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既不会发生恐怖事件,也不会出现惊人奇迹,就只是照常运转。 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终焉の王庭 世界很无聊。 讲得委婉一点是平凡,再讲得好听一点就是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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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在觉得无聊的同时,却也认为这样正好。 小时候虽曾梦想成为正义的一方拯救世界,但如今十七岁的我,早已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再怎么想要拯救世界,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和平如故。 无论怎么许愿,也不会像动画或漫画的世界那样,上演着高潮迭起的精采事件。 该思考的事情多得是。像是下次的考试、和班上女同学的关系,或是不要继续按月购入快乐快乐月刊之类的。 虽然非常琐碎庸俗,但一再重复这些事的过程,就是人生。 人生一点也不戏剧化。 高杉晋作说过「化无趣世间为有趣」。但若要我说的话,就是「无趣世间亦有趣」。 我就是中意这样平凡无聊的世界。 这就是我——笼岛谛活了十七年得到的答案。 撼动世界的事件最好都不要发生。 虽然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 毕竟—— 不管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还是依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第一章 在公园打瞌睡 「虽然我们是班上的股长没错,但是你不觉得最近工作未免也太多了吗~织野同学?」 上完一天的课,其他同学都已经离开教室了。而我则是一边将讲义叠整齐,一边叹着气向坐在对面的织野同学发牢骚。 「就算抱怨,工作也不会减少喔,笼岛同学。手要动,要工作。」 「织野同学还真认真。」 「认真是好事,不要讲得像坏事一样。」 「抱歉。」 织野同学娇嗔的样子很可爱,我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她是织野菜。 一头乌黑秀发长及肩膀,脸蛋标致、鼻梁挺拔,还有着纤细的颈子。 散发知性气息的她,是我们班的班长。 跟猜拳猜输而当上副班长的我不一样,她是自告奋勇、而且是在众人的推举之下被选为班长的,是一位大姊姊型的女生。 「唉~好想早点回家喔。」 「有什么正事要办吗?」 「嗯,我想赶昨天买的游戏进度。」 「那不叫正事。」 「是要紧的正事没错啊!要是我不加把劲,世界就会毁灭喔?」 「那是游戏里面吧。」 是没错啦。 游戏世界一下毁灭、一下得救、一下复苏、一下出现异世界,感觉格外忙碌,现实世界倒是相当清闲。 我觉得这是怠忽职守。不对,就是因为认真工作,现实世界才会如此和平吧? 嗯——我决定持保留意见。 「该怎么说呢~还真无聊。」 「……笼岛同学常常把无聊两个字挂在嘴边呢。」织野同学叹口气,托着脸颊。「要是一直讲这种悲观的话,会变成无趣的人喔。」 「倒不是那么悲观的意思啦。」 我不正面回应织野同学瞪视的目光,迳自望着窗外。 在夕阳映照的操场上,运动社团的学生们正在勤奋练习着。 「我并不讨厌无聊,人类还是闲一点比较好。对我而雷,无聊不是用来打发,而是用来享受的。」 无趣的太平日子让人倍感惬意。 异常也好,非日常也罢,我都不要。 「我喜欢悠闲的日常。」 「日常是吗……」 织野同学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 「……也是,无聊的日常——亦即和平才是最好的吧。」 「就是这么回事。像这样——」 「嗯?」 「啊~没有,没事。」 我仓皇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心声吞回嘴里。好险、好险,实在不好意思说「像这样跟织野同学悠哉聊天的放学时间也不赖」。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个性有差的关系,我装订的讲义册跟织野同学装订的相比硬是丑了一截,有够悲哀的。明明只是用夹子夹起来而已。 「要是有超能力,这种工作两三下就解决了。」 厌倦单调作业的我忍不住这么说。 「超能力……」 织野同学喃喃嘟哝着,皱起眉头。 「超能力其实并没有那么方便。」 看来她似乎很在意超能力这个词。 「超能力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运用自如的,才能和努力缺一不可。就算努力了,能力也不见得就会提升,但不努力绝对无法变强。超能力者又分成特化型和万能型两种……虽然哪种比较优秀无法一概而论……」 织野同学突然变得多话起来,我有些吃惊。 「不过……到头来,超能力与其说是才能,不如说是障碍。那就像是脑部出现问题所引发的错误,所以……」 「织、织野同学……?」 我连忙喊了她一声,只见她像是大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啊~呃……啊哈哈。嗯,刚才那些都是我在网路上看到的文章啦。而且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的网站喔……啊哈哈!」 她转开视线不看我,发出干笑声。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 她刚刚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不像是道听涂说,不过既然本人都那么说了,就是那么回事吧。 「原来织野同学喜欢神秘学啊?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咦~才、才不是呢!我只是昨天偶然间看到的而已。好、好了啦!再不赶快弄完,老师会生气喔。」 总觉得好像被织野同学刻意地转移话题了,但我想织野同学一定只是想赶快做完工作罢了。嗯,她真是个好学生。 我们继续处理老师交代的工作,大约过了十分钟、工作完成了八成的时候—— 哔哔哔哔哔!一阵电子音响起。 那不是我的手机。这么一来,以消去法判断就是织野同学了。我猜想她是不是忘记设为静音模式而转头看她。 只见织野同学一脸错愕,瞪着手机画面。从额头浮现的汗珠可以感觉到她的焦躁。 「怎么了——」 「对不起,笼岛同学!」 织野同学猛然站起身,抓着书包。 「我突然有急事,得立刻赶去才行……剩下的工作可以拜托你吗?」 「这……已经快做完了,是没问题啦。」 「谢谢你,真的很抱歉。」 话才刚说完,织野同学便宛如脱兔般迅速离开教室。 「……唉,算了。」 尽管感到疑惑,我还是继续手上的工作。 织野同学常常像现在这样突然不见踪影。就算是在上课中,她也同样会飞奔而出。 虽然很在意,但我想每个人都有隐私,因此无意过问。 既然织野同学说是「奶奶病危……」「肚子突然痛起来……」那么一定就是那样吧。 她这样很像怪兽出现时紧急出动的超级英雄,但世上当然不可能有那种事情。 超能力似乎有分很多种类。 例如预知(preition)、透视(irvoyance)、心电感应(telepathy)、接触感应(psyetry)、念动力(psychokinesis)、瞬间移动(teleport)、发火能力(pyrokinesis)等等。 只是用手机稍微查了一下,就出现这么多词汇。统统都是在漫画或电视上看过的名词。 超能力一般似乎分为超越正常感官知觉的知觉(esp),与物理性地移动操作物体的念动力(pk)两大类。不过因为esp也会使用pk的力量,因此两者又统称为psi。 「嗯——还满有趣的。」 将文件送到教职员办公室后,踏上归途的我不停以手机浏览网页。 我想起之前和织野同学的对话,试着查了资料,结果发现意外地深奥。超能力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真实。不仅是正规心理学研究领域,也有大学教授认为『esp可能存在』。 感觉比魔法或穿梭时空要真实多了。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娱乐话题。 这就跟幽灵或晨间占卜一样。不需要思考「现实中真的存在吗?」「绝对准确吗?」,只要喜欢的人高兴就好。 最后我这么下结论,阖上手机,迈步前进。 傍晚的住宅区人烟稀少,连乌鸦的叫声都听不见。我即将走到名为『微风公园』的冷清公园。只要通过这座公园,离我家就不远了。 公园里不见孩童游玩的身影,游乐器材寂寞地与风嬉戏。最近的小孩子,果然都喜欢窝在房间里打电动吧。想到这点,就觉得悲哀。 这座公园是充满我 儿时回忆的场所。 小时候,我常一个人在这里练习必杀技或做忍者修行,干了许多蠢事。 我感到些许凄念,漫无目的地信步走进公园。然后—— 右手消失了。 「……啊?」 我只能愣愣地张开嘴巴。 左手想抓住右手——却扑了空。右肩以下的部分不见了。慢了几拍后,右肩开始喷出大量血液,暗红色液体滴落地面。我反射性地用左手按住,但却不见好转。 我终于感到疼痛。 「————唔!」 不成声的惨叫从喉咙窜出。 这是怎么回事? 思考冻结,膝盖打颤,我当场倒下。因为剧痛的关系,意识感觉愈来愈稀薄。 「……啊啊?」 我从眼角余光看到了人的手。那是我的右手。 一只大树般的脚踩住我的右手。那是长着利爪、覆盖浓毛的兽足。往上一看,这次是巨大的利牙映入眼帘。 那是一头大得像卡车的狼。它发出低吼声。 狼的身体覆盖着近似浊黑的暗红毛皮,额头耸立着宛如剑一般的角。那根角此时不断滴下鲜血,应该是我的血吧?似乎是那根角切断了我的右手。 「——锤链再锤链,到吾手中吧!锐利之赤——」 我听到说话声,是稚嫩甜美、咬字不清的少女嗓音。 那是一连串宛如咏唱咒语般的神秘话语。 「——化为灰,灰化为无。赤红赤红、更加赤红——」 我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狼的上方有个人影。 一名穿着白袍、长相年幼的少女浮在半空中。娇小的身躯围绕着有如气场的东西,左右扎起的桃色头发摇曳如火焰。 「《火蜥蜴之尾》!」 少女的小手上出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长枪,那根大小接近电线杆的长枪就这么朝狼掷出。 只见火焰长枪打断狼的利牙插进嘴里,贯穿了它的身体。 狼从利牙缝隙间窜出刺耳的临死惨叫。最后狼被烧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有留下,消失无踪。 少女似乎因为战斗结束而松了一口气。自身体发出的气场缓缓消失,飘浮在空中的她悄无声息地着地。 我在微弱的意识中,宛如作梦般望着那幅光景。 疼痛逐渐缓和了,那八成就是我即将长眠的信号吧。右肩流出的血在地面化为鲜红地毯。 脑筋也开始转不过来。啊啊!我就要死了吗—— 「不、不好了!」 看到濒死的我,少女仓皇大喊,大眼睛眨个不停。 她捡起我的手——就掉在先前那头狼所在之处——匆匆跑过来。她的跑步方式很像小孩子,先前的紧张气氛有如一场梦。 「得赶快救治才行!没、没问题吗……说到治愈系魔法,我最多只用来治疗过烧伤而已……不对,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少女念念有词,将我的右手接在右肩处—— 「先、先生!请冷静听我说。」 然后滴溜溜的眼睛凑近看着我的脸。 「我现在帮你施展治疗魔法。虽然这个世界比我们世界的人更不容易对魔法起反应,但现在情况危急,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请你尽量全身放松,倾听星球的声音,感受这个星球的生命脉动!」 少女的话我只听进一半,只知道她要我「全身放松」,于是我按照指示——倒不如说是身体自行发软了。 「——在破坏之内进行再生,于污染之邻施予净化——」 少女闭上眼睛,再度吟诵意义不明的话语。 「——带来激烈安详于此。洁白洁白、更加洁白——」 身体逐渐被某种温暖的东西包覆。 我的确感受到了这个星球——类似心跳的脉动。 「《绯色秘药》。」 我的身体瞬间被包围在纯白火焰之中。 全身的细胞彷佛拆散后又重新连结,我玩味着这不可思议的『治愈』感觉,缓缓沉入睡眠中。 一睁开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空,以及桃红色头发的少女。 「啊~你醒了吗?」 眼前的脸庞与后脑勺的柔软触感,让我察觉自己正枕着少女的大腿。 「……呜哇!」 一股强烈的羞耻心让我连忙想要坐起身——却失败了。 「不、不行啦!虽然治愈魔法顺利生效了……不过就算伤好了,因为出血的关系,体力还没恢复。」 身体的确很沉重,有种全力狂奔后的疲劳感。 「那个……你说的治愈魔法是……?」 「咦……啊!」 少女浮现一抹「说了不该说的话了」的后悔表情。 「这……讨厌啦~你在说什么呢?我没讲过那种话喔。」 她一边搔头,一边发出「啊哈哈」的干笑声。 「对了!我的右手……」 我稍微扭头移动视线,只见右手——好端端地在右手的位置。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却非常高兴。 「……是你帮我接上去的吗?」 「咦?你是指哪件事?」 少女一脸愣怔地歪着头表示疑惑。 「那头像狼的动物是……?」 「狼?日本狼早就绝种了喔。」 奇怪,牛头不对马嘴。 「等一下……话说,为什么我会枕着你的大腿?」 「我经过公园,看到学长倒在路边。于是在正义感的驱使下,就像这样照顾着学长。」 「「…………」」 我们沉默地互相凝视数秒。少女的脸庞冒出冷汗,就像是平常不说谎的人勉强撒谎一样。 「……这样啊?原来我不小心睡着了。」 是因为昨天打电动打得太晚了吧。会怍那种有如奇幻冒险的梦,一定也是受游戏影响。 「对不起,我刚刚睡迷糊了。好像把梦境和现实搞混了。」 「对、对呀!全部都是梦!一定是梦没错。」 「就是说啊!怎么可能被大得要命的狼攻击,还出现魔法师来相救呢。」 「没错,现实中不可能会有那种暗红色还长了角的狼!」 「奇怪~我有说那头狼是长什么样子吗?」 「啊——!对了,差不多该请你告诉我名字了!」 总觉得好像被强行转移话题,是我多心了吧。她或许一直很在意我叫什么名字。 「呃~你是学长,对吧?我就读于安达太良高中一年级……」 听少女这么一说,我重新检视她的服装。不是先前(虽然是梦就是了)的白袍,而是跟我一样穿着安达太良高中的制服。 ……原来她读高一?我还以为是国中生呢。 「我是二年七班的笼岛谛(akira)。」 「akira?汉字是怎么写呢?」 「『放弃(※akirameru)』的谛。」(编注:放弃的日文写作『谛める』。) 「哦……该怎么说呢~还真稀奇耶。」 总觉得被拐弯抹角地侮辱了。没办法,谁叫我的名字是这样。 『akira』明明就有很多汉字可以取,像是明、晶、晃、彰、章……却偏偏选了『谛』。实在让人很怀疑人在国外的双亲(父六十五岁,母三十五岁的老少配)的命名品味。 小学时总觉得很自卑,曾装模作样地说—— 『帝王之言的谛。』 最近自我介绍时,干脆都直接说『放弃的那个谛』 。 「那么你的名字是?」 「栗栖·深红·红莉亚。就读于一年三班。」 「咦?啊~你就是……栗栖学妹?」 我晓得这个名字。 四月时,一年级新生里有个超可爱的混血女生,在男生间成为话题。真要说起来,我比较喜欢年长的女生,尝时注意力都放在一个三年级的转学生,名叫神乐井的归国子女身上,所以只闻其名不知其长相。 不过,现在一看就懂了。 玫瑰金色的头发,轮廓很深、不像日本人的五官,又大又圆的眼睛。 这样的美少女当然会成为话题人物。 「我记得栗栖学妹是混血儿对吧?是哪两国的混血儿呢?」 「我是这边这个世界与那边那个世界的混血儿。爸爸是日本人,妈妈则是出身于王都琉雷因。」 「……咦?」 「啊、啊——!我说错了,是欧洲某个地方啦。」 「某个地方……你不晓得吗?」 「呃……呃……我、我想是美国吧。」 「……美国不是在欧洲喔。」 「啊呜~对不起。我不熟悉这边这个世界的地理……」 「这边这个世界?」 「啊——啊——!没事!请你忘了吧——!」 栗栖学妹眼泪盈眶,使劲摇手。 她一定是不擅长地理吧。不管是谁都有不拿手的科目,不该以此取笑别人。 栗栖学妹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可爱,让人觉得窝心。只不过是对话有点前言不对后语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那么,差不多该回家了。」 好像在栗栖学妹大腿上赖太久了。我缓缓地坐起身,发现先前的疲劳已经全都消失了。我扭扭脖子,转转肩膀。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天色已经很暗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接下来,我还得向琉雷因的教团报告讨伐结果——不对!呃~我家就在附近,所以不用麻烦了。」 「是吗?那就好。」 毕竟才初次见面,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亲昵。人际关系是很重视距离感的。 「学、学长!」正要道别回家时,栗栖学妹又开口了。 「因为右手还没完全接上,希望学长能暂时静养一阵子……」 「哈哈~栗栖学妹,那只是我作的梦吧。」 「啊哈哈——话是那样没错啦……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人家不是说梦是徵兆吗……而且玛那……」 她看起来欲言又止,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对了!那个~我之前看过某部漫画,那部漫画有提到,不会使用魔法的人如果接受治愈魔法,玛那可能会——啊~所谓玛那,就是类似星球的生命力——那个!玛那可能会因此而失控。再加上右手才刚痊愈,希望学长暂时避免剧烈的运动……」 「嗯?呃~那是漫画里的剧情吧?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呢?」 「呜唔……可、可是,总觉得那部漫画跟笼岛学长的梦境有点像,所以希望学长能小心一点。」 栗栖学妹还是一脸的不放心。看来是生性如此。 「栗栖学妹真好心。」我微微一笑。「我本来就偏好室内活动,你放心吧。而且前天才刚买了游戏,我想暂时会专心打电动。」 「真的吗!那太好了!」 看她笑得有如花朵绽放般灿烂,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安心。 虽然有点少根筋,却是个好孩子呢。 栗栖学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种感觉。 隔天早上,才刚进教室,织野同学就来为昨天的事道歉。 「没关系啦,反正工作也快做完了。不过,昨天到底是什么事那么急?」 我随口询问,织野同学立刻露出「糟糕,得想一想才行」的表情。只见她停顿片刻,敲了一下掌心。 「我奶奶病危啦。」 「奇怪?织野同学的奶奶前阵子好像也病危?」 「前、前阵子是我外婆!昨天是我祖母!」 「是喔~那还真教人担心……」 我不禁想起住在乡下的祖父母。上个月去看他们的时候还很硬朗,不过毕竟都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先一步离开呢…… 「……呃~你不要露出那么灰暗的表情啦。」 织野同学这么说,表情透露出一丝罪恶感。 「奶奶一看到我,马上就好起来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织野同学。」 我真心替她感到高兴。织野同学一边喃喃嘀咕「……以后别再用病危当理由了」,一边苦笑着。 「……该怎么说,笼岛同学还真是单纯呢。要是不多学着怀疑别人,将来会很辛苦喔。」 「放心,我会看对象。织野同学既诚实又认真,不可能对我说谎。这点我好歹也看得出来。」 「……别这样,别露出那种纯真无邪的笑容。我会心痛的……」 织野同学不知为何按住胸口,表情显得五味杂陈。 「啊~对了,织野同学知道栗栖学妹这个人吗?」 我想起昨天的冲击事件(虽然是梦),姑且问问看。 「你是说一年级的栗栖·深红·红莉亚学妹吗?我认识她喔。前阵子球技大赛时,我们讲过几次话。」 「她是怎样的人?」 「我觉得她很和气,是个好孩子。虽然长得那么可爱,却一点也不高傲,感觉非常好。」 嗯,跟我昨天的印象一样。 「为什么突然问起栗栖学妹的事?」 「没有,没什么啦。」 「是吗……」织野同学狐疑地看着我。「笼岛同学不是一向喜欢成熟大姊姊,更胜于那种小妹妹吗?」 「你、你怎么会晓得!?」 织野同学一语中的,令我焦急起来。 「四月的时候,班上男生不是起哄说『混血美少女新生·栗栖』和『冰山美人转学生·神乐井』,大家比较喜欢哪一个吗?我记得笼岛同学是神乐井学姊派的吧?啊——真讨厌,男生为什么都喜欢做这种蠢事呢?」 织野同学不以为然地叹口气,耸了耸肩。 身为笨男生之一,实在让人感到很惭愧。 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男生的话题的确都集中在那两个女生身上,就像织野同学说的,我属于神乐井学姊派。 虽然是因为其他人起哄才选的,不过,我也不否认自己喜欢成熟大姊姊就是了。 「没想到织野同学居然知道那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咦……啊!是碰巧啦,只是碰巧而已!」 织野同学不知为何提高音调,接着突然转移话题。 「更重要的是工作。老师又交代工作下来,要我们收回升学志愿调查表。」 呜噎~又是工作。最近差事还真多。 不过,升学志愿啊…… 看来也到了差不多该认真思考出路的年纪。 「笼岛同学将来有什么梦想吗?」 织野同学一边从书包取出回收用的信封袋.一边说道。 「嗯——你突然问我,我也……好像没有耶。只要能够像这样什么事都不要发生,平凡过生活就好了。」 「哎呀呀~」织野同学苦笑着。「一点梦想或希望都没有呢。」 「啊……不过,我倒是有个梦想希望能实现。」 「是什么?」 「我想活到2112年,见到哆啦a梦!」 「…………」 「啊,你不晓 得吗?哆啦a梦是在2112年诞生的喔。」 「不,那我当然知道。」 「真想设法帮助黄色哆啦a梦,让他不要被老鼠型工作机器人咬掉耳朵呢。」 「……成天在梦想和希望中打滚,可不见得是好事喔。」 织野同学目瞪口呆地叹着气回应。反正我也没有认真到非实现不可,只是抱持淡淡的期待而已。 「笼岛同学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嗯——?我以前有很多梦想喔。像是当忍者、飞行员、足球选手,还有就是——正义使者。不过现在就没有了。」 「原来如此,意思是梦醒了对吧?」 「应该说是失去逐梦的热情才对。」 不再追逐梦想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漫画或连续剧那样大感挫折。当然那样的人也很多,但大多数情况都是对梦想的热情冷却了。 一本初衷地喜欢一样东西、沉迷于一件事,其实是很困难的。 不过,若将那称之为变化或成长,听起来就正向多了。 「那么,织野同学呢?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嗯——梦想是吗……」 织野同学略显自嘲地露出了微笑。 「应该是成为普通的女孩子吧。」 「唔、嗯……?我觉得织野同学已经是非常普通的女孩子了。」 「呵呵,谢谢你。」 这时钟声响起,班导星川老师进入教室,我们结束对话,各自就坐。 老师在讲台上说明今天的课程大纲。我一边听着,一边不经意地以左手按住右肩。 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些微觉得——侄怪的。 彷佛有股不明的力量在体内翻腾。 安达太良高中有电脑社,统称电社。社办在校舍顶楼,大约十坪的房间里摆了几台电脑。 不是社员的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刚入学时曾考虑过要参加电社。当初我以为社团活动就是玩电脑游戏,结果在加入社团后才知道是要写程式、组电脑,活动意外地正经,于是我马上就退社了。 今年春天,电社掀起一阵风波。 传闻中的美女转学生,才貌双全的归国子女——神乐井学姊加入电社。 电社那群四眼田鸡起初似乎欣喜若狂,但他们没几天就退社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总而言之,现在电社的社员只有神乐井学姊一个人。虽然校规规定社团必须要有五名社员以上,但神乐井学姊的电脑技术似乎非常高超,好像还负责学校的保全系统,因此校方特例准许电社留下。 「她的形象不知道该说是女帝,还是大姊头,总之就是那种感觉……」 我一边爬上通往顶楼的楼梯,一边喃喃自语。我可不是跟踪狂。有关神乐井学姊的事迹,学校的男生几乎都知道。 抵达目的地——生物准备室之后,我先敲了敲门才将门打开。 「星川老师,我将您交代的升学志愿调查表拿来了……奇怪?」 不见老师的身影。原以为不在办公室,就一定在这里的。 既然期限是下周以前,明天再给也不迟吧。 我把升学志愿调查表收进书包,离开生物准备室。 我一边走在窗外夕阳照耀的走廊上,一边思考织野同学的事。 回收升学志愿调查表其实是我和织野同学两个人负责的工作,但是她只丢下一句「对不起,我肚子痛……」就冲回家,于是就由我接手了。不过她虽然肚子痛,可是跑得还挺轻快的呢。 也许织野同学肠胃不好也说不定。腹痛是非常难受的,自己拉肚子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诅咒世界两句。好,下次就送她肚围当礼物吧。女生还是要注意一下腹部保暖比较好。 就在我思考着这些事时—— 「——伹是——这次一定——解决——」 「嘎哈哈——喂——没事——美?」 耳边传来威风凛凛的女声和惹人反感的男性说话声。 我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电社的社办。 「……奇怪了。」 电社应该只有神乐井学姊在,为什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喂喂~难道是……在做爱做的事? 不对,高洁的神乐井学姊绝对不可能那样。但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往电社走去。 我偷偷握住门把。门没锁,于是我稍微打开一条缝偷看里面。 只见昏暗的室内放着成排电脑。一个散发萤白光芒的画面,照亮神乐井学姊充满威严的侧脸。 她的及腰长发充满光泽,一双凤眼锐利无比,是个高挑苗条的性格美女。而我个人则是深受那又尖又细的下巴所吸引。 突然想起有学说指出人类下巴愈来愈尖。似乎是因为人类吃的东西较以前软,导致下巴逐年退化,一年比一年尖。还说未来人类的下巴一定会比我们还要尖。 不过,这跟神乐井学姊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钜细靡遗地环视屋内,发现只有神乐井学姊一个人在。奇怪~那么,刚才的男人说话声究竟是……? 就在我感到疑惑时,神乐井学姊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那支手机挂着大大的吊饰,是个比手机还要大一倍的咖啡色小熊玩偶。 神乐井学姊竟然会挂那么可爱的手机吊饰,在感到有些惊讶的同时,却也有种因落差产生的萌感。 只见神乐井学姊用细传输线连结手机和电脑。 她闭上眼睛,接着又缓缓睁开。睁开的双眼显得傲气十足。 「潜入b3世界!代号kagurai,连接!」 神乐井学姊大喊之后,颓然低下头,双手无力地垂在椅子旁。就这么保持精疲力尽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彷佛意识飞到了别处。 「……唔!」 我反射性地将门打开,冲了进去。 「神、神乐井学姊!你没事吧?神乐井学姊!」 我大声呼喊着,不断摇晃她的身体,她却毫无反应。 怎么办?学姊突然失去意识,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印象中,有一种名为猝睡症的脑部疾病,患者会在白天不分场合地睡着,莫非学姊就是得了这种病…… 「总、总之,得赶快送学姊去保健室……」 我奋力背起坐在椅子上的神乐井学姊。我的手摸到屁股,背部也感觉到胸部的触感,但现在不是暗爽的时候。 「啊~对了,手机……」 或许里面输入了出现这种症状时的联络人,或是主治医师的电话。我还是带着比较好吧。 于是我把手机的传输线——拔掉。 「……吓!」 背后随即传来声响。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线路被强制切断了!」 「学姊!你恢复意识了吗!」 「呜哇!你、你是谁啊!为什么会背着我!」 「啊~等一下,先不要乱动……」 神乐井学姊不听劝告,一直乱动,结果狠狠摔了一跤。 「痛痛痛……啊~啊——!」 学姊隔着裙子揉屁股,同时指着我的手大叫: 「你、你把我的携带型终端机从电脑上扯掉了吗……」 她的肩膀不住颤抖着,看来似乎很生气。 「呃~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那还用说!哪来的笨蛋竟然在连结中移除终端机!我差点就要回不来现实世界了!』 虽然不太懂,不过我想到了游戏经常出现的『资料读 取中,请勿将记忆卡拔出』的警语。 「好不容易追到『罢格鲁斯(buggles)』,结果被逃掉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对、对不起。」 不敌学姊的咄咄逼人,我连忙道歉。 「要是道歉能解决事情,就不需要时空法了!」 啊啊~可恶——神乐井学姊抱着头,一脸「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打倒宿敌,却被不长眼的路人捣乱」的表情。 「请问~学姊不是生病吗?比方说猝睡症之类的……」 「少瞧不起人了!要是身体不好,怎么可能通过特务选拔测验,被派遣到这个时代呢!」 「那么,学姊为什么会昏过去呢?」 「我当时正在连结b3世界,肉体当然没有意识!」 尽管有很多让人听不懂的地方,不过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样啊~还好不是生病……」 真的太好了。 身体健康最重要。 「你~唔……」 神乐井学姊焦虑地噤口不语,接着尴尬地抓了抓头。 「那个~抱歉,我说得有点过分,其实你也没有恶意。」 「不,没关系啦。不过,刚才学姊说的话是怎么回事呢?b3世界、派遣到这个时代?」 我老实提出心中的疑问,神乐井学姊的表情顿时充满懊恼。那样子彷佛自己一时激动,不小心多嘴说了什么一样。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那是~唔、就是……」 她露骨地移开视线。哈哈,我知道了。 「学姊是睡迷糊了吧。」 「没、没错!我睡迷糊了。哎呀,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啦,谁都有睡迷糊的时候。」 我昨天在公园睡迷糊的时候,也给栗栖学妹添了麻烦。 「没想到学姊还挺冒失的呢。」 「唔……还、还好啦。」 虽然是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聊天,但神乐井学姊比我想的还要平易近人。虽然外表冷酷,但她的个性也许意外地和善。 「啊~对了。」 我站起来,下定决心发问。 要是有机会聊天,我一直很想问一件事。 「神乐井学姊的名字——唔咕!」 心窝受到冲击了。我挨了神乐井学姊一拳。 「……我的名字就那么好笑吗?滑稽吗?说啊?」 「没……没有,我只是很在意……」 我整个人弯成<字形按住心窝,回想神乐井学姊的全名。 神乐井毛妞美。 ……对,就是毛妞美。 她之所以在这间高中出名,美貌当然功不可没,但我想也是因为名字非常有个性的关系。 毛妞美……也太离谱了吧?虽然个人觉得这也有一种落差之萌…… 「可恶!这个时代是怎样!」 神乐井学姊捶着墙。 「在我那个时代,『毛妞美』明明是极其普通的名字,一个年级至少有三个人取这个名字……没想到小时候为了『我的名字真是平凡无趣』受到心灵创伤,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尝到完全相反的心灵创伤……可恶!」 学姊甩乱一头长发,不停跺脚。看来因为名字过于奇特的关系,让她吃了不少苦。唉~毛妞美这个名字毕竟还是太突兀了。 我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正要开口—— 「嘎哈哈哈!所以我才要你变更登录名称嘛!」 彷佛瞧不起人的笑声突然响起。 是我进房间之前听到的声音。但是,周围并没有半个人。 「出发前,本大爷学太明明劝过你『那个名字在接下来要去的时代很奇怪,最好换掉』,毛妞美你却回我一句『不管到哪个时代,我就是我』,自以为潇洒地拒绝了。这就叫自作自受啦!」 声音是从咖啡色小熊玩偶发出来的,那照理说应该是手机吊饰才对。 「亏你还说得那么神气,结果只是被别人取笑一下就放在心上。嘎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感性的一面!」 「笨、笨蛋!别讲话,学太!」 神乐井学姊迅速捣住小熊的嘴。 不过为时已晚。 「布……布偶说话了……」 我错愕不已。 「不、不是的!」神乐井学姊摇头否认。 「这是……那、那个……对、对了!这是腹语术!」 「喂喂,毛妞美,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闭嘴,学太!拜托你配合我一下。」 神乐井学姊小声和布偶悄悄商量起来。 「我看就招了吧。就算让一般人知道,也不会影响任务吧?」 「影响可大了。我方的资讯不能泄漏给这个时代的人知道。就算不会引发事件,薪水绝对是扣定了……」 「反正毛妞美的薪水变少,对本大爷这个ai宠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唔……你这个无情的混蛋。」 「嘎哈哈哈!所以说,求人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是吧?」 「……好吧。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这个时代的游戏,我买给你。」 「呀呵!还好你够机伶。怀旧游戏向来是本大爷最喜欢的东西!」 一人一熊似乎商量完毕,神乐井学姊再度转向这边。 「嗨!我是学太,请多指教。」 玩偶学太的口吻突然变得客气起来。神乐井学姊刻意让手上的学太嘴巴一开一阖。 「……不会吧~神乐井学姊……」 我抵着额头叹了口气。 神乐井学姊表情紧绷,额头冒出大量冷汗。 隔了好一段空白之后,我开口说道: 「你好会表演喔!」 酷毙了,超感动的。神乐井学姊远比电视上表演的人厉害多了。要怎样才能够发出这种判若两人的声音呢?而且嘴唇连一毫米都没动耶。 「很很很、很厉害吧?啊哈哈——」 神乐井学姊发出掩饰般的干笑声,视线往天花板飘去。 总觉得最近常听到这种「啊哈哈——」的笑声。 「真的很厉害。它叫作学太吗?很可爱呢。」 我一伸手,学太就啪一声将我的乎弹开。 「喂,小子,别随便碰我。」 那是跟黑道流氓有得拚的恫吓语调。因为是玩偶软绵绵的手,所以没有造成物理伤害,但心灵倒是受创了。 「……啊~对不起,学姊。我太得寸进尺了……」 我赶紧向神乐井学姊道歉。 「不、不是,刚刚不是我说的。」 「咦~不是学姊说的吗?」 「啊、啊啊!没错没错,是我说的啦……」 呜嘎——神乐井学姊抱着头一脸苦闷。她的举动愈看愈有趣。 我对学姊的印象改观了。她似乎比我想得还要爽朗,而且感情表现激烈,还拥有腹语术这么好玩的兴趣。 就在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望着神乐井学姊的时候,一道严厉的声音从旁边袭来。 「喂喂,小子。不许用下流的眼神看本大爷的毛妞美!」 「对、对不起,神乐井学姊!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不,刚才不是我,是学太……」 「咦~不是学姊说的吗?」 「是我说的没错,是我说的没错!」 「反正你一定是在偷瞄毛妞美的奶子和骚臀吧?没错吧,青少年?既然如此就告诉你!从上到下分别是85.56.77。身高一七三,是苗条的模特儿体型喔 !」 「等、等一下,神乐井学姊!你会不会太服务男性同胞了!」 「啊啊!不对不对不对!我才不会讲奶子或骚臀这种粗话,更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男生炫耀三围!」 「咦~那不是学姊说的?」 「我受够了——!」 神乐井学姊大叫一声,打开桌上的书包,说了句「你进去里面,学太。」便拉上拉链。 樱色双唇吐出沉重如铅的叹息。学姊看来似乎有点精神疲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笼岛谛。」 「akira?汉字怎么写?」 「『放弃』的谛。」 「什么啊?听起来好不舒服的名字。」 学姊跟栗栖学妹不一样,有话直说。我早就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神乐井学姊还不是叫什么毛妞美——」 「有意见吗?」 「……我什么也没说。」 「呣。」学姊满意地点点头。好险,学姊刚刚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嗯嗯~那么,那个,听我说,笼岛……」 神乐井学姊干咳一声,略显迟疑地开口了。只见她双颊泛红,双手背在身后,感觉有点忸忸怩怩。 「方、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电子邮件帐号吗?」 「…………咦?」 「就说了,我希望你告诉我电子邮件帐号!」 这、这是在作梦吗? 安达太良高中所有男生的偶像神乐井毛妞美,居然跟我要电子邮件帐号……我也正好希望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亲芳泽,又怕突然向学姊要电子邮件帐号会显得很不礼貌呢! 「为什么想要我这种人的电子邮件帐号……」 「因为今后我必须监视你才行。只要知道电子邮件帐号,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可以从b3世界——啊啊,不对。呃……就是,我个人想要跟你交个朋友。」 「学姊想要跟我交个朋友!?」 多么窝心的一句话。 我耳里只听得见这句话。 「我很乐意告诉你,神乐井学姊。」 「是吗?那就好。」 接着,学姊打开书包以便进行红外线传输—— 「嘎哈哈哈!喂,小子。不要得意忘形,瞧你一副色眯眯的嘴脸!」 ——她又开始用学太表演腹语术了。 看来学姊相当喜欢腹语术。 第二章 最近的cg很先进 据说男人一生有三次桃花期。 假如这个说法属实,那我的三次桃花期,就是在高二这年同时到来了吧。 「笼岛学长~」 首先是隔天的午休,栗栖学妹居然来到了教室。 「手的情况如何呢?我不是很擅长治愈系魔法,所以很不安……咦?那是梦里的事情?啊哈哈——是没错啦。不过,还是请学长小心喔。啊,我做了幸运手环要给学长,不嫌弃的话请戴上。啊、呵、不对!不是左手,请戴在右手!……是,是没错啦~要戴在哪一只手上的确是学长的自由,只是……如果学长愿意戴在右手,我会非常高兴哟。那个幸运手环寄宿着我的魔力,等伤势完全痊愈就会自动断掉——吓!没事没事,我是在讲漫画情节喔?」 总之,她就这样给了我一条红色的幸运手环。上面描绘着魔法阵般的几何图样,做得很精细。 难得栗栖学妹一番好意,我着实感到很开心,但是希望她可以慎选地点。在教室门口做这种事,我很担心自己会被班上同学宰掉。 不出所料,下一堂下课,我立刻遭到那些因嫉妒而发狂的男生严词逼问。 然后又隔一天的午休—— 「叫笼岛的家伙在吗?」 神乐井学姊来了。 「学太叫我帮他买游戏——啊啊,不对不对。是我想买游戏给弟弟,能不能找一天陪我去呢?我对这个时代——说错了,是对最近的游戏不熟,又不方便在外面跟学太讲话——啊啊~嗯~又不方便在外面表演腹语术才对~~嗯,所以,希望你可以帮忙指点一下。」 就是这样,简单地说就是约我出去。 于是,我被班上男生贴上『叛徒』标签。 为什么漂亮女生都不会发觉自己很引人注目呢? 就这样,世界既和平又无聊。 虽然结识美女学姊或可爱学妹并不是什么撼动世界的大事件,但在我这个无聊的世界里,已经堪称刺激了。 这天放学之后。 我和织野同学在图书馆开读书会。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是我单方面向织野同学请教而已。今年四月,我们因为当上正副班长而渐渐熟识之后,我便请她教我功课。 织野同学拥有独占鳌头的聪明头脑。尽管经常迟到早退,却还是当上班长,我想是拜优秀成绩与善良人格之赐。 「这条线和这个弧之间的面积,要利用这条线的斜率……」粉红色自动笔在笔记上滑行,写下圆滚滚的字。「然后就变这样。」 「喔,原来如此。」 织野同学的讲解十分简洁易懂,搞下好比学校老师还会教呢。 「织野同学算得有够快的,连五位数相乘都能心算。有什么诀窍吗?」 「我受过提升头脑演算能力的训练,这种程度的计算根本难不倒我——当然不是这样!我想想喔……因为小时候学过珠算,所以很擅长心算!」 「珠算是吗~早知道我也去学就好了。以前妈妈要我去,但我嫌麻烦就没去了。」 「这、这样啊!啊哈哈——」 我们一边开心地闲聊一边念书。 不久,话题聊到那两人。 「笼岛同学最近很受欢迎呢。」 织野同学说完后,鼓起了腮帮子。 「只是碰巧罢了。」 「什么『碰巧』!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讲得还真难听耶。真的是碰巧啦,只是偶然认识罢了。」 「哼~那两个人有什么秘密吗……?」织野同学狐疑地眯起眼睛,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美女都少不了秘密。」 「这么说,织野同学也隐瞒了什么吗?」 我故意这么说。本来期待得到「我又不是什么美女,讨厌」或是「就算夸我也没有好处喔」之类的娇羞回应。 「咦咦!啊~我、我我我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喔!」 没想到她却一副慌张的模样。 看样子显然心里有鬼,但既然本人都说没有隐瞒了,那应该就是没有吧。 「……啊!」 织野同学忽然叫了一声。那反应就像是她口袋里设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振动了,然后在我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打开手机画面。 「对、对不起,我肚子有点痛……可以先走吗?」 只见她表情凝重,简直像是收到长官说『状况危急,快过来』的简讯。看来她的肚子相当痛。 「嗯,好啊!那你赶快去厕所比较好喔。」 「什么!我、我不是要去厕所啦!」 「奇怪~你不是肚子痛吗?」 「……是没错啦。」 「我又不是幻想美女不会上大号的小朋友,放心啦。那是自然生理现象,用不着害羞。」 「我不是要上大号!」 「咦~你便秘啊?」 「才没有!我一向能吃能拉!今天早上也——啊啊,我在说什么呀……」 织野同学像是察觉自掘坟墓般抱着头。 「总之,我应该不会马上回来,你先回去吧!」 「不会马上回来——原来那么痛啊……要不要我陪你去保健室?」 「……待人温柔也是一种折磨啊。」 织野同学说了句「真的不要紧」,就快步离开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念书,没多久便开始收拾桌上摊开的笔记和课本。一个人念书效率很差,而且实在是很没意思。 还是回家继续破关吧。虽然有点懒得练功,但游戏都买了,还是想要全部破关。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嗯?」 织野同学刚刚坐的椅子旁边,掉了一张像是电话卡的卡片。 我随手捡起来看。 『世界统一异能研究机关 检体编号——00275 类型——特化型  等级——b 织野栞』 纯黑卡片印着上违反白文字,像驾照那样附有大头照,照片上是表情严肃的织野同学。 这该不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想要赶快拿给她,连忙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织野同学,但是她似乎关机,一直打不通。虽然也考虑过直接送还,但我却不知道她家的住址。 没办法,只好等明天再说了。 我索性放弃,独自走在平常回家的路上,在进入住宅区前的斑马线时—— 冷不防——右手发热了。 系在手腕上的幸运手环微微发光。 彷佛在呼应某人的魔力一样。 「啊~什么嘛。原来是夕阳的关系。」 一定是那样没错,白色文字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似微微发光。右手发热,也是肌肉酸痛之类的吧。 「…………」 但是,我却没来由地想绕去别的地方。 彷佛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有如受到牵引般,我来到郊区一带,走至一所在我出生前就废校的国中。眼前是荒凉的木造校舍与杂草丛生的操场,已经确定下个月动工拆除,是即将走入历史的建筑物。 「……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准备推开生锈的铁门。 就在这时候—— 「——给予罪无可赦之人永劫之业火。漆黑漆黑、更加漆黑——」 那是稚嫩而咬字不清的咒语咏唱声,听来非常耳熟。 耳熟?不对,那是发生在梦境中的事吧。 「《堕天使的黑翼》。」 一阵突如其来的热风,把校门吹得晃动连连,我反射性地用手护住身体。这阵下坡风很强, 而且非常烫。我感觉到校门另一边传来不祥的力量,全身寒毛直竖。 等大气恢复平静后,我推开门走进去。 我在操场中心发现披着白袍的栗栖学妹。她喘得肩膀上下起伏,彷佛刚结束一场战斗。 「栗栖——学妹?」 我一出声,她那小小的肩膀便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 「笼、岛……学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稚气的脸庞夹杂着错愕与悲伤。她的视线移向我的右手,「……啊!」随即发出既像猛然醒悟、又像是感到自己铸下大错的声音。 「……是吗?看来是刚才编织的术式与那条『法带』的术式起反应了……伤脑筋。因为才刚学会《堕天使的黑翼》……我只顾着控制,一时忘了还有笼岛学长……」 啊哈哈……栗栖学妹无力地笑了。 「你都看到了,对吧?」 「……嗯。对不起,我全看到了。」 我沉重地点点头,缓缓走上前。 栗栖学妹咬紧嘴唇,像小动物一样露出胆怯的神色。 这也难怪,毕竟被人看到那种样子。 「栗栖学妹做的事,我全都明白了。」 一切终于都串连起来了。 栗栖学妹的对话中有很多奇怪之处,还有梦境里的事,这下都说得通了。 「你在练习漫画里的必杀技对吧!」 「…………啊?」 「好了,你现在不用再假装了。嗯~你只是想在人烟罕至的废弃校区里尽情地呐喊对吧?我多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小时候也埋头练习过『龟派气功』。」 没错,我全都明白了。栗栖学妹是个重度漫画宅,因此连在一般对话中都会夹杂专门用语,也就是所谓的中二病…… 「那个……?」 「啊啊~不需要辩解。这并不是坏事,你可以表现得更理直气壮一点啦。而且你还特地避开镇上,专程到这种地方来,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呢。」 脑海忽然浮现了「好心的英雄为了避免波及市区里的人,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与魔物战斗」的义举,但那跟现在的状况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 「呃……笼岛学长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刚才跟我战斗的,像熊的魔物……」 「喔,原来你刚才是这样设定的啊!」 真是讲究,我不禁感到佩服。 「等一下……请问,学长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听完必杀技的名称之后喔。好像叫什么《堕天使的黑翼》?之后不知为何刮起热风,然后就发现栗栖学妹站在操场正中央了。」 「也就是说……没有被看到?」 栗栖学妹喃喃说着「太好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有被看到?什么意思? 栗栖学妹分不清妄想与现实的丑态被我看光光倒是真的。 「这件长袍也是那个……cosy吧?」 「c、cosy!?」 栗栖学妹瞪大眼睛。 「笼岛学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件长袍是妈妈传给我的,是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宝物,竟然被你说成cosy!这件长袍无论是对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能发挥绝大的防御力,它的价值甚至买得起一座小镇!」 「咦~原来不是cosy啊?」 「是、是cosy……没错,就是cosy。是我自己买布剪一剪缝一缝做的……」 「哦~原来是自己做的,你的手还真巧。这个接缝的缝法看起来好精巧……」 我边说边把手伸向长袍。 「不、不行!请不要碰!」 结果手被狠狠地拍掉。 我居然被栗栖学妹拍掉手! 怎么办……超级沮丧的。前阵子虽然也被神乐井学姊用学太拍掉手,不过与栗栖学妹的情况相比又不一样。 我竟然被看起来这么乖巧的女生拍掉手,我好受伤啊…… 「……真的很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学、学长误会了!请不要露出那种万念俱灰的模样道歉。因为这是战斗用长袍,只要是接触到我以外的东西,就会遭到施加于长袍的术式排开。所以,要是对魔法没有抵抗力的人碰到,就会受伤……」 「……这样喔。」 「啊啊!请不要露出看着分不清妄想与现实的小孩的眼神!我没说谎!我这么说是为了学长好!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咦~原来是真的啊?」 「…………对不起,是骗人的。我是分不清妄想与现实的小孩。是设定狂,是患了中二病的恶心女生……」 「何必把自己贬成那样……你又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分不清妄想与现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啊哈哈——说得也是——分不清妄想与现实也没关系嘛——」 栗栖学妹脸颊抽搐,笑得很快活,但眼角似乎渗出泪水——是我多心了吧? 总觉得最近跟我说话的女生,最后多半都会变得自暴自弃。 嗯——是我的谈话技巧不好吗? 操场染上一抹暮色。我和栗栖学妹坐在角落的长椅上。 「咦~那件长袍呢?」 「收进这颗宝珠——不,是收进书包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换衣服的动作很快喔。」 在先前发生的插曲告一段落后,栗栖学妹现在身穿制服。 「对了,栗栖学妹。」我姑且一问。「你喜欢的漫画叫什么名字?」 「咦~呃、就是那个……」 栗栖学妹的眼神朝右上方游移,好像现在才临时思考。 「『克莉亚的大冒险』……」 她小声说完后便以双手掩面,彷佛对自己差劲的命名品味感到很难过一样。 「我好像没听过耶。是古早漫画吗?」 「没、没错。现在已经绝版了,绝对买不到。千万不要有想看那套漫画的念头。」 真可惜。既然是让栗栖学妹如此热衷的漫画,我原本还打算想办法找来看一下呢。 「栗栖学妹有那套漫画吧。方便借我吗?」 「这、这个嘛……前阵子我拿去二手书店卖掉了……」 「居然随随便便就卖掉了!?」 我吓了一跳。她都喜欢到扮成里面的角色,怎么还会卖掉呢? 「既然都已经绝版,那不就再也买不到了吗……?」 「没问题的,『克莉亚的大冒险』会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克莉亚的大冒险』吗……名字跟※栗栖学妹一样呢。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这部漫画的吗?」(译注:「克莉亚(kuria)」日文音同「红莉亚」。) 「……差不多就是那样。」 「是喔~那么——」 我接着询问。 「那是怎样的漫画?」 风从山上吹下,夕阳下的杂草摇曳。 栗栖学妹轻轻吐气后,视线移向满天彩霞,露出了微笑。本来充满稚气的脸庞,此刻看来有些成熟。 「是描述少女为了打倒潜逃的坏人,前往隔壁的世界。」 据说在这个世界的隔壁,有另一个视魔法为理所当然的世界。主角是擅长火焰魔法的少女,为了工作而奔波至异世界。 「那是位于科洛雷大陆东岸的大国——拉格斯托利亚。主角和爸爸妈妈三人住在拉格斯托利亚 的王都琉雷因。妈妈是原本就住在魔法世界的人,爸爸则是来自没有魔法的世界。」 「主角也是混皿儿呢。」 名字也是呢,这个主角跟栗栖学妹的共通点还真不少。 「妈妈在琉雷因是一名精英魔法师。战斗力在直属皇家的战斗部队——教团也是数一数二,不过自称『生性不喜欢被权力束缚』的她后来脱离教团,转行当起了所谓的万事通。听说妈妈和爸爸也是在一次事件中相遇的。」 栗栖学妹滔滔不绝地叙述着,表情就像是在讲自己的事情那样严肃。 「这时,发生了某起事件。详细情况很复杂,似乎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件……以白话来解释,总而言之就是妈妈消灭了一个邪恶组织。」 「超、超白话的……」 赌上国家存亡的战斗,竟然以一句『总而言之』就结束掉了。 「话说回来,竟然是妈妈消灭的。那故事不就结束了?主角的戏份呢?」 「当然有罗。被主角妈妈消灭的组织余孽,逃到这边这个世界来了。」 「哎呀呀~妈妈做事还真粗心呢。」 「我也有同感……妈妈当时似乎潇洒地说『只要活着,要重新来过多少次都行』,并没有取对方性命。然后坏人就逃走了……」 妈妈真帅,还有反派也太烂了吧,这部作品莫非蕴含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深刻寓意? 「于是身为女儿的我——不对,是主角就启程去收拾父母亲的烂摊子。」 「是喔~还真有心。」 「没有啦,你过奖了。」 「我不是在夸你啦。」 总觉得这是典型的逗哏和捧哏。栗栖学妹居然会搞笑,真教人意外。 「然后主角的任务,就是要打倒以这边的动物为媒介召唤出来的魔物。」 「哦——原来如此,我大概了解剧情了。」 「那么,请问学长觉得怎么样?」 栗栖学妹战战兢兢地凑近从下往上看着我。被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看,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有趣吗?」 声音听来很紧张。她吞了吞口水,等待我的答覆。 我稍微停顿片刻,决定据实以告: 「既老套又无聊。」 「……唔!」 栗栖学妹遭受莫大打击,宛如晴天霹雳。我彷佛看见黑色背景划过闪电的特效。 她表现得简直就像是自己生活的世界遭到否定一样。 「……什么老套……明明就不是抄袭……不如说,明明就是模仿我们世界的作品,在这边这个世界称为『奇幻故事』罢了……」 栗栖学妹念念有词,用手指在一旁画圈圈。 嗯——我的感想是不是太直接了?总之,先找个台阶下吧。 「不过,偶尔换换口味,来点正统的奇幻故事也不错呢。」 「就、就是说呀!」 她的表情顿时像太阳一样灿烂。怎么办~这孩子好单纯啊。 「主角很不错呢。感觉很专一,是我喜欢的女生类型。」 「讨厌啦~学长怎么突然说这个嘛~真是的!」 「我不是在说你啦。」 这是典型的搞笑手法——重复笑点。栗栖学妹或许意外地喜欢搞笑。 「啊~难道这条幸运手环的图案,也是出自那部漫画?」 「是的,现在学长的右手积聚着我的魔力。我想从外观看不出来,目前也没有大碍,但目前还在治疗中。这条『法带』的作用,是将我的魔力连结到学长的身体,请绝对不要拿掉~因为漫画里面有这段剧情,我不小心就……唉。」 果然是出自漫画吗? 我突然不好意思戴着手环了。不过这是学妹特地为我做的,我是不会拿掉啦…… 「不好意思一直收你的东西,我得回礼才行。栗栖学妹有没有什么事要拜托我的?」 「咦咦?不用了,没关系啦……其实追根究底,都要怪我那天疏于确认周围……」 「别那么说,我想做点事情作为回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欠了栗栖学妹很大的恩情。 而且是救命恩人等级的恩情。 「……那么,学长愿意教我地理吗?」 「地理?」我喃喃地重复反问。「对……」学妹害羞地点点头。 对了,我记得栗栖学妹好像很不擅长地理。 「数学与化学跟那边那个世界是一样的;至于国文与英文……其实是耍诈,简单来说,就是有类似『翻译蒟蒻』的魔法……历史的部分我是采平行学习的,所以不要紧;就只有这边这个世界的地理,我怎么样都记不住……两边常常搞混……」 「栗栖举妹,勇于承认不会虽然值得称许,但归咎于漫画是不好的喔。」 「对、对不起……」我一严辞规劝,栗栖学妹就不怎么服气地道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对她晓以大义,却觉得这个大义其实错得离谱。 「好吧。不嫌弃的话,我就教你吧。」 地理虽然不算我的拿手科目,倒也不是弱项。既然是去年学过的范围,我应该有办法教吧。 「谢谢学长,我好高兴!」 栗栖学妹欣喜地露出微笑。她的表情还有动作愈看愈可爱。与其说是喜欢上她,不如说我很想要一个这样的妹妹。 天色渐渐转暗。我想差不多该回家了,于是从长椅上站起来。 「咦~笼岛学长,你有东西掉了喔。」 栗栖学妹这么说完,帮忙捡起的是织野同学的卡片。 「啊~是织野学姊呢。你怎么会有这个呢?」 「我捡到的。啊~对了,我记得栗栖学妹和织野同学认识对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卡片?」 「不清楚耶。我没听过什么机关、检体编号的……」 「真可惜。我想尽快把这张卡片还给织野同学,可是她的手机好像关机了。」 「这样呀……」栗栖学妹轻声说完,逡巡片刻后,点头说道:「就这么办。」 只见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木棒,在地面画起东西。那是由圆形和星星构成,宛如魔法阵的图案。接着,她把织野同学的卡片放在图案的中心。 「你在做什么,栗栖学妹?」 「呃……我、我在画画!」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 「啊啊!笼岛学长!那里有泳装美女!」 「什么!」 我以音速般的速度转向栗栖学妹手指的方向。 在哪里、在哪里?泳装美女在哪里! 背后好像传来「居然被中了这种老套招数的人嫌老套……」的嘀咕声,还感觉到彷佛使用探测魔法的光芒,但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 泳装美女到底在哪里! 我集中精神将周遭彻底扫视一遍,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可恶~既然如此……喝!」 我跳上刚才坐的长椅,想要尽可能看得更远一点。 但是那长椅毕竟很老旧了,在承受跳跃的冲击后,开始发出轧轧悲鸣。糟糕——我还来不及感到不妙,长椅就已经断成两半了。 「呜嘎啊啊!」 我背朝下地一跌,重重摔到了地上。 「……笼岛学长,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啊?」 栗栖学妹俯视仰躺的我。不对,她或许是在藐视我,因为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那个……很抱歉,在学长找得正起劲的时候泼你冷水,看来泳装美女似乎是我看错了,对不起。」 「 ……什么嘛。」 我难掩失望之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唉~不仅背很痛,还弄坏长椅,又没有美女,真是坏事连环来啊。 是说我居然把长椅弄坏了,这样好吗?虽然下个月预定拆除,但现在毕竟遗是公共设施。 在我盘算着该如何掩饰坏掉的长椅时,栗栖学妹一边将卡片递给我,一边说道: 「我就告诉你织野学姊人在哪里,当作是害学长空欢喜的赔礼。」 我骑着脚踏车穿过未铺设的山路。夜幕低垂,沙沙作响的黑色森林显得非常诡异。 「……织野同学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栗栖学妹告诉我的地点,位于市郊的山腰。因为徒步有段距离,于是我先折回家骑脚踏车过来。 那张被我弄坏的长椅在栗栖学妹帮忙下,总算修好了。就算坐两个人也不会垮掉,只要别施以重击,应该就能维持原样吧。 即使换到最低档,骑山路果然还是很吃力。 要是弄错了,我会恨你的,栗栖学妹。 我踩踏板踩到大腿快报废之后,终于骑到了开阔处。 一间旧工厂映入眼帘。从附近放了十几辆废弃车来看,可知是汽车废工厂。 四面八方环绕着群山的空间,当然没有人的动——不对,有动静。 隐约感觉得到有人在。 这股讨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下了脚踏车,考虑该前进还是折返,犹豫几秒后,我决定前进。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向工厂。一步、两步,我迈开了步伐—— 然后工厂就爆炸了。 「咦?」 爆炸声撼动鼓膜。林木轰然骚动起来。 「呜、呜哇——!」 爆风直击身体。我整个人离地约三十公分,屁股受到重重的撞击。 薄屋顶与玻璃片在空中飞舞,掉落地面。只剩钢筋的工厂烧得火光灿烂,照亮附近的森林。 「可——恶啊!」 前方数公尺有一个人伴随呐喊掉下来。那可不是安然着地,而是猛烈撞上地面。但是那个人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那是一名打扮奇特的女子。 一身宛如机车服的紧身衣。左手戴着机械零件,上臂裸露,感觉像是无袖衣服搭配手套。 「竟然搞粉尘爆炸……看来那群该死的恐怖分子也用了脑子。」 她喃喃自语并咂舌,嗓音沙哑、充满磁性。一头褐色短发。脸上戴着眼镜,镜片底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年纪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 身材虽紧实,但也不到浑身肌肉的程度。因为衣服很贴身的关系,以致曲线毕露。 「织野——!」 「是!」 女子一呼喊,上空立刻传来回应。那个声音很耳熟。 随后,眼镜女身旁有个相同装扮的人着地。 尽管觉得「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还是定睛仔细看。 「……果然没错。」 是织野同学。虽然有点远,但还是认得出来。映着火光的侧脸上,看得到平常无法想像的严肃神情。 「我要感应逃走的敌人位置。听我指示,用你的念动力将我抛向指示方向!」 眼镜女闭上眼睛,彷佛专注于自己的内在。 「……那些家伙分散逃跑了。不愧是用了脑子。只能抓住距离最近的家伙问出情报了。织野,两点钟方向,角度铊度!」 「知道了!要上了,久我山前辈!」 眼镜女似乎叫作久我山。 只见织野同学朝天空伸直手。而她一做完动作,久我山小姐立刻就像火箭一样飞向天空,身影隐没在漆黑夜空之中,凭我的视力,已经无法追踪她的去向了。 紧接着枪声,拳脚声和惨叫——各式各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才刚安静下来,这次换男人掉下来了。他狼狈地撞上地面,一边痛苦呻吟,一边勉为其难地站起来。 「可恶……该死的机关走狗。」 男子朝森林跑去。 「休想逃!」 织野同学手一举,一辆废弃车立刻浮上空中。 她的手往下一挥,废弃车就插进地面,阻挡男子的去路。 紧接着,一条发光的线瞄准了无处可逃的男子,自夜空朝大地划下。 只见一枚陨石猛烈砸中了男子。 「好,搞定了。」 陨石的真面目是久我山小姐。这击利用了重力加速度,中招的男子翻白眼昏过去了。 「a班,把这个男的带走。b班湮灭现场证据与灭火。c班继续搜索逃走的家伙。」 久我山小姐淡淡指示完毕,随即从森林里窜出许多黑衣人,手脚俐落地执行各自的任务。 「辛苦了,久我山前辈。」 久我山小姐在树墩坐下并抽起烟,这时织野同学朝她走近。 「那个男人会老实招出同伴的藏身地点吗?」 「要是不肯招,就只是讯问改成拷问而已。」 「……柾木先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别想无谓的事情。那家伙是叛徒……不要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织野。这是工作,你也懂吧?」 「……是。」 「希望抓到的男人没有受过抗精神干涉的训练。这么一来,就能用斋条的能力取得所有情报。」 「斋条吗……是呀。他是心电感应特化型,那对他是易如反掌。」 「是啊~不过,似乎还有比抓到的男人更应该担心的事情。」 久我山小姐吐了一口烟,锐利如鹰的目光——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看』得见喔。在那棵树后面吓得腿软的小子,滚出来。」 「……真的假的?」 看来一切都逃不过对方法眼。虽然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无视并逃走,但总觉得马上就会被抓到,于是我决定将心一横,走出去了。 「……什么!?笼岛……同学……」 我一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织野同学便一脸错愕。 「织野,你认识他吗?」 「是、是的,他是我班上的同学……」 织野同学难掩困惑,久我山小姐则是显得很不悦。 「……笼岛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我想把这个还给你……」 我从口袋取出卡片,递给织野同学。 「这是我的id卡……原来……在笼岛同学那里。」 「织野,你弄丢了id卡吗?」 「咦,啊,那个……是,对不起。」 「结果居然害一般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受不了。」 久我山小姐品头论足似地瞪着我。她眼神凌厉,老实说很恐怖,感觉像是被不良少年勒索。 过了半晌,久我山小姐意兴阑珊地吐了口气。 「带他去斋条那里,把他的记忆弄掉。」 「久、久我山前辈!请等一下,那么做未免太蛮横了!」 「尽管蛮横,但规则就是规则。嘴长在别人脸上,管也管不住,消除记忆是最快的办法。总比灭口好吧。」 「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织野同学的表情流露苦涩。 「没问题的,斋条有办法只删除不利的部分。」 「可是,既然要应用心电感应消除记忆,那么会以今天的事件为中心消除吧。这么一来,笼岛同学和我的回忆将会从他的记忆——」 「消失吧。」久我山小姐淡淡说道。「即使不会消失,也会造成不好的 影响。」 「我——不要那样。」 「不许任性,织野。」她有如野兽嘶吼的低沉声调,一点也不带女人味。「不要公私不分。又不是要取他的性命,你就接受吧。」 「不要就是不要。」 「……喂,你最好趁我还很和气的时候乖乖听话喔。」 久我山小姐移动身子站起——然后消失了。 随即,她像瞬间移动般,出现在织野同学后方。 刚才的动作是怎么回事?是在我眨眼睛的时候移动的吗? 「听懂了吧?」久我山小姐手放在织野同学的双肩,使力握住。 「我不懂。」织野同学毫不退让,她很难得这么顽固。 久我山小姐咂舌,然后看着我。 「喂,我问你。」话锋突然转向让我很焦急,但我还是挤出声音询问:「什么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从工厂爆炸那时候开始的……」 「那么,你应该大致察觉了吧?」 我点头。虽然头脑只吸收了片段资讯,但我已经掌握大致情况了。 卡片上有着『研究机关』的文字。 而且对话中还穿插着念动力、心电感应等超能力用语。 织野同学——恐怕是那种地下组织的成员。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要消除记忆。懂了吗?」 「咦~这……那个,再怎么说会不会太突然了?我也需要心理准备,方便的话,拜托再给我一点时间……」 「织野有点不知变通。要是再继续袒护你,织野会变得站不住脚。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啊~既然这样就算了。」 我立刻回答。 「请赶快消除我的记忆。」 欠我山小姐和织野同学一脸惊讶地睁大眼睛。 奇怪~我说的话有那么奇怪吗? 「……久我山前辈,我还是反对。」 「就算你那么说——」 「笼岛同学!」 织野同学突然面向我,眼神极其认真。 「怎、怎样?」 「冷静听我说。」 织野同学大口深呼吸之后,嫣然一笑,开口说道: 「这是电影喔!」 「…………」 「现在正好在拍电影,所以才会像这样捉弄笼岛同学。刚刚威胁要删除记忆是唬人的。」 「……喂,织野。再怎么说,那也太……」 「什么嘛~原来是电影啊!」 我相信。毫不迟疑地相信了。 我的头脑不具备怀疑织野同学的功能。 「你上当了吧?呵呵呵!」 「我上当了。啊哈哈哈!」 是喔~原来是在拍电影啊?那就说得通了。 爆破场面在电影中很常见。 飞天遁地全部都是吊钢丝。 织野同学掉的那张卡片则是小道具。 虽然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不过那大概是cg吧。听说最近的cg很先进。 「是大学电影社找我插花,要拍摄独立电影喔。」 「独立电影竟然有爆破场面!?」 社团的人也太有钱了吧?有正式取得许可吗? 「……喂,这个笨蛋是怎样?」 「他是懂得相信别人的男人。」 「如果碰到来推销可疑古董的人,他感觉会二话不说地买下来呢。」 两人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大概是在夸奖我吧,就当作是这样吧。 不久,久我山小姐将视线转向我。 「喂,把头伸出来一下。」 「咦?我才不要。」 总觉得绝对会挨打,我坚决拒绝。 「啊啊~还真难搞。我不会揍你的,把头伸出来。快点。」 我只好乖乖把头伸出丢。久我山小姐伸手贴住我的额头。 「……原以为只是随便应和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以为是电影啊~这家伙还真是天才耶。」 久我山小姐说了像是会读心术的话之后,坐回树墩上。 「奇怪~织野同学,在拍摄中,别人好像一样叫你织野?既然是电影,不是应该要叫戏中的名字吗?」 「咦?啊——……」 织野同学露出伤脑筋的表情,彷佛没想到我会吐槽那么细微的地方。 「在剧中,织野不是姓氏,而是名字喔。我饰演的角色就叫作织野,只是碰巧一样而已。真的好巧喔——」 「的确很巧呢。那么,久我山小姐呢?总不会巧到两个人名字都一样……」 「这个嘛……久、久我山前辈,来,请公布本名。」 「谁理你。」久我山小姐(角色名)一副已经看不下去、无话可说的样子。 「呜——」织野同学一边沉吟,一边仰望天空求助。接着似乎灵光一闪,敲了一下掌心,视线又转回到我身上。 「她叫作星空闪亮子!」 「……是哦。」 这个名字好像已经绝种的偶像明星。神乐井毛妞美学姊也是这种感觉,看来本名很糗的人相当多,我的「谛」要比她们好多了。 「织野!你是拿我寻开心吗!再怎么说也太离谱了吧!」 「对、对不起,我一时想不到嘛……」 「不用那么在意啦,闪亮子小姐!」我连忙在一旁解围。「我觉得这是很有个性的好名字!」 久我山——不对,闪亮子小姐露出了有苦难言的表情。她似乎打从心底不悦地咂舌之后,转身背对我们。 「我不管了。织野,那个男的由你负起责任设法处置。」 她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走掉了。闪亮子小姐走向电影工作人员,一边跟那些人交谈,一边坐进重装卡车。那里面恐怕装了摄影机似及灯具等摄影器材吧。 「……闪亮子小姐还真是入戏,真的好像织野同学的长官。」 我一说完,织野同学就小声嘟哝着:「对不起,久我山前辈……」 等到闪亮子小姐和其他电影工作人员离开,又过了约十分钟之后—— 「不会吧~我被抛下了!我要换衣服、换衣服呀——!」 织野同学发觉自己陷入危机。她的衣服似乎放在卡车里。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叫他们折返,于是我们只好一起徒步走下山。 我牵着脚踏车,与织野同学并肩走下碎石路。 我提起电影的话题。织野同学好像很投入这部电影,我以为这个话题应该可以大聊特聊。 但是,织野同学却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那看起来彷佛希望我不要跟那边的世界牵扯太深一般,是一个兼具坚强与温柔的笑容。 「剧情大意是这样的……」 某研究机关暗中研究超能力,其规模横跨世界,本部设在美国。机关的研究成果指出,超能力是「先天拥有素质的人,经某种契机触发而觉醒的能力」。 该研究机关研究出筛选人才的系统,与促使沉睡的能力觉醒的养成方法。只不过所谓的养成方法徒具其名,实际上不过是人体改造罢了。 养成方法分成特化型和万能型两种模式。 「总觉得好像养成游戏的参数喔。看是要培育成力量型、速度型、还是平均型那样。」 「游戏吗……是呀。或许研究员都是抱持玩游戏的心态吧。」 织野同学表情一沉,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是念动力特化型,完全无法使用其他能力。能够移动的物体重量上限是五百六十三点二公斤,能力 所及范围为半径一百零三点四公尺以内——这是我的角色设定。」 数值设定还真细微,那跟电影剧情有关系吗? 「久我山前——不对,闪亮子前辈是万能型。因此念动力、心电感应、瞬间移动、透视,几乎所有能力都能使用。虽然威力都不顶尖,但应用广泛,面面俱到。她就像是我的长官——这是她的角色。」 两人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设定似乎是这样。 但比起那种细节设定,我还有一件更在意的事。 「……现在正在拍的电影,该不会是十五禁吧?」 「嗯?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披……因为那套装束……」 我一指出这点,织野同学就满脸通红,用双手遮住身体。 「这、这套『强化服』是尖端科技的结晶喔!不仅是便于活动的极致样式,随处设置的微电脑还会侦测着装者的脑波,配合个人能力提供支援——这套衣服就是这样的设定喔……」 既然是电影,大可以再通融一点嘛。制作者八成是男的吧。 话说回来,织野同学的胸部比我想的还要大。那套什么强化服的,更加突显她破坏力超群的双峰。 穿制服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呢,这就是所谓的隐性巨乳吗? 真是太棒了。 「呜呜……战斗中——不对,摄影中因为肾上腺素分泌的关系,我都浑然不觉……现在冷静想想,这套衣服果然相当让人害羞……」 「我、我觉得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喔。」 「……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女人心真难懂。 之后的剧情大意因为只听了一半,所以没什么印象。 逃出研究机关的超能力者召集同伴,组成了恐怖组织;为了打击他们,超能力者投入实战——直接了当说就是这种感觉。 老实说,这不是我喜欢的电影类型。 「和动作片相比,我比较喜欢悬疑或是浪漫爱情电影。」 「……随便你。」 不知道为什么,织野同学像是在强忍怒意一样,紧紧握着拳头。 第三章 取镜很差的动画 星期天下午,我在车站前的人潮之中找缝钻。 神乐井学姊就跟在我的身旁。前几天答应学姊一起去买要送给学姊弟弟的游戏,今天是来履行约定。 这就是所谓的约会吧? 和美女学姊约会,不可能有男生不开心。兴奋之情如鳗鱼攀升……不对,简直势如鲤跃龙门。 神乐井学姊穿蓝色背心配窄管牛仔裤,相当简朴的打扮,但这正是所谓的简单最好。因为身材傲人,所以她的上下围都显得非常出色,就是直接登上时尚杂志封面也没问题。 「神乐井学姊的弟弟几岁呢?」 「嗯?我没有弟弟喔。哥哥倒是——」 「奇怪~今天不是要买游戏给弟弟吗……」 「啊——有啦有啦!其实我有弟弟。嗯,因为存在感很低,我都忘记他了。」 「真是过分的姊姊。」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前往位于车站前的大型御宅族文化专门店。那里网罗了动画、漫画、轻小说、游戏、同人志等广泛的御宅族文化。只要到那家店,就可以找到各式各样的宅物。 老实说,我并不想带学姊到那家店。可是学姊想要的游戏包罗万象,从近期到怀旧,从热门到冷门,种类统统都不一样。在这个镇上,就只有这里能够找齐那些游戏。 「……我看看,游戏柜在三楼。」 我望着门口旁的楼层简介。我平常不会来这家店,实在是有点陌生。 一楼是动画区,店内到处都是二次元美少女。播放的音乐也是动画歌曲。 这里果然不是约会该来的地方。我一边后悔,一边看向神乐井学姊。 「喔喔喔……」 那双凤眼闪闪发亮。 学姊就这么一阵风似地走进店里。 「这是初回限定版……太棒了,还附赠人物模型!啊啊!这是套装版!什么~竟然有附原作者全新创作的小说!太美妙了!」 她一脸陶醉地望着整墙的动画dvd。 ……原来神乐井学姊是御宅族啊?真意外。 不过,她的态度令人在意。比起萌美少女角色的阿宅,她的态度又显得高尚许多。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发现新木乃伊的考古学家。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棒的地方……我真是粗心啊。」 「……神乐井学姊喜欢这类东西吗?」 「没错。我喜欢古典艺能,尤其是对平成文学爱不释手。」 古典艺能?平成文学? 神乐井学姊无视我的疑惑,有如朗读历史课本般娓娓道来: 「平成时代,人称御宅族的人们之间流行动画、人物模型、轻小说、漫画等平成文学,统称御宅族文化。那是追求称为『萌』的浪漫,也是美好的古老日本文化。」 「…………」 「我们一家都是平成文学爱好狂,家里有好几本文献。我特别喜欢傲娇题材的作品。去年暑假我研究了『傲娇的变迁』这个主题,还勇夺金牌喔。」 「……原来学姊知道什么是傲娇。」 「你在说什么啊~傲娇不是古典文学的基础知识吗!傲娇、病娇、冷娇,这就是娇的三段活用。唔嗯~这个词充分表达了女性魅力。」 学姊的口气,就像是在称颂源氏物语的古文老师。 「我一直很想直接看轻小说原文,所以拚命用功,学习这个时代的语言和遣词用字。怎么样,笼岛。我讲话有任何毛病吗?」 「……咦?是没有任何毛病啦。」 「没错吧。不过我本来就擅长古典文学,所以学得很开心就是了。」 哼、哼、哼!学姊得意地露出微笑—— 「——啊啊!」 随即又慌张地摇头,感觉就像是在说:「糟了!不小心得意忘形,多嘴了!」 「啊——嗯~如果未来人类来到这个时代,我猜就是这种反应吧。」 「什么嘛~原来是那样。我还以为学姊吃错药了呢。」 神乐井学姊真的好幽默喔。 但是,刚刚的假设意外有趣。 几千年以后,或许在古典文学课学习御宅族文化的时代会来临。像我们现在学的源氏物语或枕草子,说穿了只是小说。之所以获得肯定,是因为那是古时候的东西,更胜于评价内容本身。 只见神乐井学姊不停把dvd和蓝光光碟塞进购物篮里。 她一脸陶醉恍惚的神情,开心地在店内逛着。尽管有些厌倦,我还是默默地跟着学姊走。 「等一下,学姊!那边是十八禁区喔!你怎么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呢!」 眼见神乐井学姊要闯入陈列色情动画和十八禁游戏的区域,我死命阻拦。结果—— 「愚蠢的东西!」 我挨骂了。 「你把美好的古老日本文化当成什么了!用那种下流的眼光看艺术,是最下流的行为!」 就像维纳斯的裸女画被说成「只是裸体嘛」,或是源氏物语被说成「只是色情小说嘛」那样,因为被瞧不起而愤忾。 虽然不是不能体会,不过…… 学姊无视不知所措的我,威风凛凛地走进十八禁区。紧接着便引起一阵骚动,表情焦急的男生们急急忙忙地从里头脱身。 看到那种大美女突然走进来,任谁都会吓一跳吧。各位同志,我懂你们的心情。 「……不用找给弟弟的游戏吗?」 因为神乐井学姊迟迟不肯出来,我索性随意逛了起来。 看到超能力题材的动画,就不经意想起织野同学;看到魔法师题材的动画,则是联想到栗栖学妹。 各式各样的虚构作品,描述着非现实的题材。 让我忽然想起从前的事。 那是我还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秘密结社、正义使者隐瞒身分拯救世界的小学生时代。 那个时候的我想成为正义使者。 我想,就是那时候在微风公园发生的事,形成我现在的人格。 为什么那时候—— 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警报铃声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 「怎、怎么了?」 店内广播立刻响起。 『请顾客注意。本店六楼发生火灾。请依照店员指示,迅速避难。』 店内一口气变得吵杂起来。店员拚命诱导那些争先恐后的客人。 「怎么回事!」 随着充满紧迫感的惊呼,神乐井学姊从十八禁区出来了……不过双手抱满大盒十八禁游戏的模样,一点紧迫感也没有。 「楼上似乎发生火灾了,我们赶快逃吧!」 「什么?」神乐井学姊的表情顿时严峻起来。「难道是……」 「难道什么啊!快走吧!」 两人前往出口。在经过店员旁边时—— 「洒水器没启动,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电子方面的故障……现在正在请懂的人调查原因,但似乎不顺利……」 「……到底发生什么事?」 上述对话传进耳朵。神乐井学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 「喂,学太。」 「是啊!这毫无疑问是『重载者』干的好事。」 学姊从包包取出手机,突然开始表演腹话术。 「不过,感觉不出目的。八成是那些家伙不慎泄漏的罢格鲁斯擅自作乱。」 「那些家伙真会制造麻烦,至少要把罢格鲁斯管理好吧!」 看着神乐井学姊一脸严肃地持续表演腹语术,我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神乐井学姊!现 在不是玩腹语术的时候!」 「啊啊!真是的!我知道,拜托你安静一下!」 神乐井学姊斥喝一声后,继续跟学太开会。 没、没救了…… 神乐井学姊陷入恐慌状态了…… 所以才会藉由跟学太讲话来逃避现实。 没想到她是个会临危大乱的人。可恶~我得设法振作才行。 「神乐井学姊,请你保持镇定!这种时候请冷静想想『三不』!就是『不推』『不语』『不说』!……咦?『不语』和『不说』的意思一样……我想想……啊~对了。我想起——」 「笼岛!」 学姊发出怒吼,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亏我差一点就想起来了! 「你先逃!我还有事要做!」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丢下神乐井学姊逃走!」 「……男子气概这种东西真的很烦耶。」 神乐井学姊臭着脸确认楼层简介,呢喃了一声:「电脑卖场在地下一楼吗?」接着突然跑走。只见她一次跳三阶地冲下手扶梯。 我当然也追过去。不能放任陷入恐慌的神乐井学姊单独行动,太危险了。 正义感就是我的原动力! ……可是,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好像一直碍事。真是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跟过来啊!」 「当然是因为神乐井学姊跑掉啊!」 「你很碍事!回去!」 「我不回去。就算神乐井学姊再怎么不愿意,我也要保护你!」 「……表现有点帅气,真教人火大。」 地下一楼摆满各式各样的电脑,整层楼从最新机种到二手货应有尽有。神乐井学姊环视周围一圈。 「学太,找出能够连接b3世界的电脑。」 「0ok————————好罗~有很多喔。最适合的就是那台特价的。不过,还是比不上学校改造过的电脑啦。同步率掉到剩百分之七十左右。喀喀喀~不要紧吗?」 「没问题。由被害情况判断,似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敌人。」 学姊这么断言,接着站在特价电脑前。 「神乐井学姊,就说了~现在不是玩腹语术的时候!」 「…………啧!」 我被学姊以「这家伙很烦耶」的眼神瞪了一眼。咦!为什么? 「呼啊——好困喔——」 神乐井学姊突然很刻意地打呵欠。 「呜哇——超困的。大概有一星期没睡了吧——」 「真的吗!?可是,学姊肌肤看起来很光滑呢!」 「我要睡一下,大概十分钟左右。绝对不许吵醒我喔。」 「咦咦!学姊要在这种情况下睡觉!?楼上失火了喔!」 「我说要睡就是要睡,敢吵醒我就宰了你!还有,敢把连接电脑的手机拔掉也一样宰了你,听懂了吗?」 我臣服于学姊宛如大熊般的魄力,只有点头的份。学姊露出满意微笑,重新面向电脑,将系着学太的手机连上电脑。 「潜入b3世界!代号kagurai,连接!」 学姊这么大喊之后,便跟上次一样失去意识。我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身体。 「……呜哇~学姊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虽然学姊警告过「敢吵醒我就宰了你」,但不论如何还是叫她起来比较好吧。火舌大概不会延烧到地下室来,但当然还是逃走比较保险。 「等一下,神乐井学姊。请你起来啦。」 我摇了摇她的身体,但没有用。学姊睡得很熟,彷佛意识已传送到别的世界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微微颤动的睫毛、泄漏吐息的双唇、任我摆布的肉体。 「……再不起来,我就要吃你豆腐喔。」 没有反应。 「…………」 在绝对不可以沉默的时候保持沉默的我—— ——紧张地吞口水。 『敢乱来就宰了你。』 「……唔!」 冷不防从电脑喇叭传来说话声。虽然很像神乐井学姊的声音,但学姊还在睡冕,不可能出声。只见画面播放着3d动画。 什么嘛~原来是动画的声音?呼——吓我一跳。 反正等学姊醒来的这段时间也没事可做,于是我看起偶然播放的3d动画。 萤光白的电子空间里,到处飘浮着半透明的三角锥与四角柱。偶尔闪过像游戏出错时的杂讯。 一道人影在这片无机质的空间里纵横跳跃。 长发有如银河般闪烁。头上一对很像熊的圆耳朵动个不停,背上长出六片菱形翅膀。 身材和发型很像神乐井学姊,应该是巧合吧。 战士右手拿着造型充满未来感的剑,不时变化成枪械或回力镖,接连消除看似小卒的昆虫。 不过,这部动画还真不会取镜。 根本看不到正在战斗的女主角的脸嘛。简直像是努力不让我看到一样。 女战士就这么一路扫荡小卒、不断前进,终于找到了看似头目的家伙。 那是一只红得发亮的多边形巨大蜈蚣。不是我乱盖喔,它的手脚起码有一百只之多,有点恶心。它嘴里冒出一对宛如钳子般的牙齿,一动就发出刺耳的声响。 『科科科,不出所料。』 女战士的熊耳一动,随即传出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跟学太——也就是神乐井学姊表演腹语术时的声音很像。 『那是没有接到任何指示的罢格鲁斯,只是随便作乱而已。说穿了,就是空有庞大身躯的小卒。唉——原来是这么无聊的敌人,真可惜呢。』 『速战速决吧。我想将受害程度压到最低。』 『是是是。』 女战士朝娱蚣冲过去。 『海神剑装,切换模式——类别4——失落加农炮。』 右手的剑经过一连串机械性的变形后,变成大得夸张的大炮。显然是无视质量守恒定律的奇妙变形。 女战士将超过身高一倍的大炮架在右手,敏捷地闪避娱蚣的攻击,逐渐拉近距离。 『能源充填率——98——99——充填完毕。随时都可以发射。』 由数根触手合成的巨大长枪袭来,女战士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这一击,趁敌人失去平衡的瞬间,在空间疾驰。 只见大炮炮口抵住娱蚣的额头。六片翅膀同时张开,散发近乎神圣的光芒。 『世界终结。』 女战士扣扳机的刹那,白色闪光包围画面。 「……话说回来,这部动画的完成度相当高呢。」 动画结束,画面转暗。之所以没有片尾,一定是因为这是宣传影片吧。 彷佛配合动画结束的时机一样,神乐井学姊醒来了。 「啊~学姊终于起来啦,真是的……」 「……是啊~早。」 神乐井学姊的表情看来有些疲惫。八成是因为睡不到几分钟,反而更累了吧。这叫自作自受。 「好了,我们赶快逃吧!」 「不用急。我已经让洒水器敔动,火势应该差不多控制住了。我也看过监视器影像,所有人都及时逃生了。」 「是是是~学姊还没睡醒吗?」 「…………」 我被瞪了。为什么?学姊是有起床气的人吗? 之后,我一路催促慢吞吞的神乐井学姊,总箅是来到店外。 消防车和救护车都来了,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听群众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有任何伤亡。 据说起火原因是六楼的电脑不自然走火。还听说,要是洒水器再晚个几分钟启动就惨了。 也就是说,这是事故引发的火灾。 「……结果没买学姊弟弟的游戏呢。」 真倒霉。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偷瞄站在身旁的神乐井学姊。 「没关系,游戏随时都能买。」 不知为何,她的侧脸显得容光焕发。 第四章 读书会 发生火灾的三天后,我在看这期的快乐快乐月刊时,接到神乐井学姊的电话。 『能不能教我古典文学?』 「古典文学?」 『对。周末有课后辅导,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准备才好……』 一向落落大方的学姊,口气很难得这么沮丧。 「学姊不是擅长古典文学吗?」 『这……我对自己定义的古典文学,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文化很熟,但对平安时代的文献就一窍不通了。在我们高中,源氏物语只有名字出现一下而已……』 我想起神乐井学姊是归国子女。一回到日本就立刻上三年级的古典文学,当然会一头雾水吧。 「好啊!如果学姊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 『那就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挂断电话后,我整个人坐进沙发,双手环胸沉思。 话说,我也答应过栗栖学妹要教她功课。 是不是太随便就答应别人了…… 我本来就不是那么会读书的人,还得请织野同学教我功课…… 「……啊~我想到好主意了。」 「所以,我发现只要我们四个人开读书会就行了。」 隔天放学后,我、织野同学、栗栖学妹、神乐井学姊四个人,在校舍顶楼的电社社办集合。 只要将占据桌面的电脑堆到角落,轻轻松松就能空出足以供四个人念书的空间。要开读书会,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我们四个人同心协力,克服弱项吧。毕竟教学相长。』 「是呀。」「好的。」「嗯。」 三位美女点头同意我的话。 不过,我这样享受左拥右抱的情境,会不会爽过头了啊? 总觉得迟早会遭天谴。 读书会开始后,本来应该不熟的三人很快打成一片。彷佛拥有共同的烦恼般,急速增进感情。 首先,由我教栗栖学妹地理。 「那么,栗栖学妹,世界最高的山是?」 「简单,是位于科洛雷大陆南部的亚札利耶山脉。」 「嗯~是圣母峰吧。」 「不对,笼岛学长。亚札利耶山脉比圣母峰高了三百公尺之多……不对,没事。」 「那么,世界最长的河是?」 「将圣巴尔纳公国分成东西两半的托罗涅河。」 「嗯~是尼罗河吧?」 「就说了,那比尼罗河还要……没事,对不起,我搞错了。」 「下一个,美国的首都是?」 「啊~这我不会搞混。呃……我记得,名字应该很像多姆克平原出没的怪鸟……嗯……华、华盛顿,对吗?」 「嗯,正确答案。」 「万岁!」 「努力有成果了呢。」 「是!用功读书总算有了代价。」 我对笑容满面的栗栖学妹回以客套微笑,同时拚命压抑冷汗。 这孩子有点糟糕啊! 严重缺乏一般常识的她居然能考进高中,简直不可思议。 该不会是用魔法入学的吧? 我累坏了,这次换教神乐井学姊古典文学。 「要学好古典文学,就一定要记古语。『诙』是『有趣』,『殄』是『浪费』。这些要背起来。」 「不必记『女仆装』或『眼镜娘』吗?」 「那些不是古语,是御宅族用语。」 「在我们高中,都是从记那些词开始学起的……」 「还有,作者和作品最好一起背。源氏物语是紫式部,枕草子是清少纳言,竹取物语作者不详。」 「啊~最近的研究已经确定竹取物语的作者了喔。」 「不对,请学姊不要骗我。竹取物语作者不详。」 「那是平成的事情吧。」 「现在就是平成。」 我勉强回以微笑,但果然还是累坏了。 这个人也一样没有现代常识。 该不会是用未来的超科学转进这所高中的吧? 我和织野同学一起苦战,总算是教会两人。 啊啊——不过好快乐。悠闲的感觉很惬意。 能够真实感受到世界和平的瞬间。 但愿这段时光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就在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悠闲时光立刻中断了。 首先是栗栖学妹。 「……这、这股魔力是!?」 她突然做出中二病发言,迅速起身。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那个~谢谢学长、学姊!」 我们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社办了。 「栗、栗栖学妹!」 我也跟着来到走廊,但已经不见栗栖学妹的身影。 她的脚程出乎意料地快。虽然很在意眼前开着的窗户,但这里是顶楼。能够从窗户离开的,只有鸟或魔法师吧。 「栗栖是怎么了?」 对于神乐井学姊的疑问,我只回了一句「天晓得」,又继续念书。 接下来换织野同学。 「……肚、肚子好痛!」 她按着肚子蹲下。 「没、没事吧,织野同学?」 「嗯,我稍微离开一下……」 「呃,离这里最近的厕所在……生物准备室旁边吧。这层楼你不常来,不晓得位置吧?我带你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是要去那边的厕所……」 「啊,难道织野同学是非坐式马桶不可的人?」 「才、才不是!蹲式马桶我也照用不误——我在说什么呀……」 织野同学发飘似地大喊了一句:「啊啊,不管了啦!」便用力摔上门离开了 「织、织野同学!」 好像惹她生气了,我追过去想向她道歉。 可是打开门时,织野同学已经不见人影。 不知为何,窗户又打开了。刚刚明明已经关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是偶然吧。能够从这种地方出去的,只有鸟或魔法师……再来顶多就是超能力者。我没多想便关上窗户,回到社办。 最后是神乐井学姊。 「嘎哈哈哈!喂,毛妞美。工作来了。那家伙终于现身了。」 「真的吗,学太?」 「对,本大爷的探测系统不会出错的。不过,看来对方是在引诱我们上钩。感觉像是故意主动现身的。」 「哦~居然小看我们。也罢,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 神乐井学姊突然开始练习腹语术,我傻眼地看着她。 这个人是情绪不稳定吗? 搞不好快要得某种心病了。 神乐井学姊发觉我的白眼,做作地打了个呵欠。 「唉呀——好困啊!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睡了——」 「学姊晚上都在做什么啊!?」 「啊——不行,实在没办法撑到回家——只能就地睡一觉了——好,我要睡罗——所以笼岛,你回去吧。」 「不行,我要读到一个段落再回去。」 学姊以眼神示意我不要那么白目,但那一定是我多心了。 「……算了。总之不许吵醒我,也不许碰手机。你读到一个段落就自己先回去吧。」 神乐井学姊坐在电脑前,喊了声「潜入」之类的话,便睡得像个死人一样。那声大喊其实是某种帮助睡眠的小魔法吗? 找又读了三十分钟的书,但神乐井学姊还是没有醒来。 最后我留下『我先回去了』的字条,顺便在 学姊额头上留下『毛妞毛妞毛妞美』的涂鸦之后,离开社办。 我很担心织野同学,但是找遍整间学校都找不到人。她似乎直接回家了。 到家之后,我打电话给她们三人,却一个也联络不上。 「……呜。」 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十七岁的这个夜晚,我满脑子都在担心这件事。 幸好——真的很庆幸——大家似乎不是讨厌我。 隔天所有人都回我简讯,接我电话(我被神乐井学姊骂得狗血淋头)。大家似乎都很忙。 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件—— 只不过—— 一下是织野同学腹痛早退。 一下是撞见栗栖学妹cosy。 一下是神乐井学姊突然睡起大头觉。 虽然发生过这些微不足道的插曲,但那还称不上事件。 总之,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件,我们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第五章 腹语术 这天放学后,我爬上楼梯前往电社社办。 神乐井学姊找我过去,说是「学太说想跟你玩游戏,似乎是嫌我太弱。我实在不擅长以把手操控的怀旧游戏」。意思就是要我和学姊对战吧?那刚好是我正在玩的游戏,所以我也很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学姊一起玩游戏,让我觉得很开心。 竟然因为不好意思开口邀我,拿学太当藉口,这点也很可爱呢~神乐井学姊。 由于太开心的缘故,我不小心提早到了。 「————脑————世界,和b3世界——」 从社办传来说话声。学姊似乎又在练习腹语术了。 我很在意学姊说些什么,于是当场蹲下,竖起耳朵。 「那些家伙在这个时代散播的罢格鲁斯,也大致收拾掉了。」 「不过,应该还要留在这个时代一段时间吧?毕竟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 「知道啦,学太。反正我很喜欢这个时代,倒是无所谓。平成文学百看不腻~『萌』真是太美妙了。」 「毛妞美是个文学少女嘛。虽然长相一点都不少女。」 「学太自己还不是喜欢怀旧游戏,没资格说别人吧?」 「嘎哈哈哈!你说得对。」 「……我问你,学太。我们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啊?」 「在我们的时代,电脑开始支配人类。几乎所有人每天都在虚构世界b3世界度过一半以上的时间。在那个时代,没有网路依存症的人反而显得不正常。举个极端的例子,甚至有夫妻是在虚构世界相遇、在虚构世界结婚、在虚构世界生活、在虚构世界死别,却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见过面……以人类与生物的角度来看,那样不可能是对的吧……」 「抱持这种想法,并付诸行动的就是『重载者』——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那些家伙的目的单纯易懂,就是扑灭资讯科技。于是他们将目标放在网路普及的时代,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他们的目的是窜改历史。照理说,正义使者不是不能原谅那种事吗?」 「如果现实像那种怀旧电影的情节就好了。跟你说,学太。我已经发觉上面的人隐瞒的事了……」 「…………」 「这样下去,人类会灭亡吧?」 「……是啊!没错喔。」 「果然是这样。」 「不久的将来……虽然是几百年后的事,但未来机械会完全超越人类。b3世界已经超乎人类掌控,人工智慧也一样,虽然目前人工智慧和活人的比例是二比八,不过总有一天也会逆转吧。」 「人类将会慢慢地、慢慢地迈向灭亡吧。」 「就是说啊,嘎哈哈哈!努力设法阻止那种情况发生的正义使者,就是『重载者』。虽然这件事都瞒着底下的人就是了。」 「还真是讽刺。我的同事都相信我们是为了人类而奋斗呢。」 「要是告诉底下的人真相,一定会影响士气吧?所以,就继续把底下的人蒙在鼓里尽情使唤吧。嘎哈哈!那么,毛妞美啊~你要怎么办?要放弃职务吗?还是要加入『重载者』?」 「……我不会改变的,我要照现在这样活下去。」 「哦——?」 「毕竟——人类是该灭亡的吧。」 「…………」 「人类一直都在恣意蚕食这座星球,理应灭亡。科技发展到能够进行时间跳跃,并不表示人类就有理由可以改变过去,而且那些家伙的作法稍嫌蛮横。在我看来,只是在胡作非为、捣乱世局而已。」 「你还真敢说。不过,上面的人也跟你抱持相同意见。最重要的是,人类似乎正在多方摸索残存之道。」 「没用的,人类会灭亡。等人类灭亡以后,又会出现别的家伙支配这座星球。那些家伙灭亡后,又换下一批支配者。就这样世代反覆交替,总有一天地球也会灭亡,然后新的星球诞生。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呀!毛妞美还真酷耶。」 「如果是被外敌强行消灭,我也同样无法接受。可是,这就像是人类的寿命一样。」 「还真会比喻呢。意思是『现在』的人类得了不治之症吗?拚了命坚持要做延命治疗的是『重载者』,至于鼓励安乐死的是我们就对了。」 「我想要鼓励安乐死。那一定才是真正为人类好。」 「嘿,是吗!反正本大爷是人工智慧,怎样都无所谓。不管『重载者』的革命成败与否,都与本大爷没关系!」 「……不是没关系吧?」 「哪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 「对吧~哥哥?」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不认识被『重载者』烧掉身体的笨间谍喔。」 「…………」 「我是可爱无比的吉祥物,是一张贱嘴最可爱的学太。嘎哈哈!所谓的功能顶多就是在你潜入b3世界时支援战斗,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长处,只是个普通ai宠物。」 「……是没错。」 「就说吧。我想你那不争气的哥哥,这种时候一定会这么说的:『你就尽管努力吧。』」 「学太……」 既感伤又温馨的氛围,从社办蔓延到外面来。 我哭了。 因为实在过于心酸与悲伤,我不由得掬一把泪。 原来学太不是普通的玩偶。 神乐井学姊的兴趣并不是腹语术。 她只是——害怕寂寞而已。 「……呜呜。」 虽然故作坚强,但她其实很想要朋友,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请当我的朋友』,才会总是用学太练习讲话。 腹语术其实不是兴趣,而是练习久了偶然学会的悲哀技巧吧。 我的哭声吵得我几乎没把对话内容听进去,但我全都懂了。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懂,不过就当作是懂了吧。 神乐井学姊其实是个温柔纤细的女孩子。 巾帼不让须眉的态度,只是用来保护柔软内心的铠甲。 我擦乾眼泪,奋力打开门。 「神乐井学姊!」 「笼、笼岛!至少要敲个门吧。你吓到我了……」 我以猛烈速度逼近,用力握住她的双手。 「我永远都是神乐井学姊的朋友!」 「是、是吗?我很高兴……」 神乐井学姊显得有些退避三舍。总觉得自己一头热,但我停不下来了。 「所以,请学姊不要再对着玩偶练习讲话了!」 「啊——……」 学姊露出无奈的苦笑,像是在说「这家伙又误会而闹笑话了」。 ……奇怪?这时候,学姊应该要感动地扑进我怀里才对啊! 「将学太封印起来吧。只要有他在,学姊永远都无法敞开心房!」 「喂,小子!给你点颜色就得意起来了。本大爷我——」 噗! 学太发出怒吼,随即被神乐井学姊捣住嘴。 「谢谢你,笼岛。但是学太也是我重要的朋友,他是共同战斗的伙伴。」 「……嘿!」学太叫了一声。 不知为何,玩偶好像脸红了。 虽然不服气,但总觉得事情好像完美收场,于是我决定不再深究。而且两人(?)好像很开心,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好了,来玩游戏吧。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神乐井学姊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电视和游戏主机的电源。 「你就尽量陪学太玩个过瘾吧。」 「呃,我是要跟神乐井学姊对战对吧?因为学太是玩偶……」 「没错。也就是我操纵学太,学太操纵游戏。」 仔细一看,学太的外型跟之前不一样。 屁股的地方多了个洞,可以将手套进去,比之前更像腹语术的玩偶。 「简单说,就是我让你。」神乐井学姊抿嘴笑道。「要对付你,我套着玩偶就绰绰有余了。」 「呵!我被人小看了呢。」 『干嘛这样多此一举啦,毛妞美?』 『有什么办法,不这么做就无法掩饰过去。都让你玩游戏了,就忍一忍吧。』 『居然在本大爷引以为傲的小屁屁开洞。这已经超过肛裂的程度了喔。』 『闭嘴。』 好像看到学姊和学太互使眼色在对话,是我眼花了吧。 「好,就来一决胜负。」 神乐井学姊将学太套进左手。 然后,事件发生了。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太,也就是神乐井学姊突然鬼叫起来。 「怎、怎么了~神乐井学姊!? 」 「不、不对!不是我,是学太……」 「咦~原来不是学姊啊?」 「……对啦,是我,就是我发出鬼叫的。呵呵呵,我好恶心啊……」神乐井学姊眼神空洞,自暴自弃地说着:「……喂,学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屁眼!我的屁眼——!屁眼有强烈异物感!嗯啊!」 学太一边惨叫着,一边扭动身体。我想是神乐井学姊从里面操纵它的,不过动作格外逼真,感觉很恶心。真不知道学姊的指关节到底是怎么动的。 「拔出来、拔出来!求你拔出来!快点拔,毛妞美!」 「我、我知道了啦!嗯,奇怪?拔不出来——」 「嗯啊啊——!不要动!好恶心、好恶心——!」 「叫、叫我不要动……那是要我怎么办啊!」 「嘎啊啊啊啊!被妹妹插了!被妹妹夺走后面的贞操了!」 「闭闭闭、闭嘴,学太!不要偏偏在这种时候认我这个妹妹!」 「停止拳——交!停止近亲相奸!」 「可、可恶……拔不出来……」 「不妙、不妙啊!要说不妙的点在哪,就是我稍微爽起来了!」 「讨厌啦——!」 神乐井学姊发出非常女性化的尖叫,使出了似乎能投出时速一百七十公里刚远球的上肩投球。「过分~噗!」在她左手的学太应声脱落,猛烈撞上对面的墙壁,喃喃说着「我嫁不出去了……」之后,贴着墙壁缓缓滑落。 学太表情有些恍惚。 神乐井学姊则是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呜哇!」 我退避三舍。 学太当然是普通的玩偶,因此刚刚那一连串事件,全部都是神乐井学姊用腹语术露了一手单口相声。 没想到她是会开这种下流黄腔的人… 「等、等一下,笼岛。你不要作势悄悄离开房间!」 「……学姊,刚刚我说,我永远都是神乐井学姊的朋友……不过还是请你把那句话,当作是网友的意思吧。」 「被学弟委婉地保持距离了!」 「我并不是讨厌神乐井学姊……但是我妈说,最好不要和品行欠佳的人来往,所以……」 「啊啊!不是的,不是那样的,笼岛!刚刚是意外。我并不是喜欢对学弟开黄腔的女人!反而很讨厌别人开黄腔……所以……所以你要相信,我并不是爱讲猥亵词汇的变态!」 「咦~原来不是啊?」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对,没错。我是爱讲猥亵词汇的变态女!呵哈哈哈哈哈——!」 神乐井学姊彷佛心灵严重受创,发疯似地笑了起来,我凝视着她,静静地关上社办的门。 今天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 第六章 克莉亚的大冒险 星期六下午,我和织野同学坐在车站前的义大利餐厅露天座。 我们两个人今天来看电影,现在看完电影,找地方坐着聊天。 『我透过电影社的门路拿到预售票,要不要一起去看?』昨天织野同学这么邀我。 虽然很像是刻意准备电影票,以便向我强调她是电影社社员,但应该是我想太多吧。而且织野同学似乎也看得很开心,所以不可能是那样。 我解决掉所有料理,掌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问她: 「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呢?这个时间,要回去还早。」 「我想想喔。」 织野同学托着下巴沉思。这个动作很可爱、很女孩子气。她的嘴角有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我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这时候——不识相的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 「……啊!」 织野同学的表情瞬间蒙上阴影。 彷佛从振动模式就能察觉一切般—— 「不接吗?」 「……我要接。抱歉……」 织野同学离席,到稍远处接起电话。她交谈了几句之后,一脸歉疚地回来了。 「对不起……临时有急事,我得走了。」 「咦~真的吗?……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既然有急事,那也没办法。」 她道歉时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害我也跟着过意不去。 「……你不会怀疑吗?」 冷不防地—— 这句话从织野同学嘴里脱口而出。 「你说怀疑,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她的问题。 「我说有急事、肚子痛,搞不好是在说谎……」 彷佛泄露心声的虚弱语调,令我更加不解。 「织野同学有什么理由要对我说谎呢?」 「……没事。对不起,问了奇怪的问题。」 织野同学丢下一句「再见」便跑走了。 她的背影显得非常无助。 看起来虚幻得背负不了世界的命运。 「织野同学!」 我忍不住叫住她。 「我等你。」 「咦?」织野同学转过头来。 「我等你,我会在这一带等你办完事情。因为我还想跟织野同学多逛一下。」 「……嗯,谢谢你!」 原本乌云密布的表情顿时为之一亮,织野同学再度迈开步伐。 感觉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一黠。 「究竟是要办什么事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就作罢。 我决定去电玩中心或逛百货打发时间。 途中,神乐井学姊打电话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要回老家,跟我报备一声。 『所以电话将会暂时打不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老家那边收不到讯号吗?难道是非常偏僻的乡下……」 『不,并不是那样……总之就是打不通。因为那里很远。』 「在哪里?」 『我记得相当于这个时代的……涩谷那一带吧。』 「那不是很近吗?」 『空间上是很近,但时间上就……啊啊~算了,当我没说。』 神乐井学姊的声音,多了以前没有的魄力与从容。就像历经死斗归来、大幅成长的战士那样,显得更有威严。 学姊之所以要回老家,似乎是因为工作解决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好戏。像是新必杀技、决战最终头目、兄妹情深之类的精采镜头,好像全部都错过了。 『总之,我一个星期后就会回来了。』 说完后,神乐井学姊就挂断电话了。 不惜跷课回老家,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继续打发时间。 等织野同学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以后了。 「笼岛同学!」 我坐在站前广场的长椅上,一放下快乐快乐月刊抬起头,就看到织野同学快步跑来。 「……真的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啦。我之前也说过,我不讨厌无聊。」 我把看到一半的快乐快乐月刊塞进书包……奇怪,塞不下……快乐快乐月刊果然很大本。可是塞不进去就麻烦了!哼。哼。哼! 劈哩! 「……要去买包包吗?」 「…………嗯。」 我和织野同学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住宅区。 本来想送她回家,但她说:「我家的地点不能让一般人知道……意、意思是我爸管我很严,所以不方便带男生回去。」尽管非常过意不去,但最后反而变成她送我一程。 「原来这种地方有公园。」 经过微风公园附近时,织野同学开口说道。 「不过最近来公园玩的小孩子愈来愈少,变得很冷清就是了。好像有人建议不如拆掉,改成停车场。」 「是吗?总觉得那样很悲哀呢。」 「我也很难过,这里对我来说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回忆?」 「嗯。我小学的时候,在这里遇到了很棒的人。」 心里一阵惆怅。胸口彷佛被大头针刺到般疼痛的同时,我刚好要通过无人的公园。 这时候,右手的幸运手环突然微微发光,但很快又消失了。 「……嗯?这是什么?」 只见『微风公园』的石碑旁有粉笔涂鸦,是圆形和四方形所构成的复杂图案。 「这是什么?总觉得好像魔法阵。」 「一定是小孩子恶作剧啦。」 真是的,怎么可以破坏公物。公园明明是属于大家的! 基于强烈的公德心,我向织野同学借了面纸,试图擦掉白色涂鸦。 才轻轻擦拭,在部分涂鸦缺损的瞬间—— 啪锵! 响起了类似玻璃破掉的声音。 「怎、怎么了!? 」 我惊讶地朝周围张望。 直到刚才为止,微风公园里面明明没有半个人在,此时我却见到栗栖学妹倒在那里。 「栗栖学姝!?」 我和织野同学跑到公园中央。 「……啊、笼岛学长……还有织野学姊……啊~原来如此。是你们帮我打破『结界』的吧……太好了。我从内侧实在无计可施,正在伤脑筋呢。」 栗栖学妹气若游丝地说着。她看起来浑身无力,呼吸急促,脸色也很苍白。 「呜哇~烧得好厉害……织野同学,快叫救护车。」 「好、好的。」 「……我、我不要紧。」 栗栖学妹将手伸向织野同学的手机,阻止她打一一九。 「只是一时消耗太多魔力……因为想要设法破坏结界,过度施展魔法……这边的医术是帮不上忙的……我真的不要紧。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栗栖学妹喃喃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我忍不住焦急起来,随即发现她双唇吐出规律呼吸,应该只是睡着而已,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办……既然她说去医院没用,不如先到我家……」 我转身面向织野同学。 「……魔力……结界……还有魔法……?」 她似乎留意到所有我听过就遗忘的事情。 我家是两层楼的独栋住宅。爸妈在国外工作,我在家独自生活,而今 天是我头一次庆幸爸妈不在家。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带着虚弱的女孩子回家,真不知道场面会变怎样。 「栗栖学妹的情况如何?」 我拿着急救箱和毛巾上楼时,织野同学正好从我房间出来。 「嗯。虽然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不过比刚刚稳定多了。」 「这样啊……」 尽管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让栗栖学妹睡我的床。虽然还有妈妈的床可以选择(爸爸的床不列入选项),不过因为已经很久没使用,棉被都收在衣橱里面。我不忍心让客人等我铺床。 「……咦?织野同学为什么拿着包包?」 看到她手拿包包,我不禁纳闷。她大可放在我房间,不必带在身上的。 嗯?真要说起来,鸿什么她要出来房间外面? 难道她要走了吗?毕竟时间不早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问我为什么拿着包包?」 织野同学低声说完,拍了拍包包。 仔细一看,包包好像比刚才还膨。 「当然是因为房间里放着这种东西呀!」 织野同学满脸通红地怒吼着,猛然打开包包。 里面装的是……嗯~唉~就是所谓的黄色书刊啦。只见包包里塞了五、六本封面猥亵的书。 「织野同学……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 得知同学意外的一面,让我很惊讶。 「啊~不过……嗯,我不会在意的。嗯,也是啦。女生也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吧……」 「什么!才、才不是那样!你仔细看清楚!」 「仔细看清楚!?咦~看那些书吗!?织野同学,你是怎么了!?」 「啊啊~真是的!反正你仔细看清楚就对了!」 织野同学一把抓住我的头,塞进装满黄色书刊的包包。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迫不得已只好照做了。 ………奇怪? 总觉得全都似曾相识…… 「等一下,这些是我的嘛!」 糟、糟了! 我忘记收a书了! 呜哇——!刚才根本不是说「这是我房间,你们先进去。我去拿毛巾跟冰块过来」的时候! 竟然让同学(异性)帮我收a书! 连我妈都没帮我收过! 「如果是藏在床底下就算了,竟然还大大方方地放在房间……」 拜托你搞清楚好吗? 男生藏a书,是为了避免被家人发现,独居的我根本不需要藏——应该说高中男生一个人住,十之八九都是这样好吗! ——虽然很想这么辩解,但织野同学因为愤怒与少女的矜持而涨红了脸瞪着我,害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我说,笼岛同学,我不会说看这种东西不好。可是,既然要让女孩子进房间,就要收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然我也会很困扰……」 「别这样!不要对我那么好!」 被她用大姊姊的口吻规劝真的很难受。 我还宁可她扯我脸颊。 「真是的……不过栗栖学妹没看到,你放心吧。我瞬间就收拾好了。」 「……那还真是谢了……不过,瞬间就收拾好,还真厉害呢。我想应该丢得到处都是才对,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一询问,织野同学就懊恼地握紧拳头。 「…………我竟然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使用能力……」 她小声嘀咕着。虽然听不清楚,但好像是类似『※我又砍了无聊的东西』这样的话。(译注:『鲁邦三世』中,石川五右卫门的名台词。) 「唉……」织野同学大大叹了口气。 「不过,我总算放心多了。」 她露出一抹坏心眼的笑容。 「看来笼岛同学确实是个男生呢。」 「唔、唔呃!」 被织野同学取笑,我无话可说。 虽然我到现在还在看快乐快乐月刊,是个在书店翻阅少年magazine时,看到封面是写真女星还会犹豫的懦夫,但我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哦——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停、停!别再说了,织野同学!真的很抱歉!」 眼看织野同学作势一一检阅,我赶紧低头道歉。我已经受够了 织野同学耸了耸肩,放我一马。 「那么,请你去将这些藏好。」 说完,她将a书递给我。我立刻拿去父亲的房间,尽管觉得很没新意,还是把书藏在床底下,再折回我的房间。 「那么,笼岛同学。」 织野同学在房门前开口说道。 语气很严肃,跟先前截然不同。 「我要帮栗栖学妹擦身体,可以请你暂时不要进来吗?」 「啊,对喔。毕竟栗栖学妹流了很多汗嘛。嗯,知道了。」 我点点头,将拿来的毛巾等看护用品全部交给织野同学。 「不可以偷看喔。」 「知道啦。」 「是吗——?毕竟笼岛同学有那——么多a书。」 唔咕,还没完啊? 总觉得留在这里会继续被挖苦,于是我匆匆下楼。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好了。我想这样笼岛同学暂时就不会进来了,栗栖学妹。」 「谢谢学姊。对不起,麻烦学姊帮了这么多忙……」 「别放在心上。话说回来,魔法呀……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说到这点,织野学姊不也一样……我吓了一跳呢。唉~虽然不及神乐井学姊就是了。」 「神乐井学姊那边纯粹是我的推测。说是推测好像也不对,该说是预感吗?不管怎样,这样的情况对我们而言刚刚好。毕竟彼此都不方便透露身分。」 「……我们果然还是不小心表现出风格之类的蛛丝马迹呢。」 「是呀。明眼人或许看得出来……」 「就是说呀,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啊,对不起,织野学姊。那边那张卡片,位置稍微歪了。」 两人似乎在我房间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但是被我下楼的脚步声盖过,几乎听不见。 那么,就来煮点稀饭好了。 「栗栖学妹,稀饭你想要加蛋还是梅子?」 「呀——!」 「你怎么进来了,笼岛同学!」 「对、对不起!」 「呜呜——笼岛学长是色狼!」 「我说过要擦身体吧!」 「我以为已经擦好了……」 「现在才正要擦!」 「那你们刚刚都在做什么?」 「这……啊啊,够了!总之你先出去就对了,变态!」 「知、知道了啦……栗栖学妹,真的很抱歉。」 「呜呜……我喜欢没有加任何料的白粥。」 「……了解。」 于是,我现在正在煮稀饭。 不加蛋或梅子来混淆味道,而是纯粹追求白米原味的稀饭。 哼,是我展现厨艺的时候了。 既然是自称会做菜的男人——这场仗绝不能输。 我看看……啊,盐没了。改用砂糖吧。反正两个长得很像,应该勉强合用吧。米就像平常那样,用洗碗精彻底洗干净。啊~※joy没了。那就用洗发精代替吧。然后全部装进平底锅,加上油和柳橙汁,丙放各种东西提味,细火慢熬之后,就会变成稀饭了吧?(译注:宝侨公司出品的洗碗精。) 「……这是什么味道?」 一转头,就看到织野同学下楼来。 她皱着脸,捣住鼻子忍受着异味。 「啊~栗栖学妹情况怎样?」 「她看起来睡得很熟……倒是笼岛同学,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在煮稀饭啊!」 「…………」 织野同学不发一语地抢过我手上的平底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垃圾桶。 「你怎么这样!我的稀饭啊!」 「世上才没有这种紫色的稀饭……让开。我来煮。」 织野同学连我的围裙都抢走。她动作熟练地穿上围裙,用发圈扎起头发。 看着这一连串动作,我忍不住握紧拳头。 yes!该怎么说呢,我好感动。 她是the.会做菜的女生。我情不自禁想跟她结婚。 「欸~电锅在哪里?」 「电锅?那是什么?」 我歪头表示疑惑,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为什么没有电锅却有米!你平常都是怎么吃的!?」 「很一般啊!就像零嘴那样直接吃,或是加牛奶当成营养谷片吃。」 「…………」 「我一定会先洗干净以后再吃喔。用洗碗精洗。」 「……不会做菜的女性角色让人觉得萌,我还稍微可以理解。但不会做菜的男人,却是一点魅力也没有……」 不会做菜的男人?她在说谁啊? 织野同学皱着眉头,手脚俐落地开始料理。 「我问你,有锅子吗?」 「在那边那个柜子里面。前阵子,我用邮购买了最新型的压力锅哩。」 「……暴殄天物。」 织野同学用清水迅速洗好米,放进从柜子深处找出来的陶锅(据说稀饭用陶锅煮比较好吃),以小火慢煮。 「笼岛同学平常三餐究竟都是怎么解决的?我记得你说你都自己煮?」 「每天都是创意料理喔!人家是没有大纲的连续剧,我是没有食谱的烹饪。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东西来。简直就是味觉惊奇箱!」 「……听你在放屁。」 「不过,大致都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喔。」 「我头一次看到味觉白痴。」 「没礼貌。我只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而已。」 「那就是世人所说的味觉白痴。」 「呣。」 织野同学一反常态地毒舌。不过总觉得她不是毒舌,而是据实以告,应该是我有被害妄想吧。 织野同学在厨房做菜的身影,散发暖洋洋的居家氛围,光是看着这幅光景,就觉得心灵受到抚慰了。 就这样,织野同学用陶锅煮了几十分钟。中途试了几次味道,以盐巴和调味料调味,最后加上切碎的葱花,稀饭就完成了。 令人感动的是,织野同学连我的份都准备了。虽然她有向我解释,栗栖学妹的份是给病人吃的,我的则是一般人食用的,但我完全分不出有何差别。 我和织野同学围着桌子对坐,用瓷汤匙舀起发亮的米粒,放进嘴里。 「呜哇,好好吃喔。」 「谢谢你。不过,被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的人夸奖也不会开心就是了。」 「真是不留情面啊!」我一边用瓷汤匙舀起稀饭送进嘴里,一边苦笑着。「但是,我认为那样或许比较幸福喔。」 「怎么说?」 「打个比方,被美食养刁嘴,只有超高级品才觉得美味的人——和虽然是味觉白痴,但不论什么都觉得好吃的人,你不认为后者比较幸福吗?」 「原来如此。我懂你的意思,不过——」 织野同学低下头。 「……意思是愚者此较幸福吗?你是想说,对世界的本质与丑陋全然不知不觉的人比较幸福吗?」 「讲难听点,或许就是那样没错……」 织野同学的语调带着奇妙的魄力,让我无法反驳。 「你想说眼不见为净是吧……」 织野同学脸上浮现悲伤的神色。她咬紧嘴唇,像是在强忍悲恸。 「织野……同学?」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织野同学迅速起身准备离去,我只能默默看着她。 结果,栗栖学妹留下来在我家过夜。高中男生遇到这种情况或许会觉得兴奋,但栗栖学妹还没完全退烧,因此我一点非分之想也没有。 孤男寡女毕竟不方便同处一室,于是我到隔壁的爸爸房间去睡。 「……嗯?」 半夜时,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让我醒来。 『看你那么努力,妈妈就放心了,克莉亚。』 「嗯。还过得去啦,妈妈。」 『害你那么辛苦,都怪我不该放走敌人。』 「没事啦。这趟过来不仅学校视同留学,而且我从以前就很想来这边这个世界看一看。」 『那就好。感觉怎样?爸爸出生长大的世界如何?』 「……春天刚来的时候,我常常无所适从,不过现在大致习惯了。这边这个世界和那边那个世界,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 『哦——意思是?』 「有好人也有坏人。不管有没有魔法——就算世界不一样,但人并没有不同。」 『哎呀,我的女儿竟然说出彷佛悟道的话。我在你那个年纪,可是完全不动脑筋到处撒野喔。』 「因为有妈妈做我的负面教材呀。」 『还真敢说……是呀,你的确不像我,既率直又乖巧。果然是像你爸爸吧。』 「……前阵子,我去过爸爸坟前了。」 『是吗?这么说,你终于和爸爸第一次见面了。』 「嗯……」 『……你爸爸呀,是个窝囊废。不仅懦弱、过度谨慎又晚熟,总是惹得我很不耐烦呢。』 『可是,一到紧要关头就会变得很可靠,是条热血汉子对吧?我听过好几遍了。妈妈真的很喜欢爸爸呢——」 『要你管。不过,帅气的爸爸在那场托格拉故鲁的激战,为了保护我——不对,是为了保护我和肚子里的克莉亚,最后死掉了。』 「……那起事件害爸爸送命,最后也害妈妈被教团放逐了对吧?明明称作英雄也不为过,却总是被指派见不得人的杂务。」 『没关系啦。地位、名声那种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和爸爸只是单纯想要保护所爱——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 『那么,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咦~有正题吗?依妈妈的个性,我还以为传念话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 『克莉亚——回来吧。』 「……咦?」 『你现在追缉的敌人——「赤鸦」,已经成为教团上级的眼中钉。上级不希望世人认为他们一直收拾不了那种小盗贼团。所以,好像打算组织讨伐队,一口气派遣到那边那个世界。』 「怎么会这样……」 『简单来说,克莉亚你这个学生已经没有事情要做了。所以请你赶快回来……抱歉,害你替我收拾烂摊子。要是我能过去那边就好了,偏偏我被教团放逐的时候,去那边那个世界的资格也一并被剥夺了。』 「可、可是……我不想交给教团的人处理。那些人一点也不在乎这边这个世界。当年那场托格拉故鲁的激战也是这样……就是因为不赞成教团的决定,妈妈才会和爸爸一起战斗的,不是吗……」 『……克莉亚会如此在乎那边那个世界,是因为你是混血儿。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排斥那边那个世界 。中世纪「猎巫」所造成的祸根,至今依然根深蒂固。』 「这我知道……」 『只要交给教团讨伐队,「赤鸦」马上就会落网的。或许会有一座城镇因此消失毁灭,但那就是所谓的必要牺牲。』 「…………」 『回来吧,克莉亚。你不需要像我们这样。你要活得更顺遂。』 「我、我不要!」 『……克莉亚。』 「对我而言,这边这个世界和那边那个世界同样重要……我在学校遇到非常好心的学长姊,今天也受到他们的帮助。而且我发现,原来这边这个世界也很温馨。我问你,妈妈,你后悔和爸爸一起战斗吗?你不后悔,对吧。我知道的,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 『…………』 「就算世界不一样,但人并没有不同。所以,我两边都想守护。牺牲一边以换取另一边的和平,这样做一点都不开心。我是爸爸和妈妈的女儿。就算世人不认同,但我永远都以爸爸妈妈为傲!」 『……呵呵呵呵。』 「咦,妈妈……?」 『啊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才对。不愧是我的女儿。』 「啥?」 『我就知道你会那么说。所以我早就透过关说,请教团取消派遣讨伐队了。呵呵呵。别看我这样,还是拥有不少人脉喔。可见教团内也有识大体的人。』 「讨厌啦,妈妈!居然试探我!」 『对呀。天底下只有父母可以试探儿女。』 「呜呜……」 『你果然还是像爸爸吧。一到紧要关头就变得血气方刚的个性,简直一模一样。呵呵。找男人的时候,最好找个像我一样狂野的人比较配吧?』 「会吗……嗯——真要说的话,学长好像属于温和型的……」 『嗯~怎样?』 「没、没有!没事!」 『是吗……克莉亚,你要随心所欲地活下去。要步我后尘也好,走其他路也罢,妈妈——还有爸爸永远都会站在你那边。要加油喔,克莉耶丝提亚·※克莉姆森·克莉德恩狄·克莉丝图芙亚·栗栖。』(译注:音同英文的深红。) 「嗯!」 隔着一道墙传来话语声响。 我拉起棉被蒙住头,叹了口气。 「……栗栖学妹的梦话好夸张啊~」 虽然几乎听不清楚,总觉得好像上演了一出母女亲情大戏。 不过因为她很可爱,就算了。那或许反而是魅力所在。 梦话少女……不,这果然还是很糟吧。有点令人不敢领教。 尽管如此,我却依然觉得很温馨,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七章 不懂 隔天早上,栗栖学妹比我早起床。 「啊~早安,笼岛学长。」 学妹朝下楼的我展露开朗笑容。她站在厨房,围着围裙,正在做菜。 「早,你的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是的,托学长的福。真的非常谢谢你。」 「要谢就谢织野同学吧。稀饭也是她煮的。」 「这样呀~那么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向学姊道谢。不说这个了,今天早餐由我来做,笼岛学长请坐着慢慢等吧。」 「真的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绝对不是因为我听织野学姊说学长的尉艺很吓人喔。」 「……我想你可以不必强调那点。」 织野同学还真是毫不留情。 倒是原来我做菜很差劲啊~以往没有机会跟别人比较,所以都不晓得。这一定是哲学问题,用来启示我们——人类只能藉由跟他人比较才能衡量自己的价值。 「不过说到做菜,我应该是跟妈妈学的才对啊……」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栗栖学妹。虽然跟织野同学比起来梢嫌生涩,但那样反而可爱。拚命努力做不习惯的事情,感觉非常好。 我真的想要一个这样的妹妹了。 拜托爸妈再生一个好了。他们到现在都还很恩爱,而且爸爸明明都六十五岁了,据说还是一尾活龙。 「做好了。白饭与味噌汤,配菜是煎蛋和鲑鱼片。我也认真学了这边的料理喔。」 既然有白饭,就表示织野同学是帮忙煮了饭之后才走的。嗯嗯。这么说,那边那台圆滚滚的机器就是电锅罗?我到现在才知道。 「开动了。」 「开动了……嗯?栗栖学妹,这盘煎蛋是黄色的,不要紧吗?」 「……敢问笼岛学长平常都是吃什么颜色的煎蛋?」 「啊~这鲑鱼好好吃。栗栖学妹,你知道吗?鲑鱼虽然这么红,却是白肉鱼喔。鲑鱼的身体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吃下的甲壳类的色素在体内累积的关系;鲑鱼卵之所以是红色的,也是因为那种色素的缘故喔。」 「……我现在深刻体会到,知识和技术是两回事。卖弄知识是做不出美味料理的……」 就在我们和乐融融吃着早餐时,电铃响了。 访客是织野同学。 「怎么了~一大早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做饭的,总不能让栗栖学妹吃笼岛同学做的菜吧。」 织野同学说完,双手提起袋子给我看。可见我多么不受信任,外加让人操心。 「啊~栗栖学妹,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托织野学姊的福,真的非常谢谢学姊。」 「别在意。倒是这些是栗栖学妹做的吗?」 「……对,因为织野学姊有叙述过笼岛学长的做菜技巧。」 「你明白就好。」 「……真的很可怕呢。」 「……对呀,的确好可怕喔。」 两人讲悄悄话不让我听到,害我有点被排挤的感觉。 「不过,亏我特地买材料来,没想到竟然用不到。」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做菜吧。我想请织野学姊教我做菜。昨天的稀饭真的非常可口呢。」 「好呀~就这么办。」 「啊~那我也……」 「啊?」两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听到自己要教黑猩猩英文会话的人,一定就是这种表情吧。 两人商量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到我。这番好意教人难受,于是我悄悄离开厨房,到客厅看晨间新闻。 哦~不错喔。金牛座的运势,今天是第二名。 最后早餐的餐桌上竟然出现义大利面和蛋包饭,我凭着男人的自尊勉强全部塞进胃里。 换好制服以后,三个人一起去上学。 这个坐享齐人之福的状态是怎么回事?要是神乐井学姊也在就太完美了。 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走在我前面一步,两人聊得很起劲。总觉得两人从昨晚就一口气拉近距离。看着她们这样,我也觉得幸福起来。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昨晚开始,织野同学的表情便有点灰暗。就算笑了,也显得有些悲伤。 栗栖学妹和神乐井学姊都神采飞扬,彷佛找到了自己该前进的路,只有织野同学看起来还在迷惘。 但愿是我平常的『多心』就好。 这时候,本来聊得很开心的栗栖学妹突然一脸紧张。 「……咦~这股魔力是……昨晚把我关进结界里的人……」 她一如往常低声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抱、抱歉,我先走了!」 在充满歉意地点头致意后,栗栖学妹随即拔腿狂奔。 「……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纳闷地歪着头面向旁边。 「你真的不懂呢。」 只见织野同学以侮蔑般的神情看着我。 彷佛再也看不下去,彻底死心了那样。 「啊、咦……那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先走了。」 织野同学低着头,快步离去。我彷佛脚被钉在地面一样动弹不得。 就连一步——也踏不出去。 你真的不懂呢。 织野同学的话,一直在脑中回荡。 不懂?我不懂?不懂什么?我到底不懂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呢? 就像中了诅咒那样,浑然不觉。 因为、因为、因为——不可能。那不可能存在。 因为那个人—— 有东西在我脑袋里纠结。化作锁链,妨碍我的思考发展。 拒绝——接受。 奇怪? 「……不,不不不~好蠢。」 世上怎么可能有正义使者呢。 虽然自己说不算数,但我自认个性还满乐观的。凡事不会想太多,不懂的事放着不管也不会在意。 在人际关系方面,我尽量注意不要惹对方讨厌。也不会强行过问别人的秘密。 因为那个人教我,男人要那样才帅。 「神乐井学姊……不在呢。抱歉,打扰了。」 午休时间,我想要独处,于是来到电社社办。 织野同学一直散发出难以亲近的气场,我不敢找她讲话。 不知道是我惹她生气,还是她受够我了。 如果只是那样还好。问题是,我完全不知道织野同学在想什么。 好像不是一句「迟钝」就能了事。 脑中名为常识的过滤器,正极力地发挥作用。 「……咦?学太?」 社办桌上摆着学太,神乐井学姊似乎忘记带走了。我看学姊好像很喜欢它,还以为学姊一定会带它回老家。 我拿起学太,仔细看着它的脸。 总觉得跟平常不太一样。 彷佛人格资料被抽掉般,五官毫无生气。不对,玩偶毫无生气是正常的。 接着,我把它套到手上。我当然不会像神乐井学姊那样大开黄腔。 『嗨~我是学太!』 我尝试尖着嗓子说话,果然很困难。我重新体认到神乐井学姊的厉害。 『小谛,你怎么沉着一张脸,怎么了吗?』 「我遇到了难过的事。你愿意听我说吗?学太。」 『那当然罗。无论何时,我都是小谛的朋友啊!』 ……满丢脸的。真亏学姊有办法玩这么孤单的游戏。 不过,既然都试了,就再试一 下吧。或许能够稍微解开心事。 「其实我跟朋友吵架了……好像也不到吵架的程度,该说是有点误会吗……干脆吵一架或许还比较好。」 『意思是感情好到会吵架吗?』 「刚好相反,似乎是感情没有好到会吵架。我觉得问题在于我们根本吵不起来。」 『小谛说的话好难,我听不太懂。』 「哈哈~没关系,我自己也一样,不是很懂。不过,我总觉得我和织野同学不能吵架。」 『为什么?』 「先不说我,我觉得织野同学有绝对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不知道。」 『搞屁啊!』 「有什么办法,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可是,我同时又觉得不该知道,或许这样比较好吧。我想织野同学——还有栗栖学妹和神乐井学姊也一样,或许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咦咦!太家公认超迟钝的小谛竟然说这种话,吓了我一跳。』 「我也很惊讶啊!可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没用。不管怎么做,思考就是无法继续,事情就是没有进展。我好像不该再察觉任何事情。总觉得有某种东西像诅咒一样束缚着我。」 『是你多心了吧?小谛,你明明擅长以一句「多心」了事,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说得也是,一定是我多心了。不在意、没察觉、一定是我多心了——我早就决定要这样活下去。」 『就在那一天,对吧!』 「对,就在那一天……虽然说得耐人寻味,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 『是初恋和初次失恋的那一天呢。』 「啊~不许说啦。学太很爱欺负人喔。」 『抱歉、抱歉。』 「不行,我绝不原谅你。」 『呜哇~小谛生气啦。快逃——』 「别跑别跑——你休想逃——」 『呀——救命啊——』 「啊哈哈~等一下啦,你这小子——」 织野同学就站在门口。 被、被她看到了!? 被她看到我和套在手上的玩偶独自玩耍! 我的人生毁了! 「……我不忍心看下去了……」 织野同学潸然泪下。她撑着地板,泪流不止。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心烦……才会迁怒于笼岛同学……却害笼岛同学崩溃成这样……」 「呜哇啊!你不要道歉啦,织野同学!不是的,我只是在模仿神乐井学姊练习腹语术而已!」 我现在充分明白神乐井学姊的心情了。 真的很难受! 「那个人并不是在练习腹语术……没事。啊啊……眼泪停不下来……」 「不要那样,不要用看着可怜虫的眼神看我!我也快要哭了!」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请你打起精神来,拜托你。」 「好不容易和好,却开心不起来!」 唉~~ 我们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恋爱喜剧般的插曲就书归于好。尽管过了一个星期,我和织野同学的关系依旧尴尬。 虽然会打招呼、也会闲聊,却不像以前那么开心。 跟保持距离又不一样。 不如说相反。 织野同学想要跟我拉近距离——这是我的感觉。 跨越至今感到舒服的界线,朝我再踏近一步,或是打算把我拉向她那边。织野同学看起来似乎抱持那种打算。 她浑身散发出困惑与迷惘的氛围。 看她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让人郁郁寡欢的一星期。 跟织野同学相处变得很尴尬;神乐井学姊还没从老家回来;跟栗栖学妹没有熟到会特地单独见面,只有偶尔碰面而已。 这阵子和她们三个人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她们为这个无聊的世界增添了色彩,此刻我非常想念她们。 「……我明明不讨厌无聊的。」 放学以后,我独自走在染成朱红的住宅区。 织野同学今天也说『肚子痛』早退了。本来想传简讯给她,后来还是不了了之。 人际关系果然有麻烦的一面。 与其经过相遇别离才体会到孤独,或许从一开始就孤独终生还比较好。既然一开始是孤独的,那么一辈子都不会察觉到孤独。 虽然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知道不孤独的快乐。 所以现在的状况很无趣。 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cosy的栗栖学妹,因此在回家的路上到处乱逛。不仅走没走过的路、去没去过的店,还去废校看前阵子弄坏的长椅,没意义地摸摸右手的幸运手环。 就这样悠哉地晃回家时—— 「……咦?」 我在微风公园前停下脚步。 入口竖着『近日拆队,禁止进入』的看板。 「真的假的……」 我相当沮丧。看来伤心事会接踵而来。 这里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无视看板,擅自闯进公园。 秋千、攀爬架、跷跷板,全都贴上禁止使用的封锁线,已经不能玩了。 我好懊恼,而且还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扯掉所有的封锁线,最后总算勉强克制住自己。那么做,也只是平添罪恶感而已。 「…………」 即便在心情如此悲伤的时候,人还是会内急。我只好到公园的厕所解决。 一走出厕所,就看到织野同学站在攀爬架前。 她穿着之前看过的电影戏服——那套感觉有点色的连身装。 织野同学心不在焉地发着呆,我犹豫了一下,尽可能故作开朗地打招呼。 「嗨,好巧喔。」 「咦?」 织野同学目瞪口呆。看她的反应,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叫她。 「……啊~对哦。」她自行想通,有如独自般地说着:「原来这座公园在斋条的能力范围外啊……伤脑筋了。因为请他应用心电感应,让一般人看不见我,我才放心一路用念动力回来的……」 「……咦~念动力?」 「我是飞过来的喔。咻~地在天上飞,偶尔飞一下很痛快呢。然后发现这座公园,于是便绕过来看看。因为笼岛同学说过,这是充满回忆的公园……」 「……呃~你是在说电影,对吧?」 「没错。」 织野同学低下头,露出自嘲般的笑容。 「是在说电影。」 接着,她邀我到附近的长椅坐一坐。 我隔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在她身旁坐下。 「肚子已经不痛了吗?」 「嗯,不痛了。」 「太好了。啊~对了,你奶奶还好吗?还是希望你的爷爷奶奶都能长命百岁呢。」 「……是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口,织野同学就露出难过的表情。只见她握紧大腿部位的衣服,好像在压仰烦躁。 「我问你,你现在还觉得世界很无聊吗?」 她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尽管不知所措,我还是勉强回答: 「嗯,算是吧……」 对,世界很无聊。我一直是抱持这个想法而活。 只会发生寻常的事情,一点也不戏剧性的世界。 因为,以前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无聊……是吗?」 织野同学挤出一丝笑意。但是只有嘴角笑,眼神根本没笑。那是极其自虐的笑容。 「既然天下太平的世界很无聊,那么扮演正义使者究竟是为了什么?剥夺他人的乐趣吗?自作主张暗地打击坏蛋,自认做得很拚命……这样难道错了吗?」 「织、织野同学……?」 「说什么日常很无聊、非日常令人向往……那算什么?老实说,那是侮辱、亵渎那些在世界背后努力的人。根本没察觉自己是活在多少牺牲之上……」 「…………」 「亏我尽可能想当普通女高中生,还硬要当班长……」 织野同学紧咬下唇,肩膀颤抖着。愤怒和悲伤从细瘦的身躯满溢出来。 「我们战斗,并不是为了让世界变无聊!」 那是夹杂着眼泪的呐喊。 「我……我们……明明是为了想保护的事物而战……」 「……呃~你是指什么?」 我完全不懂织野同学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不懂。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织野同学脸上满是绝望。露出彷佛大喊着『救救我』的脆弱表情。 尽管涌上强烈的罪恶感,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我内心深处拒绝理解。 这是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不懂。 「算了!」 织野同学从长椅站起身,跑走了。她眼角泛着泪水,我不假思索地追过去。虽然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但我还是追上去了。 「织野同学,等一下,等等我啊!」 「不要跟过来!」 就在我即将抓住织野同学的手的瞬间,她转过身,掌心对着我。 啪! 彷佛被看不见的巨手压制般,我整个人瘫倒在地。 连根手指也动不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按着我的身体。 「啊~对不……唔!」 织野同学开口谢罪,但说到一半就转过身去。 摆脱奇妙压力的我,赶紧站起来追织野同学……刚刚是怎么回事?是脚打结,还是头晕?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织野同学。 织野同学跑得非常快。虽然不至于完全追不上,但我还是拚了命拔腿狂奔。 眼看织野同学拐进前方不远处的转角—— 「呀啊!为什么一转弯就突然撞到神乐井学姊!」 「呜哇!才刚从未来回来就突然撞到织野!」 随即传来两声惨叫,她似乎是撞到了神乐井学姊。看来学姊不知何时从老家回来了。这样也好,趁这个机会。动作快。 「奇、奇怪,神乐井学姊,你手上的东西好像在哔哔叫喔。」 「嗯?……啊啊啊啊!我的t4d卡!」 「咦、咦?那是什么?」 「时间旅——啊啊!现在没空说明……不妙,我才刚回到这个时代,时间轴还不稳定。刚刚的冲击让t4d卡……」 「咦咦咦!会、会怎样吗!」 「抓紧我,织野!再过二、三秒就会跳跃到某处,已经无法停止了!」 「什、什么?」 「小心别走散了,不然会被留在时空的夹缝喔!」 「不不不不,等一下。」 「走了!」 「怎么会这样——!」 织野同学大叫的下一秒,我来到了转角处。 但是,织野同学和神乐井学姊已经不见了。 眼前是彷佛时空扭曲的青黑色薄雾,等我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雾就消失了。似乎是眼睛的错觉。 「到底上哪去了啦……」 我一筹莫展,只是杵在原地。 第八章 第一次求婚 接下来三天,织野同学和神乐井学姊始终下落不明。 不管打几次电话,两人始终在圈外。就算找遍两人可能出现的场所,也找不到人。 闪亮子小姐打电话来时,我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快乐快乐月刊。通话内容当然是关于织野同学。 『你真的不晓得织野人在哪里吗?』 「就说了我不知道。我也在找她。」 『如果只是不接电话倒还好……连发信器都没有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发信器?是指手机具备的gps吧? 「她不是在收不到讯号的地方吗?」 『你是白痴吗!我们使用的发信器没有圈外这回事,不管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有反应。』 「既然这样,会不会是手机坏掉?」 『发信器是植入式的,晶片就直接装在脑子里。所以,只有在织野死掉的时候才会坏掉。』 「呃~请问你是在讲电影内容吗……闪亮子小姐?」 『……对啦,没错。全部都是电影设定,我的名字是闪亮子这种活像昭和偶像的名字啦。』 我听到「啪叽!」一声,像是手机被掐出裂痕的声音。 『……真是的。织野那家伙到底觉得这种笨蛋哪一点好……』 「咦?你说什么?」 『没事啦。』 闪亮子小姐没好气地说完,不悦地咂舌。 『说真的,织野那家伙到底上哪去了……』 闪亮子小姐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很不耐烦。不过,那或许是心急如焚的表现吧。 「一定没事的。织野同学跟我不一样,她很能干。」 我尽可能用乐观的语气这么说。一方面是安慰闪亮子小姐,更重要的是我想相信她没事。 『能干吗……这就难说了。』 但是,闪亮子小姐却语带讽刺地说着。 『那家伙看似能干,却意外地粗心。明明很成熟却又很小孩子气……总之,她是个凡事都憋在心里的人。』 这点我隐约明白。 虽然只是隐约而已。 『明明能力无懈可击,精神却不太安定……』 「原来如此。意思是排练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很好,正式开演时却因为紧张,没办法发挥实力对吧。」 『……你真是个笨蛋。』 直接被骂笨蛋了。奇、奇怪了?亏我自认正确地分析了闪亮子小姐的话,为什么会这样? 「请你说得委婉一点好吗?闪亮子小姐。」 啪叽啪叽!手机再度传来碎裂声。 『……不许用那个名字叫我。』 「咦?不许叫本名,那是要我怎么……啊~难道是要我叫你小名吗?哎呀~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友善。我想想喔……那么,叫闪亮亮,你看怎——」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我听到了像是手机被摧毁到差一步就报废的声音。 「怎、怎么了吗?闪亮亮!」 『……你这混帐,下次见面时给我记着!』 杀气甚至透过话筒传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似乎惹她生气了。 『总之,一有消息就马上和我联络。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 才说到「我知——」的时候,电话就被挂断了。 喝,闪亮子小姐还真是难以捉摸。本来以为她讨厌我了,却又突然要我叫她小名,可是我叫了小名,她却又发飙。 「……大概是因为电影进度很赶,正处于焦头烂额的阶段吧。」 我没多想就这么下结论,接着便联络栗栖学妹。我想起之前要找织野同学还卡片的时候,就是栗栖学妹告诉我织野同学的所在之处。 就算希望再渺茫我也想要试一试。但栗栖学妹又不会占卜魔术,所以我实在不抱太大期望。 我打电话给她,得到『包在我身上』的爽快回应,我们约好一小时后在微风公园前碰面。 然而结果并不乐观。 跟之前一样,栗栖学妹在地面上画了宛如魔法阵的图形,她边在中央放了据说是跟织野同学借的食谱边说道「啊,那里有泳装美女!」,结果我又东张西望了。 「咦~为什么……」 我一转回视线,就看到栗栖学妹双手环胸,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好奇怪。织野学姊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难道是在我们的世界……」但是,她立刻又像是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啊!对了,我记得神乐井学姊也一起消失了。既然这样,虑该不要紧吧。一定是到了别的时代……」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呜……对不起,我不能说。不过,我想很快就会回来。现在只能等待了。」 「这样啊?可是,织野同学参加的电影社团好像很困扰。我在猜应该是拍摄进度落后……要不要紧啊?」 我一说完,栗栖学妹便一脸僵硬。「织野学姊的电影社团……这么说,难道是……」她喃喃自语着,露出了苦笑。 「……尽管如此,还是只能等待了。我虽然也很想帮忙,但对方想必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样子啊~只能等待了吗……」 我跟栗栖学妹道别后,直接回家。 一进房间,便倒在床上。 虽然没什么睡意,却很想抛开一切倒头大睡。 就算心情闷闷不乐,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睡。 我作梦了。梦到以前。 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微风公园。 小学一年级的我,经历了初恋与初次失恋。 因为爸爸妈妈都很晚才回家,所以我总是在附近的微风公园玩。虽然有时候会跟大辉、祥子一起玩,但最近那两个人顾着打电动,都不肯陪我玩。 那天,我逃开了唠唠叨叨要我去学珠算的妈妈,前往微风公园。 我站在公园中央,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然后睁开眼睛,大喊出声! 「龟派气功——!」 我想像掌心出气的样子,双手有模有样地摆出架式往前伸出。 可是,我的手并没有射出能量。 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是修行还不够吗? 「龟派气功——!龟派气功——!功——!」 不管试几次都发不出来。难道是我能力不足吗?不对,不可能,我一定办得到的。就算不可能使出元气弹或大爆炸攻击,至少应该使得出龟派气功才对。 毕竟连亚姆都会了。 既然亚姆会,我不可能学不会。 毕竟……连亚姆都会喔? 「是手的角度不对吗……?」 我反覆摸索,一次又一次地练习。 我每天都拚命修行。 因为长大以后,我想当正义使者。 虽然大辉取笑我『都小学一年级了还说那种傻话喔』,但我是真心想当正义使者。 世上绝对有正义使者。 大家之所似不知道正义使者存在,是因为正义使者总是隐瞒身分在战斗。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正义使者都会隐瞒真面目。 我也想要成为正义使者,守护世界的和平。 因此,至少要会龟派气功才行。 好~加油吧。我一定办得到的。 毕竟连亚姆都会了。 没错,一定是刚刚气没集够。这次集更多气看看。 「龟~~~~派~~~~」 喔!不错喔。全身的气都集中 在手中——的样子。 「气~~~~」 会成功! 跟以往不太一样! 「功————————!」 爆炸声轰然响起! 「呜哇啊啊啊!」 我吓了好大一跳。当场一屁股跌坐在地。 眼前的沙坑似乎发生爆炸,四周沙尘飞扬,遮蔽视线。 我、我终于办到了吗^ 就在我喜极颤抖的时候,沙尘逐渐消失,视野慢慢清晰。 「呸!呸!这是怎么回事呀!」 只见沙坑中央,有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 「一、一一……」 我不禁惊讶得大叫了起来。 「一发出龟派气功,就出现大姊姊了——!」 这是什么新招式! 太厉害了!这种招式,就连悟空也办不到喔! 「这里是沙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神乐井学姊也在途中不见了……」 大姊姊拍拍屁股的沙子,走近吓得腿软的我。 「那个,对不起喔,吓到你了。你没事吧?」 大姊姊长得非常漂亮(虽然总觉得是年长大姊姊的属性有加分),让我有点害羞,但我还是抓住大姊姊的手。 我就这么任由大姊姊牵着手,到附近的长椅坐下。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好像回到微风公园了,但每样游乐器材都没有拉起封锁线,而且还格外地新颖……」 「大姊姊是被我用必杀技从异世界召唤来的,对吧?」 我得意洋洋地询问,大姊姊则是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呃~小弟弟你在说什么呢?」 「因为我发射了气功,所以大姊姊被召唤到这座公园来,不是吗?」 「嗯——很遗憾,并不是那样喔。我只是偶然掉到这座沙坑而已。」 「什么嘛——」好失望,看来我的修行果然还不够。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谛。笼岛谛。」 我一报上名字,大姊姊就睁大眼睛。 「咦……啊~那么,是哪个字呢……?」 「帝王之言的谛!」 我说了帅气的话。 帝王之类的词很帅气。 「……啊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大姊姊一脸恍然大悟,接着露出和蔼的笑容。「我跟着神乐井学姊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呢……嗯,眼角那附近,的确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大姊姊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谛,你一个人在公园做什么?」 「修行。」 我自豪地挺胸回答。「咦?」大姊姊歪头表示疑惑。「……呜哇~好可爱。原来笼岛同学也有过这种时代啊……」她整个人扭来扭去。 「我是认真的。可是,爸爸、妈妈、大辉还有祥子都叫我不要再做那种蠢事。」 「谛,你为什么要修行呢?」 「为了要当正义使者。我长大以后要当正义使者,为了守护世界和平而战。」 「这样呀~那么你得加把劲才行呢。」 大姊姊微微一笑,摸摸我的头。感觉有点痒。 大姊娣跟大家不一样,没有瞧不起我说的话。 这让我非常高兴。 「谛觉得世上有正义使者吗?」 「嗯,绝对有,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其实世上有非常多正义使者,他们都暗中打倒外星人或恶魔。」 「呵呵~跟现在截然不同呢……」 「可是大姊姊,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正义使者要隐瞒身分呢?我看电视,大家都是这样。虽然有时候会在途中身分曝光,但大部分都隐瞒到底。」 像超人力霸王或假面骑士就是这样。至于战队……嗯——那算隐瞒吗?总觉得大家有点太爱表现自我了。 「妈妈说是『为了防止社会混乱』,但真的是那样吗?」 「这个嘛~那也不无道理。」大姊姊彷佛知道答案地笑着说:「但是,最重要的理由不是那个喔。」 「那么,是什么呢?」 「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喔。」 大姊姊温柔而坚定地笑着。 「正义使者也有许多心爱的人,像是家人、朋友——还有喜欢的人。因为不想害那些人操心,才会对大家隐瞒身分。」 「可是,那样的话,正义使者只会被大家当成发生危机就不见的怪人吧?那样也无所谓吗?」 「没关系,那样就好。就算得不到回报也无所谓。」 这句话莫名凝重。总觉得胸口好像被刺了一下。 「正义使者并不是想要别人感谢或报答,只是想守护日常而已。不是等到事件发生再解决,而是在大家察觉以前就把事件解决掉,这样是最好的。」 大姊姊说的话愈来愈难懂了。我专心倾听。 「虽然得到大家的声援或鼓励会非常开心,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想要的,是不为人知地战斗。因为不希望大家觉得亏欠恩情……而是希望大家能够无忧无虑地欢笑。」 大姊姊已经不是对着我说话,而是讲给自己听。 「虽然有所隐瞒是很痛苦、很寂寞的事情……是呀,我在烦躁什么呢……这种事,我应该早就看开了……听我说,谛。」 「什么事?」 「对正义使者而言,得不到回报——就是回报喔。」 我不是很懂。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因为看到大姊姊露出了似乎自行想通的笑容,最后就没问了。 「所以,不要让大家知道世界或地球面临危机,只要和平过活就好,这就是正义使者的梦想喔。」 「呃~也就是劳动环境恶劣,报酬却很少的廉价劳工对吧?」 我一说完,大姊姊就沮丧地垂下肩膀。 「你是从哪学到这些话的……」 「我每天都听爸爸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喔。最近爸爸工作好像不太顺利,不景气真是恐怖。」 「……真不想听到这种事呢。」 「所以,等我长大以后要当正义使者,帮爸爸解决掉不景气这只怪物。」 「多么善良的孩子!天啊,超可爱的!」 「我这么说之后,前阵子爸爸就买了变身腰带给我。和我盘算的一样呢。」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看着抱头懊恼的大姊姊,我重新思考自己的将来。 「我看,我还是不要当正义使者好了。那好像比我原本想的还要辛苦。就像妈妈说的,还是当公务员过稳定生活比较好。」 「你妈妈还真务实……不过,我觉得那样比较好。因为谛是绝对不可能当上正义使者的。」 我不高兴了。「为什么?」我问她。 大姊姊微微一笑。那张笑脸,就像前阵子在连续剧看到的『为小孩着想,说善意谎言的大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义使者。」 「是那样吗?」 「嗯。应该说,世上没有邪恶组织,所以也不会有正义使者。这世上绝对没有暗中保护世界的人。不管是超能力者、魔法师、还是电脑战士,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果然是那样吗……」 我曾经反抗妈妈,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反抗这个大姊姊的念头。 「不过,就算真的有,谛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吧。因为那些人非常擅长隐瞒身分。」 我想反驳她骗人。这是为什么呢? 老实说,我已经不在乎 什么正义使者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其他事情。 那就是——恋爱。 「大姊姊。」 「嗯,怎样?」 「请和我结婚。」 大姊姊滑了一跤。 她摔得四脚朝天,就连设香蕉皮陷阱都不会那么顺利。 「咦……什什什么?请、请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 我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呃……啊哈哈——那个,我是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没错,但是……可以的话,希望等十年后再说,不对,我在说什么呀……」 大姊姊陷入混乱,对我突如其来的求婚感到不知所措。 好,这种时候就要一鼓作气。爸爸也说过「只要推倒妈妈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所以接下来一定是关键。 我要露一手跟爸爸学的甜言蜜语! 「※你的眼眸充满河童☆」(译注:正确应该是「为你的眼眸乾杯」,两者发音相近。) 「好恐怖!」 「我哪知道啊——!」 「原来你很无知!」 「我会戴的!我一定会戴套的!」 「!? 」 ……或许不要相信爸爸的醉话比较好。 「谛。」 大姊姊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说着。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被甩了。 ……被甩了。 …………被甩了。 「……呜呜……噎~呜哇啊啊啊啊啊!」 「居然真的哭了!?」 出乎意料的悲伤涌上心头。原来恋爱这么辛酸苦涩?明知道不能哭,眼泪却停不下来…… 「啊啊……对不起啦。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喔。你别哭了……」 「呜呜……噎……大姊姊,为什么不行呢?」 「不要用像吉娃娃一样的眼神看我……呃~你看嘛,我们年龄差距这么大。不对,虽然我们同年,不过总之现在不行……」 「只要有爱,年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 「我就猜你会这么说……」 「我爸爸和妈妈差三十岁喔。」 「好惊人!」 「妈妈说『爸爸今年五十五岁了,却还是一尾活龙喔』。大姊姊,一尾活龙是什么意思?」 「不、不知道……」 大姊姊的脸颊红得像蕃茄一样,同时低下头。她就这么红着脸,双手食指在胸前互戳。 「……可、可是,我们才刚见面。虽然我知道一点点你的未来,但是谛对我却一无所知,所以……呃,就是,你是喜欢我哪一点呢?」 大姊姊用余光偷看我的反应。讲话结结巴巴,显得非常紧张。 我老实回答: 「因为胸部很大。」 我挨了一拳。 拳头落在头上。 「我不能和讲这种话的男人结婚。」 喝——大姊姊似乎心意已决。 「难道大姊姊另外有喜欢的人?」 我不经意一问,大姊姊绷紧表情。不过,接着便露出和蔼的笑容。 「嗯,有喔。」 「是怎样的人?」 「非常迟钝的笨蛋。」 大姊姊吐了口气,嘟着嘴。 「总之,是个浑然不觉的男人。不管线索再怎么明显,他都会统统忽略。我看他绝对当不了侦探。」 「哦——可是,大姊姊就是喜欢那种没用的男人吗?」 「……嗯,没错。」 大姊姊眯起眼睛,看来有点腼腆。 「我虽然当班长,却有很多事要办,常常不能做好班长的工作。可是那个男生不曾摆臭脸,不仅相信我所有的藉口,连我份内的工作都帮我做好。」 大姊姊维持迷人的笑容,继续说着。 「总觉得他是个非常温暖的男人。捷有奇妙的包容心,让人想在一切结束后回到他的身边。算是疗愈系吧。」 「那么,你要跟那个男人结婚吗?如果是那样,我愿意放弃。」 我一说,大姊姊便为之语塞。「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果然恐怖。」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难说了。我想那个迟钝男一点也没察觉我的心意。而且,我们才刚吵了一架。」 「吵架?」 「嗯,其实是我不好。他明明谨守分寸没有越界,我却一气之下介入他的领域。我对自己辛苦地独力工作感到难受,因此把怨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大姊姊闭上眼睛,像是在责怪自己。 「但是,和谛聊过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了。大姊姊好像太依赖他了。我不是希望他同情,也不是希望他和我分享痛苦,只是希望他成为我该回归的日常。」 这时,大姊姊把手放在我头上。 「对不起喔。」 「嗯?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不为什么。我想想喔~再过十年以后,请你想起这句『对不起』。」 尽管觉得奇怪,我还是决定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接着,我询问了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那个男人相信正义使者的存在吗?」 「不,他一点也不相信。」 「这样啊,啊,可是,大姊姊说过,那样正义使者反而求之不得,对吧?」 「嗯。对,没错……所以,我希望他继续保持那样。」 大姊姊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就是所谓恋爱中的少女。她似乎死心场地地爱上那个男人了。没办法,我只好含泪退出了。 「要幸福喔,大姊姊。」 「谢谢你。谛也要加油喔,在十年后加油。」 这时候,从后面传来宛如时空扭曲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有个身材很好的高个子美女。她的打扮充满未来感,不知道是不是赶时髦。 「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织野。」 「啊~神乐井学姊。太好了。」 「我找你找了好久。嗯?怎么,那个眼神有点神气的小孩子是谁?」 「我叫作笼岛谛。是帝王之言的谛喔。」 我帅气地自我介绍,像模特儿的大姊姊大吃一惊。 「喂~难道是那么回事吗?织野?」 「是,似乎就是那么回事。神乐井学姊。」 高个子大姊姊很稀奇似地盯着我看。害我有点不好意嗯。 「唉~这个小孩,长大之后会变成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吗?」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她知道我未来的样子。 「算了。我们回去了,织野。」 从刚刚就在这里的大姊姊静静地点头回应。 「咦~你们要回去了吗?」 好寂寞,总觉得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没问题,我们绝对会再见面的。」 两个大姊姊背对我走掉。我不愿意就这么离别,于是追了上去。 可是,这时突然刮起狂风,叶子和沙漫天飞舞,遮住大姊姊们。 那阵狂风很不自然,仿佛是超能力操纵的。 「别忘了喔,谛。」 我只听得到大姊姊的声音。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正义使者。今后要是出现类似的人,也绝对不要察觉喔。你要成为胸襟广阔的男人,以一句『多心』带过所有非日常喔。」 风停止,视野变得清晰。 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那两个大姊姊好漂亮啊!」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内心没有 预期的那么寂寞。 明明觉得绝对不会再见面,却又觉得还会重逢。 这就是所谓的矛盾吗? 从那天起,我不再修行。 虽然妈妈买了电玩游戏给我也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理由是我与大姊姊的相遇。 正义使者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像漫画或电玩那样的大事件不会发生,无聊的日常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我伴随成长学到这件事,成为大人。 和大姊姊的对话,像锁链一样纠结为『不可以察觉』的诅咒,支配我的精神。 话虽如此,这个诅咒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愉快。 总之,我学到这世上根本没有正义使者。 然后,我想成为大姊姊喜欢的男人。 既温暖又有包容心的迟钝男人。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能以一句「多心」带过的男人。 因为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喜欢大姊姊。 我从梦中醒来,在床上坐起身。 「……我小时候还真是夸张啊!」 我羞得浑身颤抖。居然向第一次见面的人求婚,也太离谱了吧。 「那个大姊姊,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实说,大姊姊的长相已经记不清楚。但是,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印象深刻,形成我现在的人格。 我是不是成为大姊姊会喜欢的男人了呢? 「……总觉得已经是了。」 我强烈地这么认为。虽然大概是我多心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振动。织野同学传简讯来。 她希望我现在到微风公园。 我把前阵子买的包包背在肩上,立刻冲由家门。 逐渐染红的天空下,织野同学就站在公园入口。她依然穿着那套戏服,感觉从三天前见面那时起就没有任何改变。 「好久不见。」 「啊,是吗?是好久不见了。」 织野同学笑着说:「不过我倒不觉得有那么久啦。」 她的表情非常温柔,是我喜欢的笑容。 不可思议的是,气氛不再尴尬。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却彷佛一切嫌隙都解决了一样,有股爽快感。 对不起喔——十年前那位大姊姊的道歉掠过脑海。 「我问你。」 我一心想确认。 「我保持这样就好吗?」 「嗯,保持这样就好。」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意全部相通了。 我们俩相视而笑。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和谐。 「啊~对了。」我把手伸进包包。「其实——」 「我找你很久了,织野。」 背后响起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缓慢的时光急违加速。 「久、久我山前辈?」 织野同学提高音量。我一转头,就看到闪亮子小姐站在正后方。 「那个,真的非常抱歉。我……」 「待会儿再解释。已经知道那些家伙的据点了,就在附近那所荒废的国中。事情变得相当不妙,所以赶快抓紧我。用我的瞬间移动,只要移动五次就会抵达。」 「呃、是!」 织野同学抓住闪亮子小姐的手。我反射性地抓住闪亮子小姐另一只手。 「请等一下,闪亮子小姐。再一下下就好,我有话要跟织野同学——」 「抱歉——」 瞬间,闪亮子小姐的手出现残像。 然后是宛如脖子被砍断的感觉…… 「——现在没空陪你开玩笑。」 「闪,闪亮子小姐……」 「……对,我是星空闪亮子。所以我要让你眼冒金星了。」 那句话实在称不上幽默喔——就在我这么想时,意识已缓缓落入黑暗中。 第九章 重头戏 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微风公园的长椅上。 我坐起身,甩甩头,再轻轻摸摸延髓,没有我想的那么痛。我真实体会到,那记手刀真的只是用来夺走意识用的,并不会伤害我。 「看来电影进度真的落后很多……」 我喃喃自语并仰起脸,夕阳就快下山了。我用手机确认时间。看样子,我似乎昏倒了三十分钟。 织野同学现在正在拍电影吧。 「……我得过去看看才行。」 我记得,地点是在那座废校。 我躲在校门口偷看,里面正在拍摄。 站在操场中央的织野同学,与一名长发男对峙。长发男虽然瘦得很不健康,但眼神锐利,炯炯有神。感觉是个很狂野的男人。 周围倒着许多人。有黑衣人也有身穿便服的人;有的衣服破破烂烂,有的浑身伤痕累累。 其中包括闪亮子小姐。她面目狰狞,拚命挤出力量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样子。 我推测目前的情况—— 织野同学的组织与恐怖分子激烈冲突。尽管差一步就能将敌人逼入绝境,但长发男却在压轴登场。闪亮子小姐与同伴都败下阵来,只剩织野同学一个人。 ——就是这样的场景。也就是所谓的重头戏。 因为不能妨碍拍摄工作,于是我躲在门后面观摩。 「可恶……快动啊……」 「没用的,久我山。你两边的肩膀和股关节都脱臼了。这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克服的问题,你的身体现在处于不能动的状态。」 长发男以平板的声调宣告。他的表现,与沉着冷静一词非常相称。 「久我山前辈!」 「不许过来!专心顾好眼前!不要在那家伙面前露出破绽!」 「啊、是!」 织野同学不甘心地咬紧牙齿,盯紧前方的敌人。 下一刻,长发男往前伸出右手,织野同学也随即伸出双手。两人相距大约五公尺,赤手空拳无法打中对方。 空间的压力陡增,大气为之震动。 「啊……啊啊!」 「……喝啊啊!」 织野同学与长发男分别咆哮。 简直就像其中一方的念动力压制住另一方的念动力、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互相冲撞那样,散发着诡异的压迫感。 经过几秒后,双方放下手,大口吐气。但立刻又恢复备战状态。 「了不起,织野。」 长发男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着: 「竟然完美看穿我的念动力范围,使出完全相反的念动力,覆盖我的念动力范围。那是需要精准控制的高度技巧,我刚刚使出全力出招,却被你挡了下来,这就表示念动力的范围、威力、以及控制,我统统都输给你了……是吗?」 长发男稍微停顿,一双细眼眯得更细。 「你进步了,织野。」 这句话听来像是师父认同弟子成长。我觉得那是纯粹的赞赏。 然而,织野同学依然愁眉不展。 明明能力完全在对手之上,这是为什么呢? 「在我听来,那只是挖苦……柾木先生……」 长发男饰演的角色,似乎叫柾木。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不过,的确——」 柾木先生嘴角一歪,笑了。 「我不是像你那种特化型——而是万能型。」 我想起织野同学告诉我的电影设定。 专精单一能力的特化型,与能够使用多种能力的万能型。 也就是说,织野同学集中锻链的唯一能力,跟男子多项能力的其中一项是相同等级。 状况近乎绝望。 ……好夸张,根本没有胜算嘛。到底要如何才能打倒对手呢? 这种时候就要看剧本的功力了吧。 「我能够用我的念动力削弱你的念动力,并同时使用别的能力。你认为你有胜算吗?」 「……唔!」 「已经够了,织野。加入我们吧。」 柾木先生的表情透出苦涩。 「我也不想伤害你们。我没有杀掉久我山,只是封住她的行动,就是希望她今后能够在我底下工作。你们到底还要窝在机关里面,当宠物当到什么时候?」 「告诉我为什么,柾木先生!」 织野同学无视对方的问题,大喊着。 她看起来很拚命、很痛苦。 「你以前明明也和我们并肩作战过!教我如何使用念动力的人就是你呀,柾木先生……」 「因为我发现,不管是机关还是国家高层,都只是将我们超能力者当成实验动物罢了。这样很奇怪吧?明明我们才是优秀人种,为什么必须为了一般人做牛做马?」 语调虽然没变,内容却愈来愈凝重。 「超能力者一样可以过普通生活。为了阻止像我们这样的受害者继续诞生,我要摧毁机关——这就是我的目的。」 「就算如此,你的作法也太强硬了!怎么可以波及无关的人!」 「重点就在这里,织野。什么叫无关?明明身在同一个世界,有人有关系,有人却无关,这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只有超能力者必须为了和平鞠躬尽瘁?为什么超能力者必须坚守幕后?」 「这……」 「我不想再被迫扮演正羲使者了。我绝对不会原谅耍弄我们的机关。你应该也深有同感才对,织野。」 柾木先生的质问,让织野同学陷入沉默。无法立刻回答,就表示她多少能够理解柾木先生的心情。看来,所谓机关似乎也不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和睦组织。 织野同学咬紧嘴唇,以悲伤的口吻说道: 「果然是因为你妹妹的关系吗……」 柾木先生的眉心挤出皱纹。彷佛在压抑内心的动摇。 「……别误会了。不是为了替妹妹报仇那么微不足道的理由,那家伙的事只不过是个契机。我迟早会选择这条路。」 柾木先生往前一步。 「我再说一次,织野。来我这边吧,让我们一起解放超能力者。你也已经受够当正义使者了吧?」 短暂的沉默。两人之间弥漫着紧绷的紧张感。 但是—— 我一点也不觉得不安。 既然是电影,我当然预测最后会是圆满收场。 不过,不是因为那个缘故。 而是我早就知道织野同学会怎么回应,就算这是现实中也一样。 「不。」 果然没错。 我在门后面偷偷地笑了。 「我今后也想继续在幕后奋战喔,柾木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懂?难道你认为机关是正确的吗?」 「跟机关没有关系……我起初也曾诅咒过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抛开一切,当个普通女孩子……但是!」 织野同学强而有力地踏出一步。 「我现在很感谢上天给了我战斗的力量。」 她凝视掌心,再缓缓握紧。 「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了世界牺牲,是非常帅气的事情喔。既然只有具备先天才能的人可以使用超能力,就表示我们是被神选上的人。既然获选了,就努力吧。不管是要牺牲还是捐躯,我都义无反顾。」 「……你是要我死心吗!」 原本冷静的柾木先生,第一次表露感情。 「你是要我接受一切……不管面临悲剧还是绝望,都要死心告诉自己这就是命运吗!」 「对,没错。」 织野同学说得斩钉截铁,果决到近乎不合理的程度。 「总之,你现在做的事情跟小孩子迁怒是一样的!」 「……织野,你难道都无所谓吗?不管我们尝到多大痛苦,世人依旧无忧无虑地欢笑着。我妹妹死掉的时候也一样……」 「那又怎么样!」 织野同学的眼眸燃起斗志——她怒吼了! 「为了让大家能够无忧无虑地欢笑而赌上性命,不正是所谓的正义使者吗!」 我很高兴,高兴得甚至感到呼吸困难。 就算是电影,织野同学的话还是深深打动了我的心。 我保持这样,她保持那样。 那样对我们是最好的,我确切地体会到这点。 「……看来我们的见解不同。」 柾木先生不悦地撂下这句话。他扭扭脖子,弄得关节作响。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织野同学即刻摆出架式。柾木先生突击,速度快如子弹。 两人展开拳头对拳头的肉搏战。 我放心地观战。 因为这是电影。 刚刚那句台词,结束了织野同学表现的戏分,再来只要打倒柾木先生就结束了吧。虽然能力相差悬殊,但这部分应该会出现「沉睡的力量觉醒」,或是「变身成超级织野同学」之类的转机才对。 因为这是电影。 但是—— 「呀啊啊啊!」 织野同学摔倒在地上,柾木先生从手心释放出直径接近身高的火球。我猜那是所谓的发火能力。真不愧是万能型,什么都会。 眼看火球直扑而来,织野同学翻身一滚,千钧一发地躲开。 她重整态势,看向附近的枯萎花坛。花坛周围铺的红砖稍微浮起几公分,随即掉落。 「可恶……」 「没用的,你的念动力已经无法发挥作用。」 单论念动力,织野同学比柾木光生略胜一筹。 但是,假设织野同学的能力是一百,柾木先生是九十五,当织野同学要使出一百分的能力,柾木先生就会进行九十五分的妨碍。这么一来,织野同学就只能使用五分的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能力几乎被封锁的织野同学在地面奔驰,接连闪避柾木先生击出的火球。 织野同学没能完全躲开,手和背受到了伤害。 看着这幅光景,我胸口萌生一股强烈的不安。 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织野同学的力量差不多该觉醒了吧? 因为这是电影。 织野同学弯身对自己使用念动力,正要使出擒抱——的那一秒,柾木先生有如瞬间移动般出现在她头上,就这么直接将织野同学一击打倒在地。 紧接着,柾木先生举起手。位于校园角落的四根老旧铁棒,有如呼应他的动作般浮上空中,随即一齐袭向织野同学! 织野同学使出逆向念动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让那些铁棒停住。论纯粹的念动力,还是织野同学比较强。 不过,柾木先生的能力不只一样。 利用铁棒掩护的火球——就这么直接命中织野同学。 「唔!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了尖声惨叫。明知道是演戏,但我还是不想听。 演戏? 等一下,这真的是演戏吗……? 再怎么说,就算是电影,也太奇怪了吧…… 「拜强化服之赐,似乎没造成致命伤。」 柾木先生淡淡地说着。 「还要继续吗?织野?」 「……当然、要。」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只见柾木先生将手伸进口袋,取出看似遥控器的机器,然后对着校舍按下按钮。 「好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织野同学发出了教人想捣住耳朵的惨甽。她按着头,在操场蹲下。 「我、我的、头……好、痛……你、做了、什么?」 「这是只会干扰特化型脑波的电磁波。我从机关带走技术加以发展,制作了装置。既然要闯进敌人的据点,就应该要提防这种东西才对吧。」 「……这、怎么可能……」 「特化型和万能型的脑部回路本来就不一样。特化型是串联,万能型是并联,这样讲比较容易懂吧。现在发射的电磁波只会影响串联回路。在这种状态下,就超能力者的身体构造而言,你是不可能使用能力的。」 「……呜、啊!好痛、呜呜……」 别说是使用能力,甚至痛得没办法动。 不对,反过来了吧。怎么会是敌方搬出新武器呢!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胜算,这样岂不是更加没有指望了吗! 既然是电影,差不多该凑巧爆发新力量…… 奇怪——难道——这——不是——电影? 「织野,放弃吧。」 「我、不……要。」 听到这句回答,柾木先生皱起眉头,走近织野同学。 「听我说!」 等回过神,我已经从校门后面冲出来了。 「请、请住手……」 ……我在搞什么鬼? 这明明是在拍电影,而且正在拍摄中,我为什么跑出来碍事? 我只是不忍心再看到织野同学那张痛苦的脸—— 「你是什么东西?」 面对不请自来的客人,柾木先生态度不悦。这也是当然的,因为现在正在拍摄中。 「啊~呃。抱歉,打扰各位拍摄,我是织野的同学……」 世界颠倒了。 不知何时,我已经被按在地上。「咳呼!」背部重重撞到地面,肺里面的空气全部跑出来。 原来是柾木先生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地上。他是不知不觉间跑到这里来的吧。 「那个,等一下。很抱歉,打扰你们拍摄……但是也不需要那么生气吧。」 「喂,织野。这家伙是什么人?」 柾木先生无视我,直接询问按着头的织野同学。 「请住手!笼岛同学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 柾木先生静静点头,然后,以教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眼神瞪着我。 「但我刚才也说过了,世上没有无关的人。我要收拾这个男人。」 呜喔!没想到竟然继续拍摄! 这就像是游乐园开放给小朋友参与的特摄英雄秀吗? 啊~原来如此。 剧情一定是设定成朋友的危机让织野同学沉睡的力量觉醒。 我这么想着,看向织野同学—— 「请、你、住手……好痛!」 只见她驱策着颤抖的膝盖,一次又一次使劲想要站起来。但是每次都按住头跪下,最后终于倒地不起。 还要…… 还要继续吗? 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别做无谓的抵抗,织野。逞强可是会留下后遗症喔。」 那句话似乎是在关心织野同学的身体。柾木先生应该是想尽可能毫发无伤地得到有利用价值的织野同学。 至于对待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唉,织野真可怜。我还是尽早将你收拾掉吧。」 则是显得极其冰冷。 我战栗了。 我在他的眼眸深处,看到只有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战士才会发出的杀气。本能令我感到恐惧,我想要逃跑。 然而,按住我脖子的力道实在太强,无论怎么挣扎 都挣脱不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生物的危机感驱动我的身体。 柾木先生似乎对我的抵抗感到不耐烦,不光是脖子,还按住了我的右手。 这时候,因为柾木先生粗暴地握住的关系—— 右手的幸运手环——掉了。 然后—— 紧接着—— 什么事都没发生。 「………………」 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股失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亏我还不可思议地觉得一旦这条幸运手环掉了,就会出现转机。 亏我还觉得好像会发生魔力失控之类的意外,砰一声解决一切。 不过,那种事本来就不可能发生嘛。 「唉……」 「你还真是悠哉啊!」 居高临下、看到我一口气消除紧张感的柾木先生板起脸孔。 不妙。虽然心情擅自放松,但眼前情况根本没有好转。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杀掉……是吗?在电影里面被杀? 「唔、唔呃……」 施加在脖子上的压力增强了。 不妙,意识快要…… 再过几秒意识就会丧失的紧要关头,有东西打中了柾木先生的太阳穴。拜这之赐,掐住我脖子的手放松了力道。 在地上滚动的,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这就算是你的抵抗吗?织野。」 柾木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打中他的小石头。 「居然因为不能使用能力,就徒手扔出石头,还真是原始……」 就在视线从小石头移向织野同学的瞬间,柾木先生噤口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织野同学依然趴在地上,只有食指指着这边。 她趴着。 那不是能够扔东西的姿势。 那么,刚刚的小石头是—— 「……为什么你能够使用能力?」 柾木先生一脸疑惑地开口。织野同学依然神色痛苦,但有些讽刺地微笑着说道: 「……只要有心,就能办到……虽然刚刚的小石头,已经是……极限了。」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心想——什么嘛,这果然是电影。 因为,刚刚明明说过自己已无力再战的织野同学,还是凑巧使出了能力。 「……哼。算了,无所谓。那个装置还在测试阶段,会发生这种异常也是在所难免。」 柾木先生意兴阑珊地说道,同时看向校舍。 「总之,看来有必要更彻底地封住你的攻击啊,织野。」 柾木先生左手依然按住我的脖子,右手缓缓举起。配合这个动作,操场角落的长椅浮上空中。 「放心,让你两腿骨折就好。」 手一挥下,长椅就以惊人速度划过空中。 「——唔!」 织野同学闭上眼睛,准备接下这一击。她似乎已经没有逃走的力量。 我——感到惧怕。 不知道要不要紧…… 因为那张长椅—— 「什么!」 织野同学与柾木先生同时大叫,接着哑口无言。 用念动力射出的长椅,即将命中织野同学的时候,从中间断成两半。 唉啊~~ 果然坏掉了。 那张长椅,就是之前被我弄坏又草草修好的长椅。当初修理完,我自认只是坐着不会有问题,但似乎承受不了吊钢丝的剧烈操作。 没想到那张长桥原来是电影道具…… 我做错事了。 「对不起,那张长椅前阵子不小心被我玩坏了……我不知道那是道具。真的很抱歉。」 我冒出强烈罪恶感,老实道歉。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刚刚的影像放在片尾当作ng镜头,我想这样一来那张长椅也会瞑目……」 「……愚蠢。以为凭这点小小幸运就算得救了吗?」 柾木先生极其不悦地撂下这句话。 怎么办,他好像气得火冒三丈。那张长椅很贵吗? 「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 柾木先生单手将我举起。我整个人悬在空中,支撑全身体重的颈骨发出讨厌的声响。 「织野会输,而你将会死。就只是这样。」 「唔、啊……」 「住手!求求你,柾木先生!我求你……」 织野同学流泪恳求。她单手按着头,爬向这边。 她要——救我? 好奇怪?为什么她从刚刚就一直这么拚命? 这明明是电影。 超能力者根本不可能存在。 大姊姊也是这么说的。 「……呜、呜呜……呃,啊……」 呼吸愈来愈困难,我茫然思考。 就像柾木先生刚才所说的。 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 电影似乎顺利拍摄中。我引发的意外,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妨碍。 …这支电影社团到底有多擅长即兴演出啊? 「笼岛同学!不要啊啊啊啊啊——!」 啊啊~织野同学看着这边。 表情非常悲痛。 真是太遗憾了。 枉费我冲出来,就是为了不想看见织野同学那种表情。 虽然已经搞不清楚这个状况是电影还是现实,但这不过是细微末节的问题而已,我只希望织野同学能展露笑容。 我引发的意外,似乎只是让电影的结局、还有织野同学的战败和我的死期稍微延后而已。 我还真是多事。 不过—— 「笼岛学长——!」 并不是没有意义吧。 一道咬字不清的话语声响起,随后柾木先生就被某人踢飞了。我应声掉到地上。 我抬起脸,眼前是穿着长袍的栗栖学妹,拿着长及身高的法杖。 「学长没事吧?我从上面突然看到学长快死掉,吓了一跳呢。」 「咳、咳!栗、栗栖学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笼岛学长的幸运手环断掉了。手环一断掉,我就会知道。于是我就骑法杖飞奔过来,还好赶上了。」 栗栖学妹东摸摸西拍拍我的右手,尤其注重肩膀部位。 「啊~好像不要紧了。肩膀已经完全接上,而且我的魔力好像也化为玛那,加入星球循环……嗯,已经康复了。」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怎么不记得我受过伤? 「啊,对了。还有织野学姊……」 栗栖学妹快步跑向趴在地上的织野同学。 「原来如此……主要是烧伤。请放心,我擅长治疗烧伤,马上就会痊愈了。」 「……谢、谢谢你……可是……」 「啊,没关系。这是答谢学姊前阵子帮我。虽然不清楚情况……不过我大概猜得到。」 「嗯……但是,就算伤势痊愈,能力也……」 「那也没问题。」 栗栖学妹露出得意的微笑。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是神乐井学姊打来的。我按下通话键,只见画面切换,出现神乐井学姊的脸。 『嗨,笼岛。』 「咦~为什么手机画面合映着神乐井学姊呢?」 『这是视讯电话。』 奇怪,我的手机有那种功能吗? 「可是……为什么学姊头上戴着熊耳朵呢?而且头发好像微微发光,不仅打扮很奇怪,背景也一片萤光白,应该说整体看起来很像 是3d动画……」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我讨厌那种男人喔。』 什么!要是被神乐井学姊讨厌就糟了。 好,我不要在意小事。 「神乐井学姊动作果然很快呢,明明刚刚才传简讯的。这就是名符其实的光速吗?」 『就算你夸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喔,栗栖。倒是织野,你头痛好了吗?』 「咦……啊,不痛了。为什么呢……」 『没什么。这里的装置虽然做了相当高度的安全防护,但终究是旧时代的技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算对方倒霉,装置偏偏连着网路。』 栗栖学妹咏唱有如咒语般的句子,随即出现温和的光笼罩织野同学。那团光一消失,织野同学身上的伤痕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走到织野同学身边。 「笼岛同学……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这时,我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用意。 因为发生太多事,完全忘了当初来这里的目的。 我打开背在肩上的包包,从里面取出纸袋。 「我想要拿这个给你。」 「……?」 织野同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还是接过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我买的肚围。 看电影那天,织野同学有急事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买了这条肚围。白底蒲公英图案——我自认尽量选了可爱的款式。 不过用这种惊喜的方式送人礼物,让我有点害羞。 「……这是……」 听到织野同学以颤抖的声音这么问,我带着笑容说道: 「我担心你要是在拍电影时肚子痛会很麻烦。」 就在我害羞地说明之际,织野同学泪眼婆娑地哭了出来。「咦、咦咦?」我慌了手脚,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 「奇、奇怪?你那么喜欢啊……?」 「你真的……真的很傻呢,笼岛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很傻』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会吗?我很傻吗?」 「嗯……很傻。」 「嗯——那么我会努力改进。」 「……不用了。」 织野同学抱紧我。 搂着背的力道更强了。我也伸手环住她细瘦的背。 「笼岛同学保持这样就好……」 「这样啊~」 总觉得时间静止了。这一刻实在非常安适。 「哇哇哇哇……」栗栖学妹满脸通红。 『咳、嗯咳!』画面中的神乐井学姊刻意干咳。 「「……唔!」」 我们顿时推开彼此,身体分了开来。 呜哇……我刚刚在干嘛? 不自觉就顺着气氛互相拥抱了…… 『虽然很遗憾,但现在似乎没空上演恋爱喜剧喔,织野。』 经神乐井学姊厉声提醒,我才发现摔到操场边缘的柾木先生已经站起来,正一脸凶恶地瞪着这边。 『织野、栗栖。』画面中的神乐井学姊环视两人。『你们或许已经发觉了,这个叫笼岛的男人相当迟钝。』 「这个嘛,大家都知道的……」 「是呀……」 三人一脸莫可奈何地看着我。总觉得很悲哀。 『所以,就尽管放手一搏吧。这家伙八成不会察觉喔。』 神乐井学姊嘴角一笑,两人用力点头同意。 这三个人难以形容的一体感非常可靠,让人很想把世界命运托付给她们。 「这个帮我保管一下。」纤野同学将肚围递给我。「我马上就回来。」 织野同学飞奔而出。因为奇怪的电磁波消失,她已经能够使用能力。她展现爆发性的脚力,突击柾木先生。 「喂,织野。那两人是什么人?」 「她们是正义使者剧常见的角色——新帮手喔。感觉就像是银色战士和金色战士那样!」 「那么……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用问吗?他是路人a!」 双方对打两、三拳后拉开距离。两人往前伸出手想要发动念动力,但却互相抵销了。 万能型的柾木先生能够使用其他能力——也就是先前让织野同学陷入苦战的发火能力。只见他的右手出现鲜红的火焰。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于广大世界造成些微扭曲。鲜红鲜红、更加鲜红——」 栗栖学妹宛如起舞般旋转法杖。 她大大地挥舞法杖几下之后,奋力刺向操场。 「《焰王之箱庭》。」 一道道光从插着法杖的部分扩散,在大地上奔驰。光网罗整座操场,画出宛如麦田圈的巨大魔法阵。 「认知——掌握——吸收。」 栗栖学妹的左手吸走柾木先生全部的火焰。变得像高尔夫球那么小的火焰,被栗栖学妹的小手捏碎,转化为她的力量。 「怎、怎么回事……」 「哼哼!」面对惊愕的柾木先生,栗栖学妹略显得意地微笑着。 「因为前阵子战斗用的魔法阵还在,我就拿来用了。现在这个领域内的火焰,全都在我支配之下。」 「难道你也会用发火能力……?」 「嗯?呃~我不知道发火是什么意思,但要比火焰,我可不会输。因为我是火魔法师。」 胜负已经形同底定。 从至今的战斗推测,柾木先生的主要战斗手段是念动力、发火能力和瞬间移动。再来就是作为杀手鐧的妨碍电波产生装置。 现在装置由神乐井学姊压制,发火能力由栗栖学妹抑制。 单论念动力,则是织野同学略胜一筹。 些微差距开始显现,柾木先生逐渐陷入绝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剧烈的攻防后,最后织野同学使出浑身解数的一拳,深深地刺进柾木先生的心窝。 柾木先生虽然痛苦呻吟,但他没有屈膝,勉强撑住。 织野同学就这么闭上眼睛,专心一志地集中力量。恐怕是要在跟对手紧贴的状态下,用念动力直接制伏对手吧。 柾木先生的膝盖开始发抖。 但是,他也同样用念动力对抗。 双方搏命挤出最后的力量! 「…………」 画面非常单调。 当事人想必是认真搏斗,但是跟刚才纵横驰骋的战斗相比,不免显得阳春。 「……结、束了!」 胜负揭晓。 论念动力对决,是织野同学占上风。 她把柾木先生按在地上,擒拿制伏。 「你输了,柾木先生。我要把你带回机关。」 织野同学发出胜利宣言,柾木先生则是不甘心地撇嘴。 不料,他的嘴角立刻又转为愉悦的浅笑。 「你太天真了,织野。」 瞬间,柾木先生从织野同学的手中消失了。 「糟了!」 「你应该立刻帮我铐上对付超能力者用的电子手铐。」 柾木先生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天而降。 抬头一看,只见柾木先生背对夕阳站在废校舍的屋檐上。 失算了。柾木先生还可以瞬间移动。 织野同学已经没有体力。栗栖学妹或许能够在天上飞,但移动速度不可能赢过瞬间移动。 在最后一刻被他逃掉了。 「浪想到会有帮手加入。这次我就认输,暂时撤退吧。」 「既然 认输,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柾木兄!」 充满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 在屋檐上,有人从背后倚靠着柾木先生,将他抱住。 「什么,久我山!」 对于闪亮子小姐的突然参战,柾木先生显得十分动摇。 「很遗憾,我和你同样是万能型,能够瞬间移动喔。」 「怎么可能!我已经让你两边的肩膀和股关节脱臼了!你不可能动得了!」 「不是说了吗~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好几遍。我是万能型,既能够瞬间移动,也能够使用念动力。虽然威力都不及你就是了。」 「……久我山,莫非你对自己的身体使用念动力……」 「没错,我让不能动的手脚强制动起来。」 也就是说,闪亮子小姐是以意志活动自己的四肢吗?不是透过体内的电子讯号,而是使用外在的念动力,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人偶操纵。 「但、但是!虽然那么做的确能动……不过照样会痛。你愈动,痛楚应该就愈激烈!」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全身痛得要死,随时会昏过去。」 我定睛一看,发现闪亮子小姐脸上冒出大量汗水。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每当她活动脱臼的关节,想必都伴随着阵阵剧痛。 「所以,就让我赶快了结吧。」 闪亮子小姐双手抓住柾木先生的肩膀,翻转他的身体,跟他正面相对。 「算了吧。你以为脱臼的四肢使得出像样的攻击吗?就算用念动力操控,凭你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发挥那种程度的力量……」 「很抱歉……」 闪亮子小姐吸了一口气之后,扬起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 「颈关节可没脱臼喔。」 咚!有如敲钟般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一记强烈无比的头鎚发威了。 柾木先生翻白眼,完全失去意识,整个人摇摇欲坠。 「呜哦~惨了。」 遗体鳞伤的闪亮子小姐也扶不住他,两人一起从屋顶上掉下来。 我心想不妙地冲出去——远在这之前,两道人影早就抢先行动。 栗栖学妹骑着法杖,像流星一样飞过去抓住柾木先生的手。 织野同学则是用念动力减慢落下速度,接住了闪亮子小姐。 我松了一口气。 『看来结束了。』 「好像是呢。」 我回应手机画面里的神乐井学姊,然后当场坐下。 虽然我什么也没做,却感觉异样地疲倦。 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走近如此不中用的我。 「辛苦了。」 「嗯。」 织野同学露出微笑。虽然衣服破破烂烂,脸也脏兮兮,但是她的笑容美得教人不禁着迷。 『哎呀,这部电影真不错呢——栗栖。』 「就是说呀——神乐井学姊。」 两人刻意发表感想,我目不转睛地瞪着她们。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受骗了。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这不可能是电影。 不管我再怎么找,都没看到摄影机。织野同学似乎是真的受伤了。也没看到吊钢丝用的钢丝。栗栖学妹稀松平常地在天上飞。神乐井学姊明明是打视讯电话,影像却不可思议地顺畅。而且cg这种东西应该是看得见摸不着的。 我打定主意,开口问道: 「这不是电影吧……而且织野同学、栗栖学妹、神乐井学姊,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 「咦?你在说什么啊~笼岛同学?」 枉费我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岂知织野同学却不当一回事,一脸顽皮地笑着。另外两人也浮现相似的笑容。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学长漫画看太多了喔。」 「你该不会是肚子痛吧?」 三人露出了非常女孩子气约笑容互看着。 『来自遥远未来的电脑战士。』 「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按照研究机关指示战斗的超能力者——」 『「「都不可能存在呢。」」』 『对吧?』 「就是这样。」 「可不是吗?」 「………………」 啊啊——是吗? 说的也是,不可能有吧。 应该说,看着她们三人开心的笑脸,就觉得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想,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有吧。 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 只是无忧无虑地欢笑着。 想必——这样就好。 「啊!」 我怱然冒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疑问。 「这部电影,什么时候试映啊?」 尾声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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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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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很遗憾的,那部电影据说胎死腹中了。 明明都拍到爆破场面了说,真是可惜。 不过电影内容充满问题,这好像也无可厚非。 再怎么说,临时找我这种凡人当临演也太离谱了。给我剧本啊!我又不擅长即兴演出! 而且,明明是超能力故事,却在最高潮时出现魔法师和电脑战士来拖时间,这样也不行。那就叫作世界观崩坏吧。并不是所有元素都掺在一起就行得通。 致命伤则是最后的收场。 最后一击竟然是头锤……也太寒酸了。既然是电影,就该使出更厉害的绝招,轰轰烈烈地打败敌人嘛。 而且为什么是闪亮子小姐捡尾刀!她不是配角吗? 整体而言,各人的演技与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剧情果然不怎么样。也难怪会胎死腹中。 不过,织野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所以就算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 织野同学表示: 「柾木先生自从妹妹出事之后,便迷失自我。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他的身心迟早会毁灭,能够阻止他真是太好了。虽然因为一点点起因就诅咒世界……不过其实是个好人,今后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电影结局应该就是这样。」 栗栖学妹表示: 「『赤鸦』的余孽已经全部落网,移交给教团了。因为这项功绩获得认可,我将继续留在这边这个世界研修。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用于恶途的召唤术式会自动生效,并不会因为术者落网就立刻停止运作。今后这里依然有魔物出现之虞,我将继续讨伐。啊~对了,这是『克莉亚的大冒险』的剧情。」 神乐井学姊表示: 「今后还得继续抓罢格鲁斯,追缉『重载者』才行。前阵子好不容易收拾掉一名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嘎哈哈哈!逊毙了!我要跟上级报告,让你出洋相!』吵、吵死了,学太!你闭嘴!总之,我得继续留在这个时代一阵子。『所以请你多多关照罗,小子!』就说了闭嘴!咦?喔~我是说我昨晚作了这样的梦啦。」 该怎么说呢,这三人还是一如往常。 「早,织野同学。咦,啊!那是……」 那起事件(?)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校门口遇到织野同学,吓了一跳。 织野同学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白色腹围。 「啊~这个呀。」她轻轻地拍了拍头。『这其实不是腹围,而是发带喔。」 「不会吧!」 糗大了。都怪我一眼就看中款式,没有进一步确认。 「呜哇……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反而比较高兴收到发带。好看吗?」 「嗯,好看。」 我一老实称赞,织野同学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在等我们呢。」 「是啊!」我点头。 今天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班上分别有古典文学和地理小考,于是便找我和织野同学一早来学校帮忙临阵磨枪。 两人完全没有进步,教起来实在很没成就感。 不过—— 神乐井毛妞美、栗栖·深红·红莉亚、织野菜。 总觉得自己欠她们三人很大的恩情,再多的感谢也不够,所以既然她们有困难,要我帮多少忙都愿意。 「前阵子,有人跟我求婚喔。」 楼梯爬到一半时,织野同学说出冲击性的发言。 「咦!对、对方是谁?」 「你说会是谁呢?呵呵呵。」 织野同学说笑般地笑着。难道她是在捉弄我吗? 说到求婚,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经求过婚。 「话说,前阵子笼岛同学好像有提过初恋的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吗?就是你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嘛。」 她非常开心地问我。我感觉到邪恶之意,就好像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要对方回答那样,但那应该是我想太多吧。 「大约七岁的时候,我在公园玩,结果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姊姊掉到沙坑,跟我讲了很多话。」 「嗯。」 「那个大姊姊长得很漂亮,感觉很温柔。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呢。」 「嗯嗯。」 「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 「……」 织野同学本来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奇、奇怪?怎么了,织野同学?」 「……反正我的身材就是比不上神乐井学姊啦~哼……」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乐井学姊?」 「少罗唆!笼岛同学是笨蛋!」 织野同学脸泛红晕地怒吼,一个人匆匆上楼去了。脚步轻盈得彷佛受过战斗训练的超能力者。 「织野同学是怎么了……?」 我独自爬上阶梯。 刚刚话才说到一半而已。我本来是要说「虽然还是后来出现的高个子大姊姊比较美、身材比较好,可是,一开始出现的大姊姊比较符合我的喜好,我真的很喜欢她。」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长相早已模糊。 「嗯?长相……」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大姊姊似乎跟织野同学长得很像。 「……算了,是我多心吧。」 好了。 再不赶快,读书会就要迟到了。稍微加快脚步吧。 我得享受日常才行。 这是个根本没有正义使者的无聊世界—— 假使真的有正义使者在背地里努力,那么,就让我们充分享受那些人所缔造的、平凡的无聊吧。 那一定就是—— 正义使者的心愿。 后记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喂,你也该察觉了吧! 本作就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 有种配角随处可见,他们永远不会发觉正在奋战的主角的身分,大家都听信主角的随口敷衍。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太牵强的敷衍方式,但配角还是不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公式。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这种浑然不觉的配角成为主角会怎样呢……?」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幸会了,我是望公太。 本作是我的出道作。 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从来没看过一本小说,暑假的读书心得全部都是母亲帮忙代笔的我,居然会成为作家……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那么,以下是谢词。 和还没摆脱学生习气(等一下,我本来就还是学生)的我共同作业,给予作品莫大建议的责任编辑、为本作绘制超美丽插图的タカツキイチ老师、第五届novel japan大赏所有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本书能够顺利出版,都是托各位的福。 然后,我也要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谢谢大家翻阅这本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 啊~顺带一提,ga文库九月也预定出版我的着作。 那是在第三届ga文库大赏获得优秀赏的作品。不嫌弃的话,请务必找来一读。那本书的风格和『我果然还是浑然不觉』大相迳庭,希望能够让大家惊呼「适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望公太 序章『无知是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zince99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你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他是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既像是昨天,又像超过十年以上。 记得那时候他看着又薄又小的文库本,而我则是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漫画月刊。 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发时间。 他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嘛……」我陷入沉思。 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小时候,我相信自己是个英雄。相信自己体内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正义使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与坏人战斗。 不过,那个念头随着成长逐渐淡去。 因为在微风公园遇到的那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教会了我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使者。 只不过,虽然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使者——真的有一群主角,那么现在没有为了世界而战的我,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配角路人a吧。 就算如此—— 「我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我的故事就只有我可以当主角。」 我还是想了一句帅气的名言回答,不过,总觉得这句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很酷嘛。」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说两者皆非。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也没有任何人是主角或配角。」 我不懂他的意思,歪头表示疑惑。 「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当然也没有反派角色。这个世界上只有——读者而已。」 「读者?」 「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谓不幸的人,是指不巧读到不符合个人喜好的『自己』,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露出有些哀凄的笑容,说得头头是道。 我似懂非懂,不自觉地提出了反问。 「可是,假如每个人都是读者,那么谁来写故事呢?」 「那还用说——」 他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露出一贯既苦涩又亲昵的笑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当然就是神罗。」 第一章 转学生与儿时玩伴 「嗯~生活费确实收到了。嗯~不,我要挂电话了,因为国际电话费很贵。嗯~那就再见罗。」 我单方面挂断电话。因为爸爸很长舌,要是没人制止,就会滔滔不绝地聊上一个小时,所以我得帮他注意电话费才行。 挂断电话之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起昨天收到的信。 信封里面装着十万圆。 那是住在国外的父母寄来的生活费,我接下来都要靠这笔钱过活。 其实我比较希望生活费是汇进银行户头而不是邮寄现金,但是因为爸爸说「透过银行会有很多麻烦。洗钱是很……」于是最后生活费便以『定期用信封寄来』的方式支付。 不过,用普通的褐色信封寄钱真的没问题吗? 真要说起来,这笔钱明明是从国外直接寄来的,为什么会是日币呢? 「……算了,都没差啦。」 我懒得多想,直接放弃思考。 依爸爸的个性,他一定是为了我而特地准备日币吧。毕竟爸爸是模范父亲,刚刚也不忘机会教育地告诉我,洗钱就是『忘记从裤子口袋拿出钞票就丢进洗衣机洗所造成的悲剧』。 我握紧手中的十万圆。 「……得省着点用才行。」 这是爸爸和妈妈拚命为我赚来的血汗钱。我必须审慎运用,不可以乱花。 就在我细细感受家族爱的时候,叮咚一声,电铃响了。 在这种假日早上,会是谁呢? 我去玄关开门后——吓了一跳。 因为眼前的男子一身奇装异服。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像个正在修行的僧侣。男子因为戴着斗笠的关系,只看得到嘴与稍微蓄着胡须的下巴。身上穿着黑漆漆的僧服,脚上穿着草鞋,手里还拿着大锡杖。 就在我看着奇异的男子而说不出话时—— 「小兄弟!」 他突然大叫了。男子摇动锡杖发出当啷一声,脸色凝重地环视周围。 「这间屋子盘据着恶灵!」 「咦~咦咦……?」 这个人在说什么? 「这可不妙……我踏上除灵之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力的波动。要是不赶快处理,会发生大事喔!」 「…………」 「瞧,小兄弟背后也有……」 「咦咦!?请、请问有什么呢?」 「这、这下糟了。还是不说为妙……」 「有这么恐怖吗旦请不要在这时候不说话啊!」 「总之,请你先冷静下来。听好,请保持冷静,看着我的眼睛,仔细听我说话。」 「呃~好。」 「这间屋子盘据着恶灵。」 「……是、是这样吗……」 不对,怎么可能……这间屋子怎么可能会盘据着恶灵……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有、有的!」 我兴致勃勃地接续话题。 「昨天我的小趾不小心踢到衣橱边的角。」 「喔,那肯定是恶灵作祟。」 「这、这么说,今天的晨间占卜,我的运势看起来是最糟的,难道也是……」 「不会错的。」修行僧大师用力地点头。「你还有什么烦恼吗?」 「我想想……班上女同学肠胃不好,经常跑厕所。」 「喔,那肯定是恶灵作祟。」 「还有,学妹常常扮成魔法师,在街上徘徊……」 「是恶灵作祟。」 「学姊会一个人用腹语术排遣寂寞也是……」 「毋须赘言。」 怎、怎么会这样…… 盘据我家的恶灵竟然带给大家这么多麻烦…… 原来她们会变得怪里怪气都是我害的吗…… 啊啊!我没有脸见她佣了! 「小兄弟,不需要沮丧。」 看我因为过于绝望而跪倒在玄关,修行僧大师轻声地安慰我。 「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恶灵作祟。」 修行僧大师摘下斗笠,以和蔼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说完便用力拍拍我的肩膀,从僧服袖子取出一个壶来。 「这是我灌注退魔之气所制作的希世珍壶。只要把这个壶摆在家里的鬼门方位,恶灵就会立刻退散了!」 「真、真的吗!」 我一边欢喜呼喊,一边仔细打量那个壶。 ……喔喔。 听他这么一说,那个壶的确散发出某种惊人的力量。 虽然乍看像是附近百圆商店卖的东西,但那个壶上面一定施加了我这种外行人看不出来的高超法术吧。 「不过,不好意思我必须告诉你,这个壶使用了非常贵重的泥土制作,因此价格实在无法压低……」 「啊~原来要钱啊……」 我本来就觉得这个壶不可能免费送我,但如果太贵就要考虑一下了。 「你在说什么啊!就是因为你这么执着于金钱,才会导致这间屋子的恶灵如此猖獗!」 「你、你说什么!」 是吗?意思是我一心想要节约使用父母寄来的钱,反而成为守财奴了吗? 不过,钱存着不用的确不是办法。而且积极消费可以促进日本经济繁荣。 「……我知道了。我就买下那个壶吧!」 「喔!不傀是我看中的人。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 「那么价格是……」 「这个嘛……啊,顺便问一下,你目前大概拿得出多少呢?」 「现在家里有十万圆左右……」 「哦!真是太巧了!这个壶的价钱刚好也是十万圆整喔!」 「咦!真的吗!?」 「真的啦!」 「哇啊!这真是太巧了。看来我命中注定就是要买这个壶呢!」 「就是这么回事!来来来,趁你还没改变心意以前赶快——不对,是尽快把这个壶摆起来比较好,所以钱就麻烦你……」 「好,我知道了!」 我连忙回到客厅,将装着生活费的信封拿过来。 爸爸、妈妈。 我买了有用的东西喔! 「八、九、十。嗯,金额没错。来,壶给你。那么保重罗。」 我一付钱,修行僧大师就将希世珍壶粗鲁地递给我,然后匆忙地准备离开。 「这个壶是要摆在鬼门的方位对吧。具体来说,鬼门是指家里的哪个位置呢?」 「啊——放心、放心。那个壶非——常有效,随便找个地方放就行了啦!」 「…………」 总觉得他的回应突然变得很敷衍了事。 我强烈感觉到他已经达成目的,懒得理我了。 「请、请问,最后能不能请教一下贵姓大名!」 修行僧大师转身就要跑走,我赶紧问他。 只见他回过头爽朗地微微一笑。 「贫道只是一介云游四海的修行僧……」 他将斗笠拉低,遮住表情。然后竖起拇指说道: 「名字不值得一提。」 酷、酷毙了! 深受感动的我不停地向他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修行僧大师为止。 啊啊~世上真的有好人啊! 那个人今后也会四处驱除恶灵,解救众生吧! 谢谢你,修行僧大师!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被骗了啦啊啊啊— —!」 隔天早上,我终于发现自己上当,既不甘心又觉得可耻,在教室角落抱着头懊恼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十万圆飞了。 短期内的生活费没了…… 徒明天起,我该怎么活下去才好…… 「……不是我爱说你。」 从正蹲在地上的我头顶上方,传来满怀怜悯之情的说话声。 「笼岛同学真的是很慢呢。」 唔!言语化作利刃深深刺进我的心脏。如果以漫画方式来呈现的话,现在就是那个对话框的尖角直接插进我身体里。 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身为班长的织野同学注视着我,眼神有如看到笨小孩一般。 织野琴。她是认真的模范生,唯一美中不足的缺点是肠胃不好。长相介于可爱与漂亮之间。 「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受不了你。」 「我、我是被对方巧妙的话术诱导……」 「哪有,根据你的描述,根本一点都不巧妙。」 织野同学言简意赅地反驳我的说法,我在她面前只有愈缩愈小的份。 今天早上,我一心以为托希世珍壶的福摆脱了恶灵,兴高采烈地走进教室以后—— 「早,织野同学。啊~听我说,昨天有好心的旅行者卖了一个壶给我。多亏这个壶,我家的恶灵消失了喔。虽然要价十万圆真的很伤荷包,不过听说那是希世珍壶,也难怪会这么贵。」 我这么得意洋洋地炫耀了。 就在我炫耀的时候,织野同学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最后完全面无表情,以冷冰冰的声音说道:「笼岛同学,告诉我详细经过……」 然后织野同学便极力宣称我被骗了,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争辩说「就算织野同学人再好,我也不准你瞧不起那个修行僧大师!」,差点把人际关系砸出不可修复的裂痕。 但我在一转眼就被驳倒,终究得面对不想承认的事实——就是我被诈骗了。 「……唉呀。唉呀哎呀、唉呀哎呀。」 我慢慢地站起来。然后潇洒地拨着浏海,拉平制服的皱褶,游刃有余地说道: 「唉呀,难怪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 「不要逞强。」 「呜唔……才不是呢。我是为了大家好……」 「那是推卸责任。」 「唔唔……」 总觉得平常向来和善的织野同学今天特别严厉。或许是因为她判断「这男人宠不得」吧。 「不过说归说,这个情况实在让人笑不出来呢。」织野同学一脸严肃。「这是不折不扣的诈骗案件,而且损失金额还不小。那个男人或许还会用同样的手法骗人,得报警处理才行。」 「就、就是说啊!居然欺骗善良市民,不可原谅!」 「……笼岛同学以后可别再轻信陌生人的话。」 「……是。」我无力地点点头。「所以……那个,织野同学。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栗栖学妹……」 「嗯?我当然不会到处宣传……不过,为什么呢?」 「哎呀,因为实在太丢脸了。而且我想在栗栖学妹面前继续当可靠的学长。」 「……我想栗栖学妹大概一点都不觉得笼岛同学是个可靠的学长喔。」 什么! 不,那是不可能的。 栗栖学妹总是面露温柔微笑。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像在陪笑,但那一定是我多心了。 「总之,这件事就当成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拜托你了。」 「哦,两个人的秘密是吗……」 织野同学瞬间露出笑靥。但她很快又板起脸,恢复平常的正经表情说道: 「好。那么,就来拟定对策吧!就我们两个人喔。」 「嗯。」 这时钟声响起,对策会议也暂时延后。 我们分别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钟声才刚结束,教室的门就立刻打开,班导星川老师进来了。 「呃——今天要向各位同学介绍新朋友。」 星川老师随便打个招呼之后就这么宣布。 班上顿时鼓噪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新同学会是男生还是女生。 新朋友。也就是转学生罗。 平常我在这时候应该也会跟一般人一样充满兴趣,但我现在却没心思关心这件事。被骗走十万圆造成的打击,害我的心情郁闷到极点。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那么,桔梗院同学。请进。」 星川老师这么说完,一名少女便现身于教室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扎成高马尾的金发。发色与其说是特地染的,更像是天生色素偏淡;与其说是浅亮,更像是泛白。 眼神有点凶。配上紧抿成へ字的嘴,给人个性强悍的印象。 转学生就这么板着一张脸走上讲台。 「那么,你先自我介绍吧。」 「是。」 转学生简短回应,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 桔梗院柚希 黑板上的字迹非常漂亮。班上所有同学应该都觉得她练过书法吧。 「我叫作桔梗院柚希。请大家多多指教。」 桔梗院同学放下粉笔面向全班这么说道,语气听起来非常意兴阑珊。至少从她的声音里感受不到「希望大家多多指教」的热情。 感觉像是不得已才依照固定模式自我介绍的样子。 「听说桔梗院是从京都搬来的。」星川老师代替不说话的桔梗院同学这么补充。「请大家和她好好相处。还有织野、笼岛。」 「有。」「有。」我和织野同学举手。 「他们两个是我们班的班长和副班长。有问题可以请教他们。」 「是。」 桔梗院同学再度客套回答。 然后转动眼珠子环视班上。 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我身上。 和我对上眼的瞬间,桔梗院同学稍微绷起脸。 怎么了吗? 难道我们以前见过面?不,我想不可能。毕竟她给人的印象相当深刻,假如我曾见过她,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就在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桔梗院同学已经移开目光,恢复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 转学生桔梗院同学是个非常冷漠的人。 早上班会结束之后,班上大多数人都跑去找桔梗院同学,对她抛出各式各样的疑问。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打发掉所有问题。 虽然没摆出嫌恶的表情,却很露骨地表现出嫌恶的态度。 大家似乎察觉到桔梗院同学发出的「生人勿近」气场,于是转学生登场在同学之间引发的风潮很快就落幕了。 然后到了午休。 我和织野同学一起并桌吃午餐。 说到为什么要和织野同学一起吃饭,理由非常单纯。 是为了请她分我便当吃。 ……我也未免太没出息了吧。 平常我都是去福利社买面包,如今生活费没了,手头紧到不行。 「唉。」我不禁感叹着。「织野同学做的菜还是一样好吃呢。」 「是、是吗?谢谢。」 「尤其是这个白饭特别好吃。日本人果然就是要吃白米。」 「……笼岛同学根本不懂得称赞人呢。」 织野同学呆愣地说。糟了,原来称赞白米没有意义吗? 「不、不过,你每天早上都做这么丰盛的便当,真的很厉害呢。」 我一边补救刚刚的失言,一边重新观察便当。里面没有任何的冷冻食品,洋溢若爱心便当的气息,感觉非常女孩子气。 「每天做就会习惯了。而且做菜就像我的兴趣,我常常开发创意料理。」 「啊——我懂我懂。创意料理很有趣呢。我也常常会追求属于自己的味道。」 「……抱歉,请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织野同学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画被当成小孩子的涂鸦一般。 唔嗯~最近揭开了一项冲击性的事实:看样子,我似乎是这世间所谓的味觉白痴。 我对这件事其实有点自卑,不过最近转念一想告诉自己罩一反而是一种魅力吧?」 乐观是我的优点。 「那么——」吃完饭之后,织野同学把便当盒收进书包,这么说道。「我们来想想该怎么应付那个欺骗笼岛同学的男人吧。」 「……好啊!」 因为午餐吃得很开心,我差点都忘了,自己现在可是陷入大危机。 逃避现实是不行的。 …………好想转移目光。好想逃避现实喔。 「要是明天湖中精灵出现并对我说『你被骗走的是十万圆金子?还是十万圆银子呢?』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想得美……应该说哪来的十万圆金子?」 织野同学生气地叫我认真想想,于是我试着认真思考。 「……可是,实际上除了报警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是呀……不过,现阶段的资讯实在太少了。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我也很好奇地问过他……」 「结果呢?」 「他说『名字不值得一提』。」 「……然后呢?」 「我觉得这个人真是既谦虚又酷毙了。」 「傻瓜。」 被这句话一刺,我的心又受伤了。 不过因为骂我「傻瓜」的人是织野同学,所以我不太介意——冒出这种念头的我搞不好真的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我是可以帮你出面拜托警察,毕竟我在高层有几个认识的人。话虽如此,我也不想太为难他们就是了……」 「咦?织野同学,你拥有那种权力吗?」 「啊~没、没有啦没有啦!」 织野同学一瞬间展现非凡气魄,简直就像是与警察商层往来密切的组织一员,而且还是阶级相当高的大人物;不过现在慌乱摇手否认的她,看来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 织野同学还是一样,有时候会脱口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呢。 「……唉,这下走投无路了。」 我失望地垂头趴在桌上。 「首先最要紧的是餐费。从明天起,不对,从今晚开始,我该吃什么维生才好呢……」 「不、不然这样吧!」 就在我抱头苦恼之际,织野同学提高了嗓门。 她双颊微微泛红,似乎很害羞地说着: 「我就暂时帮笼岛同学做便当——」 「欸。」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插嘴。 我转头一看,发现出声的是转学生桔梗院同学。 「你跟我过来一下。」 桔梗院同学依旧板着脸,以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咦~我、我吗?」 「动作快。我想在午休结束前办完事情。」 话才刚说完,桔梗院同学立刻转身就走。 「啊~等一下啦。」 我连忙站起来,总之先追上她再说。 「等一下,桔梗院同学。」织野同学说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既然这样,我也起去吧。毕竟我是班长——」 「罗唆。」 「你!」听到桔梗院同学回答得这么冷漠,织野同学表情一僵。 「不需要你鸡婆。我——」桔梗院同学指着我说:「——只是有事要找这家伙而已。」 「你、你说我鸡婆是什么意思!枉费人家好心……」 「那就叫作鸡婆。」 「……再、再说,你找笼岛同学做什么?」 「怎么?你是这家伙的女朋友吗?」 桔梗院同学不耐烦地随口一问,织野同学顿时满脸通红。 「并、并并并不是……」 「既然如此就跟你没关系吧。别管我们。」 桔梗院同学再度迈开步伐。「好了,你快点跟我来。」在桔梗院同学的催促下,我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走了。 桔梗院同学带我来到无人的体育馆俊面。 至于今天才刚转学过来的她为什么会知道体育馆的位置,据她的说法是「利用午休的前半段时间找过了」。 「其实只要能够独处,不管哪个地方都无所谓。」 她一边满不在乎地这么说着,一边盯着我看。 「…………」 而我则是紧张得浑身僵硬。 我吞了吞口水,用快要沸腾的脑袋拚命分析眼前的状况。 女生找我出来。体育馆后面。能够独处的地点。 ……喂喂喂。 这个情况不管任谁看来,都是要告白吧。 接下来,我即将收到桔梗院同学的表白。 「…………唔。」 心脏疯狂跳动着。我还是第一次接受女生的告白! 不对,等一下。仔细想想,这不是很奇怪吗?桔梗院同学今天才刚转学过来,而且跟我也几乎没有讲过话。 我根据上述前提,重新冷静思考。 结论只有一个。 这就是世间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真叫人不好意思。我其实很帅吗? 「你在发什么呆呀。很恶心耶。」 「你、你说什么!」 居然对喜欢的男人说出这么冷酷的话来! 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还真是处之泰然。 明明接下来就要向我告白了,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脸颊也一点都不红,依然白皙如故。 看来她……已经习惯了。 可恶!在已经习惯的人心目中,告白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我这种纯情少年的心目中可是毕生难忘的大事件啊! 「……呼。」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冷静,要冷静啊~笼岛谛。be cool。 虽然很高兴桔梗院同学喜欢我,但遗慽的是我并不喜欢桔梗院同学。 毕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要直接答应和桔梗院同学交往是很容易的事,但那并不是我所希望的。还是四平八稳地回答她「我们先当朋友吧」好了。 窝囊废?胆小鬼?想法古板? 哼!随便你们怎么说。 我就是无法将这种事当儿戏。 不管是爱情还是恋爱,要交往还是不交往,我都不想草率决定。 所以——我要正式拒绝她。 「突然说这种话或许会吓到你……」 桔梗院同学用一点也不像在告白的平板语气开口了。 「……嗯。」 我静静地点头。内心充满歉疚。 对不起,桔梗院同学。难得你鼓起勇气(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向我告白。 啊啊~真是的。 我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 「你被恶灵附身了。」 「我们先当朋友——咦?」 这个女生刚刚说了什么? 恶灵……? 总觉得好像听过这 个词。具体来说是在昨天早上。 「那是死于交通事故的夫妻。夫妻俩如胶似漆地附在你背后。看起来似乎是死不瞑目。」 桔梗院同学不是看着我——而是凝视着我的背后。 「虽然他们的灵力不是很强,我想应该不会害人……不过,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恶寒?晚上会不会睡不好呢?」 「咦~没有,不会……」 「啊,是吗?那就好。但是,还是早点让他们成佛比较好。一直执着于人间也不是好事。我想让他们早点解脱。」 「……请问,桔梗院同学,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说些什么……」 「喔。我看得见幽灵喔。」 桔梗院同学直话直说,一派轻松的模样。 「我家是京都代代相傅的阴阳师家族,一族继承了有名的安倍晴明的血统,你至少也该听过安倍晴明的名字吧?本家是土御门家,桔梗院则是分家。我就是分家的长女。」 「…………」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简单说是为了出外修行。在成人以前,离家到各地的灵域——也就是幽灵或妖怪聚集的地域,算是一族的惯例。」 「…………」 我感觉到背上流下讨厌的冷汗。 这的确是告白没错,但却是非常惊人的告白啊…… 听到桔梗院同学突然说她看得见幽灵,还自称是阴阳师,我—— 「是、是哦。好厉害喔。」 我这么说了。可是,我根本就不相信桔梗院同学的话。 我不会再受骗了啦。 因为昨天才刚吃过苦头。我可是懂得记取教训的。 桔梗院同学似乎从我有些退避三舍的态度察觉到我的心思—— 「不管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反正我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桔梗院同学冷淡地说完之后,轻轻吐了口气。 我心里本来还存有「她其实是要告白却因为太过紧张,结果不小心语无伦次脱口说出幽灵之类的话吧」的可能性,看来这个可能性很低。 不过,居然来恶灵附身这套…… ……啊啊~我又想起昨天的事件,那已经快变成心灵创伤了。 「接下来,我要让附在你身上的恶灵成佛,请你暂时别动。」 「先、先说好,我不付钱喔!」 缺钱的我使尽全力大喊。 「我现在真的没钱,正在伤脑筋喔!你既然要骗,就去找更有钱的人!」 「……嗄?你在说什么呀?」 「你别想骗我!我家是那个喔!嗯~就是那个啦!我爸是律师,嫁要是敢骗我,就等着倒大霉喔!」 我使出全力虚张声势。这就是我全力的极限了。 「突然发什么神经?怎么,难道你曾经被神棍诓过吗?」 「嗄、嗄啊!?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使出全力装蒜到底。再说一次,这就是我的全力。 「总而言之!」 惊慌失措的我似乎惹得桔梗院同学极度不耐烦,只见她拨着金发,大口地吐气。 「我不要你的钱,你就乖乖站着别动。」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吧?你可不要事后再来追讨喔。我爸是国际律师,他很清楚这方面的法律——」 「啊啊——够了!你很烦耶!给我闭嘴站好!」 桔梗院同学发飙怒吼道,吓得我不由自主地摆出立正的姿势。 接着,桔梗院同学从口袋抽出一张符。长方形白纸上写着不知道是哪种语言的文字。 她将那张符狠狠地贴在我头上。 「好痛!喂,你就不能再温柔一点——」 「闭嘴。」 「……是。」 好恐怖。她已经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了。 就各种层面来说都很恐怖。 我看着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的桔梗院同学,同时茫然思索着。 她说她的目的不是钱。 这就表示……是那个罗? 她自称看得见幽灵,只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吧…… 对了,记得读小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人呢。像这种想要成为班上风云人物的女生,不管在哪间学校都会有一、两个吧。 可是都上高中了还玩这种把戏,实在教人有点不敢恭维。 只能说她搞错塑造个性的方法了。 「嘶——」 桔梗院同学静静地吸气。 「临·兵·斗·者——」 呜哦!居然煞有其事地比画起来了! 她在我眼前竖起两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九下。 「皆·阵·列·在·前——净!」 同时高声咏唱,最后手停在我额头的符前面。 这个女生在干什么啊——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是因为桔梗院同学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萧,震慑住我,以至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结束了。」 最后,桔梗院同学放心似地吐了口气,将手放下。同一时间,贴在我额头上的符也掉下来,飘落到地面。 「那对夫妻灵已经顺利成佛了。毕竟一直留恋人间也没有好处,能够成佛真是太好了。」 她一脸大功告成的表情。 「啊,不需要谢我。我除灵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跟被附身的人同班,觉得很碍眼而已。」 「…………」 「我不会下封口令要你别说出去。不管你要到处宣传还是怎样都随便你。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家只会觉得你有毛病而已。」 就这样,再见。 桔梗院同学自顾自地把话说完后,就离开体育馆后面。 剩我一个人,我将背往混凝土墙一靠,就这么滑下去蹲在地上。 「……病得不轻呢。」 跟中二病的cosy女生——栗栖学妹有得拚了。我知道她才刚转学过来,心里一定很不安,但藉着自称看得见幽灵来吸引周遭注意,果然还是教人难以恭维。 不过最起码她没有恶意,比神棍诈骗要好太多了。 「…………」 我扭头越过肩膀往背后瞧。 看不到任何东西。 既然桔梗院同学已经帮我除灵,那么假使有应该也看不见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相信,直到刚才为止自己的背后都有幽灵存在。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的确是觉得肩膀变轻了—— 「吓!不、不行不行!」 要是这么想,就正中桔梗院同学的※壶(?)了。(译注:日文「下怀」音近「壶」。) 肩膀之所以变轻,一定只是心理作用! 我要记取教训! 幽灵根本不存在! 「你怎么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哪,笼岛。」 放学后,我来到电社社办和神乐并学姊玩格斗游戏。对战告一段落时,学姊既像担心又像调侃似地这么问我。 神乐井学姊的嗜好是电玩,我们常常在放学后一起打电玩。 不过,神乐井学姊打电玩的方式非常奇特。 「哈!反正你的烦恼不外乎被妈妈发现a书之类的芝麻小事吧?你这小子还真是小心眼。」 「喂,学太,不要一直欺负笼岛。就算游戏玩输了不甘心也不能这样。」 「哈?你在说什么啊,毛妞美?我才没有不甘心。哈,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到底是谁比较小心眼?」 「少罗唆!来,小子!我们再打一场!」 「呼。抱歉喔,笼岛 。你就陪他玩吧。」 「………………是无所谓。」 神乐井学姊的腹语术还是一样出神入化,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恐怖啊!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操作手把,选择角色。 神乐井学姊则是把玩偶学太放在大腿上,从后面握住学太的小手操纵手把。没有比这更多此一举的行为了。 「呶!喝啊!喔啦!」 学太一边吆喝,一边用软绵绵的小手猛烈连打按键;神乐井学姊则是既生气又好笑地看着学太。 不管我怎么看,学太都是自己动起来的,神乐井学姊就只是扶着而已;但那应该是我眼花吧。 「回归正题,笼岛。」 对战结束(又是我赢)后,神乐井学姊一边发出学太的「嘎啊!」懊恼声,一边发出自己原本的声音。 居然能够同时发出两个声音,这已经是世界级的腹语术了。 我是不是应该在学姊进军世界以前,向她要个签名呢? 「为什么你会反常地露出死气沉沉的表情呢?」 「我好歹也是会有烦恼的!」 「哦。今天你们班似乎来了个转学生,莫非跟那有关系吗?」 「学姊的消息还真灵通。」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学姊得意地露出微笑。 对了,神乐井学姊简直就像来自遥远的未来一样,拥有惊人的电脑技术。这所安达太良高中的资料也交由神乐井学姊管理。 也就是说,学校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学姊猜对了,就是跟转学生有关。」 我只说了今天午休时间发生的事。花了十万圆买壶的事实在太可耻,除了不小心偶然得知的织野同学以外,我不希望再让其他人知道。 「哦~居然第一天就对转学生出手。没想到笼岛看似纯情,其实还满积极的嘛。」 「……我说的话到底要怎么听才会变成这样啊?」 「真是教人羡慕不已。转学生是平成文学中极为重要的属性之一。既然要转来,为什么不转到我们班上呢?」 「…………」 神乐井学姊称御宅族文化为平成文学,在这方面投注了非比寻常的爱。明明是个时尚美女,却很爱玩美少女游戏与十八禁游戏。 「如果这个转学生只是长得可爱就好了……该怎么说呢~偏偏是个感觉怪里怪气的女生。」 幽灵、妖怪、阴阳师。 我不相信这些非日常的事物。 因为十年前在微风公园遇到的奇装异服姊姊是这么说的。 「喔,对了,笼岛。今天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是什么事呢?」 「你要不要加入本社?」 「本社是指电社吗?」 神乐井学姊点点头。 电社的正式名称是电脑社,本来有十来名社员从事组装电脑或撰写程式等活动,但今年春天,在身为归国子女的神乐井学姊加入之后,所有社员都退社了。现在只有神乐井学姊一个人而已。 「要我加入是无妨……不过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嗯。最近在学生会的主导下,即将废除人数较少的社团。于是电社也成为废除对象了。」 「哦,学生会吗?」 贝有一名社员的电社能存续至今,是因为神乐井学姊负责管理学校的保全系统,那终究只是特例吗? 我想也有人看不惯这种特权吧。 「真是的,这所高中的学生会是怎么回事啊!」 神乐井学姊气呼呼的,似乎相当愤怒。她是不是为了电社存续的问题跟学生会的人发生过争执呢? 「平成文学里的学生会应该是充满魅力与欢乐的组织才对……这所高中的学生会却是一群没个性的家伙……五个成员里面居然有四个是男的,他们真的有心要做吗!那种故事谁要看啊!」 ……学姊愤忾的方向好奇怪喔。 虽然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成员的确都很不起眼。 虽然漫画或动画里的学生会组织的确是充满了欢乐…… 不过先不管这件事。 「这么说,或许以后不能再使用这间社办罗?」 「对,没错。」 「……那还真是有点伤心。毕竟这里待起来超舒服的。因为是顶楼,所以景观良好,再加上又放了电脑,所以空调设备也很完善。」 「我也很舍不得放弃这间社办。枉费我把这里的电脑改造成容易连上b3世界,那可是花了我不少工夫呢。将多台电脑并联——」 「咦?b3世界?那是什么?」 「啊——!没、没有啦!没什么,你别在意!」 「这样啊?」 既然没什么,就不必在意了。 「总之,我想凑足人数,变更为正规社团。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挑毛病。当然,电脑社的营运事务交给我就没问题了。反正这个时代的高中生——不对。嗯,反正我会尽量弄得有声有色的。」 「我ok。可是要上哪找其他社员呢?」 我记得成立正式社团所需的人数是五个人。只有我和神乐井学姊,还差三个人。 「就找织野和栗栖吧。」神乐井学姊说得理所当然。「我记得那两个人都没参加社团。」 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她们与神乐井举姊也有不错的交情。我们四个人常常在这问电社社办开读书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问本人怎么会知道……」 「只要我认真拜托,她们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神乐井学姊说完后,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个人是想利用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的好心肠吧。 「那么最后一个要找谁呢?」 「找谁都无所谓。笼岛,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啊——我也不晓得耶?我身边的人都已经加入社团了。」 顺便补充一下,我们学校禁止同时参加多个社团。所以,最后一个社员一定要找没参加社团的人才行。 「是喔。嗯——虽然大肆宣传很麻烦,但私下找没参加社团的人也很麻烦……」 神乐井学姊双手环胸陷入沉思,「啊,对了。」不过马上就灵光一闪。 「绝对没参加社团的人选,现在不就有一个吗?」 「是谁呢?」 「转学生。」 啊,的确。不管怎么想,今天才刚转学过来的桔梗院同学应该还没参加社团才对。今天她也是一放学就匆匆一个人回家了。 「笼岛已经和转学生混熟了对吧?所谓天助我也就是这么回事。你去帮我问她看看。」 「就说了我们并不熟……」 「你就姑且问她看看,遇到转学生就该好好相处。要知道,世上有些人就算再怎么想也没办法结识转学生的喔。是男人就应该和转学生交朋友吧。」 学姊到底有多想结识转学生啊? 砷乐井学姊的美少女游戏脑已经病到有点严重的地步,感觉很不妙。 「转学生这种迷人属性,能够带来崭新刺激与戏剧性发展的预兆。拥有与转学生相反魅力的就是儿时玩伴了。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培养出来的羁绊,以及太过靠近反而无法察觉彼此心意的惆怅,还有——」 「是喔——好棒喔——」 我一边敷衍开始长篇大论的神乐井学姊,一边整理东西,差不多该准备回去了。 「不过,说到儿时玩伴,我也是有啦。」 「也就是傲娇会随着时代改变——唔。」 话声 突然中断。 我不经意的一句话,打断了神乐井学姊的长篇大论。转头一看,只见学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一张一阖地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了吗?」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你有……儿时玩伴……?」 「呃,嗯,是啊!」 「啊!」神乐井学姊发出宛如惨叫的声音,仰天长叹。 「儿时玩伴可是在现实中得手率极低的属性,比转学生还要稀罕喔……你居然拥有那种人类至宝——不,那种人类最终兵器……」 「这……居然将儿时玩伴说得像是核武一样……」 「平成文学之所以频繁出现儿时玩伴这种角色,是为了消除年轻人『现实中不可能有长得可爱的儿时玩伴』的无解自卑感。可是你却……你、你知道自己的境遇有多么得天独厚吗……」 「……呃、嗯。」 学姊一直紧晈这个话题不放,让我有点退避三舍。 看来神乐井学姊对儿时玩伴的浪漫懂憬,至少是转学生的十倍。 「……咦,你是怎样?你是何方神圣?一下班上来了转学生,一下又多了儿时玩伴。你是怎样?是神吗?你是神吗?」 「…………」 总觉得学姊陷入非常难搞的纠结心理了。 学校男生可能都以为神乐井学姊是冷酷的冰山美女,不过只要像这样实际聊过天之后,就会明白一切只是幻想。 虽然外表看似那样,但个性倒是平易近人又充满喜感。 「喂,笼岛。你那个儿时玩伴可爱吗?」 「……不,与其说可爱,不如说是帅气。」 「唔嗯~意思是说她很男孩子气吗?」 「咦?不,与其说是男孩子气,应该说他就是男孩子。」 「……嗄?」 神乐井学姊张口结舌。 「咦,啊……嗄?抱歉,笼岛。我自认学了很多这个时代的语言,却无法理解你刚刚所说的话。可不可以再讲一递?」 「就说了他是男孩子啦。不过他还满成熟稳重的,所以与其说是男孩子,更像是青年的感觉吧。」 神乐井学姊露出了宛如听到未知语言的表情。 「笼、笼岛……你的儿时玩伴难道是……男的吗……?」 学姊拚命确认,似乎很希望我告诉她邢是骗人的。 「对。」 但我点头表示肯定。 「……居然是……同性的儿时玩伴……?」 学姊双手抱头,将一头整齐的长发抓得乱七八糟。就像是毕生所学被全盘否定的学者那样。 「……笼岛,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才不是!为什么你会得到这种结论!」 「因为你明明是个男人,却把男人当成儿时玩伴……既然如此,就只有这种可能了吧!」 神乐井学姊的美少女游戏脑似乎已经病入膏盲。 不过我毕竟也是有接触次文化的人,不是不能理解「儿时玩伴等于异性」的想法。 「可是儿时玩伴这个词本来就不是仅限定于异性……」 「不不不,就算是这样,该怎么说呢,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学姐像小孩子一样闹起脾气来了。 这种纠结的状态还真的是很难搞耶。 「唉……算了。是我太傻,居然对现实抱持着期待。」 神乐井学姊深深叹了口气,坐到她爱用的桌上型电脑前。 「可爱的儿时玩伴果然只存在于游戏里面吗……」 学姊启动电脑,开始玩起美少女游戏。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递了,但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神乐井学姊,要玩美少女游戏请到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玩……」 「我拒绝。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学姊抬头挺胸,说得理直气壮。男子气概不是表现在这种地方的好吗? 「不然你也一起玩个游戏再走吧,笼岛?我要好好矫正你,让你再也不会把男人当成儿时玩伴。」 「……恕我拒绝。美少女游戏请学姊自己一个人玩就好。」 两个人玩美少女游戏实在太尴尬了。 「那么,笼岛你和那个同性的儿时玩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咦?」 「我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是小学?幼稚园?还是属于世交,打从一出生就认识了?」 「请不要分类啦。」 可是——奇怪了? 是从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嗯?会有人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吗?就算不记得正确日期,应该也知道大致的时间吧。」 「是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我真的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我和他——等我发觉时,我们已经理所当然地成为朋友。 我想不起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奇怪? 我和他是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呢? 从我家往人烟稀少的方向一路前进,就会来到一间有些冷清的神社。因为我和信仰无缘,所以并不知道那问神社供奉什么神。 我穿过在夕阳照耀下更显朱红的鸟居,进入神社境内。四周非常安静,只听得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 我回家之后,就骑着脚踏车来到这问神社。 只要来这里—— 「啊,你果然在。」 我走过石板地,只见神社的小小陪梯上坐着一名男子。 接近黑色的灰色简单和服与接近白色的灰色头发,整个人呈现黑白不分、模糊朦胧的单色调容貌。 他跷着修长的腿,将薄薄的文库本放在腿上阅读。他一发现我,就放下书本抬起头来—— 「嗨,谛。」 这么说完后便露出了微笑。既苦涩又亲昵,是他一贯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戒。」 我轻声回答,坐在他的下一阶。 筱濑戒。 他就是我的儿时玩伴。 虽然我们并不是读同一所幼稚园或小学,也不是上同一间补习班或社团,不过——等我发觉时,就已经和他成为朋友了。 戒多半待在这间神社。只要我怀着想见他的念头来到这里,他就会像预先埋伏一样出现在这里。 戒把爱用的书签夹进书里,将书阖上。 「你可以继续看啊。你正在看书对吧?」 「算了,没关系。和谛聊天比看书有趣。」 这句话像在开玩笑,不过单纯的我就算听到玩笑话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问你,戒。这间神社供奉的是什么神?」 「这里是稻荷神社,所以是稻荷神喔。」 「稻荷神?那是什么?跟稻荷寿司有关系吗?」 「稻荷是狐狸啦。那边有狐狸像对吧?」 「啊~真的耶。」 就像戒说的,距离鸟居稍远处的确有两尊狐狸像。 「顺便补充一下,稻荷寿司是因为用了狐狸爱吃的豆皮,所以才称为稻荷寿司。」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戒,还是一样博学多闻。」 「是谛太孤陋寡闻了。」 戒故意取笑我,我不高兴地回嘴。 「不好意思,我就是无知啦。」 「别闹脾气啦。又不是小孩子。」戒苦笑着。「无知并不是坏事吧。世 上有很多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也就是『无知是福』对吧。」 「没错。真正重要的事,只有神知道就好。」 「只有神……?」 「也就是『万事只有神知道』的意思啦。」 他轻轻地说完后,露出既苦涩又亲昵的微笑。 有时候,戒会像这样说出我听不太懂的话。其中或许有我无法理解的深奥涵义,又或许单纯地没有任何意义罢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听他谈这些。 然后,我们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例如我最近迷上的漫画与戒最近看的小说。或是由我表演昨天想到的超有自信的搞笑梗,而戒则是露出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表情等等。 「桔梗院……?谛,那是真的吗?」 当我讲到班上来了一个京都的转学生时,戒有些吃惊。 「是真的喔。你知道桔梗院同学这个人吗?」 「不。我不知道转学生本身是怎样的人,但我知道桔梗院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家族在京都那边相当有名。继承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血统的土御门家,其分家之一就是桔梗院家。」 跟桔梗院同学说的一样。看来继承安倍晴明的血统、还有分家等部分,似乎都不是她脑内的妄想设定而已。 「呃~那么,继承了安倍晴明的血统又怎样呢?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没有。就只是继承了血统而已吧。」 戒特别强调这句话。 「土御门家似乎靠占卜与风水赚了不少钱,但桔梗院家就没有什么好风声了。甚至是不好的传闻居多。」 「不好的传闻?」 「『被狐狸附身的一族』。」 戒的声调稍微降砥了。 「被狐狸诅咒的桔梗院家只生得出女孩,而且女孩的发色会一代比一代更接近金色……世间流传着这样的传闻。」 桔梗院同学的发色—— 那的确是金色的没错。 「……诅咒是吗?总觉得好老套呢。原来那种东西到现在还留着。」 「这跟老不老套没关系吧。不管经过多久,那类的传说都不会消失。只要人类还存在,幽灵和妖怪就不会消失。」 戒说得很笃定,我不自觉地提出反问。 「那么,你相信幽灵存在吗?」 「嗯?嗯——这个嘛,我觉得不存在喔。」 戒语带弦外之音地这么说。 这样吗?果然没有啊,既然戒这么说,那就准没错吧。 「比方说,谛知道座敷童子这种妖怪吗?」 「嗯,算是吧。因为座敷童子是满有名的妖怪。」 「你知道多少?」 「呃~就是住在家里,为那户人家带来幸福……」 再来就是—— 小孩子众在一起玩时,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明明混进了一个人,却没有半张生面孔。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座敷童子。 ——之类的。 也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朋友的妖怪。 我想那就是座敷童子吧。 「ok。知道这样就够了。接下来要解释就省事了。」 戒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座敷童子这种妖怪,是为了解释群体之中『贫富不均』的现象而产生的民俗学现象。」 ……根本听不懂。 戒似乎从表情察觉到我的心思,于是换了一个简单易懂的说法。 「简单说,就是为了解答『为什么只有他家有钱?』的疑问,于是有了『因为他家有座敷童子』的答案。」 「嗯、嗯。」 「座敷童子是东北的妖怪,但在各地都有由来类似的妖怪喔。例如狐附身或犬神附身,所谓的妖怪附身家系大多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我懂了。」 多亏戒设身处地为我详细解说,我总算可以理解了。 「也就是说——妖怪根本不存在对吧。」 结果,那些全部都是科举未发达时代的产物吧。 为了解释莫名其妙的不合理状况而出现的产物。 那就是妖怪。 「这就难说罗?」 不过,戒却回答得含糊其词。 「如果要从科学角度论述,的确是可以断言妖怪不存在。但是,就算在这个逐渐为科学所支配的时代,人类还是一样相信神明,恐惧妖怪;烧香拜佛,忌讳恶魔。就算没有科学证明,只要它们的存在能够影响人类心灵,就可以说它们是存在的吧。」 「你是指……例如,有人自杀过的凶宅租金会下跌,或是有人会画妖怪与阴阳师题材的漫画,就是像这样吗?」 我寻求确认,他则是静静地颔首。 「……可是,这样就表示妖怪果然还是不存在的吧?总觉得人类只是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摆弄而已……」 「这点跟科学是一样的吧。」 「跟科学一样?」 「不管是科学还是神秘学都一样,明明是人类一手创造出来的东西,却渐渐超乎人类的掌控,就像小孩子不照父母的期望成长一样。」 我感到似懂非懂。 「我把你搞糊涂了吗?不过,其实就像谛说的那样啦。妖怪根本不存在。不管对人心造成多大的影响,它们就只是虚构的存在。就算与真实人物、团体、事件有关,却非真实的存在。」 戒这么说完后露出了微笑。看来就像是大人在哄小孩时的笑容。 「幽灵和妖怪都不存在。所以,座敷童子是不可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成为你的朋友的。」 「……这样子啊?嗯,你说的没错。」 听了戒的说明,我心中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世上既没有幽灵也没有妖怪。 所以,桔梗院同学和那个修行僧果然都是骗人的吧。 「……天色渐渐暗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站起来,走下阶梯。 简单道别以后,我转身背对戒。 结果,我还是没告诉戒自己被骗了十万圆。 一方面是不想害他担心,一方面是觉得丢脸。 ……呜呜~可是,今天的晚餐该怎么办…… 「谛!」 戒从背后叫住我,才一转头,戒就扔了某样东西给我。我勉强接住,摊开掌心一看,原来是五百圆硬币。 「我之前借的五百圆,现在还给你。」 「咦?我借过钱给戒吗?」 「奇怪,是我记错了吗?算了,那就借你吧。你就拿这笔钱去买晚餐好了。, 「咦~可是……」 「之后有钱了要记得还我喔。」 「……哈哈。谢谢。」 我只能笑了。 我的心事,似乎全都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儿时玩伴。 第二章 除灵游戏 「你怎么又被附身了!」 桔梗院同学一看见我,就一脸惊愕地大叫着。 第二天早上。我正要进教室,就撞见桔梗院同学。我想起昨天的除灵游戏,瞬间犹豫该不该跟她打招呼,最后考虑到无视对方好像不太好,于是便很普通地道了声「早」。 不料她却…… 「骗人的吧……才过了一天而已,怎么又……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根据桔梗院同学的说法,我似乎又被恶灵附身了。 「是我除灵失败了吗……不,不可能有那种事。昨天的灵确实已经成佛了……」她直直盯着我的肩膀看。「嗯,果然不是昨天的灵。又被新的灵附身了吗……」 「……我说你啊~~」 我有点厌烦起来,忍不住开口了。 「不要再这样随便吓唬人了。桔梗院同学根本不必这样,我很愿意当你的朋友。啊,不然现在就来交换电子信箱好了。」 「你先安静一下。」 桔梗院同学不理会我的善意,眼神宛如看到骨董的监定师一般,严肃地看着我的肩膀。 「你从以前就很容易被附身吗?」 「不要一直你你你的,我的名字叫笼岛谛……」 「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点头了。谁叫她那么凶嘛。「呃,我又不懂什么附不附身的。就我个人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一直都过着跟那种事无缘的生活。」 「是吗?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在除灵之后马上就被新的灵附身的。虽然灵力高得离谱的人偶尔会这样,但你看起来又不像是灵力很高的样子……这么一来……」 桔梗院双手环胸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 「欸,今天放学后,我可以去你家吗?应该说麻烦你带路了。」 ——提出这项不得了的要求。 「咦?咦咦?」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要去你家。」 「我是听见了……可是,为什么?」 「因为原因不像是出在你身上。这么一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家了。」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想问的是——她为什么不惜撒这种谎也要来我家? 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个女生果然对我有意思吗? 「你家在哪个方向?」 「呃,你知道微风公园吗?啊~正确来说,它原本是公园,但现在已经禁止进入了……我家就在那附近。」 不过,才刚转学过来是不可能知道的吧。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伹意外的是桔梗院同学居然点头表示理解。 「喔,那里呀。还满近的呢。」 「桔梗院同学知道得还真清楚,不是才刚搬过来而已吗?」 「熟知自己居住的土地是身为阴阳师的基本技能喔。我已经有自信比你还清楚这个镇的地理环境了。」 原来如此。看来她的兴趣似乎是散步。 「那么,放学后……就约六点吧?在那个前微风公园集合。我会先回家一趟,准备好用具再过去。」 「用具?」 「就是除灵要用到的东西。你或许没有自觉,但情况可是相当不妙喔。昨天只是简单处置,不过今天要来真的。那么六点见罗。」 桔梗院同学自顾自地跟我道别之后,就走进教室了。 留在走廊的我拚命绞尽脑汁思索。 桔梗院同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幸好昨晚我为了确认『有没有哪里掉钱呢?』已经从头到尾把家里打扫过一遍,所以现在非常干净。应该不会再像前阵子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来家里时那样发生a书事件。 顺带一提,『有没有哪里掉钱呢?』的作战战果为七百二十三圆。放在冬天裤子里的五百元硬币是最大的收获。 ……话虽如此,依然是杯水车薪。下次的生活费要等三个月以后,一想到这段期间的生活就不禁悲从中来。 啊啊—— 要是像rpg那样,随便翻箱倒柜都能捡到零钱就好了。 不知道打倒野猫能不能得到经验值和金币呢? 「……早呀。」 就在我冒出虐待动物的想法时,织野同学正好出现在我面前。只见她鼓起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织野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 「……你刚刚和桔梗院同学在开心地聊些什么?」 「咦?喔,没有啊,我们并没有聊得很开心。」 不如说我们聊到彼此都不耐烦起来。织野同学居然会认为我们聊得很开心,大概是从很远的她方看到的吧。 「是这样的——」 因为我懒得说明,于是省略了很多细节。 「桔梗院同学说想要来我家玩。」 「咦咦!?」 织野同学提高了嗓门。她瞠大眼睛,用整张脸表达她的讶异。 「咦、咦咦?为、为什么桔梗院同学要去笼岛同学家呢?」 「天知道?」 我才想问她呢。完全搞不懂桔梗院同学的行动原理。 「那、那么,你答应她了吗?」 「嗯。反正她要来就来,谁怕谁。」 「……你在跩什么?」 织野同学按住额头。总觉得她一脸非常遗憾的表情。桔梗院同学要来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骗人的吧……才经过一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 「……织野同学该不会是讨厌桔梗院同学吧?」 「不,我并不是讨厌她……只是觉得她那种态度不太好。」 织野同学的目光飘向教室里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板着脸望着窗外的桔梗院同学。 没有半个同学找她讲话。那是桔梗院同学自己一手塑造的氛围。 她并不是无法融入班上,而是根本无意融入。 她的眼神就像是对周围不抱持任何期待一般。 「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要去笼岛同学家做什么呢?」 「天知道?」 就说了我才想问她嘛! 「我记得笼岛同学的父母都去了国外,不在家对吧……那、那么你们不就会单独相处了吗!」 啊,对喔。 嗯——那样的确是不太好。 「所以罗,我也一起过去——咦?啊!」 织野同学露出一副宛如想起要事的表情,而且是无论如何都抽不开身的样子。 「……我、我放学后好像会肚子痛,我看我还是不要去好了……」 「这是未卜先知吗!?」 原来织野同学已经学会了预知腹痛的技能? 织野同学果然厉害。常常因为肚子痛而迟到早退可不是痛假的。 我要诚心尊称她为腹痛专家。 「总之,你可不要因为两个人独处就动歪脑筋呕!」 「我、我知道啦。」 「记得把a书收好喔。」 「唔噗!」 怎么又提这件事了! 感觉自己会因为这件糗事而被取笑一辈子。 织野同学前阵子来我家时,经历了非常委屈女性的事件——也就是收拾了男生房间到处乱丢的a书。 总觉得织野同学比我妈还要更像老妈子…… 「不可以像我上次那样,故意把a书放在显眼的位置,以看到对方困扰的反应为乐喔!」 「原来你是这么解读之前那件事的吗!?」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才没有那么另类 的嗜好! 是织野同学太夸大其辞了! 「哦?真的是这样吗?笼岛同学看起来就像是会在买a书时故意找女店员结帐,以看到女店员伤脑筋的表情为乐的人。」 「才没有那回事!奇、奇怪了?莫非织野同学其实很讨厌我……?」 顺带一提,家里的a书几乎都是我爸留下来的旧书。我自己买的根本是寥寥可数。而且全部都是请男店员结帐,从来不曾找过女店员。我是个窝囊废。 「……织野同学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又没生气。」 织野同学鼓着腮帮子。怎么看都是在生气。 「哪有,你明明就生气了?」 「我超心平气和的。」 「……不,可是——」 「我超级心平气和的。」 她别过脸去。 「是吗?既然你没生气,那就好。」 既然都强调是超级了,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吧。知道织野同学并没有生气,我打从心底放心了。毕竟本人都说没生气了。 「…………」 可是,织野同学却一脸没好气地瞪着我。 我五点五十分出门迎接桔梗院同学。 在黄昏的路上走了几分钟,一接近约定碰面的前微风公园,就看到桔梗院同学了。她身上穿的不是制服,而是红白配色的和风服装。 那身活像阴阳师的装束就是『除灵准备』吧。她还真有干劲。 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 她留着一头与桔梗院同学很像的金发,戴着草帽盖住整颗头。衣服是纯白连身洋装。眼睛是上吊的狐眼。 脖子上——戴着古色古香、造型粗犷的项链。 只有发色非常相似的两人似乎正在交谈。 「玉音大人。果然还是不需要连您也出马吧?附身的灵只是随处可见的低级灵,我想我一个人也能够顺利除灵。」 「老身并不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喔,柚希。为师偶尔也得确认徒弟成长到什么程度才行哪。」 「请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啦,真是的……」 「哼。在老身看来,你不管长多大都是小孩子。」 「在玉音大人看来,所有人类都像小孩子吧。不过这样没关系吗?我记得您今天不是要去向土地神打招呼吗?」 「那随时都可以去。」 「但是,一旦更换居住地,还是尽快去见当垃的土地神比较好吧。毕竟那是惯例……」 「哈!反正这里的土地神压根儿就没发觉老身来到这个镇吧。这条可恶的项链害老身的妖力被压抑在十分之一以下。没有你们桔梗院家的许可就无法使出力量。」 「……对不起。」 「哼。柚希,你不必道歉。将刚出世的老身封印起来的那群家伙,是在你好几代之前的桔梗院家。不过,老身和你的母亲——桔梗院枫确实有个人恩怨。那家伙不知道害老身吃过多少苦头……」 「……母亲就是那种人。彷佛她的人生意义就是把别人当成玩具。她可是常常将『人?妖怪?除了我以外的存在,哪来优劣上下之分呀?』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的人。」 「『唯一神即我』的口头禅依然健在吗……看来枫比老身还要更像只母狐狸哪。」 「就是呀……啊!」 桔梗院同学这时才注意到我。 「你好慢呀。」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喔。是你太早到了。」 我走近两人。在我开口问这个小女孩是谁以前,草帽少女已经上前一步。 「哦。」那双狐眼很感兴趣地仰望我。「你就是柚希说的,像疯了一样被恶灵附身、长得像笨蛋又蠢得像笨蛋一样笨蛋的笨蛋吗?」 ……也骂太多次笨蛋了吧? 桔梗院同学在背后把别人讲得还真难听。 「老身名叫玉音。你应该听柚希说过吧?」 「……没有。我没听说……」 「怎么,你没听她说过吗?那么你仔细听好了。老身就是那有名的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的独生——」 「等、等一下,玉音大人!」 眼看少女自豪地自我介绍起来,桔梗院连忙捣住少女的嘴巴。然后小声地窃窃私语。 『玉音大人。这家伙是普通人,请不要暴露玉音大人是九尾狐之女的身分。』 『哼?为什么?柚希并没有对这个男的隐瞒阴阳师的身分吧?那么,应该就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也有人看不惯阴阳师与妖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需要堂而皇之地公开吧。』 『哼。老身又不是自愿待在你家的。老身是为了封印在你家祠堂的母亲,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但是,知道玉音大人存在的人,就连土御门本家都只有一小部分而已。总不能胡乱宣传……』 『桔梗院家终究是大家族中不起眼的分支吗?与本家土御门一比便相形失色吗?看来使役老身的代价很大哪?』 『…………』 『……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啊——好好好,全听你的。随你高兴吧。』 『谢谢您。』 桔梗院同学深深一鞠躬,接着转身面向我。 「呃,她是我的……对了,是我的妹妹玉音大人。对吧,玉音大人。」 「啊~-对对对。老身是柚希的妹妹玉音哪——」 名叫玉音的小女孩敷衍地点点头。 说实话,我根本没在听两人的自我介绍。应该说,我从刚刚就几乎没注意听两人的对话。因为有件事远比两人的对话更诿我在意。 ……这个叫玉音的小女孩,第一人称是『老身』。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童姥。 呜哇~实在不敢恭维……这个小学生一定是在学校努力吸引大家注意,结果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吧。 「小子,你那是什么怜悯的眼神?」 ……叫我小子?她似乎把老头子是怎么讲话的都学起来了。虽然她叫我小子并没有惹我生气,但考虑到这孩子的将来,不能放任她对长辈摆出这种态度。 于是我决定好好规劝她。 「你那种说话方式很奇怪喔。」 「……嗄?」玉音愣了一下。「什么?你说老身的说话方式很奇怪?你倒是说说看哪里奇怪哪?」 「就是你现在这样。像是自称老身——」 「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呀!」桔梗院同学连忙插嘴。「自称老身又没关系!」 「可是,桔梗院同学,我觉得还是趁早矫正过来比较好喔。现在或许还可以当成童言无忌,但总有一天这孩子也会长大成人……」 「闭、闭嘴。拜托你闭嘴!」 「喂,柚希,这个男的到底在说什么?老身自称老身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任何问题呀!一点也不奇怪喔!」 「桔梗院同学,如果真的为你妹着想,就算她会因此受伤,你还是得教她常识才行。」 「求你闭嘴啦!」 总觉得桔梗院同学很拚命。 与其说是替妹妹抱不平,更像是努力避免绝对不可以惹火的对象发火。 「……倒是桔梗院同学,为什么你对你妹要用敬语呢?」 「那、那是我的自由吧!我们家族就是这样啦!」 哦,是吗?既然是家规,就没有我插嘴的余地了。 历史悠久的名门果然都有奇怪的习俗啊!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视线从姊姊移到 妹妹的身上。我决定放弃纠正她的老头子语气,照常自我介绍。 「我叫作笼岛谛,是你姊姊的同学。请多指教喔。」 「哼。老身无意跟你这种人类来往。不过,姑且允许你称呼名字吧。你就怀着尊敬与敬畏称呼老身为『玉音大人』吧。」 「嗯~好。我想想喔,既然你叫作玉音,那我就甽你小玉吧。」 「小玉!?」 小玉惊愕地瞠大了那双杏眼。 「……本座可是超过八百岁的高贵妖狐,竟敢被取了小玉这种绰号……」 她的脸颊不断地抽动着。 「……看样子你欠教训哪。就算妖力被封印,老身可不是你这种灵力低的人类有办法对付的角色喔……」 「请您冷静下来,玉音大人!请不要理会笨蛋说的话!」 「放开!老身叫你放开,柚希!轮不到你来指挥!」 作势扑向我的小玉,被桔梗院同学从背后架住。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可以。」 我稍微严厉起来,轻轻地打了一下小玉的头。 「什么!」小玉叫了一声。 「嗄?嗄!?」桔梗院同学也跟着惊呼。 两人都露出了『这家伙在做什么?他是脑袋有问题吗?』的表情。 「『你』可以瞧不起我没关系。可是,不可以对自己的姊姊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我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笨、笨蛋!你在做什么!马上向玉音大人道歉!」 「桔梗院同学,教育小孩不能光只会宠而已。既然你是姊姊,就应该好好教她如何和长辈应对才行。」 「你才应该尊敬长辈!」 「……有、有有有、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屈辱哪。本座竟然被不是阴阳师的普通人类拍了一下头……?喂,柚希。老身要杀了这家伙,可以吧!?」 狐眼深处燃起怒火。 下一秒,草帽彷佛被某种东西由下往上顶起般飞掉了。紧接着,洋装裙摆有如长出尾巴似地摇摆了一下。 「等一下,玉音大人!耳朵和尾巴!」 桔梗院同学不安地来回看着我和小玉,但我一头雾水。 耳朵?尾巴? 我完全没看到那种东西。 「对喔。因为这家伙灵力很低,所以看不见是吗?」桔梗院同学迳自想通。「总之请您冷静下来,玉音大人。不要理会无知笨蛋的戏言。」 「……唔唔唔。」 小玉似乎总算咽下怒气(虽然完全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只见她退后一步,大口吐气。接着,捡起掉落的草帽重新戴好。 「柚希!老身要回去睡觉了!」 「……是,我知道了。」 「咦~桔梗院同学,没关系吗?天色已经转暗了,小女孩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 「…………」 桔梗院同学瞪着我,用眼神警告我别再开口。为什么啊? 「哼!」 小玉打从心底感到不快地冷哼了一声,背对着我们走掉了。虽然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不过她看起来很老成,大概没问题吧。 「掰掰,小玉。改天见罗。」 我一挥手道别,小玉就猛然转过身来—— 「蠢蛋——!」 她涨红着脸这么大喊。 「蠢蛋——!蠢蛋——!你母亲凸肚脐——!」 小玉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就融入薄暮之中看不见身影了。 「啊哈哈~你听听~她竟然说了那种话。一个人回家果然很寂寞吧?看来小玉还是小孩子呢。」 「…………」 桔梗院同学当场蹲下,不发一语,彷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小玉回家之后,我和桔梗院同学按照当初的预定,就我们两个人去我家。 「对了,小玉几岁呀?」 「我想一下喔?超过八百岁是确定的……普通的妖狐要长出九条尾巴需要九百年以上,玉音大人却是……」 「……?」 「啊!呃……嗯,她九岁啦,九岁!」 九岁是吗?和她的外表差不多呢。 「我是独生子,所以很羡慕有兄弟姊妹的人。桔梗院同学只有小玉这个妹妹吗?还是有其他兄弟姊妹呢?」 「没有了。就只有玉音大人而已……」 桔梗院同学的脸上匆然蒙上一层阴霾。她凝视着残留余晖的天空,表情怅然地娓娓道来: 「因为父母都很忙,我就像是玉音大人拉拔大的一样。像是符咒的使用方式、禹步与九字护身法,几乎都是玉音大人教我的……」 「…………」 居然是由妹妹拉拔大的。 这个做姊姊的到底有多么靠不住?虽然看似强悍,其实在家里意外地不争气吗?在外一条龙,在家一条虫? 「我真的很感谢玉音大人……听说帮我换尿布的也是玉音大人……」 「咦……」 这可没办法听过就算,我吓坏了。因为实在太恐怖,声音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桔、桔梗院同学,你让妹妹帮你换尿布吗……?」 她说小玉九岁,那不就是最近的事情了吗? 那简直……根本就是……特殊性癖好了吧。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多么惊人的告白…… 看到我退避三舍,本来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桔梗院同学这才惊觉不对。 「啊!呃!不、不对!不,不是那样的……」 「不,没关系的……没差。嗯,无伤大雅。就算喜欢那种事也无所谓……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多得是……」 「啊啊~就说了不是那样啦!玉音大人帮我换尿布,是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 「咦?那时候小玉还没出生吧?」 「这……!」 「怎样?」 「…………对,没错!我让妹妹帮我换尿布啦!你有什么意见吗!」 桔梗院同学发飘了。看她气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我勉强冷静下来,小声地回了一句:「……没有,我没意见。」 ……哎呀~还真是各种女孩子都有呢。 桔梗院同学可能是那种没有妹妹就兴奋不起来的人吧。 听说灵感很强的人,性欲也很强呢。 实际感受到世界之广大的我,与恐怖地嘀咕着「……这家伙怎么不去死一死算了」的桔梗院同学走了几分钟的路之后—— 终于抵达我家了。 两层楼高的透天厝。屋龄……印象中是二十年左右。 「这、这……」 桔梗院同学看到我家之后,嘴巴半开,当场说不出话来。与其说是香着我家,比较像是凝视着在我家盘旋的某种东西。 「……简直是恶鬼的巢窟。骗人的吧……?数量可不只一、二十喔。」 什么恶鬼的巢窟?怎么这样形容别人家。 小心我告你诽谤喔。 「……真亏你居然敢住在这种地方呢。」 「我从出生就住在这里了。大概是培养出抵抗力了吧?」 我随便回答。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温暖熟悉的家。 「爸妈似乎是在我出生的同时买下这间房子的。听说是花五万圆向认识的人买下来的。」 「五万!?」 「嗯。据说这间房子发生过许多事,所以卖得很便宜。」 「『许多事』是指什么呀!?这部分应该要问清楚呀!」 唔嗯—— 这让我想到,据说就是在搬进这个家之后,爸爸的工作就面临危机。相反地,爸爸被调到国外后,工作就顺利得吓人了。 光听这个事实,或许会觉得是盘据这间房子的恶灵搞鬼,不过要是冒出这个念头,就会沦为世间神棍眼中的肥羊。 笼岛谛,你要记取教训啊! 「唉……」 桔梗院同学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一回到玄关附近就大口叹气。 「我说原因出在你家虽然是猜对了……却没料到规模这么大……大到我真的想收酬劳了。」 「我一毛钱也不会付的!」 我像守财奴一样咬着『钱』这个关键字不放。最近我可是会对财务状况严加把关的。 「算了,没差啦。既然瞠了这趟浑水,我会好人做到底的。应该说,看到这个样子,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见桔梗院同学从怀里取出几张符,确认张数。 「我要张开结界一口气除灵。你稍微离远一点。」 「啊,嗯。」 桔梗院同学完全进入上工模式,我只能点头。 话说回来,这个状况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啊! 不过,既然她都专程打扮成阴阳师的样子过来了,我还是陪她玩队灵游戏比较好吧。嗯,就这么办。 「嗯?怪了。除灵用的符咒不够……啊,对喔,昨天用掉一张了……这也没办法。」 她独自嘟哝着,这次拿出空白的符。 然后晈了一下大拇指。 小伤口渗出了血。桔梗院同学就利用这些血,熟练地在空白的符上写下红色文字。 「好了。咦?你怎么还站在那里?靠太近很危险,你再离远——」 「你在做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大叫,全速冲向桔梗院同学,抓住她的右手。 居然毫无预警地把手指咬到流血,这个女生脑袋有毛病吗!? 「呜、呜哇……你看,流了这么多血!」 「你、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啦!」 我不理会拚命挣扎的桔梗院同学,盯着伤口看。伤口很整齐干净,感觉很快就会愈合了。 「你在想什么啊,桔梗院同学!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喔!」 虽然这在漫画的确很常见! 虽然火影忍者里面施展通灵术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少罗唆!放开我!血字我早就写习惯了,没事的!」 「早就写习惯了!?」 这也太夸张了…… 这跟割腕一样,都是自残行为吧……? 桔梗院同学或许罹患了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想必在许多方面都有些失调吧。她需要尽快接受心理治疗。 「啊啊,等一下,桔梗院同学,你不要乱动。这样没办法止血。」 「就——说——了——!叫你放开我!就是因为你不放开,我才要乱动!」 桔梗院同学露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大声怒吼。我听不进她所说的话,眼睛凝视着流血中的那只手指。 呜哇~血愈流愈多…… 「……既然这样,喝!」 我张开嘴。 然后含住桔梗院同学的拇指。 「嗄,嗄啊?」 我不理会发出怪声的她,继续吸血。 我吸~我吸~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好,止住了。太好了,桔梗院同——嘿咕!」 笑容满面地庆祝止血完毕的我,芷脸挨了一记铁拳。 只见桔梗院同学满脸通红,牙齿不停地打颤。 奇、奇怪?她好像生气了。 而且是超级生气的? 「你你你、你这个变态!变态!你头脑有问题吧!」 「怎么这样……我只是想帮你止血而已……喏,少女漫画里不是很常见吗?笨手笨脚的女主角切菜切到手指,结果男生帮忙舔一舔,女主角就心动了——之类的。」 「少女漫画常见的剧情都要加上『只限帅哥』这条注释!」 咦…… 居然讲得这么白……听到这种话,不就会对人生失去动力了吗…… 「呜哇……真是糟透了、恶毙了。回去以后我要消毒才行……」 桔梗院同学用我的衣服擦手指。 好伤人啊! 很遗憾地,我的善意似乎没传达给她。 「……不过,我可不想被和妹妹玩包尿布游戏的人说恶心。」 「嗄!?你说谁玩包尿布游戏了!?」 「咦?没有吗?」 「…………有、有、有是有……」 桔梗院同学咬牙切齿,宛如要咒杀人般地瞪着我。那个视线非常恐怖,好像会祸延七代子孙。 「亏我冒着从口腔摄取血液可能会引发感染的风险帮你吸吸。」 「不许用吸吸这种字眼。还有我的血液是健康的。」桔梗院同学说到这里停住了。「等一下。等一下、等、等一下……」 「怎样,又怎么了吗?」 「你吸了我的拇指,对吧……」 「嗯。」 「说到你为什么吸我的拇指,是因为我咬破拇指流血对吧……」 桔梗院同学浑身颤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啊~我懂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变成间接接吻了。」 我装可爱地这么说。 「装什么可爱——!」 桔梗院同学抓着我的胸口死命地摇晃着。 「对、对不起啦。啊~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味道不太像血,原来那是桔梗院同学护唇膏的味道啊!我懂了。」 「你不要再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桔梗院同学会因为间接接吻而害羞成这样。看来这个女孩子比我想的还要纯情。至于我因为一心想要救人,所以倒是不怎么害羞。 就在这时—— 在我们两人打打闹闹(我个人的见解)的时候—— 「——唔!这、这是——!」 桔梗院同学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她飞快转过身去,瞪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先前慌张的样子就像一场梦一样,她现在表情极为严肃地瞪着眼前的空间。 桔梗院同学好像切换了开关一样变成另一个人。 宛如是位公私分明的一流专家。 「不妙……灵开始失控了。」 桔梗院同学咂舌说道,一脸懊恼地看着因为先前的突发状况而散落在地面的符。 「咒术由步骤决定一切。真是的,都是因为你,害得事情变麻烦了。散落的符好像不慎刺激到灵了。」 她自嘲似地嘀咕着,然后面向我说道: 「密度这么高的灵,就算你灵力再低也看得见吧?」 听到她淡淡的嘲讽,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回应。 「呃,所以到底是什么?」 她说看得见是指看得见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桔梗院同学垂下肩膀。 「咦、咦咦?不会吧~都那样了还看不见吗?那种等级,就算普通人看得见也不足为奇……」 桔梗院同学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张符贴在我胸前。 「这是什么?」 「测量灵力的符咒。就像仪表一样。因为到某种程度就会破表,所以只能用在灵力低的人身上——咦?奇、奇怪?」 桔梗院同学瞠大眼睛。 「符咒完全没有反应。这就表示……灵力是……零?完全没有吗……?」 我 的灵力似乎是零。 「……是吗?所以才看不见玉音大人的耳朵和尾巴?因为使用了人化之术,所以这家伙看得见人形,却完全无法知觉没有努力显现的部位……」 桔梗院同学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忍不住问她: 「灵力是零很厉害吗?」 「正好相反,一点也不厉害。和天才是两个极端,从一开始就没有才能。在少年漫画里是绝对无法成为主角的体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废的家伙。」 哇嗅,她还真是口无遮拦。 「嗯——不是很好懂耶。能不能给我简单易懂的比喻?就像你刚刚提到的少年漫画。」 「这个嘛,会被战斗力显示器无视的等级。」 「一听就懂!」 被战斗力侦测器无视……根本是背景了嘛。 连战斗力五的垃圾都不是。 不过,真是的。 虽然不清楚桔梗院同学是根据怎样的自订规则来设定我的灵力,但她从刚刚就非常投入除灵游戏。 只是我差不多也腻了,还是换个话题吧。既然桔梗院同学好像会看一些少年漫画,就来试试七龙珠的话题好了。 「话说,最近在游戏中推出了特南克斯或贝吉塔的超级赛亚人3型态,桔梗院同学觉得如何呢?我这个原作迷实在——」 「危险!」 闲聊到一半时,桔梗院同学把我推开。那是『有东西』以惊人速度逼近时要救我的反应。 我勉强站定,面向桔梗院同学—— 她眼里已经没有我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雷!」 只见桔梗院同学右手竖起两根手指,左手拿着符咒摆出架势。 她反覆跳跃,躲避看不见的攻击,然后看准时机,在发出清厉大喝的同时结印、扔出符咒。 动作洗练俐落,扎成一束的金发则是慢一拍跟上动作。 「召唤式神——『空』『切』『来』!」 她扔出三张人形的纸。离开主人手中的三张纸片并没有掉落至地面,在桔梗院同学周围轻飘飘地飞舞着,彷佛吹起了局部旋风一样。 「呼!」「哼!」「哈啊啊——!」 至于桔梗院同学—— 则是在空无一物的空间独自振臂、踏步、扔符、结印。 「这样就——结束了!」 她的手指划破空间。 五下。她一共划了五下描绘出五芒星。 「奉桔梗院家第二十四代当家——桔梗院柚希之名,现在解放五行之力!」 刹那问,四周划过闪光。因为光芒实在太刺眼,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气氛变得缓和许多,桔梗院同学仰天吐气。 「啊——累坏了——」 桔梗院同学发出疲倦的声音,走到我身边。 「总算解决了。真是的,你真的要好好感谢我喔。这个工作量本来可是至少要收五万圆的。不过算了,下次我就要跟你收钱——」 桔梗院同学得意地说到一半——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已经够了。」 我的声音或许在颤抖。 甚至连眼泪都流下来了也说不定。 「你不需要像这样勉强引人注目也没关系。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很愿意和真实的你当朋友的……」 这女生……真的很不妙。 一下宣称有幽灵、一下对妹妹使用敬语、一下暴露包尿布的癖好、一下做出自残行为,最后甚至还独自演出了水准惊人的默剧…… 我终于能够确定她的心病严重到教人笑不出来的地步。 这样下去不行。不可以让这个女生单独一人。 我得设法帮助她才行! 桔梗院同学接收到我洋溢着善意的温暖视线后—— 「…………咳!」 不悦地咂舌了。 很遗憾地,我的爱(?)似乎没传达给她。 不、过、呢! 我滚烫炙热的心是不会被冷漠视线浇熄的! 我要让桔梗院同学变回正常人! 第三章 寂寞的眼神 于是—— 「桔梗院同学也加入这个社团了!」 在电社社办,我以振奋的口吻这么说道。 作为「帮助桔梗院同学认识朋友」大作战的序章,我选择让桔梗院同学加入电社。这本来就是神乐井学姊拜托我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看我拚命炒热气氛,神乐井学姊和栗栖学妹给予微弱掌声与温和笑容以示鼓励。 先不谈这两个人,她们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 「……哼。」「……咳!」 剩下的两人绷着脸,摆明不高兴的样子。 织野同学和桔梗院同学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两人的脸撇向相反方向。 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合不来。 唔嗯——伤脑筋,气氛变僵了。 「栗栖学妹。」 「是。什么事,笼岛学长?」 「讲点有趣的事缓和一下气氛。」 「咦!?」 栗栖学妹大吃一惊。 「笼、笼、笼岛学长……你知道强人所难这个词吗?」 「我才想问栗栖学妹知不知道,日本可是有长幼有序这个恐怖的制度喔?不过你是混血儿,或许不知道吧。」 「长、长幼有序……」 「出社会之后,要是前辈叫你表演余兴节目,你就得照做。不过我的心肠软,当然不会那么狠。」 栗栖学妹似乎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一边嘟哝着「……这个世界真可怕。」一边陷入沉思。 学妹真的是个率直的好孩子。逗她很有意思。 「呃,桔梗院学婶,请、请问学姊的嗜好是?」 栗栖学妹几经思考,最后向新成员抛出了宛如联谊的闲聊话题。 「没有,我没有特别的嗜好。」 换来的却是冷漠的话语。 「这、这样啊……」 「桔梗院同学的嗜好是神秘学喔!」 我不忍心看栗栖学妹沮丧的样子(应该说我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连忙打圆场。 「她最喜欢鬼或妖怪那些东西了。所以栗栖学妹,以后天气热起来的话,可以请桔梗院同学讲鬼故事给你听喔。」 「鬼、鬼吗!?」 一阵啪嗒啪嗒声响起。只见栗栖学妹展现高超技术,连人带椅坐着倒退。她吓到刷白了脸,并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那浑身颤抖的模样好像小动物。 「……怎么了,栗栖学妹?」 「没、没有,我没事。」 「你该不会怕鬼吧?」 「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呀,笼岛学长!?我都已经高一了喔!以魔法学校来说是八期生喔!我、我怎么可能会怕鬼……」 「…………」 「…………」 「……啊!栗栖学妹,看你后面。」 「咿——!」 糟糕。有点好玩。 不过,原来栗栖学妹怕鬼呀?她平常明明都和魔物战斗——依照这个设定玩cosy的,还真奇怪。 「你是栗栖吧?」 桔梗院同学托着脸颊,兴致缺缺地问道。 「你怕鬼吗?」 「呜……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鬼本来就是人会害怕的东西……不过,既然你怕鬼,我劝你最好不要靠近这个男的。因为这家伙又被恶灵附身了。」 「咦、咦咦咦咦!?」 栗栖学妹吓翻了。我也吓翻了。 「你怎么诡这种话啊,桔梗院同学!」 「这是建议。虽然你家那边的恶灵已经在昨天祓除干净,但附在你身上的恶灵还在,反正你的灵感是零,我想不会有害吧。放着不管,迟早会离开的。」 不对,那种脑内的妄想设定根本就不重要! 爱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说会害栗栖学妹讨厌我的话啦! 「栗、栗栖学妹……」 我战战兢兢地转向栗栖学妹,而她却迅速地别过脸。 「怎么这样,栗栖学妹……」 「咦,不是的,我并不是害怕喔。只不过,希望学长暂时不要靠近我,这样我会很开心的……」 我大受打击,宛如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栗栖学妹一步。只见栗栖学妹站起来,退后一步。 我走近两步。她就退后两步。我走近三步,她就退后三步。 「笼、笼岛学长,你太拚命了,总觉得很恐怖……」 「冷静下来。你看,一点也不恐怖吧。是我喔,很温柔很温柔的笼岛学长喔。」 「我我、我会怕!虽然鬼很恐怖,但笼岛学长布满血丝的眼睛也很恐怖!」 「等一下。别害怕嘛!再靠近我一点嘛!」 「咿、咿——!请不要靠近我!」 「来、过来嘛!」 「我不要——!」 「禁止性骚扰!」 唔噎! 我被织野同学揪住领子,总算恢复正常。 玩笑好像有点开过头了。我得反省、反省。 「那么,爆笑短剧已经演完了吧。总之,我以社长身分跟大家说几句话吧。」 神乐井学姊看准时机切入正题。 话说回来,那并不是爆笑短剧…… 「或许有人听过了,不过我还是再讲一次。『电脑社』所有营运事务由我包办。你们想来就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要当幽灵社员当然也ok。」 神乐井学姊停顿一下,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 「为了确保我的圣地,却变成像是在利用你们一样,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抱歉。还有谢谢你们。」 不愧是学姊,该说清楚的事就会说清楚。这就是学姊的优点。 接着,神乐井学姊发白纸给我们。那是入社申请书。她似乎准备了刚好符合人数的份数。 顺带一提,织野同学和栗栖学妹不出神乐井学姊所料,二话不说就答应入社。对感觉很忙碌的两人而言,自由出席可能是最大的诱因。 再顺带一提,副社长是我。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神乐井学姊说『我看就你好了?』,而我则是随口答应『好啊——』。 我、织野同学、栗栖学妹都填好人社申请书了。 但是——桔梗院同学完全不肯动手。 最后,她懒洋洋地开口: 「我不打算加入这个社团。」 她这么开门见山地说了 「今天只是被那边那个笨蛋拉过来而已。」她瞪着我,以刻薄的语气说道:「我根本没有意思要加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社团。」 「嗯——」神乐井学姊闻言点头。 虽然被说成莫名其妙的社团,不过神乐井学姊似乎不觉得愤怒。毕竟不是神乐井学姊创立的社团,不生气也是当然的吗? 「你叫作桔梗院是吧。我觉得这对你也不是坏事。就算你加入这个社团,也没有任何实际活动需要参加。限制比一般社团少吧。」 话讲得还真白。 「应该说,只要你愿意借我挂名就好了。」 ……也讲得太白了。 这样我的目的,也就是『帮有点那个的桔梗院同学认识朋友』的计划不就无法达成了吗? 「谁管你挂名不挂名的,不想就是不想。」 「唔嗯~是吗?你究竟是排斥什么呢?」 「因为有讨厌的家伙在。」 「是谁?」 「那边那个苯蛋。」 桔梗 院同学直接回答,同时看向我。我看看自己的背后,没有半个人。怎么又来了。反正她一定又要说「看那边的浮游灵不顺眼」吧。 「还看,就是你啦!」 原子笔击中了我的头。 「咦咦!我!?」 「为什么这么惊讶!你以为人家喜欢你吗!?」 「嗯!」 「不要用力点头肯定!」 谁叫桔梗院同学动不动就谎称有幽灵,藉故缠着我不放。 我还以为欲拒还迎是她表达喜欢的方式。 「……桔梗院同学。」织野同学似乎感到不愉快地插嘴了。「你可以不要丢我的原子笔吗?」 「喔。原来是你的?」 「对,是我的。」 「难怪我就觉得这只笔的品味怎么这么差。」 「……咦~怎样?难道你是想找我吵架吗?」 「并、没、有!」 「…………」 两人凶猛地互瞪,只差没迸出火花。 她们真的很合不来耶。是不是转学第一天的初次接触出了什么问题呢? 「请、请两位学姊不要吵架……」 栗栖学妹惊慌失措地说道。 「难得大家有缘认识,我希望每个人可以和睦相处……虽然鬼有点恐怖……嘿嘿。」 「「…………」」 看到学妹小声地拚命劝架的模样,织野同学和桔梗院同学都露出惭愧的表情,并放松肩膀的力量。 做学姊的两人似乎有自觉自己欠缺身为大人的风度。 「呼~知错了吧?我看栗栖学妹要比你们成熟多了。」 自动铅笔和橡皮擦击中了我的脸。 好痛!插进眼睛了、插进眼睛了! 「就叫你不要丢我的文具了!」 「少罗唆!你自己刚才不是也丢了吗!」 「那是因为……笼岛同学得意的嘴脸实在令人火大,我才会不假思索地……」 「对吧!都要怪那家伙令人火大!」 「少少少罗唆!就算这样,还足不可以丢别人的东西!」 即将熄灭的战火再度点燃。 神乐井学姊以眼神表示「这次是你不对」。栗栖学妹则是用眼神示意「求求你观察一下气氛吧」。 ……总觉得好沮丧喔。我明明就没有恶意。 「倒是昨天!昨天桔梗院同学去笼岛同学家做什么!?」 「就说了跟你没关系,我在午休时间也说过了吧!」 「怎、怎么会没关系!笼岛同学是一个人住,父母都在国外。哪有女生单独去那种男生家玩的!」 「我又不是自愿要去的!谁会喜欢去这种笨蛋家呀!」 「既然这样,不要去不就好了!」 「我是有原因的!」 「哪来的原因呀!?」 「那种事没必要告诉你!」 织野同学和桔梗院同学吱吱喳喳地争论不休。两人愈吵愈激动,什么时候打起来都不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要是使出全力战斗,将会造成周遭莫大的损害,光是看她们吵架就觉得很恐怖。 就在我烦恼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 碰! 彷佛要将桌子击破的拍打声响彻社办。 两人顿时停止争吵,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长桌边,只见神乐井学姊维持拍桌的姿势不动,闭着眼睛不发一语。 社办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由神乐井学姊打破沉默。 「好,我们来拍照吧。」 她语气十分爽朗。 她无视室内的尴尬气氛,开始翻找自己的书包。 「拍照……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拍照呢?」 「我打算等社员凑齐就来拍张合照,昨天就买好相机了。我一直很想拍像青春系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那种大合照。」 「……又是美少女游戏啊?」 不过,我大概懂那个比喻。 就是那个啦.在片头动画的最后,因为一阵风摇动窗帘吹进社办,一张照片随之飘落在地上。 就像『幽游白书』最终话那样。 「来,大家站起来。在那面墙壁前面排成一列。」 我率先站起来,按照指示站在墙壁前。 不管怎么说,她果然很有学姊风范呢。虽然不知道拍照是不是最佳选择,不过原本险恶的气氛确实改变了。 织野同学、栗栖同学似乎也察觉到神乐井学姊的用意,跟着站起来。 可是—— 「怎么了?桔梗院。来,快点过来。」 「……不要。」强悍的她很难得讲话如此颓丧。「我讨厌拍照。」 「嗯?怎么了,是因为今天的妆不满意吗?」 「才不是那样。不是那个原因……」 「好嘛,来拍一张嘛。不会因为拍了照就逼你入社。只是留作纪念啦。」 「啊~别、别拉我……」 看桔梗院同学坚持抗拒,我半强迫她站起来,硬是要她跟我们排在一起。 「来,要拍罗——」 神乐井学姊似乎已经摸熟使用方法,她将设定好计时器的数位相机放在桌上之后,过来和我们站在一起。 相机发出了「哔罗铃罗铃」的可爱声音。 「好,来看看拍得怎么样……唔。」 神乐井学姊拿起数位相机,看到画面的瞬间,表情蒙上一层阴影。 「怎么了吗?哇!」「咦?」「噫、咿……」我、织野同学、栗栖学妹探头看画面,分别发出了宛如惨叫的声音。 那张照片根本就是张灵异照片。 神乐井学姊的美腿少了一只。 织野同学的右手消失。 栗栖学妹的脸旁边隐约看得到女人的脸。 至于我则是脖子以上的部分不见了。 ……我看起来好恐怖!好像无头骑士! 话说好像只有我的受害程度特别严重? 「咿——……」栗栖学妹彷佛贫血发作,双脚发软地蹲在地上。「救、救、救命呀,妈妈……妈妈……」 ……高中生吓得找妈妈好像不太对劲,但先不管这件事。虽然没有栗栖学妹那么夸张,但织野同学和神乐井学姊脸色也很难看。 恐怕我也一样。 「所以我就说了……」 桔梗院同学讲话反常地小声。 「跟我拍照总是会变成这样……我的灵力会刺激周围的浮游灵……我——只有懂得驱魔的我幸免于难……周围的人总是——」 我重新看了看照片。的确只有桔梗院同学没有任何异状。 「不过,桔梗院同学……这只是偶然吧?我记得灵异照片已经都可以透过科学解释了……」 再说—— 「鬼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吧。」 「……够了,既然你这么想就算了。」 桔梗院同学吐出这句话之后,起身离席。 「不要再管我了。我不需要朋友。」 她冷冷地放话,瞪着我们。 啊啊~又来了。 又是这个眼神。 彷佛对我们不抱持任何期待的寂寞眼神。 「啊,喂,桔梗院!」 神乐井学姊出声叫她,但她不理不睬,快步走出了社办。 社办里只留下令人不快的气氛,真的是十分不舒服的气氛。 彷佛鬼淹没了整个空间似的。 是否不要再跟桔梗院同学扯上关系比较好呢? 那天晚上,我躺在客厅沙发上,思考这件事。 想要帮她找朋友,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的善意。毕竟要不要结交朋友是个人自由。 我或许只是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她身上。 幽灵是否存在?她是否真的是阴阳师? 这些琐碎问题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桔梗院同学的心情。 桔梗院柚希这个人看起来拥有明确的个人原则。 我可以轻率地胡乱侵犯她的原则吗? 放任不管是最好的吗? 「……可是——」 她的眼神。那双看起来很寂寞的眼睛烙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啊~~不懂啦。」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 我的脑袋好像很不擅长思考困难的问题。 而且要管别人之前要先管好自己。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的人,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事。 还是来想想自己的事吧。 「…………说真的,十万圆到底该怎么办……」 诈骗的事,我姑且打电话报警了。结果警方帮我转介到消保会。没想到消保会的大姊姊直接在电话里开骂:「咦?花了十万圆买壶?不好意思,这年头根本没有这种人,请不要开这种恶质的玩笑。」,害我都想哭了。 后来我花了二十分钟说明,总算让对方了解这不是开玩笑,但因为我拥有的线索太少,结果似乎还是无从下手。 「……算了,总会有办法的。」 问题就暂缓处理,总之活在当下吧。 所以,为了努力活过今天,为了填饱肚子,简单说就是想要钱,我决定出门去捡自动贩卖机的零钱。 ……这样实在丢脸丢到家,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穿上鞋子,打开玄关的门。 桔梗院同学就站在那里。 她好像正要按电铃。 「奇怪,你怎么来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闹得不欢而散而已,为什么呢? 「啊~难道你是来道歉的?」 「……我为什么非得向你这歉不可!」 「呃,像是『对不起,我说了很多重话~』之类的?」 「去死。」 被当面骂去死了。 ……该怎么说啊? 虽然我不是神乐井学姊,不过如果以美少女游戏来说的话,纵使攻略角色对主角的第一印象差劲透顶,但通常接下来总是会逐渐提升好感度。 但是,总觉得桔梗院同学对我的好感度只有初次见面时还算差强人意。 之后的计量表怎么想都是一路从零往负值突进。 「我是来还你这个的。我可不想被误以为侵占东西。」 桔梗院同学冷冷地说完后,将某样东西抛过来。 我连忙接住,发现那是——我买的壶。 「为、为什么这个会在桔梗院同学那边!?」 「我昨天说过要借吧?你不记得了吗?」 「咦……?……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昨天傍晚,桔梗院同学宣告恶灵已被驱除——在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要求确认家里的格局,于是我就带她来参观我家了。 不过,因为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必须帮桔梗院同学找朋友」的念头,所以完全没仔细听她说话就是了。 「你为什么要借这个?」 「因为我有点在意。所以就带回家仔细调查过了。」 在意? 自称阴阳师的她在意这个壶? 「调查以后发现——」 「那个壶很神对吧!?是用很灵验的土做的吧!」 拜托你!就算撒谎也好,这么告诉我吧! 「不,那只是个普通的壶。」 期望落空。我就像要把头叩到地面一样地垂头丧气。 「应该说,车站前的百圆商店就买得到同样的壶喔。」 更加落空。我就像要把头埋进地面一样地垂头丧气。 百圆商店就买得到了?而我却花了十万圆? 「照你的说法,是个奇怪的男人骗你买的对吧。哈!真是笨耶。你付了多少钱呀?五千圆左右?」 「唔、嗯。差不多就是那个价钱……」 我说不出口。死也不会说我付了十万圆。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事有蹊跷。 「奇怪?既然这只是普通的壶,为什么你要带回去呢?你不是很在意吗?」 「……你看壶底。」 桔梗院同学抬拾下巴催促我,于是我照做了。只见壶底用墨汁画着星星。 「这是什么?星星记号?」 「那是『五芒星』,是阴阳师使用咒术时用的纹喔。虽然很不明显,不过壶的内侧也画了五芒星。壶是百圆商店贩卖的东西没错,但却施加了复杂的咒术。而且——」 桔梗院同学歪扭嘴角,厌恶地继续说道: 「这个术式是——出自土御门本家。」 土御门。 相对于分家桔梗院家的——本家。 根据戒的说法,土御门在京都应该是靠占卜等事业生财的名家才对。 「……真是的。」桔梗院同学抓了抓金发。「为什么本家会冒出来呢?简直莫名其妙。」 「所以,这个壶……?」 「只要摆放在正确方位,的确能够发挥效果。咒术本来就是透过位置关系或格局发挥力量,而不是咒术本身发挥作用。」 「…………」 「可是,你把壶放在玄关对吧?那个壶不摆在鬼门——也就是东北方位,就没有任何意义喔。」 不对,我想问的不是那种风水知识。 我想确认的是,既然那是以占卜出名的土御门家的人做的东西,应该有人愿意出高价买吧? 「欸,可不可以详细告诉我卖你这个壶的男人的事?」 桔梗院同学逼近,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桔梗院同学——看来很拚命。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 我把自己记得的事全说了。 修行僧的长相、装扮、身高、声音,除了受骗金额以外,我全都告诉桔梗院同学了。 桔梗院同学听完之后,轻声说道:「啊——原来如此。是那家伙呀。」 「你认识吗?」 「算认识吧。不过,好几年才见一次面。年纪介于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男性,身形瘦长,说到这样的土御门阴阳师,就只有一个。」 土御门仙三。 桔梗院同学如此说道。 这似乎就是那个修行僧——骗了我的诈欺师的名字。 「他是土御门家嫡系三男。虽然不是没有阴阳师的才能,但因为两个哥哥都十分优秀,所以才能似乎有点被埋没起来。啊,对了,之前传闻他离家出走,原来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类似诈骗的勾当……」 桔梗院同学皱着眉头,懊恼地说着。或许是觉得认识的人行骗这件事令她很丢脸。 「土御门仙三——这家伙有辱阴阳师之名。得把他修理一顿,送回老家才行。」 「也就是说——」 桔梗院同学的话在途中冒出阴阳师、咒术等意义不明的字眼,我连一半都听不懂—— 「也就是说,桔梗院同学要找出那个土御门先生吗?」 只知道最重要的是这一点。 「是呀。让土御门本家欠一个人情也不赖。」 「那么我也来帮忙。」 既然目的一致,这时候还是两人合作比较好吧。 「不要。」 但是,桔梗院同学冷漠地拒绝了。 「外行人插手反而麻烦。」 「可是,女孩子单独行动很危险吧……」 「有人碍手碍脚反而更危险啦!」 她拒绝得实在太明显,让我有点沮丧。不过,总觉得自己可能连徒手打架都赢不了桔梗院同学,所以我只好乖乖闭嘴。 「我会帮你把钱拿回来的。五千圆对吧?」 「咦!啊~这……」 「怎样,更少吗?」 「……不。正好五千圆……」 糟了,没想到会碰上这种麻烦。 刚才不该爱面子说谎的! 事到如今,我怎么好意思承认:『其实是十万圆啦,嘿嘿!』 就在我抱头苦恼之际,桔梗院同学显然已经办完正事,连句再见也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既然这样…… 第四章 诈欺师?阴阳师? 总之,我采取的行动就是请求电社所有人协助。 我将桔梗院同学要找出诈欺师土御门仙三的事告诉大家,提议她们一起帮忙。 要是交给桔梗院同学全权处理的话,我就只能拿回五千圆,所以我必须设法参与才行。 电社成员很爽快地赞成我的提议(虽然织野同学不知为何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因此,在所有人都没有预先安排事情的星期六—— 我们四个人上街收集情报。 当然,我们是瞒着桔梗院同学出门的。 「话说栗栖学妹,你今天好像特别有精神呢。」 我一边走在生意还算兴隆的商店街,一边对身旁的栗栖学妹这么说。 因为四个人一起行动的效率实在很低,于是我们分成两人一组行动。 用黑白黑白猜拳决定的结果,我和栗栖学妹一组,织野同学和神乐井学姊一组。 「咦?有吗?」 「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嘻、嘻、嘻。是这样的——」 栗栖学妹一边说着「锵锵——」,一边打开包包取出一张符。 「这是桔梗院学姊给我的!据说有赶走周围浮游灵的效果!」 「…………」 呃,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比方说,住旅馆发现挂轴背面贴着符咒的时候,并不会因此觉得「太好了,有符咒就可以放心了」吧。那样反而证明,有除灵符咒就等于有必须驱除的对象吧…… 「栗栖学妹,你没事吧?」 「是!只要育这个,鬼就一点都不可怕了!」 「这样啊?」 既然本人好像很高兴,就算了吧。 「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居然会i…栗栖学妹,你们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的?」 「呃,我们并不是变要好……其实是——」 根据栗栖学妹的说法,似乎是昨天午休时,桔梗院同学专程到一年级教室拿符咒给栗栖学妹。 她对栗栖学妹这么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只要有这个就不用怕了。』 听到这件事,我心情愁闷起来。 电社发生幽灵骚动的时候,栗栖学妹是真的很害怕。 桔梗院同学或许对这件事十分过意不去。 「……桔梗院学姊虽然态度有点强悍,语气也很苛刻,但其实是温柔的人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我静静地点头。 我们一边钻过人群,一边继续闲聊。 「不过,栗栖学妹明明喜欢魔法,却会怕鬼呢。我记得魔法不就是借用精灵的力量发动的吗?」 「精灵和鬼完全不一样喔。」 栗栖学妹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精灵就像是存在于森罗万象之中的玛那——星球生命力的结晶。高密度的玛那形成的就是精灵。虽然精灵大多都不具有智能,但也有极少数的精灵具有比人类更高的智能。不过,他们对人类都很友善。」 栗栖学妹这些知识都是来自『克莉亚的大冒险』吧。那似乎是有点年代的长篇奇幻漫画,栗栖学妹看得非常入迷。 「魔法师之所以要咏唱咒语,是为了与精灵互动。其实不光是魔法师,人类的语言本来就拥有力量,也就是所谓的言灵。咒语是有排序、精简过的文字,能将言灵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再加上魔力,与精灵缔结契约——」 栗栖学妹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开始有点厌烦。 嗯~整段话根本无关紧要。 「虽然像魔法啦、精灵啦、咒语啦这些艰深的理论也不错。」 我耸耸肩,夹杂着苦笑。 「不过,那种设定已经落伍了呢。」 「落伍!?」 宛如晴天霹雳一样,栗栖同学遭受到莫大的打击。 「最近的魔法类型作品根本没有那种设定嘛。而且主流设定是魔法无所不能,也没有人在咏唱咒语。我看果然是不流行了吧。」 「……人家当魔法师又不是为了跟上流行。」 栗栖学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非常哀伤。 然后我们为了汇整调查结果,正前往附近的家庭式餐厅。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这股魔力是——!」 栗栖学妹如此说完后就飞奔离开,变成我一个人进入家庭式餐厅。 唉,栗栖学妹的中二病还真严重。 我一边忧心学妹的将来,一边在窗边的位子坐下,点了汉堡排定食与柳橙汁。接着摊开记事本,重新检视今天的调查结果。 根据目击情报采访的结果,找到两名据说也一样买了壶的人。分别是独居的大学生与家庭主妇。两侗人都和我一样,被「家中盘据恶灵」的说词吓唬而买了壶。 唯一令人在意的是金额。 一个是五百圆,一个是一千圆。 两人买壶的理由似乎都是因为对方实在太缠人,而且价钱又不贵,因此几乎没有意识到这是诈骗。根本可以说他们浑然不觉吧。 ……为什么只有我的金额特别高呢? 十万……十万可不是小数字啊~十万…… 「咦~啊啊啊!」 我想起骇人的事实,大叫了一声。其他客人的视线同时射向我,但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 糟了。 我没钱却进了家庭式餐厅! 而且还傻乎乎地像平常那样点餐,问题是我身上的现金只剩两百圆。 ……假如是和栗栖学妹一起进家庭式餐厅,现在就得让栗栖学妹付钱了。好险。 虽然现在不必很糗地向学妹借钱,但这可是大危机。 怎么办……依这里的消费,少说七百圆跑不掉…… 对了!只要取消点餐就好了嘛。现在还来得及! 「让您久等了。汉堡排定食与柳橙汁。」 出餐了—— 真是一家体贴用心的好餐厅啊—— ……这下糟了。既然已经出餐,就不能取消点餐。 陷入危机了。这是笼岛谛人生中排行前五名的危机。 总之还是先开动(因为会冷掉),同时思考解决方案。 临时想到的是方案a『吃霸王餐』与方案b『老实道歉』。 方案a是犯罪,不列入考虑。 方案b……嗯——如果是漫画,可能会要我去厨房洗盘子抵债,不过现实不会发生那种事吧。被臭骂一顿、送去警察局的可能性比较高。 「……对了!」 吃完汉堡排定食,喝光柳橙汁以后,我想到好主意了。 可能是用餐摄取到的糖分有益于大脑运作吧,一定是这样没错。毕竟常听人说饿着肚子没办法打仗。 方案c『找认识的人』! 找认识的人借钱! 我睁大眼睛,环视周围。不分男女老幼、店内店外,观察所有人。我找、拚命找。 「……咦?」 这时—— 找到一个人了。 在店内靠里面的位置,一名男子独自坐在四人席,点了满桌料理。 似乎因为在室内的关系,对方将斗笠脱下来挂在旁边的锡杖上。身上的黑色僧衣与草鞋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一样。男人的名字,我已经从桔梗院同学那里听说了。 土御门仙三。 骗了我的诈欺师。 我变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马上冲过去找土御门先生。 可是一旦面对面,我却说不出 话来。对方是诈欺师,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切入正题。 正在用餐的土御门先生看到了我—— 「嗯?嗯嗯?」 他一边咀嚼一边歪头地表示疑惑。直到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以后,敲了自己的一下掌心。 「哦哦。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被我骗走十万圆的可怜小兄弟吗?」 那口吻故作亲近、却又彷佛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一般。虽然这是第二次和土御门先生交谈,但我已经彻底明白他上次的讲话方式完全是演技。 「奇怪?小兄弟,怎么不说话呢?啊~难道你还没发觉自己被骗了吗?如果是这样就糟了,我居然不打自招。」 「……不,这样我都还没发觉才奇怪。」 「是吗?坐下来吧,小兄弟。来,尽量吃,我请客。不过是用你给我的钱就是了。哈、哈、哈!」 「…………」 我无言以对,总之先坐再说。 怎么会这么难应付呢? 受骗者都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土御门先生不仅一点也不焦急或胆怯,还表现得泰然自若。总觉得相遇才不到几秒钟就被他掌握了主导权。 要是一直处于被动模式,好像又会上他的当,于是我强行切入正题。 「抱歉,请你把钱还给我。」 「不要,已经花掉不少了。」 他厚脸皮地这么回答,还哈哈大笑。 「那、那么,请抱剩下的部分还给我就好。拜托你,土御门先生。」 「嗯嗯——?」 正要伸手拿三明治的土御门先生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会晓得我的名字?」 「是认识的人告诉我的。」 「哦?该不会是叫作桔梗院柚希的大小姐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 「看你的表情,我似乎说中了。」 ……我这个人好像有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既然隐瞒也没用,我索性老实承认了。 「对啊!为什么你会晓得呢?」 「那个大小姐最近好像在找我。我还在想为什么会露出马脚,原来是和小兄弟有关系呀?」 看样子,土御门先生似乎真的和桔梗院同学认识。 「那么,小兄弟和桔梗院的长女是什么关系?是你委托她的吗?」 「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她前阵子转学过来。」 「转学?啊,对喔。有那个到外地修行的莫名其妙制度嘛。我当初是去北海道呢。真怀念啊!」 「话说,土御门先生。」 我硬是改变话题。若不这么做,就会永远被土御门先生掌握对话的主导权。 「为什么你要行骗呢?桔梗院同学说你离家出走,所以你是因为缺钱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吗?」 「哎呀,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吗?桔梗院的长女还真多嘴。」 土御门先生好像不痛不痒般地接着说道: 「不过,对啦,我现正潇洒地离家出走中。因为我厌倦了那个罗哩罗唆的家。」 「没关系吗?你家人会担心吧。」 「不会不会,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两个哥哥都超级优秀。只要有他们在,家业就没问题了。而且我也乐得轻松,毕竟人活得自由最重要。」 听起来不像是在故作坚强。 感觉他对现在的自己——逃离家门的自己感到满足。 「但是,不管再怎么故作潇洒,要是干的足诈骗勾当就没有说服力了。」 「我开始行骗是来到这个镇以后的事。应该说,你是我值得纪念的头号被害者。恭喜啦。」 「一点都不值得恭喜。不过,你说来到这个镇以后……那么,在这之前你都做些什么呢?」 「助人。」 土御门先生这么说道。非常简单扼要。 「助人?」 「对,帮助那些因为过上灵或妖怪作怪而困扰的人。当然不是免费就是了。毕竟我又不是仙人,不可能不吃不喝。」 「咦~可是……」 帮助过上幽灵作怪的人,事成后收钱。 那不就跟现在做的事一样吗? 那不就叫作神棍吗?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幽灵啊。 「我懂你想说什么。」 我并没有说出口,但似乎又表现在脸上了。 「是啊!都一样吧。在你们看来,诈欺师和阴阳师都是一样的吧……」 土御门先生眯着眼睛,伤脑筋似地笑了。 总觉得土御门先生这时给人的感觉——彷佛像看开了什么似地显得有些落寞,和桔梗院同学很像。 他们对于生活在不同世界的我们,好像既轻蔑又羡慕。 「要是待在老家,懂的人就会主动上门委托,不过说这种话也无济于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路……好啦,我差不多该走了。」 语毕,土御门先生起身离开。他戴上斗笠遮住眼睛,拿起锡杖,穿过我身旁。 他大大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寂寞。 我看着他的背影—— 「给我等一下——!」 这么吐槽,然后狠狠地拉住他的僧衣下摆。 「这笔帐单!这顿饭钱!请你不要若无其事地赖给我!」 好险,我差点就被气氛冲昏头了。 差点又要落得实行方案c的下场。 「……咕!」 「还好意思咂舌!我因为你的关系,现在身无分文了啦!」 「好啦、好啦。」 土御门先生嫌烦地说完后,从怀里取出褐色信封扔向我。 那是前几天我装十万圆给他的信封。 「咦、咦?这是……」 「里面是七万圆。你就用这箪钱帮我买单吧。不好意思,已经用掉的份没办法还你。因为昨天和前天住旅馆花掉了。」 「为、为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反问。虽然少了三万,但照理说能把钱拿回来应该很开心才对,我却忍不住抛出疑问。 诈欺师竟然会将得手的钱老实吐出来…… 「我不久就要离开这个镇了,你就放我一马吧,小兄弟。」 「离开?」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结束?什么东西结束? 诈骗生涯吗? 「就这样啦,小兄弟。有缘再见罗——」 土御门先生说完之后,这次真的走出家庭式餐厅。 我不知为何无法起身。 明明还有很多话不吐不快,像是「把剩下的钱还给我」、或是「你还没说对不起」,可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目送土御门先生的背影离开。 太阳即将下山时,栗栖学妹回来了。我们在车站前的喷水池集合。 神乐井与织野组似乎找到三名被害者。 分别是家庭主妇、独居的上班族、飞特族。 希世珍壶的金额依旧不一样。 各为一千两百圆、八百圆、以及——零圆。 「零圆?有人免费拿到吗?」 「对。」 坐在喷水池缘跷着二郎腿的神乐井学姊轻轻地点头。 「据说那个飞特族一毛钱也不愿意付,拒绝好几次,最后土御门仙三就跟他说:『不然不给钱也没关系,请收下这个壶。』呢。」 「于是飞特族就想,既然不用钱就拿吧。」隔壁的织野同学这么补充。「飞特族说,如果想要那个壶可以给我们,所以我们就姑且收下了。」 「咦~你们收下了吗?」 「嗯,你看。」 我从织野同学手中接过壶,仔细观察。 一样,跟我买的壶一模一样。底郜有星星记号,内侧也画了复杂的花样。恐怕土御门先生是在百圆商店购买大量的壶,再画上星星记号到处贩卖吧。 可是,没想到有人会免费拿到呢。 就算是一百圆的壶,要是免费送人也会赔钱吧。真要说起来,除了我那笔十万圆的收入以外,整体金额过低。 相对于诈骗——犯罪的风险,收益实在少得不成比例。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土御门先生到底想干什么呢? 「……笼岛,这真的是诈骗事件吗?」 神乐井学姊有些意兴阑珊地这么说。 「再怎么说被害程度也太轻了。我并不想以被害程度权衡事件轻重,但这次规模真的很小。」 「……是呀。」栗栖学妹同意神乐井学姊的说法。「我觉得大家并没有特别困扰,没有人认为自己遇到诈欺或受骗。」 我也抱持相同意见。 除了我以外,其余的被害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受骗。顶多当成买了幸运物吧。 「诈骗案件要成立,首要条件就是要有被害者。既然本人不觉得受骗,我们也莫可奈何吧。」 「我和神乐井学姊有同样想法。」 不知道我是被害者的神乐井学姊与栗栖学妹两人很明显地失去动力。这也是当然的吧。因为在两人的认知里面,最高被害金额是一千两百圆。 而且没有人因此觉得困扰。 没有任何人希望获得帮助。 在正义感强烈的两人心中,这或许是最重要的事。 看到两人的反应,唯一知道我被骗的织野同学稍微慌张起来。 「不、不过,虽然现在的金额还很低,但搞不好接下来的被害金额会愈来愈高一一」 「算了啦,织野同学。」 我伸手制止织野同学。 「……笼岛同学,这样好吗?」 「嗯,我想还是算了吧。」 然后,我为了难得的星期六却要她们陪我一事向大家道歉。 我没说出自己撞见土御门先生本人的事。 要是说了,情况或许会有进展,但我却不想说。 总觉得—— 这起事件不在她们三人所属的世界管辖内。 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吧。 能够解决这起事件的人,我想就只有桔梗院同学。 「今天的调查结果,由我负责转告桔梗院同学。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但我不想让大家的努力白费了。」 当天晚上。 我把壶当作调查成果带回家以后,首先打电话给织野同学。目的是说明我遇到土御门先生而且拿回七万圆的事。 我告诉她暂时不需要担心。 接着又打给桔梗院同学。她来我家那天,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有很多想说的话与想问的事,例如今天调查的事,还有现在桔梗院同学是如何追查土御门先生的事。 但是—— 「…………」 她将我设为拒接来电了。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努力忍住泪水。 第五章 九尾狐与座敷童子 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 它是化身人形的妖狐,拥有金色的体毛与九条尾巴。 曾经潜入印度、中国、日本三国王朝,为祸世间,拥有与神同等的力量,是史上最强的妖狐。 它在距今约八百年前来到日本。当时化身为名叫玉藻前的美女,潜入宫中成为鸟羽上皇之妻。 不过被阴阳师看穿真面目,开始逃亡。 之后,玉藻前在※那须现身,一再作恶,最后败给鸟羽上皇派遣的大军(人数超过八万),变成巨大的杀生石。(译注:位于日本栃木县。) 「玉藻前名列日本三大妖怪,是相当有名的妖怪喔。」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戒曾经讲给我听。 知识渊博的他常常机会教育,告诉我许多事情。 只不周——说的全都是他自己以外的话题。 戒绝对不谈自己的事。 「嗯——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还以为九尾狐是火影忍者的作者想出来的怪物。」 「哈哈!现代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吧。改编版本比较出名是常有的事。时代总是不断在改变。」 戒说得头头是道。他的语气充满深意,彷佛亲眼见证过好几次时代变迁一样。 「九尾狐是热门妖怪,自然有许多传说与轶事。其中之一——就是玉藻前有女儿。」 「女儿?明明是妖怪,却有女儿?」 「妖怪有女儿并不奇怪吧?就是有什么都不奇怪,才叫作妖怪。比方说,就算座敷童子长得不像童子,也一点都不奇怪。」 这么说也是——我同意了。 戒清了清喉咙,朗声娓娓道来。 「从前从前,有一只最强最凶恶的妖狐,叫作玉藻前。 虽然玉藻前不断为祸人间,但她还是有女儿的。 女儿出生没多久,玉藻前就被某阴阳师一族抓住了。 阴阳师一族将玉藻前封印在祠堂深处,以免她再度为恶。 他们同时也封印了玉藻前的女儿。因为女儿才刚出生,所以用一条项链就完成封印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女儿这么说了: 『能不能让我见见母亲?只要让我看一眼就好。』 阴阳师这么回答: 『那么未来一千年,请你为我们一族效力。』 然后,女儿就为阴阳师一族效力了。 为了与从未谋面的母亲见面,女儿拚命地努力着。 故事结束了。」 戒吐了一日气,补充道「这是京都流传的民间故事喔」。 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放学后我绕去稻荷神社想要求神保佑,结果发现一个小女孩正在和狐狸像对看。 「小玉?」 听到我的声音,少女转过头来。草帽与金发。白色连身洋装。她是桔梗院同学的妹妹——小玉。 「怎么,是你啊?小子。」 「怎么了,小玉,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小玉……哼,算了。」小玉尽管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跟我计较。「老身是来向稻荷神打招呼的,因为这里的神也兼任土地神。这是迟来的拜码头哪。」 「这样啊~还真辛苦呢。」 我面带笑容地敷衍着,心想小玉果然被桔梗院同学带坏了。 「今天一个人吗?你姊姊呢?」 「柚希一个人去追查土御门的小子了。她说『这次我要一个人解决』,所以老身也不清楚。真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吗……」 ……桔梗院同学居然被妹妹当成叛逆期的小孩。真可怜。 「啊~对了。小玉,我想问你一件事……」 「啥事?」 我紧张地吞口水,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发问了。 「……听说你帮桔梗院同学换过尿布,是真的吗?」 「是啊!是帮她换过哪。」 小玉放远目光,直接点头。果然是真的吗……呜哇~不小心得到证实了。我好希望那是骗人的。 「……那个,具体来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因为那时候她还是婴儿,所以……唔嗯n毕竟老身超过八百岁了,那在老身看来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哪。」 「昨天!?」 怎么会这样……竟然偏偏是……昨天。 那不是过去的错误或是黑历史,而是现在进行式的异常性癖吗…… 「真怀念哪。因为老身也不习惯,所以吃了许多苦嘟。说到小便喷到脸上的时候,真的是令人焦急、令人焦急。」 「——唔!?」 听到这句充满哀愁的老头式感叹,我战栗了。因为鸡皮疙瘩起太多,我还以为全身皮肤都要脱落了。 小便喷到脸上……?咦咦?昨天……包尿布游戏……姊妹一起…… 脑内即将产生具体画面,我仓皇地打消即将跑出的想像图。 不、不行!这实在太不正常了,我无法领教! 不许想。不许有感觉。我要放空! 进入无我的境——地—— 「……最近,柚希开口闭口都是你的事哪。」 就在我开始与自然融为一体时,小玉以感慨的口吻如此说道。 「咦,真的吗?」这让我有点开心。「她讲了些什么?」 「一时也说不完哪。不过,最后一定会加上一句『那家伙怎么不去死一死算了』。」 「……喔,是喔。」 看来桔梗院同学果然很讨厌我。我甚至怀疑她会那么排斥我,才是恶灵搞鬼。 话说回来,恶灵……幽灵,是吗? 「我问你,小玉。」 「怎样?」 「桔梗院同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她看得见幽灵的?」 「这还用说吗?是从出生就开始了。」 这样啊~原来是从出生就开始了呀? 「所以并不是因为有过心灵创伤罗。」 「哼,她当然不是没有心灵创伤了。」 小玉这么说完后歪扭了一下嘴角。那抹充满深意的浅笑让人感觉到漫长岁月的历练,实在不像是一名少女该出现的笑容。 「柚希有着才能,但是有才能不见得就能过顺遂的人生。她从小就很苦恼。因为看得见灵的关系,一直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虽然这是阴阳师的宿命,不过实在可怜哪。」 桔梗院同学的寂寞眼神。彷佛不对他人抱持任何期待的态度。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 ——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觉得你有毛病而已。 ——我拍照总是会变成这样。 我稍微明白理由了。 因为她的期待曾经换来背叛吧。 所似她不再期待、死心放弃了吧。 「最后一根稻草是发生在柚希八岁的时候。当时在小孩子之间流行钱仙。」 钱仙——我也玩过几次。因为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在玩,所以我也把它当作游戏玩过。 「哈!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人类游戏了。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降灵术哪。要是外行人抱着苟且的心态玩玩,就会引来低级灵惹出麻烦。」 所以哪——小玉以嘲讽的语气说着。 「柚希她——打了玩钱仙的同学一巴掌哪。」 「什么……」 我顿时哑口无言。 「结果怎样,想也知道吧?从此以后柚希就被大家冷落,一直没有朋友,独自活到现在哪。」 我此时的心情难以形容。 那些玩钱仙的同 学并没有任何恶意吧。应该就像我一样,只是把它当作玩游戏而已。要是突然挨巴掌,当然会生气,也会觉得对方有毛病。 可是—— 我也明白桔梗院同学的心情。 虽然我还是不相信有幽灵存在——可是这几天,我十二万分感受到桔梗院同学对灵异现象的真诚态度。 正因为桔梗院同学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无法原谅吧。 无法原谅像钱仙这种半恶作剧地刺激幽灵的游戏。 「不过,只能说是柚希不好哪。既然对方生活在和我们不一样的世界,抱持期待基本上就是个错误。」 「怎么这么说……」 何必说出这么悲哀的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有意见吗?」 小玉眯着狐眼,眼神锐利地瞪着我。我无法回嘴,就只是低着头。 「小子,你可不要抱着苟且的心态接近柚希。柚希已经习惯孤独。要是你抱着半吊子的心态干涉,只会害柚希产生混乱而已。柚希必须学会独自坚强生存才行。」 「…………」 我大可以搬出很多不成熟的理论顶回去。例如「友情是美好的」,或是「人不该独自生存」。 但是,在小玉宛如妖怪的慑人压力下,我什么话也不敢说。 我开始觉得这不是外人可以过问的事。 不过—— 「……那么小玉呢?」 我只说了这句话。 「嗯?」 「桔梗院同学不是有小玉吗?她并不是一个人喔。」 我只是指出再当然不过的事实,小玉却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沉思半晌之后这么说道:「……是吗?是没错哪。」 「柚希——有老身是吗?」 「哦~刚刚那是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的独生女玉音吗?原来如此,虽然被项链封印,不过那妖力还真美呢。该说是充满气质吗?」 「唔嗅!」 小玉回去之后,我背后匆然传来了说话声。 「是、是戒吗……啊,吓我一跳。」 转头一看,只见儿时玩伴优雅地露出微笑。 神出鬼没这句成语根本就是在形容戒的举止。这个男人从以前就经常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戒,你说小玉是九尾狐是什么意思?」 「嗯?啊,不是啦。我是说她的头发美得像九尾狐一样。」 还真是奇怪的称赞方式。 之后,我为了达成当初的目的——求神保佑,和戒一起站在赛钱箱前。我投了十圆(总算可以用钱了)摇摇铃钟,拍手敬拜。 「你许了什么愿呢,谛?」 我稍微思考之后—— 「祈求世界和平。」 说了这个谎。隐瞒了祈求土御门先生落网的愿望。 「是吗?那真是最棒的愿望了。」 戒露出略带讽刺的微笑,接着说道: 「那么,你真正的愿望是什么?你现在打从心底祈求的愿望是什么?」 「…………」 戒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总觉得他好像可以洞悉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层心理。 「……我想知道该怎么处理桔梗院同学的问题才好。」 最后我还是屈服于戒,实话实说了。 因为和小玉谈过的关系,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桔梗院同学怀抱的阴影,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了解。那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且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谛。」 戒开口了。 「你自己或许没发觉,不过你这个人意外地非常好心喔?」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干净。 「好心的人——善良的人基本上只要行动就对了。只要照自己的想法做想做的事,通常就能够带给别人幸福。」 「…………」 「不过,当然也是有例外的。有因为善良目的导致走错路的人,也有以为自己很善良的笨蛋。但是谛,你不一样。」 「……戒。」 「我一直看着你。所以——我知道。」 戒说这句话时的笑容,既亲昵又苦涩,很神秘也很迷人,虽然不到背离常轨的地步,但那抹笑容确实不像人类应有的笑容。 「并不是失败就表示一切都完了。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其他事情皆然,真正无法挽回的事情,在这世上只有很少一部分而已喔?」 「所以呢,谛——」他说到这里,直直地盯着我看。 「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即使失败,到时候只要再重新来过就好了。」 接近白色的灰色头发与接近黑色的灰色简便和服。 彷佛世界被夺去色彩一样——黑白不分明的单色调。 这位散发妖异氛围的儿时玩伴,让我差点看得入神。 「就算失败了只要重来就好,不管多少次都一样。」 总觉得心情顿时变轻松了。戒的话语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渗透进我的心。 这就是栗栖学妹说的「言灵的力量」吗? 「谢谢你。」我这么说道。 「别在意。」他笑着回答。 就算桔梗院同学回避我,但我和她毕竟同班。她只是拒接来电而已,我们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讲话。 隔天午休,我约她到体育馆后面;这天她迟到了,一直到第三节课途中才进教室。 这样简直就像在回敬转学第一天的事一样。首先我问她迟到的理由,藉此打开话题。 「我和土御门仙三打了一场,不过被他逃了。」 桔梗院同学耸耸肩如此说道。好像是因为土御门先生人在镇外,所以她才会这么晚来学校。土御门先生似乎在这个镇上到处兜售壶。他还真是个积极的诈欺师。 「你不必为了我荒废学业的……」 「并不是为了你!」 桔梗院同学一脸厌烦地回答,还咂了舌。 ……「才不是为了你!」这句话可以说是傲娇的代名词,但是从眼前的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娇的表现。 「结果,你到底找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呃~总之,你能不能先取消拒接来电呢?」 「不要。」 「……嗯,那就算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我一边设法补强快被打碎的心,一边转达前几天调查的事。我将电社所有人上街调查诈骗的事告诉她。 结果不出所料,桔梗院同学露骨地摆出臭脸。 「……我说过了吧?外行人不要多管闲事。」 「我们是想尽量帮点忙。」 「无聊。你知道愈帮愈忙这个词吗?」 她充满嘲讽地微笑。那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人的恶意笑容。 但我可没有漏看出现于看似轻蔑的眼眸深处,浮现出的淡淡寂寞。 我吐了口气,然后说道: 「你是故意扮黑脸,以免我们被卷进危险中吧。」 「咦、嗄?」 「因为土御门先生的目的不明,不晓得会发生什么状况,所以你将我们赶走,好保护我们对吧?」 「……简直莫名其妙。你正面思考过头了吧?」 「正面思考是我的优点。」我轻轻地耸了耸肩。 桔梗院同学那种跟所有人保持距离的态度,是不是全都在证明她的温柔呢? 我是这么想的。 小玉讲过的钱仙往事。 桔梗 院同学对大多数人绝望,放弃寻求理解。 但是,在那同时,她是不是也下定决心了呢? 决定贯彻孤独人生,以免波及到不相关的人。 「真的很烦呢……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社团同伴……总之别管我啦。反正你们什么都不懂。」 桔梗院同学狠狠地瞪着我——用那彷佛不抱持任何期待的寂寞眼神。 「我才不需要朋友。就算交了也没用。除了跟我活在同样世界的人以外,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和我互相了解的。」 「是啊,你说得没错。」 我故意漠视气氛,一派轻松地这么回答。这点似乎惹到桔梗院同学,她粗声粗气地说道: 「既然如此——」 「可是,无法互相了解,不构成无法成为朋友的理由。」 这句话其实是想说给我自己听的吧。 我也有几个朋友。例如她——我的学姊。例如她——我的同学。例如她——我的学妹。还有他——我的儿时玩伴。 每个人都是我重要的朋友。不过要是问我知不知道他们的一切,我的回答是no。应该是不知道的事比较多吧。 反而是自以为知道的事比较多吧。 尽管如此,他们在我心目中依然重要。 「桔梗院同学把事情想得太难了啦。交朋友这种事,尽管去交就对了啦。只要开心时能够一起欢笑,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吧。」 「……哈~好肤浅的友情。你的意思是,就算对彼此一无所知也算是朋友吗?」 「嗯。」 「…………」 「彼此了解对方,并不是很重要。我觉得彼此有多重视对方,反而要重要多了。」 「……那是什么狗屁理论……」 桔梗院同学低下头,视线对着地面游移。 「那种朋友,就算交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吧……一点用也没有。」 「嗯~是没错……比方说,像我就一无是处。就算桔梗院同学遇到困难,我想我大概也帮不上忙。」 「看吧。明明就一无是处,还在那边说大话——」 「虽然一无是处,但是我会声援你的。」 「…………」 「我会为你加油。这样还不够吗?」 桔梗院同学垂下眼睛,不说话了。浏海遮住她的脸颊,所以看不清楚表情。 结果我选择的路,就是声援桔梗院同学。 桔梗院同学的意见——「外行人不要多管闲事」是正确的。非专门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意义。 所以,我要声援她。 发自内心,真诚地为她加油。 就像一心等待勇者打倒魔王归来的村人一样。 「加油喔,桔梗院同学。我相信桔梗院同学一定能够抓到土御门先生的。」 「…………」 她还是不肯抬起脸,不发一语。 现场一片静默,场面有点尴尬。 好~差不多该搬出压箱宝了。 「呃~所以呢,今天我准备了礼物过来。」 「礼物?」 「我说要声援你却光说不练,会显得很没诚意。」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取出纸袋。 笼岛谛——祭出了礼物作战。 「……哼。居然想用东西讨好人,想法太单纯了。」 桔梗院同学虽然讲话不饶人,不过倒是颇干脆地收下礼物。总觉得她的嘴角好像泛着笑意。 嗯、嗯。对付女孩子果然就是要靠礼物。像前阵子织野同学也很高兴,我想没有女孩子收到礼物会不开心的吧? 只见桔梗院同学浮现淡淡的笑意,取出纸袋里面的东西。 那是我买的纸尿布。 「……………………」 桔梗院同学的表情冻结了。她维持从袋子里取出纸尿布的姿势,彷佛时间停止般地一动也不动。 「不管桔梗院同学再怎么变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嗯,不是我自夸,这真是完美的作战。为了避免桔梗院同学的另类嗜好曝光,我还不忘约她到没有旁人在场的体育馆后面。 「你就用那个和小玉尽情地享受包尿布的乐趣吧。虽然那是我无法理解的嗜好,不过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跟你当朋友的。」 桔梗院同学依然处于冻结的状态。她是怎么了呢?该不会是喜极而泣了吧?难道是正在拚命忍住眼泪吗? ………… 不是,感觉不对喔。 这个在最后一刻搞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像就差一步却前功尽弃了。 「……怎么了,桔梗院同学?啊,难道我不该买帮宝适,而是应该买满意吗?对不起喔,其实我也犹豫过——」 就在这一瞬间,桔梗院同学终于动了。 从静到动,速度快得惊人。等我发觉时,她已经从视线范围消失了。 唔!身体匆然飘浮在空中。我花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被扫腿绊倒。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那是彷佛从地狱底层响起的阴沉声音。 眼前景象颠倒过来,我从眼角余光捕捉到桔梗院同学用符咒缠住自己的手。那似乎是※贴扎,然而在我看来,不知为何却像手指虎。(译注:为了预防运动伤害或伤势恶化,使用贴布固定关节或肌肉。) 「母亲真传——符咒拳!」 轰—— 有望夺下世界冠军宝座的上钩拳轰炸我的身体。这拳非常恐怖,彷佛借用五行之力强化过一样。 在逐渐稀薄的意识中,我后悔当初指尿布的牌子应该要选满意的。 第六章 从出生开始 第六章  从出生开始 第二天开始,桔梗院同学对我的态度更差了。不仅每次碰面都咂舌,一进入半径十公尺内就会走开到别的地方。 虽然我的心就快要举白旗……嗯,不过就让它过去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声援你的,桔梗院同学。 就这样,这次的诈骗事件渐渐地在我心里画下句点。 因为拿回七万圆的关系,乐观的我完全把危机意识抛在脑后。只要省吃俭用,我想应该可以撑到下次生活费寄来为止。 剩下的事就交给桔梗院同学处理,我还是回归正常学校生活吧。 我这么判断,决定回归日常生活——就在此时——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某天放学后,织野同学找我出去。我一路跟着她走,只见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厢型车。我们两个坐进后座。 「奇怪,这台车完全看不见外面呢。」 所有车窗都是黑玻璃。连后座与驾驶座之间也隔着黑墙,看不见司机的长相与前方的景色。因为这个缘故,感觉像是跟外界隔离。 「你、你不知道吗,笼岛同学?最近这种车很流行喔。」 「哦,是喔。」 我们一坐好,车子就立刻开动了。 「……总觉得一直转弯呢。」 「是、是你多心了吧?」 简直就像故意兜圈子,以免我发觉目的地一样。 「织野同学,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你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 「这是秘密。」 我不知道问几次了,但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唉,算了。到了就知道了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下来了。因为看不见外面,我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搞不好已经离开街上了也说不定。 驾驶座仅传来一声「到了」。 我闻言准备下车—— 「啊啊!等、等一下,等一下!」 织野同学连忙出声,然后翻找自己的书包。「奇、奇怪……?没有、没有眼罩……不会吧,我竟然忘记带了……」她小声地嘟哝着。 「织野同学,我先下车罗。」 「就说了等一下!拜托你!」 唔嗯——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注视下,织野同学轮流翻找自己的口袋与座椅置物袋,却还是找不到要找的东西的样子。 「唔~……既然这样……」 织野同学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开口说道: 「笼、笼岛同学,请你背对我。」 尽管想不通她究竟想做什么,我还是背对她了。 「猜、猜猜我是谁?」 我被遮住眼睛。 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蒙住我的眼睛。 「…………」 「…………」 「……织野同学。」 「答、答对了!我是织野菜。笼岛同学好厉害!」 「…………我说织野同学。」 「…………拜托,请你什么也别问……」 她的声音在颤抖。虽然眼睛被蒙住看不见,不过我猜后面的织野同学或许在哭。 她到底想做什么…… 唉,算了。织野同学偶尔会胡言乱语,要是在意就输了。 于是,我便维持着『猜猜我是谁?』的状态,下车步行。 「……织野同学,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次,拜托你什么也别问……」 既然她都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虽然蒙住眼睛走路有点恐怖,不过织野同学会操纵我的头指示「这边往右」或「这边往左」,因此过程还算顺利。 「接下来要走楼梯,小心。」 不知不觉间,踩踏的触感从柔软的泥土变成坚硬的地面。而且也感觉不到风。看样子,似乎进入室内了。 在反覆上下楼梯之后—— 「到了喔。」 我听到像是开门的声音,接着踏进一步。似乎终于抵达目的地了。『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结束,眼前重获光明。 「织野同学,到底——」 转头一看,门已经关上了。 我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煞风景的白色房间。大小明明远超过我的房间,却因为没有窗户的关系而充满压迫感。天花板四个角落设置了监视摄影机。 房间中央摆着桌椅,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好久不见了,是吧,笼岛同学。」 坐在桌前的西装男面向我这么说。 那个男人我见过。 「柾木先生……」 织野同学想让我见的人,似乎就是柾木先生(角色名)。 上个月,我被卷入一起事件。 称为事件或许言过其实。总之,我临时参与了织野同学所属的电影社团的拍摄工作。 柾木先生(角色名)在那部电影中饰演最终头目。 他背叛机关进行恐怖活动,被织野同学(角色名:织野)与闪亮子(角色名:久我山)打倒,带回机关——就是这样的角色。 根据织野同学的说法—— 『柾木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不予处分。不过,当然也不能无罪释放。就用电子手铐封住其能力,暂时监禁在机关里——这样的结尾你觉得如何?』 据说是这样。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当面向你道歉,于是就勉强织野带你过来了。」 柾木先生对坐在对面的我这么说道。 一脸胡须刮得干干净净,不修边幅的长发也梳理得十分整齐。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缘故,柾木先生给我的印象和之前差很多。 不,不光是外表而已。感觉不再难以亲近,整个人也变温和了。 啊,对喔,毕竟那时候正在拍戏,太入戏了嘛。 「当时真的很抱歉。」 柾木先生深深低头行礼。因为他的谢罪实在过于认真严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关系啦,你太客气了……我才要说对不起,居然擅自闯入拍戏现场。」 虽然柾木先生那时候的确是想要杀我,但那全是由于电影情节需要。 「……看来你真的是那样呢。就像织野说的一样。」柾木先生慯脑筋似地笑了。「但是,这是我的心情问题。我想要做个了结。」 「嗯。既然这样……请问,这里是哪里呢?」 「下部电影使用的布景。」 柾木先生爽快回答。原来如此,是布景啊?从房间整体的无机质冰冷气氛看来,我猜是秘密研究机关的地下空房间吧。 「你们社团真的很积极投入呢。社团成员好像也都很要好。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是啊!我和织野已经认识五年了吧。」 「五年吗?哦~织野同学五年前就加入电影社团了吗?」 说到五年前,那就是小学生罗。她是当童星吗? 「不。」柾木先生摇摇头。「所谓五年,是指我加入这个电影社团以后五年。」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织野从出生就在这里了。」 「……从出生?」 「对,我们这群人基本上都是被发掘网罗过来的。久我山也是这样。但织野不一样,她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 柾木先生和久我山小姐(本名闪亮子)都是后来招揽进来的。 但是,织野同学——织野菜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 ………… 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拍电影了吗?织野同学好厉害啊! 「……抱歉,刚刚的话可以不要告诉织野吗?她一直认定自己是『小时候被带来的』。」 「我知道了。说得也是。自己婴儿时期的影片的确叫人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没错。」 柾木先生苦笑着,有些忧愁地眯起眼睛。 「……上个月拍戏的时候,我使用妨害装置封住织野的能力,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记得,那幕让人印象深刻。」 柾木先生使用只会对特化型起作用的妨害装置困住织野同学。在妨害装置运作时,特化型超能力者应该无法使用能力才对。 可是,织野同学却使出能力了(虽然规模很小)。 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因为—— 那种情节发展实在太过巧合了。 简直就像电影一样。 「我本来以为是妨害装置出问题。因为那还在试作阶段。」 但是——柾木先生彷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根据上面的人调查的结果,那个装置并没有任何问题。」 装置没有任何问题。这就表示—— 「……不过,既然是电影,那样应该没问题吧?沉睡的力量在陷入危机时觉醒,这是很常见的情节。」 「……是啊!如果是电影,那样的确是没问题。」 柾木先生紧锁双眉,脸色凝重。 他的表情就像是面临莫名其妙、无法理解的事物一样。 回程时,我踩着与来时几乎相同的步伐回车上。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织野同学没有跟我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她似乎趁我和柾木先生讲话时买了眼罩回来。 ……不,我并不是觉得遗憾,也完全不会不甘心。 如果在『猜猜我是谁?』的状态中突然停下脚步,织野同学就会撞上我的背,而且因为手蒙住我的眼睛,所以没办法采取受身,到时候织野同学的胸部就会抵住我的背吧——不,我也丝毫没有动过这种念头喔。 「……唉。」 「你为什么一脸惋惜的表情……?」 走在身旁的织野同学感到不可思议地这么问,我只能回答「没事」。 驾驶在学校附近放我们下车,我和织野同学踏上归途。虽然不知道织野同学住哪里,不过途中似乎同路,所以我们便一起走。 「啊,对了。趁这个机会,现在给你。」 织野同学说完后,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看到里面的东西,大吃一惊。 「这是……」 「神乐井学姊交给我的。她希望由笼岛同学转交给桔梗院同学。」 喔,原来是这样。 对喔,神乐井学姊连这种事都办得到。 「那个人也真贴心。可是,为什么是由我转交呢?」 「因为笼岛同学被桔梗院同学讨厌了吧?」 「……我懂了。」 我想起桔梗院同学不肯加入电社的理由,就是因为有我在…… 「嗯,知道了。我会努力博得桔梗院同学好感的。」 「……不、不必那么努力也没关系的。呃~那个……要是桔梗院同学真的喜欢上笼岛冈学就麻烦了……嗯,笼岛同学不讨人喜欢最好。」 总觉得织野同学讲话很过分,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我把信封收进书包,继续迈步前进。 「嗨,谛。」 这时—— 戒毫无预警地出现了。等回过神来,像妖怪一样神出鬼没的他就坐在眼前的护栏上。 「怎么了,戒?很难得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呢。」 「我只是来散步。不对,说是巡逻也没错吧。」 因为最近这个镇上的感觉很差——戒补了一句教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同时朝我们走来。 「谛,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姐是?」 「咦,我、我吗?」 唐突的称赞让织野同学脸红起来。从戒口中说出来,就连做作的话都不惹人厌。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只限帅哥』的行为吗? 「她叫织野,全名织野菜。是我的同学,也是我们班班长喔。」 我中规中矩地介绍着,织野同学则是稍微鞠躬行礼。 「这是戒,筱濑戒。我的儿时玩伴。」 「幸会,织野某同学。」 戒微微一笑。「啊,是。你好……」相对地,织野同学不知为何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就这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位筱濑同学是笼岛同学的儿时玩伴……?」 「嗯,对啊……怎么了吗?」 「……笼岛同学的儿时玩伴不是大辉以及祥子吗?」 大辉? 祥子? 「他们是谁?」 「咦……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说你常和他们两个人玩……」 「嗯……?没有喔~我不记得有那种事……」 这股鸡同鸭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人的认知有了出入。 织野同学是不是弄错了? 我的儿时玩伴明明只有戒而已。 我们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微妙气氛——就在这时候——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雷!」 耳熟的呐喊撼动大气,雷光闪过布满彩霞的天空。 在数公尺前,一道影子从林立的建筑物屋顶静静垃跳下,降落在柏油路上一 是桔梗院同学。她身上穿着之前看过的阴阳师道具服。 「啊啊,真是的!土御门仙三那家伙……居然派式神争取时间逃走……」 桔梗院同学嫌恶地自言自语着,眼神锐利地瞪着空无一物的空间。 「……桔梗院同学还是一样兴奋激动呢。」 「哦。」身旁的戒发出叹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使用的式神——十二天将之中的腾蛇吗?十二天将应该全部都在晴明直系血亲的土御门家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镇上……」 「咦?你说什么?」 「没事。我是说,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姐该不会也是笼岛同学认识的人吧。」 「她是桔梗院,我之前说过的那个转学生。」 「喔,想起来了……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戒独自想同,浮现一抹仿佛掌握整个状况的笑容。 「和腾蛇战斗的是……三只管狐吗?原来如此。的确像是『被狐狸附身的一族』会使用的式神。不过,对上十二天将似乎处于劣势……要是玉藻前之女在,想必能轻松获胜……看来她好像没来呢。」 戒轻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于是我转而观察织野同学的反应。 「那些怪物……是什么啊……」 只见她瞠大眼睛,脸色苍白。 「怪物?你在说什么,织野同学?」 「不是就在那边吗……像蟒蛇一样的巨大红蛇,还有三只白狐狸飘浮在天空……」 「?」 「你看不见吗……笼岛同学……?」 「你看得见吗,织野菜——同学?」 戒似乎很开心地这么说道。 「……那个那么明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可是,既然笼岛同学看不见……那么,桔梗院同学现在正在对付的……真的是……」 织野同学逐渐陷入混乱,我正打算叫住她时—— 「好痛!」 桔梗院同学摔落地面了。看她摔倒的样子,与 其说是挨了攻击,反而还比较像是为了避开攻击而不慎失去重心。 「钦,你没事吧!?」 织野同学赶到桔梗院同学身边。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桔梗院同学一边小声问道,一边将视线移向我。「连那个笨蛋也在……啊啊,我不管了,你让开。碍事!」 桔梗院同学推开织野同学,自行站起来。她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空中,从怀里取出几张符。接着咏唱临兵斗者的九字真言,同时跺地而出。 「果然……桔梗院同学是正牌的……」 织野同学杵在原地,表情混合了惊愕与领会。接着慌张地对我说道: 「对不起,笼岛同学。我有事要私下找桔梗院同学,你先回去吧。」 我还来不及回应,织野同学就冲过去了。她的脚程快得不像女高中生,彷佛对自己的身体施展了念动力一样。 「谛,我们走吧。」 就在我反应不及而不知所措之际,戒把手放在我肩上。 「戒……可是这样好吗?」 「没问题的。就我所见,那个式神——腾蛇并没有接到杀人的指示。施术者召唤式神的目的是为了争取时间吧。别担心,不会闹出人命的。」 「咦?」 「哦呀,我讲错了。嗯,总之你别在意。女人有女人的世界,男人可是无法加入女孩悄悄话的喔?」 戒抓着我的手,将我拉走。我实在搞不懂戒在想什么,但依旧默默地跟着他离开。 不过,我还是觉得依依不舍,于是忍不住回头。 距离已经有点远了。只勉强听得到桔梗院同学宛如怒骂的声音。 「……嗄?你——那是什么…………超能——?那——打中——笨蛋!岩石怎么可能打得中灵体——念动力——没听过——外行人——一边去!」 因为内心惶惶不安,我没办法就这么跟戒一起离开。 「啊~喂,谛!」 我甩开戒的手,冲回织野同学和桔梗院同学郡边。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就只是直觉。 我沿原路折返到一半——就在这时—— 在远处,桔梗院同学拿着符咒的手使劲一挥。那个动作不像抵挡,反而像是弹开敌人的攻击。 慢一拍后,我的右侧——三层楼高住商混合大楼的三楼部分——一部分混凝土出现了球状的凹陷。 「咦?」 我听到破碎声而往上看时,已经太迟了。 布满视线范围的无数玻璃碎片——那些碎片闪闪发亮地反覆散射,顺从地球的重力往下坠落。 我无处可逃,也来不及逃。 眼看玻璃雨就要洒在我身上—— 「真拿你没办法。你真的很会给人找麻烦呢。」 传进耳里的,是儿时玩伴一如往常平静温柔的嗓音。 只见他缓缓地、一点也不着急地挥手。 仅只是这样,彷佛整个空间发生剧变、时间扭曲、世界也随之错乱了。 我的身体被笼罩在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里面—— 我惊醒了。刚刚好像稍稍失去了意识。 「……咦、咦?奇、奇怪?」 我困惑地望着自己的身体。 没受伤。一个伤口也没有。 接着,我一点一点地扩大视线范围。四周的柏油路上,散落着从大楼掉下的无数玻璃碎片。 只有我的周围像是开了一个洞那样,没有玻璃碎片。 「谛,你有没有受伤?」 戒避开玻璃碎片走近我。脸上带着疲惫与安心。彷佛使用了某种特殊力量以后元气大伤一样。 「……没事。好像一个碎片都没有打到我。」 「是吗?那还真是幸运呢。这是奇迹啦。」 「嗯,太好了。我真走运。」 「是啊!你很幸运喔。」 我借助戒的手站起来。碰到这种事故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确是很走运。可见我平日积了不少阴德吧? 「还真悠哉。你都不知道别人的辛劳——哦呀。」 戒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望着某一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桔梗院同学和织野同学。两人此时已不再摆出与某种东西战斗的架式。 「你……仿了什么?」 桔梗院同学以盘问似地口吻询问着织野同学。 「不知道……我那时候顾不得其他……」 织野同学断断续续地回答着。 「你居然不使用咒术就直接干涉灵体将之送返……这种事,就连安倍晴明也办不到……念动力连这种事都办得到吗?」 「那种事情我哪知道……因为,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种东西……」 我感觉到事情结束的气氛。可是,两人的表情完全没有胜利的感觉。 「织野琴(orinoshiori)是吗……」 身旁的戒这么沉吟着。 戒那好奇的目光从刚才就一直集中于某一点 那就是望着自己的掌心,面露不安的织野同学。 第七章 相亲相爱的姊妹 隔天放学后,我约桔梗院同学到家里。目的是为了将织野同学要我转交的东西交给她。 排斥我的桔梗院同学起初自然是猛烈反对。 「才不要。不要跟我说话,我真的很讨厌你。」 「包尿布游戏。」 「……唔…………几、几点过去啦……」 最后,我用了像魔法般的话语设法解决了。 ……就是因为我干了这种事,才会愈来愈讨人厌吧。 总之,桔梗院同学就这样来我家了。 「……怎样,找我什么事?」 桔梗院同学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喝了我端出来的茶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烦躁地瞪着我。 总觉得要是再多事,桔梗院同学对我的好感度会直落谷底,于是我决定赶快办正事。 我将一枚信封放在桌上推向桔梗院同学。她把信封拿起来,满脸疑惑地打量着。 「打开看看。」 等我催促,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信封。 「……这、这是!」 桔梗院同学瞠大眼睛。 信封里面装的是之前在社办拍的照片。 只不过那已经不再是灵异照片。 神乐井学姊有脚、织野同学有手、栗栖学妹的身旁没有幽灵,而我也有脸。 「神乐井学姊用电脑修回来了。」 凭那个人的技术,这点小事易如反掌吧。 桔梗院同学起初不知所措地看着照片,不久后便发现照片背面的惊喜。 背面是联名留言。 『你在意的事根本不是问题喔。』神乐井学姊写道。 『虽然鬼很恐怖,但桔梗院学姊一点都不恐怖喔。』栗栖学妹写道。 『想加入就加入吧。』织野同学写道。 『总之,差不多可以取消拒接来电了吧?』最后是我写的。 这是电社全体社员给新成员候补的讯息。 没有别的意思。 纯粹证明关心桔梗院同学的人不只有我而已。 桔梗院同学看着照片半晌,困惑地皱着眉头。 「……所以这又怎样?不惜这么做也要拉我进社团的意思吗?我看你们真的很舍不得社办呢。」 「嗯——是有那层因素在没错,不过……」 「不过怎样?」 「谁叫大家都是滥好人嘛。」 虽然其中多少包含了想要拉桔梗院同学进社团的如意算盘,但最重要的理由果然是无法放着桔梗院同学不管吧。 总之,她们统统都是滥好人。 简直就像是电视或漫画中会出现的正义使者。 「……哈。看来那个社团是滥好人与管家婆的综合体呢。」 「是啊!所以我觉得正好适合桔梗院同学喔。」 「…………」 「要不要加入社团是桔梗院同学的自由。不过,我们希望桔梗院同学能够成为伙伴。」 我有一种直觉,真的就只是直觉而已。 我觉得她们一定能够成为桔梗院同学的朋友。 人都有隐私。每个人都有不能说或是想隐瞒的事。 但是,那并不构成无法成为朋友的理由。 有些事就是要无法互相理解的人才有办法懂得吧。 「……我考虑考虑。」 桔梗院同学小声地说完后,就像收起宝贝一样,将照片放进书包里。 我看着那幅光景,内心充满温馨。 我再也无法克制嘴角上扬。整个人进入傻笑模式。 「你在傻笑什么啊!真恶心——嗯?」 桔梗院同学匆然察觉某件事。 「那个壶为什么有两个?」 她看着摆放在柜子上的两个壶。 「喔,之前人家送的。」 我告诉她前几天调查的事。我们四处找买了壶的人,结果其中一人把壶送给我们,于是就由我拿回家了。 「有人免费拿到……?我愈来愈不懂土御门仙三那家伙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啊,对了。你难得来,要不要看我们的调查结果?」 因为发生了许多事,直到现在还没给桔梗院同学看。 难得有机会,不如就现在拿给她吧。我把收在柜子里面的镇上地图与记事本拿出来,在桌上摊开。 「哦?你们是从被害者那边着手的吗……」 「对了,桔梗院同学是怎么找到土御门先生的?」 「我使用采测术式追踪那家伙的灵力。那是最迅速省事的办法。不过目前和那家伙的妨害术式僵持下下,只要能够顺利突围,就能晓得对方的位置了。」 采测术式?是占卜之类的吗?居然用占卜来寻找对方的所在位置,这场战斗还真是惊人啊! 「……真是的。不知道是谁说土御门家的三男不争气的?既然能够和本小姐斗得平分秋色,怎么可能没有才能……」 桔梗院同学气愤地口出恶言,看着桌上的地图。 地图上标示了被害人的住家位置。我参考刑警剧,试着锁定被害地点。 黑点记号一共有五个。 「有没有什么法则之类的呢……?」 不管是被害者还是被害金额都没有规则可循的样子。 怎么看都是临时起意、随兴所至地行骗。 「我不懂……那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一再反覆进行这么小家子气的诈骗行为呢……就算要诈骗,应该还有更多方法才对……」 「唔嗯——」我一边苦恼着,一边重新看地图。 假如这是漫画,我想谜底会是土御门先生利用整个镇画魔法阵。总之,就提出来看看吧。 「有没有可能是利用整个镇画超大魔法阵呢?」 「不可能。我一开始也想过这个可能性。」 原来她想过了。我们的思考怎么会这么同步。 「画出足以覆盖一个镇的五芒星阵这种作法……过去发生过几次。不过在那种情况下,魔法阵的基点将会是这个壶,照理说是不会随便把壶卖给客人之后就置之不管的。」 「…………」 「应该说,当两个壶都在这里的时候,计划就已经失败了。而且其他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买的人或许已经把壶扔掉或弄破了。」 我明明是开玩笑的,她却非常认真地把那个想法当一回事…… 「光想果然是没用的。只要抓到他就会晓得了。」 「……是啊!而且我想土御门先生一定只是像来观光一样,在镇上到处逛而已。」 「是呀。就像笨蛋一样到处走动……唔?」 桔梗院同学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只见她按住嘴角,直盯着地图看。 「……对呀。那家伙为什么要到处走动呢?从镇头走到镇尾……前阵子到镇外,昨天又回到这一带……」 「那是因为……土御门先生的个性很随便吧?就是因为没有计划,所以才会在镇头镇尾之间来来去去……」 「……来来去去……也就是……锯齿转折?」 桔梗院同学看着地图,露出极其认真的表情思索起来。 她大约沉思了一分钟之后—— 「……我懂了!」 她大叫了一声。 「是禹步啊禹步!啊啊,真是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这是禹步呀!」 「…………」 「禹步、禹步!我终于明白土御门仙三的目的了!那家伙是在踩禹步、他在踩禹步呀!」 桔梗院同学 不停大叫着,复杂的表情混杂着终于发觉真相的喜悦与至今都没有发觉真相的懊恼。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为什么她会突然发出。呜吼呜吼的叫声呢……(译注:日文「禹步」音近「呜吼」。) 是忽然想模仿猩猩吗?还是在效法小玉用语气塑造个性呢? 假使是后者就非常糟糕了。再怎么说,语尾助词是呜吼的女孩子实在教人无法恭维。 好。我身为朋友,这种时候就该拯救桔梗院同学脱离魔道。 「听我说,桔梗院同学。我劝你还是别用口头禅塑造个性比较——」 「别说傻话了,快看这个!」 桔梗院同学没理会我的善意劝告,用笔在地图上画起来。 「禹步是阴阳师使用的步法,透过步行转折发挥退魔的效果。土御门就是踏了超大规模的禹步!」 她一画完图形,就奋力拍了一下桌子。 地图上除了我画的五个点以外,又补上了四个点。 「这四个点是?」 「我猜土御门应该也在这四个地点卖了壶。对,如果是禹步,一切就说得通了。金额之所以很低,甚至于免费,是因为那家伙的目的不是钱,而是『将施术的壶转让给他人』……之所以在镇头镇尾之间来来去去,则是因为卖壶的顺序很重要……」 我们调查的五名被害者,与桔梗院同学推测的四名新被害者。 将这九个点转折连接起来,构成充满尖角的图形。 「原来如此……如果打算画法阵,构成起点的物品一定要在构成起点的地方,但禹步就不一样了……『将施术的壶转让给他人』就代表禹步的一步……」 桔梗院同学懊恼地咬牙。 「这就是土御门仙三利用了以往禹步系统的新术法……可恶!完全没发觉这个盲点。虽然我本来就不认为他无能,却没想到他的才气竟然足以自创原创术法……」 桔梗院同学自言自语的同时起身离开,匆匆赶向玄关。 「等一下啦,桔梗院同学!土御门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土御门仙三——要扫荡这个镇上的妖怪。」 听到我的声音而转头的桔梗院同学,焦急地提高声调这么说。 扫荡妖怪? 「呃~虽然我听不太懂,不过那不是好事吗?」 「……事情没有那么单纯。至少用这种粗糙的方法是不可能顺利成功的……总而言之,我得阻止那家伙才行!」 我还来不及阻止,桔梗院同学就夺门而出,留下找一个人。 虽然很想追上去,但就算追上去也没有我能做的事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 就相信她,等她的好消息吧。 那一定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加油,桔梗院同学。 「喂,小子。」 「呜噢!」 就在我整个人陷进沙发,被耀眼的夕阳刺得眯起眼睛,耍帅地自我陶醉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将我拉回现实。 「小、小玉……」 不知何时,小玉竟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喝着桔梗院同学没喝完的茶。 啊——吓死我了。她突然理所当然似地出现在那里,简直就像戒一样神出鬼没。 「你知不知道柚希上哪去了?」 我告诉小玉,桔梗院同学刚刚还在,但已经离开了。 「看来你们错过了。姊姊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这次柚希不肯透露半点讯息给老身知道。」小玉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她好像还隐藏了灵力,避免老身追踪哪。哼,到底在想什么哪……」 「这样啊?你是因为被姊姊排挤在外,所以觉得寂寞吧。」 「什么!才、才不是!谁寂寞了!老身可是超过八百岁的妖狐哪!」 「是是是。我知道,你就是用这种设定跟姊姊玩的。」 这个年纪做这种事还真可爱呢——我一边这么想,一边伸手要摸小玉的头,然后被『某样东西』弹开了。触威似乎像动物的尾巴一样毛茸茸的…… 「蠢货。不许随便碰老身……嗯?这是……」 小玉发觉桌上的镇上地图。 「……这不是禹步吗?老身第一次看到这么巨大的规模……」 「喔,那是你姊姊画的。」 我把从桔梗院同学那里听来的事全部告诉小玉(因为听不懂,所以我只是直接复述听到的事而已)。小玉听完以后,兴致缺缺地从鼻子发出「哼」一声。 「原来如此。这个镇上的妖怪和幽灵之所以骚动不宁,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吗?土御门的小子还真是没事找事做。不过,居然自创新术……作梦也想不到那家伙竟然是如此有才能的阴阳师哪。」 小玉一点也不像小孩般地语带嘲讽。 「不过,这个术式顶多只能削弱镇上的妖怪。他是打算削弱它们的力量,再一只一只收拾掉吗……?照这种强硬的作法……哼。算了,怎样都无所谓。喂,小子。」 那双狐眼看着我—— 「带老身去找柚希。」 这么说道。 「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桔梗院同学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哪。」小玉指着地图,那是位于禹步图形正中央的点。「这里是禹步的中心点,术者必须在仪式的最后来到这里才行。土御门的小子就在这里,因此柚希应该也去了这里才对。」 那里是自然公园,距离这里有数公里远。跟前微风公园不一样,那里并没有游乐设施,而是个用来享受森林浴的景点。 「虽然老身单独去也无妨,不过要是使用妖力,或许会被柚希察觉哪。」 简单说就是想要偷偷追上姊姊,给她一个惊喜吧? 愈接近自然公园,就愈看不到行人。「隔绝外人的结界吗?不过,跟老身在一起就没问题了。尽管前进吧,小子。」小玉低声说着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但跟现在的状况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我们穿过树林的缝隙前进,最后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那是种植一大片草坪的广场,会让人很想带狗来玩接飞盘游戏。 「唔!小子,躲起来。」 踏进广场的前一刻,小玉突然抓住我的头。她使出了不像小孩,不对,是不像人类的腕力,将我强行拖进附近的树丛中。 小玉的力气好大! 「再靠近会被察觉。就在这里隔山观虎斗吧。」 我顺着小玉的视线看去,随即发现土御门先生和桔梗院同学。 土御门先生的手里握着锡杖,每当他摇动锡杖,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桔梗院同学则是穿着不知何时换上的阴阳师道具服,双手拿着如扇子般展开的符咒。 两人似乎都疲惫不堪,喘得肩膀上下起伏着。 「你少妨碍我!桔梗院家的大小姐!」 「你乖乖就范吧!土御门家的三男!」 两人嘶吼着。 一人用锡杖划破空间,一人则是以符咒拂过空间。 双方距离十几公尺。在中间地带——发出奇异声响。彷佛只有那里的大气密度变浓了一样,给人莫名不对劲的感觉。 「呣~战况是柚希稍微占优势哪。虽然土却门小子的灵力似乎比较高,但那家伙现在把力量分散到禹步上。哼。不过话说回来,土御门仙三是傻瓜的传闻果然是骗人的哪。在本家的时候该不会是故意扮小丑吧?」 跟我一起躲着的小玉煞有其事地解说起来。 就像少年漫画中的解说角色一样。 「听我说,小玉 ……」 能不能用我也听得懂的说法解释呢?那两个人为什么在跳舞?那是一族代代相传的重逢仪式之类的吗? 虽然很想像这样问小玉许多问题—— 「人与妖怪应该以共存为目标!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我却忍不住倾听桔梗院同学的呼喊。 「阴阳师要保持人与妖怪之间的平衡。可是,你的计划根本感觉不到半点阴阳师的抱负!居然想要扫荡妖怪,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吧!?」 「……哈~我可没以为第一次就能成功喔。我要一次又一次反覆实验,提高精度,完成这个新术。」 「不管怎样,那种想法都是不对的!阴阳师就是要站在人与妖怪之间居中牵线呀!」 「那就像是课本上教的标准答案嘛。品学兼优的大小姐。」 土御门先生挥舞鍚杖,露出嘲讽的笑容。 「就算如此又怎样?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老家乖乖地为有钱人服务就好了吗?你说啊,这位大小姐。」 「…………」 「我从以前就最讨厌土御门了,那个家就像是靠着奉承王公贵族兴盛起来的一样。麻烦的降妖除魔工作全部都推给分家,自以为是地摆臭架子,那种家让人看了就想吐。你也一样吃了不少苦头吧,毕竟你是『被狐狸附身的一族』。」 「……唔。」 桔梗院同学皱着眉头,晈紧嘴唇。身旁的小玉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看来既不快又悲伤。 「所以我才离家出走,然后吓呆了。没想到这个国家的人灵异知识竟然这么薄弱。一堆家伙连鬼门的方位都不晓得哩?」 「……所以呢?你四处流浪,是为了保护众人让他们摆脱灵异麻烦吗?你都做了些像是正义使者会做的事吗?」 「对啊!有错吗?」 土御门先生理所当然般撂下回答,让桔梗院同学哑口无言。 「不为人知地为世间、为众人努力,这样有错吗?大小姐。」 当然没有错吧。 我这么想。桔梗院同学恐怕也这么想,以至于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认为妖怪是应该铲除的恶。就算那是错的,只要人类能够幸福,我无所谓。」 我不清楚土御门先生想做什么。 但是,他似乎是有信念的。 一切都是为了众人。为了素未谋面的某人。 他似乎有想要完成的事,甚至不惜抛弃自尊、干出类似诈骗的勾当。 搞不好他在全国流浪时发生了一些事。 然后从那件事认清自己的无力——他或许有过这样的经历。 「……哼。」 桔梗院同学迎视土御门先生怀着信念的眼眸。 「像个笨蛋一样。」 沉默半晌后,桔梗院同学终于开口了。 「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呢。应该说,我对阴阳师的抱负或家训也没什么兴趣。那种思想既落伍又老旧,老实说我已经厌倦了。」 桔梗院同学夸张地叹口气,以佣懒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只能站在人类这边,所以你那种想法也算对吧。妖怪之中会害人的家伙居多,就算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综观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哦。什么嘛,大小姐,原来你这么识时务。意思是你愿意帮我吗?」 「笨蛋。才不要……我没有像你那样远大的目标与大义。正义?我也不想说那种伪善的话——不过呢~~」 桔梗院同学说了。 她收起讽刺的冷笑,眼神像是打定主意似的。 「要是让你在这个镇上完成新术,我的家人会很困扰的。所以我要与你为敌,阻止你。就只是这样而已。」 桔梗院同学的家人,应该是指小玉吧。 要是让土御门先生完成禹步(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利于小玉的事。 「……哼。这女娃还真敢说哪……嗯?看我干嘛,小子?」 「没有啦,我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嗄!?老、老身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嗯——小玉还真可爱。 就在我感动地沉浸于少女的可爱表现时,土御门先生拿稳锡杖摆出架式。 「是是是,原来如此。我都忘了,桔梗院家就有一只无与伦比的怪物。哈。大小姐,你讲话还真是拐弯抹角。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直说才对。」 话语内容愈来愈沉重了。土御门先生轻佻的态度逐渐转为凝重。 「唉。既然是分家,就不能当一下本家的陪衬吗?」 「如果你肯回家,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我可敬谢不敏。如何,要来打一场吗?桔梗院柚希。」 「可别小看我了,土御门仙三。」 两人互瞪了数秒。双方都没出手。 再过几秒。双方同时跺地、动了起来。 接下来——过了几分钟。 两人持续战斗着。 其实应该用演默剧来形容比较贴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用『战斗』这个词。 大气摇撼,大地律动,符咒飞舞,锡杖作响,彷佛某种无形事物互相冲突激烈攻防的最后—— 站着的人是桔梗院同学。 「……混帐东西。」 仰躺在草皮上的土御门先生愤恨地唾骂着。 根据充当解说员的小玉说明—— 「主要原因,果然还是在于土御门那小子把力量分散到新术那边哪。唔嗯。咒术最重要的就是事前准备。为了阻止土御门,柚希进行准备、选择符咒与装备,所以会赢,也是必然的结果。」 似乎是这样。 但我听不太懂就是了。 「已经结束了吗?」 「一旦结束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不需要特地过来看的……因为对方是有能力自创新术的家伙,老身本来还以为仅靠柚希一个人很难打倒……」 小玉嘴上说了那么多,果然还是因为担心桔梗院同学才过来的。这个妹妹很关心姊姊。 土御门先生好像用尽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桔梗院同学朝他走近。桔梗院同学的脚步蹒跚,看来也相当疲倦。 「总之,只要封住你的行动就ok了。只要不让你走到地面刻有五芒星的那棵大树下,应该就无法完成禹步的最后一步。」 桔梗院同学盯着远处的树,再度俯视脚边的土御门先生。 「你打算怎么做?只要你发誓再也不做适种事,这次的事我可以帮你隐瞒本家,并且放你一马。」 她说得一派轻松,似乎包含了「我都无所谓」的弦外之音。 ……现在说这种话很奇怪,不过桔梗院同学好像完全忘了我的事。她明明说好要帮我讨回五千圆的。 「……嘿!你还真强势呢,大小姐。不愧是桔梗院家的长女——」 土御门先生没有爬起来,只是愤恨地吐出话语。 他这么说,一定是输不起吧。 没有任何目的或用意,就只是在挖苦吧。 「能够欺瞒并且使唤玉藻前独生女的手腕,可真不是盖的。」 所以—— 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不但把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给杀了,还堂而皇之地利用她的女儿。哎呀,连我都不得不对分家敬畏三分。」 「……是呀。」 桔梗院同学——点头了。 她——肯定了。 她——没有否认。 「就算始作俑者是好几代之前的桔梗院 家,也不会改变我们到现在仍不断欺骗玉音大人的事实……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玉音大人现在依然相信玉藻前还活着……」 桔梗院同学嘴上挂着自虐的浅笑,这么回答土御门先生。 「……他们在讲什么,小玉——唔!」 我——害怕得战栗了。 因为小玉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瞪大的狐眼深处,看不到任何光芒。那是不像少女,不对,不像人类的面无表情,而是拥有非人的冷酷。 「咦——咦?奇、奇怪?」 等我发觉时,小玉已经不见了 我东张西望寻找四周,发现小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桔梗院同学与土御门先生旁边。 才看她倏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那种移动方式就像幽灵、像妖怪、像灵怪。 「……柚希,刚刚那句话是真的吗?」 小玉这么说道。声音非常非常低沉。 察觉少女的存在后,伤痕累累的两人同时大吃一惊。 「玉、王音大、人……为什么您会……」 桔梗院同学的声音在发抖,脸色就像死人一样苍白。她想都没想到小玉会来这里吧。 「……原来如此。你这次坚持不肯依靠老身,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因为敌人是知道真相的土御门家三男嘛。」 「……这、这……」 「母亲——已经死了吗?」 小玉仰头望天。 她的神情缺乏生气,彷佛失了魂一样。 「……多么滑稽哪。老身竟然乖乖听命于母亲的敌人吗?亏老身熬过八百年的光阴,就为了见母亲……」小玉触碰胸口的项链。「甚至还被迫戴上这么耻辱的东西……什么家人、什么家人哪……」 项链发出挤压摩擦的声音。 「玉音大人!请住手!要是强行取下项链——」 「你住口——!」 悲痛的叫喊轰然震耳。小玉不肯放开项链,使劲握紧。似乎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双小手的指甲剥落,皮肤裂开。 尽管如此,小玉还是不肯放开项链。 「老身再也不信你说的任何话了!再也不信了!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滋。 项链断掉,掉在小玉脚边。 然后—— 嗷—— 是狐狸。 那是狐狸的叫声。 听起来既像是在号哭,又像是在哀泣。 好冷。气温好像一口气降了十度左右,可是全身却不舒服地直冒冷汗一 小玉——踏出一步。 草帽弹飞,洋装的臀部部分大幅摇摆。 「呀啊啊啊啊!」「唔、啊啊啊!」 紧接着,桔梗院同学与土御门先生两人彷佛被爆炸时的强风吹飞一样,在草皮上滚了几公尺远。 「…………」 小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朝两人投以寒冷刺骨的目光。 「多、多么强大的妖力……浑身僵硬,动不了……这就是玉音大人本来的力量……」 「没、没想到如此强大……不愧是继承了九尾的妖力。哈哈……就连站、都站不起来、是吗……」 就像土御门先生说的,已经用尽力气的两人根本站不起来。彷佛亲眼目睹了绝对无法颠覆的力量,浑身动弹不得一样。 「求求您,玉音大人!」桔梗院同学趴在地上这么说。「请您听我说!求求您!」 「没用的,大小姐。那只狐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妖力吞噬了。因为长期封印的关系,就像累积太久的东西一口气爆发一样……哈哈……都怪我说错话了。抱歉啊,桔梗院家的大小姐。」 「玉音大人……玉音大人!」 桔梗院同学无视于土御门先生万念俱灰的谢罪,只是一味地呼喊。 呼喊着家人的名字。 「…………」 小玉举起了手。 光是这样,上空就乌云密布,下起雨来。 「……喂喂,真的假的?那只狐狸连天候都能操纵自如吗……」 黑云发出轰隆声响。 「这、这个招式……难道是——」 「怎么,你知道些什么吗!?」 「……以前我曾经听过。几百年前,玉音大人与距今五代前的桔梗院家当家一起前往中国时,请雷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传授了雷术……」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不就是道教中最高位的雷神吗……喂喂,那只狐狸拥有那么厉害的招式吗……啊,对喔。玉藻前是从印度到中国,再来到日本来。居然有这层因缘在……」 「玉音大人的秘术——《九雷游》。要是这招打下来,附近一带将会瞬间蒸发……」 「这规模……不对,等级也差太多了吧……人类是不可能对抗神之力的。」 两人趴在地上,互相说着丧气话。脸上浮现的绝望神情愈来愈明显。 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我还在想是谁,原来是戒打来的。 『谛,发生什么事了……?这股充满大气的妖力,是属于九尾狐的东西。玉音不是被项链封印起来了吗……』 总之,我就自己所知向戒说明情况。 结果戒大大叹了口气。 『《九雷游》……这是玉藻前的术。没想到女儿也继承了术法素养……这场太阳雨是序章吗?真是的,从没听过这么恐怖的*狐狸娶亲——谛。』(译注:日本相传,下太阳雨就是狐狸要娶亲。) 戒用从来不曾听过的严肃声调说道: 『叫织野菜同学过来。』 我不解地歪着头。 为什么这时候会提到织野同学呢? 『士御门仙三和桔梗院柚希……那两个人是不可能阻止九尾的。不对,就连在京都都没有能够阻止失控九尾的阴阳师吧。但是——织野菜……如果是那个曾经直接干涉过式神、拥有不合理「力量」的她,或许就有办法……』 我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 我差点被玻璃碎片砸到,织野同学赶到桔梗院同学身边的那天。 戒似乎感到很稀奇地望着织野同学。 他的确看着织野同学,露出了一副彷佛畏惧织野同学力量的表情。 『拜托你罗,谛。现在分秒必争。』 戒的声音听来就像在恳求一样。我没放下手机,就这样放眼四周。 天空乌云密布。从天上落下的雨水拍打着地面。 小玉眼神空洞地仰望天空,吟唱着宛如咒语般的词句;土御门先生与桔梗院同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幅情景。 我掌握所有状况之后,开口说道: 「不要。织野同学可能很忙。」 『……咦?唔、喂,谛。』 「倒是我要挂电话了。既然下雨了,我得赶快回去才行。」 『等一下,谛!谛——』 我迳自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进口袋。然后从树丛中站起身,走了过去。我悠哉地照平常的步伐走近桔梗院同学与土御门先生。 嗯—— 他们从刚才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喂喂,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重点是你为什么能够在如此强大的妖力漩涡之中若无其事地走动……可别告诉我,你其实是非常厉害的灵能力者喔?」 「不是……这家伙毫无灵感,只是什么也感觉不 到罢了……这家伙完全不明白自己办到多么厉害的创举……」 两人抬起头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稀有生物一样。 「桔梗院同学,虽然我不懂你在做什么,不过天气变糟了,你还是先回家一趟吧。啊,还有土御门先生也是。详细情况等到了室内再谈吧。」 「「…………」」 听到我合乎常识的提议,两人面面相觑地叹气了。 「……算我求你,你到别的地方去吧。现在我们没空理你。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我劝你离开这个镇上。」 不周,我想应该是来不及吧——桔梗院同学这么嘀咕着。 她眼里浮现的是——死心。 那双万念俱灰的眼眸茫然地望着小玉。 「对了,还有小玉。要是感冒就糟了,得赶快带她回家才行。」 我朝九岁的少女走去,却被桔梗院同学抓住脚踝,害我差点跌倒。 「等一下!你在想什么!要是靠近现在的玉音大人,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你没有灵感,或许不晓得……那就跟处于麻醉状态时,感觉不到痛是一样的。所以,你要是再靠近,真的会有危险……」 「危险?为什么?」 「啊啊~真是的!你安静听我说!现在的玉音大人早已失去自我,被妖力——」 「小玉怎么可能会危险呢?」 「就说了…………」 「她可是桔梗院同学的妹妹喔。当然是好孩子。」 「…………」 「她是桔梗院同学——亲爱的家人对吧?」 我只是说出理所当然的事实。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桔梗院同学却露出一脸又哭又笑的表情。 「啊哈哈!啊——像个笨蛋一样。你这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桔梗院同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符递给我。 「这是……?」 「它能够让我和玉音大人的精神同步——跟你说明这种事也没意义吧。总之,麻烦你把那个交给玉音大人。」 「嗯?是没问题啦。」 「谢谢……拜托你罗。」 「嗯。」我点头答应她,然后迈步前进。 我走向单手伸向天空、眼神涣散的小玉。 就差几公尺的时候—— 「唔!」 我腿软了。接着浑身无力,倒在草皮上。因为头部先硬生生着地的关系,湿掉的草跑进嘴里。呸呸呸,我把草吐出来—— 「呜!呜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接着我就呕吐了。像是胃整个翻过来一样,里面所有东西都逆流了。 奇怪,我是怎么了? 总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 「喂!那家伙不妙啊!」土御门先生在后面吼叫。「既然毫无灵感,就等于完全无法抵抗妖方。一旦近距离接触那么强烈的妖力,再怎么样也撑不住的……」 紧接着是桔梗院同学的声音。 「对不起!还是别去好了!不必把符咒交给她也没关系!你快逃!」 她拚了命地劝说。 「快逃呀,笼岛!笼岛谛!」 「…………」 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原来桔梗院同学记得我的名字…… 我不自觉地高兴起来,抹抹嘴角重新站起身。 继续前进。 背后传来「别去了!」与「就叫你快逃了!」等等各种声音,但我无视两人的制止,继续走向小玉。 话说回来,真的很不舒服……不但想吐、头痛剧烈、双脚发抖使不上力,眼前还一片模糊。 应该是感冒了吧。嗯,一定是感冒没错。我想应该是因为淋雨着凉了吧。 虽然总觉得愈靠近小玉症状就愈严重,不过那大概是我多心了。 我继续走着。 每踏出一步,全身就涌现出不寻常的不适感。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来由地不想停下脚步。 「……小、玉……」 连动嘴都变成一件苦差事。舌头也不听使唤。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小玉并没有对我的声音做出任何反应。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始终凝视着满天乌云。 「……雨势,变强罗……再这样下去,小、玉也会……像我一样,感冒的喔……」 终于抵达小玉身边了。 「所以……」 我把桔梗院同学托付的符咒交给小玉,同时告诉她。 「我们回家吧,小玉。」 符咒碰到她的小手。 啪叽! 脑髓迸出火花,大量影像跟着流入脑中—— ★★★★★ 从萌生自我那时候起,老身的脖子上就挂着项链。那似乎是桔梗院家的人在老身刚出世时就挂上的。 母亲——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被封印在桔梗院家的祠堂里。桔梗院家的人一直以来都这么提醒老身。 因此,老身全心全意侍奉桔梗院家至今。 一切都是为了见母亲一面。为了知道自己的母亲长得什么模样。 老身得到转机,是在距今十几年前。 「玉音大人,我有话要跟您说。」 桔梗院家的现任当家——桔梗院枫叫住老身。枫只要忽略其恶劣个性的话,就是个无可挑剔的优秀阴阳师,当时主要把老身带在身边的人是枫。 「什么?你要老身照顾这个小婴儿!?」 「是的,希望您能帮忙照顾日前出生的小女柚希。我身为桔梗院家当家,接下来必须游走各地才行。」 「老身拒绝!为什么老身非做这种事不可!」 「这样呀……真遗憾。不过,也对啦。玉音大人是妖怪,不可能有办法照顾人类小孩吧。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呢。」 「什么……」 「抱歉,我不该出难题为难您的。看样子,是我太高估玉音大人了。真遗憾呢。啊啊——我看还是去请褓姆好了。」 「慢、慢着,枫!」 「是?」 「老身来养!老身来养她!老身流着九尾之血,没有办不到的事!」 ……当时,枫浮现了十分坏心眼的笑容,不过这时候的老身并没有发觉…… ☆☆☆女☆ 从懂事开始,玉音大人就一直在我的身边。放学回到家陪我一起玩的是玉音大人,教我咒术的也是玉音大人。 因为我没有亲近的朋友。 「怎么了,柚希?你不专心喔。踏禹步时,在第三步身体往右歪的毛病又犯了。如果你不想练就别练了。」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吧。当时我正在家里的院子修行咒术。 玉音大人说得没错,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专心。 「……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在玩钱仙……」 我把学校发生的事全说了。我在盛怒之下,动手打了玩钱仙的同学。 然后——大家就不理我了。 「哼!」 玉音大人听完以后,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不要期望别人理解,柚希。期待没有灵感的人类只是白费功夫。你要学会孤独生存。你的母亲、还有你母亲的母亲,大家都是这样坚强地活过来的。」 「……可是,一个人很寂寞。母亲也只有偶尔才会回家……呜呜。」 「啊啊,别哭哪……真是的,你跟枫一点也不像。那家伙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说了『我是受神宠爱的吗?』这种话喔……呃, 好吧、好吧。今天不修行了,看是要玩剑球、还是要抛沙包哪?」 玉音大人慌张起来,笨拙却又温柔地这么安抚我。 每次我哭,玉音大人就会像这样安慰我。光是这样,我的心情就会轻松多了。 「呜呜……那,我要玩ps……我们来玩实况足球。」 「……老身不要。那个箱子简直莫名其妙。」 虽然玉音大人很怕电视游乐器—— 不过,我最喜欢玉音大人了。 ★★★★★ 那是柚希五岁的时候吧。 老身坐在家里檐廊啜茶,柚希面带笑容地靠过来。这时期的柚希是个笑口常开的孩子。大概是因为尚未理解自己的宿命吧。 「欸——欸——玉音大人。这绦项链好漂亮喔。」 柚希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么说道,老身则是讽刺地回答她: 「哼~这条可恶的项链。因为这玩意儿的关系,老身的妖力被封在十分之一以下,没有桔梗院家的许可就无法使用力量。这种东西,和猫狗的项圈一样哪。」 「玉音大人讨厌戴着这条项链?既然讨厌,拿掉不就好了吗?」 「能够拿掉就不必这么辛苦了。身为妖怪的老身要是碰到这条项链就惨了。」 「唔——不然我来帮您拿掉好了。」 什么——老身还来不及反应,项链就铿的一声掉下来了。 她把将老身束缚在这个家的项链——拿掉了。 「好了。太好了,玉音大人!」 那抹灿烂夺目的笑容,让老身不知所措。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束缚老身。老身自由了。这样就不必再被枫使唤,也不需要再照顾柚希了。 只要尽全力将土御门、桔梗院、及其他各大名门消灭一空,救出被封印的母亲,一同回到妖怪的世界就好了。 可是—— 「……戴回去。」 老身却这么说了——不由自主地。 「咦?为什么呢,玉音大人……」 「老身叫你赶快戴回去!趁老身还没改变心意以前,快点!」 尽管被老身的怒喝吓得抖了一下,柚希遗是听话地把项链戴回老身的脖子上。 「对不起,玉音大人……」 「……不,抱歉。老身也不该那么大声……」 啊啊——对了。 想起来了。 老身在那天选择了继续听命于人。 比起从未谋面的母亲,老身更怕失去与柚希的『现在』哪。 ☆☆☆☆☆ 忘也忘不了。那天是我十五岁生日。 「柚希,我必须告诉你桔梗院家的真相。」 在木条地板房间,与我面对面跪坐的母亲这么说道。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很难得表现出如此严肃的态度。 「玉音大人的母亲——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已经死了。」 我哑口无言。 玉音大人总是引以为傲地谈论自己的母亲。她常常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被封印的母亲。 「怎、怎么会……母亲!那么玉音大人不就是被骗了……」 「没错,我们桔梗院家骗了玉音大人。」 母亲理所当然似地点头。 「八百年前,我们桔梗院家的祖先消灭了玉藻前。手段非常残忍,就是把刚出生的玉藻前独生女当作人质。」 把玉音大人当作人质? 也就是说,挟持才刚出生,还没有意识的玉音大人? 「不过,考虑到玉藻前造成的祸害,这么做或许无可厚非。毕竟玉藻前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言归正传。」 母亲从平常的口吻恢复成正经语气,继续说道。 「从那个时代起,我们桔梗院家就中了诅咒。『被狐狸附身的一族』——你应该有听过传闻吧?玉藻前的诅咒,导致我们一族只生得出女婴,而且发色会一代比一代更接近金色——愈来愈接近玉藻前的毛色。」 我再次说不出话来,就这么重新审视自己的头发。我的发色和玉音大人非常相似,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诅咒之所以这么轻微,是因为玉藻前之女——玉音隶属于桔梗院家。只要玉音大人受我们家使役,就能够阻止诅咒加重。」 原来如此,我渐渐理解了。很久以前的桔梗院家就是因为这样,才骗玉音大人『玉藻前还活着』吧。 这是为了让玉音大人归顺于桔梗院家——而且是永远归顺下去。 「不过呢,柚希。喂,柚希?」 母亲又恢复平常的口吻了。 「我啊,觉得这或许不是诅咒,而是爱呢。」 「爱?」 「是母爱喔。玉藻前一定是想保护女儿吧。所以,才对我们家下诅咒——以此防止我们阴阳师杀害她的女儿。」 母亲放松坐姿,抓乱一头金发。 跟我相同颜色的——金发。 和玉音大人非常相似的——金发。 「唉,话是这么说啦,不过,欺骗人家果然还是会良心不安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这,是……」 「所以我呢——才让玉音大人把你养大喔。」 我吓呆了,一时无法理解母亲这句话的意思。 「我希望能够让玉音大人自愿协助我们,而不是用欺瞒的方式。这么一来,总有一天玉藻前的诅咒也会解除。你也这么觉得吧。」 「……那么,母亲是在利用我吗?」 「我是相信你。你是我的女儿,一定没问题的。」 「…………」 「我是办不到的。就算能成为玉音大人的搭档,我也无法成为她的家人。所以呢,柚希,我就把这件任务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我们家的宝贝宠物喔。」 我傻眼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愧是母亲。这个人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话虽如此,我一点都不恨母亲。 托母亲的福,我才能够和玉音大人携手共度人生。 有了这么一个温柔的姊姊。 ——吓! 我一恢复意识,就感觉到背后湿淋淋的草皮。不知何时,我似乎仰天倒下了 我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万里无云的耀眼蓝天。 雨似乎停了。 「…………」 刚才的影像是什么呢?那好像是桔梗院同学与小玉的往事,可是,小玉的模样一点也没变,所以不可能是往事。 嗯——或许只是一场梦吧。 话说回来,我竟然会突然昏过去……我看是真的感冒了,得赶快回家暖暖身子好好休息才行。 ……奇怪?我现在已经不会不舒服了。既没有发烧,也不会觉得恶心,脑袋莫名清晰。身体虽然沉重,心情却很愉快。 总觉得心情十分愉快。 「玉音大人……」 我听到微弱的说话声。 只见桔梗院同学拖着身体,蹒跚走着。在她前方的是小玉。 是限神恢复生气、一脸不安地望着姊姊的小女孩。 「在活过漫长时光的您心目中,和我共度的时间想必非常微不足道吧。但是,我从出生就和玉音大人在一起。我的时光全部都是和玉音大人共度的……」 听了那番话,小玉闭上眼睛。 那是彷佛咽下了许多感触的沉痛表情。 「我不认为您会原谅我……今后我愿意做任何事补偿——」 「……已经够了,柚希。」 小玉闭着眼睛 如此说道。紧闭的眼睛流下一行泪。 「什么都别说。你可以不必辩解……」 小玉睁开眼睛,视线垂向地面——那双狐眼看着刚才掉落的项链。 「哪,柚希。项链掉了哪。」 她这么说了。 「能不能再帮老身套上呢?」 「……是!」 桔梗院同学用力点头忍住泪水,捡起项链。她绕到小玉背后,动作温柔地替小玉戴上项链。 我看着这一连串动作,胸口跟着温暖起来。 桔梗院柚希和桔梗院玉音。 真的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姊妹呢。 尾声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由于实在克制不住笑意,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来帮忙转交这个。」 那是入社申请书。 上面用着透露出良好家世的漂亮字迹写着『桔梗院柚希』。 她终于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神乐井学姊开怀大笑。 「不过,没想到桔梗院会拜托你转交入社申请书。光是想像那时候的光景就觉得愉快。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地说了『不、不是我自愿的喔!』之类的话吧?」 「不,她是用宅配寄来的。」 「…………」 「而且还是货到付款。」 「……你真的被讨厌了耶。」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没取消拒接来电啊……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看桔梗院同学的傲娇反应,让我们期待今后吧。」 「是啊!今后有的是机会吧。」 神乐井学姊满足地点点头,将手伸向旁边的桌子。 「既然桔梗院同学正式成为社员,那就大大方方地摆设这张照片吧。」 学姊从桌子里面取出我们五人之前拍的合照。 神乐井学姊把那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窗边。 喔喔~感觉很棒。 「当初纯粹是为了保住社办而凑人数,最后却因为某种缘分,让我们五个人像这样聚集在一起。难得有缘,是不是也来做点什么社团活动会做的事好呢?」 「是啊!我很期待喔,社长。」 「你也是,副社长。」 我和神乐井学姊相视而笑。 我们的照片装在坚固的相框里面,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倒下。 虽然不会像美少女游戏片头动画中常见的情景那样飘落地板,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情调的。 「哦。这么说,那个名叫土御门的诈欺师的事情解决了对吧。」 「对。」我点头回应神乐井学姊的话。 这里是放学后的电社社办,今天只有两个人。我替栗栖学妹的花浇水,神乐井学姊则是在玩美少女游戏。 从下起阵雨的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后来土御门先生和我有过以下对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那种事不重要,请你还我钱吧。你还欠我三万。」「……啊——这个嘛,哎呀,我迟早会还啦。」虽然是口头约定,不过土御门先生答应总有一天会还我钱。 因为桔梗院同学这么警告他「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拿这次的事跟本家告状。」所以一定拿得回来吧。 除了我的事,桔梗院同学和土御门先生还私下聊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听说那家伙又要去旅行了。那家伙本性不坏,我想是不要紧吧?」 不过既然桔梗院同学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要紧吧。 「那么,桔梗院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好像没来学校。」 「她说要和妹妹一起去扫墓。」 她们姊妹俩要一起去栃木绵某个墓上香。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墓。 我倒是想起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变成杀生石的地点也是在栃木县,但这跟桔梗院姊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呣~伤脑筋。我差不多想提出社员名单,将这里变更为正规社团了,最关键的第五人却不来学校……」 「喔,那没问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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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是想要用禹步弱化玉音,再让『槛之死淀』打倒玉音一口气升级的。因为凭现在的『槛之死淀』实在很难打倒解放妖力后的玉音,所以本来想用禹步调整力量的。为了这个目的,亏我还接触土御门仙三,教他新术……」 戒苦笑地这么说完后,看着我。 「结果却栽在你手上呢,谛。我想都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那样收场。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土御门仙三能够自创新术的原因。 下雨那天,戒打电话来的原因。 玻璃碎片掉下来那天,戒开心地望着织野同学的原因. 稍微残留的异样感觉,彷佛都融解了。 「不过『槛之死淀』好像也稍微成长,就算了吧。」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全都是为了让织野同学打倒小玉一样。 就像一切都在戒的掌握中一样。 「你在,说什么……?」 我的声音颤抖着。心里产生宛如尖刺般的恐惧。 眼前的儿时玩伴不再是我认识的人。 「嗯?喂喂喂,你应该不会——」 戒说着。 「你应该不会以为我是座敷童子吧?」 「…………」 「你该不会要说,我是用座敷童子不知不觉成为朋友的能力,变成谛的儿时玩伴吧?」 我才没那么想。 因为这世上不可能有座敷童子。 「没那回事是吗?因为谛不相信那种东西嘛。自从十年前遇见『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以后,谛就不相信那种东西——而且浑然不觉对吧。是啊!这样才是笼岛谛。」 说话声——原本的干净嗓音,变得混浊、黏稠。 眼眸持续散发鲜烈的非人光辉。 他有如独自般继续告白。 「我成为你的儿时玩伴,并不是使用座敷童子的能力。我是用自己的专属能力,成为你的儿时玩伴的。不对,应该说是制造出『曾经是儿时玩伴』的表象吧?我把大辉与祥子两人的位置——抢走了。」 ——笼岛同学的儿时玩伴不是大辉和祥子吗? 脑海里响起织野同学当时说的话。 「那时候不对劲的人不是你,谛。你并不是被操纵记忆。那时候不对劲的人是『槛之死淀』。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够对付我的能力——《一行逆转(finishing stroke)》,不,应该说是逐渐能够对付。」 这个世界只有她——不对劲。 我的能力只有她——能侵犯。 戒这么补充,天真无邪地哈哈笑了。 「在玻璃碎片掉下来时,救了你的也是我的《一行逆转》,不过我并不是操纵运势。因为《一行逆转》不是那种能力。」 「……能力?」 「回想一下吧,谛。我曾经给你提示。除了『※死的世界』这种明显过头的假名以外,还有一个提示。」(译注:日文音同「筱濑戒」。) 我试着回想。 最近印象最深的戒的话语。 ——失败只要重来就好,不管多少次。 「你发觉了吗?对。就是重来。为了让谛奇迹似地毫发无伤脱困,在那时候,我让世界重来了差不多有十二遍吧。」 世界重来了。 直到奇迹发生为止,一次又一次地轮回。 为了让偶然化为必然。 就像不断掷骰子,直到掷出想要的点数为止。 直到我奇迹似的平安脱因为止——不管多少次。 「……那是什么?咦?」 「《一行逆转》是跳脱时间轴和因果律的能力。身在世界外侧的我,能够无视所有时间跳跃可能造成的矛盾。简单地说,就是能够随心所欲改变世界。」 戒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不疾不徐地继续说着。 「换成美少女游戏的说法,就是选过所有选项以后,可以任选自己喜欢的路线吧?我能成为你的儿时玩伴,也是使用这个能力。我进行时间跳跃回到你的童年,成为你的儿时玩伴和你来往了十几年。我一直——看着你。」 「…………」 疑问在脑中塞成一团。 ——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以为你是座敷童子。不然你几岁?是人类吗?槛之死淀是什么?原来筱濑戒是假名吗?真正的名字呢?那个能力未免也太无敌了。会那么清楚桔梗院家和土御门家的事,是因为你是妖怪吧?说到时间跳跃,总觉得好像神乐井学姊喔。欸,戒,我们不是朋友吗—— 因为疑问实在太多,我说不出话来,只是保持沉默。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宛如哀怜的话语,刺进我的胸口。 「我什么都知道喔。包括你最喜欢的那些女生的事。」 戒说了。 「例如桔梗院柚希。她是正统阴阳师,系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直系——土御门家的分家之一——桔梗院家的长女。使用的式神主要是管狐,擅长的咒术是雷系。她从婴儿时期就由白面金毛玉面九尾狐——玉藻前的独生女玉音养育长大,因此她们感情深厚,情同姊妹。使用管狐与雷的战斗方式是受到玉音的影响。玉音是一出生就拥有九条尾巴的可怕妖狐,但在养足妖力以前就被桔梗院家封印。经过这次事件,似乎已经不再需要项链,不过还是有外界观感问题,所以今后也不会拿掉吧。」 戒说了。 「例如神乐井毛妞美。她是来自遥远未来的特务,与『重载者』对抗。『重载者』这支革命军的愿望是解放人类脱离被电脑支配的社会。大她四岁的哥哥学太如今变成玩偶。神乐井家与石神井家、神之井家并称『井之上御三家』。哥哥学太虽然个性吊儿郎当,却是极优秀的人才。正因为如此,他死时有许多人为他哀伤。当然,最哀伤的人不用说就是姝妹神乐井毛妞美。她的虚拟化身现在使用的武器——海神剑装就是学太的遗物。顺带一提,毛妞美这个名字在她的时代还满常见的。」 戒说了。 「例如栗栖=深红=红莉亚。她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本名是克莉耶丝提亚·克莉姆森·克莉德恩狄·克莉丝图芙亚·栗栖。她是栗栖彻与奥拉·米尔丝·克莉德恩狄·克莉丝图芙亚·史雷生下的混血儿。奥拉是众人称颂为『高岭之花』的优秀魔法师,尤其是火属性魔法特别出色。克莉耶丝提亚也充分继承了她母亲的才能。十几年前,科洛雷大陆西岸发生托格拉故鲁的激战;战后,奥拉被王都琉雷因的教团除名,栗栖彻丧命。啊~还 有她其实是十四岁喔。因为这个地区没有国中,所以她便伪造年龄进入安达太良高中就读。」 戒说了。 「例如织野菜。她是隶属于世界统一异能研究机关——通称机关的超能力者,属于念动力特化型——骗你的。不可能有那种事。」 我无话可说。头脑无法思考,什么也不懂。 我只知道话锋停住了。 停在织野同学的部分。 「『槛之死淀』——是我创造的。」 创造的? ——织野从出生就在这里了。 柾木先生曾经这么说过。怎么回事……这种兜不起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的能力并不是念动力。她真正的能力——《惟神得不到之手(book maker)》非常惊人,根本不能跟那种蹩脚能力相提并论。不过现在还未完成,所以看起来像念动力就是了。」 「…………」 「本来我之所以创造机关,就是用来当作创造『槛之死淀』的容器。在名为机关的牢笼之中,无数死亡沉淀后,所诞生的产物就是她。因此命名为『槛之死淀』。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吗?」 我连出声发问的心力都没有。 只有思考好不容易跟上了。 至今当作『多心』处理的事项,此时教人在意得无法自拔。 腹语术、cosy、除灵游戏、肚子痛。 所有破绽变得愈来愈大,有如决堤般暴露真相。 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下的咒语——解除了。 啊啊~我全懂了。已经回不去了。 我——发觉了。 不小心发觉了。 「……为什么?」 我这么说。 虽然有很多事想问,但首先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扮成我的儿时玩伴……?」 我明明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小孩。应该没有理由被戒——不对,被眼前的『不明物体』盯上才对。 我是个根本不可能成为主角的配角。 「十年前——」他说了。「你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就是在微风公园过到的『穿着奇怪装束的大姊姊』。你已经发觉她的真实身分了吧?」 「…………嗯。」 我忍受着有如被揪紧的胸痛,勉强挤出话语。 「……那个人就是织野同学吧?她恐怕是卷入了神乐井学姊的时空跳跃,偶然来到我身边的。」 「正确答案。你其实是个聪明人。是属于举一能够反十的类型。只是因为最初的一步被封住,才会至今都没有发觉。」 他显得很愉快地这么说。 「十年前的那次邂逅,是你人生的重大事件之一。不过,那次邂逅对她而言同样是特别的事件。」 不光是我,织野同学也一样。 十年前的相遇是特别的。 「随后,她突破了柾木创平的妨害装置。也就是打破了一道墙。我从那天起便开始注意你。我用《一行逆转》成为你的儿时玩伴,持续观察你-~结果我明白了。」 他露出微笑。那抹笑容既不亲昵也不苦涩,一点也不像他。 「『槛之死淀』要成长,绝对少不了笼岛谛的存在。她透过你接触到多个世界,按照我的期望成长。」 多个世界—— 那是指像她们那样的人。 「我本来以为这次打倒那只狐狸,就能够一口气跳级……不过算了。就这样继续前进似乎也很有意思。」 「……戒。」 我张开颤抖的嘴唇,对他说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完成『槛之死淀』,将《惟神得不到之手》纳为己有,创造《永不开始的故事(neverending prologue)》。」 「…………」 「你脸上明显写着『简直莫名其妙』呢。嗯,无所谓。因为我本来就讲得莫名其妙。」 戒幽然站起身。他的动作温和、宁静、不安定到完全不像个人类。 「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明白一切。」 他说得好像不关己事,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动不了。戒明明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却连一根手指头部没办法动。 我无法从那双散发着妖美光辉的眼眸移开目光。 「能够成为类似特异点的存在,连接多个世界,是因为你浑然不觉吧。一般接触到别的世界就会被拉进那个世界。命丧异世界的栗栖彻就是一个好例子。」 「…………」 「为了完成『槛之死淀』,你不能发觉。」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已经发觉了。 完全白费她们的心意。 辜负那个大姊姊——织野同学的心愿了。 「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我想看看谛发觉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只是这样而已。真的没有其他用意,只是一时兴起让你发觉的。嗯。你吃惊的表情比我想的还要棒。看来这么做是值得了。」 「…………」 我已经搞不懂了。 我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莫名地不甘心。情绪从腹底翻腾升温。 我——我们至今所珍惜的事物,被这家伙一时兴起地破坏了! 「哦呀,真可怕。是吗?原来你也会露出那种表情?我第一次看到谛生气的表情。」 「戒!」 感情在胸口深处沸腾,不知何时我已握紧拳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揍人。 但是,戒的速度远比我怏,他抢先抓住我的头。接着用左手遮住我的双眼,把我按在阶梯上。 「对不起,谛。」 落下的话语声听起来非常哀伤。因为眼睛被蒙住的关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东西滴落到我的脸颊。 眼泪? 戒在哭? 「……你被卷入了不成材神明的游戏。我不求你原谅。但是,你就死心吧。」 「……戒?」 「我相信你,谛。你一定能够完成她——所以……」 他这么说。 「果然还是不能让你发觉。」 刹那间—— 淡淡光芒支配世界。 几天前体验过的那种感觉。 彷佛空间剧变、时间扭曲、世界发狂的感觉。 就好像构成这个世界的所有要素就只为了一个人而运作。 就好像故事情节发展特别合乎某人的心意。 我玩味着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行逆转》 我—— 另一个尾声 『只有神知道』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嗯——我想想喔。到了我这种境界,看来看去果然还是会选直升蜻蜓吧。啊,直升蜻蜓是竹蜻蜓在连载初期的名称。」 「……你那种境界是指哪种境界啊?」 戒稍微耸了耸肩,又继续开口—— 眼神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回答『如意电话亭是最强的!』对吧?」 「嗯,的确。」 「那些人根本不懂。」 戒慢慢地闭上眼睛。 嘴角浮现一抹带着自嘲的浅笑。 「世界尽如人意运作,究竟是多么空虚、多么无意义、多么绝望,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嗯——我想想喔。到了我这种境界,看来看去果然还是会选直升蜻蜓吧。啊,直升蜻蜓是竹蜻蜓在连载初期的名称。」 「……你那种境界是指哪种境界啊?」 戒稍微耸了耸肩,又继续开口—— 眼神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回答『如意电话亭是最强的!』对吧?」 「嗯,的确。」 「那些人根本不懂。」 戒慢慢地闭上眼睛。 嘴角浮现一抹带着自嘲的浅笑。 「世界尽如人意运作,究竟是多么空虚、多么无意义、多么绝望,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嗯——我想想喔。到了我这种境界,看来看去果然还是会选直升蜻蜓吧。啊,直升蜻蜓是竹蜻蜓在连载初期的名称。」 「……你那种境界是指哪种境界啊?」 戒稍微耸了耸肩,又继续开口—— 眼神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回答『如意电话亭是最强的!』对吧?」 「嗯,的确。」 「那些人根本不懂。」 戒慢慢地闭上眼睛。 嘴角浮现一抹带着自嘲的浅笑。 「世界尽如人意运作,究竟是多么空虚、多么无意义、多么绝望,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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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嗯——我想想喔。到了我这种境界,看来看去果然还是会选直升蜻蜓吧。啊,直升蜻蜓是竹蜻蜓在连载初期的名称。」 「……你那种境界是指哪种境界啊?」 戒稍微耸了耸肩,又继续开口—— 眼神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回答『如意电话亭是最强的!』对吧?」 「嗯,的确。」 「那些人根本不懂。」 戒慢慢地闭上眼睛。 嘴角浮现一抹带着自嘲的浅笑。 「世界尽如人意运作,究竟是多么空虚、多么无意义、多么绝望,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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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话说我完全忘记要还戒五百圆,于是我在放学后前往稻荷神社。 「不必急着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爸说借钱一定要有借有还。」 然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度过悠闲时光。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这次卷入的事件。因为我想戒应该也多少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戒津津有味地听我叙述。 「辛苦你了,谛。」 「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只是感觉啦。总觉得很想这么说。」 戒眯着眼睛,温柔地笑了。既苦涩又亲昵,那是戒平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的儿时玩伴。 我亲爱的朋友。 筱濑戒。 然后我们两人并肩坐着看起书来。 我看着又厚又大本的快乐快乐月刊,他则是又薄又小的文库本。 「谛,你最想要哆啦a梦的哪样道具?」 片刻之后,戒这么说道。视线看着我手上的快乐快乐月刊,我刚好翻到哆啦a梦特集那页。 「嗯——我想想喔。到了我这种境界,看来看去果然还是会选直升蜻蜓吧。啊,直升蜻蜓是竹蜻蜓在连载初期的名称。」 「……你那种境界是指哪种境界啊?」 戒稍微耸了耸肩,又继续开口—— 眼神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回答『如意电话亭是最强的!』对吧?」 「嗯,的确。」 「那些人根本不懂。」 戒慢慢地闭上眼睛。 嘴角浮现一抹带着自嘲的浅笑。 「世界尽如人意运作,究竟是多么空虚、多么无意义、多么绝望,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戒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或许是望着比天空更高的地方吧。我这么觉得。 我看着他哀感惆怅的表情。 不过,却看不出任何头绪。 我不知道戒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确定的是—— 筱濑戒是笼岛谛的儿时玩伴、无可取代的死党。 至少我这么认为。 相信戒也这么想。 我像傻瓜一样地深信不疑。 后记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然后是注释。本作登场的某角色的和服穿成※左衽是有用意的,请勿见怪。并不是搞错了。 (译注:和服前襟向左侧开,一般为死者穿着。) 接着是下集预告。因为这集剧情比较严肃,所以下集会一路搞笑到底。具体而言,就是某女角会和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从本系列的风格也看得出来,我总是想要挑战至今从来没有人挑战过的题材。 于是我尝试了。我创作了讨厌男主角的女角&男性儿时玩伴! ……结果我实际试过就明白原因了,难怪都没有人挑战。 事情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后记只有一页,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首先是谢辞。我现在甚至想要感谢全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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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电社的正式名称是电脑社。本来这是一个很认真活动的社团,但因为发生了许多迂回曲折的故事,所以现在社团活动只剩下五个社员,而所谓的活动,就仅止于有时候会开开读书会而已。 我的手搭上社办的门,不过瞬间又停止动作。 「……里面好像很吵的样子呢。」 我去拿卫生纸的时候,有谁来社办了吗?心里虽然觉得奇怪,我还是打开了门。 「啊……笼、笼岛同学。」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脸哑然的织野同学跟—— 「汪!呀呀!」 一只小狗。 不知道为什么,社办里竟然有一只小狗。那只狗是小型犬,看起来毛茸茸的,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可爱,至于犬种嘛……应该是博美吧。 为什么这里会有只小狗呢? 「织野同学,那只小狗是怎么回事啊?」 「啊!?呃、呃……那个,是、是我朋友托我照顾的……」 「喔。」 「唔(织野学姊……)。」 那只在社办里的小狗,不知为何发出了有点悲伤的叫声,走向织野同学的脚边。 「汪……汪……(我,变成小狗了……)」 「……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你没事吧,栗栖……?」 小狗跟织野以一副很困扰的表情对话着。 「……栗栖?织野同学,你刚刚说的是栗栖吗?」 「啊,呃,那个……那个,这只狗的名字叫『克莉丝』,发音跟栗栖一样喔!」 「喔,是唷。只是刚好跟栗栖学妹的名字发音一样啊。」 「是、是啊,刚好一样呢!」 嗯,克莉丝这个发音的名字还满常见的,刚好一样也不足为奇。 我再度看了小狗——克莉丝一眼。唔唔,总觉得它给我的感觉跟栗栖学妹很像呢。尤其是娇小可爱,令人想要保护它的这点更是一模一样。 不,要是我说栗栖学妹跟小狗很像的话,对她会有点失礼吧。 「啊,对了,差点忘了。」 我想起了刚刚打翻的果汁,赶紧拿出卫生纸,开始擦拭起门口周遭的地板。 「刚刚我打翻了果汁呢,还好赶在没有人跌倒之前处理完毕了。」 「「………………」」 我隐约感觉到背后有两个人的视线在瞪着我,像是在指责我说「原来就是你做的好事啊!」嗯,是我想太多了吧。 「对了,织野同学。」 我把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开口说道。 「今天栗栖学妹也来了吧?」 「咦!?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的书包在这里啊。」 栗栖学妹平常使用的书包就放在地上。不,与其说是放在地上,倒比较像是被扔在地上的感觉。 「而且……」 我一边说,一边看着小狗克莉丝先前站着的位置。 「……掉在那边的是栗栖学妹的制胀吧?」 地上有一件安达太良高中的女生制服,看起来就像是脱下之后随便乱丢的样子。乍看之下,虽然无法分辨出是谁的制服,但因为旁边还有栗栖学妹平常使用的缎带,所以我想应该是她的制服没错吧,尺寸看起来也很小。 是说,她的制服为什么会掉在这种地方呢? 「……嗯嗯?」 正当我观察着地上的制服时,突然发现了惊人的东西。 那是在以白色为基调的制服缝隙间,隐约露出的粉红色布料。 ……咦~等一下。 那不是胸罩跟小裤裤吗? 「呀呀呀呀!(哇哇哇哇!)」 克莉丝突然拚命地冲向栗栖学妹的制服,只见它整个身体扑了上去。以小巧的身体遮住胸罩跟小裤裤,彷佛不想让我看到似的。 「啊,克莉丝,不可以这样喔。那不是玩具耶。」 我连忙伸出手,想要从克莉丝身后抢回栗栖学妹的制服跟内衣裤。 「没、没关系的!」 织野同学随即出声阻止了我。 「因为,刚刚克莉丝拚命地在藏——啊,不是,因为它很拚命地在玩啊!」 「……可是,这样一来,栗栖学妹的制服就会有小狗的味道了耶?」 「没、没、没关系!呃……对、对了,栗栖学妹的身上不是本来就有一点小狗的味道吗?」 「这么讲也太过分了吧!」 这种毒舌的说法真不像是织野同学会说的话。莫非她跟栗栖学妹其实感情很差? 两人不合论浮上台面。 「呃,其实,我刚刚才下了指令,要克莉丝把制服收进书包里呢。」 「啊?不不不,织野同学,小狗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啊,它已经收好了!」 我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克莉丝利用嘴巴,很巧妙地打开了书包的拉链,然后再以前脚俐落地叠好制服,收进书包里。而且它的速度还非常快,就像是焦急地不愿让我看到内衣裤一样。 好厉害,这只小狗调教得真好。 「对了,织野同学,栗栖学妹的制服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昵……?」 不只是制服,连内衣裤都掉在地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呃、呃、呃……」 织野同学的表情看起来很困扰。她思考了很久之后,以一副「不行了,我只想得到这种说法」的语气,有点豁出去地说道: 「那、那是因为……栗栖学妹突然全裸,接着又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全裸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孩子到底在干嘛啊!? 莫非她真的已经疯狂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呀!(织野学姊!)」 将制服收进书包里的克莉丝拚命地吠叫着——那模样就像是在对织野同学抗议。 「呀呀!(请你想个比较好的说法蒙混过去好吗!) 」 「对、对不起啦……栗栖学妹,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说法了……」 「汪呜!(全裸的部分我勉强可以让步,但奇怪的声音就不需要了吧!)」 克莉丝很有精神地不停吠叫着,织野同学则是抚摸着它的头。 一定是因为克莉丝将制服漂亮地收进了书包里,所以织野同学在称赞它吧。看来不管对象是人还是狗,织野同学的态度都一样,只要做得好就会给予称赞呢。 「呃,可是,织野同学……再怎么说,全裸跑走这件事听起来,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耶……」 「呜呜。(看吧,织野学姊,这说法果然太牵强了啦……)」 「可是,笼岛同学,她可是栗栖学妹啊。」 「啊,对喔,栗栖学妹就有可能这么做。」 「嗷!?(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要是栗栖学妹的话,总觉得莫名可以理解。她可是平常敢穿着cosy的装扮在街上徘徊的人,心脏强得很。 我只能祈祷她不要被警察先生抓走了。 「呜呜……(学长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 克莉丝发出哀戚的叫声,在社办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该不会是害怕第一次见面的人,也就是我吧? 如果是这样,我得让它对我敞开必房才行,我要让克莉丝知道——我笼岛谛不是可怕的人。 我慢慢地接近克莉丝——然后从身后一把将它抱起。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 「汪呜!?」 我将克莉丝抱在胸前,用脸颊磨蹭着。 此时,我的心情就像※畑正宪一样。(译注:日本的作家,导演,动物研究家。曾在一九七一年于北海道设立动物王国,喜欢接触动物。) 哦——话说回来,这只小狗还真可爱呢。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 「呀呜!?汪呜汪呜!(呀!等一下,学长你在干嘛啊!?)」 克莉丝在我的怀里挣扎着。 嗯嗯,它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好,我要再加强亲密接触!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 「汪汪!(呀,啊~哈哈哈,好、好痒喔,笼岛学长!)」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乖!」 「啊……呜、呜!(啊,嗯,那、那里……不行,不行啦,嗯!)」 好,克莉丝应该已经对我完全敞开心胸了吧。 那么,再来是最后一招。 「嗯~」 我将脸凑近克莉丝,想要亲它。 「汪呜!?(啊,什么!?)」 克莉丝发出像是有点慌张的叫声。 「不、不行!」 织野同学双手一伸,用力将我推开。咦?为什么不行啊?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笼岛同学!」 「什么做什么……我只是想要跟克莉丝亲近一点,所以打算来点亲密接触啊……」 「这样叫做性骚扰好吗!」 啊?怎么会!对象是只小狗耶,说性骚扰也太夸张了吧…… 我觉得亲动物应该算是很普通的事情啊。 倒在地上的我,一边站起身一边看着克莉丝。它呼、呼地喘着气,虽然我不太懂,但它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困扰。 「呃,对不起喔,克莉丝,我没有恶意。」 「汪、汪呜……(呃,那个、那个,我、我不是讨厌学长啦……只是太突然了,所以才会吓一跳……啊呜……)」 克莉丝忸怩地动着前脚,当场趴了下来。 接着,织野同学便一把抱起克莉丝,然后坐在椅子土。她叹了一口气,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栗栖学——啊,不对,克莉丝。现在这样要怎么办啊?」 织野同学对着胸前的小狗说话。 「……呜呜。(……放着不管,等到药效过了之后,应该就能恢复……不过,我不知道还得等多久呢。)」 「……嗯。」 「汪!(但是没关系,我就是担心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我已经搞懂调制解毒药的方法了!)」 「嗯嗯。」 「汪汪汪汪汪!(只不过,我现在这样没办法做解毒药……织野学姊,非常抱歉,可以请你帮我吗?你能不能去帮我买我等一下交代的这些东西呢?谢谢你!) 「嗯!」 织野同学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温柔微笑抚摸着克莉丝的头。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耶。」 「……呜呜~(我想也是啦……)」 克莉丝无力地将头埋进织野同学的胸前。顺带一提,我刚刚所说的『埋进』胸前,可不单单是文章上的表现字句而已,它是真的将头完完全全地『埋进』织野同学的胸部。 因为……织野同学的胸部就是那么地丰满啊。 「…………」 瞬间,克莉丝的眼里浮现绝望的神色。那眼神就像是一般人类发现到对方跟自己有绝对差异时会展现出来的眼神,然后—— 克莉丝前脚一推。 将织野同学的胸部举起来。 「呀啊!等、等一下啦,栗栖学妹!?」 织野同学的强烈抗议完全无效,克莉丝还是不停地对着织野同学的胸部使出小狗拳。 喔喔,在摇了在摇了。 「……汪……汪。(……反正我变成了小狗,又被学长以为我全裸发出奇怪的声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我的胸部还这么小……)」 克莉丝不停地使出小狗拳,它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负面的氛围中,像是在怨天尤人一般: 一、二,小狗左一拳右一拳,打得很俐落。但那完美的刺拳跟直拳,都被天然的缓冲垫给全部吸收了。 ……哎呀。从各种角度来看,这几拳实在是打得好啊,让一旁的我大饱眼福。 「啊!对了!这就是真正的拳师狗啊!」 「笼岛同学!不要讲那些无聊的话,赶快把克莉丝带走啦!」 ……织野同学说我讲的话很无聊。 我因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冷笑话被嫌弃而感到沮丧,但放任这只发狂的小狗继续胡闹也很危险,于是我便从织野同学手中接过了克莉丝。 织野同学嘟哝着「真是的……」,像是要保护自己的身体般,用双手抱住自己。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以我个人来说,我很想赞赏克莉丝做得好,但在织野同学面前,还是得认真地提醒克莉丝。 「喂,这样不行啦,克莉丝。不可以攻击女生的胸部喔。」 「……唔,汪。(……啊,对、对不起。被织野学姊的胸部这么一抱,我的精神产生了极大的负荷……)」 「而且啊,因为是织野同学的胸部,所以你的前脚可能没受到什么伤害。要是碰到我的学妹栗栖,对上她那又扁平又硬的胸部,你的前脚可是会大大有事喔。」 「………………」 在我怀里的克莉丝十分沮丧,彷佛身体里的元气全都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事?我的发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莫非是我抱它的姿势不对吗? 呃,抱猫的时候好像要抓脖子毛皮的部分,至于小狗应该怎么办呢……啊,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轻轻地一把抓住克莉丝的小屁股,然后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因为摸起来很舒服,所以我不停地抚摸着它的屁股。 「喔,你的屁股很不错耶。」 织野同学打了我一下,克莉丝则是咬了我一口。 ……为什么啊? 小时候,我一直好想要养狗。 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会得过一次的「想养宠物病」吧。 不管是谁,一定都曾经跟父母吵过想养宠物。我也不例外,以前也曾拜托父母让我养宠物。 但是,最后被「养宠物很花钱,反正到时候一定是妈妈帮你照顾,所以不行」这种老掉牙的正当理由给拒绝了。 虽然我死皮赖脸地抗议「某某人家里也有养啊!」,但妈妈却使出了必杀技「要是觉得某某人家那么好,你就去当某某人家的小孩啊!」,所以我彻底输了。 嗯,这种「想养狗」的心情虽然只是暂时性的感觉,但我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一点遗憾。 因此—— 照顾克莉丝让我变得有些兴奋。 「咦?」 我们一人一狗在夕阳余晖的天空下走着,接着,我突然在校门附近看到一个人。 克莉丝现在乖乖待在我脚踏车前的篮子里。 在刚刚的袭胸事件之后—— 织野同学说道「我家里不能带狗回去……而且我今天晚上还有事……」,就把克莉丝交给了我。 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要答应你朋友的请托呢?我心里虽然抱持着疑问,但这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尽管只有一个晚上,能够养狗还是让我非常地开心。 「那不是桔梗院同学吗?」 桔梗院同学就站在体育馆后方的樱花树下(目前是没有开花啦),那金发马尾跟有点锐利的眼神,绝对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乜是社团伙伴的桔梗院同学没错。 桔梗院同学一手放在树干上,以认真的眼神看着树木。 「喂,桔梗院同学。」 我大声地叫她的名字,向她挥手。 桔梗院同学一发现是我,马上露出「呜哇」的表情,并捡起脚边的书包,快步地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 「…………」 我沮丧地垂下肩膀。 桔梗院同学还是一样讨厌我。不对,与其说是讨厌,应该说她不理睬我比较正确吧。 「汪。(桔梗院学姊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篮子里的克莉丝小声叫着。 「汪汪。(其实她明明就没有那么讨厌笼岛学长嘛。)」 克莉丝从牙缝里吁出一口气,有如在说着「真拿她没辄」一样。 那模样看来,就像是个可靠的大姊姊。 那是一幕十分震撼的画面。 所谓的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指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吧。 我跟克莉丝一起走在大马路旁的道路上,正走到一半时—— 「眼镜、眼镜……」 我注意到一个在找眼镜的少年。 他跪在柏油路上,很忙碌地在看着周遭。年纪大约比我小一些,应该是国中生吧。 不,如果他只是在找眼镜倒也还好,毕竟这是日常生活中经常看到的画面。 让我感到讶异的是—— 那个在找眼镜的少年,头上就戴着眼镜啊。 「…………」 太了不起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有人忘记自己戴着眼镜,然后在找眼镜呢。 我有点感动,克莉丝也像是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个,你的眼镜就在你的头上喔。」 「咦?啊。」 我很亲切地提醒他,他伸手朝自己的头上一摸,这才发现到眼镜的存在。 「居然在这种地方啊。」 他把眼镜戴回正确位置,俐落地站起身。可能还在成长期吧,他的个子并不高,表情看起来有些稚嫩。 他身上穿着白衬衫跟西装裤,还配有黑色的吊带。 我个人的感想是,吊带这种东西应该是时尚达人等级的配件。大部分的平凡人都没有办法好好驾驭吊带,只会招来自我毁灭的结果。但眼前的少年却很适合这样的穿着。 「谢谢你。」 一般要是发现眼镜藏在这么有趣的地方,应该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他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而是露出了亲密的笑容,大大方方地道谢。 「我差点就要寻眼镜三千里了。幸好有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真的非常谢谢你。」 说着说着,他还伸出手要跟我握手。真是个友善的少年。 「不客气,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我也伸出了手。 没有想太多,就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碰触了他。 「能够遇见像大哥哥这么亲切的人,我真幸福。」 他露出微笑,看来十分可爱,那笑容天真灿烂。 该怎么说呢,这个少年全身上下看起来都很孩子气。 这年纪的国中生,照理说都会故意想要打扮成大人的样子,他却完全不会。 「啊,对了,我在赶时间呢。」 那我先告辞了——少年如此说道。 他很爽快地单方面向我告别,迅速离去。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呢。」 我心里虽然有些疙瘩,还是重新推起了脚踏车继续往前走。 ◇  ◇  ◇ 「久我山前辈,让你久等了。」 「……我说你啊,难道没有更好的对策了吗?」 「哎呀,我就是想试一次这个找眼镜的戏码啦。久我山前辈也有戴眼镜,应该可以体会这种心情吧?」 「我完全无法体会。」 「话说回来,这样我就可以确实地『记住』笼岛谛了。不论他在哪里,都能马上知道。」 「是吗?不过,你的好奇心还真强耶。查那种平凡无奇的小鬼有什么意思啊?」 「以防万一罗。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在意他,而且我也想知道织野前辈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样子的人。」 「……哼,无聊。」 「久我山前辈还是一样心情很差呢。该不会还在气我把你跟织野前辈配成一组吧?嗯,把胸部丰满的织野前辈跟胸部平坦的久我山前辈搭在一起,我自己也觉得这根本是在霸凌你呢。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啊。」 「…………」 「一旦穿上『强化服』,身体曲线也会完全毕露。久我山前辈其实也不是那么小,但跟织野前辈站在一起的话……咦?久我山前辈,怎么啦?烟抽到一半就咬断,这样很浪费耶。」 「……你这家伙,给我咬紧牙根。」 「咦?你生气了吗?那我道歉,对不起。」 「……咳。一边笑一边道歉,这算什么道歉啊?你的笑容还是一样让人看了就火大,我超不喜欢的。」 「是吗?我倒是非常喜欢久我山前辈偶尔露出来的温柔笑容呢。」 「…………」 「咦?你害羞啦?真是的,久我山前辈很不习惯被人称赞呢。」 「……去死吧。」 「啊哈哈哈。真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为什么像你这种恶劣的家伙会是s等级的人啊?」 「因为我是天才啊,就这么简单。」 「…………我要走了,织野还在等我。」 「话说回来,好像有工作了是吧,请加油喔。」 「你呢?」 「我就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啊。正如刚刚所说的,接下来我打算暂时自己一个人行动看看。所以,就请你多多指教啦。」 「……你不要随便乱来喔——斋条。」 「是。」 ◇  ◇  ◇ 一人一狗走在回家路上时,我想起了栗栖学妹。 因为某些缘故,栗栖学妹之前曾住过我家。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二次有在生物学上称为女性的投宿者(克莉丝是母的,在回家的路上,我曾从腋下将它抱起,凝视双腿之间确认过。不知道为什么,克莉丝当时的动作——一副像是第一次被异性看到裸体的女孩一样,看起来十分害羞。)呢。 第一次——第一个来我家住的女生就是栗栖学妹。 栗栖·深红·红莉亚。 她是日本与某个国家的混血儿,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有中二病的女生。 「咦?人家的世界的名字吗?」 以前我们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那是在聊栗栖学妹的圣书『克莉亚的大冒险』的时候。 「不不不,我不是在讲你存在的世界,你存在的世界不就是这个世界吗?你在说什么啊?」 「对、对不起。」 「我问的是『克莉亚的大冒险』里的世界啦。那个魔法像是理所当然般存在的世界,难道没有名字吗?所谓的异世界故事,大部分被设定成舞台的异世界.都有取名字啊。」 「没有耶,就只是很普通地以『这边』的世界跟『那边』的世界来表达啊。一般来说,世界都没有取名字吧?」 「……说得也是。」 世界就是世界,除了世界这个字眼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是。 不,话说回来——世界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所谓的世界指的是包含『全部』的世界,那么就算有一个跟这个世界不同的异世界,是不是应该连异世界也包含进去,才能叫做世界呢——等等,但也可能还有一个跟这个包含了异世界的世界不同的平行世界啊…………嗯?咦? 「笼、笼岛学长!你没事吧?你的眼睛一直在转耶!」 栗栖学妹不停地摇着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危险危险,刚刚思考了让脑容量超载的事了。 「应该这么说吧,在动画或游戏中的异世界故事,之所以替世界取名字,是为了让享受这个故事的人能够更容易了解剧情结构吧。」 「是啊,这样一来也比较容易了解『那是一个跟这里截然不同的异世界』的设定。」 「原来如此,那『克莉亚的大冒险』的模式,就是一个跟地球很像的其他行星罗。」 「……讲到模式的话,就挺复杂的……这个嘛,星球当然有名字罗,『乌鲁诺斯』就是我——呃,『克莉亚的大冒险』的舞台。」 「唔唔。」 「啊,不过,我刚刚虽然说了『这边』跟『那边』,但还是有书面上的名称喔,只是日常会话里没什么人会使用而已。」 这边没有魔法的世界——称为『无世界』。 那边使用魔法的世界——称为『有世界』。 栗栖学妹如此说明。 「因为没有名字的话很不方便,所以就随便取了这么简单的名字。」 「……嗯?奇怪,既然魔法世界的人帮两边的世界取了名字,那就表示异世界的人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事情罗?」 「足啊,距今数百年前——照这边世界的说法,大约是中世纪左右时,发现了一个可以连结『有世界』跟『无世界』的『门』。那个最初之『门』是偶然产生的,甚至可以用天灾来形容。而在经过研究之后,两边的人便可以在世界之间移动。然后……」 说到这里,栗栖学妹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十分深沉的灰暗,与那稚嫩的脸庞看来非常不搭。 「……然后,来到『这边』的魔法师必须面临到的——就是『狩猎魔女』。」 「…………」 狩猎魔女。 没记错的话,我曾经在世界史的资料集或哪里看过这个词汇。详细情况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起码知道,那过程是现代日本难以置信的非人道行为。 栗栖学妹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但是,那个『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我受不了这不舒服的沉默,连忙提出疑问。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但为了改善气氛,管他聊什么话题都好,总之我想化解眼下的尴尬。 「咦?」 「呃,就是说,发现『门』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吧?照你所说的,都是因为这个『门』,本来不知道彼此存在的两个世界的人才会结合在一起,那么『门』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个……我不知道,目前还在研究中。但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满溢出星球的玛那,在行星连成一线时变得活性化:也有一派说法认为是某个黑暗组织实行的禁咒失控,导致空间产生扭曲。」 「是喔。」 「不论如何,这都是在我出生前的事情了,所以我其实也不是很了……」 「你出生前的事情吗?啊啊,话说回来,你说过『克莉亚的大冒险』在你出生前就完结了嘛,是这个意思对吧?」 「呃……啊啊,对!就是这个意思!」 嗯。 『克莉亚的大冒险』是所谓的异世界召唤系奇幻作品,问这种『为什么可以自由来去异世界?』的问题,实在是有点不上道。 毕竟——如果不能够自由来去,故事根本没办法开始啊。 如果是漫画的话,那倒还无所谓。如果是漫画的话—— 这时。 在我回想着跟栗栖学妹之间的对话之际,我与小狗克莉丝也终于抵达了家门。 「我回来了。」 「汪汪。(打扰了。)」 我一边说着回家时该打的招呼(我是那种就算没人在家,也要说『我回来了』的人),一还抱起克莉丝将它放进家里。为了不让它逃出去,我马上关上玄关的门。 「克莉丝,今天一晚就请你多多指教罗。」 「汪。(是,请学长多多指教。)」 克莉丝很有精神地回应——它只是发出类似这样的叫声,然后小步地跟在我身边。 我让克莉丝在客厅等一下,先去自己的房间换上居家服(t恤跟短裤)。等我回到客厅,便看到克莉丝坐在那里,一副无事可做的样子。 这就叫做※借来的猫咪吗?(译注:指在自己家里耀武扬威,到别人面前便很乖巧的人。) 不过,它是只小狗就是了。 「汪。(笼岛学长。)」 克莉丝一看到我,便马上跑来我的脚边磨蹭。 「汪汪汪。(那个,非常感谢学长让我住一晚。以我现在的样子,根本没办法使用魔力……应该说连家都回不去,所以真的很感谢学长的帮忙。)」 克莉丝朝我低头,像是在鞠躬一样。那动作让我感觉到它像是有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在表达「即使语言不通,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心情。 我坐到沙发上,克莉丝也马上跑到我身边来,然后一屁股坐下。 真的是只很乖的小狗呢。 「唔唔,你是不是还有点紧张啊?克莉丝,你可以更有精神地跑来跑去,没关系喔。」 「汪……(不……以我现在的模样,要我很有精神地跑来跑去,我会觉得对不起自己身而为人的身分啊……)」 「嗯,对了。说得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也想跟我一起玩吧。」 「…………」 只有你一个人想玩吧——总觉得克莉丝的眼神中好像隐含着这样的意思,但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克莉丝肯定也想跟我玩! 我站起身,到房间里拿出一颗给小狗玩的球。 父母虽然不准我养小狗,不过倒是买了颗小狗用的球给我,代替买小狗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小狗哪能用一颗球代替啊,实在是有够莫名其妙的。但以前的我是个很乖巧的小孩,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简直可以说是个笨孩子。而那时的我就拿着这颗小狗甩的球,一人分饰两角(我跟小狗)地玩起来…… 嗯,先撇开这个不谈。 本来以为没有使用机会的小狗用的球,今晚要大显身手了! 太好了! 来玩吧! 我要跟小狗玩个高兴! 「去啊,克莉丝,快把球捡回来!」 我以上肩投法将球丢出去。 框啷! 「…………」 「…………」 花瓶破了。 「…………」 「…………」 ……糟糕,我闯祸了。 为什么我要用上肩投法投球啊: 为什么我要发挥与生俱来的强投功力啊…… 身旁的克莉丝抬头以一种「这个人的大脑没问题吗?」的怜悯眼神看着我。不要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不是让我很想死吗? 唉…… 该怎么说呢,我整个情绪都变低落了。 「……好,就当作是克莉丝打破的吧。」 「汪呜!?」 算了,反正打破的花瓶是我私人的东西,所以没什么大问题。 正确来说,那不是花瓶,而是个壶。这个壶是前不久有个诈欺师要我买的,而且还是那种百元商店里就有在卖的壶。因为毫无用处,所以我姑且拿来当作花瓶使用。 老实说,就算打破了我也觉得无所谓。毕竟连桔梗院同学都说「这个壶的效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以啦,我们重新再来,take2。」 我将碎片清理干净后,再度跟克莉丝玩球。 「去啊,克莉丝,快把球捡回来。」 有了刚刚的失败经验,我这次改从下方轻轻地投。 克莉丝跑到滚出去的球旁边,然后将球咬了回来。 「乖乖乖,真厉害耶,克莉丝。」 「汪……(该怎么说呢,这屈辱感比想像得还重啊……)」 「好,再一次。」 「啊呜。(哎,果然还要再一次啊。)」 克莉丝发出有点像是叹息的声音,再次跑了过去。 然后,我们大约重复玩了这个游戏五次左右。 克莉丝看起来好像玩这个追球游戏玩得很高兴,但她的活泼却有点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气氛,没错,就像是『应酬』一样。它像是要取悦我似的,很坚强地在努力着。 「欸,克莉丝,你该不会是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吧?」 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我还是忍不住询问脚边的克莉丝。 「汪……(老实说,的确不怎么好玩……真不懂小狗们到底是觉得哪里好玩,总是那么拚命地在追球啊……)」 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唔!?」 我才说完,克莉丝突然又变得超有精神。 汪汪汪~它一边叫,一边在我身边跳来跳去。接着,以眼神诉说着「来吧,赶快丢球啊」。 「……不,总觉得你这样好假喔。」 「汪呜!?(什么!?)」 克莉丝喘着气,像是在说「那我到底该怎么反应」一样。 「说到小狗有没有精神的指标……应该还是尾巴吧,嗯。」 我注视着克莉丝的尾巴,它的尾巴很短,毛松松软软的,但此时却低垂着。它的尾巴没怎么动,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汪……汪!?(尾巴……尾巴是吗!?)」 它突然转头往后面看。 「汪、汪呜……汪呜。(咦……?尾巴要怎么动啊……我之前明明就会啊……奇怪了?)」 克莉丝发出快要哭出来的叫声,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地打转。老实说,那副模样看起来笨笨的,真的很可爱。 要以衔尾蛇为目标啊!我忍不住想要这么替它加油。 看着克莉丝追逐自己的尾巴,我突然想起儿时玩伴戒跟我说过一则蜈蚣的故事。 蜈蚣有无数只的脚,所以走路时会复杂地动起脚部。有一次,别人问它这样要怎么走路时,它却突然搞不清楚自己至今为止是怎么走路的,然后变得苦恼不已。 眼前的克莉丝,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汪、汪~~(快、快动啊~~唔唔~~)」 克莉丝全身都在颤抖。 就像刚出生的小马一样,不停地发抖。 「汪呜~~(唔唔~~唔唔~~加油,加油啊,我的屁股~~)」 它闭紧眼睛,拚命地踩着地板。看起来——就像是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自己的屁股上一样——唔,不好了! 「等一下,克莉丝!不行喔,不可以在那里便便!」 「汪呜!」 我被它撞了一下。 什么跟什么嘛,这只小狗…… 玩耍结束之后,就是吃饭了。 虽然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被人类饲养的宠物就是个例外。 宠物就算没有工作,每天到了固定时间还是有饭可吃,不需要像野生动物一样自己找东西吃。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很令人羡慕的生活,但这样真的幸福吗?不被人类饲养,在野生的环境里以原来的样貌生活,对动物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福吧——虽然常常听到这样的意见,但我每次都不这么认为。 这种想法才是人类的傲慢表现吧。 人类认为自己是崇高的生物,跟其他的动物之间有一线之隔,完全忘记了人类其实也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这样想。 不管是宠物或动物都好。 只要把它想成是一种新的共生型态,就没什么不自然的。 比如说在草原上奔跑,不停拚命狩猎的狮子,跟在动物园里看起来很爱困的狮子,哪边比较幸福呢?要是被这么一问,想必大多数的人都会回答前者吧。 可是,真的是那样子吗? 这会不会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过是人类——这么一厢情愿地安上这种看法罢了。 「所以啊,克莉丝。说不定你心里残存的野性自尊正在拒绝我的施舍,但你真的不用介意喔。」 我像是在说教似地对克莉丝诡道。 但是,克莉丝却不肯吃我递给它的饭。 「汪……(不是,不是这样子啦,笼岛学长……问题不是那个啊……)」 它以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堆积如山的狗食。 「汪汪。(再怎么说,要我吃这种东西……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啊。)」 「……唔唔,真叫人苦恼啊。」 玩过球之后,我想克莉丝肚子应该也饿了,便拿出在便利商店买的狗食给克莉丝吃。 不料克莉丝却只是茫然地看着盘子。 我当然希望它赶快吃,因此便随口聊了些自然哲学,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嗯,毕竟我们的语言本来就不通啊。 「呜呜……(笼岛学长……真的非常抱歉,但这实在是……我没有勇气吃狗狗的食物啦……)」 克莉丝坐在地上,碰也不碰眼前的食物。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请求饶恕。 「是吗……真遗憾,这狗食好像不合你胃口呢。平常你都是吃更高级的食物吧?」 「啊呜……」 「我很努力地砸大钱买了便利商店里最贵的狗食,不过你还是看不上眼对吧……对不起喔……」 「…………」 「……我之前过过诈骗……因此现在很缺钱,这笔支出很伤我的荷包喔……我本来想说为了你,我出这笔钱无所谓……不过,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吧。」 「…………」 「真的很抱歉……啊哈哈,只有我一个人兴奋不已,好像笨蛋喔。嗯,如果你不想吃的话,也没关系喔。这种东西我自己吃就好,反正外表看起来很像巧克力,一定很甜很好吃吧……」 我含泪将手伸向地上的盘子。 「……呜~汪、汪!汪汪汪!」 克莉丝突然吃起了狗食。 嚼嚼嚼,嚼嚼嚼。 「怎、怎么回事?这么突然?你还是要吃吗?」 克莉丝完全不看周遭,只是一心一意地吃着饭。 什么啊,结果还是要吃嘛,还好我付的狗食钱没有白费。 「怎么样,克莉丝?好吃吗?」 「汪、汪呜……(唔唔、唔……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要吃狗食……现在我的身体是只小狗,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常,但狗食的味道好奇怪喔——)」 「嗯嗯,看到你这么高兴,我豁出去砸大钱买的狗食也算是有代价了。」 克莉丝以惊人的气势将饲料吃光了。吃到一半时,它的眼里好像还泛着泪光,嗯,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喔,吃得很干净嘛,乖乖乖,真厉害呢。」 「呜、呜呜……(我、我得赶快恢复成原来的身体才行……)」 「那么,就给聪明的克莉丝一点奖赏,来,再来一碗吧。」 我在已经空了的盘子里再度倒满狗食。 「汪呜!?」 克莉丝发出惊愕的叫声,不,那一定是欢喜的叫声吧。 「汪、汪汪!(没办法啦,笼岛学长!我刚刚的就已经吃得很勉强了耶。而且这一盘,比刚刚那盘还要多耶……)」 「来来来,不要客气,尽量吃吧。」 「…………」 「咦?怎么了?啊……莫非,你已经不想吃了?对喔,对不起,你刚刚吃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吃不饱呢……」 「…………」 「嗯嗯,没关系,不用在意。倒出来的不能再放回去袋子里,所以我会努力吃的……真的很抱歉……」 「汪汪!」 克莉丝再度迅速地吃起狗食。 看来它肚子果然很饿呢。 只不过,克莉丝高兴吃着饲料的样子,用成语来说,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自暴自弃』,以简单四个字表示就是『豁出去了』。 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吃完饭后,原本全身无力,有如死掉般躺着休息的克莉丝突然站起身,全身颤抖起来。 「怎么啦?」 我开口询问,克莉丝却无视我的疑问,开始很奇怪地走来走去,东张西望着。 「汪、汪呜……(怎、怎么办……我还是忍不住啊……)」 那叫声听起来非常地困扰。 「汪呜……(厕、厕所……)」 克莉丝的步伐摇摇晃晃,极为不稳。是我想太多了呜?总觉得它的后脚好像变成了内八。 「怎么啦,克莉丝?」 我又问了一次,这回它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我。 「汪……呜。」 「…………」 喔喔。 它这样抖抖抖的好可爱喔。 要不要从背后抱住,再将它抱紧紧呢? 「……唔!?」 克莉丝可能是看到我的手开开阖阖,因而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只见她以惊人的气势往后退(但还是有点内八)。 「汪、汪呜!(刚、刚刚那个想法绝对不行……要是学长现在抱住我的话……我、我一定会尿出来的……)」 唔唔,她好像超讨厌我的作法耶,还是算了吧。 接着,克莉丝以彷佛在沙漠里寻找绿洲的旁徨旅人的脚步,在我家里走来走去。 那举动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所以我以为它想喝水。「汪汪!(完全相反啊!)」不料我才刚把水倒进盘子里,它便以惊人之势地对我狂吠了起来。 然后—— 「汪、汪呜……」 克莉丝一边发出混杂着放心与欢喜情绪的叫声,一边走出客厅,沿着走廊走没多久——就到了我家的厕所。 「汪……(太好了……还好来得及……)」 在我的注视之下,克莉丝以前脚搭着厕所的门,很厉害地用两只脚站着。小型犬才有办法这么做吧,虽然前脚还是靠在门上,不过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这样,克莉丝的前脚拚命地伸向门把—— 「汪、汪……(碰、碰不到……)」 那叫声听起来有如世界末日一样,它拚命地将前脚伸向门把,但就差那么几公分,它就是碰不到。 「汪、汪呜。(重点是……这个姿势,很累啊……)」 努力以两只脚站着的克莉丝,啪一声的倒下了。 ……这只狗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看那种电视上偶尔会播的那种——由观众提供的宠物稀奇行动影片。 「汪、汪。(笼、笼岛学长……)」 身子趴着,微微内八的克莉丝抬起头来看着我。 「汪、汪。(拜、拜托学长……可不可以帮我开一下厕所的门呢……)」 快传达我的想法啊!穿越语言的高墙!出现奇迹吧! 它的眼神看起来好拚命,像在诉说着这些话。 「唔嗯。」 我看着它的眼神,稍微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莫非,你是想要跟我玩搔肚子的游戏吗?」 「汪呜!(神已死啊——!)」 克莉丝趴在地上。 全身都在颤抖,像是要忍耐从心里涌上的冲动般。一会儿之后,又很快地拾起头。 它瞄了我一眼,翻转身躯躺在地上。 ※『ト』!『イ』!『レ』!(译注:日文『厕所』的意思。) 不是人排文字,而是小狗文字。克莉丝摆出了姿势,像是在写三个片假名的音—— ……呜哇,那动作好恶心喔。 「汪、汪呜呜呜~~(快点传达出去啊……我尽令力表演的肢体语言~~)」 克莉丝维持着『レ』的姿势,以一副努力的姿态看着我。 唔唔,莫非克莉丝拥有跟人类一样的智慧,正在以肢体语言跟我表达它的意思?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克莉丝毕竟就是一般的狗,所以不可能会那样。 既然如此,那是这只狗独有的腹筋锻链法罗。 「汪……汪。(笼岛,学,长……快、快点,发现啊……做这个姿势比我想像得还要辛苦……)」 克莉丝维持着『レ』的姿势,全身颤抖地看着我,眼睛还带着一点血丝。 话说回来,这个姿势还真是有趣耶。我来用手机拍张照片好了,之后再传给栗栖学妹吔,那孩子好像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小狗嘛。 正当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的时候—— 「汪呜!(呀啊!)」 抽搐! 维持着『レ』型姿势的克莉丝,身体突然大大痉挛了一下。 「汪汪——汪呜……(我、我、 我的肚子,在抽搐,抽、抽搐——啊……)」 「啊。」 一开始,克莉丝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但随即露出略显恍惚的幸福表情,但最后还是变得一脸悲伤。 「好,打扫结束。」 我将克莉丝在厕所前闯下的丑态解决后,又回到了客厅。 照顾宠物的大小便是饲主的义务,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地做。 不过,这回都是我不好呢。 放着克莉丝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却没帮它准备一个小狗用的厕所,实在是很失败。 「对不起喔,克莉丝。」 克莉丝此时趴在房间里的角落,我向它道歉,但它却没有反应。刚刚的丑态过后,它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负面氛围,宛如尸体般动也不动。一般来说,狗趴着时通常都是将前脚往前伸,不过克莉丝却是将前脚放在身体旁边,以人类来说,就像是以立正的姿势躺着。 「……汪汪。(……我,明明就快满十五岁了……)」 克莉丝的叫声宛如诅咒一般,而且还泪眼汪汪。 「克莉丝,用不着那么沮丧啦。看嘛,你是小狗啊,所以怎么尿尿都没有关系啦,要是人类的话可就不行了喔。」 「…………」 「如果是人类,都一把年纪了还乱尿尿,一定会丢脸丢到活不下去……但是,你是小狗嘛。」 「…………」 「比如说,身为花漾年华的十几岁少女,要是在异性的注视下尿尿的话,那可真的是会羞到想自杀了呢,但你是小狗啊,所以没关系的。」 「…………汪。(…………请你干脆杀了我吧。)」 我拚命地想要纡解气氛,却一点用也没有。克莉丝依然保持那副有如尸体般的姿势。而且我觉得从刚刚起,它的负面指数似乎又增加了。 唔唔,果然还是没什么精神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好。 「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我拿了换洗的衣物跟浴巾,带着克莉丝往更衣间走去。 「欸,你不要待在角落嘛,赶快过来。」 不过,克莉丝一直不肯过来。它坐在更衣间的角落,想要用前脚遮住双眼。 「汪、汪呜……(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我居然要跟笼岛学长一起洗澡……)」 它虽然已经不再散发出负面的氛围,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似乎感到很困惑。 「嗯,算了……嘿咻。」 我脱掉衣服,直接放进洗衣篮里。t恤跟短裤都脱了,连内衣裤也脱了。毕竟是要去洗澡,我当然是一丝不挂光溜溜的。 我站在更衣问,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裸体。唔,就我来看,这副身体有点瘦弱,要稍微锻链一下才行。 「……嗯?」 我发现到有人在看我。 转头一看,克莉丝遮住双眼的前脚,稍微挪开了一些,它从缝隙里呆呆地望着我。 更正确的说法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是一直盯着我的两腿之间看。那视线像是在说「男人的身体原来是长这样子啊……」。 「……那个,克莉丝?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耶。」 「——唔!」 我一说完,克莉丝马上迅速地转过身去。 「汪、汪汪!(我、我我没有在看!我才不是那种好色的女生!)」 它很尖锐地叫着,可爱的屁股就对这么着我,之前动也不动的尾巴,现在则是很有精神地全速晃动着。 虽然不太懂,不过它好像很兴奋。 「汪、汪……汪汪。(呃,那个……我的爸爸很早就过世了,所、所以我没有跟爸爸一起洗过澡!因此,我从来没看过男人的裸体,才会……呀啊!?)」 我从背后一把抱起蜷缩在地上的克莉丝。 「来,一起洗澡吧。」 「汪、汪呜!」 在我怀里的克莉丝,发出了不知道该说是认命还是放弃的叫声。 我们洗好身体后,便一起进入浴缸里。 「呼。」 「汪~呜。」 我抱着克莉丝,悠闲地泡在浴缸里。 「热水真舒服呢。」 「汪汪~」 刚刚还坐立难安的克莉丝,一泡进浴缸的瞬间,就完完全全地放松了。那副神情就像是在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孩子大概已经很习惯『特殊环境』了吧。 看到它那副放松的姿态,我不禁想要捉弄它一下。 我放开了双手。 「汪呜!?」 克莉丝是小型犬,所以构不着浴缸的底部,开始拚命地游起狗爬式。要是让它游太久也很可怜,所以我马上就把它抱起来。 「啊哈哈哈,抱歉喔,克莉丝。」 「汪!呜!(真、真是的,笼岛学长,我要生气罗!)」 克莉丝低声叫着,圆圆的大眼睛还瞪着我。 那清澈的漂亮眼睛,还有娇小的身躯,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它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栗栖学妹呢。」 「!?」 克莉丝全身僵硬,有如被名侦探指名为犯人的人一样。 「那个栗栖学妹啊,是比我还要小一个学年的学妹。」 「……汪、汪。(什、什么啊,原来不是被识破了喔?)」 我才说到一半,克莉丝便发出安心的叫声。它的每个动作都好可爱,真的会让我联想到栗栖学妹。 「那孩子既率直又认真,总是非常拚命,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喔。」 我一说完,克莉丝便扭动着身体,好像很害臊似的。 『不过,她会cosy成魔法师,在街上徘徊。这一点倒是有点美中不足,或者该说是她难以挽回的致命伤。」 我接着说道,克莉丝突然动也不动地垂着身体。 「……嗯,话虽如此,栗栖学妹的正义感强烈,是她最可爱的地方,就算有点过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可能因为对象是语言不通的小狗,所以我接连地说出了心里话。 「所以,我一直很希望栗栖学妹能够变成我妹妹。」 「……汪。(……那个,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耶。)」 「栗栖学妹不知道有没有姊姊?如果她有姊姊的话,那只要我跟她姊姊结婚,她就可以变成我的小姨子了。」 「汪!(一般人是不会这么想的喔!)」 克莉丝害怕地想要远离我,但我说着「喂喂喂,离开我的话你可是会溺水喔」,阻止了它。 「……可是呢,克莉丝。」 我继续说着。 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 「栗栖学妹不怎么依赖我呢。这一点让我有点难过。」 克莉丝惊讶地抬起头来。 「嗯,应该是因为我是个不可靠的学长吧,虽然自己这么说有点悲哀,但我真的是个不可靠的男人呢。」 「…………」 「栗栖学妹这个女孩啊,乍看之下会让人觉得她的个性天真烂漫,很懂得社交——但其实不然。那孩子并非那么单纯。」 用一般的成长方式,应该没办法令她维持率直的个性吧。 她之所以看起来那么耀眼,恐怕是因为经过了黑暗的考验。 我想,应该有一些黑暗存在于她的心中吧。 说不定,这是只有我才会『想太多』的推测。 但是,我就是如此认为。 「她虽然是个跟大家都没有隔阂,可以和每个人相处得很融洽的孩子il但到了重要时刻,栗栖学妹却会变得不相信任何人,她好像很不擅长拜托人呢。」 比如说,念害的事。 神乐井学姊跟栗栖学妹一样,都有非常不擅长的科目,但学姊却会来拜托我教她。学姊是自己跟我联络,一字一句向我拜托的。 不过——栗栖学妹却不一样。我得先推销似地问她『有没有要拜托我的事情呢?』,她才会来依赖我。 如果我没有说的话,她应该不会来拜托我『教她地理』吧。 我想,她应该办不到。 「就好像是画了一条线一样。虽然大家都会画线,但栗栖学妹画的线要比其他人都来得远离她自己。」 「汪、汪呜!(那、那是……)」 克莉丝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动摇的情感。 「汪汪。(因为……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必须隐瞒自己是魔法师的身分啊……)」 我听不懂小狗的话,因此又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是有什么事情隐瞒大家,或是无法对人说出口的秘密,我觉得都无所谓。因为,每个人一定都会有这样的一面。」 但是—— 有事隐瞒跟能否对人敞开心胸,我觉得是两回事。 而且——这两件事一点都不冲突。 应该不是对立的。 「因为还是学生——正因为还是个孩子,所以我觉得她可以向周遭的人多示弱一点,没关系的……」 「…………」 「嗯,果然还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够可靠。」 我有点自嘲地嘀咕着。 「汪!(没那回事!)」 克莉丝很力地吠叫,双眼直盯着我看。 「……汪汪汪。(……笼岛学长才不会不可靠呢……呃,不过,也不是很可靠就是了……我、我虽然不太会说,但笼岛学长是个很温暖的人喔……)」 「…………」 「……汪。(……不好的人是我。因为我不擅长依赖身边的人……我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因为,我是……妈妈的……史雷家族的女儿……也是栗栖家族的——)」 这时,克莉丝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它垂下脸。 「汪汪汪……(我本来打算一个人进行在这边世界的研修……可是,笼岛学长看过我施展魔法的样子,不仅让我借住在家里,还邀我一起参加社团……这样一来,我便不再是一个人了嘛……)」 「…………」 「汪汪。(所以,所以,笼岛学长——)」 我轻轻一拍。 将手放在克莉丝的头上,打断了它的叫声。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 「汪、汪呜!」 「不过,谢谢你喔。」 乖乖乖,我抚摸着它的头。 虽然语言不通,但我觉得我们的心意似乎稍微相通了。透过叫声与动作,我大概可以理解克莉丝想要表达的想法,这让我胸口感到一阵温暖。 「汪、汪。(那、那个~)」 克莉丝有点怯生生地叫着。 我慢慢闭上眼睛,聆听它的声音。 「汪、汪汪……(我、我、我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对于依赖男性这件事,我有点憧憬……那、那个,刚刚笼岛学长也说了吧……所以……)」 克莉丝——开口说了: 「我可以……再更依赖学长一点吗?」 浴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我闭着眼睛,没有想太多。 「嗯,可以啊。」 我点了点头。 ………… ……………… 咦~奇怪? 为什么会有女生的声音啊……?而且听起来好像是栗栖学妹的声音耶……?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全裸的栗栖学妹。 闭上眼睛。 不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这是幻想吧,应该是妄想吧。是海市蜃楼吧,奇怪,我是欲求不满吗…… 好,先冷静一下,深呼吸深呼吸,嗯,没问题。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思春期男生很容易产生的妄想应该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再度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全裸的栗栖学妹啊。 她以像是被人类抱着的小型犬的姿势,跟我一起泡在浴缸里。被热水弄湿的头发跟肌肤显得格外艳丽。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身为一个男生,我好像应该要高兴才对,但这发展未免太快了,我的大脑顿时陷入一阵恐慌。 不,可是,话说回来。 实际上,因为热气根本无法遮住视线,也没有打十奇怪的强光。 总觉得,栗栖学妹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光了耶…… 「怎么啦?笼岛学长?你为什么突然僵住啊?」 栗栖学妹觉得很奇怪似地微倾着头。 咦?为什么这孩子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啊? 「栗、栗栗栗栗、栗栖……学妹?」 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你、你在做什么啊?」 「………………啊?」 栗栖学妹睁大眼睛,然后视线慢慢往下看着自己的身体。 全裸——就是自己刚出生时一丝不挂的样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警报声响的惨叫在浴室里响起。 「为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那句话应该是我想问的吧!」 我明明是跟狗一起进来洗澡的啊! 话说回来,克莉丝呢!?那只小狗跑到哪里去啦? 「唔、呜呜,笼岛学长好色!」 「不!我没做错什么吧!?我只不过是在自己家里,进浴室洗澡而已啊!」 「总、总而言之,请你不要看!」 栗栖学妹一边大叫,一边用双手遮住我的眼睛。原来如此,以瞬间的判断来说,这样并没有错。如此一来,我绝对不会看到栗栖学妹的裸体,比起用手遮住自己的身体,这个行动还比较有意义。 一——不过,这样就换成我被看光光了啊!」 笼岛谛,现在好评全裸中! 「我、我又不是想要看才看的!」 「我也不是想要看才看的啊!」 「那么,难道学长不想看吗!?」 「什、什么?」 我为之语塞。我也太老实了吧! 「……栗、栗栖学妹,那个啊,我想你一定会觉得很丢脸,但我也很丢脸喔?」 「但但、但是,男生被看不是都会很高兴吗!?」 「只有一部分的人才会那么想啦!」 「那么,笼岛学长被我看了,难这一点都不觉得很高兴吗?」 「什、什么?」 我再度语塞了。未免太老实了啦! 「欸、欸,栗栖学妹,这里是我家的浴室耶……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我我我我我我我……」 栗栖学妹的嘴巴开开合合,结巴的速度快得惊人。 这时——我突然将一连串的事情都拼凑起来了。 放学后的社办,织野同学,小狗克莉丝,全裸的栗栖学妹。 好几个碎片在我脑海里排列组合,拼出了一幅图片。 「……我 知道了,这下我全都明白了,栗栖学妹。」 「什么!怎、怎么可能……」 「栗栖学妹,你——」 「唔唔……」 「——从放学之后到现在都是全裸的吧?」 「……嗄?」 栗栖学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泄气,不过我还是继续阐迤我的名推理。 「织野同学有说喔,『栗栖学妹全裸又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你一丝不挂,再加上你的兴趣又是cosy,这些事情导引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终于要揭晓令人震撼的事实了, 「你穿的长袍底下,也是全裸的!」 「啊,欸欸欸欸!?」 怎么会这样呢,在角色设定的衣服——母亲传承给她的强力长袍里头,居然一直都是全裸的啊。 那时候是,那时候也是,就连那时候也…… 「不,不是的!我长袍里有穿正式的衣服啊!长袍底下如果是全裸的话,那我不就是暴露狂了吗!我、我现在会全裸是因为不小心淋到了魔法药,所以直到刚刚为止我都还是一只小狗……」 「咦?栗栖学妹,你刚刚变成了小狗吗?」 「…………我、我骗你的啦。其实笼岛学长说得没错!我全裸穿着长袍在街上晃来晃去!然后看到笼岛学长很舒服地在洗澡,所以就来突袭了!」 「变、变态,这里有变态啊……」 不得了。 我的学妹居然是个变态。 她不只是cosy爱好者,还是个暴露狂啊。 「没错!我、我是变态!我很在意笼岛学长的两腿之间喔!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栗栖学妹的干笑声,听起来简直是自暴自弃到了极点。 再继续待下去,不知道这个变态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所以我连忙冲出了浴室。 浴室里持续传来绵延不绝的干笑声,那声音已经超越自虐的等级,有如抱着想虐杀掉自己的心情般,很是凄厉。 呃~ 我还是不希望栗栖学妹当我的妹妹。 毕竟花痴女实在是不太好啊,对吧。 事情过后。 第二天,我一进入教室,马上向织野同学下跪。因为我让克莉丝逃走了,都是栗栖学妹闯进我家浴室,引起一连串的骚动,克莉丝才会失踪的。在那之后我彻夜在街头巷尾一直找到早上,却依然没有找到。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 该怎么向织野同学的朋友道歉才好呢…… 我本来很烦恼,没想到织野同学跟我说「克莉丝自己跑回主人身边去了」,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它实在是只很聪明的小狗呢,啊,真是太好了。 顺带一提,我也对暴露狂栗栖学妹传了一封很有学长风范的简讯,内容写着『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喔』。 结果,栗栖学妹回信了,简讯里写着『有这么可靠的学长,我觉得很幸福』。平常她都会使用绘文字,让整封简讯看起来很可爱,这次却连一个绘文字也没有使用。 虽然我觉得她的语气好像很酸,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太好,所以我还是当成好意接受,「她居然说我很可靠,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害羞了一下。 第二章 笼岛谛的日常——桔梗院柚希的情况 『在樱花树下告白,一定会成功吗……』 『…………』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随处可见的都市传说,没想到调查一下竟是对的。这果然跟妖怪有关系……那个,玉音大人,您有在听吗?』 『喔,嗯,当然有。不过,你拿来的这支叫「手机」的玩意儿,老身实在是不太适应。你真的听得到老身的声音吗……』 『没问题,我听得到。』 『唔,嗯。』 『话说回来,寄宿在这棵樱花树里的灵,是战国时代的公主跟武士。因为身分差距而无法结合,真是很残酷呢。』 『的确,听说这附近原本是城堡。原来如此,公主跟家臣的慽念,至今依然留在这个尘世里啊,算是很常见的案例呢。』 『所谓很常见,就是指经常发生的事情罗。但这两人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是人,都快变成妖怪了呢。』 『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啊。』 『要是他们像现在这样,只是稍微打扰别人的恋情,倒是可以放着不管……但事情已经不只这么单纯了。』 『「男女得在一定距离之内不能分开」的诅咒吗?嗯,要说麻烦,还真的是很麻烦的诅咒呢。』 『嗯嗯,不过,在他们妖怪化之前,能够用符咒封住他们,实在是太好了。我会马上回家并仔细地进行除灵,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吧。』 『唔,老身知道了。』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嗯?咦,我的符咒呢——』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我的身体。 就在我打开社办大门的瞬间,有个东西飞进了我的身体。 「啊,桔梗院同学,呀呼。」 我很有精神地朝凝视着桌上符咒的桔梗院同学打招呼,但她只是瞄了我一眼,便将视线转回到符咒上。 ……嗯,她还是一样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呢。不过我现在觉得「啊,如果是她的话,就算她无视我的存在也无所谓啊」。 「咦……你今天很安静耶。我还以为你会开始乱闹呢。」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啊,嗯,好像是吧……是我想太多了吗?我现在好像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力量。」 桔梗院随口说道,依旧继续瞪着符咒。嗯,至少她今天有回应已经算是很好了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说来念一下书这样。」 「喔,是吗?」 桔梗院同学冷淡地回了一句后,突然开始将个人物品收进书包里。 「怎么了?为何急着收拾东西?」 「我要回家,我讨厌跟你两个人独处。」 ……这有点难受啊。 因为我觉得桔梗院同学不是毒舌,而是单纯地说出内心话。所以我真的感到很沮丧。 她连跟我说声掰掰都没有,直接冲向了门边。我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在椅子上坐下。好,来念书吧,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寂寞。 就在这个时候—— 「——什么!?」 原本正打算要走出社办的桔梗院同学,只差一步就可以走出去,却突然完全静止不动。 她真的完全停下动作,抬起来的脚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差不多就在距离我大约三公尺左右的位置。 「该、该不会……」 轧轧轧~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动作有如机器人一样。 「我、我被诅咒了吗……?跟这家伙一起……?我得跟这家伙在一定距离之内,不能分开吗?」 她脸颊抽搐地说道,当场坐倒在地。 「骗人……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而且,最糟的是这家伙还是『主轴』……那不就表示只有我不能离开他吗……」 桔梗院同学碎碎念完之后,再度站起身,想要踏出社办,却依旧在途中就完全停止动作。 ……她在做什么啊?练习最擅长的默剧吗? 「不行……果然还是无法分开……」 桔梗院同学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她从社办入口处走回我身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咦?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还是留下来念书好了。」 「啊,真的吗?」 我觉得自己的心顿时明亮了起来。什么嘛,我好像没有想像中的惹人厌嘛,白担心了。 「……烦死了,这家伙一副得意的笑脸,看了真的超烦的……」 虽然觉得桔梗院同学好像以低沉的声音在说些什么,但我完全不在意她所说的话。 就这样,两人独处的读书会开始了。 「事情就是这样……很抱歉,玉音大人。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事情变得如此麻烦……可以请您过来协助我吗……自己帮自己除灵的难度很高,而且还有很多制约……是、是的,谢谢您。」 读书会一开始,桔梗院同学就跑到社办的角落去讲电话,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桌边来。 「你刚刚打电话给小玉吗?」 「嗯,对。她马上就过来。」 「咦?为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吧。」 桔梗院同学瞪了我一眼,我马上噤口不语,因为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这样,我们两人默默地继续念书。 ……实在是不怎么愉快耶,难得两个人一起念书,真希望能够一边聊天,一边气氛和谐地阅读呢。 「呃,那个~」 「闭嘴。」 「……是。」 好可怕喔,为什么她的心情会这么差啊?我、我做了什么事吗? 由于没有足够的精神与男气再挑战,我只好跟桔梗院同学面对面,默默地继续念书。 我在笔记本上抄写英文,结果使用的自动铅笔的笔芯断了,咻一声地飞到了后面去。 使用自动铅笔的时候,常常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要是平常的话,我就会放着不管。但我很在意桔梗院同学的视线,所以决定去捡一下。好,这时候就要展现一下我的好人风范。 我要到距离桌子有点远的位置——大约是三公尺左右的位置去捡掉落的笔芯,我往前冲,想要早一点回收笔芯—— 「呜喀!」 我的身后,传来了呻吟。 「桔梗院同学,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好像是你的肚子撞到桌子什么东西才会发出的声音耶!」 我连忙跑到她身边,只见她按住肚子蹲着。 「……没、没、没什么……」 她以很恐怖的眼神瞪着我,看起来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没事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耶……」 「不要管我……」 桔梗院同学的声音很微弱,她一直按着肚子。 不行。 要我放着这么痛苦的女孩不管,我办不到! 「等一下喔,桔梗院同学!我现在就去叫保健室的老师来!」 我冲向社办门口。顺带一提,虽然跟现在的状况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本来是背对着门口坐的,因此,桔梗院同学一直坐在门口跟桌子之间。 我决定以前所未有的帅劲全力冲刺。 为了朋友,我可以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我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我,能够体会太宰治执笔『※跑吧,美乐斯』一作时的心情,应该吧。(译注:『跑吧,美乐斯』是太宰治著名的作品,讲述囚犯美乐斯为了准备妹妹婚事,求国王让他暂时离开三天,而他的好友则是自愿代替他关在监牢里。回程的路上,美 乐斯尽全力奔跑,是作品中的经典场景。) 我超越全力,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往前跑—— 「呜喀!」 呻吟声再度响起。 这次的叫声此刚刚还要大。 是在我离桌子差不多三公尺左右的时候发生的。 「桔、桔梗院同学!?」 转头一看,桔梗院同学趴在桌子上,全身都在痉挛抽搐。 那模样就像是在短时间内被连续用力殴打同一个部位的反应。桌子之所以会离原来的位置很远,也是因为桔梗院同学肚子痛而乱踢乱动的结果吧。 糟了,看起来好像不只是普通的肚子痛而已。 可恶! 这种时候,要是腹痛专家织野同学在的话就好了……! 就在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悔时,桔梗院同学以颤抖的手,向我招了招手。 「什么,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请尽管说!」 我工界近,她便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 「……拜、拜托你,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晃来晃去,走来走去,就一直待在这里……」 那虚弱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桔梗院同学平常的样子,她眼眶湿润地抬头看着我。 「一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桔梗院同学拚命地诉说着。 「…………」 我不禁心动了一下,像是被她不经意地触动了心灵。 「啊,呃……桔梗院同学。」 我有点紧张地发问。 「你刚刚说的是求婚台词吗?」 「——唔!」 整个人红得像苹果似的桔梗院同学用头撞了我一下,我受了好重的伤。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我一边大叫着「呜啊啊啊!」,一边在地上扭来扭去。不过当我扭到了距离桌子大约三公尺左右的位置时,又换成桔梗院同学「呜喀!」地大叫。 ……真是接连不断的惨剧呢。 桔梗院同学原因不明的肚子痛好转之后,我们便继续念书。 「啊,话说回来……」 「去死吧。」 ……桔梗院同学的情绪还真的是愈来愈差耶。不过,我已经具备了对毒舌还有骂声的强烈耐性,所以还是不灰心地继续说下去: 「话说回来,这里跟你之前学校的学习进度没有落差吗?」 桔梗院同学前不久才从京都转学过来。起先她总是浑身带刺,现在算是圆滑了许多。 虽然朋友好像没有很多,但她看起来也过得没什么问题。就我所知,她在学习方面好像也不会太吃力。 「……这里的学校进度比较快,但我还应付得来。」 「喔,是有老师帮忙吗?」 「不,不是老师。」 她有点疲惫地说着,手指头敲了敲桌上的影印资料。上面的文字不是桔梗院同学龙飞凤舞的字体,而是圆圆的、很像女孩子会写的字体。 「那个,莫非是织野同学的笔记影印本?」 「没错。因为那家伙说要给我用,所以我就很感谢地拿来用了。」 「是喔……」 我有点意外。 原本还以为织野同学跟桔梗院同学感情很差耶。 「一开始我本来想要拜托神乐井,毕竟那家伙是学姊。不过,你也知道的……」 「啊,嗯……」 那个人向来不喜欢念书嘛。 她的古典文学特别糟糕,至于其他科目,她好像也都很不喜欢的样子。 谈到与电脑相关的知识,她是真的很厉害,但其他的就完全不行了。「我、我的时代才没有学这种东西呢!」那种莫名其妙的藉口更是让人听不下去。 「我明明没有拜托她,但织野却把每一科的笔记都印给我。嗯,我是没有每一科都不会啦,但退还给她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就收下了。」 后半段她讲得特别快。乖乖说声谢谢不就好了吗? 「这很像是织野同学会做的事情耶。不过,我有点吓一跳,桔梗院同学是什么时候跟织野同学和好的呢?」 「嗯,与其说是和好……不如说我们本来就没有吵架啊。」 「是吗?」 茌我的记忆里,总觉得从桔梗院同学转来的那一天起,两人的气氛就很糟糕啦。 话说回来,我觉得那比较像是桔梗院同学一直单方面在找织野同学麻烦的感觉…… 「我只是讨厌像织野那种很认真,装作一副优等生模样的人而已。我从以前就跟那种鸡婆的人合不来,光看到就会觉得很焦躁。」 ……性格还真是扭曲啊。 「你这么说,织野同学很可怜耶……她都借你影印的笔记了。」 「……我只是……」 桔梗院同学别过头去,小声地说着。 「……我只是说我讨厌那样子的人,又没说我讨厌她……」 听到她的嘟哝,我知道自己笑了。 桔梗院同学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原来如此,那么织野同学会一直挑衅你,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吗?她就是不太喜欢你这类型的人吧?」 「不,织野会挑衅我,是因为那家伙对你——」 桔梗院同学讲到一半,以打量的眼神看着我。 「啊……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好奇心很强呢。」 她懒懒地说道。隔了一会儿,又探出身子。 「欸,你跟织野是什么关系啊?」 桔梗院同学如此询问。 「什么关系……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啊。」 「是喔,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跟织野同学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桔梗院同学这么问,我开始回忆过往。 并不是太久以前的过往。 我跟织野同学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 我跟织野同学念的国中不同。而因为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不同班,因此我是升上二年级之后才知道织野同学的存在。 第一学期第一堂导师时间要决定班上干部时,织野同学主动说要当班长,而我则是因为猜拳输了,当上了副班长。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喔,笼岛同学。」 「嗯,请多指教,织野同学。」 这就是——我们的初次相过。 「——这么普通!」 听完我的话,桔梗院同学便用尽全力地吐槽。 「也太普通了吧!你露出像是看着遥远过去的眼神,还用哀愁的语气说话,我还以为发生过什么事惰呢,这根本就是随处可见的高中生会有的邂逅故事嘛!」 「我们本来就是随处可见的高中生啊。」 桔梗院同学对我有奇怪的期待,也让我很苦恼呢。 我跟织野同学之间没有「其实,我们年幼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面」这种浪漫的情节啊。 桔梗院同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啊啊,话说回来,土御门仙三有写信给你喔。」 她突然想起来似地说道。 「土御门先生写信给我?」 土御门仙三就是前不久骗了我,从我手边抢走十万圆的诈欺师。被抢走的钱他已经还了七成,还有三成没还。 「……真是的。那家伙说什么不知道你的住址,所以把信寄到我这里来了。」 桔梗院同学一边抱怨,一边拿出——一只纸鹤。 「这是什么啊?」 「信啊。今天早上飞到我那里的,你打开就可以看 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信是一只纸鹤,但在意这个也无济于事。于是我打开纸鹤,阅读里面的内容。 「他说什么?」 「信里面写了很多……简单来说,就是『我赛马输了钱,所以还钱的事再等一阵子吧』。」 「…………」 桔梗院同学一副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算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慢慢地等吧。」 「还真从容耶,难道你都不恨那家伙吗?」 「嗯,老实说不太恨耶。我虽然被他给骗了,但他已经还了我七万圆,剩下的三万圆也答应之后会还啊。」 而且——我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坏人嘛。」 「……什么?你真的是个笨蛋耶。当滥好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桔梗院同学皱着脸碎念着,隔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说道: 「……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吗……」 她的声音很小,反覆斟酌着文字。 「的确,之前那件事不能说全都是那家伙的错,嗯,不过那家伙有错还是事实就是了。」 「什么意思?」 「听那家伙说,好像是有人帮忙——不,好像是有共犯。那个共犯下令要土御门仙三在这个镇上进行诈欺行为。」 所谓的下令,就是指那个共犯的地位比土御门先生还要高罗。既然如此,那个人就不是共犯——根本是主谋了啊。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土御门仙三好像只见过那个人的代理人耶,真是没用。」 话说完,桔梗院同学便露出讽刺的笑脸。但那笑容马上就从她脸上褪去,她眯起锐利的眼睛,看着窗外。 「……我觉得,时间也太巧了。」 她这么说。 「土御门开始诈欺行为跟我搬来这个镇上的时间几乎相同,就像是——在配合我的转校一样……而且,我本来并不是预定要转来这所高中呢。」 「咦?是吗?」 桔梗院同学说得爽快,我反射性地开口询问。 「其实我本来是要去青森县恐山附近的高中,但是因为突然发生了一些状况,害我不能去,才会临时转来这所高中的。」 所以我才会在那种不早不晚的时期转来——她用感到很没劲的口吻说着。 原来背后还有一番曲折…… 神乐井学姊之前曾经得意地说过「在平成文学里,转学生会在不早不晚的时期转来是约定俗成的事,这点不能吐槽喔。如果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学园故事的王道发展就是不管怎样先派个转学生过来。而且理由通常都是很随便的『因为父母亲工作的关系』!」不过桔梗院同学转学有其确切的理由,跟神乐井学姊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所以,和我转学时间重叠发生的土御门事件,一直让我很在意呢……」 桔梗院同学抿着嘴,陷入思考。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点沉重,因此我刻意以开朗的语气换个话题。 「不过,桔梗院同学突然改变转学的学校,真是太好了呢。」 「啊?怎么说?」 「因为,这样我才能跟桔梗院同学成为朋友啊。」 「…………」 一瞬间,桔梗院同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竟然跟你聊这么认真的事,我还真是个笨蛋呢。」 语气流露出拿我没辄的感觉,桔梗院同学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我们就在这种看似和缓又有点紧绷的微妙气氛下,继续开起读书会。 过了一会儿,我准备要去厕所,我是去小便的。因为最里面的小便斗最干净,所以我决定使用那一个。 「…………」 我的手放在拉链上时,突然觉得身旁好像有人。 话说回来,我从刚刚就一直觉得在我走到距离厕所入口三公尺处的时候,好像有人也进入厕所,会是那个人吗? 我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惊愕不已。 「桔、桔梗院同学!?」 连耳朵都发红的桔梗院同学,就呆站在我身边。「……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她嘴里喃喃自语着,双手紧紧抓着裙子。 「你、你在做什么啊!?这里可是男厕耶!?」 吓我一跳,真是的。我差点就尿出来了耶。 「……我、我~」 「我?」 「搞错了……」 「搞错了!?」 你是迷糊少女吗! 可是,她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如果是搞错了的话,那也没办法。 「是喔……哈、哈哈,还真是冒失呢……」 「……嗯,我是个冒失鬼啊。」 「哈、哈哈,真是让人头痛呢……」 「是啊……」 「…………」 「…………」 「那个……如果你愿意出去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要是能够那样做,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啦!——桔梗院同学以这种感觉的眼神瞪着我,凶恶的目光害我吓得忍不住发抖,紧接着她又以粗鲁的语气开口说道: 「喂,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啊!要、要、要上的话,就赶快上啦!」 「你打算在一边看吗!?」 你不打算改正自己的错误吗! 以前的人不是说过吗?过而不改是谓过啊! 「呃……那个,莫非,你想要看我排泄的画面吗?」 「什么!?」 「呃,那个,该怎么说呢,我还没到达那个境界耶……我的性癖好是很正常的,没办法配合你这种病态的兴趣喔?」 「等一下!为什么我是病态啊!」 「……因为,桔梗院同学不是会跟妹妹玩包尿布的游戏吗?」 「什么!?你、你……居然还记得那件事?」 当然啦,那种事才没这么简单就能忘记。 我可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进坟墓喔。 「啊,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放心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桔梗院同学的脸颊抽搐着,很死板地向我道歉。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不过,我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还是率直地接受她的谢意吧。 「……欸,不要用那个最里面的小便斗啦,用这一个就好。如果是这一个的话,应该还勉强行得通。」 「啊?什么行得通?」 「啊啊,真是的!别管那么多了,过来这里!」 桔梗院同学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用力将我推到她身边那个小便斗的位置——距离门口大约三公尺左右。 然后,她便快速地走出男厕。 尽管脑中充满了疑问,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小便完,随即走出厕所。 不知道为什么,桔梗院同学站在厕所门口等我,然后我们两人再一起走回社办。 ……咦?我们似乎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呢。 桔梗院同学心情不爽的指数愈来愈严重。 咚咚咚咚,她很急促地敲着手指,频频看着手机确认时间。由于眉头皱得太厉害,我还很担心她的眉毛会不会黏在一起呢。 即便是我,也没有勇气在这种时候向她搭话。因此我保持沉默继续念书。 「烦死人了,去死吧。」 「突然就要我去死吗!?我什么也没做耶!」 「你的存在就够烦死人了……啊 啊,真是的,玉音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啊?不是说马上就会过来的吗……」 桔梗院同学很不耐烦地说道,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那样子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是在焦急着什么事情。 「…………唔。」 突然框啷一声,桔梗院同学踢倒椅子站起身。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以带着必死决心的态度说道: 「……欸、欸,我说你啊。」 「什么?」 「你不去厕所吗?」 「啊……不,我刚刚不是去过了吗?就在三十分钟前左右。」 话说回来,你那时不是也一起去了吗? 「是、是吗……」 桔梗院同学一脸懊恼地咬紧嘴唇,然后以羞愧中夹杂着愤怒的视线看着我。 「我、我想要去厕所耶。」 「咦……啊啊,是吗?那你快去吧。」 根本不用特地跟我说啊。一般女生不是都很想隐瞒这种事情吗? 「所、所、所以,你、你,跟我来……」 「为什么!?」 这里为什么要用『所以』这个字眼,我完全搞不懂耶。接绩词的用法有误吧,跟女生去上厕所?那我岂不是变态了吗! 又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非得要我跟着一起去厕所不可? 「那是因为……对、对了,听说这里的厕所闹鬼,很可怕耶。」 「什么不好说,偏偏选了这个理由!?」 桔梗院同学拜托我的样子实在是太窘迫了,尽管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是跟着她去了女厕。 「听好罗!?你要一直想别的事情喔!不可以听我这里!你要是敢把声音听进去的话,我就杀了你!」 「……既然如此,我就在离门有点距离的地方等你嘛。」 「不、不行!你必须待在门的旁边!要不然距离会不够的!」 我真的搞不懂耶。 桔梗院同学尖声怒骂完之后,走进了隔间的厕所里。 不过要我待在女厕里等她,未免也太不妥当了吧。虽然这个层楼很少有人来,但也不是绝对不会有人啊。 因此,我很快便从厕所门口移动。 叩。 我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是桔梗院同学的头撞到了门吧。 「桔梗院同学,你不可以用头去撞门喔!」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门轧轧作响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恶魔——不,是眼神看起来像恶魔的女高中生。她抓住我的脖子,使劲地强迫我跪坐在厕所门前,怒吼着:「在我出来之前,你都要给我跪坐在这里!听到了吗!?」 虽然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的魄力有如鬼神,屈服的我只好不停地点头。 「对、对了!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我遵从命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桔梗院同学马上一把抢过去。迅速地按下号码后,又将手机还给我。 「那是玉音大人的电话号码,你不要在意我,专心跟玉音大人讲话!还有,顺便请她快点过来!」 话一说完,桔梗院同学再度走进了隔间的厕所里。 我听从她的指示,跪坐着拨打手机里小玉的号码。 最近的小学生都有手机啊?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威、威威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难道是伟伟伟吗?不,还是喂喂喂呢……唔唔。』 「喂喂喂,小玉?」 『唔,是喂喂喂啊……』 「嗯,喂喂喂才是对的喔。好久不见,小玉。」 『唔,你是谁啊?』 啊,对了,因为是用我的手机打的,小玉的手机上不会显示来电者是谁吧。 听到还不熟悉手机,以至于讲话结结巴巴的小玉声音,我不禁兴起了一股想要捉弄她的念头。 「是我啦,是我是我。」 『什么!?你就是叫「※是我是我诈欺」的家伙吧!老身可不会被你这种手段所欺骗!柚希可是有确实地教过我呢!』(译注:日本有很多利用电话诈骗的案子,开头都会先说『是我是我』,让受害者乍听之下误以为是熟人。) 这么老实上钩的小玉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哈,抱歉啦。是我,我是笼岛谛。」 『笼岛谛?老身不认识。老身的记忆里没有这种家伙,如果要撒谎的话,也撒个像样点的谎吧!』 ……啊,奇怪? 她该不会是忘了我吧?还是,她记下得我的名字? 糟了,有点想哭耶。 本来以为我跟她感情不错的…… 「呃,那、那个啊,是我啦。我是桔梗院同学的;桔梗院柚希同学的朋友,笼岛。」 『哼,柚希没有朋友!』 「…………」 话题进展得有点深入,我不禁稍微沉默了一下。 不过,还真苦恼啊。小玉一直想不起来我的事。 『嗯?听这声音……你该不会是之前跟土御门仙三发生过争执的那小子吧?』 「对、没错!我就是那时候的小子!」 太好了,她好像想起我了。 『真是的,你早说嘛。到底有什么事?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老身的手机号码?』 「你姊姊告诉我的啊。对了对了,桔梗院同学叫你早点过来喔。」 『什么?……啊,啊——对喔。柚希有找老身呢。老身完全忘了。』 「你忘了?」 『唔唔,老身很着迷于手机游戏,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小玉会玩手机游戏喔。 总觉得有点讨厌耶……有点伤害到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老身虽然不习惯通话,但这个手机游戏还真是好玩。唔唔,算了,老身知道了,你就跟柚希说老身会马上过去吧。』 「嗯,我会跟桔梗院同学说的。」 『……很久以前老身就一直在想。』 小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都叫柚希「桔梗院」呢?』 「咦?」 『很普通地直接叫名字不就好了吗……嗯,怎么叫当然是你的自由,但叫「桔梗院」的话,老身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这样很复杂呢。』 「啊啊,原来如此。」 当然啦,小玉是桔梗院同学的妹妹,也是姓桔梗院嘛。 「嗯,这么叫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啦。」 我的逻辑基奉上都是叫对方的姓氏。像小玉这种小朋友,倒是叫名字比较多。 会直接叫名字的——也只有身为儿时玩伴的他吧。 『是吗?算了,老身只是有点在意而已,不用想太多。告辞。』 电话挂断了。 桔梗院同学还没出来。虽然她叫我用电话把耳朵塞住,但我在外面也只听得到水声而已啊。 因为很无聊,我便开始思考称呼。 不过,现在要我突然改口叫桔梗院同学为柚希同学,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重点是,如果只有桔梗院同学改成叫名字,也很奇怪吧。这样的话,其他人是不是也要改叫名字比较好呢? 唔唔。 还是,改叫绰号什么的,这种亲密的叫法会比较好呢? 「……好,这种时候要跟谁商量比较好呢?」 我打电话给某个人。电话响了几声后,马上就接通了。 『干嘛啊,笼岛 ?』 电话的另一头是神乐井学姊。 我有时常常会忘记这个人是学姊。她大我一个学年,人生经验应该比我要多得多,这种时候,最适合找她商量了。 「你现在可以讲话吗?」 『……嗯,抱歉,我在战斗中——不,我在打电动。有事的话,拜托赶快讲。』 她的声音充满焦躁感。那种紧迫的感觉,就像是她掉入了敌人的陷阱,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状况。 老实说,我要讲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所以我决定简短易懂地说。 「以后我可以叫你毛妞小美吗?」 『去死吧。』 喀擦。嘟,嘟,嘟。 ………… 嗯,果然还是叫姓氏最好吧。 桔梗院同学走出厕所后,我们一起回到社办。小玉已经来了,她一直在玩手上的手机。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刚刚那通电话讲完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呢。 本来锁着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不过这应该跟小玉没关系吧。能够从那种地方进出的,如果不是魔法师或超能力者,就是妖怪之类的。 「玉、玉音大人……」 在我身旁的桔梗院同学发出了抒从心底感到安心的声音,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迟来的英雄一样。 「真是的,您到底在做什么呢?我本来以为玉音大人应该一分钟左右就可以来的啊……都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我才会……」 桔梗院同学的眼眶含泪。 ……该怎么说呢,我的心里涌现一股超离谱的罪恶感跟「没必要讨厌成这样吧……」的悲哀感。到底是为什么啊? 「抱歉啊,柚希。呃,老身也是在接到你的联络后,就马上赶来这里。但在前来的途中——被妖怪包围了。」 「妖怪?该、该不会是之前击退的那些家伙的余党……」 「嗯?啊,唔。没错。这条项链虽然已经没有效力,但九尾之力全开的话,不知道会被哪里的家伙给闻到呢。所以老身才花了一点时间。」 「怎么会这样……对不起,玉音大人。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发生。」 「什么啊,柚希,不必在意。对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敌人。」」我完全无言。 小玉在说谎…… 她其实是在玩手机游戏耶,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好了,打铁趁热,赶快来吧。」 于是,我跟桔梗院同学就在小玉的指示之下,面对面站着。小玉在我们中间画起了星形涂鸦。我虽然提醒她「喂,小玉,不可以在学校的地板上涂鸦唷。」,却被桔梗院同学阻止了。 真是的,这么宠妹妹。算了,只好等之后再擦掉了。 这时候我要有高中生的样子,陪小学生玩玩游戏吧。 画完星形记号后,小玉又拿出了两张画有复杂图案的符。她将符放在我跟桔梗院同学的脚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然后,嘴里开始念着「嗡喀罗~婆娑诃~」之类莫名其妙的咒语。 「——封!」 最后她划下一刀——用手刀切开我跟桔梗院同学之间。 那一瞬间——我觉得好像有什么连结着我跟她的东西被切开了。那是再也拿不回来的某样东西。 突然间,那种有如要撕裂胸口的后悔感——并没有涌现。那似乎是某个不起眼的失败所造成的联系,因此我一点也不在乎。 「好,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回家好好除灵即可。」 小玉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收起两张符。既然结束,就把地上的涂鸦擦干净啊——我正想这么说,没想到地上的涂鸦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是时间久了自然会消失掉的墨水吗? 「啊~~太好了。」 桔梗院同学吁了一口气,马上将桌上的笔记本跟铅笔盒收进书包里。 「赶快回家吧,玉音大人。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我一秒钟也不想再跟这个笨蛋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 她一如往常地狠狠损我。 虽然有点难过——不过桔梗院同学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要开心许多,所以我也觉得有些高兴。 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起来比刚刚有精神多了。 「……你、你笑什么啊?真是的,像个笨蛋一样……」桔梗院同学小声地嘟哝着,然后看了小玉一眼。「好,走吧,玉音人人,我们赶快回家。」 「欸,柚希,等一下。用不着那么急。」 小玉坐在椅子上,一派轻松。「而且……」她继续说着。 「老身帮你把早上忘在家里的东西带来了,感谢老身吧。」 「忘在家里的东西?」 「就是这个。」 咚,小玉将一个用黑色包袱巾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她解开包袱巾,里面是一个漆装木盒。 「老身还在想你今天早上那么早起来做什么呢……没想到居然是在做点心。老身没记错的话,这是叫做『饼干』的洋人点心吧?平常明明不做菜,今天吹得到底是什么风啊?」 「那、那是因为……」 「而且,东西做好了还忘记带出门,你居然挺迷糊的呢。来吧,难得有机会,大家就一起在这吃吧。小子,你也过来吃。」 「可以吗?那我就开心地享用罗。」 「不、不行!」 桔梗院同学大叫一声,但为时已晚。 小玉已经打开了那个木盒的盖子。 「唔。」 看到内容物的瞬间,小玉皱起了眉头。我乜探头看着木盒里面。 放在这似乎很高级的漆装木盒里的是——黑色的物体。 该说是黑色还是焦咖啡色,抑或是黑炭呢? 正确来说,看起来就像是手艺高超的工匠所烧出来的瓦片。 「……玉音大人,我并不是忘记带。而是因为做失败才会放在家里的。」 桔梗院同学露出自虐的笑容,小声地说着。 「抱、抱歉,柚希,老身还以为……」 「不,没关系。来吧,我们赶快回去。」 桔梗院同学说完,便打算盖上木盒的盖子。 「你们两个人都不吃吗?那我要吃罗。」 我这么说着,拿起一个黑色的饼干放进嘴里。 咬,嚼嚼嚼,喀拉喀拉,吞。 「呜哇,超好吃的。桔梗院同学,你很擅长烹饪呢。」 我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想,但做饼干的人却气势汹汹地逼近过来。 「你、你在干什么啊!」 「咦?小玉说可以吃我才吃的啊……不能吃吗?」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没事吗?」 「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就是那个,呃,味道啊。」 「味道?完全没问题,很好吃喔。」 吃起来沙沙的,硬硬的,彷佛在舔砂纸一样地有颗粒感,嘴里这直接对我产生冲击的强烈味道,如果要准确形容的话—— 「就好像在『咀嚼砂子』一样呢。」 「那样真的会好吃吗!?」 「味道宛如在地底深处埋藏了好几千年,很有深度喔。」 「化石!那是化石啊!」 「硬要挑出缺点来的话,就是有点焦掉了吧……但这种程度完全没问题喔,不但又香,味道还有呃、呃……嗯,呃……那叫什么来着?」 「……你是想说味道很有层次吗?」 「不是不是,呃……对了!得跟这味道『恶 战苦斗』。」 「你这家伙,干脆就说难吃嘛!」 很遗憾地,我的感想并没有好好地传达给桔梗院同学。 唔,明阴就很好吃啊。 「……这不单单是焦掉了而已吧。老身觉得,现在几乎要有不死鸟诞生了呢。」 小玉面露战栗,朝木盒伸出了手。有几个漆黑的饼干被她小手一摸就化成了砂子。看来每一块的硬度也都不一样呢。 喔喔,桔梗院同学,你还把饼干做得这么特别啊?也就是说,吃这盒饼干可以享受它的多样性呢。 我一块接一块地吃起了饼干,来吧,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呢? 咬,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吞。 「嗯,好好吃喔。」 「真的吗!?你的嘴巴里刚刚发出好像佐助在使用※千鸟时的声音耶。」(译注:出自『火影忍者』的雷系忍术。) 我又吃了一块。 咬,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吞。 「嗯,好好吃喔。」 「你的嘴巴里出现了※幽波纹耶!?」(译注:指『jojo的奇妙冒险』里的替身能力。) 咬,噗揪——啪咻,吞。 「嗯,好好吃喔。」 「到底是怎样啊!?你的嘴巴里就像是遭到迪奥强吻之后,使出荷鲁荷斯的『皇帝』替身能力耶!?等一下,我的料理到底是变成怎样了啊!?」 「你刚刚不是就讲了三种比喻吗?」 「开什么玩笑!」 桔梗院同学很用力地打我。我好像恶搞得有点过头了,不过令人意外地,桔梗院同学很喜欢漫画呢。她的吐槽都很精准,我感到很满足。 「我不是在开玩笑,真的很好吃。」 桔梗院同学一脸讶异地皱紧眉头。 「……莫非,外表虽然不好看,但是其实很好吃吗?」 她一边说,一边害怕地伸手拿起一个黑色物体来吃。 「~~~~~~~~~~~唔!?」 桔梗院同学马上捣着嘴巴,东张西望地打量四周,一找到卫生纸,她立刻粗鲁地连抽了十张左右,把嘴巴里的东西吐掉。 真是浪费耶。 「……你、你,不要再吃这种东西了!」 「啊?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 「柚希,这家伙是个男子汉啊……」 小玉以尊敬的眼神看着我。 「为了不让女生丢脸,他可是一边喊着『好吃好吃』,一边将这些会让人误以为是土偶的超难吃点心给吃掉了呢。这家伙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好感度好像急速上升了。 桔梗院同学因为饼干被说超难吃而有点沮丧,因此我马上帮她打圆场。 「一点都不难吃啊,超好吃的耶。」 「……够了。话说回来,你一直说这些饼干很好吃,你的味觉有没有问题啊?」 「唔唔,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太清楚耶。应该算是很不敏锐,好像是一般人所说的味觉白痴吧。」 「是喔,味觉白痴啊。你以为自己是少年漫画的主角吗?」 桔梗院同学的话听起来像是毒舌的吐槽,但又好像微妙地在称赞我耶。 的确,少年漫画的主角有很多都是味觉白痴,而且肠胃超强大的。像是乌龙派出所的阿两,就算吃了肥皂也没事。 「唉,你到底是怎样啊?不只是大脑,连味觉都是白痴吗?啊啊,我还因为你说很好吃而觉得高兴,真是个笨蛋。」 「咦?你很高兴吗?」 「才、才没有呢。」 她好像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从刚刚桔梗院同学跟小玉的反应来看,这个黑色陶器般的饼干,在一般世人的眼里看来,似乎是不好吃的东西。 「桔梗院同学。」我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开口叫她。 「结果,人要是不透过自己的话,就无法感受到这个世界呢。」 「……啊?」 桔梗院同学的表情有些讶异,一副想说「这家伙干嘛突然聊起世畀」的模样,但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比如说,就算看到同样的东西,但因为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所以感受也不一样。这里指的当然不只是视觉,还有触觉、听觉、嗅觉——以及味觉。」 「…………」 「我不知道其他人吃了这饼干会有什么感想,但我吃了之后就是觉得『好吃』。所以,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我再度吃起了剩下的饼干。 在桔梗院同学跟小玉半发愣注视着的情况下,肚子饿的我,将整个木盒里的饼干都吃光了。 「多谢款待。」 我双手合十致谢后,盖上了木盒的盖子。 「谢谢你,桔梗院同学。真的很好吃,如果方便的话,下次再做来吃吧。」 「…………」 桔梗院同学重新以包袱巾将木盒包好,无言地低着头。 最后,她终于小声地说道: 「……如果我有心情的话。」 「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你为什么突然想做饼干呢?你今天是第一次做饼干吗?」 在夕阳染红的校门口,我不经意地提出疑问。 吃完饼干后,肚子饱饱的我一点也不想念书,于是便跟桔梗院姊妹俩一起回家。此时,我们三个人感情很要好地并肩走在一起。 「……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嗯?什么啊,柚希。老身还以为你是为了这小子而做的呢,不是吗?」 小玉睁大眼睛说道,桔梗院同学闻书停下脚步,表情僵硬。 「昨天夜里,你不是嚷嚷着『受了那个笨蛋的照顾,还是得道谢才行……』吗?所以老身刚刚才会叫这小子一起吃啊。」 桔梗院同学连忙捣住小玉的嘴巴。 「呃,那饼干是为了我而做的吗?」 既然如此,我更应该好好品尝才对。那可是桔梗院同学为了我而亲手做的饼干呢。 「不、不是啦,我才不是为——」 桔梗院同学突然露出一脸哑然的表情。 「……算了。像个笨蛋似的,我又不是傲娇。」 说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错,这是为了你而做的,也是我一早起来努力的成果,你要好好地感谢我。」 「嗯,我很感谢喔,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你要踉我道谢呢?你明明就被害得很惨啊……」 桔梗院同学把手放在额头上,看起来很苦恼。 我不解地微倾着头,一旁的小玉则是露出像是在守护姊姊的表情,开口说道「这就是那个吧,柚希爱钻牛角尖的个性跟她天生的认真性格在心里产生了格斗」。这孩子似乎很喜欢解说? 桔梗院同学嘴里念念有词,最后,迅速地转头看着我。 「笼岛!」 「什、什么?」 我赶紧回答。桔梗院同学很少叫我的姓氏,所以偶尔听她这么叫的时候我都会很紧张。 「那个,之前土御门仙三的事情,受了你很多照顾……」 「土御门先生的事?呃,怎么了吗?」 我做了什么吗?我只记得自己被骗,还有因为突然下大雨而感冒的事。 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啊? 「让你这种一般人碰到那么危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而且,如果没有你的话 ,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 不不不,重点是,你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带着懊恼跟害羞还有羞涩的复杂表情啊? 「所以,我想该讲的话还是要讲……」 桔梗院同学说到一半,以锐利的眼神瞪着我。 平常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恐怖的锐利眼神,只有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再度开口了。 「※啊、啊哩……」(译注:原文在此只讲了『谢谢(谢谢日语:ありがとう)』的『ari』两个音,『ari』在日文里是『蚂蚁』的意思。) 「…………」 「啊哩、啊哩。」 「蚂蚁?蚂蚁怎么了吗?」 「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 「……就说啦,蚂蚁怎么了吗?」 「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啊哩!」 「!?」 「※arrivederchi!」(译注:『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里,布加拉提在痛殴对手时的喝声,意思是义大利文的『再见』。) 咻!桔梗院同学以右手迅速地比出帅气的姿势后,以宛如疾风般的速度冲向前去,转眼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我跟小玉站在校门口。 「……小子,arrivederchi是什么啊?」 「……就是义大利文的『再见』啊。」 不过我没想到,桔梗院同学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使用jojo的奇妙冒险的梗耶。 事情过后。 第二天,桔梗院同学因为肚子痛而请假。 『开什么玩笑啊……我真的要杀了你……杀了你……唔、唔唔……』 电话里传来她痛苦的声音。 听到这种像是在恐吓一般的电话内容,我不禁不太开心地回应道: 「我什么都没做啊。话说回来,桔梗院同学不是把饼干吐到卫生纸上了吗?」 『还是有吃进去一些些啊……好像就是那少量的饼干惹的祸……你居然敢让我吃那种东西……』 「不不不,那是你自己做的吧。而且,我又没有叫你吃。」 该说是自作自受,还是自导自演呢? 在那之后,桔梗院同学绵延不绝地嚷囔着诅咒的话,然后单方面地切断了电话。 我从男厕回到教室,叫住了织野同学。我想向身为腹痛达人的她请教治疗的方法。 织野同学起初还露出了「啊?为什么找我?」的表情,随后便提出「……吃完药后好好休息就可以了」的建议,真是令人感激啊。 原、原来如此! 虽然我也觉得这是很简单的对应法,但到了织野同学这种等级,肯定是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这么简单的原理。所谓的高手总是将基本功谨记在心,一定是这样子的。 为了转达这项贵重的建议,我再度跑到男厕去,打电话给桔梗院同学。 「…………」 我的电话被她设为拒接来电了。 ……她自己明明有打电话给我,我打过去她就不愿意接吗! 第三章 笼岛谛的日常——神乐井毛妞美的情况 『呼,这一连串的事件到今天,终于收拾到一个段落了呢。毛妞美。』 『嗯嗯,「罢格鲁斯」的残党也已经一网打尽,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过,之前真的是很危险呢。我们居然完全陷入了敌人的陷阱里,一想到那时候要是那小子没打电话来的话——本大爷就全身发毛呢。』 『……当时我虽然心想「不要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打来啊!」,但要是笼岛没有打那通电话,我们现在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为奇呢。要不是那通电话,我们根本没办法躲掉那个攻击……』 『没错,那小子实在是无法预测呢。』 『的确……对了,学太,我刚刚就一直很在意,你的声音好像比平常要来得高耶?』 『啊?……嗯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子耶……是说,本大爷从刚才也开始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我的视线好像比平常更高了一些啊。』 『唔,真奇怪。我的声音倒是比平常来得低沉呢。』 『…………』 『…………』 『喂、喂!等一下啊……为什么本大爷看到了桌子上出现可爱的本大爷啊?』 『为、为什么,我会在桌子上抬头看着自己啊……?』 『『该不会——!?』』 「「身体交换了!?」」 我喀拉一声打开社办大门时,正好听到神乐井学姊跟学太在大叫——也就是说,神乐井学姊正寂寞地一个人在表演腹语术。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喂喂喂,这种情节发展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居然是平成文学里曾小幅流行过的换身剧情耶……」 说话的神乐井学姊跟学太一脸惊愕,冷汗如瀑布般直流。 这个学姊还是跟平常一样,一个人依然可以如此兴奋耶。 「……话说回来,我有听过b 3世界在开发途中时,曾经出现如果要从分身回到肉体时,人类彼此之间的人格会交错这种设计上的错误。大约一百万次会发生一次……」 「b3世界在开发途中……这不是超过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话虽如此,但我们现在正在利用『重载者』覆盖在这时代的网路十所勉强拓展的b3世界,所以会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唷。」 「这么说也没错啦……啊,对了……装着你的这只玩偶已经很旧了耶。现在几乎没有人会使用『人格传送型自律驱动人偶』了呢。」 「本大爷倒是很喜欢这个可爱的玩偶身体呢o」 「喂、喂!不要用我的手打这个头啦!总而言之,得先想个办法解决眼前这种情况——笼岛!?」 这时候,他们两人终于发现到我了。 我一进入社办,就以家里带来的电热水壶,泡了桔梗院同学老家送来的绿茶,然后倒进栗栖学妹拿来的茶具组里喝。「嗯,果然好茶味道就是不一样。」,我吁了一口气后,他们才注意到我。 我拥有的无视特技真是太卓越了。神乐井学姊的奇言怪行,如果全都要在意的话,还真是浪费时间呢。 「学姊好,打扰了。」 「啊,喔,小子,嗯,你就悠闲地喝茶吧。」 「什么?」 我不解地微倾着头。奇陉,神乐井学姊说话是这种语气吗? 「喂、喂!学太!你要学我平常讲话的样子啦!」 「啊啊,对喔。抱歉,抱歉,我都忘了。」 神乐井学姊与学太对话之后,重新面向我。 「唉唷,真想杀掉那些该死的现充!」 「在你眼里的我是这种人吗!?」 「啊哈哈哈,这样就很像平常的神乐井学姊了呢。」 「而且竟然还获得认同!?」 桌上的学太很悲伤地喃喃白语着「我、我的形象到底……」。 我记得学太的第一人称是『本大爷』耶。话虽如此,学太毕竟只是个普通的玩偶,而且也是神乐井学姊演出来的虚拟角色嘛。学姊一定是正在摸索各式各样的新角色吧,她还是一样,在腹语术这个领域里精益求精呢。 一想到这里,我问起了自己有点在意的事。 「今天神乐井学姊跟学太的声音是一样的呢。」 他们两人「咦?」了一声,讶异地互看了一眼。 若是平常的话,神乐井学姊会发出完全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但今天的学太,声音却跟神乐井学姊一样。是不是她喉咙不太舒服呢? 「听他这么一说,真的是这样子耶。我明明进到学太的身体里,但声音还是没变。」 「的确……大概是因为本大爷身体里的『声音再生系统』配合了你的人格,而发出声音吧。」 「原来如此,这种事——喂,学太!?」 学大大叫一声。我循着玩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神乐井学姊正在托高自己的胸部。 ……这个学姊在干嘛啊? 「抱、抱歉,没有啦,本大爷很在意这个胸罩嘛。你平常都穿着这种会把胸部挤在一起然后托高的东西吗?好像被紧紧绑住,很不舒服耶。」 「闭嘴闭嘴!喂、喂,不要摸我的裙子!」 「说到这个裙子,实际上穿起来才发现,安全性很低耶。下面凉飕飕,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重点是,毛妞美,你居然穿这么猥亵的内裤啊?」 「住手!不要玩我的身体!你这个变态!」 「你很罗唆耶。不用担心,本大爷才不会对自己妹妹的身体产生欲望呢,放心吧。」 「不不不!你根本就不想再隐瞒自己是哥哥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隐瞒吗!?最起码你要努力隐瞒才对啊!」 「不,本大爷觉得很麻烦,还是算了吧。」 「把、把、把我的情绪还给我啊!你死掉时我是那么悲伤,还有在残酷现实的气氛下,当你说出『本大爷已经不再是你的哥哥,而是ai宠物学太了……』时,那些难过的情绪全都还给我啊!」 神乐井学姊跟学太一直很开心地吵吵闹闹,老实说,今天的腹语术我不觉得哪里有趣,因此我默默地喝着茶。嗯,好喝。 尽管如此。 今天的神乐井学姊,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耶。 她不但一副理所当然地在我面前调整胸罩与内裤的位置,还搔着头,而且还摆出o型腿的姿态耶。 简单来说,就是女人味急速减少了。 平常的她就算会做些奇怪的事,也绝对不会失去气质,那明明是神乐井学姊的魅力所在啊…… 啊,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终于剥下那层外皮了吗? …………唉——啊。 「喂、喂,学太……拜托你,至少注意一下形象吧。笼岛用很冷漠的眼神在看着我们耶……我最近已经少了很多身为学姊的威严,现在这样根本一点都不剩了啦。」 学太抱着神乐井学姊的手——应该说学姊操纵着学太,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就算失去了女人味,她身为人偶师的高超技术依然健在。 「不过啊,毛妞美。就算那个叫织野的家伙胸部再大,你不用这样勉强挤在一起应该也无所谓吧。」 「什么!」 「不是啦,那个小丫头的胸部的确是很了不起,但你也没必要嫉妒嘛。放心啦,这种尺寸也有这种的好啊。」 「啊、啊、啊!」 「我没记错的话,自从认识那个丫头之后,你就马上把分身的胸部尺寸调大了对吧。」 「少说那些废话啦——!」 学太以神乐井学姊的声音 尖叫时,我感到有点害怕。 这个人居然嫉妒织野同学的胸部啊。 呃,她毕竟是女生,会在意胸部大小这一点我是觉得无可厚非啦……但她为什么要用腹语术说给我听呢?毕竟听到这种事只会让人尴尬而已啊。 这就是那个吧,所谓的女生对男生性骚扰。 ……嗯,这样啊,我想神乐井学姊一定是累了。 「学太……笼岛现在以很温柔的眼神在看着我们耶。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佛祖一样,他一定是在想『我要以慈悲心对待学姊』啊……」 学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但神乐井学姊却「嘎哈哈哈」地笑得很开心。 「总、总而言之,学太,我们得赶快回到原来的身体。我已经受够这种突发状况了,我们得认真地思考解决的办法。」 「知道了。是说,也没必要那么焦急啊,我知道解决的方法。」 「什么?」 「这种『人格交换』型的错误,虽然会有被害情况发生,但还算是挺单纯的错误,实际上不会演变成太严重的问题。只要像重新启动系统一样,再跳到b3世界一次之后回到自己的身体,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什么嘛……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恢复正常啊……那就赶快变回来啊,学太。我不想再用这个玩偶的身体了。」 「本大爷平常就是那样生活的耶。是说,本大爷也不想用这种毛妞美的身体啊。身高又高,手脚又长,平常还有锻链所以行动俐落。好久没有用到这种人类的身体,本大爷有点感动呢。对于平常只能待在行动不便的玩偶身体里的本大爷来说,就像是作梦一样……」 神乐井学姊突然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开始颤抖。 「咦?本大爷现在不就自由了吗?超棒的耶!」 那一瞬间。 神乐井学姊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学太的眼里则满是绝望。 「对喔对喔……本大爷现在爱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啊。平常没有毛妞美带本大爷出门的话,本大爷根本哪里都不能去呢……」 嘿嘿嘿嘿,神乐井学姊露出非常邪恶的笑容。 学太虽然拚命叫着「喂、喂,学太,冷静点,先冷静一下好吗?」,看起来好像要阻止神乐井学姊——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爷自由啦——————!。」 神乐井学姊低级地大笑之后,迅速地冲出了社办。 「糟、糟了——!」 学太大叫,抱着自己的头。 「可恶!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学太那家伙,到底把妹妹的身体当成什么了啊!」 「…………」我无言了。 「而且,学太还带着我的钱包,这下真的很危险!糟了……那家伙一定会随便乱花钱,他从以前就是那种拿到钱就会一晚花光光的家伙啊……」 「…………」 「你在做什么,笼岛!快追啊!我们要去追学太——不,是追我的身体。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追不上他,所以你要带着我去追!」 「…………」 「啊……呃,那个,我、我虽然叫你带着我,但你可不要摸什么奇怪的地方喔,要温柔地带着我……这个『人格传送型自律驱动型人偶』在莫名其妙的部分拥有很高的机能,我会感受到玩偶身体所承受的一切感觉……总、总而言之,快点追啊!」 「…………」 「来啊,快点,笼岛!赶快温柔地抱着我!」 虽然学太好像说了些很惊人的话,但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还无法消化眼前发生的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现象,只好喃喃询问: 「……为什么神乐井学姊走掉了,学太还会讲话呢?」 学太是玩偶,是神乐井学姊用腹语术让他讲话的啊。 「……………………啊。」 学太像是了解了一切,他叫了一声后,碰一声地倒在桌子上。 看起来就像是个玩偶一样。 「什么啊,是我想太多了吗?」 一定是这样子,学太怎么可能一个人讲话,还会自己动呢? 刚刚他会像那样讲话,肯定是神乐井学姊还在社办附近,用腹语术让他讲话的吧。而他到刚刚为止都还能站着,一定也是因为神乐井学姊在离开社办之前先让他站好。 我完全懂了。 「好啦。」 在没有其他人的社办里,我嘀咕了一声,伸了伸懒腰。 「既然麻烦的家伙走了,我就来念个书吧。」 「(什么叫做麻烦的家伙啊!)」 「嗯?」 「…………」 好像听到有人小声地对我吐槽,但学太还是沉默地躺着。 是我想太多了吗? 本来以为会有人过来,但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却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窗外的夕阳余晖映入社办,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的环境虽然很适合念书,但我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因为——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学太一直在动。 「…………」(动动动)「…………」(不动)「…………」(啪搭)「……?」 「…………」(动动动)「…………」(不动)「…………」(啪搭)「……?」 「…………』(动动动)「…………」(不动)「…………」(啪搭)「……?」 这种『一二三木头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总觉得只要我稍不注意,学太就会偷偷摸摸地动一动。 「啊,不行,我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我放下笔,靠在椅子上仰天大叫。 「真是的,都是你害的!」 没办法念书是因为我的集中力不够,虽然知道自己在迁怒,我还是忍不住按了一下仰头躺着的学太肚子。 因为对象是个玩偶。 所以我根本没在意力道——稍微用力地按了一下。 「呜啊!」 突然间,学太发出了像是女生被用力按了肚子后的叫声。 「(糟、糟了!)」 「怎、怎么回事!?」 我惊讶之余感到很紧张,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学太好像也很紧张,他全身僵硬,动也不动。他是个玩偶,当然不会动啦。 但是,为什么社办里没有其他人,我按学太还会有怪声音—— 「该、该不会——」 「……唔!」 「原来学太是一按就会发出声音的玩偶啊!」 「…………」 这是个冲击性的新事实。 我虽然认为学太不是个普通的玩偶,却没想到他居然拥有这么新的机能。 学太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说「还好他是个笨蛋!」,但这种事一点都不重要。我得赶快来玩玩这个新机能。 「不愧是神乐井学姊的伙伴啊。」 我一边感到佩服,一边再度伸手——按了学太。 「呜啊!」 跟刚刚一样,听起来好像是真人发出的声音耶。 我又再度——按了一次。 「呜啊!」 按,按,按。 「呜啊!呜啊!呜啊!」 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 接下来虽然有些唐突,但我笼岛谛在此宣布,要发动七个平常不会使 用的特技之一——『十六连打』! 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按!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玩偶发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像是临终前的痛苦惨叫。 受到我的『十六连打』后,学太不停地抽搐,还翻了白眼。我看着他,说了一句: 「好无聊喔。」 嗯,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可以一直沉迷于玩娃娃呢? 我把玩过的玩偶放在身旁,继续念书。 眼角余光好像瞄到了学太冒出像是魔王要被消灭前所说的台词「(……我不会忘记这个仇恨的……绝对不会忘记啊啊啊。)」,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 正当我觉得自己十分集中精神的时候——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个具独特节奏的音乐在社办里响起。那是来电答铃吧,因为不是我的,所以应该是神乐井学姊的手机。 虽然很容易被遗忘,但学太是手机吊饰。他的身体里有无数的白色电线,而外露的帅气电才能够连接在手机上头。因为他比手机还要大,所以老实说看起来就像是贴在手机上一样。 独特的节奏一直响个不停。 听到这音乐,我突然想起之前跟神乐井学姊之间发生的一件事。 『……是,我是笼岛。什么事啊,神乐井学姊,这么晚还打来……』 『笼岛,不得了了。此时情况迫在眉睫,这个时代的命运就背负在你的肩上。』 『什么!?到、到底发生了仟么事啊?神乐井学姊!?』 『之前你借我的漫画,没有第六集耶!』 『…………』 『我看到第五集结束的时候,超想知道后续的,这样简直是活生生要我的命嘛!』 『……学姊就因为这种事,在半夜三点打电话给我吗?』 『什么叫做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耶。』 『请等一下……啊,在我房间里。我好像忘记给学姊第六集了,明天我再带去学校罗,抱歉啊,毛妞毛妞学姊。』 『拜托了……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啊,抱歉,我睡傻了,直接就叫出脑海里记录的叫法。』 『脑海里的记录!?我在你的脑海里是这种称呼吗!?』 『开玩笑的。只有在我真的很烦躁的时候,才会冒出这种称呼。』 『……咦?莫非,笼岛你在生气吗?你有起床气吗?』 『………………』 『不、不要不讲话嘛!好可怕!像你这种家伙生气最恐怖了。』 『…………』 『对、对不起啦,笼岛。不要生气了……』 『……zzz。』 『你根本是睡着了嘛!』 ……不,我要回忆的不是这种像相声一样的内容。 我真正想要回忆的是—— 『神乐井学姊会因为对象不一样而换来电答铃呢。』 『嗯嗯,这样在各方面都比较方便啊。』 『那忪,现在这个音乐是?』 『这个是——有紧急简讯传来时的音乐。』 没错。 现在传来的独特节奏就是那时候的音乐。 也就是说,神乐井学姊的手机现在有紧急简讯—— 终于,音乐停了。现场又回复到先前的寂静。 ……嗯,既然是神乐井学姊的手机,所谓的紧急简讯,应该只是妈嫣传来说『今天晚上要吃咖哩饭喔~』这一类的内容吧。 虽然有点在意,但又不能偷看别人的简讯,所以我没去搭理桌上的手机,继续念书。 奇怪。 总觉得学太好像又动了。 「…………」(动动动)「…………」(不动)「…………」(啪搭)「……?」 我很仔细地观察他,只见他动也不动。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吧。不过,学太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比刚刚更拚命了。 「……唔!」 这时,学太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奇迹的点子一样,全身开始颤抖。 咦?他刚刚动了!? 我大吃一惊,就在我惊讶不已时——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学太开始微微震动。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这是震动模式吗?就是几乎每支手机都会有的震动功能。啊啊,原来如此。学太之所以开始动,是因为手机震动影响到手机吊饰了吧。 「噗噜噗噜噗噜噜噗噗噜!」 ……不,可是我总觉得他的动作很不自然。普通的震动模式应该不会动得这么轻微,节奏也不会固定。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像人类。 特别是屁股,他的屁股动得特别厉害喔,就是屁股。 那动作就像是※野原家长男会有的震动。(译注:出自『蜡笔小新』里的小新。) 而且,「噗噜噗噜」的声音还是从他的嘴巴里传出来的……这支手机没问题吗? 「噗噜噗噜,咳咳咳,噗噜噗噜。」 他噎到了!? 刚刚途中噎到了对吧! 「噗噜噗噜……喝,喝,呼,噗噜噗噜噗噜!」 他累了!? 他好像累了耶!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呀呀,看来神乐井学姊使用的手机震动功能,有很致命的故障问题。下次碰到她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她拿去修理。 他到底要震动到什么时候呢?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手机与学太的动作。然后便发现到,手机跟学太慢慢在移动。 就是那种情况吧。 在硬质的桌子上,手机只要一震动就会移动的现象,偶尔手机还会掉下去。 学太与手机的运气很不好,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好像就是这个,此时正以最短距离朝着掉下桌子的方向移动。总觉得愈靠近桌边,他们移动的速度也愈快了。 「啊,危险。」 我马上阻止他们。 不为什么,就是一股善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涌现一股罪恶感,就像是自己在瞬间害别人拚命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被我用手挡住的学太,全身散发出只有放弃人生的人才会有的暗沉绝望氛围。 「——(呜哇!)」 接着,他的眼神再度燃起了不屈不挠的斗志! 「噗噜噗噜噗噜!噗——————————————!」 「居然加速了!?」 这支手机真的快要不行了! 他是有搭载氮气推进器吗!? 看到这个超越极限的震动模式,我根本就拿他没办法了。从我手中弹飞出去的手机跟学太,以惊人的速度飞出了桌面。 「(太、太好了!不过没时间高兴了,得在落下的瞬间打开简讯——————呜哇!)」 掉落的声音听起来还真鲜明。 我站起身,走过去捡起掉在桌子后面的学太跟手机。 手机因为坠落的冲击而打开,而且不知道哪里出错,萤幕上还出现了简讯的画面。 最重要简讯 『箱庭计划』相关报告 这封简讯只传给井之上御三家(神乐井家,石神井家、神之井家)的相关人士。 有关之前检讨过的『箱庭计划』,本日的干部会议终于做出最后决定。 神乐井家、石神井家、神之井家,在三家各自代表的承认之下,决定执行 『箱庭计划』。此外,根据这项决定,之前暂定称呼的『箱庭计划』也因此成为正式名称。 现阶段无法判定计划结束前所需要的费用与时间。 只希望这个『箱庭计划』不会成为人类的最后希望。 此外,各自负责的内容在决定之后会随时报告。 神乐井毛妞美小姐,接下来———— 在捡起手机的那一瞬间,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要看的,但简讯画面却映入了我的眼帘。侵犯他人隐私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我立刻盖上手机,将手机跟学太一起放在桌子上。 ——这样下去,人类会灭亡吧? ——不过,上面的人也跟你抱持相同意见。最重要的是,人类似乎正在多方摸索残存之道。 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我听到的神乐井学姊的腹语术。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会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呢? 「……嗯,算了。」 我停止思考,又坐回椅子上。因为别人的简讯而想东想西,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吧。 我瞄了桌上一眼。 「…………」 学太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就像个真正的玩偶一样。 窗外射入的光线逐渐染上了红晕,时钟的指针快要指向六点。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我放下笔,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虽然发生了一些扰乱心思的事,但我还是有念到书。 「话说回来……」 我喃喃说着,视线转向学太。 「…………」 学太从刚才起就不动也不说话。他一直低着头,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胸口一阵骚动。 那副模样,就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呼,呼,呼。)」 啊,我搞错了。 那副模样,就像是陷入了熟睡一般。 我的胸口,完全没什么骚动啊。 「……神乐井学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距离她大笑着跑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要是她没忘记带走手机的话,我就能与她联络了。 但是,神乐井学姊会忘记带手机——还真让人意外呢。 那个人跟手机总是给人搭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对现在的高中生来说,手机已经是必备品,但姑且不论这个,她真的跟手机很搭。 尤其是配有学太这个大型玩偶手机吊饰的手机,真是超搭的。 「真是的,居然忘了你这个伙伴,学姊真过分呢。」 我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学太。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顺手就按了一下他的肚子。 「呜哇!」 跟刚刚一样的声音,他果然是个按了就会发出声音的玩偶。 「(…………呼,啊。这家伙,居然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叫我起床。)」 学太就像是睡着时被人吓醒一样,总觉得他以那样的眼神瞪着我。嗯,不过这个玩偶的眼神本来就很凶恶。 「学太。」 我在没有人的放学后社办里,对玩偶说话。 虽然很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目击,但我还是想要跟他说话。 「谢谢你总是帮忙神乐井学姊。」 「…………」 理所当然的,学太什么也没有说。但我毫不在意,还是继续说下去。 「要是没有你的话,神乐井学姊的心一定早就坏掉了。有了你这个伙伴,那个人才能够保有精神上的安定吧。」 「(……精神上的安定啊……真是的……)」 虽然觉得好像有个很细微,像是混杂着苦笑的声音响起,但因为外面传来了运动社的呐喊声与吹奏乐社的演奏,所以我没有听得很清楚。算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玩偶讲话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吧。 「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没有办法离开玩偶,真的是很伤脑筋呢。我对她会这么怕寂寞,实在觉得很讶异。在我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看过像她这么怕寂寞的人。」 「(……谁怕寂寞啊!是谁?)」 学太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我这么觉得啦。 虽然明白这么说也没有意义。 「不,不是那样的喔,学太。」 不过,我还是提出了反驳。 「神乐井学姊——她很怕寂寞呢。」 远远看着她,感觉既高傲又强大。 稍微接近之后,就会发现她其实开朗又友善。 但是再更踏近一步的话——就会感受到她一触即碎的脆弱面。 「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让人感觉是个『有点傻呼呼但是却很可靠的大姊姊』—但这并不是那个人的本质。」 「…………」 我面对这个沉默的玩偶,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神乐井学姊其实很胆小,很纤细,是个很柔弱的女生。」 她的个性虽然很开朗,但偶尔也会显现令我害怕的寂寥神情。 每次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勒紧似的。 因为,那不是这个和平世界里的高中生该有的表情。 「莫非,她曾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 「(……唔!)」 「所以,她才会——」 彷佛害怕失去什么似的,很努力地在跟别人拉近距离。 比如说,她之所以会想要找齐社员一起创立电社这个交流的空间,是因为她害怕再自己一个人寂寞下去了吧。 她是不是害怕孤独呢? 虽然她总是在埋怨学生会的种种,但以那个人的辩论能力跟头脑,她应该很能胜任才是。尽管不太会念书,但这并不代表她笨。 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但我却止住了。 因为我自觉并自省到,这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 由于父母都在海外工作,因此我一个人住在这个宽广的独栋房子里。偶尔孤独会带来寂寞,这种感觉我也略知一二。 不过,我的寂寞应该是小得可以,跟神乐井学姊的情况完全不能相比。 「所以啊,学太。」 我盯着玩偶的眼睛看。 「我们一起支持神乐井学姊吧。」 我知道自己无法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这点我非常清楚。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尽己所能。 如果我可以稍微分担一点那个人的寂寞的话,那就好了。 「(……笼岛,你实在是非常不会挑时间讲话耶……)」 学太的脖子一歪,那姿势有如要躲过我的视线一样。 (为什么偏偏在我进入玩偶身体里的时候……讲、讲这种让人害羞的事情啊……平常学太在的时候讲就好了嘛……)」 学太依旧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自行回应「嗯,谢谢你。」,决定当作他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 腹语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没错。 腹语术。 「好,那么,学太,再跟我多玩一会儿吧。」 「(?)」 我将学太放在桌上。 「今天你就配合一下我的腹语术吧。」 说完之后,虽然没有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对学太露出了微笑。 呵呵呵。 因为神乐井学姊老是在秀她精湛高超的腹语术,所以我也有点想要试试看耶。 老实说,我也曾经在家里一个人练习过。因为我很努力一点二湔地累积 实力,所以应该已经可以在戍果发表会时表演了。 学太平常都跟神乐井学姊在一起,没什么机会可以借来练习——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用学太练习腹语术。 我抓住学太(恰巧看起来很像是把他压在桌上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睛(刚好变成是从上面往下看),带着微笑对他说: 「我会确实地把手塞进你的屁股喔。」 「——唔!」 那一瞬间,我手里的学太开始挣扎,该不会是震动模式又暴走了吧。我擅自下了定论,毫不介意地继续说下去。 「自从之前神乐井学姊开过那么低级的黄腔之后,就没有再伸手进去学太的身体里了吧。难得有这个洞,拿来用不是很好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学太的屁股。 「(等等等等一下!你你你你、你、你想要做、做什么啊……?)」 我好像听到被压住的学太嘴巴里发出慌乱的声音,但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学太只不过是个玩偶而已! 我把手伸向洞口。 「……既(然如此,比起什么规则来说,少女的纯情得摆在更前面才行——!住手,笼岛!是我,是我啊!现在是我在学太的身体里!至于为什么我会说话,我会好好地说明给你听,所以先拿开你的手啊——!)」 「嗯?『既』?」 刚刚,我在一瞬间好像听到了学太大叫。但我只听到了「既」。 接着,原本在我手里挣扎到快要掉下去的学太,突然停止了震动。 「(奇、奇怪……为、为什么我没办法大叫啊……不只如此,就连身体也动弹不得……该、该、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故障了吧!?是、是因为刚刚的震动模式动得太过头了吗……不,都是这个笨蛋『十六连打』的错吧……骗人……居然在这种最糌糕的时候……)」 终于,震动模式停止了。 很好,这下我就能专心练习腹语术罗。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 「(住、住手,笼岛!你觉得你可以做这种事情吗!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报仇的!)」 ……怎么回事? 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甚至觉得自己是很正确地在玩这类型的玩偶,但心里却产生了很大的罪恶感还有背德感。 算了,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二十公分。 「(呀、呀啊!等、等一下,等一下啊,笼岛。我们来好好谈谈吧,好吗?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吧?我跟你这么要好,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一定都可以跟你心灵相通……)」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十公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不,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得遭遇这种事情啊……这、这、这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啊……?怎么会这样……呜、呜……)」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五公分。 「(……呜、呜、呜噫……住、住手啦……呜、呜哇……我不要,我不要啦……我不要第一次就肛裂啦……)」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四公分。 我将手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三公分。 我将于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二公分。 「(笼、笼岛……拜、拜托你,请你,温柔,一点……)」 我将于伸向学太屁股的洞口,还有一公分。 只差一点点就要碰触到学太私处(?)的瞬间—— 「我回来了!嘎哈哈哈!呀啊,能够自由行动果然超棒的耶。喔,毛妞美,本大爷用了一些钱,唉呀,你就不要在意罗!」 神乐井学姊用力地打开了社办的门,双手提着电玩店的袋子回来。 好好好。 现在我们来客观地解说一下眼前的情况吧。 有个男生将玩偶学太压在桌子上,一只手正打算要塞进他屁股的洞里。 然后,玩偶的主人亲眼目睹这一切。 咦?为什么我有一种人生快要完蛋的感觉呢? 找明明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你这家伙。」 神撇廾学姊叫我『你这家伙』耶,而且声音还超低沉。 「咦?奇怪?学姊在生气吗?呃,我的确是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借了你的玩偶……」 「你在对别人的妹妹做什么啊——————!」 就这样,我被神乐井学姊打得惨兮兮。 根本用不着那么生气啊……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接着又想到,我的确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啦。 事情过后。 第二天,神乐井学姊将我叫到社办。 放学后,我一打开社办的门,正想轻快地打声招呼「大家好」,结果只讲了「大家」两个字,就被学姊推倒在地。 「哼哼哼……来得好啊,笼岛……」 神乐井学姊骑在我身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的邪恶笑容。 「怎、怎、怎么了吗?神乐井学姊……?」 因为她实在太可怕,我的喉咙只能发出颤抖的声音。怎么办,我正在体验被学姊骑在身上这种梦幻般的行为,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简直是超恐怖的! 「……你昨天做了不少好事嘛。」 「咦……呃,昨天被打的人是我耶?」 我才刚被打得惨兮兮而已,现在全身上下还在痛呢。 「昨天打你的人是学太,我心头的怨恨还没消除呢……」 学姊嘟哝着我听不懂的话,还一边扳着手指,让它们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都是因为你,学太的身体坏掉了,我一点一滴存下来的钱都得拿去修学太。而、而且……你、你居然让我遭受那种耻辱……」 「对不起,不过我完全听不懂学姊在说什么耶!」 而且,我觉得学姊好像把根本不关我的事赖到我头上来耶! 「总而言之!我要迁怒到你身上!」 「终于说出真话了!」 「首先,我要痛殴你的肚子十六下!」 「为什么!?」 「当然是复仇啊!被打就要打回去!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抗议!这个复仇是有……」 ……正当性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这么想。甚至觉得被痛殴十六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真是不可思议。 「吃我这招!『十六连钉拳』!」 「钉拳!?」 我本来以为只是『十六连打』,没想到居然是※钉拳!(译注:漫画「美食猎人」里主角特瑞科的必杀技。) 之前借给她的某美食战斗漫画,居然活用在这种地方啊! ……接着—— 我的肚子挨了十六记强劲的拳头,而且学姊还无理地要求我「微微地震动」,最后她还对找性骚扰,要我「把屁股向着这边!」,我被霸凌到自己都觉得这辈子我大概没办法结婚,只能当神乐井学姊的老公了吧。 第四章 笼岛谛的日常——织野栞的情况 『哎呀,栗栖学妹。』 『织野学姊,你好。』 『你手上拿的是……巧克力吗?』 『对呀,这是我那个朋友为了上次的事而送给我的赔礼。我想拿来分给大家吃。啊,学姊要不要也吃一点?』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盒子的底层有封信耶……呃~「效力只会持续半天,好好享受吧」……嗯?啊啊啊啊!织野学姊,不可以吃呀!』 『咦?可是我已经吞下去了耶——!唔、唔……我、我的身体,怎么……』 『织野学姊——!』 我打开了社办的门,看到社办里有两个女生。 其中一位是栗栖学妹。 至于另一位则是—— 「……你是谁啊?」 我从来没看过那个女孩子。她大概只有七岁左右吧,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穿着安达太良高中的制服,而且还松垮垮的。 那个女生——不,那个小女孩不断地打量着四周,表情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啊,啊,笼岛学长……你好。」 「嗯,栗栖学妹你好啊。这个女孩子是谁啊?」 「呃,那个……」 栗栖学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那个小女孩则是语带不安地说着: 「呃、那个……栗栖学妹。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身上的制服好像变得有点松垮垮的……奇怪,栗栖学妹,你比我还要高耶……?」 栗栖学妹从包包里拿出一画小镜子,递给开始感到混乱的小女孩。 「呃、这……」小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我、我、我变小了吗?身体整个,缩小了…… 「真的很抱歉!都怪我不小心!我早该知道那个人送来的赔罪礼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 「咦、奇怪?不会吧,我的身体,怎么会缩小……」 小女孩先是捏了捏自己的脸,再用双手将两边的脸颊往中间挤了挤,那动作有点像是怪医黑杰克里的皮诺可会做的姿势。栗栖学妹则是不断地对着小女孩低头谢罪。 什么叫身体缩小了?我完全搞不懂小女孩在说些什么。 她们该不会是在学名侦探柯南吧? 我实在看不懂她们在玩什么把戏,于是便再度开口询问栗栖学妹。 「所以这孩子到底是谁?」 「那、那个……」栗栖学妹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四处游移着。「她是……对、对了!她是织野学姊的妹妹!」 「织野同学的妹妹?」 「是呀!我说的没错吧?织野学姊的妹妹!」 「没、没错,我是小栞姊姊的妹妹!」 我再次看着那个小女孩。听她们这么一说,这孩子的确长得很像织野同学。发色也好,五官也罢,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看起来就好像缩小版的织野同学一样。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织野同学原来还有个妹妹。」 我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蹲下来,让自己和小女孩的视线平行,并开始向她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笼岛谛。请多指教罗。」 「你、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找的名字!?」 织野同学的妹妹脸上露出十分困扰的表情。她的视线飘向旁边的栗栖学妹,彷佛在向她求助,可是栗栖学妹却挥了挥手,好像在说「饶了我吧」。 「我、我、我叫做……」 她的语气有点狼狈。 「我叫织野……织野栞(shiori),不对,我叫织野shi,shio,shiio,ri……shio,oshi,oshi……欧西里(oshiri)——嗯!我叫织野※欧西里!」(译注:欧西里(oshiri)在日语中的意思是「屁股」。)」 「欧、欧西里?」 「没错!我叫织野欧西里!」 「……这、这样啊。真、真是可爱的名字耶。」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来称赞她。 不过也太夸张了,取这什么怪名字啊。 虽然不该取笑别人的名字,但说实在的这名字也太离谱了吧。再怎么样,也不能取「屁股」这种名字吧…… 欧西里妹妹用双手捣着脸说道「……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就只能想出这么没品味的名字……」至于栗栖学妹则是试着在一旁帮腔,说着「不、不会啊,这、这名字很可爱呀,对不对!」 「……那么,欧西里妹妹,你在学校有没有什么绰号之类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实在不想用『欧西里』来称呼一个小女生,但问完之后,我马上就为自己轻率的发言感到后悔。我心想,这下完蛋了。像这种奇怪的名字,在学校应该早就被同学嘲笑了才对…… 「绰号是吗……嗯,呃……就、就是……啊!」 欧西里妹妹稍微想了一下之后,这么回答: 「在学校大家都叫我——※欧西里斯。」(编注:埃及的冥神。) 「这绰号也太帅了吧————!」 这个帅到完全超乎想像的绰号令我忍不住放声大叫! 这下得想办法收回之前的失言才行。※有有有,欧西里这名字绝对有人取。根本就是arri、arri啊!arrivederch!(编注:日文「有」与(「arri」音近。) 我敢说这孩子在学校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风云人物。别说是霸凌了,搞不好会被当成※三幻神之一,受人膜拜也说不定。(译注:出自『游戏王』里的三幻神,分别是欧贝利斯克的巨神兵、欧西里斯的天空龙跟太阳神的翼神龙。) 「这绰号,很帅……?欧西里斯吗,我记得某个国家好像有个神就叫这个名字吧?织野学——不对,欧西里妹妹,你说对不对?」 「嗯、对啊……是埃及的神。我记得弛被描绘成一个拥有绿色皮肤的男人,给人一种不太帅气的印象……」 很遗憾的,我对这个绰号的感动似乎完全没有传达给那两个女孩子。 真是的。 听到欧西里斯应该要马上想到天空龙才对啊! 我咽下口巾的口水,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开口说出那个名字。 「欧西里斯。」 ……哇喔。天啊—我整个人超兴奋的耶。 欧西里斯、欧西里斯、欧西里斯…… 「怎、怎么了吗?」 「没事,对不起。因为我兴奋到快要流泪了,所以以后我还是叫你欧西里妹妹就好。」 「……欧西里斯对你来说,到底充满了多少男生的浪漫啊?」 欧西里妹妹一脸无奈地说着。不过这也难怪,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感动吧。 「先别说这个了,织野同学的妹妹欧西里妹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早就该问了,但两个女孩都默不吭声。 『栗栖学妹,就交给你了。』 『咦!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啦……』 『我也没办法啊!我最怕碰到这种状况了!』 『呜呜……我、我知道了。都是因为我才会搞成这样,我会努力的!』 就这样,两个人结束了一段让人摸不着头绪的眼神交流,接着栗栖学妹便向前踏出一步。 「是织野学姊带她来的,因为她说想来姊姊的学校玩。对不对?」 欧西里妹妹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那么,织野同学跑到哪里去了?她的书包在这里,所以应该已经过来了吧。还育,为什么欧西里妹妹会穿着那套松垮垮的制服?那该不会是织野同学的制服吧?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接二连三地提出质疑,一口气把自己在意的问题全部问完了。 然后,栗栖学妹虽然有一点慌张,但还是逐一回答了我的问题。 「其、其实是织野学姊和欧西里妹妹还有我在这边玩的时候,突然间从窗户吹进一阵强风,把欧西里妹妹身上的衣服全部吹走了……」 「你说她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风吹走了!?」 我还真好奇那阵风到底有多强耶。就算是在『北风与太阳』的童话里,北风赌上了自己的尊严所吹出的猛烈强风,也没能将旅行者的上衣给剥掉啊。 「所以,织野学姊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给欧西里妹妹穿——然后,她就全裸而且还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跑去追欧西里妹妹的衣服了。」 「全裸还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 最近足在流行这个吗!? 全裸怪叫健康法?有这种东西吗? 话说回来,织野同学也太男孩子气了吧。难道说现在不是女人味,而是男人味当道吗?虽然是个好姊姊,但总觉得她好像走错路了耶。 她在身为人类的这条道路上选错路了啊…… 『栗、栗栖学妹!?』 『对、对不起!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最后那个全裸和怪叫根本没必要加上去吧!?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怀恨在心吗!?』 『…………没有啊,我没有。』 『你果然还在记恨!』 我一边看着她们两人再度以眼神交流,一边挂念着织野同学。她没事吧?希望她的肚子不要着凉了。 「嗯,大致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边等到织野同学把衣服追回来为止,对吧?」 「没错!对吧,栗栖姊姊?」 「是啊,对吧,欧西里妹妹!」 两人微笑着说道。但她们额头上的冷汗好像都快滴下来了,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悠哉地待到了放学时间,但织野同学却一直没有回来。 栗栖学妹接下来似乎还有事,「不好意思,织野学——不对,欧西里妹妹。时间到了应该就能变回原样……」,她非常认真地道歉之后就离开了。 因此,在织野同学回来之前,我必须负起照顾欧西里妹妹的责任。尽管欧西里妹妹说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事的!只要在时间到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的话——」之类的话,但我可不能把一个小女孩丢着不管。 要是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可没有脸见织野同学。 「听好罗,欧西里妹妹。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喔。」 「我、我知道了……」 欧西里妹妹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场景移到了我家客厅。因为想不出有什么更适合的地方,所以我就先把她带回来了。 顺带一提,欧西里妹妹此时已经换下了织野同学那套对她来说大了好几号的制服,改穿上回家途中花一千圆买来的连身小洋装。小洋装的钱是欧西里妹妹自己出的,虽然便宜却很可爱。在结帐时,我发现她的钱包和织野同学的一模一样,也许因为是姊妹的关系,所以用的东西自然也都一样吧。 「那么,那我要开始罗。」 欧西里妹妹一边因为羞耻和屈辱的情绪而全身颤抖着,一边摆出我教她的姿势。 「龟、龟派气功~……」 她有气无力地喊着,然后将双手向前推出。 「才——不是这样咧!你这样不行啦!欧西里妹妹!」 我大声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再度认真地为她演练了一次。 「看清楚了吗?首先双手要这样,像猫的手一样。然后再把双手朝身体后面放,很多人都会记错,两只手合起来的时候不是相反的,应该是手指对手指、手腕对手腕才对。」 我搭配实际演练,让解说更加浅显易懂。 「最后是这样,双手用力向前推出去!这个时候,嘴巴喊的不是『功~』,而是『功————!』,这样才有真实感!」 「…………」 「还育,一旦觉得害羞就会前功尽弃了喔。所谓必杀技就是要舍弃羞耻心才能施展出来。所以大家就算心里觉得害羞,也会努力大声喊出来喔。」 「……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欧西里妹妹看起来一脸不屑的样子。 嗯……这个游戏对女孩子来说,或许一点也不有趣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七岁的时候好像一直都在做这种事。 突然想起年幼时光的我,开始望着远方,胡乱地回忆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我啊,经常在微风公园这么练习。」 「……嗯,听你一说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 「有一次,有个怪物想要攻击一个奇装异服的大姊姊,后来也被我用『龟派气功』打跑了。」 「你也太会美化自己的记忆了吧!?」 「然后啊,我记得那个奇装异服的大姊姊被我救了之后,就对我说『我们结婚吧』,开始向我求婚呢。」 「才不是!完全相反!被求婚的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你故事发展的方式就像是那种小朋友才会做的白日梦啊!?」 「嗯……我想想,然后啊,后续是什么来着。我问她『你喜欢我哪一点?』,大姊姊回答『我喜欢你用龟派气功的时候,两只手张得好开的样子』,我听了之后好像就说『我才不想跟说出这种话的人结婚』,然后就拒绝她了对吧?」 「完全相反好不好!而且一堆细节根本都记得乱七八糟的好吗!」 我无视欧西里妹妹的大声嚷嚷,再一次认真地回想着。 我不会忘记的。 那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回忆。 骂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欧西里妹妹说了句「总、总而言之」,试图拉回话题主导权。 「笼岛哥哥,实在太丢脸了,我不想再练习必杀技了……」 「……好吧。」 这番话让我有些沮丧。看来只有我觉得这种事很有趣。 「不好意思,因为我没看过『七龙珠』,所以不是很懂。」 「——唔!」 她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句话,让我感到不寒而栗o 竟然有人没看过『七龙珠』!? 此话一出让我有如膝盖中了一箭,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稳,就快要跌坐在地板上。太令人绝望了。眼看绝望的深渊就要将我吞噬殆尽。 「怎、怎么了吗?笼岛哥哥。」 「……欧西里妹妹。」 「呃、是……」 「你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你的态度突然间也变得太冷淡了吧!」 「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没看过『七龙珠』的小朋友。」 「有那么严重吗!?」 「……你是宽松教育下长大的孩子啊。」 「才怪!宽松教育才没有这种弊害好吗!」 「是吗?可是,你有时候跟我讲话都没有使用敬语啊。」 「那、那是因为……一小心就会表现出平常的样子……」 欧西里妹妹突然陷入了沉默中。 于是我对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说了几句温柔的话。 「刚才是骗你的,开玩笑的啦。毕竟欧西里妹妹只有七岁而已嘛。就算没看过有名的漫画,或 是跟长辈讲话时不小心忘了敬语,也是很正常的事。」 「嗯!」我一说完,欧西里妹妹就露出了原本的灿烂笑容。 「不过啊,如果有女生都升上高中了却还没看过『七龙珠』的话,那我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 「这种女生啊,出局啦~出局。完全就是在我的守备范围之外啦。就算跟这种女生交往,应该也不会有趣到哪去吧。」 「…………」 「啊,说到这个,你姊姊好像对『七龙珠』——」 「有!她说她有看过!而且还超级迷的!」 欧西里妹妹突然气势十足地接了话。 「这、这样啊?原来如此。」 「对呀。而且她最近还偷偷在房间里练习『龟派气功』的动作喔!」 「她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耶!?」 就算是粉丝如我,练习氢派气功这件事也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才会做。 织野同学,你有病吗? 颇感讶异的我往下一看,刚好听到欧西里妹妹碎碎念着「……等回复原状后一定要把整部都看完才行。」,不知道她指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练习必杀技了,我们来玩些别的吧,欧西里妹妹。」 「好啊,这样才对。」 「这样的话,我来想想看『七龙珠』的著名桥段……」 「……不要,我希望可以暂时不要再扯到『七龙珠』了。」 我的脑海已经被那部名作给占据了。 终于,我想到了「你说的那个地球人,指的是克林吗——!」还有「再见了,天津饭哥哥。」这两段剧情。 啊,对了。 难得现在有两个人在,不如就来玩「融合」吧! 玩那个诡异的合体动作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唔,我跟欧西里妹妹的身材差这么多,应该不太可能成功吧,不过仍然非常值得一试。 「那个,欧西里妹妹,我们来玩——」 我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欧西里妹妹完全没看过『七龙珠』,应该不可能知道「融合」这种特殊名词才对。 「嗯?要和我玩什么?」 欧西里妹妹歪着头,以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我,为了让她能够更容易了解这个特殊名词,我决定用个简单的单字来说明。 「跟我合体吧。」 我才刚说完,就看到欧西里妹妹的脸变得像煮熟的章鱼一样红,然后我就被她那不像是七岁儿童,不对,是连一般人都不可能发出的力道所使出的过肩摔给摔了出去。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人是有可能塞进沙发里的啊。 我也试过和她玩其他各式各样的游戏,但全都不受好评。 无论是用弹珠超人的强力弹珠互射,还是玩超级溜溜球时使出飞龙回旋,或是玩四驱车时假装使出旋风冲锋龙卷风,还有战斗陀螺的光速神剑爆裂,战斗陷螺钢铁奇兵的燃烧攻击,机兽新世纪的荷电粒子炮,模仿魔法风云会的究极决斗者(只有演一下「我听见了,牌组在呼唤我!」之类的而已),她都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欧西里妹妹,你这孩子说实在还满任性的耶。」 「才不是,只是笼岛哥哥提议的游戏和玩具都不适合我而已,可以改玩一些比较普通的游戏吗?」 「唔嗯………」 我将双手抱在胸前,凝视着那个坐在沙发上,兀自摆动着双脚的小女孩。 「你平常都玩些什么?」 「我吗?我平常都玩……嗯……」 欧西里妹妹嘟哝着「……这个年纪的女生通常会玩些什么啊」,突然间,她开始烦恼了起来,然后小声说道: 「应该是,医生游戏吧……?」 「…………」 我无言了。 竟然是医生游戏。 这游戏对小朋友来说的确是基本款没错,但如果我和欧西里妹妹玩,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变态。 ……不过,欧西里妹妹总算是提出了自己想玩的游戏。要是我在这个时候拒绝她的话,不就太丢男子汉的脸了吗? 「好吧!那我们就来玩医生游戏。」 「咦!?那个……虽然我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我们真的要玩吗?」 「不用客气啦,欧西里妹妹。你想当哪个?医生还是病人?」 「……那么,我当医生好了……等等,我们真的要玩吗……?」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觉得有点害羞但还是想试着配合一下的我,以及不知为何好像比我还害羞的欧西里妹妹。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开始玩起了医生游戏。 「欧西里医生~」 「……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叫医生的时候,总觉得你好像是在嘲笑我似的……怎、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呀?」 「我从昨天开始就觉得有点不舒服耶……」 「应该是感冒了吧。医生开些药给你吃吧,记得在家好好休息喔。多保重啦,再见。」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喂!你这是蒙古大夫吧!」 我先假装配合对方演出,再反过来吐槽。我好像不小心变得有点乐在其中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个医生游戏我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玩得下去。 「欧西里妹妹,这样不行啦。你的看诊过程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对、对不起……」 「这次要稍微认真点喔。」 「……笼岛同学每次只要碰到玩乐的事情,就会认真得过了头呢……」 「欧西里医生!」 「呃,这个桥段他没打算要改吗……怎、怎么啦~」 「我从昨天开始就觉得有点不舒服耶……」 「这样啊,让我看看。」这时,欧西里妹妹开始对我从头到脚进行看诊。「我知道了,这是……癌症吧。必须尽快办理住院才行。」 「怎么可能!?医生,请你救救我——喂,你这医生未免也太强了吧!」 又到了先假意配合,然后再吐槽的时候了。 「欧西里妹妹,你这医生也太厉害了吧……光用看的就知道是癌症喔?以肉眼就能做断层扫瞄,就算是怪医黑杰克也办不到啊。」 「那是因为我的角色设定是世界第一的名医嘛……」 欧西里妹妹低着头,以食指戳着另一手的食指。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在想,这孩子好像不太擅长玩那些小朋友玩的游戏。可能是因为平常就没什么机会可以玩乐吧。 「总之,我们还是演得像一般的医生和病人就好了,好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般的医生和病人啊……」 「嗯……不如这样吧,这次换我来演医生好了。我示范给你看。」 欧西里妹妹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哼哼哼~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大人玩的医生游戏』。」 「啥!?」 欧西里妹妹面红耳赤,好像快要沸腾冒烟似的。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笼岛同学!什么叫做大人玩的!变、变态!」 「不、不是啦!这边所说的大人玩的,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啦,别紧张!」 欧西里妹妹突然以很像织野同学的语气对着我大骂,我拚了命地试着安抚她的情绪。没想到所谓的『大人玩的』这个词会被她这样解读。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 笼岛流的『大人玩的医生游戏』开始。 「…………」 「……啊,要从我先 开始吗?笼、笼岛医生~……」 「……多少钱?」 「咦?」 「我在问你能出多少钱。」 「什么!?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手术费要价三千万,一毛钱也不能少。」 「既然你价钱都已经定好了,干嘛还问我能出多少钱啊!?」 「医生,等一下!这价钱未免也太高了吧!」 「你现在到底是在演谁啊!?」 「给我闭嘴,这里可没有你这助手插嘴的余地。」 「原来是在演助手啊……嗯?等一下?你这是一人分饰二角吗?」 「呵呵~医生您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又多出一个角色来了!这次感觉是个女医生的角色!」 「……我会付钱的!为了我的孩子,这三千万的手术费,不管要花多少年,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接着是母亲的万年老梗台词吗!」 「不管要花多少年……我会在海物语小钢珠想办法赚到钱的。」 「小钢珠!?原来这个妈妈竟然沉迷于小钢珠!」 「哼哼。喂,听到了没啊?你妈说要帮你付手术费耶?」 「咦?啊?现在换我了吗!?是要我演这个儿子吗!?」 「你打算怎么办啊?欧西里太郎。」 「而且这名字是怎样啊!?」 「这名字满不错的啊,欧西里太郎。帮你取名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你像桃太郎一样充满了力量才取的吧?」 「命名的理由太烂了吧!遗讲的一副好像桃子和欧西里有什么关系似的,明明就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欧西里太郎身上。但欧西里太郎不能接受手术其实是有原因的,那是一件发生在他三岁时的事情。」 「旁白出现了!」 「我是神。」 「!?」 「就用我的力量来治好欧西里太郎的病吧。魔法魔法变变变~好,治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这个神明的力量也太随便了吧!话说回来,你根本是因为剧情无法收拾,才想弄个神明出来解决,对吧!」 被说中了。 因为很开心地要笨,结果连自己都搞不懂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向神明求救。 「还有啊,像这样在故事变得一团乱的时候,突然间有个神明冒出来,将目前为止的伏笔一次化为乌有,这种将故事划下句点的叙事表现手法就叫做『机器降神』喔。又帮你上了一课对吧,欧西里妹妹。」 「……你还真会帮自己打圆场啊。」 欧西里妹妹傻眼地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叹息声中听得出来她已经很累了。 「『机器降神』,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么难的字。」 「没什么,不过是基本常识罢了。」 「……基本常识?」 当然是基本常识。 不管是『机器降神』还是『创世纪』、『堕天使』之类的,只要是有经历过某个年代生活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都会记住这种帅气的单字。 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接下来,欧西里妹妹就参考我刚才演的医生再来演一次吧。」 「不要,你刚才那个一点也不值得参考……」 「嗯,说得也是……」我苦笑着。「不然就演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好了,假装用听诊器帮病人检查之类昀。」 「听诊器……知道了。那么,我就来试试看吧。」 欧西里妹妹握紧拳头,表现出非常认真的样子。 ……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她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如此认真吧……不过,人生在世,如果太冷静的话就输了。应该要把重点放在气势和参与感上才对。 于是,take3。 「欧西里医生~我从昨天开始就不太舒服耶。」 「这样啊,那我先用听诊器来听听看好了,请把衬衫往上拉起来。」 「咦?」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了。欧西里妹妹跟着「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停止动作。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的确,如果要用听诊器来检查的话,好像也得将肚子露出来才行。 不过这也只是个游戏而已,应该没必要做到那么认真的地步,但欧西里妹妹好不容易才认真玩,我不能这样泼她冷水。 因此我下定决心,用力将衣服往上一拉。 「欧西里医生!麻烦您了!」 「咦、咦?唔、唔哇……唔哇。」 欧西里妹妹一下子满脸通红,用两只手捣住了嘴。那模样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但眼睛却直盯着我敞开的胸部和腹部看。 她就这样愣了几秒钟,才用力地吞了口口水。 「不不不不好意思,那我要开始听了……」 她先是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假装拿着听诊器要碰我的身体。 与其说是用手轻碰,不如说是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小女孩以她柔软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胸部和腹部。我能够从手掌感受到她的体温。 拍拍。拍拍。 ………… 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在哈痒一样。 怪了,我本来以为对方是小朋友,就算她再怎么摸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心跳加速。 欧西里妹妹也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害羞地触碰着我。而且她的力道轻得让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太过小心了。我好像被轻轻抚摸着、又妤像被哈痒一样,感觉非常奇妙又奇怪,害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真是怪了。 为什么我会觉得害羞呢?就好像是同年纪的异性在触碰着我的身体一样。 「……这是人家、第一次……像这样用手、摸男生的身体……」 「这、这样啊。」 「嗯……」 「…………」 「…………」 对话就此中断,沉默降临。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尴尬而沉默,如果要为当时的气氛加上颜色的话……可、可能会是桃红色吧?大概是这种感觉的沉默,其实目前的气氛没那么尴尬,但一旦意识到这点,却反而尴尬了起来。 欧西里妹妹以一定的节奏轻轻拍着我的胸部和腹部,甚至还轻轻地触摸我的背部。 「那个……欧西里医生,您觉得我的身体怎么样?」 「呃、嗯。你的身体,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结实呢……触感意外的好……摸起来好有趣……」 「咦?啊,不是啦,我是在问我的身体有没有生病耶?」 「啊、啊啊!嗯,没错没错,这个嘛……」 她抿着嘴,一副还没想好后续剧情的样子,接着以煞有其事的口吻说道: 「这、这个要再花点时间听听看才知道耶。」 「…………」 意思是说,医生游戏要再继续玩下去了。 我再度被她用手轻轻地拍着,感觉好像我是一条鲔鱼似的。而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听诊器收起来,现在完全是以触诊的方式在检查。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欧西里妹妹突然停下动作,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她好像喃喃嘟哝着类似「……如此说来,这搞不好是个大好机会……?只要身体还是这个状态的话,我就能为所欲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 「笼岛哥哥……」 「怎、怎么了?」 「入、人、人家今年才 七岁,还只是个小朋友。」 「嗯,我知道啊。」 「所谓的小朋友,是还会相信小婴儿是由送子鸟送来的那种小朋友。」 哪有小朋友会说出这种好像自己不是小朋友的话啊……虽然也有想到这点,但此时的我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件事了。 「所、所以……我对男生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为了要认真地玩医生游戏才这么做的!」 「呃、嗯,我知道……」 欧西里妹妹只有七岁而已,所以她应该不懂「那方面」的事才对。 但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像在诉说着「……就算是女生,也是会对男生的身体有兴趣的喔」,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问题是她只有七岁啊!这么小的小朋友不可能会说谎吧! 「看招。」 「呀呜!欧、欧西里妹妹,你等一下。不要这么用力捏我的腰。」 「呵呵,对不起嘛……呵呵,没想到你的叫声是『呀呜!』耶……好奇怪喔。」 「唔、唔唔……」 「看招。」 「呀嗯!欧西里妹妹,拜托你不要再捏了好不好!」 「谁是欧西里妹妹?要叫我欧西里医生才对吧?」 「呃。」 「因为这是触诊嘛,所以可能会稍微觉得有点痒喔,你忍耐一下。」 「呃、唔、唔……」 这下主导权完全落在对方的手上了。这就叫攻守对调吗? 笼岛谛,今年十七岁。 此时,正在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要着玩。 ……这下糟了,欧西里妹妹一整个玩得超开心的样子。她笑得就好像是一个姊姊正在恶整可爱的弟弟一样。彷佛是在发泄平日的不满似的。 不,我并不是说自己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还有点……不对,是非常乐在其中才对。 但是眼前这个状况,我真的该乐在其中吗…… 「嘿咻~呵呵。」 欧西里妹妹一边发出非常可爱的声音,一边坐到了我的膝盖上面。 你坐上来干嘛啊!? 欧西里妹妹的屁股就坐在我的大腿上! 「那、那个,医生游戏也差不多该、该结束了吧……?」 「不行,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才对。」 「可……可是——」 「嘘——」 啾的一声。 她伸出食指堵住了我的嘴唇,光是这样就让我整个人无法动弹。我的腹部直接就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还有我的大腿也能隔着裤子感受到她的体温,再加上她以那对湿润的眼眸由下往上地窥视着我,让我无法自由控制自己的行动。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为什么我会完全受她摆布啊! 为什么我会被一个七岁小孩玩弄于手掌心啊! 救命啊~原本以为纯真无邪的小朋友,没想到竟然这么可怕啊——! 等一下——不对。这气氛不对啊。围绕在我们两人身边的气氛非常不对劲,欧西里妹妹的视线变得非常浑浊,她已经快要无法控制自己了。 对了,话说回来,她跟织野同学果然是姊妹,两个人简直一模一样。从头到脚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硬要说的话就只有胸部的大小不太一样)。 所以我才会有那种感觉吗? 就像是被织野同学本人耍着玩一样——平常有气质又认真的织野同学如果突然性情大变,应该就是这样吧,异样的感觉让我不由得血脉贲张。 也就是说,如果客观地分析自己到目前为止的心态转变—— 我对于被小女孩欺负这件事,其实是非常乐在其中的。 突然好想对我爸妈说声抱歉……写『人间失格』这本书的太宰治,当时或许就是怀抱着这种心情在创作作品的吧。才怪,怎么可能。 「我、我、我要量胸围了喔;……」 「什么时候改成要量这些东西了!?」 我的吐槽对她完全失去作用,她的双手已经从我的前胸环抱到后背。她应该是假装自己手上有拿着布尺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的动作如果只用两侗字来形容就是『抱住』。我完全陷入了被小女孩紧紧抱着的状态。 不过,欧西里妹妹可是非常认真地在帮我量胸围,我怎么可以产生邪念呢。我得好好让她量完才对! 欧西里妹妹就这样抱着我——不对,是在量胸围,但是却一直不打算放手的样子。 「呵、呵呵。」 听得出她的笑声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唔呵。唔呵呵呵呵呵呵。」 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失心疯的笑声。 「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欧、欧西里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是情绪失控了吧? 不觉得有点玩过头了吗? 不先控制一下你自己吗? 「欧、欧西里妹妹,你还好吗?」 「笼鸟哥哥……」 医生游戏这件事好像已经被她抛在脑后了。不过我也没空去管那么多,当下只能无意义地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欧西里妹妹……」 「笼岛同学……」 她突然叫我笼岛「同学」。就像是陷入了忘我状态,无意识地将平常使用的称谓直接脱口而出,但我真的也没空再去想这件事。 「欧西里妹妹,欧西里妹妹。」 「……不对。」 欧西里妹妹慢慢地摇了摇头,以双眼凝视着我。 「叫我栞……好吗?」 这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一定要用你姊姊的名字来叫你啊!? 我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问号,但这时候的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我,竟然被眼前的小女孩散发出来的魔性(?)所媚惑,变得无法正常思考了。 「栞……」 ……我明明就没这么亲热地叫过织野同学的名字,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叫她的妹妹啊——哪来的时间去想这些啦! 「唔、唔唔……谛……」 你干嘛这么亲热地叫我的名字啊——这个也没空去想啦! 「……栞。」 「谛……」 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干嘛了。 欧西里妹妹这时可能也是同样的状况吧。她的双眼有如喝醉般整个失焦,脸也涨得红通通的。感觉好像已经准备要飞向另一个世界去了。 慢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另一个世界——飞向另一个新世界的时刻就是现在吗! 「栞!」 「谛!」 「栞——!」 「谛——!」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两人被突如其来的电子铃声吓得大叫,互相将对方远远地推了开来。赶紧整理好乱掉的衣服(衣服乱掉的只有我而已),然后各自将情绪整理了一下,让心跳恢复成原来的速度。 「呼——哈!呼——哈!呼——哈!」 脑袋冷静下来后,总算恢复正常了。 呼—总觉得好像很久没有恢复正常了。刚才的那个我是跑回老家去了吗?而且一旦恢复了正常,世上的道德伦理和社会规范还有政府法规好像突然都组成了一队。这个超强的队伍就像是一堆史莱姆集合起来一样,开始融合成一只史莱姆大王,然后转变成一股超强的罪恶感,瞬间将我压得粉身碎骨。 ……我刚才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我刚才到底想干嘛啊。我刚才到底想对织野同学的妹妹做什么…… 无穷无尽的罪恶感将我的心撕成了碎片。现场如果有日本刀的话,我可能会立刻拿起来表演日本式的切腹自杀。 「我刚才到底在搞什么啊……」 和罪恶感奋斗的人同时也包含了欧西里妹妹。以前屈姿势趴在地上的她,嘴里不断地在碎碎念着。 「医生游戏……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可怕的游戏……!」 不对吧,这跟医生游戏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欧、欧西里妹妹,你还好吗?」 「是、我在!啊、啊啊、那个那个、刚、刚才的事请你全部都忘掉好吗?我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所以才会那样!」 「不是啦,我才想请你将刚才的事情全部都忘掉,还有我要说的其实是——」 我指着欧西里妹妹在离开学校时,帮织野同学拿来的包包。 「电话在响耶。」 我才刚说完,欧西里妹妹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慌慌张张地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 「那个,是你姊姊的手机吧?」 「对啊。啊……不、不对!这是我的。我跟姊姊用的手机是一样的啦!我先接个电话!」 话才说完,欧西里妹妹便用手机贴着耳朵,就这么离开了客厅。 连手机都用一样的,这对姊妹的感情还真好。不过,为什么欧西里妹妹的手机会放在织野同学的包包里呢……啊,对了,一定是织野同学怕妹妹将手机弄丢,所以先替妹妹保管起来了吧——就在我想着这些无谓的事情时,欧西里妹妹再度回到了客厅。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就像是已经把刚才那段闹剧全都忘掉了似的。 「笼岛哥哥。」 欧西里妹妹开口说道。 她讲话时的零围完全不像是七岁小孩,反倒有一股成年人的气势。 「要不要去外面玩?」 这时太阳也快要下山了,老实说我并不想去外面,但欧西里妹妹说自己很想去一个地方,所以我只好和她一起出门了。 我们来到离家稍微有段距离的朝日公园(这个公园完全没有任何游乐设施、只有几张木桌椅、厕所以及喷水池而已)之后,欧西里妹妹开始对着四周东张西望了起来。 「我说,为什么要来这个公园?」 「那、那是因为……」 正当欧西里妹妹支吾其词之际——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突然将您叫来此处。」 这彬彬有礼的用词,搭配着开朗的语调传入耳中。 我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有个戴着眼镜的少年正往这里走来。 「话说回来,事情变得还真有趣呢,织野同学。呵哈哈哈,看到你这副可爱的模样,害我忍不住都要变成萝莉控了呢。可以叫你萝莉野同学来表达我对你的疼爱之意吗?」 「……斋条同学。」 夹杂着不安的声音,从她小小的口中传出。 带着开朗笑容的少年突然间就这么出现了,我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你就是前阵子那个『找眼镜的』……」 「是的,前阵子那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他笑嘻嘻地说着。这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少年,好像叫做斋条的样子。 「……你认识欧西里妹妹吗?」 「是呀,我是她昀朋友。对吧,欧西里妹妹?……噗哧。欧西里妹妹,我说你……竟然叫欧西里妹妹。」 斋条拚命忍住笑意,欧西里妹妹则是好像因为羞耻而低下了头。「先别管我叫什么名字了!」,她向对方靠了过去,小声说道。 「我已经照你吩咐的,把笼岛同学带来这里了。至于我现在这副模样,那个,就请你照电话里说的……」 「我当然知道。你该不会又是被迫当黑井川博士的白老鼠了吧?从你的症状看来,记忆和知识虽然不受影响,但肌肉骨骼内脏等方面都已经退化成幼年期的状态了——我说的没错吧?」 「呃、嗯。那么,要怎么样才能……」 斋条同学这时候顺手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这个嘛——就让你先继续维持这个状态好了。」 「咦?」 「晚安罗。」 斋条同学伸出食指,以指腹按了下欧西里妹妹的额头。 「咚」的一声。 小女孩突然间全身瘫软,就快要跌坐在地上。 「欧——欧西里妹妹!?」 「别担心,她只是睡着罢了。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就会醒来了。」 斋条同学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一边以两手扶住了差点跌倒的欧西里妹妹。 「……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嗯?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只是因为玩累了,所以睡着了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本来就是玩一玩就会倒头就睡嘛。」 斋条同学轻轻地耸了耸肩,一副装傻的模样。 我望着欧西里妹妹,她看起来好像睡得很香的样子。原来如此,她只是睡着而已啊。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问那种无厘头的问题。 竟然会问「你到底做对她了什么?」 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会使用什么超能力,自然不可能随便就让人睡着。 「好了,笼岛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斋条睦月。 他说他叫这个名字。 我记得这个名字。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的也只有名字而已。因为织野同学有时会提到「斋条同学」这个称呼。 他属于心电感应能力者的特化塑,在整个机构里面,像他这样的s级的超能力者只有四个人。年龄十三岁。在能够被派往参加实战的超能力者——也就是b级以上的超能力者里面是最年轻的。而且他的精神干涉能力,也是机构里首屈一指的。 ——他指的应该是自己在上次那部电影里面演的角色,看来他的确是电影社的人。 也就是说,他是织野同学的——伙伴。 「说起来,我和织野同学其实算是有点交情的,所以我跟她妹妹欧西里妹妹也还满熟的。」 斋条同学以手撑着脸颊,一边用像是在歌唱似的语调说话,一边用温暖的视线看着靠在我身旁的欧西里妹妹。 我们三个人此时坐在公园角落里的木制椅上。斋条同学隔着桌子坐在我对面,欧西里妹妹则是靠着我呼呼大睡。 「那么,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啊,对了对了。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好好说一次话了。你知道吗?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可是知名人物喔。」 我是知名人物? 而且还是在织野同学的电影社伙伴之间? 「没错,不过会注意你的只有其中一部分的人而已。有名的程度,就好像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那种小店一样。但久我山前辈ii不对,闪亮子前辈和她的同党好像就对你不太友善了。不过,暂时别管那个,这些事情再聊下去太浪费时间,差不多该来谈谈正事了吧。」 斋条同学如此说道。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变过,而且语调十分开朗。 「我说你啊——你究竟对织野同学做了什么?」 呃,突然问被他提出这么抽象的问题,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当场愣住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反问他: 「你指的是……? 「就是最近这一阵子,织野同学变得非常的强啊。好 比说她之前一直在烦恼自己是不是已经到达瓶颈了,可是最近又突然变得好像没陷入过低潮一样,开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超级加速度在成长着。」 「……你的意思是?」 『变得非常的强』这句话的意思太模糊了,完全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如果是少年漫画的话,变强应该代表战斗力提升之类的,但在现实中不会是这个意思才对。 很会打架、抗压性高、个性坚强之类的,有关强的定义太多了,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一种。 「我就用更简单的方式来说明吧?织野同学的特殊能力有着爆发性的成长。明明这十年来一直都停留在b级——多数人对她的评价都认为她这辈子应该就只能到达b级而已,不可能再往上升了。但是,她却在前几天荣升到a级了。」 「…………」 「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她的成长速度太异常了。如果再继续以这样的速度成长下去,她也许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到达s级的程度。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骚动。我也不是什么器量狭小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不过,宇津吕原先生和他手下那群战斗力与器量大小完全成反比的家伙,就有可能会对织野同学进行打压了。」 我的脑袋里面充满了问号。 特殊能力?那是什么东东?斋条同学不傀是电影社的人,演技真好。 还有那个所谓的等级又是什么?难道社团成员之间也有阶级之分吗? 「唉……想不到我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你却还是听不懂。」 面对我无所适从的沉默,斋条同学也只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和你面对面坐下来谈了——与此同时,我也在『看』你的情绪、你的思考、你的内心,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你既听不懂也想不透。普通人如果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提示,多少会在心里显露出思考的破绽,但你却连一丁点儿都没显露出来……没想到你竟然笨到完全相信那些只是电影的内容……」 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无视我的存在而且开始自言自语。 那副模样就好像在说「这个人根本完全不值得我花费心思」。 「……嗯,该不会是我猜错了吧。难道说不是他……不对,可是……」 他继续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开始觉得有点害怕。 「不好意思。」 斋条同学才刚说完就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用手碰了一下我的额头。这让我想起之前闪亮子好像也曾经对我做过同样的事。 「——嗯。果然没有被人操弄过精神和记忆的样子。」 他把手伸了回去,噘起嘴巴,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说你啊,从刚才开始到底在搞什么?」 我忍不住这么问,但他却只是说了句「没什么,请别在意。」就把我打发掉了。明明是我的年纪比较大,但他却一副好像大人在哄小孩的模样,让我觉得有点不爽。 斋条同学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来——并且摘下了眼镜。 然后直接把脸贴近过来,双眼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现在正在针对我们组织的创立者进行调查。」 「创立者?」 「没错。不过这纯粹是我个人的行为。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个组织的成立到管理系统存疑的人,好像只有我一个而已。」 组织。 他指的是电影社吧。到底是谁创立了电影社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过,眼前的少年似乎觉得这点很重要就是了。 「呵呵,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斋条同学如此说道,彷佛看穿了我的思绪——或者像是用了读心术探查了我的心。 「说实在的,我非常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搞不懂』的感觉耶。因为我是一旦有什么在意的事就会忍不住想要查个清楚的那种个性。」 「我只是觉得『以我的脑袋搞不懂』而已呀。我啊,如果有不懂的事却不尽早弄清楚的话,可是会寝食难安喔。」 「这种个性是与生俱来的吧。或者说是本性。我和笼岛同学,从本质面来看就有着完完全全的不同。」 「应该是这样没错。」 「回到原来的话题。在我针对组织的创立者进行调查时——发现了你的存在。」 「我?」 我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他故事的前后顺序了。电影社的创立人和我之间会有什么因果关系啊? 「其实我凭的是没有科学根据的直觉,这么草率的回答确实不太合乎我的个性。但随着不断的调查,我开始发现你和创立者之间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连系。也许笼岛同学和创立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应该只是你的心理作用吧。我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即象。」 听我这么说,斋条同学只回了一句「说的也是」,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笼岛同学好像『真的』毫无印象的样子,而且笼岛同学似乎也的确只是个一般人——话虽如此……」 但是,你身边的人可不一定是这样的—— 斋条同学说这句话的声音小到我险些没听见,这时他的视线已经移到沉睡的欧西里妹妹身上。 「魔法是吗……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并没有傲慢到『我想知道有关于这世界所有一切』的程度,但至少也想清楚地了解自己所属的组织,如果没办法彻底了解的话,我可能会生起床气……」 话才说完,斋条同学就站了起来。他再度载上眼镜,脸上浮现了微笑。 「抱歉,占用你这么多的时间。能和你说到话真是太高兴了。改天有机会的话再聊聊吧。」 「……斋条同学。」 我不禁开口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斋条同学。 我只是想问问而已,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等你找到了那个创立者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斋条同学慢慢地转身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充满疑问的组织里面,似乎有某个人正在支配着一切——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受到别人的操弄,这点让我觉得非常不是滋味。」 他说这句话时虽然仍是笑着的,但在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那是一对充满了力量与觉悟的深沉眼眸。 就像是我从小就一直仰慕的,即使面对强大的对手也毫不退缩的英雄一样—— 戴着眼镜的少年就这么消失了。 只剩下我,还有沉睡中的欧西里妹妹待在那里而已。 「斋条睦月。果然最初发现到的就是这个男人。看来,我在被柾木创平背叛时所露出的破绽已经被他紧紧咬住了。天才——斋条睦月。拥有极为优秀的异能与不容轻匆的聪明头脑。表面看起来既轻佻又漫不经心,其实内心隐藏着炽热的野心。呵呵。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 声音——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他想要找到我的话,还得好好努力才行呢。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机会还真是十分渺茫。就凭他现在的力量是无法破解《一行逆转》的。就算他看出了捏造记忆与精神控制的记录——也不可能了解世界的形迹。」 这个听起来十分熟悉且温柔的声音,渐渐地划破了四周的寂静。 「反正机会难得,就暂时别把他逼得太紧好了。既然是他自己想跳进这个命运之轮的轨迹之 中,我也不打算阻止。就如他所愿,让他跟这个故事愈绑愈紧吧。目前『棋子』已经够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来些『敌人』了。」 这声音对我来说,就像摇篮曲一样,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平静。 「可是啊,斋条睦月。你知道吗?好奇心可是会杀死一只猫的。你那『求知』的欲望,其实是从你对于无知而感到的恐惧之中诞生,这只会让你感受到更加恐怖。说穿了,你不过是个懦弱胆怯的人罢了。」 但是,我无法了解这个已经听惯了的声音背后所隐含的意义。这些话听起来只让我觉得似懂非懂而已。 虽然耳朵听进去了,但脑袋却无法消化。 虽然传达到身体中,但却传达不到心里。 会以这种奇特方式说话的人,我只认识一个。 「真正的强者——或许该说,能让人感到害怕的,其实是能够接纳一切的无知之人才对吧?」 对吧,谛—— 这时候,他出现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坐在我的面前——就是刚才斋条同学坐着的那个位置。 这就好像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一样。 「戒。」 我叫了他的名字。 筱濑戒。 留着一头带点灰色的白发,身上穿着的和服带着一种接近黑色的灰。 他是我的儿时玩伴,总是突如其来地现身,一点徵兆也没有。 『机械降神』 在故事的尾声,以及不带任何剧情伏笔的情况下,无视逻辑伦理,而且全知全能有如天神一样的他——现身了。 「哎呀?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没被吓到啊。」 我对着脸上带着甜蜜苦笑的戒无奈地回了一句: 「多少有吓到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戒好像差不多是时候该出现了吔。」 「……哦。」戒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开始会说出这种话了,这表示……原来如此。在你身上似乎也开始起了什么变化呢。」 一如往常,戒又开始说一些听起来意义若有似无,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了,这时候戒将视线移向欧西里妹妹的身上。 「对了,这孩子是织野同学的妹妹,之前应该有介绍给你认识了吧?因为某个原故暂时由我照顾,好像因为刚才玩太累了,所以现在正在睡觉。」 戒「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眯起了眼睛。 那眼神给人一种既怀念又慈祥的感觉。 就像是一位父亲拿出旧相簿,在看自己女儿小时候照片时的那种眼神。 「看她的样子,大概七岁左右吧。」 「嗯,她说自己今年七岁。」 「说到七岁,你以前遇到那个奇装异服的大姊姊时,好像也是七岁对吧。」 「对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没错。」 十年前的那件事,造就了我的人格。 对我而言——那是非常重要的回忆。 「这或许也是一种缘份吧,谛。那是命运的恶作剧——不,我觉得或许应该说是命运对你的讽刺。」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个偶发事件而已吧?」 「也许吧。」 戒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如果说斋条同学笑起来像个小朋友的话,戒的笑容就比较像个大人。就好像在没有星星的夜晚飘浮在夜空中的蒙胧月色,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果然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平静。 虽然和电社的朋友们聊天的时候也觉得很开心,但对方毕竟是女生,我多少会有点想爱慕虚荣或装模作样的时候。这一点,在和戒这个同性别的儿时玩伴相处时,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了。 可以彻底地做自己。 对我来说,没有人可以像戒一样让我如此敞开心胸了。 「主人。」 嗯? 突然间有个女生的声音这么说。那声音既没有感情的起伏,也没有音调的高低。 站在不远处的,是个和找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一头纯白的发色,让人立刻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像那种完全漂白到极致的纯白色。 她以一种不快不慢,步调固定的速度朝这里走来。 「主人,原来您在这里。」 她走到我们身边,以那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不带情感的不只是声音而已,就连表情也是。完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中的面无表情。 就像机械一样。这么说虽然有点没礼貌,但却我忍不住这么想。 「怎么了吗?」 戒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您交代给我的事已经全部如期完成了,因此特别前来报告。关于前几天那个计划的收尾作业,还有恐山附近的的灵害现象也都净化完毕了。而且依照您的吩咐,没有让四周的村落受到任何损害。」 「哦,做得不错。辛苦你了。」 「嗯?戒认识她吗?」 我开口问道,戒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见过几次面。」 「那么,她说的那个『主人』,是在叫你吗?」 「是啊,是在叫我没错。」 「……为什么啊?」 「这是她的兴趣。」 戒回答得简洁有力。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可是……总觉得有点复杂。 「没想到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啊……」 「嗯。你这句话满切中要害的,但在这个情况下说出来就显得有点浪费了。」 戒苦笑着说「你应该别这么早讲这些话才对」,然后又说了些耐人寻味的话。 那个好像是戒的朋友的女孩子,则是以那一对有如玻璃珠般的眼睛看着我。 「你就是——笼岛谛吗?」 「呃……没错。我就是笼岛家的孩子,我叫谛。那个……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 她像突然失了魂似的,轻轻地歪了一下头。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怎么了?我是不是问了什么议她不高兴的事了? 「…………」 她继续保持沉默,转头望着戒的方向。那个动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又像是在求助一样。 「对了,你的名字嘛……」 戒将目光移向淡红色的天空。 「我属于『死的世界』——这样吧,既然是『※黄泉归路』,那你就叫读贺衣里好了,如何?读贺衣里小姐。」(译注:黄泉归路的日语原音为yomigaeri,意为复活;「读贺」的日语发音为yomiga,「衣里」的日语发音为eri。) 「是的,我的名字叫读贺衣里。」 说完,她——读贺小姐便向我鞠了个躬。我也连忙回了个礼。 「你好,读贺小姐,请多指教。」 「笼岛谛,我已经从主人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戒提过我?」 「是的。」 之后,读贺小姐再度陷入了沉默,但眼睛却仍盯着我看——说她是在观察我或许还比较贴切。被她那有如无机物一般冰冷的眼眸盯着,总让我觉得浑身不对劲。 「原来如此——愈看愈让人觉得,你和主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读贺小姐总算开口说话了。 「筱濑戒与笼岛谛—— 由于全知与全能,而得以存在于世界外侧者。 由于无知与无能,而得以存在于世界 中心者。 牢笼所囚禁的神子。 围绕着牢笼的庇佑。 面临着死亡浅滩之解。 等待着牢笼腐朽之明。 ——训戒者与放弃者。笼岛谛,你所代表的存在是——」 「你太多嘴了吧,读贺小姐。」 突然间,戒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声音轻轻的,但怪的是却非常有魄力。读贺小姐说了一声「非常抱歉」后,深深地低下了头。 「主人,最后请让我再确认一件事情。如果这个男人是笼岛谛的话,那么在他旁边的那个少女是……」 「没错,就如同你所想的一样。」 「……这就是『槛之死淀』。」 她压低嗓音说道,将视线移到了欧西里妹妹的身上。 「你也认识织野同学吗?不过,这孩子并不是织野栞,而是她的妹妹欧西里。」 虽然我试着对读贺小姐说明,但她完全无视于我的说明,依旧凝视着欧西里妹妹。而且是目不转睛地瞪着。 她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因为她从打从一开始便丝毫不曾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变化,这时候却突然流露出些许的情绪波动。让我觉得那就像是一种漆黑色的东西,有如泥浆般缓缓地流动着。 为什么她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欧西里妹妹呢? 「啊——」 我反覆看着她们两人的脸,随即注意到了一件事。 读贺小姐和织野同学长得好像。 因为她们散发出来的氛围全然不同,所以我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但真的愈看愈像。不对,那根本不是像不像的间题。 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们两个人的脸、身材、声音都一模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将读贺小姐和织野同学想像成双胞胎姊妹,或是亲戚之类的关系。她们对彼此而言绝对是陌生的,只不过是外表长得很像而已。 因为——她们其实一点也不像。 我看得出来,那些最难用言语说明的部分——也就是个人的氛围和气质,或者说是人的灵魂这方面,读贺小姐和织野同学根本完全不一样。 「哎呀呀。都是栗栖和斋条害的啦,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个感人的见面场景竟然被搞砸了。而且其中一位不仅在熟睡中还变成了小孩子,这下我的面子可挂不住啊。」 戒脸上带着苦笑如此说着,接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读贺小姐。」 「是。」 戒一开口说话,读贺小姐便回复到那个像洋娃娃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且就像是温驯的宠物,或者该说是一尊作工精美的机器人一样,立刻往戒的身边靠了过去。 「那我先走罗,谛。我们两个要先去买个东西再回家。」 「嗯,我知道了。」 「改天见啦。」 「拜拜。」 我们互相道别后,戒就走掉了。读贺小姐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在戒的身后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如果要我打个比方的话,她就像是一个非常顺从丈夫的妻子。我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一边这么想着。 「啊,对了对了。」 戒转过头来说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人虽然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 他像是先帮我打了一记预防针似地说着。 「这个人在小时候遇见了『某个人』,而且几近盲从地对『那个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时间长达十年以上。虽然他对『那个人』的印象已经变得很模糊,但『那个人』说的话却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中。简直就像是个诅咒一样,这种精神上的枷锁到现在也一直支配着他的心灵。如果把这个想成是一种精神创伤的话可能比较容易理解。就像是将原本的记忆以另一套记忆覆盖掉了一样。」 「可是啊……」戒继续说道。 「不管怎样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然后给了我一个——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只是因为——小时候受了那个人的请托,就变成迟钝到就连一点细节都察觉不到的人了,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你不觉得吗?」 「……?」 戒在说什么啊?他到底是在说谁呢?一开始他说这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应该真的不是在说我吧。 我实在完全听不懂戒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我听不出隐藏在他言语背后的真正意义—— 不只听不懂——更该说是浑然不觉。 「如果有一天你察觉到了真正的事实,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这点让我多少有点期待呢。『槛(牢狱)』与『笼(牢笼)』交织而成的故事,究竟会迎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天色渐渐变暗了。 逐渐西沉的夕阳最后绽放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都染红了。 但戒身上的颜色既非黑亦非白,这让他周围的景色变得好像黑白照片一样。 我一时为之语塞,这时读贺小姐也小声地开口说道: 「……主人,您不也和我一样太多嘴了点吗?」 「哈哈,或许吧。哎呀呀,每次好像只要谛一出现在面前,就会让我变得有点失常呢。」 他们两人就这样开心地聊了起来。 戒和读贺小姐。 筱濑戒和读贺衣里。 他们两人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欧西里妹妹在我背着她回我家的途中醒来了。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我沿着照亮夜路的一盏盏灯光,一边以两只手小心扶着欧西里妹妹的屁股,一边走着。 「嗯……」 背后传来了听起来非常可爱的声音。我的后颈感受着她的气息,有点痒痒的。 「啊,你醒啦?」 「咦……咦!我、我为什么会被你背着?」 「欧西里妹妹,你累到直接睡着了喔。」 因为她睡得很熟,找只好直接把她背起来离开公园。 「……嗯,原来如此。斋条同学又用那一招了对吧。都怪我太大意了……啊,对了,我已经醒了,请你快点放我下来!」 「嗯——好啊。不过我家就快到了,干脆直接把你背到家吧。」 「可,可是……我,是不是很重?」 「不会啊。欧西里妹妹很轻,一点也不重啦。不过如果换作是你姊姊的话,我可能就没办法这样一直背着了,以她的体重来看,应该会非常吃力——呜呃。」 欧西里妹妹一手用力地扭着我的手腕,一手勒住我的脖子。没想到开她姊姊的玩笑竟然会让她这么生气,这对姊妹的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 「既、既然这样,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不过,可以先帮我把肩膀上的口水擦掉吗?谢谢你。」 「~~~~唔!」 有股力量正用力地擦拭着我的肩膀。她应该是抓着我的衣服在擦吧,算了,等回到家再拿去洗就好。 「真、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啦,别在意。」 「呜呜……」 她以小到我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呻吟了一下,然后放松了身体,将体重全部放到我背上。这样让我感觉稍微轻了一些。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她变轻了,而是实际上在背人的时候,如果背上的人能放松力气的话,背的人相对也会比较轻松。 「……笼岛哥哥,你的肩膀好宽喔。」 突然间。 欧西里妹妹冒出了这句话来。 终章 「大家好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了耶。」 我在放学后的电社里,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喃喃说道。 今天所有人——包括栗栖学妹、桔梗院同学、神乐井学姊、织野同学在内——全都齐聚在一起,悠悠哉哉地喝着茶。 「对啊。最近有点忙,所以很难配合大家的时间。」 「可是,要不要来这里是个人的自由吧?我本来就是因为可以自由参加社内集会,才会加入这个社团的耶。」 「桔梗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你还满常过来的嘛。」 「嗯……算了,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是满方便舒服的。东西可以爱怎么堆就怎么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还多了个冰箱耶。」 「……我说你啊,明明就只要说一句『我、我才不是因为想看到你们才来的好吗?』这样不就好了?」 「……随你怎么说。」 「栗栖学妹,要不要再喝杯茶呢?」 「啊,那我就再喝一点好了。谢谢你,织野学姊。」 大家就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瞎聊着。 既无聊又平凡,能让我感受到世界是和平的——我最喜欢这样的气氛了。 嘶嘶~我一边轻轻啜了一口茶,一边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感触良多的气氛中。这时,神乐井学姊突然说了一声「对了」,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只有笼岛才会一直过来这里吧。」 「对呀,总觉得他好像几乎每天都来的样子。」 「因为他每天都很闲吔。」桔梗院同学接着说道。 「嗯,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事,所以每天都来这里用功念书吧。」 「念书?对了,说到这个,我和学太交换身体——我用腹语术在讲话的时候,你好像也是在念书的样子。」 「这么说来,人家之前在社办的时候,你也进来这里念书对吧。」 神乐井学姊和桔梗院同学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着。 「我说笼岛你啊,该不会是突然间想要开始认真用功了吧?」 「不不不,才没这回事。」 「那是为什么?」 对于神乐井学姊的质疑,我只是淡淡地回答: 「因为,明天开始就要期中考了啊。」 「「「「…………」」」」 她们四个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我身上。每个人都一副愣住了的样子,嘴巴还微微张开。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们的社长开口了。 「笼、笼、笼岛,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所以我回答时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淡。 「虽然说考试之前社团活动是一律禁止的,但我去拜托过社团的指导老师,请他让我们能继续使用社办。我一跟他说我们想要阅读书会,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 我一说完,整个社办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然后,过了一会儿之后。 「「「「惨了啦——!」」」 所有人再度异口同声地放声大叫。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啊!?」 「嗯?没有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嘛,毕竟又不是什么需要特地拿出来讲的事。而且你们看,只要开始聊些跟考试有关的话题,不就好像是在泼大家冷水吗?」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担心一些奇怪的事情啊……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快跟上这边的课程进度耶……」 桔梗院同学一脸痛苦地抱着头。在她旁边的栗栖学妹则是对织野同学说道: 「织野学姊!可以请你再教我功课吗!」 「……栗栖学妹,你光听我说。这次可能没办法了……因为,我自己都还没念完……」 然后,织野同学转向我。 「笼岛同学,你已经念完了吗?」 「嗯,我都准备好了喔。这次我比以往还要有信心呢。不过,织野同学应该也没问题吧,干嘛这么着急?」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问题是我连考试的范围到哪里都不知道耶……而且你刚才说你都准备好了对吧?」 「嗯。」 「所以我才着急啊。」 「怎么说?」 「因为我不想在考试上输给你嘛!」 看来她好像有些特别奇怪的坚持。 哇——呀——各种惨叫声此起彼落的社办里,有个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她突然站起身来。那个人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着急的吧,因为那号人物是电社里成绩最差的。 「……我现在要宣布,电社的第一届社内活动内容。」 神乐井学姊没头没脑地拔高音量如此说道。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到笼岛同学家去,我们要熬夜来开读书会啦!」 我家之所以被选为读书会的场地,纯粹只是因为距离学校比较近而已吧。 不管怎样,接下来有四个女生要来我家了。这原本应该是个值得放烟火庆祝的天大好事才对,却因为所有女生都陷入无路可退的状态,以致我也没办法好好品尝其中的喜悦滋味。 「嗯——」 我在厨房里,歪着头思考着。 我的房间基本上不可能塞得下五个人,所以读书会是在客厅里进行。这次的读书会和以往不太一样,因为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与其互相教对方功课,不如自己卯起来念自己的书。只有碰到不会的部分才会去请教会的人。 相较之下我就轻松多了。而且老实说,因为我早就已经念完了,几乎间着没事,所以就变成大家的助手 经过几个小时的密集苦读之后,目前正在小憩片刻。 大家都一副精疲力尽的休息中,于是我便偷偷地溜进厨房里。 为了慰劳她们这么拚命用功念书,我打算弄点宵夜给她们吃。 「嗯——」 我继续歪着头。 「为什么锅子里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我本来打算做一些吃了能补充体力的美味小点心,所以就往锅子里面塞了些材料,然后再随便加入调味料,接着再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丢进去后,便以大火开始炖煮。 正当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吃了,打开锅子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锅子里的料理完全消失无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锅子还变得比我拿来使用之前还要干净。 我记得在炖煮的时候,有听到「嘶轰」的一声,好像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谁搬走了我的乳酪?』的作者,当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编注:一本寓言故事,作者为美国心理学家spencer johnson。) 如此说来,我似乎有可能成为畅销作家也说不定。原来如此,原来发现自己做的料理突然间不翼而飞的心情竟是这么地难以言喻…… 「嗯,那就算了吧。」 我很快就转换心情,拿出茶包想来泡杯红茶。织野同学曾经教过我怎样才能泡出好喝的红茶(据说只要好好照盒子里面写的步骤来泡就行了,这个秘技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于是我便照着步骤开始泡红茶。 我依人数泡完红茶后将杯子放在托盘上,回到了客厅。 「大家要不要喝点饮料……嗯?」 我赶紧闭十了嘴。看着眼前的光景,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四个人都沉沉入睡了。 栗栖学妹、桔梗院同学、神乐井学姊,还有织野同学,四个人都 睡着了。 每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微微地发出呼吸声。 「……全都睡着了吗?」 我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看着她们四个人的睡相都这么安详,让我的内心感到一股平静。 大家应该都累了吧。 最近她们都很忙,想必让她们累坏了吧。再加上那些事也差不多都处理完毕了,所以大家似乎也稍微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每个人好像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努力着。 「…………」 我将手上的红茶拿回厨房放好之后,到二楼依人数拿了几件被子下来。 本来是想把她们都叫醒的,但看着眼前四张可爱的睡脸,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做这么不贴心的事。 我轻轻地将被子盖在四个已经累到睡着的女孩子身上。 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辛苦了。」 ……什么?你问我考试怎么办? 这还要问吗?当然是五个人全部睡过头来不及应考,然后一起开心地手牵手参加补考啊。 后记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如果问我这集的内容是什么,应该就是汇整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透露的故事背景的一部短篇集吧。 英勇奋战的主角正在和最终大魔王反覆地展开死斗的同时,不晓得主角真实身分为何的配角们应该还是一如往常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吧——我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在写这次的故事。 在这一集里面,女主角们各自都与敌人展开了战斗。每一位女主角其实都曾各自经历过值得以一本小说的份量来描违的壮烈大战,但碍于篇幅限制只好忍痛放弃。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笑)。 也就是说,女主角们在拚命战斗后多少都有点累了,打算透过和男主角的日常生活互动来稍微休息一下,想不到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大概就是这样的音aj。 就是这样,好久不见,我是望公太。 这次感觉上写了还真不少,但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笔失控了,才会写这么多吧。总之,我这次写得非常开心。而且总算能把某个在第一集就出现过的角色再次拿出来写,对于这点我觉得非常满意。 以下是谢辞。 责编大人,一直以来受您照顾良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要一没人管就会开始想做些奇怪的事,所以如果您有所察觉的话,请将我导正回来好吗?谢谢您了。 タカツキイチ老师,感谢您为我绘制了这么棒的插图。不管是男生的角色还是女生的角色我都非常喜欢。 还有支持我到第三集的亲爱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最后是下回预告。 这一集里面好像塞了太多笑话,不过下一集的故事将会变得比较严肃喔。如果要我讲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某个女主角会跟男主角一起洗澡之类的。 那么,我们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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