,我们一路过来语言不通,知识面也非常狭窄,捉襟见肘,如果他们经验丰富,我至少应该问问,我们一路过来的这些事情,到底在当地人眼里是什么。 但我一问,姜四望反而就不说了,只是淡淡道:“中原人认为西藏是神秘的,认为云南的雨林是神秘的,认为湘西是神秘的,而草原他们认为是天空广阔的,是洁净但是单调的。但事实上,真正神秘的意思是‘你不了解’,中原人对蒙古极度不了解,蒙古才是真正的神秘,这里到现在,都有80%的国土,是无人区。” 我承认,否则不至于我们一路过来那么狼狈。他阻止了我继续提问的嘴,就说道:“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我叫你们进来喝茶,是谈我要怎么处置你们,不是回答你问题的。” 我看着他,我倒是不担心姜四望杀我们,有闷油瓶在,这个距离他谁也杀不了。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他像缠着三叔一样,以后就缠着我。 “您说。”我还是很老实。 “离开这里。”他看了看帐篷外面,我觉得他的表情有一丝遗憾。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遗憾的表情,他继续道:“再往里走两天,就真的晚了,我找人带你们,离开这里。” “我们要救人。我们的朋友已经进去了。” “他们绝对出不来了。”他说道:“这片草原,这个地方,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灵魂都永远也无法离开。” “那你们还进去?”胖子奚落道。 姜四望的表情泛起了无尽的遗憾,我都被他这种表情触动了,问道:“姜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回去吧,太阳要落山了,天要黑了,你们在这里,已经度过第几个晚上了?"他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第三十六章 平脸奇怪 如果不在现场,则极难理解我的心情。因为姜四望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 他的语气很轻,但用词很重,本来是我想竭力劝他们离开的势态,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他们劝我离开。 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和我们一样认为前路极度危险。如此又有矛盾,他似乎不会离开,那他的话就没有说服力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日落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出去了?而且你一直在问我们是第几天了,难道过了某一天,这里就会发现特殊的变化。”我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进来救人的,你和我们家关系也不佳,如果不是特别强悍的理由,我很难相信你。” 姜四望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我继续道:“如此危险,你们不走么?”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更加古怪,他看着我,忽然就显得有些阴森起来。不过,很快他就转头看了看帐篷外的阳光。说道:“我们有特殊理由。” 我还想继续问,他就摇头,转头看闷油瓶。闷油瓶也看着他,姜四望将身上的一把镜子解了下来,递给闷油瓶。 闷油瓶接过来,他转向我:“你执意要做的事情,我无法阻止你,但我告诉你,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们认识的人里,有人已经从这里离开,出了草原了。”我说道:“你怎么解释?”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微笑。这个笑特别让人不舒服,我从体感上,已经开始觉得不太对了。 我觉得他没有骗我,他就是这么认知这片草原的,但他的表情也表明,他有巨大的秘密没法说出来。 对话无法继续下去,我们就离开了帐篷,出来之后我就问他道:“我们是救人,你们是发财,其实不冲突,之后遇到了其他队伍,至少用卫星电话通知一下其他队伍的位置。然后,那地宫我们得下去,因为我得知道我们要救的人,继续往哪里走了。这种情报我觉得你也不会和我们共享,所以我们就亲力亲为了,但如果遇到我们在地宫里,请高抬贵手。” 我担心我们和他一分开就变成了分秒必争的竞争关系,他们有车人又多,一定会比我们先找到地宫,到时候把线索破坏掉了,就麻烦了。从这个地宫继续往前走,山中有一个庞然大物,很有可能就是天下第二陵墓,抹掉线索,至少他们之后就没有队伍可以跟进去了。但那样我们也进不去了。 能说好话还是说点好话,让他们做事有点底线。 姜四望面无表情,他没有理我,转身进了帐篷。 我们三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营地,胖子叫回平脸,就让我们立即往前走。我就问胖子:“你觉得怎么了这是,姜四望不太对劲啊。” 胖子回头看了看山坡上,我这才发现胖子的脸色惨白,他拉着我们:“快走,别说话。快远离他们。” 我还想问,胖子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边走他还去看闷油瓶的腰间,对他道:“把那镜子丢了,快丢了。” 我看胖子极少如此紧张,就跟着他走了一段,回头看不到山坡上的营地了,我就拽住他,让他说清楚。 胖子还很紧张,不停的回头看,说道:“你没发现么,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我愣了一下,我虽然没有注意,但也没有太觉得异样。如今回忆,我回忆不出什么来。但胖子忽然这么说,我觉得有点突兀。 “你是说,这些都不是人。”我的提问很心虚,因为到了这个阶段,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信还是不信。 “是不是鬼我不知道,但肯定已经不是人了,小哥,那镜子不能要,肯定有问题,快丢了。” 闷油瓶掏出那枚青铜镜,这是一枚品相最好的萨满青铜镜,这种镜子用来按摩据说可以注入神力,驱散疼痛。 平脸忽然就紧张的看着这面镜子。我们三个人都发现,那面镜子其实完全被火烧毁了,上面还有很多焦炭的痕迹。 闷油瓶抹了一下,发现上面还有一些特殊的油脂。我记不清刚才接过来的时候,上面有没有这些。 胖子示意闷油瓶直接丢了,但闷油瓶摇头,将这面镜子系上绳子,挂到了我的背包上。示意我们继续前进。 我一边走一边有点混乱,因为我觉得,如果姜四望不是人的话,那他无论是什么都应该知道会比我们多,他让我们回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听啊。而且怎么有火烧的痕迹,我就想到了我们进来时候看到的那一圈焦尸。 平脸此时就忽然看向我们身后,我回头,我们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们是不是应该听他的,离开这里?”我问闷油瓶。 他看了看镜子,说道:“也许,是它们需要我们帮它们离开这里,它们靠自己已经离不开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后背立即发凉。 闷油瓶看了看我们身后,似乎那儿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过来。 “那他们说的危险?” “今晚就知道了。”胖子说道:“那两个姑娘都出来了,我们不会比她们差的。” 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于是继续赶路,平脸跟的我们很紧,胖子问了几次,你臭狗为什么忽然讲义气了,平脸当然无法回答。 慢慢的太阳下山,一股阴霾之气,似乎从地气升了上来,温度特别低,天色则越来越暗。三个人都不说话,非常严肃,明天应该就能到达地宫的入口。但今晚会发生什么呢? 我正想着,胖子忽然看着平脸,叫我道:“这狗不对劲哎。快看!” 第三十七章 夜晚来临 此时我们附近的树木已经非常多了,可以勉强说我们已经在树林之内。夕阳下山之后,虽然我们的天光是亮的,但是四周已经很昏暗。 今晚是不可能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赶路,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胖子叫了一声,我一下就非常紧张。 狗的轮廓我能看清,但细节我看不清楚。胖子的眼睛特别,但我不如他厉害,就打起手电,去照平脸。 我就看到平脸坐在那儿,坐的笔直,我天然感觉,它坐的太直了,简直就像一个人。 而它的眼睛是完全全白的,眼白翻出,眼珠看不见了。 它就这么坐在那儿,表情就如一个端坐的严肃的老年男性。举个例子,就是教科书上某些特别严肃的皇帝的画像。 胖子在那儿喊:“平脸,干嘛呢?吓唬谁呢?” 平脸一动不动,我对狗有一套我自己的手法,正准备上去,被闷油瓶给拦住了。 “出事了?”胖子问我们。 我也看着闷油瓶:“是不是出事了?” 闷油瓶点头,摘掉我的青铜镜,就去照平脸。 我立即心领神会,因为之前几乎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我立即就斜眼去看平脸。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闷油瓶的青铜镜里也没有东西。但他的青铜镜一动,平脸一下就动了,它站起来一下退的很远。 看来不管是什么用,这青铜镜确实是有点用处的。 几乎就是这个瞬间,闷油瓶忽然启动,他用手撑了一下地,把自己的身体压向地面,然后迅速加速,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平脸。 狗的反应比人快,就算是措施不及,这个距离狗也一定能逃脱。我肯定是不会去追狗的,但闷油瓶的速度太快了,平脸反应过来直接跳起来的瞬间,闷油瓶犹如一只猫科动物已经直接揪住了它的背毛。 平脸疯了一样的挣扎,但闷油瓶抓住不放手的东西,是挣脱不开的,接着,闷油瓶就把青铜镜放到了平脸的面前。 平脸一下安静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青铜镜。还是没有眼珠,只是白色的眼白。并且开始抽搐起来。 我和胖子冲过去,帮忙按住后腿和脖子,平脸就开始呕吐,吐出了无数的黑色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用手电照,就看到它吐出来的全部都是焦黑的肉,完全没有消化。 胖子脸色惨白:“它吃了那些烧焦的尸体。” 人养的狗会吃这种东西,我万想不到。接着平脸开始了一次剧烈的喷射式的呕吐,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鲜肉。还带着棕色的皮。 胖子用匕首挑起这块皮,看着我。 我不敢相信,但还是有常识的,能认出来。 这是马的皮。 我浑身冰冷。胖子用匕首拨开它吐出来的一大滩东西,我看到很多肉上,都有棕色的马的皮毛。 “平脸,你把永恒它们怎么了?”胖子问它道:“让你看着马,你是不是把它们都吃了啊?” 闷油瓶示意我接手,我就把手电叼在嘴里,双手接手按住狗,他换手来到平脸的面前,把青铜镜贴的更近了。 平脸忽然猛的一挣扎,一下就挣脱了我按的地方,而且是连皮带毛整个甩脱了,我抓了一手的血淋淋的毛。几乎同时它一下甩头,就来咬我的脖子。 那一下离的很近,我反应很快,直接翻倒出去,但闷油瓶更快,一下他就直接抬手卡住狗嘴巴,拽住平脸的下巴,平脸一口咬下去,还没咬到,闷油瓶忽然发力,把下巴卸脱臼了。 那平脸发出一连串哀嚎,跑出去三四米,回头看我们。 它的下巴脱臼了,整个拖在下颚,但它绝望的看到闷油瓶已经到了它身后,再一次把它给按住。 我甩掉手上的毛,回头想和胖子交换一下眼神,余光就看到闷油瓶放掉了平脸。 正觉得奇怪,闷油瓶直接向我冲了过来,我这时候才转头看到胖子。 胖子就站在我身后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几乎是贴着我,他的眼睛也变成了全白色。 因为那个瞬间,我有一丝余光扫过他,我就看到胖子的脑袋后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头,露出了半张脸。 这一次距离近,看的分明,那东西就带着之前陶俑带的那种帽子。但是上面的丝绸是完全腐烂的状态。 闷油瓶瞬间到了,一下把我拽开,我被他拉了一下滚到在地,起身的时候发现青铜镜已经卡在我衣服里了。我爬起来,闷油瓶和胖子都不在原地了,手电转动了一下,我就照到了平脸。 我刚才用余光看,这一次还是条件反射的继续使用余光,我就终于看到平脸的问题了。 有一个黑色的小孩一样的东西,吊在它的肚子上。确实不好发现。 平脸一下就要向我冲过来,但是只冲了一个动作,就停止了。直接转身逃入了黑暗中。 我转头,闷油瓶一边扶着胖子,一手提着一颗黑色的脑袋走了过来。 “弄死一个?太好了,是什么东西?”我大喜。忽然一下手电熄灭,黑暗却不是瞬间笼罩,而是从闷油瓶他们背后冲了过来,一下把我们全部包裹进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三十八章 黑蟒莲花 我的下一个意识是眼睛的疼痛,那一下疼痛直接穿透到我的大脑里。就像有人直接在眼睛里面揪住我的神经一样,我用力夹眼,同时冲向闷油瓶的方向。 我必须要瞬间抓住他,黑暗是我们三个人最忌讳的状态。 但是我冲过去,抓住的是一团虚空,接着我就立即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最后的感觉,是跌入了一团黑色的棉花之海。 那一下极度霸道,我几乎没有最后的意识,一下就结束了。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爬起来,就发现我已经不在昨晚的地方,而是在一片丛林里。这里应该是一处山坡的顶端。 这个山坡已经算是一座正经的山了。估计有个两三百米高,全部被森林覆盖,树木不算高大,多数是章子松和蒙古栎树。阳光从树冠上头射下来,我能看到树木和树木的缝隙之外,是连绵的这样的矮山,再远就能看到山脚下的草原。山很陡峭,我站起来就发现山顶的落脚点狭窄,地面倾斜,很容易就滑落下去。 这是这个纬度非常常见的地貌,我转头看到胖子就躺在我的边上的落叶上。闷油瓶靠在一边的树下闭门养神。 天亮了? 我们没事? 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因为地面是倾斜的,都是落叶淤泥,所以我就扒住树根,胖子和闷油瓶都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昨晚我怎么了?” 胖子掏出手机,给我看照片。我就看到我双眼翻白,被五花大绑的扛着。 我忽然就觉得眼睛疼,原来那忽然冲过来的黑暗,是我自己眼珠子翻进身体里了。 我揉了揉眼睛,就发现闷油瓶浑身的泥巴,胖子就道:“昨晚我和你都中招了,小哥救了我,但来不及救你了,就扛着你跑了一路。” “到底什么情况?”我问胖子,让他形容一下昨晚。 胖子摇头,脸色就惨白,似乎连俏皮话都说不出来了,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胖子你没意思啊,三叔这样,你也这样。”我怒道,胖子立即就起来,揪住我,往山的另一面走。 我们刚才是坐在山的东面的斜坡,靠近山顶,所以只要往身后往上几步,就会到达山脊,山脊三步之内就能到达山的西坡。 西坡树木稀疏,能看到对面的山,对面的山非常特别,是一座土山,和这座山差不多高,在这个山的山腰上,有一个巨大的奇观。 那是一个大的土洞,非常大,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大。四周长满了树。 “你看这个盗洞怎么样?”胖子问我道。 我一看就知道这个是盗洞,但这太大了,这是哥斯拉挖的吧。最惊人的是,在这个巨大的洞的四周,还有无数的小洞。这些洞有大有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洞”山。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看到这个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对面树木林立,我们能看到的洞都已经很大了,如果过去,树冠之下肯定还有很多看不清楚的小一点的。这山是不是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所有的洞洞,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莲花一样的状态。 沈芊珏的形容不行啊,我心说,这玩意和她说的样子不一样,更加丑陋,震撼。有多少人到过这里来?想来盗窃这个地宫?这个巨大的盗洞是怎么回事? “我们到了那个地宫前面了。”胖子说道:“你就别纠结昨晚了,要干正事了。” 我看着他,虽然我确实被洞洞山吸引了,但胖子这话还是让我不爽。我对胖子道:“你说不说。不说以后不养你了。” 胖子继续揪住我,让我看这座洞洞山的后面。 洞洞山的后面就是雪山,到了这里,雪山变近了,气势还有一些壮观,我们就看到在这朵“莲花”土山后面,中轴线衍生的雪山山峰,山峰是全黑的——这座雪山远看看不到,所以我这才发现——而且山的纹路很特别,其中有一道纹路犹如一条黑蟒。这个形状正好刺入“莲花”中。 这不是雕刻出来的,这是非常巧合的水冰蚀出来的一个山峰的样子。 “你说雪里是什么,会让山变成黑色?”胖子问我,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路遇到的奇怪事情,几乎都是“黑色”的。 那座黑色的山峰下,一定有一个特别奇怪的东西,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应该和那东西有关。 第三十九章 昨晚 我的目光重新投回到面前的洞洞山。那山看上去实在太丑陋了,这些应该都是历朝历代的盗洞。 我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打那么多盗洞,如果前人已经打过盗洞了,不是随便找一条就行了。更何况这里的盗洞规格大到,很多都可以行走牛车。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还在闭目养神。就对胖子道:“说一下你的分析。” “领导问话,那我就献丑了。”胖子看着洞洞上就说道:“蒙古盗墓贼缺心眼。” 我拍了他一下,他道:“好了,不开玩笑,我觉得这里土质有问题,这些盗洞挖完之后,可能会立即坍塌。” 我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下面的墓室之间没有甬道相连。” 胖子摸了摸下巴,看着我:“这不是一堆饭盒叠在一起么?这是什么葬法?” 我想了想,觉得我们的推论没有任何依据,但这些洞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就是这个地宫应该非常不同,老经验可能没用。 沈芊珏为什么没有说到这一点? 我之前意识到她有所隐瞒,现在确定了她有一些信息没有说,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么? 一般隐瞒是因为没法说出来,说出来会对自己不利,或者让事情混乱。这里不知道是哪一种。 我对胖子道:“这个地宫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出去的,只有沈千珏和她的搭档,里面肯定非常凶险,如果我进去出事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忍心让我带着秘密去死么?” 胖子看着我,又看了看小哥,撇了撇一边的枯叶,我立即就发现,枯叶之下,是一个洞。 我蹲到洞口看了看,就闻到里面一股臭味,胖子就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非常多,我要和你说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我们扛着你跑的时候,地下有东西在追我们,我们很确定了,东西是从地下来的。所以,看到一颗树的时候,小哥把你扛到了树上。” 然后呢?我看着他问。 “然后那些东西就开始爬树,我的眼球一直不由自主的往里翻,得不停的打自己巴掌才能清醒。”胖子道:“所以我也没看清楚到底那些是什么?但是感觉好像是人形的。” “我爬的比小哥慢,一看你失去意识了,同时我好像也不行了,我就觉得,牺牲自己,拯救天真你。于是我就跳下去了。” 我看着胖子,胖子做出了特别伟大的表情,看着雪山:“那就是兄弟啊。” “后来怎么就没死成呢?” “小哥也跳下来了,而且,因为我落地的时候,没提气。所以一下我就在地上,压出一个洞来。我跨一下直接掉了下去,我就发现,狗日的,这地方的地下,全部都是空的,而且我掉在很多很多东西上。”胖子道:“我打开手电,我的天,太热闹了,我就看到,无数穿着古代衣服的尸体,都有点胖,身上都是水银藓,全部裹在一起,我就掉在它们中间。” “陪葬坑?”我问道:“水银防腐的尸体一般都在这种地方。” “不是!这些尸体全在蠕动,它们动的非常慢,但是你能看的出来,它们都像虫子一样的在蠕动!惨白的身体,肉挤肉,特别诡异。”胖子道:“然后,我正想仔细观察,收集情报,小哥就跳了下来。他抓着我就跑。但那个洞特别深,所以小哥拖着我往上是上不去了,小哥就拽着我往洞的深处走。” 闷油瓶拽着胖子直接往洞的身处爬,接着有一些东西就从地面上冲了下来。胖子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的手电拉在身后了,他回头就看到那些古代衣服的尸体全部避开了下来的黑色的人影。 那些黑色的人影,显然动作要迅猛很多,直接就追了过来。 后面就是不停的在各种通道里穿行,闷油瓶不知道干死了多少个,胖子晕头转向也记不清了,只说最后出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山顶上了。 然后闷油瓶再回去,将我从树上搞下来,拖到这里。 我问道:“这小场面啊,没什么啊?” 胖子闻了闻身上,让我闻,我一下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胖子道:“洞里,全部都是这种奇怪的臭味的泥土,我觉得,有可能是——” 我瞪大眼睛,回头看了看闷油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胖子。 胖子立即道:“反正,我们在那些臭泥里搞了半宿,都是因为你。” 我一阵心酸,对于闷油瓶来说,这确实最好就别说了,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但又有点想笑。 胖子道:“不过还是有收获的,我觉得,那些黑色的东西,好像是牧羊犬一样,它们在地下,是在牧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陪葬胖尸。” “还真是牧尸?” 胖子点头:“基本上是,这些陪葬的胖胖古尸,就像某种畜牧牲畜一样,肯定有所用途。但就是不知道那些黑色的人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把背包丢给我:“先别想了,等下天又黑了,我们进地宫吧。” 第四十章 涂鸦警告 我们大概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出发的,对面的山看着离我们很近了,但是实际到达那个巨大的洞洞山坡脚下,还是用了一个小时。 我期间有一种想法萦绕在心头,很难赶走,就是闷油瓶应该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他撑的住么? 我看他的脸,并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但他肯定是会疲惫的,因为他几乎抓住一切时间打盹。但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开口问。 走到一半路途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但我和胖子喘的像狗一样,更加没必要必要问他需要不需要休息了,反正到了我们就得休息。此时抬头看那座山,更加恐怖。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一朵莲花,而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似乎会有无数的马蜂从这些洞里飞出来。 从山脚再往上,到了山腰处的巨大盗洞里,胖子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就问我们道:“天真同志,发挥你天赋的时候到了,选一下吧,现在是找一个洞进去,还是我们也自己挖一个?” 我对他道:“先进去看看。”便带头进去。 盗洞非常大,哥斯拉挖的也不过如此了,里面是往下走的,进去六七米就变得非常昏暗,打起手电继续往里走,我就发现地下有积水,积水很清澈,应该是雨水经过上头的过滤在这里积蓄的。过了水坑是一段土洞,再往里就非常黑了。手电只能扫出里面几乎都是硬土块。 这似乎不是一座石山,而是一座土山。 闷油瓶毫不犹豫的快速清洗了一下自己,我们的衣服是防水的,他洗刷掉外面的污渍,然后整齐的脱掉衣服放在一边,快速下水擦了一下身子。胖子则只是脱掉外衣用毛巾沾水擦身。 水温特别冷,我没他们的勇气。 我只是往里稍微又走了几步,胖子就叫我不要乱动。 我其实也动不了,因为再走了几步之后,就发现前路堵塞了。里面的硬土坍塌,这个洞是个死洞。 胖子他们已经跟了过来,整个洗澡过程不超过2分钟吧。闷油瓶连头发都洗了,估计洗的时候手都是残影。 “果然如我说的吧,这里的土质可能比较特别,盗洞撑不了多久。”胖子说道。 我蹲下,摸了摸坍塌下来的土,就发现土里有很多的焦炭。 我捏出一颗来,用手电照射。就看到里面还粘着一些金属的东西。非常细小,犹如砂子,但是氧化生锈了。 “怎么了?” 我摇头,几乎是同时胖子的手电就照到了我们左边的洞璧上,我们都看到,在那个洞璧上,画着一些涂鸦。 看壁画我是一把好手,但是这里不是壁画,而是孩童一样的涂鸦,显然是有人用刀割上去的,割的很深。看涂鸦那就是胖子的天赋了。 从表面的脱落来看,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有一些线条已经淡的完全看不出了。好在作画人在这些线条里都涂上了碳粉,所以能保存到现在。 这种黑色的简笔画,让人感觉这是石器时代的壁画。不过,壁画有一部分,已经被坍塌的硬泥压住了。 “这是蒙古古人的遗存?”胖子说道,忽然觉得蒙古古人的发音很好笑,就强调道:“蒙古古古古人。” “这是挖这个盗洞的盗墓贼,前辈留下的信息。”我道:“盗墓贼一般不会主动给别人留下信息,你能破译么?” 胖子就道:“文盲了解文盲,你让我仔细看看。你先和小哥研究别的。” 看这种涂鸦一样的东西,需要很长时间,我就跟着闷油瓶往另一边走。 在另一边坍塌的土块和洞璧的相交处,我们发现了一道很细的缝隙,似乎可以通到里面,坍塌并没有完全塌实。 当然这道缝隙非常长,肉眼手电能估计的,就有十七八米。 闷油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知道他要开始缩骨,就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胖子,我发现他已经脸色惨白的看着我们。 “怎么了?”我问道。 “有点吓人,这上面的信息。” “不怕,爸爸在。”我说道:“你说吧。” 胖子转身说道:“前几个图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几个人在奇门遁甲。” 他用手电去照洞璧上的几个图形,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任何意思,胖子继续道:“画这图的哥们应该不识字,但是你看这里,这个小人在打旗,打旗是蒙古骑兵的警戒旗语,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这些图都是警告。然后你看,这些人的这些动作。这里有七个涂鸦,都在使用奇门遁甲,但你看后面树木的季节不一样,这里还有一个图形,是一个奇怪的,不是人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也在使用奇门遁甲,像个人一样。” 我看着那个图形,我觉得那个图形十分奇怪,完全不是一个人的形状,但却有眼睛,外形似乎是这个地宫的样子。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到这里来,都是因为这个地宫吸引我们来的。这个地宫会通过奇门遁甲的方式,每隔一定得时间,就勾引一批人进来。”胖子说道。 “什么鬼?” “就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那些壁画,真不知道是怎么表达那么复杂的意思的。 “这怎么可能,地宫又不是人。” “地宫是我们的约定俗成,也许下面的东西不是地宫呢。”胖子说道。 第四十一章 死物复生 我不知道胖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胖子继续解释:“你看这简笔画的图案,这下面的地宫,上面有眼睛,而且还有好几个。”他用手电照给我,我仔细看,确实如此。那莲花形状的地宫上,画了很多眼睛。显得像一个生物一样。 之前看到陶俑的时候,我就很惊讶死物能够移动,如今看到这个地宫的画法,似乎这个地宫也是活物一样。 “你有没有见过,常识判断一定是死物,却好像不是死物的东西?”胖子问我。“古时候很多传说里,很多物件沾了某种风水地气,可都是会成精的?” “地宫精么?”我摸着下巴,心说为毛地宫也能成精,我要是把这些洞全填了,把地宫复原,是否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我帐篷里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本宫前来报恩。” 以前遇到妖精都是田螺姑娘,这可倒好,我遇到的妖精是个地宫,那我和她一对比,就是只田螺。我还不能请道士让她现原形,否则一下我和道士都被压死了。 “你怎么傻笑。”胖子就奇怪,因为我被自己逗乐了,胖子道:“你连地宫精都能傻乐,果然是建筑师,你的性感与凡人不同。” 我急忙道歉,开始正经思考问题。 死物体却似是活物。 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还真听说过,不仅听说过,而且这东西还挺重要。 “蝎子墓。” 闷油瓶小时候放野的时候,进过一个类似蝎子的墓,那个墓后来马平川大揭顶挖掘下去,却没有发现。只留下了一只两仗长的铁蝎子。 那墓能吃了附近古墓的棺材,还能忽然不见,虽然只是个传说,但听着就似一个活物一样。 胖子一拍大腿,时间太久远了我们都忘了,但是我和他说过,一提他也想起来了。立即回头:“问小哥,当时是怎么回事,这事咱们怎么就忘了。” 确实之前发生太多事了,有很多谜团,特别是可有可无的谜团,我们都忘记了。 但回头闷油瓶已经不见了,我看了看缝隙,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估计已经进入了缝隙当中探查去了。 我无法理解缩骨的状态,那一定非常的不舒服,但我知道他如今一定会出来,和我们一起找路进去,不会再让我们在里面乱走,他在我们惹祸的时候出来救我们。 我回头继续看着那长眼睛的莲花地宫,胖子的推断我其实完全无法推断是否正确,因为我看不懂这些线条。他的意思是,这个地宫是一个活物,而且也会使用奇门遁甲,它通过奇门遁甲,引人过来这片河谷。 这未免有些过于扯淡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惊悚。 “莲花,蝎子。”我挠了挠头,我脑子里有一些知识点在瘙痒——也可能是被狗身上的跳蚤还是传染了——莲花蝎子,在西藏都有非常具象的意义。 蝎子,在西藏有两种意思,一种是驱邪的意味,蝎子特别是铁蝎子,是莲师的法器,忿怒莲师可以使用铁蝎子除魔驱鬼。还有一种意思是:“鲁”,也就是龙。蝎子是龙的一种形态。龙也有非常强烈的保护的意味。也代表着 莲花,在西藏也有两种意思,一种是资格,也即是可以开始修炼的资格。还有一种意思是终点,也即是修炼的终点,成佛的之地。 蒙古当时盛行藏传佛教,这两个地宫,不知道是我自己在牵强附会,还是真的有联系。 闷油瓶当时的旅途,是从蝎子墓开始的。如今我们面前是一个莲花墓,我内心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我不知道他在蝎子墓里的具体情况,但如今面对一个代表有终点意思的地宫——我不喜欢由此产生的联想。 更多的信息在坍塌的硬泥后面,胖子尝试扒拉了一下,我阻止了他,我对于力学结构有一种直觉,这里的泥块还是不要动,闷油瓶正在其中的缝隙游走。如果泥块移动,他可能会被困死。 于是两个人无事可干,我用卫星电话重新收听了一遍小花的广播,并没有任何变化。内心里其实隐性焦虑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值。虽然一路上我都不太提,但我内心知道,我们到达这里受到太多阻碍,花的时间过长了,现在只有祈求黑瞎子和小花两位发挥正常。 我们也不敢离开,毕竟缝隙探索比洞穴潜水更危险,我让胖子看着,自己来到外面的水潭的地方,给自己清洗。 水太冷了,我洗了两下打了一个激灵,抬头,就看到平脸吊着下巴,出现在我上坡的洞口。 它非常痛苦,但似乎已经没事了,向我冲了过来,甩动它的下巴,要我帮忙。 它的眼睛已经正常了。我看了看它的肚子,也没有东西。就揉了揉它,心说命大,我含了一口水,抓住它的下巴,猛的喷了一下,它一缩头,我就把下巴给它按了回去。 它猛的一抖,嗷嗷叫了几下,就发现自己好了,立即跑开开始喝水。 我坐在水边,用手电照它,我就看到了它倒影在水里的影子。它是正面对着我的,水波中,它的倒影长着一张人脸,而且根本没有喝水,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第四十二章 无名章节 “胖子。”我看着平脸的倒影,喊胖子道,胖子在里面哎了一声,我道:“有情况。” “你随手弄他。”胖子在里面说,“我有事干。” 我看着水中的那张脸,那眼睛冷冷的看着我,我叫道:“你能不能过来。” “天真,成熟一点,你迟早要自己吃饭大小便的。” “求你了胖子。”我说道,因为我感觉到平脸喝水的频率已经变低了,而倒影中的人脸,开始出现了恶狠狠的表情。 胖子走了过来,看到了平脸,愣了一下,我按住他去看水里。 胖子眯眼看了一下就反按住我,我们两个人互相按着,都有点被吓到。胖子道:“你二叔脸怎么长狗身上了。” 那脸还真的有点像我二叔,但并不是,否则又是另外一种玄学了。而且那狰狞的表情,不是能的脸部肌肉能做出来的。 平脸缓缓停止了喝水,抬头看我,此时倒影中的那张脸,也露出了一个极度凶恶的表情。接着,我看到那张脸的嘴巴动了,说了一句话。 当然水面上的平脸并不会说话,而是看着我们,但下面的脸,嘴巴动了,只是听不到声音。胖子就摸自己伸手的刀,我也开始左手去摸刀。 同时我死死的盯住那张脸,毫不畏惧,右手死死的抓着胖子。 终于那张脸和我对盯了几分钟之后,平脸转头离开了这个水潭,直接往洞外跑去,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景,平脸离开了,那张倒影中的人脸,却没有动。还在那个位置。 在那个瞬间,我就意识到,那东西并不是倒影,而是就在水中的一个人脸。和狗的倒影重叠在一起。 还没反应过来,那脸就从水里探了出来,本来它是倒着的,出水之后,它的头180度旋转了过来。 它的身体没有出水,接着下一秒,它一下缩入水中,那下面似乎有一个洞,它一下缩入洞里,水花冲起来老高。 我和胖子蹲在原地,僵直了好久,才确定它不会在其他地方重新冲出来,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我似乎看到了那张脸有一根非常长的脖子。但又不敢肯定。 胖子就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和之前见到的,又是另外一个品种。” 我点头,这张脸很不一样,之前见到的东西,一种是黑色的人,行动非常迅捷,一种是穿着古代衣服的尸体,身上有水银藓,是古代的防腐的陪葬尸。我们觉得那是一种放牧和被放牧的关系。 路上胖子就问是不是那些肥胖的陪葬古尸,其实是尸奶牛,可以产奶。但我看那些尸体有男有女,那么胖,更感觉是吃肉的。 当然这是胡扯,谁也不知道这块草原的地下在发生什么。 但刚才见到的这张脸,和之前看到的两种都不一样,它是第三种东西。但是形态是相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张脸会思考。 水面逐渐平息,我就看到水潭下的石籽快速回落,把那个人头探出来的地方填实了。应该是空隙在水潭的地下,但是都被石籽覆盖。 刚才那张脸,它似乎对我说了一句话,那肯定是一句语言,但是我真的不懂蒙古话。 我模仿那嘴巴的发音,发出声音,是类似于:播,打,慈,灭。这样的发音。 胖子问我什么意思,我摇头。心中懊恼到了极限:对于一种文明,文化的不理解,可以造成多少障碍。我在这里,甚至无法进行有效的推理。 接下来我一直在这里戒备,我思索着所有的线索,一直等到闷油瓶出来,我也没有任何的进展。闷油瓶也没有任何收获,里面是一条死路。沿着缝隙到底就完全坍塌了,他也不敢再前进。 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些土层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特别容易坍塌,特别是挖掘的盗洞所能保持的时间很短。如果这座山就是夯土层,那应该是我们能遇见到的最讨厌的情况。 盗洞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是羊肠土,也就是说,盗洞挖掘到一半的时候,最先挖好的洞口部分就会坍塌,出口会被堵住,只有继续往下挖,到达地宫一个选择。 到了地宫之后,利用地宫中的空气,再重新往回挖,情况也是一样,盗洞会一直坍塌,所以必须不停歇的往前。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工艺,这使得地宫被盗之后,可以自然封闭。而这对于打洞的人的手艺,要求极其高,体力,定位能力,都丝毫不能有差错。 我们的经验是够格的,但我丝毫没有信心,我也忽然明白,这些特别大的盗洞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了,附近无数的小盗洞里,应该有不少尸体。根本没有到达地宫,就死在半路。 我又想到了沈芊珏,我开始意识到,她隐瞒的信息是什么了。 第四十三章 尸国界碑 我一度怀疑,我们和沈芊珏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这个怀疑仍旧存在,因为这里有很多条河谷,也许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走错了一个入口。 但如果我们和沈芊珏走的是同一条河谷,那么她跟着老病的一路,绝对不会如她所说的一帆风顺。 沈芊珏一定隐瞒了她们遇到的困境,也隐瞒了她们的实力。 但为什么呢?隐瞒实力我可以理解,因为她的搭档听上去就非常强力,也许她们不想牵扯太多江湖是非,所以不引起我们注意的好。但为什么要隐瞒困境? 如果逻辑上推论,隐瞒困境的可能性是可以枚举的。1,她不想让我知道道路的艰险,是让我们轻敌。这个可能性我觉得不可能,因为她其实有轻微的暗示危险性。本质上沈芊珏是想让我们离开草原。2,她不敢说。 我倾向于2,是因为她在挂断电话之前,表现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沈芊珏一定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如今我已经不会听不出来好人和外人的区别。她想开口,结果没说。意味着她似乎不敢说。 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不会觉得害怕,但我现在却觉得非常害怕,我在思考,她在害怕什么。她已经在草原之外了,绝对安全的地方。 两种可能性,有一种危险的东西,是可以听到我们通话的,这种东西,即使她们是在草原之外,也会威胁到她们。所以她只能非常有限的提供信息给我们。 或者,她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草原。她们也许已经死在这里了,和我们通话的是一对鬼魂。 那如果是这样,她们一定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之下,被胁迫对我们讲了那些信息。无法说出真话。所以才把路途描绘成那种极其轻松的状态。 想着,我开始对自己正儿八经的思考鬼魂产生可笑的情绪,我虽然认可鬼魂的可能存在,但这种鬼魂可以自由的和人沟通的设定,基本不可能。 很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我只是觉得毛骨悚然,离开了草原,沈芊珏仍旧害怕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不能提及路上发生的一切。 当然这个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我们回到洞外,我把水池人脸的事情告诉了闷油瓶,他检查了一下水池的底部,告诉我们下面非常松软,有不少孔洞,要十分小心。而我到处找狗,不知道平脸去了哪里。此时天色开始暗下去,我知道在这里,一旦天色开始变暗。这里就会快速入夜。 入夜之后我们可能又会面临未知的情况,这里的夜晚,诡异异常。所以此时应该快速决策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找一个最结实的盗洞,我们挖开坍塌层,然后砍外面的树枝做支撑结构,小心翼翼的前进。 为什么不敢和其他人一样,重新再挖一个盗洞,是因为我觉得这里的空洞实在太多了,整个土层承压结构已经全部被破坏了,如果再挖,塌的可能是整座山。 于是便找了一个我们三个都觉得相对硬度最大的盗洞,这个洞大概有半人高,我们匍匐进入,到了坍塌的位置,便开始挖掘。 我们三个人是轮流挖洞,都是老手,速度非常快,胖子在外面砍树枝做支撑,倒没有再发生坍塌,很快我们就挖到了一块石板。 我知道盗洞在这里转向了,石板不知道是地宫的什么外部结构,但上面没有破口,我们无法再前进。 上下左右探索了一遍,发现盗洞是转向右边,我们便往右边挖,挖了好一会儿,才绕过了石板。 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块石板,而是一块石碑。而且,石碑上出现了久违的汉字。 我立即停下来,打着手电仔细观瞧。 因为不敢上下清出整个石碑,我们只能看到我们挖出了一条带子空间的文字,这是竖立的文字,所以句子被切断的厉害,只能一段一段的看,并猜测上下意思。胖子看了看,就道:“这是块界碑,说是之后就是尸国之界。” 第四十四章 下地尸国宴 尸国界碑四个字,其实是在不同的两列。胖子把他们强行合在一起讲了出来,听上去有点幼稚。 尸国两个汉字,非常明显的在石板上刻着,前后的句子是:而凿天井其东,引尸围之,以为尸国之城。 以我对古文的理解,中国古代文体中,几乎没有用过这个词语,所以一定不是一个专用名词,很可能是一种形容词,前一个尸,是指真的尸体,后一个尸,有一定的可能,是指带“有但不发挥作用”这个意思。所以尸国,就是虽然存在但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国家。 但是我有在墓志铭中将自己的坟墓称为为国的情况,我当时隐约记忆,似乎是墓主曾经有机会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国的首领,但是最终这个抱负没有实现,于是将自己的坟墓这块区域,封为一国,死后过瘾。在那个墓里,我们看到了一些缩微的城市泥塑,老百姓的泥俑都只有拇指大小,壁画上的人物也都很小,这样他那个小小的坟墓墙壁上,才能勉强画下万里江山。 那个墓里有特别大的秘密,我是和考古队下去的,开棺的时候我就没看着,所以不知道墓主是谁。也不知道秘密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微缩的万里江山,还是让人心酸的。 一路上终于遇到汉字,其实应该继续开挖,把石碑搞出来,前人可能财迷心窍,但我们应该更加关心情报和自己的性命。我也尝试了一下,发现这块石碑上下的土层,确实在非常临界的状态。只好作罢。 继续往前,再往后就几乎和排雷一样,遇到夯的比较实的地方,我们还可以上下翻飞,遇到土质特别软的地方,每一铲子我们都和在给这座山掏耳朵一样。一旦艰难的弄出一个可以通过的空间,我们就马上开始用树枝加固。 我的注意力极度集中,那一刻,我应该有建筑专业人员的职业光芒。虽然我的力学非常一般,但简单的加固,我还是能快速算出是否能够保证我们安全。 终于,估计是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面前出现了地宫的入口。 那是一块已经被破坏掉的石壁,这应该是这座山的岩芯了,地宫就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如今上面打了一个狗洞,里面堆满了软土。我们清理了一下,入口就完全出现。里面黑黝黝的,温度很低。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瞬间,我都会起鸡皮疙瘩。就算是知道这个地宫已经很多人进去过了。 闷油瓶在我身后点起火折子,丢进去,火折子直接掉落,看来里面有一定的高度。我听着落地的声音,觉得大概是六七米。这不是大问题。甩绳子给胖子,他系在腰上,我就探头进洞。 先用手电照了照,这个地宫非常大,能照出很多东西来,确实是一桌一桌的人,犹如宴席一般。下方的火折子还在燃烧,能看到下面是石板空地。这就是沈芊珏说的地宫。 我荡下去,里面我落脚的地方都是壁画,所以我尽量踩已经脱落的地方,落地立即拧到手电的最大强度,四处去照,我就看到了一个牌楼或者衡门一样的建筑,立在整个大殿的中轴线上,非常高大。 所有的宴会都在这道门的里面。规模非常大,手电照去全是陶俑的人影。 而牌楼外面是一个广场,全是陶制的各种侍女,舞女,侍男和奇形怪状的百戏俑,似乎是在外面候命休息,场面极端生动。如果这些人都是活人,我也会想喝酒,氛围太好了。 在牌楼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尸国宴。三个字。 胖子也学我小心翼翼的下来,闷油瓶是直接跳下来的,他落地没有声音,所以我再看到他的时候,其实不知道他下来了,他是忽然出现在我的手电光圈里的。把我吓了一跳。 这个地宫高度很高,四面都是极度精美的壁画,而且真的如沈芊珏说的,没有其他房间,整个地宫,是一个巨大的整体空间。 看着壁画保存极好,一定隐含了大量信息,我发自内心的认为,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会在这个地宫里,揭开面纱。 我们不敢贸然进去牌楼的另一边,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从另一边传来一股特殊的感觉。那边的能见度似乎略微比我们站的地方,低一点。 我打算回头,先看我们这边的壁画,胖子就敲了我一下,让我看其中几个人俑,我用手电照,就看到那些人俑中,有几个,被人用口红做了记号。 我之前在小树林看到的口红记号不完整,应该是沈芊珏她们的杰作,这里看到了完整的,是一个类似于同时用三个手指滑动沙子会形成的图案。 这应该是她们自己的符号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许只是一个“这个值钱”提示。 “这里就是终点了。”我对胖子说:“我们所有的线索,都是到这个地宫为止的,还活着的人,进入这个地宫之后,又去了哪里?这个线索指向能不能找到,就看我们细致不细致了。” 小花他们一定来过这里,他们继续前进了,大部分死在这里。 我开始用眼角的余光去审视附近的黑暗,这里倒还可以,出奇的干净。就转头看刚才想看的壁画。 我还是习惯第一眼用正眼看,然后立即用余光看,这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但看到的壁画前后两个画面却发生了变化,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假设说壁画中正眼看是12个人的构图,那么用余光看,就能看到13个,多出来的那个人正眼看不见,但他的的出现,会让壁画的含义,完全不同。 第四十五章 皇陵舞女 我们下来的墙面,有六米高,两边延开,有将近三十多米宽,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饭盒一样大的石砖金刚墙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都是壁画,没有一寸留白。 壁画上的氧化已经停止了,颜色仍旧十分的鲜艳,由这种色调可以推测出当年用色极其大胆,画匠完全是怎么艳丽怎么撞色怎么来。而巨大的壁画确实能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壁画总归会有脱落的情况发生,当然上面还有一些洞口,都是历朝盗墓贼打出来的。 壁画的内容,可以用一句话形容:狂欢。在这个巨大的尸国宴的周围,是一种完全狂欢的状态,和汉族的礼教体系不同,蒙族的宴会并没有严肃的克制的礼教氛围,而是一种狂乱的完全追究感官的状态。在壁画中,可以看到侍女和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各国使节,带着珍宝美食,各色舞女,乐师,正走向这个宴会的门口。 当然,壁画中也分区域,能够看到,每一个区域有自己的主题,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小情节。因为是不同的工匠所画,有些区域几乎是大师作品,有些就匠气极重。 我面前的这一块壁画,正面看一共12个人物,其中11个人正在看中间的一个舞女在跳舞,这个舞女浑身漆黑,头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极度醉酒的状态。而边上的11个人,正在往她身上泼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但当你用余光去看的时候,你就能看到第十三个人。 那个第十三个人并不是传统神话故事中那样,隐藏在舞女的背后,和舞女共舞,它的存在非常的让人毛骨悚然。 它在人群里甚至没有全身露出,而是混在其中,它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个影子,但看轮廓,应该就是我在草原上,用余光看到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画的。 在正眼看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乐失控的状态,但在余光看的时候,那个舞女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恐惧的偷偷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影。 她能看到。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画面上,到处都有这样的人,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有些画面上,有人能够看到,有些画面上,无人发现。、 这样,画面大概的气息就发生了变化,这就不是极乐的状态,而是一种:我能看到人群中的鬼,但我不敢让它发现,这样的感觉。 之所以在这里详细的描述这张奇怪的壁画,是因为这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极度重要。 胖子仍旧看不到,他掰自己的眼角,觉得可能是自己眼皮太胖了遮住了什么“神窍”,我则发现,所有在画中,能看到那个“人”的画形象,几乎都是舞女。 我就有点黑人问号脸,什么意思?难道我和舞女有某种特殊的体质相通? 胖子看着我便秘一样的表情,就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我的疑惑告诉他,我知道他会嘲笑,并且会嘲笑一年左右,但他却嘶了一声,再次用手电去照边上的人俑,我顺着看去就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人的用口红画出的人俑,都是舞女俑。有人和我有相同发现。 “沈芊珏她们,至少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是能看到那些东西的。”胖子说道,正想着,远处的闷油瓶打了两下手电,让我们过去。 我们回头发现他已经过了牌楼,进到了宴会里面。 只有闷油瓶的无组织无纪律反而会让我对环境放下心来,我们走过去,闷油瓶就在牌坊过去大概两三步,并没有深入。那里是一个空地。 其实所有的酒席都在台阶两侧,整个地宫是倾斜的,犹如一个巨大的楼梯,楼梯的每一阶都有十几米宽,能放下三四十桌酒宴。整体中间用来行走,两边都是酒席。而且这些台阶大概都只有巴掌的高度,坡度非常缓。 那块空地其实就是中间步道的一阶,地宫的地面上灰层非常厚,所以能看到不少脚印,这一块我们还未开始探查,所以并不心急。但闷油瓶已然开始注意。 在这块空地上,有两个脚印密集的区域,这些脚印呈现环绕的情况,形成了复杂的图案。胖子就道:“哎,这是有人在这里表演驴拉磨么?” 我蹲下来就道:“这是有人在这里跳舞。这些是舞步,而且,这是两个女孩子。应该是沈芊珏她们。” 全是赤脚的,脚印偏小,其中一个舞步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显然身体控制能力非常强,但有一个就一塌糊涂。 为什么要在这里跳舞。 舞女? 我抬头看了看这条道路往上的尽头,到了这里,就能模糊的看到最高处放着的那只巨大的棺材。 我觉得非常的不妙,心情复杂。 第四十六章 舞者生还 没等我细品这不妙,胖子就问我现在去哪里。人类之可悲在某一刻会强烈的体现,在一个封闭的小型墓穴中,所有人几乎都思路清晰,包括极不聪明的那种人,也能告诉你,先做什么,再做什么。这就是四周的狭窄墙壁强行规范了你的视线范围。你的选择越小,你内心越安定。 但在巨大的空旷的区域,也就是事情变得宏观的时候,你的目光无处安放,思路就会混乱。很多人会在广阔的空间里迷失而失去安全感,而不停的尝试回归到被困的环境中。有些长期坐牢的囚犯出狱之后,会寻求回归监狱。 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闷油瓶,世间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他不可以直接离开的时刻。他生活在极度宏观自由的世界里。如果我是他,我应该会惶恐。 要潇洒,要不迷失,要么内心特别坚定,世界都在心里,绝不向外求,要么就毫不在意,随波而动。交给命运。 如今我就遇到了这个难题,这里太大了,胖子一定要求先上去看看棺材,沈芊珏没有打开,那是老天爷把这样的机会留给了他。他不能辜负老天爷。 而我想先把四周全部检查完毕,勘探完所有的壁画,然后找到老病他们围坐的石公痣的区域,仔细研究。最后再去看棺材所在。 这就是你喜欢先把好吃的先吃了,再吃不好吃的,还是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 最后的决定是跟着闷油瓶走,闷油瓶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我和胖子使了一个颜色,就跟在他后面,就看到闷油瓶朝棺材走去。 胖子做了一个婊里婊气的表情,用手势表示:小哥也太久没开棺材了,他和小哥心连心。 我看闷油瓶一直在注意脚印,就知道他绝对想的是别的事情。 很快,闷油瓶来到阶梯一半的高度,就停了下来,让我们继续看地面。 我们看到了第三朵“步履生花”,这一朵由脚印踩出来的花,非常的特别,范围很大,非常大气。 胖子学着走了一下,脚的方向变化非常特别,“民族舞?”他奇怪。 我摇头,看了一眼闷油瓶说道:“这是戏步。” “什么戏?” “你管那么多。” 我很久没有抽烟了,此时冷汗下来,下意识的摸了口袋,这是我极度焦虑时候的条件反射。 这是小花的脚印,他也在这里走了戏步,约等于跳舞。 三个人沉默,胖子看了看四周的重重人影,所有的人俑都隐没在黑暗中,如果在这个地宫里跳舞,那就完全融入进这个宴会了,真是鬼魅又有特别的艳丽感。 胖子说道:“他们都在这里跳了舞。你觉得,会不会是即兴的?” 我还在摸口袋,胖子按住我的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心里有没有忽然想跳舞的冲动?” 胖子摇头:“我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说道,胖子看了看闷油瓶,他已经在用手电照另一个方向了。 “小哥估计也没有。”胖子说道:“这跳舞肯定是个关键了,不是他们在这里忽然被宴会的气氛所感染,那么就是跳舞有实际的用处。” 我想了想壁画,心说难道是被迫的?小花也能看见我看见的东西? 胖子还是看着我,我问他干嘛。 他道:“我现在有一种很想看你跳舞的冲动。” 这就是我不适的其中一个原因,虽然刚才看那些舞女俑,其中有一些其实是男俑,但我已经有了一种,等一下可能要跳舞的预感。 小时候跳过,幼儿园的时候,身上贴上亮片,给女孩子伴舞,大概是六个葫芦娃中的一个。现在看到照片我还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要我跳,我也只能跳幼儿园时期的舞蹈,好像叫什么拔萝卜。 在天下第二陵可能的陪陵里,跳拔萝卜么?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会脚扣棺材板吧。 闷油瓶手指敲击手电,示意我们集中注意力,他要往左边的壁画过去了,由此要通过非常多的宴席。我看到他敲完之后就往里走,同时在一边一个军官俑的腰间,解下来一把古刀。那把古刀的外皮已经酥粉了,一下就全部变成了粉末,露出了里面的刀身,是一种蒙古刀叫做tuushin ild。 刀身也大面积生锈了,中间一段已经锈空了,他直接掰断刀头,变成短刀,刀他在手里打了一个转,刀柄上有磨刀石,他拿下来,边走边磨。 这是要认真了啊,我心说,我也捏紧了我自己的小狗腿。 他的力气非常大,速度非常快,火星四射,磨了个大概他反手卡上自己的后腰,他所有的皮带上后腰的地方都有卡扣,可以横放刀。 走着,我和胖子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我纳闷了一下,闻了闻,就发现香味不是来自于环境,而是来自于我的包里。 我打开我的包,就看到了那颗石公痣。拿出来,本来毫无味道的石公痣,如今散发着奇香,让我食指大动。 第四十七章 牧尸图 胖子也闻到了味道,我们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味道让我们肚子里胃部肌肉开始收缩。他看着我,我就把那石公痣递给他。 胖子接过来,闻了闻。此时那石公痣已经没有那么可憎了。他就看着我,使劲闻,看着就像会趁我不注意,把它吃下去的感觉。 “你演什么?”我问他道:“你要吃就吃,我不拦着你。” “是你的味道。” “他妈的,别肉麻。”我就觉得不对,胖子肉麻的程度,这几年直线下降,因为我们太熟悉了,肉麻起来反而尴尬。 “不,就是你的香味。”胖子就说道,我伸手过去,他就后退不让我抢回石公痣:“你自己肯定不知道,但我们外人能闻的出来。当然,这痣上的味道,非常浓,比你身上的味道浓多了。”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又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胖子就把石公痣丢给闷油瓶,后者闻了一下,也看向我。 他们看的那么坚定,似乎我是某种奇怪狐臭的携带者。 “你知道香妃么?”胖子做了一个尔康的表情。我道:“又是舞女,又是香妃,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想看我跳舞,出去我给你跳个过瘾。” “这石公痣上全是你的味道,而且比你本身的味道更浓。”胖子就道:“你做饭做的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此时才确定胖子是在正经说话,过去接过石公痣自己也闻了一下,只单纯觉得饿,胖子就道:“这石头你放在包里,一直在吸你的味道,这是制作香料的一种方法,就是拿一大锅花或者香草煮水,里面放上空心的石头,煮到最后,味道就全部被吸进石头里去了。之后再用这种石头去煮汤,汤里就会带香味。” 我道:“但我平时只闻得我身上有汗臭,从来不觉得香过。” “这种石头都只能让细分子附着,汗味估计会被过滤掉,留下你的本味。”胖子接过去,又闻了闻,正色道:“这是肉香味。”他吸了一口冷气,对闷油瓶道:“小哥,你见多识广,古时候吃人肉,是不是也要分等级,人肉的味道各不一样。” 闷油瓶点头,看了看我。 我被他看的不寒而栗,胖子就道:“我听一个老表讲过,吃人和吃牲口不一样,牲口吃的都是草,你敞开吃,味道差别不会很大,但人吃的东西特别杂,味道差别很大,所以在吃人之前,需要懂行的人去闻,哪些人好吃,哪些人难吃。不好吃的就杀了晒干当柴烧,我觉得这石公痣就是用来做这个用处的。”他闻了闻石公痣:“天真,你应该是a5级别的。” 我白眼看胖子,但内心却被他说服了,这尸国宴上,吃人肉也算正常吧,毕竟古人比较疯。 想到地下牧尸的奇景,想到老病他们体内的石公痣,这其中确实都有一丝和肉食有关系的意味。——啊,老病他们肚子塞了香料埋进地里——叫花鸡么,该不是一道菜给我搅黄了。我就对胖子道:“那为何之前不香,到了地宫就开始香了。” “之前我们赶路,大风吹着,你睡觉的时候包放的远,但我们一路进来都在一个狭小的盗洞里,也出了很多汗,这味就浓了。”胖子道:“不过你别慌,胖爷我放自己身边再捂一会儿,说不定胖爷我的味比你更正。咱们再做一下实验。” 我叹气,都没有再说话,肚子还是饥饿,就掏出包里的压缩饼干,丢给他和闷油瓶,我自己快速咀嚼下去,稍事缓解了一点。心说闻着自己的体味觉得饿,这实在太羞耻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我手电照向四周,那些人影让我压力很大,我感觉我像一种美味的食物,走在饕餮之中。而且它们好像脸都转向了我。 这一定是错觉。因为我其实看不清楚太多。 很快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一边的壁画之前,这里的壁画比刚才的要完整。 胖子照了照,就看着我,对我道:“牧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我抬头,看到整张壁画,是一幅巨大的牧尸图。马的尸体,人的尸体,都像羊群一样形成团状,非常具有宗教化的意味。 第四十八章 黑斑 如果从文化符号上去讲,这个地宫真的非常有意思,刚才我们来时候的壁画,是整个场景的延伸,代表着人群往这里聚集。而这边的壁画,也是同样的主题,但这里并不是人群聚集的方向,而是人群离去的方向。 能看到壁画上很多人,都是背对着我们走向远方。 那是一条长长的队伍,而在远处,如果正眼看这张壁画,就会看到他们开始和一些白骨化的马一起在草原上形成一团一团的羊群状人群。这些人都面色发青,很多四支不全,很明显是尸体。而当我们用余光去看的时候,就会看到有人影在人群的四周,骑在马上围着驱赶它们往一个方向前进。 画的非常好,一眼就能识别含义。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壁画的最上端,画的内容是,这些尸体经过某种仪式之后,开始进入土里。而那些驱赶尸体的东西,也进入土里,他们都是盛装,进入土里之后,他们匍匐着围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一个洞周而复始的转圈。 或者不是洞,那是一个黑斑,其实不知道指代什么。 “刚才那张壁画里,画的都是活人,这张壁画里,人都死了。看来这是个鸿门宴。”胖子道。 我摸着下巴,心说这明显是一种生死观,但我无法参透。 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这个巨大的黑斑,肯定是存在的,因为那些白骨一样的马匹,还有看不见的莽古尸一般在草原上神出鬼没的东西,我都曾经看到过。 这也许是殉葬时候的场景,大家在这里吃完珍馐美味,然后全部中毒死亡,变成一种奇怪的尸体,用来——陪葬? 我相信任何熟悉蒙古历史神话的人,看到这些壁画已经会有非常详细的推断。 但我还是一头雾水,因为我对于蒙古文化完全是荒漠一片。巨大的焦虑感甚至让我有些作呕。同时也代表着我内心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开始显形。 我无法推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即使这些壁画如此详细,我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闷油瓶按了一下我的肩膀,他很有力,我被他从焦虑中捏了出来。他已经转向对面走去,那边还有一面墙的壁画。 我跟过去,因为脑子飞速运转但是毫无收获,已经让我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用力拍了几下脑袋,让血压下降。 很快我们到了对面,我们抬手电看墙壁,瞬间我就凝固了。 这面墙上的壁画,只画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斑,几乎覆盖整面墙壁。事实上,这里的黑斑是深红色的,里面还有很多的黑色的花纹。 我被这东西震的几乎歪倒,那黑斑看上去发自灵魂的极度邪门,我不知道怎么有工匠可以把一块颜色搞得那么邪门。 在这幅壁画之前,有很多跪着的陶俑,似乎都在祭拜这个黑斑。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把胖子吓了一跳。 胖子问我怎么了,我抓着头发:“我后悔,我知道要来内蒙,还不好好看书。天下第二陵,我心里压根没在乎,我轻敌了,人果然会死在自己最膨胀的时候。” “你确实一直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假设,天真这不像你。” 我看向闷油瓶,我在智慧上,从来没有那么没有安全感过。所以我条件反射的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走到大黑斑面前,用奇长的手指摸了一下壁画,然后楞楞的看着。就在我以为我们三个这次都傻眼的时候,闷油瓶对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 我热泪盈眶,一声恩公就卡在喉咙里。 第四十九章 大妖黑池 闷油瓶看着那个黑斑说道:“这东西叫做大妖黑池。”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这四个字都在我的知识盲区里,但我还是愣了一下,问道:“是哪四个字。” 闷油瓶给我解释了一下,我看着胖子,心说这名字为什么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名字。 闷油瓶当然不会向我解释,他认真的看着黑斑上面的条纹,似乎其中有所规律。胖子就道:“蒙古文化为什么让人第一感觉不是神秘,而是豁达,勇武,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发音比较潇洒,比如说,巴特尔,胡德儿,听上去都个子很大。但你看,万奴王,就听上去很邪门。所以蒙古文化的名字很难让你觉得此地有邪性。大妖黑池,已经算是一个很邪性的名字了。” “这到底是什么,一个黑色的水池么?”我问闷油瓶,他点头,简单的解释道:“蒙古人的妖,就是雌性的蟒古尸。” 大妖黑池,顾名思义,就是雌性的巨大蟒古尸所在的水池,蒙古人认为蟒古尸生活在黑色的池水中。 蟒古尸是我唯一比较熟悉的蒙古符号,它最早的时候,就是多头的蟒蛇精,但蟒古尸并不仅仅在蒙古族的传说中大量出现,在土族和其他民族的故事中,都有这种怪物出现。 而蟒古尸最大的特征是,和其他文化里的蛇精不同,它基本上都是以雄性出现,而雌性蟒古尸最开始的时候,被称呼为妖母尸。 “这是一种蟒古尸的崇拜么?”胖子问,说着就要摆,被我按住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蒙古人绝对没有蟒古尸邪神崇拜。 这个黑池画在墙壁上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一个皇陵么,为什么会有黑池? “据说黑池可以治愈疾病,防止食物腐烂。”闷油瓶说道:“杀死其中的蟒古尸,就可以用黑池为人民造福。” 我看着他,感叹,你文盲,我文盲,逼的张起灵开学堂。 “所以,这个皇陵,是建立在某个黑池上的,或者说,这个皇陵的附近,有一个黑池。”胖子问道。 闷油瓶摇头,又用手摸了一下黑斑,显得也非常疑惑。四周的跪拜的陶俑很说明问题,他们将这个黑池,作为一种神圣的存在。 从对面的壁画来看,尸体似乎会围着这个黑池打转。 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和胖子继续像二傻子一样看着闷油瓶,曾几何时,我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像二傻子一样看着我。 不过此时我已经可以开始推理了。 整个这个地宫里,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已经产生。 按道理,我们下来的壁画是人群走入到尸国宴的会场,之后看的第二幅壁画墙壁是人死亡之后离开,变成尸体在草原有如动物一样开始循环运动。都是会场本身的延伸场景。 那么这一边的壁画也应该是尸国宴会场的一种延伸才对。 而“黑池”这样的崇拜,应该放在最上面的棺材后面的那面墙壁上,做棺材的背景墙,这样才对称。也代表棺材的主人与神明呼应的居中地位。 但并不是,黑池出现在了侧面。 这种神灵崇拜应该非常重要,却只能在侧面,那棺材后面的那面墙上的壁画,画的是什么呢?沈芊珏有没有形容给我听过。我记不清了。 难道是比黑池更加重要的东西?我的好奇心起来了。 这种不对称表达,其实审美上不是很舒服,是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并不考究的民族特性,还是有我不知道的深意。 闷油瓶还是死死的看着那个黑斑,我示意要不要去棺材这里看看了,时机到了。 闷油瓶却摇头,他忽然拉着我和胖子,往后退了一步,远离那个黑斑。 “怎么了?”气氛一下子非常差。 “余光,看一下。”他命令我。 我转头,用余光去看那个黑斑。这一下,我就差点尿了。 第五十章 一起跳舞 那一下我就从余光中看到,那个黑斑不知道为何,竟然变得可以反光,黑色的光滑表面,倒影出我们三个人。 如果不是我对于自己的视觉分辨力足够自信,我一开始看到黑斑里的三个影子,都会觉得是其他东西。但我太熟悉三个人的轮廓,一下就知道那是我们三个的反射。 因为黑色不平坦表面的反光有一些模糊,所以倒也不像是镜子那么清楚。三个人表情看上去都特别奇怪。我倒是只觉得是反射形成的哈哈镜效果。 让我吓的几乎跳起来的,是我看到我们三个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东西特别高大,估计有两米高,是一个人的形状,但我们背后之前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忽然看到,吓了一大跳。 闷油瓶肯定有感觉,我浑身的肌肉一紧,他已经拽住胖子和我直接往后狂退。 我们三个几乎是倒栽出去,他以为我看到了黑斑中出现了什么怪物,立即拽我们后退。 我心中大叫那东西在我们后面,已经不来及了。气力哐啷,我们撞进一堆陶俑里,我立即爬起来往后看。 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没有。回头用正眼看。整个宴会仍旧是安静冰凉的地宫造景。 我立即再用余光去看黑斑,这一次余光中也没有那个东西了。 “有东西?”胖子问我道。“是什么玩意?” 我摇头,开始以为这是我的错觉,胖子用手电到处滑动,就照到了最高处的巨大棺材。他本来很快划水过去,但一下立即又把手电照了回去。 他立即道:“哎,那棺材,怎么开了?” 我顺着他的手电看去,就看到上面的棺材盖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歪倒在一边。 我们面面相觑,胖子就问我道:“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道:“我没看清。” “你是不是又发动被动技能了?”胖子仔细去照那棺材,就想过去仔细观瞧。 我心说不至于吧,不是说这不是棺材,是一个食盒子么,食盒子也能尸变? 刚才那东西的体型,这尸体可不是普通尸体,那是一头巨兽。 第五十一章 万世肉 我们用手电当探照灯一样,在地宫中搜索了一遍,想要寻找那个巨大影子的下落。但一无所获,胖子就让我用余光继续巡回再找一遍。 余光看东西就十分模糊了,看不清楚不说,眼睛还生疼,看完仍旧一无所获。但附近确实光线太暗了,有东西如果在陶俑酒席之间俯身到地上,不走到面前极难发现。 我还想到黑斑面前,再次用余光查看,胖子已经提出问题:“要不要找找?找到了弄了再继续。” 刚才那东西那么大,上面的棺材又开了,估计是有什么不化的东西起了。但以前这种情况,对方早就攻过来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出现一下就不见了。 所以才有胖子的提问,以前我们绝对没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是找到那玩意,弄死了再继续找线索,还是直接不管它,继续找线索,随缘遇到了再打。 我看着四周的黑暗,又看了看闷油瓶和胖子。我们三个人几乎没有交流,闷油瓶直接矮身,我和胖子全部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反手扶着腰里的刀和棍子,开始悄无声息的往台阶尽头的大棺材摸去。 我们的动作,几乎和闷油瓶协同,这是这么多年不停的向他学习,不停的模仿达到的最优状态,当然他的速度比我们快很多。闷油瓶的速度是可以让人产生错觉的,比如说他进入到一面墙后面,你以为最起码要四秒钟,他才会从墙的另一端出来,但可能一秒之后他就出现了。闷油瓶非常会利用这种错觉,快速解决问题。 闷油瓶在左,胖子在右,我在中间,他们需要绕过很多的陶俑,踩着很多的宴会玉台,而我则就是笔直的在台阶上往上。这是默认我跳跃能力不够,三个人四分钟之后就来到了那口巨棺的面前。 棺材盖子已经整个打开了,摔在一边,我们均停顿了一下,我们就看到了沈芊珏形容的场景。在这儿有一座悬挂的巨大佛像,看着整个宴会。那佛像的脸一定是真人参照的,真人的面孔被雕刻出来,其实会有一种奇怪的邪性,让人看不寒而栗。 如今棺材盖子已经翻开了,那佛像就更像是在看棺材里面的感觉。胖子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翻身上去,来到棺材边上,胖子过来我托了他一下,他跳起来直接上了棺材沿。 这棺材沿很高,几乎到我的胸口,我看着他上去,心说默契,行云流水。回头看闷油瓶,他正单膝跪地,往下看整个宴会地宫。没有看我们。 几乎是同时,我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哎呀,回头一看,胖子已经摔进了棺材里。 我心中暗骂,立即冲过去,爬上去用手电照,就看到胖子四脚朝天摔在里面,这“棺材”里面,确实不像是正常棺材,而是一副酒席的配置。里面有大量的青铜酒器,贴边放在棺材的四边,而底部是红色的棺液。手电照进水里,能看到棺液下面全部都是发黑的渣渣。 看形状就知道全部都是完全氧化的香料,叠了一层又一层。 胖子摔在底部,但他没有摔进水里,在他身下,是一堆一堆似乎用麻布包着,已经完全发黑氧化的类似于叫花鸡的东西。这些东西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面上,被香料包围着。 我明显能看的出,麻布里包着的,是小孩子形状的东西,于是浑身开始发麻。 胖子看着就暗骂:“你他妈投篮呢?用那么大劲道,直接把我抬进去了,幸亏这棺液没毒。”,挣扎着爬起来,我伸手把他拉出来,他坐到棺材的边缘,我就看到所有的麻布包摆成了一条鱼的样子。 我能想象出这口棺材刚刚入葬时候,棺材里的样子,里面的香料五颜六色,会像宝石一样,而这些麻布应该都有各种颜色,鱼的摆盘非常漂亮华丽。 “摆盘?”胖子说道:“太邪性了,这真是一道菜。天真你说这是什么变态?” “鱼头哪儿去了?”我看着就奇怪,这条鱼的摆盘,没有鱼头。 是刚才胖子摔下去,把鱼头位置的麻布包压进棺液里了么?我心说,胖子用手电照鱼头的位置,我们就发现不对,鱼头部分有明显的麻布残留痕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然后麻布和麻布包之间粘在了一起,硬生生把麻布扯断了。 我看着胖子,胖子立即怒道:“不是我,我又不饿。” “我没说你,你嘴巴有那么大么?”我比划了一下,能咬那么大一口,这得是条霸王龙僵尸吧。 说着,闷油瓶已经翻身到了棺材沿的另一边,他打开手电快速看了一下,立即抬头照后面的壁画。 我这才想起来,我也很想知道,这面墙壁上是什么壁画,抬头一看,却看到这后面的墙壁上,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墙壁后面是空的。 胖子皱眉,差点又摔下去,墙壁上的壁画因为这个破洞而变得难以立即解读,胖子想了想,对我道:“哎呦喂,天真,我们搞错了,这不是面墙,这也不是壁画。刚才我们看的,有大部分,都不是壁画。” “是什么?” “这是口棺材,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棺材的一面。这些是花棺上的棺画。” 因为这口棺材太大了,放在这里,我们以为是一面墙壁。 第五十二章 进去棺材? 因为沈芊珏的叙述,我们天然认为这个尸国宴地宫是地宫本身,那么四面地宫的墙壁上有壁画非常正常。 但胖子的意思是这是个错觉,我们根本不在地宫里。其实我们四周的四面墙壁中,有三面不是墙,而是三只巨大棺椁的侧面。 因为棺椁太大了,所以看上去像墙壁一样,三个棺材按照“品”的位置关系摆放,边缘合缝,围成的空间,就是我们所在的尸国宴。 如今在品的最上方位置,就是我们和这个食盒棺所在的区域。这个位置的后面就是壁画,或者说巨大棺椁壁,上有一个大洞,地面上的碎石都是从里面往外掉落来,很明显,棺椁里有东西出来了。 “你是怎么推断的?”我问胖子,说实话我看这里的壁画,我是猜不出这块墙壁其实是巨大的花椁的外皮。 “你知道有些大墓上面的封椁有一千吨重。这椁虽然大,但也不稀奇吧。”胖子道。“而且明显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还吃了一口万世肉。墙壁葬你听说过么,没有这样的葬制吧,要合理解释,我只能说这墙壁里是个棺材,才能从里面尸变。” 我看着那个洞,又抬头看了一下高度,如果这个是个棺椁,里面肯定还有好几层木椁和泥椁。 这个洞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是沈走了之后,还是我们进入这里之后,我无法分辨。 因为沈没说的事太多了。 胖子看了看那个洞,就转头问我怎办?“阿花会不会在里面?” 我心说肯定不会,我甚至怀疑小花他们不知道这个地宫其实是三个巨大棺椁拼出来的。但此时毫无头绪,为何这座山里会有如此巨大的三个棺椁。葬的又是谁呢? 我内心里一直以为这个地宫里会有妖僧的尸体。但三个棺椁,就好像又不是了。妖僧的级别也不可能用那么大的棺椁。 “有人在么?”胖子对着洞叫了一声,用手电照了照里面,就点起火折子往里丢。 里面明显是木椁结构,一层一层的结构,能看到全部被扒烂了。里面那东西出来不容易。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还是得进去看看。”胖子回头道。那么大的椁,一般都会放满陪葬品,我知道他憋不住要开眼。 “我觉得里面可能还有一只,说不定你进去就被强行圆房了。”我道,我不希望节外生枝了,如果再没有头绪,我就准备跳舞模仿她们看会发生什么。 这时,忽然我发现我脚底开始踩到水了。 低头用手电能看到地面上全是水了,胖子就感叹:食盒子漏了,你看这些万世汤可惜了。 我却觉得不对。 因为食盒子里的棺液没有下降,而且一下还有了一个涟漪。 我们三个都立即意识到屋顶有水低落下来。全部抬头去照。 我一下就看到,之前吊的很高的佛像已经降了下来,张大着嘴巴,诡异的笑着流着口水看着我。 不对,那根本不是佛像,是一个爬在佛像上的人形的东西,身上是腐烂发黑的古代衣服。打扮的和佛像很像。脸上全是白毛。 它的口水滴的非常厉害,地上的水似乎全是口水,胖子看了看它,看了看我,就用唇语道:天真,你太香了。它是冲你来的。 “干点实际的!”我用唇语道,忽然那东西猛的张大了嘴巴。 我看到了满口细毛一样的牙齿,上面还有蔴布丝呢。 果然是你吃的鱼头。我一个后退躲过了这一嘴。同时就看到,这玩意耳朵边还有两个人头。就像两个鳍一样。 第五十三章 尸体像一只巨大的竹节虫一样,爬在上方的佛像上,因为饰品和服装和佛像相似,看上去就像藏传里的明妃造像一样。我正想着它怎么没有连续进攻,它一下就松手从佛像上掉了下来。 这尸体非常巨大,有两米多高,生前一定是巨人,直接就落到了食盒棺材里,棺液全部都溅起,下雨一样落下来。我用手挡的瞬间,它一下就到了我的面前,直接咬我的脖子。 我极限操作,直接翻身躲开并且滚到了安全的位置,但这一次靠的太近了,我就看到了它侧面的脸。握草太吓人了,这不是长出来的脸,这是一张风干的其他尸体的脸。就像盔甲一样,带在它的后脑一侧的位置。 这竟然是一种装饰品。 巨尸这一次没有再停顿,紧接着就又跟到了我的面前。我的余光看到闷油瓶已经过来了,直接往地上一躺,巨尸扑空我们交错,它直接面对了闷油瓶。 但它似乎对闷油瓶完全没有兴趣,立即转身追我,但闷油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直接贴身上去跃起凌空转体,双膝架到了尸体的肩膀上。 这一次尸体和他都不是笔直的,而是几乎和地面成直角,但他膝盖架上去之后,身体落下,只是单手按了一下地面保持平衡,就发动了全身旋转,用腰部力量把巨尸的头拧了块180度。 闷油瓶落地之后立即翻滚到我的身边,我正想说对方中看不中用,闷油瓶直接道:“ 退。” 我同时就看到那巨尸完全没有停止活动,直接它的脑袋被拧了一个很大的角度,正好另外一张脸,就被拧到了我们面前,面对着我们。 整具巨尸看上去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正觉得不妙,面对我们的第二张脸,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朝我笑了起来。 尼玛,换班么? 接着巨尸像一只蜥蜴一样,快速向我爬过来,我敢发誓你绝对不知道这东西爬的有多快。说时迟,那是快,胖子直接从后面扑到了巨尸的身上。举起手里的螺纹钢管,就从身后勒住了巨尸的脖子。 巨尸并没有觉得窒息只是停顿了一下,我大白狗腿直接反刃朝前,跳起来就要凌空突刺,被闷油瓶拽着衣领直接凌空拖拽,变了方向摔进了食盒里。 我爬起来就一下发现巨尸一下就趴在了棺材沿上,这张脸和刚才这张脸完全不同。这张脸阴险了很多。而胖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有再挂在它身后了。 这是不是粽子?我脑子里闪出了一个疑问,我从来没有见过粽子是这样的。忽然那张脸抖了一下,开始呕吐。 麻布和里面的头发,还有几只小手的残肢,全部从它嘴里呕了出来。这是它刚刚吃下去的鱼头。我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臭味。接着它猛的朝我冲来。 但它只做了一个冲的姿态,并没有靠近我太多,我站起来,就看到胖子死死在后面拽着它。而闷油瓶在另一边蹲在地上,对我道:“蹲下!” 我心中奇怪,我觉得那东西虽然速度很快,而且好像不能一击就干掉,但它也没有强到我需要老是躲得地步。闷油瓶是对我没信心么? 我就道:“不躲了,弄它!”说着就翻出刀来,直接上去就要砍那张脸。这时候闷油瓶直接翻起了棺材盖,一下翻回到棺材上,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忙一缩脖子蹲下。盖子就立即几乎把食盒盖住。 那巨尸的头还卡在缝隙里面,盖子合不下来,我蹲着条件反射一刀砍中了它的脸,就像砍在防弹橡胶上,接着它就被胖子拖得掉下了棺材沿,棺材哄一声一下就合上了。 瞬间四周完全黑暗,一片安静,什么都听不到,封闭空间里,刚才的呕吐物一股剧烈的尸臭味,让我差点吐出来。 我心中仍旧奇怪,闷油瓶的做法好像是要把我保护起来,为什么?我现在是刚性战斗力,我不需要躲藏。 但我没有立即出去,我推了推棺材盖,棺材盖非常重,但我也不是不能一个人翻出去。不过闷油瓶不是一个会固化我的人,最近这段时间,我和他打配合,他基本上挺放心我的。怎么这一次就不放心了呢? 我贴到棺材壁上,听外面的声音,这个时候,却听到棺材的黑暗中,传来几声小孩子的笑声。 我楞了一下,立即摸出我的防风打火机,打亮了看我身后。 我就看到在我身后的棺液里,蹲着六七个小孩子,穿着童男童女的衣服,他们紧紧的手勾着手,都盯着我流口水。 哎呀,不对了。我心说,这他妈是大范围闹鬼了。 但为什么呢?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是不是疯了? 第五十四章 没有逻辑,我脑子里完全是没有逻辑的状态。但我的手还是举着打火机对着那一群小孩子。 它们一动不动,除了流口水之外,没有其他动作,但是脸色铁青发黑,看着我绝对不怀好意。 在草原上的时候,我内心就有困惑,这一路几十年来,我遇到的诡异事情极其多,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那么灵异。 我也遇过到灵异的情况,但灵异大部分不会侵扰成这样,最后的结论也都是模棱两可,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的情况,我能肯定这些小孩子刚才绝对不在这个食盒子里。如果它们不是鬼,那会是什么呢? 不过我立即就想到了那些麻布包着的万世肉,都是小孩子的形状,难道是这些小孩被做成了菜,然后灵魂也被困在这个盒子里了,如今显灵了。 我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小孩,它们也盯着我,我心说闷油瓶知道他把我关这里我会面对什么么?现在我们来猜猜里面和外面哪儿危险。不过我仔细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 它们流下的口水,是棺液,打火机看不太分明,我鼓起勇气凑近了看,才松了口气。 这些竟然都是从盒子盖上垂下来的石雕,这盒子盖下方雕刻了一堆儿童的石雕,脑袋和盒盖是连着的,盒子盖上的时候,脚正好可以压住下面的万世肉。 就像一个童子坐在肉上。但是这些童子石雕, 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还穿着衣服,实在是吓人。 这东西是为了让肉可以尽可能的浸没在棺液的香料里,这果然是一个食盒无疑了,不是棺材。不过我之后可能还是会称呼为棺材,因为已经成习惯了。 我靠近了,仔细看是不是石雕,摸了一下,还真是,而且能确定这些尸雕上原来是有颜色的,应该在棺材里被化学反应弄得想尸青一样。 不是鬼魂就好,我心中默念上仙保佑,这个时候,我就看到这些石雕踩肉童子的眼睛,都看着不同的方向。 远看的时候我以为全部都是看着我的,但是走近就发现不是,它们是有眼珠的,应该是画上去的,如今很淡额近看才能看清,它们都看着四周不同的地方。 这种生动,我非常熟悉,这是当时汉族或者西域工匠才会有的心思,蒙古族社会分工中工匠艺术风格多数不会有如此“小巧”的心思。而且当时蒙古征战欧洲 两线,随军会把当地最好的工匠全部带走。 外面尸国宴整体非常粗犷豪放,笔画虽然精美,但内容非常写实,说明建造这里的时候,对于工匠的要求并不是取巧。为什么这个石盒里会有那么小心思的形态体现? 是做这个棺材的石匠自己戏多么? 我此时产生了一种常年接触这一行,接触所谓的古董同一性原则产生的直觉。我顺着一个童子的眼睛,把手电打过去,打在棺材壁上。 我就到棺材壁上,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我过去,看了看童子眼睛,看了看棺材壁上的石头,我就用指甲刮了一下。 果然,有一层石灰被我指甲刮了下来,我关掉打火机,拔出指甲刀使劲刮,就发现石灰下面,刻着东西。 那是非常简陋的线条,上面刻着汉字。 刻的非常小,我不顾这里的恶臭,用手指使劲把字清理出来。 古文我这里就不说了,直接说意思。这些字的意思很简单又很清楚:我是被抓来修建这里的,这里有惊天的秘密,任何人到了这里,一定要把秘密带出去。 字就没有了,我立即去看第二个童子的目光,再次找到一块石灰覆盖的棺材壁,扣开之后,是下一段文字。 所有他记录信息的地方,都在各种雕像目光看到的地方,只要雕像神情有异,就是他设计的。信息藏在目光里。 我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去追踪,这里一共有六段话,还有四段是这样的。 3,这里葬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是人,但入葬之前,它还活了一段时间,但并不能行动,尸体入葬之后,影响了这里的地气,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4, 第五十五章 终于有线索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工匠偷偷刻下来的。它是被掠劫来的汉族工匠,被迫来修建这个工程。他将他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 这有点像汪藏海,但汪藏海的能力更强,而他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文字凌乱,也没有重点。 我曾经在很多古墓中,见过匠人留下的信息,有想念自己家人的,有算账的,有写诗歌的,都刻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被留在墓主人身边,彰显着当年这些普通人的生机勃勃。他们都和我们一样,血液流动,心脏跳动的活过。 当你在一个凶险的古墓之中,想起当年这里也是由人修建而成的,他们在这里吃这馒头喝着酒,也会聊一聊自己的家人孩子。你就会开始理解为什么了解一座古墓会和了解一个人,是一样的。你能看到他们,你就能解开他们设下的陷阱。找到他们给自己留的生门。 还有三条记录,分别如下: 4,当这里地气发生了变化之后,发生了特别奇怪的事情,时间长了之后,蒙古人似乎开始疯了,我觉得蒙古人知道了我们不知道的可怕事情,所以他们疯了。 5,后来蒙古人都死了,又派来了党项人成为了头领,我们继续修建这里。我觉得很奇怪,蒙古人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难道这里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不过秘密在这个墓穴的最里面。据说可以买通党项人去看。 6,我偷偷去那个地方看了,“我”明白了蒙古人在害怕什么,我也非常害怕。无论是谁,你看到这里的记录,你得报答我。你必须救我。你救了我,我就—— 后面就没了。 最后一段记录,很奇怪,似乎他是写给他同时代的当代人的,但所有修建陵墓的工匠都应该知道,他们当时的当代人是不可以进入古墓的。我暂且认为他脑子不是特别好使。或者当时已经吓傻了。 我仔细看了看石头童子,刚才它们压住万世肉之后里面的空气排出,似乎发出了童子的笑声。我不知道水下还有没有蹊跷,就探手下去摸了摸。摸上来好多头发和肉屑,都是刚才那巨尸吐在里面的。其他没有摸到。 我叹气,重新去看这些刻字:这里的描述让我感觉不妙,这些字不是同时刻的,是分批一点一点刻的,字体都不一样,说明这哥们是查了一点,记录下来一点。 而且,最后一句,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不是不能直接把他看到的东西写出来,而是不愿意——他是在邀请进行一桩交易。他想要被救,然后才会告知秘密。 那就麻烦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嗝屁了,甚至就在这些棺液的烂肉里。交易肯定无法进行了。 不过,能有这样的线索,我已经谢天谢地,如果又是蒙文,我只能在棺材里自己一头磕死。连入殓都自己来。 这哥们是谁呢?我觉得很有意思,这人的性格似乎有点像我。和一千年前,一个鸡贼的工匠产生共情,我觉得也是缘分。 我能肯定外面还有很多的提示,他说的,雕像眼神异样那些都是他雕刻的,而雕像看的地方就藏有线索。那说明这件事没完,但我得先出去。 手从水里出来,就有一层腐烂的浮油味道,我一阵恶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一油就连手电都有点抓不住,我就蹭在棺壁,好不容易手心舒服了一点。 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既然闷油瓶把我关进来,我就不出去添乱了,我贴着棺壁听了一下,外面竟然很安静。 是结束了么,还是巨尸和他们在玩追逐战。闷油瓶不行啊,以前都是一次就搞定的。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哎呀,我和胖子是不是平时扯太多屁耽误他训练了。 想起那巨尸脑袋可以旋转,我就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我背后,传来了一声孩子的笑声。这一声特别像笑声。 我立即回头,心说空气还没排完么,手电光下,我就看到棺液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划起了一条水痕。但是立即消失了。 鱼? 我心中凌然,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巨尸为什么要呕吐进来。 难道它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它要吐进棺材里对付我? 第五十六章 悲者 我脑子转的飞快,首先这东西是在棺液之中移动,棺液只到我的小腿,但是我蹲着,我的屁股浸没在棺液中。那么我的屁股是我最薄弱的地方,我应该把屁股贴住棺材壁保护一下。然后这东西在这么浅的水里还能游动,而且水花那么轻微,应该是一条鳗鲡一样的东西或者手臂大小的东西。 这种东西的攻击方式就是在水下绕后,攻击我的腿或者忽然从水里冲出来,直接冲我的面门。 我死死的贴着棺材壁,一手护住我的面门,然后已经做好了脚或者屁股被咬的准备了。 千万别有毒,千万别有毒。我内心默念,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东西有毒,我几乎没有办法。 不对,有办法。我忽然看到那些童子雕像,雕像压在万世肉上,我毫不犹豫,立即冲过去,爬上万世肉堆,抱着那些童子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那些肉的触感,一踩棺液就被挤压出泡沫,油脂的感觉非常浓重,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是最早时候的我,这两三步的风险,我都不敢冒,因为我怕冲过去的这两三步,我会踩到那个怪物,但如今我已经很明确,不行动的风险才是最大的。 接着我开始快速用手电快速扫水面,现在它不可能在水下来袭击我,只能冲出水面,如果这东西没有跳出水面的能力,我就暂时安全了。如果有,我在这些雕像的后面我也很好躲。 水面上都是我刚才冲过来的水纹,没有再看到有东西动的样子。 我想了想,就想敲一下童子雕像,但一想闷油瓶他们还在外面打,如果听到里面敲,会不会以为我遇到危险分心,于是忍住,仔细想了想,我就单手伸到棺液里,开始泼水到四周。 来吧,小东西,我心里说: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手指给你,你来咬吧。 我一边泼一边绕着童子转圈,忽然,我又听到了一声笑声在我背后传来,我立即回头,就看到一道水痕在我身后一下消失。 我忽然觉得不妙,马上缩到另一个方向,把童子挡在面前。 刚才没有考虑到,如果是一条鳗鲡,它为什么要笑,而且看上去它是故意在绕后。这东西该不会有智商。 正想着,我就看到了从棺液里,刚才出现水痕的地方,浮出来一个东西。 不是鳗鲡或者鱼,那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完全没有皮,皮是暗红色的,它从水里坐了起来,动作非常熟悉。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东西的眼睛是完全反白的,而且那东西是有“脸”的,看上去是一只没有皮的猴子。 我立即就想起了云顶天宫里的口中猴。 这东西也是从一个更加巨大的东西的嘴里出来的,和口中猴有点相似。刚才看到那张大嘴我就觉得有点熟悉。 不对,我看着它的动作,立即意识到这不是猴子,然后我的头皮瞬间极度发麻,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平脸! 这没有皮的东西是一只皮被扒掉的狗!它坐着的动作,就是平脸无疑。 接着我就看到了,没有皮的平脸,咧嘴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晰的笑声。 平脸被那东西吃了么,这是怎么了,被吃了之后,脱皮之后成精么?都能笑了。 平脸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像是一只狗,而像是在逐渐变成人的状态,真的特别像一只猴子被扒皮。 我背脊发凉,从万世肉上下来,反出大白狗腿,对平脸说道:“别怕,我给你一个痛快,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没有皮的平脸,脸逐渐狰狞起来,狗是绝对做不出这种表情的,这已经不是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我把刀横在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念大悲咒,我内心的惊悚感瞬间平静下来,心中只有怜悯。 平脸朝我冲过来的瞬间,我全身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瞬间矮身贴着水面转身,直接单手箍住平脸的脖子,一下凌空把它卡住压进棺液里,同时大白狗插入它的脖子,直接卡进脖子的骨头里,用力一撬。 平脸拼命蹬腿,我死死的卡着,三十秒之后,平脸瘫软了下来。我松手刀直接一转,狗头直接分离。 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回你主人身边去吧,这不是你的错。 第五十七章 中毒 我把平脸的头丢入棺液之中,长出了一口气,平脸的眼珠慢慢的从白眼翻了回来,然后沉入了棺液底部。 我手上和胳肢窝里全是粘液,从平脸的伤口喷出来纯黑色的血,发出了一股我难以形容的恶臭。很快把棺液染成了奇怪的黑色。 我浑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可以接受的,全部都沾了不干净的东西,长叹一声,这个时候我就发现,平脸的血太臭了。 我被臭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空间充斥着极其浓郁的氨水味,我努力让呼吸变得小口,但我发现那气味臭的让空气变得像固体一样,吸入肺里,感觉鼻毛都在被腐蚀。 我找了个角落蹲下来,还想死撑,就发现目光开始模糊,心说不对了,这气味估计有毒。来不及再听一下外面的情况,我直接一下歪头用肩膀顶住棺材盖子,把盖子抬起来。 盖子非常重,事实上一个人是不太能顶的开的,但我做过专门的训练,知道腰马合一的诀窍,我憋红了脸用力一顶,就把棺材盖子抬偏了一点,露出了一条缝隙。 我立即把鼻子探过去,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但棺材里实在太臭了,皮肤都开始瘙痒起来,立即用力抬棺材盖,把盖子抬到我可以出去,然后快速单手贴着我的腮帮子举着手电,探头四周看了四眼。 胖子,闷油瓶和巨尸都不在了。四周一边安静。 我顾不上太多,直接从棺材里出来,然后立即把棺材盖子再推合上。 那气味一下淡了下去,我身上的刺痒感觉立即开始减轻,果然是那气味有问题。 我闻了闻,虽然不痒了,但还是极臭。我完全就是一坨七八种腐败的东西的混合体。 背手握刀,我贴到棺材边上,就听四周,他们是不是打到其他地方去了,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手电扫了一圈,也什么都看不到。 我草,我心说,至于么。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我们所在的棺材平台的地上上,有一条巨大的痕迹。 那东西之前是没有的,不知道是什么,在凌乱的脚印中直接拖出了一条蛇痕一样的灰尘印记。大概有油桶那么粗细。 那痕迹非常大,我想到闷油瓶一定要让我躲进棺材里,忽然起了一身冷汗。 这东西是比巨尸大上四倍以上的东西留下的痕迹,而且它是爬行到这里的,那是什么玩意? 不过我可以肯定,刚才在外面出大事了。不过就在我开始担心的瞬间,我就看到那蛇痕印子一边的地面上,有一个记号。 那是闷油瓶的记号,意思是:隐蔽好自己,慢慢跟过来。 边上还有一个记号,是一个鼻子,然后上面画了一个x。这个记号是胖子画的。 我看着松了口气,看着胖子的记号,我一下明白了,是味道,胖子让我把自己的味道遮住。 我闻了闻自己身上,心说现在鬼都闻不出我什么味了,本来还想找什么东西擦擦,现在也免了。 看样子闷油瓶把我关进去,不是要保护我,是我的味道会给他惹事。 我想了想,重新把棺材盖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捞了点狗血棺液出来,给自己的膝盖和肩膀上抹了一点。 那臭味之熏人,我的眼睛一下又睁不开了。 重新再盖上,我就把手电调到最暗,偷偷去看那巨大的蛇印。 我见过无数的蛇印,我看到那影子行进的方向,我就知道不是蛇,这是很像蛇的东西,但它的行动方式和蛇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如今猜也没有。闷油瓶和胖子的脚印,似乎也在跟着这东西走。他们似乎也在跟踪这个东西。 我跟着印子悄悄的跟过去,很快我就看到印子来到了那黑斑壁画的前面。 印子在壁画前面消失了。我楞了一下,低头看他们两个的脚印,发现他们两个的脚印也消失了。 我草。 有点意思,我心说。难道走进墙壁里去了。这不是个黑斑,是个黑洞? 我用手摸了一下,完全不可能进去,然后用余光看了一下,这一下什么都看不到了,黑斑里什么都没有。 地宫非常安静,我回头看了看,人影重重,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有胖子说话,四周的阴冷扑面而来。 接着我的眼睛就痛了起来,发现看东西变得很模糊,接着我觉得嘴巴一股鲜味,我抹了一下,发现我开始流鼻血了。 血止不住,我用手不停的擦,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的指甲发黑。碰了一下,发现指甲似乎要掉下来的感觉。 中毒了。 我心中暗骂,立即回向棺材那儿,心说是尸毒,我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回到棺材边上我已经全裸,摔倒在地,立即去抹四周的灰尘,开始给自己搓泥。 第五十八章 变种 我靠在棺材上,手电放在一边,照我的身体,开始用灰尘擦遍全身,这里没有水,只能用粉尘裹上自己的身体后搓泥搓掉。 这不是我自创的方法,在沙漠里我早用沙子洗过澡,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技巧。 身上黏糊糊的液体被搓掉之后,我开始感觉剧烈的恶心,我拿回我的裤子,从皮带的后面拿出一块锡纸包着的中药膏方,有点像阿胶的样子,硬嚼吃掉。 这是解尸毒的东西,里面有很多酒和糖。可以补充能量。我皮带里有六块。 这里很冷,脱光之后就觉得阴气刺骨,做完这些之后,我已经精疲力尽,心脏无法再支撑我快速动作,它跳的极其快。我只能靠着等,也不知道是等活,还是等死。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过来是因为寒冷,我是哆嗦醒的,人已经歪倒在地上。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指甲根发黑,这些指甲已经死了,回去得全部拔掉,让它重新长。但现在还算好,没有直接掉下来。按了按心说还能用。 指甲对于人类来说十分重要,大部分手部动作都需要指甲。至少我现在不能没有指甲。 我活动了一下知道药起作用了,恶心头晕减轻了,鼻血流了一胸口,现在也停了。但我还是起不来,我只能躺着开始复盘刚才发生了什么? 平脸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时候被巨尸吞到肚子里的? 是平脸的血让我中毒的?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变成了那个样子,而且血液里还全是恶臭的毒水。 我脑海里出现它在外面寻我们不得,顺着气味进入盗洞,进入之后就看到了巨尸像陶俑一样站立在黑暗中,它特别好奇,摇尾巴刚走过去就被一下咬住吞了。 或者它早就中邪了,进来就是为了被吞的。姜四望不是说狗猫进来就要杀掉,难道不杀它们都会中邪然后自己爬到尸体的嘴里? 然后呢?脱皮变成刚才那种造孽么? 我觉得这巨尸和平脸脱皮的状态,和云顶天宫特别相似,甚至有点像一种变种。但我没有证据,不敢下结论。 闷油瓶他们肯定没有打,他们肯定躲了,否则不会记号那么规整,看情况这里是来了大家伙,而且是冲着我的味道来的。 有记号让我汇合,我倒是不慌,现在只是担心衣服还能不能穿。 我躺着想这些问题,一直看着天花板,慢慢我就放空了,看着看着,我就看到头顶上的人脸佛像,它的头冠上,还有一个仙女,这个小仙女是个装饰,但眼睛是看向斜处的。 我一下翻起来,就顺着仙女的眼神,到了后面的壁画前。 立即用指甲扣了一下,我指甲就翻开了,疼的我直接头朝壁画撞。 只能拿边上被破出来的砖头碎片,去刮那个位置,很快出现了细小的文字。 只是一个简单的提示:此椁中尸为女,身份不明,生前应善舞。椁中多有舞蹈浮绘。运来时候死了多时了,党项人称呼为~彩骨冻。 刚才那巨尸那么大,不是从这个棺椁了出来的么?怎么又是舞女了?两米左右的舞女? 我心中奇怪,此时第一次看清了这一面壁画上的内容,我又愣了一下。 虽然上面有一个洞,但我就发现,这副壁画我能看懂。 这壁画上的内容有关风水,而且是特别深的风水内容。怎么会出现在非中原的地区? 壁画上画了五条黑色的东西,这东西现在认识的人少了,万幸爷爷的笔记里记载过。 我琢磨了一下,忽然醍醐灌顶,回头看这里的地宫,一下全部都明白了。 第五十九章 五山龙神 在我爷爷的笔记上,有很多的专业术语和说辞,极具中国本土的民俗气息,但是我完全看不懂。这些事情爷爷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只是告诉我,中国本土神话里的神,中国人基本都不认识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说起风水,心中的感知和我们是大不相同的,我们这一代人总觉得学了风水,就好像学了一种超能力一样。而他们,则是看到了中华大地的本像。 在他们血液里是流着这些文化体系的血的,所以就算是文盲,他们也能迅速理解风水这些东西,但如今你如果没有对道教有三到四年以上的研究,你连学习入门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连中国本土神话里的神都已经不认识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解释了,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很多时候,你看到一些古籍中,关于中国本土神说的故事,你觉得就像看山海经一样,基本上,不是开玩笑的说,是基本上,没有一个专业名词能看的懂。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中国的正神。当年路边的买葱老太太都知道它是来自哪里,管什么智能,是什么地位。 这五条黑色的图案,其实就是中国古神中的五山龙神,是掌管山脉的神。中国形成宗教文化时期,是封建社会,土地极其重要。五山龙神的地位非常高,但是人格化了之后,大家都以为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事实上那是五条地龙,形相你看上去,绝对不会觉得是和蔼可亲,反而会吓尿。 中国的古神全部都是原始时代,中国人自己看到之后命名的,名字基本等于形象,所谓龙脉,我爷爷说,如果你进入一座大山的深处,你有时候是会看见的,那就是一条黑色的岩石带,极其坚硬。他是跟着一批道士下一个六层大斗的时候,深入过一处,道士指给他看的,他当时就看到了那条黑色的岩带,那已经是秦岭的余脉了,据说是在邙山的一个深洞里。 当时他们停下来做了三天法事,道士就不肯再深入了。 邙山在中国墓葬文化里地位,就不用都说了,生在苏杭,葬在邙山,是天下人的梦想。 这张壁画一出,我就知道这里的设计者,绝对不是正常人。 壁画上,五条黑龙从五方而来,在中间,就是砖头破掉的洞的位置,不知道画了什么,我把砖头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回去,期间指甲又劈了两个。但我太兴奋了,竟然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拼完之后,我大概能猜的出,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们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座雪山。 雪山上有很多黑色的东西,普通人不知道是什么,之前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 五山龙神是运动的,它们的运动会形成龙脉生长和龙脉枯竭,中国古代是有人,可以影响五山龙神的运动轨迹。在道家中,这种办法被叫做移山术。 很多人都以为移山是把山移来移去,其实根本不是,移动的是五山龙神的代表的龙脉。而移山术需要一个极其特殊的风水格局:五龙分尸。 如果这不是迷信,那么这里以前根本就没有雪山,这里就是一片草原,这座山是因为这里地宫布局形成的五龙分尸局而在这里长出来的。这一千年里这里肯定剧烈的发生了无数次地质变化。 而且这里每一具巨椁中的尸体,都不会是一般尸体。那吃狗的,绝对不是舞女,不知道是谁。 不仅是这三具,还有雪山中的那一具。那一具是最猛的,甚至可能不是人的尸体。 当然这只是中国本土神话中的龙神神话部分,我什么都不能证明,只有一个地方,让我觉得我应该是对了。 那个黑斑。 那巨大的黑斑,会不会就是“龙”的本体?就是龙脉被引到这里的证明,我们看到的壁画上的黑斑,不是画上去的,是有东西从地下被引过来,长入到那边的棺椁之中了,从壁画上透了出来。但是只有一处有,这也说明这里的分尸局并没有完成。 不对,不是一处,外面整座雪山都黑了,我操,我意识到那是大雪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黑斑腐蚀了整座山体。 我内心兴奋的抓耳挠腮,因为这个知识太冷门了,我太想卖弄了,如果我此时卖弄,今年在卖弄这场大赛中,胖子就不可能超过我了。 但是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移一座山到这儿来?是那个妖僧干的么?造一条龙脉? 我不相信用风水能造山,但我相信会有疯子相信这种风水局。 ps:和中国古神相关的知识,都经过了改字处理以避古神忌讳。如同雷同,存属巧合。 第六十章 我重新回到了那块巨大的黑斑面前,我不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如果是对的,那么我眼前看到的东西,就是我爷爷在邙山的洞穴深处看到的东西。 那么地上那条巨大的印迹呢? 难道是五山龙神刚才在我的棺材外面经过了? 中国古神都是没有形象的,大部分都只有抽象的一种状态,比如说黑色的岩带,古人看到之后,将其命名为龙,并且起了神名“五山龙神”(当然全名更长),之后这个神的名字就开始代表这股力量。所有的祭拜也只是祭拜这个名字。 到了很晚期的时候,偶像的具象崇拜开始盛行,古神也开始出现了很多的人物造像,基本上都是因为和外来宗教竞争导致的。 所以这股力量是没有形体的,那这条印迹不会是什么巨大的蛇类或者龙神的痕迹,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有没有可能是那股地脉中的气穿过了这个地宫。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我还挺害怕看到一条龙的,这样的话,就表明我应该彻底精神分裂了。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动了一下,我体内的毒又开始攻心,我再次躺下,又挖出一块中药来吃掉。因为糖太多,我的喉咙开始灼烧起来,但我知道我应该死不了了。 再次睡着,这一次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无比的清明,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肩膀三角肌长年的疼痛都消失了。可见我这种毒发的昏睡是多么的酣畅。 我重新修整自己,用创口贴把剩下的指甲绑牢,在青铜酒器中找了一壶还有半壶酒的,把衣服浸没在里面清洗。 一时间酒香四溢,我拧干衣服挂着晾干,然后撕掉一条棉质的布袋,浸没在酒里,点燃了当酒精炉,不仅取暖,还可以照明。 开始在蛇行的痕迹四周,寻找闷油瓶他们更多的记号。 胖子的脚印很好认,虽然再没有看到记号,但胖子一路跟着的路径我看的很清楚。他确实是到了黑斑的前面,脚印就停止了。 逻辑上无法解释这一点,除非他被什么东西提溜到天花板上去了,我抬头看,天花板上也什么都没有。用余光,也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看到闷油瓶的脚印,他的行动规矩经常不在地面上,所以无从找起。 坐在黑斑面前,我努力回溯他们遇到的情况,忽然我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爬起来,回到棺材边看棺椁壁画上那个大洞。 这还用问么,他们两个不可能进到黑斑里去,那一定是进到这个棺椁里去了,不管脚印是怎么走的,逻辑是不会掉的。 衣服这个时候已经快干了,我重新穿上,在酒精灯前把身体烤暖,检查了手电,大白狗腿,就往棺椁的破洞中照去。果然就看到了闷油瓶的记号刻在一边的砖块侧面。 虽然不知道胖子是怎么跑到那儿,然后瞬移到这里的。 我楞一下,忽然意识到那条巨大的龙一样的痕迹,难不成是有东西拖着胖子形成的。 胖子逃到黑斑那儿,然后被直接拖拽到这儿来。 不由觉得好笑,又有点担心。那闷油瓶没有脚印,是骑在上面么? 手电照进去,能看到里面很狭窄。木头和砖块的结构交叉着,这棺椁壁太厚了,看不到棺椁中心的情况。 我爬进去,没有三四米,就看到了五个闷油瓶的记号。 分别是:前三个是: 胖子被抓。 这里是那东西的老巢。 剧毒。 后两个记号,让我楞了一下。 后两个记号我不认识,但是似乎能看懂,应该是新创的。 第一个记号是五条黑色的带子,头上是有龙角。 这是提示我五山龙神的事情么?果然他也发现了。 第二个记号是一个汉字:门。 这是什么意思? 前面三个记号,和这两个记号,刻在不同的位置。如果不是我确定地宫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都觉得这是留给两个人的记号。 前三个记号事情已经讲清楚了,胖子应该是被咬住,拖进了棺材里,他进来追,给我留了记号。巨尸有剧毒,我已经领教了。 结合上一个记号,一定要隐藏自己的气味,我觉得我现在一身酒味和臭味,应该还行。我就继续往里爬去。 很快我就看到这里的木椁结构上,到处都是细小的牙齿,应该那巨尸出来的时候镶嵌上去的。我找了一个空间,稍微宽大一点的,停下来休息,好死不死的,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洞口。 手电照过去,我只是确认一下后路让自己安心,却看到平脸的“没有皮”的狗头,不知道被谁放在了我进来的破口处,手电正照到,极度的惊悚。 第六十一章 阴灵的恶作剧 我回头看着那个狗头,剥了皮的狗头十分可怖。但它的象征意味更加让我毛骨悚然。 我在那个地方回头看着入口,足足看了四五分钟,我在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平脸肯定已经死了,它的头被切断,我动刀的时候,是直接切入它的颈椎,然后把关节撬断的。所有的尸变,在脑袋断裂之后,也会停止。 更何况它只有一个脑袋,我丢在棺材里了,棺材盖子我合上了,脑袋是怎么顶开棺材盖子爬到入口的地方。 这不是平脸干的——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另外的某种有能力移动棺材盖的东西干的,地宫里竟然还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存在。 但它的行为很奇怪,将狗头放在我的身后,它似乎不想直接取我性命,而是在恶作剧。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毛骨悚然,回忆起草原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现在想起来,竟然都有点恶作剧的感觉,那卫星电话,姜四望的忽然出现,都有强烈的恶作剧的感觉。 我在追马的那一天晚上,就看到过一个黑色脸的人,出现在胖子身后,之后是在那盏石灯里,又是在地下的牧尸奇景,全部都是一张黑色的脸。 我忽然就想起了在水潭中忽然出现的那张黑色的人脸,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就开始想起那东西,那东西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水里——我觉得它是想近距离看看我,我当时看它的表情对我绝对是有兴趣,而且它还似乎和我说了一句话。 这种黑色的东西,似乎可以出现在这里的任何地方,如果要恶作剧,是不是和它们有关? 没有根据,但我的直觉不停的推我往那个方向想。 我的冷汗很快渗透了一背,我内心非常明确,恶作剧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吓人,而且会越来越恶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恶作剧,是为了合乎道德的伤人。 而使用剥皮的狗头进行恶作剧,说明实施的人根本没有残忍与否的概念,它可以做出任何你无法想象的恐怖事情。我对于它来说,其实更像是一只被戏弄的牲畜。 我想到了牧尸的场面,如果那些尸体是被畜牧的,那我不就是野生的么?是在调戏我么? 我听说以前猎头族就有调戏猎物的习俗,他们认为把猎物吓到极度恐惧的状态,肉会更好吃。 我克制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此时要么退回去,把地宫里的东西找到,要么继续往前,和闷油瓶汇合。 我思索了一秒钟,决定和闷油瓶汇合。 我最后看了一眼狗头,从皮带中拿出一个小玩意,那是一个哨子,有一根特别细的牵出来,我把这根线贴在我身后的通道里,只要有东西经过,就会碰到这根线。 线会立即牵动哨子,发出声音。 这根线特别不起眼,但极端敏感,就算吹气大一点,也能立即牵动发出声音。 我设置完之后,心态放松了不少,就开始继续往前爬。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只爬了六七步,立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哨子的声音。 我实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吓了一跳,立即转身用手电照。 我就看到那个哨子的线已经断了,而在我身后大概两三步的地方,放着平脸的头,不知道是怎么被推进来的。 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就是刚才那一个瞬间,平脸的头就从入口到了几乎我脚后的位置。 那头从这个距离看,更加清晰狰狞,臭味极浓,而且放的特别工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丢进来的,是有东西提溜着爬进来的放在我身后的,那东西的速度一定非常快,现在一定就在附近。 但是狗头的后面什么都没有,我想了想,用余光看了一下狗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我如今继续再往前爬,就会出现了不得的事情,这个恶作剧继续进展,平脸的头下次就会咬住我的脚踝。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继续看了看前方,看有没有可能可以咬牙拼命往前爬。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再做打算。 前面还是非常狭窄,我再回头看身后,瞬间就看到一张黑色的人脸,忽然出现在平脸的后面,无比的木讷,闪电一样爬过平脸,直接和我脸对脸对上。 这里太狭窄了,它瞬间到了我的面前,几乎只有半个手掌的距离。 第六十二章 我根本没有办法躲,条件反射只能伸手上去推,那黑色的人头一下就避过我的手自接和我我面对面。那个动作,除了蛇之外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做的到。 我看到黑色的人的脖子非常长,确实就像蛇一样。 不仅是脖子,在那个瞬间我发现它的手脚也非常长,这个人的四肢比例是极度畸形的。 他身上的黑也不是涂黑,而是皮肤本来如此。 但是他有一张人脸,即使这张脸不是非常的正常,有一点过于小和狭窄,从正面看肯定是更像脑容量过小,眉毛上面就没有脑袋了。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距离非常近,我发现它的眼睛都是不对称的。 我的刀就卡在后腰,这个地方太狭窄了,我是算好了能最快速度拔出来的,对前还是对后都行,但我这个姿势,我是没想到的,对方来的太快,我真拔不出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单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但如果是这样就要放下手电,单手掐死一个人非常困难,不如拿着手电之后还可以当锤子用。 但是它没有攻击我,只是这么看着我。 我慢慢从极度惊恐开始恢复,缓缓的往后抽身,想给自己抽刀的空间。接着,它又张嘴了说了之前的那句话。 或者说只是一种发音,但我觉得它是在对我说话,接着,它整个身体朝我逼了过来,我往后退了一下,就发现这东西犹如一个软体动物,整个人从我和通道之间 极其的狭小缝隙中挤了过去。 那缝隙绝对不会有人能挤过去,但是它直接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就挤了过去,来到了我的正前方。 接着,它转头回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的记号。 我惊讶的发现,它看记号的样子,和我几乎如出一辙,它的小细节非常像我在看记号。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首先它干嘛要看记号,然后它干嘛要学我的样子。 接着我就看到了特别惊悚的一幕,它的五官扭动了一下,在一个瞬间,变成了我的样子。 虽然那张脸立即就垮掉了,但我能立即意识到,他在学我。 它看着我,我还是看着它,我对它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就笑了,这个笑非常得我的精髓,我的汗毛直接竖立起来,太像我了。 接着,它好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挤入了边上的木椁木料中间的缝隙里,消失不见了。 我呆若木鸡的趴在那儿,想了想,就用手电往缝隙里去照,妮玛,这东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它就在缝隙里,全身肯定没有骨头,脑袋都是细长条的填充在缝隙。只有一只眼睛能对着外面,它还在缝隙里看着我。 此时按照解刨学他脑子应该是黄瓜形状的。 我终于把刀拔了出来,忽然突发奇想,缓缓的把手电往另外一个缝隙看去。 看了一眼,我头就炸了。 另外一个缝隙里,也有一个“人”,整个人挤在缝隙里,就像破布一样。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还翻了一下白眼。 我继续看,浑身冰凉,我就发现在我爬的通道的四周,所有的木椁结构的缝隙中——这些缝隙都只有手掌粗细——全部都挤有那种黑色的人,他们蜷缩在里面,所有人都挤出了一只眼睛,通过缝隙看着我。 第六十三章 剥骨皮 我没有被吓傻,如果是当年的我,我就四脚并用疯狂的往里爬,这种处境对于我来无法忍受,我是一个要么在极度安全的环境里,要么就搏命的人,这种和这么恐怖的东西近在咫尺又保持僵持的状态,会逼疯我。 但我如今没有疯,我只是浑身的不自在,这个环境极度的安静,仔细听,就能听到所有的木椁的缝隙都在发出木头和木头摩擦的细微声音,嘎吱嘎吱的,就像在磨牙一样。 我继续往里爬,从理性上分析,我几乎已经走入绝路,我不知道它们为何不攻击我,但只要它们中有任何一个人改变主意,我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我每走一步,刚才那黑色的人进入的缝隙,就会发出几声木头的膨胀声,我不敢用手电再去照,但我知道它一定跟着我在前进。 大概爬了十几步,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破洞,这是棺材壁,我所处的区域是棺椁,棺椁很厚包裹着棺材,看到棺材壁就是看到了棺椁的核心位置。棺材壁上有一个破洞,往里照能看到棺材里面的空间。 没有积水,一下就能看到头,棺材并不是非常大。里面有很多反光,似乎都是陪葬品。也许是黄金和宝石的制品。 我安静下来,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如果这些黑色的人是保护棺椁的设置话,那我如果要进入棺材,就是它们发动进攻的信号,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大概犹豫了两三秒,就看到棺材壁的破口上,有闷油瓶的记号,非常简单,就是:直接进入。 而在这个记号的边上,又有一个我看不懂的记号,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于古代建筑门楼一样的图案。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给我留的记号边上,都有另外一个记号,难道真的有其他人也跟着他进来。 闷油瓶还暗自埋伏了帮手,一路跟着我们? 我往后又看了一眼,想看是不是有人跟进来,此时我一点不拧巴觉得闷油瓶还留后手可能不信任我和胖子,我心里的想的:不信任的太对了!赶紧来个哥们一起面对吧。 一回头,绝无仅有的,我看到了在我的脚后跟的地方,那张黑色的人脸又出现了,它就趴在那儿看着我,脸上就是我此刻的表情,而它那张脸,竟然已经和我有三分相似。 我脑子嗡了一声,竟然比第一次脑子更加空白。 这种多次连续出现的惊吓,我只有在梦魇中才遇到过,在梦里回头有时候能看到怪物,有时候又看不到,恐惧就像口香糖黏在脚底。 它仍旧没有攻击我,这一次都没有凑上来,只是看着我,它的表情无论是什么,都带着一股阴险在里面,总觉得它在图谋什么。 我回头,这一次毫不犹豫的爬进了棺材里面。 棺材里叠了厚厚的一层蜘蛛网一样的东西,很可能是已经碳化的棉质品,一般棺材里要铺很多层被子或者丝绸,蒙古人会铺马皮。里面很多陪葬品,其中宝石非常多,能看到全是各色的反光,但没法仔细的看了。 回头就看到那黑色的脸跟到了棺材口,它没有进来,而是冷冷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就像融化似的开始剧烈变化,开始变得非常狰狞。而且也变得不像是我的脸。 它的脸缓缓的变长,我心说这是干啥,不满足于模仿了,开始自己加工了。这加工的也太丑了。 就看它的脸变得特别长而且特别狰狞,我看着,觉得这没有道理,忽然就意识到,它不是在学我。 我立即转头,就看到我身边的陪葬品里,有一具巨大的尸体躺着,就是刚才攻击我们的那一具,它脸上的东西已经没了,露了一张奇长的狰狞的尸脸。 整张脸是酱紫色的,尸体的头顶竖着放着一面青铜镜,从镜子里,黑色的人可以看到尸体的脸,它在模仿这具尸体。 而这具尸体的眼睛浑浊几乎瞳孔和眼白融化在一起,却仍旧能看的出,眼珠是转向我的。 它在看着我。 我默默躺下,余光就看到边上的尸体头转了过来,忽然开口说了一具话:“你咋一身酒气呢?” 第六十四章 奴隶管 我盯着那张巨脸,就发现巨尸脸边上的另外两张脸,已经枯萎了,就像放了很多天的苹果,而巨尸的脖子,已经断了。 这具尸体已经死透了,而在巨尸的身体下面的陪葬品里——我这才看清楚里面有很多铜钱——露出了一丝胖子的脸。 我和他太熟悉了,看到一丝胖子的脸我就知道是他,他躲在巨尸下方。 我没有回他,看到他没死,我就放心同时来气,我抬头看了看破口,那黑色的人形成的怪脸还在,而且变得一动不动,似乎这巨尸一动不动,它也一动不动。 但是那张脸一动不动更加吓人。 胖子就轻声对我道:“放心,它们不进来。只要这具巨尸没出问题,它们就不会进来。” “你们到底怎么了?你躺在下面干什么?小哥呢?”我问道。 “小哥在你下面呢。”胖子说道。 我嗯了一声,感觉了一下,似乎我身体下面的铜钱下,确实有东西。 “不好意思。”我对我身体下面的铜钱轻声说道,胖子就道:“没事,他说这棺材的地下有机关,已经钻下去很深了,这下面的陪葬品有两米多厚,你别放屁就行,你身上酒味加臭味,你刚才到底吃的什么?” “咱们这么说话没问题么?”我又抬头看了看黑脸,心说就不管那东西了?直接聊天? “没问题,你是不是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他妈的搞明白了?” “当然。”他道:“它们把你逼进这里,是来喂这具巨尸的,否则你以为你能活着进来,这些黑色的东西,在照顾这里的这些尸体,所以它会在口子上,一直看着你被吃掉。如果巨尸不吃你,它就不会走。” “粽子要吃什么东西?”粽子不是永远不化的不化尸么。 “这里的尸体恐怕不是僵尸。”胖子说道:“但我现在没法和你细说,这儿的情况出乎你的意料。你别担心那黑东西,只要它没发现我身上这具尸体已经被我和小哥拧被子一样拧成麻花了,它就不会进来,我对于它来说,已经被吃了,你就躺着等被吃,等小哥在下面搞定,我们就跑路。” 能跑的掉么?我心说,这里缝隙里全部都是这种东西,而且它们的移动速度特别快。不过相信闷油瓶吧。 我抬头又看了一眼黑脸,黑脸仍旧是那个样子,每一次我手电照到它,它都一动不动,狰狞的脸和巨尸一摸一样,那模样恐怖到我见一次心脏就难受一次。 我再次躺下,胖子就继续道:“好,平复心情,现在你看顶上的棺材盖。” 我手电照上去,就看到棺材盖上画着漆画,非常复杂的图案。我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胖子说的平复心情是什么意思,他刚才的阴阳怪气是有原因的。 这不是开玩笑,他知道我的心情会非常复杂。 我就看到了漆画上,画的是一个男人奴隶,这个人是黑色的,四周有士人用一种工具,将他所有的骨头,全部都拆出来,然后把她的头骨敲碎,但是这个男人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团软体动物一样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技术,总之他除了脊柱之外,所有用来支撑身体形状的骨头,都被敲碎,有些被拿了出来,有些还在身体里。 他们把这个奴隶放进了一根竹管里,奴隶极度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第六十五章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 这难道就是外面这些黑色的人的真相么? 胖子在边上道:“你看被剔骨的这奴隶,这黑不溜秋的,是不是昆仑奴?” 昆仑奴现在主要说法是海岛的东南亚黑色棕色人种,只有少数是随阿拉伯来的非洲人。从唐朝开始广泛用于贵族努力和护卫。这个地方是元代时候建的,那个时候黑色棕色人种已经非常常见了。 我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我首先奇怪的是,这个棺材盖上,为什么要漆画这些内容。 这是这具巨尸的棺材,上面的内容应该和巨尸生前有关。 我移动手电,去看这图案边上的,我就发现这只是一副巨大漆画的一小部分,整个棺材的背面,是一副巨大的漆画全图,上面描绘了一副我难以形容景象。 说真的我的表达能力其实够强,但是我真的形容不出来,以往棺材的这个位置,都会描绘墓主人在仙界的生活。但这里我肯定它描绘的不是仙界,但又不是完全虚构胡拼乱造的世界,画上面的元素,我甚至觉得有些眼熟。 首先我第一次看到了,漆画对于之前只能在余光中看到的三脸怪人,有了正面的描绘。这个人被画在了漆画的中央,它穿着古代的官服,三张脸看着三个方向。 它应该就是巨尸本人,这三张脸各是三种表情,有一张脸的面前,它面对着一场酒席,酒席如同仙境一样,有仙鹤,凤凰在其中,我能从摆设看出那就是外面的那个酒席。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的漠然,就如同我看到挂在天花板上,看着整个宴会的那个佛像一样。 另有一张脸的面前,就是我刚才看到的奴隶被酷刑剔骨,塞入竹筒,这是在制作陪葬品,往四边看,还有很多的陪葬品牛羊,殉葬的侍女,无数的马群在准备。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狰狞,就如同现在这具巨尸的表情一样。 最后一张脸的面前,出乎我的意料。 那张脸的前面,画着一片建筑,这片建筑非常宏伟。 我看到这片建筑的最前面,有三座石碑。 这片古建筑的风格几乎全部都是石头房子,有一些似乎是山壁开凿出来的,不是中原的皇陵的风格,但规模非常大。古建筑群的中间,我看了一个黑斑一样的东西。 这张脸的表情,是闭目垂头,聆听尊敬的状态。 壁画需要一些牵强附会的能力,我觉得这三张脸,把漆画分成了三个区域。 一个是陪葬品的区域,一个是祭祀的区域——也就是酒宴,最后的古建筑群,就是天下第二陵的陵区。 那三座石碑,让我非常在意,因为我似乎在某次幻觉中看到过。 说实话,漆画看完之后我更加懵,因为它没有章法。 如果是中原的画匠,那么一个竖立的构图,应该两边分别是陪葬部分和祭祀区域,而正中的脸看的,应该是天下第二陵。 但它不是,天下第二陵在左边,正脸看的是陪葬部分,祭祀在右边。 从那张脸肃穆的表情看,显然天下第二陵墓应该最重要,应该在构图的中心轴线上,这是人类的朴实美学,但它偏不,我的强迫症正在不停的翻腾。 虽然漆画画的非常认真,但似乎这是胡乱设计的,没有经过设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除非画中的隐藏逻辑,我还不知道。 不过,那三面人倒是画的很好,我此时想起了一个山海经的典故。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有人焉三面,是颛顼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是谓大荒之野。 有机会要仔细研究一下这条尸体。 想着我就问胖子:“你有什么线索没有,这东西我看不明白,也许你文化水平低,你有共鸣 。” 胖子就道:“这漆画啊,其实是大家来找茬,你得仔细看,里面有一些东西,十分神奇。其实,它是绝对对称的,三张脸,其实看着三样东西,都藏在构图里。” 第六十六章 解密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破口,那黑色的人还在,就好像雕像一样。 我默默躺下,心说闷油瓶现在到底搞的这么样了,这铜钱那么厚那么重,他在下面不会出事吧。 我重新看面前的漆画,胖子让我仔细看构图,我眼神在这种环境里真没他好,他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老花呢,我就不明白了。眯着眼睛我就看这张奇怪的图,完全看不出来他说的蹊跷。 “震撼吧。”胖子在边上煽风点火,我又抬头看了看黑色的人,对他轻声道:“别卖关子了,他娘的快说,到底是什么。” 胖子就道:“你要用想象力,先把中间那三张脸的东西,用意念抹掉。” 我立即就有点明白了,眯眼看着,让那三脸怪人逐渐从构图上消失。 我是玩摄影的,这对我来说非常容易,我就明白胖子的说法了。 当中间这个三脸怪人在构图中消失之后,三块区域就连在了一起,有一些本来我认为没有意义的线条,我发现都是延伸到中间的空白区域的。 这些线条如果按照趋势,似乎是可以链接起来的。 我再一晃神,重新看到三脸怪人的时候,那已经不是一个三面怪人,我就发现三边构图的那几条线条,都联通着三面人的图案。 这件事很难形容清楚,但我可以这么说,这个三面怪人的画,其实不是一张画,它其中有一条线条,是联通三个构图的,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是一条路。 也就是从满是陪葬品的构图部分中,就有一条线条隐藏在里面,这条线条能清晰的看到,它是从一个小树林开始,慢慢经过陪葬的马群,陪葬的侍女这些地方,然后进入到奴隶管的区域,之后联通到了三面怪人的图案里,往里衔接成了怪人构图的一部分,之后线条在三面怪人体内绕了几个来回再出来,就来到了祭祀的宴会部分,然后进入宴会绕了一下,再从宴会部分联通回怪人体内,然后到达了天下第二陵墓。 这条线条仍旧不停止,一直联通到建筑群中心的那个黑斑。 这就是我们从小树林开始,如何到达天下第二陵墓的通路。 “这是,地图啊。”我对胖子说道。 胖子没有回答我,似乎有些得意。我再看它的三张脸,就发现这条线条多次穿过脸的眼睛。 这不是没有章法,而是极其巧妙,我仔细去看宴会构图里,线条的走向,这条线条绕过了所有的图案,但唯独进入了一个舞女的体内。 线条被隐藏的非常好,所以如果不是用胖子的方法看,是极难发现的。 这应该就是一个舞女俑,我心说,她的下面肯定有一个暗道口。 “你看,这里看来,那草原上的石兽灯下面的通道,是通到这个宴会地宫的,然后地宫里还有另一个秘道口,可以进入天下第二陵墓,哎呀,还是普通套路嘛。”我轻声道就用手去摸了一下漆画,不过这里的单一地宫太大了,我们确实难以发现秘道口,如果是小地宫,闷油瓶在摸一摸就知道口子在哪儿了。 胖子还是没有回答我,我有些奇怪,往巨尸下方去看,胖子就缩在铜钱下面,一动不动。 我这时候就发现巨尸的头似乎不在刚才的位置,好像是我刚才兴奋了一下,肘部碰到了。 我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一下破洞口,就发现黑色的人已经不在了。 忽觉不妙,我立即转头,直接看到黑色的人已经爬到了我身后,翻过我的胸口,挤到巨尸的上方,去检查巨尸的脑袋。 它应该是立即看到了巨尸脑袋和躯干中间是断开的,发出了一声非常轻微的悲鸣,浑身开始颤抖。 然后它转头,直接看着我,一下扭曲,竟然变成了平脸的剥完皮的脸的表情,然后一下朝我冲过来。 我不知道它是要怎么攻击我,但我觉得它好像要钻入我的嘴里,立即缩脖子闭嘴,就在那个瞬间,胖子一下从铜钱来翻起来,直接一脚踢在我脸上。 第六十七章 解密2 胖子这一脚才是真的腰马合一,那是缠丝劲从屁股旋到脚掌,直接把我踢翻了,也正好避过那黑脸的冲脸。那黑脸冲脸失败,一下就发现了胖子,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咒骂的声音。 胖子举着巨尸的脑袋当做盾牌,对我道:“天真,这东西别看没骨头,踢上去特别硬,你千万小心。” 我爬起来腮帮子已经肿了,翻了一下白眼心说你踢的是我,但也无暇争辩了,那黑脸竖立起来脖子,一张剥皮狗脸,冷冷的看着胖子。胖子就对我勾手,让我到他那一边去。 这棺材特别小,我们三个东西几乎是滚在一起,我就偷偷的用刀防护自己的脸,贴边爬到胖子身后。 几乎是同时,我们就看着它的脸开始变化,那张狗脸就变成了一张陌生人的脸。 这张脸我完全没有见过,不知道是谁,但非常像外面的陶俑—— 剧烈腹痛,今天就这样了,请假。 第六十八章 归来 我和胖子都莫名其妙,变戏法这是?胖子就道:“先下手为强,我上去拉住他的脑袋,你就去砍。” 我刚想说等等,胖子已经一下把巨尸的头丢了过去,直接打在黑色的人脸上,然后他自己同时就扑了过去。 我想说的是你得先告诉我这东西的攻击方式是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上去,胖子一把就抱住了黑色的人脸压到铜钱上。我扑上去用了藏刀的斩法,就是把刀刃先摁在黑脸的脖子上,再用力压切。这样精准一点,可以避免挥舞误伤胖子。 此时我才能真正意义上看明白这东西的细节,这黑色的东西,我能肯定是一只粽子,它的眼睛反白,指甲非常长。应该是一具被处理过的外来民奴隶尸体,我甚至能看到它身上有很多缝在皮上的铜钱和带花纹铁制艺术品。 这是垫棺尸,就是一层一层叠在棺椁缝隙里的陪葬奴隶。这东西最终都会被棺椁和封土堆压碎,从来没有尸变得可能性。这里怎么尸变了,而且还有智慧的样子。 但我就发现我的刀压切遇到了硬物,感觉它的皮肤里还有铜钱镶嵌在里面,切不进去。接着那东西开始剧烈的颤抖,胖子用力的瞬间,我就感觉到它喉咙一鼓,接着从它嘴里开始剧烈呕吐。喷出的液体味道和平脸的血一摸一样。 那东西有毒,我立即喊胖子当心,胖子一下松手翻走背上被喷了一下,那黑色的人回身就用指甲撩我,我用刀架住大叫让胖子脱衣服,胖子回身用衣服蒙住它的脸,叫:“你用点力气!” 接着我就直接被它用指甲向上压我的刀,竟然把我整个人顶了起来,直接撞在棺材板上,一下我就五脏六腑移位,接着我的刀卡在它的指甲里,它一甩我只能脱手,直接又撞到棺材的另一边。 这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我心说,刚才看这玩意像个软体动物,但这力气根本就是蜗牛中的斯瓦辛格。 我摔在了巨尸的尸体上,立即爬起来,胖子就大叫:拿尸体把入口顶上! 手电在角落里,我们刚才能打全靠手电在棺材壁上的反光,我过去那起手电去照破口,就看到通道里一个一个的黑色的人都爬了出来,这些人就比这个更加明显是一种粽子,而且很多都有头发。头发上都是蒙古人的发髻头饰,我翻身拖过来巨尸的尸体,顶住洞口。 但尸体毕竟不是砖头,几乎是同时,在没有堵上的空隙里,就有手伸了进来,长到打卷的指甲因为没有骨头,反而像蛇一样。 那玩意几乎瞬间就抓向我的下档,我用后背顶着尸体挡住破口,一边夹紧双腿,心说一把年纪了还要玩这个。再用手电去看胖子,就看到胖子跪在那儿,双眼开始发白。 那黑色的人已经躲到了胖子身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胖子应该是败了。 但胖子的白眼还没有完全翻过来,他的眼皮狂抖,那黑色的粽子的脸,此时无法形容。看着都已经不像人。而它的一只手,开始向我的嘴巴伸过来。 那手可以伸展的非常长,就像一根触手一样。 我脑子转的飞快,怎么办,怎么办,忽然胖子身体的下面的铜钱就一松,他直接就陷入了下去。 接着我脚下的铜钱也松了,瞬间这里的一切全部像进入了漏斗一样,一下往下落下,下面似乎是一个垂直的暗道,暗门翻开整个棺材底全掉下去了。 完全来不反应,我挥舞了一下手整个已经腾空,但瞬间被人被人拽住了袖口,一下撞到边缘什么硬壁上。 闷油瓶!我心说,不对啊!胖子怎么办! 但我抬头看到的不是闷油瓶,手电直接落下去,它旋转的时候光斑甩过几次上面,我看到了拽着我的是那个黑色的粽子,这玩意反应够快的,瞬间就把挂到边上了。 这种反应速度事实上不太可能是粽子,我心里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越来越疑惑。 四周一边漆黑,但我已经知道这下面的暗道并不宽敞,应该是一口直井,我张开双脚可以踩住两边,我立即摸黑踩住,用力想挣脱。 在黑暗中,我就听到闷油瓶的声音,他一下出现在我身后,浑身滚烫,双手卡住我的腋下道:“跳!” 说完他一下把我用力往后拉,几乎就是那种用体重往下坠的情况,我松脚,两个人重量一下落下,我的袖口崩裂,直接往下坠落。 只往下落了两三秒,我就落地了,下面竟然是沙土,闷油瓶直接一推我,把我推出去两三米,一个狗啃泥。 我回身顾不过来吐沙子就立即打起我绑在腿上的冷烟火。 粉红色的光一下照亮了这个空间,我就看到那黑色的粽子也落了下来,但闷油瓶全身的纹身都出来,直接在粽子落地的瞬间就翻到了它的身后跃起反手一刀砍在了它脖子上。 那速度是闷油瓶的极限速度了,我几乎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完成的,连影子都看不到,粽子的皮下面肯定有铜钱或者甲片,所以这一刀炸起了巨大的金属交割声和火花。 那人头被砍断了一半,歪着看着我,我此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在那黑色的人的身上,有红色的纹身出现,和闷油瓶的位置很像,正缓缓爬动爬满全身。 纹身出现的图案非常奇怪,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者说不是图案,而是一种随机的走向。 第六十九章 故人 那场面非常惊人,但下一秒我就看到闷油瓶直接从它身后跃起,双膝卡上肩膀,同时凌空单手双指卡入断了一半的脖子伤口,接着整个人以手指为中心,利用体重直接旋转。 这一次他不是用以前经常的腰部发力,而是直接用惯性把自己甩到一边的墙壁上,打横踩墙他猛的一跃,整个人扯着伤口转了360度直接再回到肩膀上,然后用力一扯,这才把黑脸怪人的脖子扯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闷油瓶没有一丝犹豫,落地之后,我指着那纹身一样还在爬的皮肤刚想说话,闷油瓶就直接举着那个头,来到井下。 那头正在滴落黑色的类似血一样的物质,但如果是人早就喷射了,这颗头只是滴落,闷油瓶看了看上方,直接用那个头,在井的下方的铜钱和陪葬品堆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把那颗头就放在圈的中间。 我走过去举起冷焰火,就看到井里已经爬满了那种黑色的怪人,但如今正在缓缓的向后退。 闷油瓶伸手进入下方的铜钱堆了,拨开直接把胖子扶了起来,胖子这一下摔的不清,不过那井口说实话有一点坡度,否则肯定死了。闷油瓶过给我胖子一只手,我顶起来就去探胖子的鼻息,胖子就有气无力道:“刚才在中段小哥先托了我一下,没事。” 我心中的石头落下,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直接就开始移动。我他一左一右扛着胖子,我熄灭冷焰火,挖出手电,就往这条井下通道的深处走。 这是一条石头隧道,没有任何浮雕壁画,有些地方可以站直了走,有些地方得低头走,我们一声不吭走了有半个小时,前后都非常安静了,才停了下来。我完全忘记刚才我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了,而且我的腰就有点疼了,就停下示意闷油瓶先靠着石头墙壁休息。 闷油瓶看了看身后我们来的方向,这里的温度已经非常低,我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他对着黑暗看了很久,才点头。 我把胖子放下来,胖子完全翻了白眼,我摸了一下脖子,中毒了,立即给他吃我的皮带中药。然后把他拍醒,他迷迷糊糊,就对我道:“李哥,向你道歉,嫂子没说她结婚了,这花就当我当年没来参加婚礼的赔罪。” “老王,老王。”我给他掐人中,把他人中都快掐鼻孔里了,他才完全清醒。 “我操,我刚做梦梦见李嫂子亲我,亲着亲着变成条黄鳝咬着我人中不放。太猎奇了,赶紧的你别吵我,我得继续睡一会儿把梦做完。” “那李嫂子玩弄你感情呢你忘记了,她和李哥都快金婚了,和你说自己母胎solo,你也信。”我道。 “这那儿啊?”胖子看着四周的环境就警醒起来。 这时候我就发现边上的墙壁上,有一盏青铜灯,青铜灯上面还有一个通道,似乎是一个烟道。 我过去往上看了一眼,就示意到这就是我之前在草原上看到的石兽灯的下方。我们到了地下的部分了。 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正在看自己的手指,上有刚才的黑脸怪人的血。 “有什么眉目么?我刚才看到那东西身上有纹身一样的图案,和你身上的——” 闷油瓶摇头,没有回答我,但我觉得他已经有了一些推断。我没有追问,这已经是习惯了。 其实我还想继续休息一会儿,但大概三十秒之后,我们又开始出发,往黑暗中走,不久我们就走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我们看到了台阶往上,一路上去,推开暗门上去,我就发现,三个人回到了刚才的宴会地宫里。 爬出来面面相觑,我们翻开的暗门面前正好就是沈芊珏她们跳舞的脚印处,我们三个人盖好暗门,发现暗门设置的极好,特别难以发现。 我和胖子坐下来,我们体力真的耗尽了,闷油瓶则抬头,看着远处石棺的方向。 胖子就道:“还记得那些涂口红的舞俑么?我知道这个地宫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知道了,我心说,没有接他的话。 第七十章 推理 随便推理一下,我们抛去一些细节不去过多追究,在棺材盖背面的漆画,画出了一张造型非常精巧的地图。 其中,通往天下第二陵的暗道,就在地图上清晰的标注了出来,在那个地方,有两个舞女俑,作为记号。 那两个舞女俑的动作,我记的很清楚。 沈芊珏她们在地宫中,用口红标记了所有的舞女或者舞男俑,这是巧合么?我认为不会,她们一定也知道这个信息,在找舞女俑。 她们找一个,就看一下脚下有没有暗道,如果没有,就做标记划掉。这些记号,就是这个用途。 那么,她们真的离开了这里,并没有继续前进么,是没有找到舞女俑,失败而回,还是说,另有隐情?那卫星电话另一头的她们,是真的在城市的公寓里,在几千公里之外和我交流么。还是说,完全有其他的隐情? 说起来,记号这种东西,真的是挺奇妙的,这种小小的刻痕,有时候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却可以精准的,向某一个人投放。 向那个懂得记号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闷油瓶道:“那些我看不懂的记号,是留给谁的?” 闷油瓶还是看着棺材的方向,听我问,略略回头,没有回答。 我楞了一下,说道:“如果有张家人跟着我们,可以出来汇合,我知道这趟凶险异常,有这样的布置我可以接受。” 闷油瓶转头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道那这记号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已经学会辨认了所有的张家记号。 闷油瓶拉上自己的拉链到领口,转刀用磨刀石磨了几下刀刃,横收入腰后,淡淡道:“这是给后世的族人留的记号,交代我的去向。” 我心里啊了一声,遗言符号?那我确实没学,因为我没什么信息想留给张家。 这是他觉得自己有可能无法回来么? 闷油瓶仍旧看向那边的黑暗,四周安静的要命,我忽然发现他的表情和之前不同了。 那不是恐惧,淡然仍旧存在,但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很难言说的东西。 我只在墨脱的那尊石像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我刚想继续烦他几下,他已经来到了那两坨跳舞的脚印面前蹲了下来。 这两个脚印很蹊跷,但如果她们找遍了所有的舞女俑,应该找到入口了,为什么会在这里跳舞?这又是哪一出? 我觉得有一个很合理的推测,就是没有任何一个舞女俑下面有密道,但地图上有两个人在跳舞,所以,她们两个人,也进行了跳舞。 而小花也在另外一个地方,跳了舞。 跳舞显然是一个线索,按照一般情况,到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得跳着看看了。 闷油瓶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说道:“要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心说你会砍鬼,你能跳舞么? 胖子在边上道:“不行,没有钢管我跳不了。” 闷油瓶就站起来,站到了沈芊珏的位置上,蹲了下来。 我楞了一下,来真的?就做出了一个拔萝卜的动作。 做完之后我非常惊讶,我现在还记得这个动作,我在幼儿园该多认真? 第七十一章 推理2 闷油瓶蹲着看着我做了起始动作,我后来想起来,我当时是太累了,自控力已经下降,所以我以为我只是做了起始动作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跳舞了。这个舞蹈里我个人认为的精髓是老爷爷拔萝卜拔不出来,搽汗的动作。我当时三岁画着胡子表演,应该是非常可爱的。所以我家里每到逢年过节,都让我表演,这个动作深深的刻在我的dna里。 当然我清醒过来我就停了下来,咳嗽了一声,看他一点也没有想跳舞的样子,就道:“腰,腰疼,活动一下。” 胖子就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好多了,也活动了一下腰,来到我们身后:“所以说,你们的结论就是,那地图上的提示不是找舞女俑下面的暗道口,是自己做舞女俑。” 说完他忽然妖娆的扭了一下屁股,做了一个桑巴舞的起势,并且绕了三个圈。 接着他就去看自己脚下,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出现任何的暗道口。 “你们都他妈疯了,这绝对没有任何逻辑,地图上画的,入口就在舞女俑下面,重新再找一遍吧。”他道。 “没有任何人会突发奇想,在地宫里跳舞,这些脚印肯定有特殊的原因。非常关键。”我道。刚才我们找的非常仔细,肯定不在下面。 “我觉得不是,她们是尿急了,一边跺脚一边在包里翻湿巾纸。” “那小花跳舞呢?” “小花就不能尿急么,长的好看的都不上厕所?” “你他妈尿急就唱戏。”我骂道。 这些脚印绝对是舞蹈形成的,小花的脚印觉得是有功底的,这两个脚印中有一个也绝对能跳舞,身体控制能力很强。 所以这舞蹈绝对是认真跳的。 小花有时候会开玩笑,但他的玩笑都是那种很有逻辑的,不是突发奇想。这不像开玩笑,而且我也没见过小花用唱戏有关的元素来说笑话。 我想着头痛,就发狠又跳了几下拔萝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重新坐下来,此时又冷又饿又累,已经到极限了。胖子就说干脆别着急了,先出去吧。回到地面上,我们修整一下再说。 我摇头,地面上的黑灯海,天黑之后更加吓人,地下的那些黑色的东西,天一黑就从地面之下出来,在黑夜里不知道做什么。反而在这个地宫里,相对来说,我们已经控制住局面了,那些黑色的东西应该都在上方的棺椁里,我们只要不惊动它们,可以相对苟一段时间。 本来觉得我们可以快速继续向前了,没有想到又卡住了,我甚至觉得,沈芊珏她们到了这里,看到了小花的脚步,后来可能也看到了壁画,两个线索推理,以为跳舞是关键。所以在地宫中跳舞看有没有机关启动。 如此说来,她们也一无所获,就回去了倒也合理。 我小心翼翼的往上走到小花的脚印这里,蹲下去仔细看,我忽然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问题还真是只有我能发现,因为我在铺子里打扫卫生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的赤脚脚印在砖石地板的灰层上。 铺子里王盟和胖子睡午觉脱鞋,起来上厕所,都喜欢光脚,然后重新躺回去睡,脚底板都是黑的,老蹭我毯子上。我三令五申好几次了,但我次次都能发现没改。 有时候没有抓现行,我就只能看地上的脚印,看是谁干的。 胖子的体重大,另一个轻,所以他们的脚印是不一样的,这个不一样主要看脚印灰尘四周的小痕迹。 我看着小花的脚印,我意识到他的体重很大,但小花很轻,所以,他在跳舞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第七十二章 为什么 我最近这个年纪,总是有一些不是那么吉利的直觉。 我坐到脚印的边上仔细再查看了我刚才认为的细节,我再次确定小花在走这些戏步的时候,体重非常的重,以至于他的每一个步伐溅起的灰会比平时更多。这样他的脚印边缘就会有一圈类似于飞溅的灰尘痕迹。 小花不善于负重,首先这肯定不是装备的重量,因为他习惯轻装,我直觉就觉得他背了一个人在身上,那么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瞎子。 如果是他们搭档,小花还非得背着一个人做一件事情,那背上的人应该就是瞎子。问题是,瞎子为什么会在小花背上,这个方向的推理就有点不吉利了。 胖子拍了拍我:“虽然小花不善于负重,但也不是说不能负重,你先别担心。” 他知道我检测脚印的方法,大概知道我在干什么。 “小花如果不想小哥进到天下第二陵,那他必然不会留下有效线索给我们,我们这么在这里转圈下去,恐怕什么忙都帮不上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以他的脑子,他都不见得会留下痕迹给我们推理,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些脚印本身无关紧要。” “如果无关紧要,小花就会留下么?他是这样的人么?”胖子问。 我噘嘴,是的,他如果留了痕迹下来,应该是来不及处理。 “你现在在找密道,但说实话,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章法可寻,所以,这些跳舞的脚印,很可能和密道没有关系。” 我歪嘴叹气,我确实把跳舞和密道天然混在一起思考了,这事线头太多,我习惯性把所有的线头往一个方向集合,因为我以往的经历,在一个地方发生的怪异的事情,总归是有所联系的。最终所有的细节都会形成一个整体,让你开始看到一个人,一个总设计师。 他的想法,从极度集中缜密的计划,最终变成了很多分散的细节。你进入一个陵墓,看到这些细节,其实就是和他斗争的开始。 这一次我已经数次以为我找到了规律,可以深入推理了,但每一次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又出现大量孤立的细节。让我之前的推理显得似乎有点问题。 “如果有关系呢?”我还不死心。 胖子道:“如果是你的推理,那有可能是体重的问题,小花的体重,在这里跳舞不够,需要更重的体重启动什么机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是瞎子在下面,瞎子的负重更好。 但是回头想,这些猜测都毫无根据,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就直接躺在台阶上,台阶幅度不大,可以直接躺下来抱住肩膀。 说实话,我开始走神了,我想了想,忽然翻起来,问闷油瓶:“为什么,以往我在古墓里的灵性都没了。”就算是我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我现在甚至无法推理,我的体感里,我只要一推理,我就本能的可以意识到,我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 只是逻辑相通,没有直接和体感,比我以往乱猜都让人焦虑。难道仅仅不了解背景文化,就能形成如此的困境么?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欲言又止,我忽然觉得不对。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秘密? 我看着胖子,做了一个看你还要演什么的表情。胖子就对我道:“天真,你从小你三叔教你,还有你爷爷笔记里的东西,都是训练你走向那个方向的,所以你在之前的古墓里你以为你是新人,其实你知道的比别人要多很多。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解决一切之前,你三叔,整个九门包括张家,付出l 多少年,多少人命?” 我看着他,他摸出一只烟来,点上:“当年你爷爷他们,刚开始接触到谜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局面。这是咱们第一次裸奔遇到的一个新的谜团。” “你是说,我之前是个富二代,现在重新创业了。” “你是个谜二代。”胖子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会有一个统一的解释,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但咱们没发现关键线索。” 我看着胖子,对他做了一个我们特有的:你别装的手势。他也回了我一个。然后语重心长道:“天真,我们重头理一遍吧,肯定有关键信息漏了,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漏了。” 我点头,我忽然就意识到我很焦躁,其实早就应该这样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最开始,是金万堂来找我们。 第七十三章 龙脉吞尸 气氛很凝重,我捏着自己的眉心回忆,虽然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但记忆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力衰退了。 其实整个过程,我可以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里,我们认知这件事情是一次简单的营救任务,金万堂的目标很大很危险,闷油瓶认为这一次可能涉及到张家的禁区,于是我们前往救援。 第一个阶段的结束是在小树林里,那个地方,我们发现金万堂队伍里的很多人,已经死亡了。但他们死亡的方式非常奇怪,他们似乎是活着到达这片小树林,然后自己活埋自己而死。他们死后,尸体出现了异变。 这个异变非常奇怪,它们会围坐在一个所谓宴席的边上,用着它们从这个尸国宴里带出来的酒器餐具,然后,这个酒席的主人,似乎是一个陶俑。 也就是说,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像这些人死了之后,也被那个陶俑控制,继续进行宴会是一样的。 而且,这些尸体的肚子里,都吃了一种奇怪的石头:石公痣。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块石头的作用,是可以吸收人肉的味道,因为人肉的味道很淡,这种石头可以吸收人肉的味道,然后将其浓缩。 由此我也知道了我的味道非常的香,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在那个小树林里,我也第一次看到了那种似乎脑袋边长鳍或者那就是另外两张脸的东西。这东西,只有我能看到。 在第一阶段里,我基本可以推论的是,这些尸体能动,陶俑能动,都是那种只有我能用余光看到的奇怪人影所为。 到此其实事情很简单了,就是这些看不见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姑且算作鬼魂——喜欢摆弄尸体和陶俑,把它们摆成宴会的样子。进一步推论,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这些尸体在活着的时候自己进入小树林活埋自己,是已经中邪了。 接下来的推论没有依据,但可以填补很大的空白,我们可以模拟一段发生的事情。 首先,我们在尸国宴的地宫里,没有看到那种用余光才能看到的怪物。 但是我们在殉马坑的夜晚,看到了它们在驱动那些似乎是马魂的东西,所以那种怪物应该是存在在草原上,特别是小树林到黑灯海之间的草原上。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想象。 老病他们,带着偷来的东西,从尸国宴出来,路过草原的时候,被草原上的怪物发现了。这些怪物直接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来到小树林里,然后让他们活埋自己——或者说,进入地下。 在它们被重新挖出来之后,那些怪物就把它们摆成了宴会的样子。 会不会是这样的。 那个小树林之下,有一条地下通道,是通回到尸国宴的地宫的,那些怪物在草原上游荡,只要发现了携带陪葬品的人,就会控制它们,让它们来到小树林,进入地下,把它们搬运回地宫,重新摆放成宴会的样子。 但是中间出了意外,在白天的时候,尸体被我们挖出来了,所以似乎是程序出错一样,它们还是把尸体摆成了宴会的样子。 如此说来,这种怪物智商并不高。 我摸着下巴,觉得我的推理有道理,但还有很多毛刺,因为进入到草原之后,我们还遇到了其他怪事。 这属于第二阶段,第二阶段的怪事,和之前的,又有不同。 胖子就道:“我补充一下,我们在草原上走的时候,你带着石公痣,这是不是我们多次中邪的原因。” 我点头,也许是,不仅是石公痣,还有那个陶俑的半张脸,这东西应该会被那些怪物识别出来。 胖子继续道:“第二个补充,在地下运送尸体的,应该不是那些余光怪物,而是那些黑色的人。你想,我们是跌落过地下的那条通道的,里面驱赶尸体的,是那些黑色的人。咱们落下去的时候太急,下面太黑,所以你觉得那些尸体在自己动,也许是这些黑色的人,在搬动它们。” 在草原上玩弄卫星电话的话,是不是也是它们,不得而知。是不是有什么力量控制了某个活人?在戏弄我们。 所以有两种怪物,一种是余光中的怪物,一种是地下黑色的人,它们一个负责地面,一个负责地下运输么? 这就是我最难受的地方,因为这两种怪物,我觉得没有一种是有解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地下的那东西真的是粽子么,地上的东西是鬼魂,那是一尸两吃? 想到这儿的时候,我忽然打了个哆嗦。 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一尸两吃是个玩笑。 但有没有可能,这余光看到的东西,和地下的黑色的人,其实不是两种怪物,它们是一个东西? 在不同的地方,它们呈现两种状态。 就好像,西游记里,鬼魂是看不见的,但到了地府就能看的清楚。 虽然仍旧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一下就出现了久违的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么,它们运送尸体回去,是为了保护陪葬品么? 不是,我揉了揉脸,把结论说了出来:“胖子,这个天下第二陵是个幌子,所有来盗窃的盗墓贼,最后都会被杀,然后被这些东西,通过地下通道运回去,但是你看到尸体了么,没有,我们在这里没有看到尸体,那些尸体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胖子问我。 我道:“去喂那条引过来的龙脉了,就是五山龙神,以尸养龙脉。这里就是一个引盗墓贼过来,然后饲喂龙脉的大局。” “外面不是有些烧焦的么?” “那些是懂行的人,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尸体喂龙脉,就烧了自己。”我道。 胖子看着我:“你认真的?” “嗯。” “和你说个bug,你看看你能圆的回来么。”胖子吐了口口水,“如果尸体运回来了,那过堂风的尸体,为什么能被金万堂挖出来,是忘记送餐了?” 我想了想, 就想起最早的一个疑点。 我觉得,金万堂是在胡扯,但我觉得他不是能设这种局的人,所以,我觉得这主意不是他出的。 还有一个人,他设计了这个故事,利用金万堂,引那么多人进来草原,来喂这条龙脉,是为了什么? 这条龙脉如果成熟,会发生什么? 我看向闷油瓶,他一动不动,我浑身发冷,小花不让闷油瓶进天下第二陵,这里是张家的禁区,那么如果闷油瓶死在里面了,喂进这条龙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利用这个局,专门来杀张家人,还是说,张家人大补,一进去,龙脉会发生变化? 还有,到底是谁在干这件事情?我的推理对么? 第七十四章 入口 我思索的时候,闷油瓶手指敲了两下手电,让我过去。我看了他一眼,就发现他肯定有线索了。 “你找到窍门了?”我走过去问闷油瓶,他点头,我问道:“怎么弄?” 闷油瓶用手电照了照边上一个舞女俑的脚,我看到那个脚是一个舞蹈的动作,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个舞女俑。 这些舞女俑上都有沈芊珏的编号,等我跟着手电光看到第七个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些舞女俑的舞蹈脚步动作是连续的。 这是一种舞蹈。 我尝试模仿这些舞女的脚步动作,我发现舞女俑的动作非常精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舞,但起码有两三种民族舞的融合。 闷油瓶用手指敲了几下地板,他敲的非常用力,然后让我去听,我趴下去,一开始什么都听不到,一直凝神到快入定的状态,才听到他每敲一次,下面有滚珠的声音。 极其轻微,就像指甲轻轻弹了一下。但很绵长。 “十八桥莲花架。”他对我道。 我摸了摸脸,这个我听行内的老人提过,是一种极度灵敏的机括,这东西只要所在的石板或者暗门稍微有所震动,就会开始旋转。然后你可以通过敲击的方式,让上面的金珠掉落,每敲击一次,金珠掉落一颗。 但因为整个莲花架一直在转动,所以它掉落的金珠,位置不一样。所以你敲击的节奏要十分准确。 只要所有的十八颗金珠,按照正确的节奏在不同的位置落下,就可以启动下方的机括。连动机关配重,打开暗门或者释放陷阱。 如果你的节奏是错误的,莲花架慢慢停止旋转之后,会有金珠从上方机括补充进来。机括还能继续使用。 这种东西本质上是民间把戏,就是用来变魔术的机关,还有就是木匠进皇宫考试时候的考题。极少用在真正的工程里。关键原因是,这东西一定要用金珠,够重而且足够耐腐蚀。 这个机关十分灵敏,逻辑上在这个地宫的任何地方跳舞,都可以启动机括。 我看了看舞女,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沈芊珏她们失败,小花他成功了,小花对于舞蹈是有研究的,这里的舞女俑的顺序非常混乱,但小花唱戏,他知道一个动作和下一个动作的逻辑,以及背后隐含的古时候的用意。所以他知道这些舞女俑动作的正确顺序。 但沈芊珏她们不知道,所以她们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所有的舞女俑编了号,这里且不说有一些俑被老病带走了,就是她们的顺序,也未必是正确的。 她那个搭档因为身体能力强悍,所以即使是错误的舞步,她也能强行跳出来。而沈芊珏自己就因为逻辑错误,很多动作做不出来,导致舞步非常潦草。 小花为了确定节奏,落步非常用力,所以才有背了一个人的假象吧。希望如此。 十八桥莲花架最多只能18个金球,所以舞蹈动作只要十八个就可以了,但比起沈芊珏,我的舞蹈能力恐怕更加阴间水平。我揉了揉脸,就对胖子道:“胖子你对民族舞有没有研究,我看你平时刷手机老看跳舞。” 胖子躺在地上,咧着嘴巴,百无聊赖道:“别整了,出去拿上装备,咱们开炸吧,咱们三个懂个屁的跳舞。” 话音未落,闷油瓶收起看舞女俑的手电,照着地面,忽然快速的用手指敲了地面十八下。 那节奏感一听就是有音律的,像打鼓一样。他十分用力,如果打我身上我估计会吐血。 忽听到一连串哐啷的声音,从脚下传了过来,似乎有机括推动。声音响了有一分钟,开始往我们前方楼梯十几米的地方延伸,接着就看到那儿地面台阶一下翻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入口。 这样也可以?我看着闷油瓶,他没有看我。 我们上去,闷油瓶用手电照着,我们就看到一条黑色石头做成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 胖子都没有站起来,只是在边上,脸上有一点绝望,以往他都是第一时间跳起来来看的,但现在显然真的累着了。 那黑色石头的楼梯,做工考究平整,和外面的石板很不同,我心中暗叹,天下第二陵的入口,终于出现了。 第七十五章 天下第二陵口 在入口犹豫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胖子就站了起来。 他体力透支,走路都有点变形,起来之后狠狠的打了自己三个巴掌,然后来到我们身后,拍了一下我:“走,去救人。” 那三个巴掌拍的特别重,我知道他已经非常非常累了,其实我的体力基本上也是靠意志力支撑着,要不是刚才又琢磨推理这点时间回血,我和胖子应该脚都抬不起来。 我跟着胖子往里走,闷油瓶很快越过我们,来到了最前面。胖子哆哆嗦嗦的又点起一根烟,抽进去已经没体力吐,开始咳嗽。 在进入入口的有那么一分钟时间,我想是不是让闷油瓶先别进去,我担心我们贸然进去,对他不利。但我没有再矫情,或者说,我没有任何力气再矫情了。我知道他不会让我们两个去探路,我也知道我们两个累死也会跟进去。 这条通道非常的长,我们默默的往里走,很快,通道变宽变高,一道巨大的白色石门出现在我们面前,石料雪白,和通道的黑色色差鲜明。 石门用整块石头雕刻飞檐,上面有蒙古的图案,但形制是汉制的,这道石门非常巨大,大概有六层楼那么高。在石门的顶上,有一块牌匾,上面是古蒙古字,看不懂是什么。 石门已经打开了,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不止是小花他们,我估计有好几队人进去了。手电照进石门里,里面就是甬道了,一路继续向下,非常宽大,能看到甬道的两边,放置着外面一样的各种陶俑,但这里都是武士俑,全部都怒目低头,十分威严。 但最吸引我们注意力的,还是门两边的那尊金刚雕塑。那是两尊三面金刚,但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之前攻击我们的巨尸。 这里是木头雕的,木头保存的竟然还可以,虽然褪色了,但还能看到色块和色块的区分。分立在门的两边,都有三层楼那么高,是用整根的巨木雕刻而成。最诡异的是,我还能看到在金刚的嘴巴里,还有一张脸,阴恻恻的看着而我们。 胖子用手电照着那雕像,脸色很难看,对我道:“天真,你不觉得和云顶天宫里的人面鸟特别像么?” 我点头,其实它把平脸吐进棺材的时候,平脸是没有皮的,这就更像那些口中猴了,没有皮的猴子需要生活在鸟的口腔里才能不感染,当时分析过,鸟的口水可能是一种强抗菌剂,这是一种严苛的共生系统。 姜四望不知道是人是鬼,他不让猫狗进入这里,是不是这种尸体会吞食猫狗让其变成自己嘴巴里的傀儡? “但我觉得这巨尸比云顶天宫的要邪门。”我道,看着那金刚雕像:“或者说,更加的原始。” 我只能说一种直觉,没有现实依据:云顶天宫里的东西,其审美虽然也有邪祟感,但还是感觉是青铜文明时期的东西,体系完整,但这巨尸刚才的服饰,状态,有一种强烈的部落时期的感觉。 我觉得巨尸的状态更加原始,三皇五帝时期的感觉,巫术感很重。 但这只是感觉,也不好意思多讨论,就打算进入这个巨门,后面的甬道看上去已经像神道了,天下第二陵应该就在这条神道的尽头了。 我们三个人进去,里面的甬道大概进去三百多米,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圆形墓室。在墓室的中间,摆着一块巨大的照壁,挡住了后面的出口。照壁上面,是砖雕的浮雕。 那浮雕非常精美,我用手电照着,发现那是一副藏传佛教主题的浮雕群像作品。上面中间是一个佛体系的神像,边上是无数的护法金刚和各种人物。 人物非常密集,多到无法想象,但我和闷油瓶还有胖子,因为特殊原因,都很熟悉藏传佛教。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神像是杜撰的。它不是任何一个存在的佛或者神,这是一个自己拼凑出来的角色。而且它的脸很像外面的佛像,我觉得这就是墓主人。 藏传佛教题材神佛非常多且复杂,一般不知道窍门的人是没法认全的。但我碰巧知道窍门。 而且看着这幅浮雕,我就看到上面神像的随从中,有非常多的黑色的人像,我摸着下巴就陷入沉思。 一路过来,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十分混乱,但看到这幅浮雕,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这里并不混乱,这张浮雕其实就是答案。 这个古墓设计者的设计思路终于出现了:它在模拟墓主人成佛之后的状态。 第七十六章 宝藏神 我往后推了几步,拧松手电筒让光圈变大,把整块照壁上的浮雕都照了出来。 在西藏的各种神佛造像中,唐卡造型最为经典,而唐卡的创作内容都来源于严格的宗教典籍。这些对于神佛的记录,是非常精细的,这些神和佛有一些完全来自于尼泊尔和印度的宗教,有一些是西藏本土的山神,还有大量的神,来自于我们都很陌生的一种文化。 苯教。 这种文化起源于石器时代,原始苯教中流传了大量的杀生祭祀的仪轨,对于人骨,血肉秘法的使用,影响非常深远。 这里就不深入介绍苯教,只需要知道它在石器时代就开始产生,在这里象雄古国发展的同时,有无数的分支在藏地演化,在新苯教出现之前,原始苯教裹挟着原始部落的各种杀生祭祀的习俗,崇拜着无数的古神,这些古神种类之多,体系之复杂,产生了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全方位的泛神崇拜。因为原始带有极强的巫术色彩,所以苯教有着极度神秘的仪轨和秘术。在西藏的很多山洞和岩壁上,还能看到最原始的苯教壁画。苯教典籍叫做《十万龙经》,十分厉害。 到了后来这些古神和各种宗教混合,很多都出现在了唐卡图案和壁画上,但苯教神不是孤神,他们每一个主神都带有巨大的伴神体系,包括明妃,护法,仆从,都是几万几千众的。 如果要讲明白其中的逻辑,估计还需要三万字,所以就此打住。单论这幅浮雕。 首先这个神佛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神造像还是佛造像,反正到了后面时代都神佛一体,但这个是虚构的。墓主人把自己的脸造到了主神的脸上,应该是象征自己已经成神。 但他的主神设计,就非常让人寻味,很多藏族神佛,骑着狮子,大象,骑着夜叉,我见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骑着女尸,为阎王骑尸。 但这个神,脸上是忿怒的丑身相,三张脸,脚下骑着一只黑色的麒麟。 其实不是骑,而是征服踩踏的样子。这和踩夜叉是一样的逻辑,主神有踩踏征服和骑两种姿态,这里肯定是征服。 从细节造型来看,这些细节来自于西藏的宝藏神(不用理解)。宝藏神骑的是狮子,这里变成了麒麟。 在主神的边上,还有一个很明确的特征可以证明我的推测,是有八个人在牧马,那八个人都是三面怪脸,这也是宝藏神的特征,这是有名的八大马主的演变,是主神的八个伴神。 而在麒麟之下,浮雕的图案是很多尸体在吃人肉,整个场景是一个巨大的人肉宴会,能看到有三具白骨坐在三个方位,这些白骨的耳边有鳍,看着整个宴会。 这原型是藏传墓葬神“尸陀林主”,虽然形象可怕但是一个大吉神,但是这里从两位变成了三位而且显然在这张浮雕里,做了邪神的处理。藏传把天葬墓地称为尸国,尸城,尸林。 所以这尸体密集的地方是“修法之地”,在浮雕上指代这个主神生活的地方。 所以,刚才我们所在的尸国宴,在道教体系里什么都不是,但是在这里却暗指一种原始的“尸林”概念,为神的栖息地和凡人参破死亡不净肉身的地方。古人为了能够理解人的身体也不过是物质本事,会以吃人肉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到达本质。 而在这些伴神的后面,还有无数的黑色的仆人,这种黑色的人造型,其实在藏传壁画中非常常见,为神主的仆人,通常记录有两万到三万人。 我看着胖子,胖子也看着我,在苯教古籍和这里复杂的宗教档案中,所有的神都有这样的详细记录以记录其整个体系的配置,初看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古人随口估的。因为很多大神的仆从有十亿人,那基本上我就觉得是一个口嗨了。 但对于信徒来说,这些数字却不能有失。这个虚构的神,继承了这种风格。 而最可怕的是,这不仅仅是壁画浮雕上的象征,我相信这个陵墓的设计者,把这个浮雕上的表征,在现实中都设计了出来。 三面的尸体,竟然和耳朵有鳍的影子,是两种东西,我真是没有想到。 不过此时,心中的混乱变得非常清明,我不由打了一个哈欠,对胖子说道:“你知道接下来的过程中,有一样东西绝对不会少,你知道是啥么?” 是啥? “尸体。”我道:“这是原始苯教崇拜,尸体是所有秘法的原材料,接下来我们会看到无数的尸体。” 第七十七章 浩如烟海 并没有一个简单的系统可以让我们了解苯教和后来很多外来宗教结合之后形成的文化体系。每一个地区,每一个时期,每一个关键的宗教人物,都难以将其标准化。特别是有快8000年历史的原始苯教。 这是原始,信仰和文化终极碰撞。这个文化体系浩如烟海,无法求证。 我拿出手机,手机已经快没有电了,但是我摇动我的手电z字手柄可以发电,同时可以给手机充电。然后我拍了一张浮雕的照片。 我特别感谢这块浮雕让我释然,我意思到无论是设计者还是墓主人,都没有想藏着掖着,确实我们来到了完全不可深究的领域。 绕过影壁,我们继续往前,两边都是陶俑,而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小神龛,数量很多,里面都是人的白骨,最惊人的是,这些东西上都有衣服残片,上面都写满了古蒙语。 仔细看,就能看到这些尸体,很多都不一般,而且各民族的都有。有很多,我一眼就能认的出来,都是腐化成白骨的粽子。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粽子,进入不化状态被硬卡在神龛里。还有一些甚至就不是人,只是长的像人,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吃下来的残渣还是用来祭祀的材料?”胖子问道:“这是不是就是古代的人肉生鲜超市?” 我摇头,用手电往前照去,根本看不到头,这里面的尸体估计要上万具,每一具身上都有大量的文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很明显,这种状态很像博物馆,这墙壁上陶俑白骨每一个都有名字和来历,甚至还有过往,大小排列,都有等级。 我猜测这些都是从各地挖来的尸体,从服装来看,因为尸体都有非人的特征,所以都被封了神,作为伴神来保护这里的神主。凑齐上万具,真的非常不容易。所以我在其中有看到明显是狒狒的骨头,用来凑数的。 看样子有人在帮墓主人完全实现苯教古神的伴神体系。说白了就是,有人给自己画了一张自己成佛的样子,然后现实中人开始用各种技术来实现这张画。 胖子就问我道:“浮雕上哪些黑人啊,伴神啊,咱们都见过,这是不是说明苯教的神明都是现实存在的么?你说里面有五土龙神,这苯教和咱们的古神风水还有关系么?” 当然是有关系的,苯教最重要的一本经之一就叫十万龙经,我们生活在一片大陆上,祖先最早的崇拜其实都是相关的,无论是道家还是苯教,整个体系几乎都来自于昆仑山下,那是我们的祖龙。 都说龙是一种生物,十二生肖里只有龙是现实中没有的,但我爷爷说过,龙确实存在,而且也是有某种生命气息的,但我们能看到的,其实就是地脉中的那一条黑带。 只是这种关系已经无法求证了。 而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奇怪黑人,三脸巨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里收集了那么多邪尸,应该是一脉相通,感觉也是为了应这个虚构的神主而用各种粽子强行做的。说实话和浮雕上相比,这些东西只是形似,不是神似。 “那这个古神呢?也存在么?等下会不会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就出来了。” 我叹气,我不知道,不要去推测原始苯教体系会用什么方式实现这些。我们的想象力绝对不够。 原始宗教更加靠近宗教的本质,但那是石器时代开始的本质,我无法推测当时人的想法,所以我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 但那麒麟——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在我们前方停了下来,我们看到在甬道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陶俑挡住了去路,这个陶俑一看就是阎王的面相。但我们走过去,就看到那陶俑外面套着人皮,上面纹着一只麒麟。 这个伴神不是普通的伴神,因为体积更大,而且摆在甬道的中间,看起来是个干部,似乎是阎罗的身份。 这是张家人的皮,毫无疑问。 张家人在这种领域仍旧奇货可居。 闷油瓶来到了这个陶俑的身后,我看到这陶俑身上,有一把黑刀。他把黑刀拿过来,拔出来看了看,是一把黑色的藏刀,他把自己的破刀放下,把藏刀卡入自己的后腰。 我明显发现他有一些安心了,他摸了一下人皮,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或者只是氧化,就看到皮上的麒麟纹身开始褪去。 第七十八章 长脸千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感觉是一种特殊的咸味,胖子说这儿有点像风干火腿的地窖,我不知道处理尸体的时候,古人有没有用盐,只觉得有一丝生理不适。 三个人都已经适应了手电光的光线,只是这里特别安静,我们走路的时候所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脚步声都会产生微弱的回声,有点空灵。 继续往前,这一路走了有两个多公里,过程触目惊心。我们后面发现很多壁龛都是空的,胖子说里面的粽子没化成,从壁龛里爬了出来,估计都还在这里活动,等下就会碰到。 我这一路则见识到了这里尸体的多样性,真的无法想象地下埋的东西,会有那么多种类。人觉得尸体葬入地下之后就进入了终点,所有的变化都停止了,但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我给这条甬道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尸神道,按照原始排神的方式这些奇怪的尸体都已经是神灵,受墓主的管辖。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尸神道的尽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墓门。胖子就纳闷,这么没有他预见的粽子出来,我说可能那些神龛里的尸体已经变成灰尘了。这些尸体都是从全世界各地挖来的怪尸,年代很不统一,也许有些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粉化,到了这里湿度温度一变,两三年就完全消失了。 我们之前看到的墓门,是陵墓的进口大门,这一个大门,则应该就是墓室的大门,后面是墓室么?我以为天下第二陵会有陵体——也就是很多层建筑,如果后面就进入墓室了,那规模比我想的小的多。 我觉得不会,绝对不会比之前的尸国宴规模小。这墓门有大概二十多米高,也就是七层楼那么高,其实只有中间部分是门,其他都是门的雕刻,你可以理解只有中间六七米高的门是可以打开的,其他都是雕刻的石板,但整体看上去,是一个大门。 这道大门上也全是壁龛,这里面的尸体穿着非常华丽,上面全是金饰碧玺宝石,一看就身份非常特别。我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女尸,这些尸体都是正常的尸体,应该是陪葬的妃子。 之所以是扫了一眼,是因为在门上有一个很大的壁龛,里面的东西太抢眼了。 在那个壁龛里,有一具起码三米高的人骨,盘坐在壁龛中,穿着五颜六色的铠甲,虽然氧化暗淡还有很多的类似蜘蛛网的东西盘绕在上面,但一看就特别考究。这具人骨头颅很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而且多手犹如蜘蛛一样。 在它身上还装饰了很多骷髅,如果看过印度体系神的资料,就大概能知道这是什么样繁复审美的尸像。胖子就在边上有气无力道:“天真,胖爷我没看错吧,这是不是万奴王啊?” 我摇头,这东西和万奴王很像,但有所差别,我用手电去照,说实话我能感觉到这骨骼已经化石化了,这具多手尸年代极其久远,久到我无法想象。 要说这东西和万奴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相信,但它肯定不是我们见过的那种东西,我觉得这千手尸比万奴王更加原始。而这具长脸千手尸在墓室前面坐镇,似乎比张家人的等级更高。 整个门有一种毫无规则的原始崇拜的狂野。 我看了一眼胖子,平日里他看到宝石黄金肯定就星星眼了,什么病痛都忘了,但这一次他竟然挺正经,我看他的脸发现他极其疲倦,整张脸都垮了。 “你确定不是?”他鼻涕都流了出来,似乎自己感觉不到。 “你怎么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说道:“天真,我什么都看不清了,这儿的时间肯定又不对了,我觉得太累了。我在这里感觉快三天没睡了。” 我看了看我的指甲,有这个可能,指甲都竟然有好转,闷油瓶已经跳到门的中央,他摸了一遍长脸骨,最后用奇长的手指伸入它的嘴里,摸索了一会儿,一下手腕用力,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长脸千手尸的骨骼往下一沉,沉入了门板里,接着,中间的真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入口。 就在同时,胖子一下就倒在地上,我手快拉了一把,把他拉住,发现胖子已经困的无法再有任何的行动了,我按着他人中,他喃喃道:“救人。” 我继续按着他,拍了他几下,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并立即开始打呼。我把他拖到一边靠到墙壁上,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闷油瓶没有进去真门,他跳了回来。 “这里面不得了。”我道,我的感觉是这里的东西,似乎都和云顶有一些关系,而且比云顶更古老更原始。我甚至感觉这里面可能我们能发现云顶那些怪物的起源。但我不能让胖子自己在这里睡,再想知道我也得停下来照顾他:“我知道你着急,你先进去看看,我在这里照顾他。”我道。 他看着我:“不用,我陪你们。” 他表情中没有一丝急切,这让我非常心安。 我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也靠到墙壁上,我们三个人靠成一排,我递了干粮给他,他递水给我。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我裹紧衣服靠紧胖子,他戴上连帽。 “你也该睡会了。”我对他道。“这一次我来熬一会儿。”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警戒,长生不老也不能这么熬下去。 不知道为甚么,有可能是我之前中毒昏迷的时候其实睡了很久,我的精神还可以。 他没有客气,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他沉睡的呼吸。 我看向已经打开的那个门,里面黑洞洞的,我本来以为天下第二陵是一个制式严谨,混合各文明工匠能力的巨大建筑群,但如今看来,这是一个我无法理解的,非常原始的陵墓。 我盯着那个门洞看着,慢慢的就有点走神,我忽然很想抽烟,但我身上没有,恍惚中,我就看到姜四望出现在我面前,就那么笔挺的站着,奇怪的是,他的这一次没有下半身,他下半身是一条奇怪的肠子一样的东西,好像蛇一样支撑着他。 第七十九章 黑池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慢慢的凑向我,我那个时候肯定是陷入了开车秒睡的那种状态,所以竟然没有立即预警。 他动的很慢,慢慢的一边指着自己的肠子,一边向我靠近,我都觉得自己闻到了肠子的腥味,此时内心有一个极其微弱的理智在大喊:别睡! 一下我就惊醒过来,直接看着面前,眼前的姜四望就不见了。 和开车秒睡一样,我首先涌起了巨大的后怕,但我没有完全清醒,用手电四处看了看,没有姜四望,这里和刚才一样只是一个墓门前的空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身上起了一身的虚汗。 是梦么? 我看了看手表(其实手表显示的很正常,我们的时间应该没有跳跃,胖子是真的累了),我刚才几乎只有几十秒的瞌睡,抹了一把脸,再看四周。 这时候我仍旧和现实隔着一层呢,我仍旧有一种刚睡醒的不真实,但不停的心理暗示让我清醒过来,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怠慢,我觉得在这个地方我得迷信一下,我问自己这是不是一种感应:姜四望是不是在提示我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肠子,这是什么意思?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肠子,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故事。 这一个秒睡让我更精神了,我站起来想到底在那里看到过这个符号象征,但到了这个年纪,就会出现越是觉得自己知道越想不起来的情况,我就在那儿一直琢磨,一会儿坐,一会儿俯卧撑,一会儿躺平,但就是想不起来。而他们两个睡的非常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无聊的时候我就看门,说实话,我的很观察习惯是来自于我对于门里的恐惧,我很担心里面有东西出来,但我看了十几下,门里很洞洞的没有东西出来。 所以我越看越不上心,一直到最后那次,门洞里还是没有东西,但我看了一眼之后忽然觉得不对。我转头仔细去看,门洞里确实没有东西,但我猛的发现这个门洞和刚才看不一样了。 我找不出哪里不一样,直觉感受,好像那门里的黑暗,变得更加深了,因为它在高处,我手电没法直接照进去。我想了想,就踩着假门上的壁龛,开始往上爬。 很快我也爬到了刚才闷油瓶的位置,探身到门洞里,我就把手电举着往里照去。因为那黑暗很奇怪。 从门洞里吹出来一股奇怪的风,非常微弱,犹如呼吸,气味很闷有一种内脏腐烂的咳嗽味。这里面非常黑,黑的很不寻常。我爬上去,在洞口蹲下,摸了摸甬道壁,我发现上面的黑色是从石头里浸透出来的,这种石头可能经过特殊处理。 这种黑色好像可以吸收光线,让手电光没法照的和原来一样远。但说实话,刚才看的时候,我觉得门洞里不是这样的。我摸着黑色的石头,我就发现这种黑色就是黑斑的黑色。 是刚才那种黑斑从石头里面透出来么? 我看着门洞的深处,这又是一条很深的甬道,但最深处黑的一片混沌。 我盯着那混沌仔细看,希望能看出一点线索来,但什么细节都没有,尽头如宇宙的虚空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看着,忽然我就很想进去。 这种欲望非常强烈,一下从我内心涌了出来,我几乎立即就往前爬了几步,但我立即扶住边上的甬道壁不让自己动。 我的理性知道糟糕了,我想把脸转过来,不看前面,此时我就发现我没法转动脖子和眼珠了,那虚空犹如有巨大的吸力一样,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大概有那么两三秒钟,我意识到刚才我秒睡的情况,应该不是我自己懈怠,是因为这个洞的问题。因为我如今也是一样的情况,但这个理性只支撑了我两三秒,我就开始没有自主意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只觉得的眼前的黑暗竟然无尽的深沉,同时又如同一个万花筒一样。 等我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是极度的寒冷让我醒了过来,我就发现我来到了一个极黑的空间里,四面都是看不到边的黑暗,但我的面前是三块巨大的石碑。 中间那块石碑上,是古蒙文,但是左边的石碑上,是汉文。我照过去,那是非常巨大的几个汉字:尸龙移山黑池天。 这应该就是这里葬的人,自己给自己取的神名了。 手电照我的脚下,脚指头都麻了,我摸了一把,我发现我的脚下全是冰。 手电往四周去照,我发现没有任何的回光,这个空间极大。 我往回照,没有脚印,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我哈了口气,全是白气。看了看手表,心都凉了,我已经走了快三个小时了,他们醒了该疯了。我想立即往回,但想了想,回去很可能迷路,我又犹豫了,回头看向面前的三块石碑。 我拿出照明弹,直接打出了一颗。 照明弹射上天空,照亮了四周,这个光太强了,还是照出了轮廓,我就发现这里是一条岩洞大厅,起码是一个体育场大小,三块石碑之后,是无数的石头房子,非常原始,但全部都修建成了寺庙的样子,这些房子在洞璧上都几乎是爬满,密密麻麻,这些石头房子中间包围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建筑,有点像石头的寺庙,但没有门窗。 那真是一座石头山,这个场景大概有尸国宴的十倍大,是人力无法修建的建筑,所以选在了天然洞窟内。但最让人震惊的,是在整个陵墓的后面,是一块巨大的山壁。 在那个山壁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斑,犹如远古的某种病毒一样,已经感染了几百米高的洞穴壁,它的触角犹如生物一样四处延伸,在洞璧上形成了一条一条的斑痕。 黑太阳。这是黑色的太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就是壁画上画的黑池,这一条是龙脉么?好家伙,这个天下第二陵,直接修建在龙脉里面。这是要喝纯汤啊。 第八十章 我是特殊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原始的陵墓,但制作工艺有着极高的文明,可以看的出是故意修成这样的。 这每一座石头房子里,一定都有一具特殊的尸体,作为一个神龛,而中间那个巨大的石头寺庙一样的建筑,里面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所在。 苯教中有着明确的尸体成神的说法,道教中也有类似的概念,这些概念可以肯定都来自于这片土地上最早的原始宗教。说实话,我虽然非常惊讶,这里全然是一个原始苯教的遗迹,但我也能理解原始苯教的魅力。 所有的原始宗教都十分直接,它们全部都指向一种具体的力量。指向具体的神。当年古人带着石器在这里刚刚开始构建文明的时候,它们探索所有的高山和深渊,那个时候它们看到了神奇的现象,全部都成为了原始宗教中的古神崇拜。 即使是现在,我看到如此巨大的一个黑斑,而且我知道它是从岩层中生长而来,犹如有生命的矿脉一样。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最早时期的人如何将其命名为龙。如何知道这些黑色的脉带都是相连,并且通往万山之祖。 而龙脉的尽头是什么呢? 我穿的很少,此时已经冻的浑身发抖,此时我又只能看到面前的三块石碑,文字实在看不懂。 哈了几口热气,我转头,思索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低头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脚下的冰块中,也有一条黑色的脉带,我顺着脉带照了一下,发现我可能是顺着这条黑色的脉带来到这里。 我想到甬道中忽然出现的黑色,就开始冒出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着极强的跳跃式的思维,我觉得是这条黑色的东西,带我来到这里的。 就好像是一种邀请一样,它在闷油瓶和胖子睡着的时候,把我接到了这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这次冒险里,觉得我是特殊的了。 为什么? 我的冷汗疯狂的冒出来,我回头看石碑后面的黑暗,难道,这条龙脉想见我。 那石碑之后的黑暗,在这种强烈的念头下,开始让我产生巨大的恐惧,我甚至感觉黑暗中那黑斑突出了墙面,向我压了过来。 我立即再次用照明弹,射上天空。 还好并没有,空间再次被照亮,我看着那个巨大的黑斑,第一次有了对于神明的恐惧,我强烈的感觉到它是活的。而且,我死死的盯着它看的时候,我开始感受到巨大的吸引力。 我觉得它在召唤我。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备感都消失了,我开始往那个巨大的黑斑走去,照明弹落下熄灭的时候,我已经走入了天下第二陵中。 里面的路非常不好走,地面上都是冰块,冰块里全是骷髅,各种各样的骨头和干尸。 这个地方生活,必然绝对的生死看淡,这些尸体几乎都是这里的夯土,这里的建筑材料。 我来到巨大的石头庙宇下面的时候,我看到了下面趴着的一排尸体,凌乱的全部趴着,这些尸体里,我能看到很多金万堂队伍的人。我看到了其中一具尸体是老病。 咬着手电开始爬那个巨大的石头庙宇,大概花了六个小时,我才爬上去。 我站在石头庙宇的顶端,打起冷焰火,这一切的行为,我都无法自控。 冷焰火的光芒勉强可以照到那个黑斑,非常模糊,我就觉得那个黑斑在看着我。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觉得这个黑斑离这个石头庙宇的距离变近了。 黑斑似乎从山壁中膨胀了出来,在靠近我。 “你,你好,龙脉爷爷。”我结巴着说道。 第八十一章 信号弹 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它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浑身发抖,觉得我的内脏要把我的外壳撕裂——眼前的东西,这片巨大的黑暗,是比我已知任何文明都要古老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目的,不知道它是否有智慧,有目的。 我是感觉我灵魂根基里,人类最早拥有智慧的那一代祖先早把现在这种情绪写在了我的基因里。但经过了千万年,我才有机会再一次调动。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黑斑的反光中,看到了我身后有信号弹腾空。 一颗,两颗,三颗。 整个空间被照的通明,我发现那黑斑真的似乎连同崖壁在向我靠近。 我和它变得好近。 接着是,四颗,五颗,六颗。 我知道这是胖子的风格,他着急了,我无法回头,那黑斑不让我回头,我只能死死的盯着它,我觉得它在旋转,我甚至开始感受到它会很快把我吞进去,它似乎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我甚至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自然的声音,有人的声音,有些哭有些笑。 但我没有回头看,所以胖子着急了。 他肯定看到了我在上面,但是他为什么打那么多颗照明弹。 他已经不吝啬闪光弹了,即使弹药宝贵——也许老病他们尸体身上还有——但他也没有必要打那么多,所以他真的处于癫狂状态。为什么? 不对,是我身后发生了什么,让他那么紧张,胖子不会抽风,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必然的理由。 我忽然觉得自己身后出了大事,或者—— 啊,他在开路,他在给闷油瓶照清楚四周的情况。 六颗照明弹犹如六个太阳,而黑斑在耀眼闪烁的光芒下,犹如巨口向我压来。 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我感觉时间变得极度缓慢,我都似乎听到了电影里常见的音乐。我似乎能看到他朝我狂奔过来。 忽然我觉得背后有一阵风到,同时有人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捏的那一下我忽然就能动了,转头就看到是闷油瓶,他越过我,来到我的前面,面对那个黑斑巨口。 那黑斑似乎感应到他一样,黑色的镜面忽然变成的浑浊。那巨大的压迫感顿了一下。而我从镜面最后的反光中,看到了无数的影子,跟着闷油瓶爬上了石头寺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