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谍》 第一章 死于左手 公历六月十六日，天空中阴雨绵绵。 南方的梅雨季节，永远是不见骄阳。 越是这样的天气，鲜血的味道就越浓烈。 “踏，踏。”巷尾的墙角，黑色雨衣下，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在一个小水洼里跺了两脚。水花飞溅起来，又滴答的落在了水洼里。 黑沉沉的夜，雨声让人心乱，却又无法抽上一支烟平静下来。 “踏，踏，踏。”又是一个身穿黑色雨衣，脚踩一双黑色皮鞋的人在雨中出现了。不过他的皮鞋，却黯淡了许多。 见到墙角的那个人，后来的人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过去，接着便是一阵埋怨:“这种鸟事，怎么老是让咱两遇着？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一天不得安宁。” “带了吗？”墙角的人冷声问。 后来的人从雨衣里掏出了一包黑色的东西，却没说话，黑夜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交易。 “踏踏，踏踏。”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来了一支什么队伍。 …… “梁羽飞，昨晚是你在烟雨路巡逻吗？”说话的人是何山，警察局保安处处长。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位年轻的警察。 “报告处长，是的，昨晚是我在烟雨路巡逻。”梁羽飞说，他是一位年轻的警察。二十五六年纪，长得算是俊俏。 “你为什么要到烟雨路巡逻？”何山忽然提高了嗓门:“那是你的辖区吗？” 梁羽飞的辖区在梧桐路，虽然与烟雨路只有一街之隔，但是他越界巡逻却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越界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儿，却也不是一件大事儿。 如果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这就是一件小事儿，何山根本不想管的事情。可偏偏很凑巧，昨晚梁羽飞的辖区梧桐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如果昨夜梁羽飞没有擅离职守，这事儿也与梁羽飞无关。 “其实算不上巡逻，烟雨路和梧桐路本就只有一街之隔，平日里我和李云清偶尔会到对方的辖区走一走。昨晚也就是这样而已，顺路过去走了走。”梁羽飞说，何山像是一只暴怒的老虎，梁羽飞像是一只羔羊，他冷静的一如往常。 “我不管你是不是去走一走，总之在你的辖区出了事，责任就由你来担。案子已经出了，你去查，查不到凶手，你就别怪我拿你当替罪羊。”何山说，这事儿他担着可能就是掉一层皮，让梁羽飞担着，就是一条小命。 “是，处长。我尽力去查，一定拿到凶手。”梁羽飞说，他似乎很有把握。在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当一个替罪羊的时候，他还是沉着冷静的没有慌乱。 “七天之内，上头要求必须要有结果。滚吧！”何山说，一边点燃了自己的雪茄。 走出何山的办公室，梁羽飞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像是要去征战一般，嘴角微微上扬。 警察局里人头攒动，他们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情——梧桐路的张府里，有人遇刺。死的人叫张良实，本地有名的富商。据说刺杀他的人，不是为了钱，是因为他做了rb人的走狗。 梁羽飞刚走出警察局，李云清便跟了上来。他比梁羽飞瘦些，也更黑些。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这次去，可不是捞什么油水。弄不好，脑袋都会没了。”梁羽飞说，他和李云清同级，辖区离得近，平时没少一起去捞油水。 “什么呀！”李云清啐了一口:“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当然知道这次去不是捞油水了。我是想着，咱两那么深厚的感情，我是没办法看你一个人受苦。” “得了吧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精得跟猴似的，没好处的事情绝不沾边。肯定是何山那个鸟人让你来的吧！出了这样的事，你烟雨路地界肯定也不得安宁。”梁羽飞说，他和李云清共事那么久，早就看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被梁羽飞无情的拆穿，李云清只嘿嘿一笑:“说正事儿吧，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弄不好，还真是有可能掉脑袋的啊！” “能怎么办？天上下刀子，躲也躲不掉。先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溜。”梁羽飞说，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我就知道老兄你有本事，后路早就安排好了吧！到时候千万得带上兄弟我一个啊！”李云清说，梁羽飞要是跑了，他就是那个替罪羊。明白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和梁羽飞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张府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各色人等齐聚。太太小妾们哭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rb人那边，也派了人过来。特务处的人，早就闻风而至。 如果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梁羽飞连边儿都挨不上。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弄不好会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 “哎哟，梁警官来了。现场封锁得好好的，一点儿消息都没透露出去，办好了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官发财可别忘了我哦！”说话的是特务处副处长黄永仁，贼眉鼠眼的样子，天生就是做特务的料子。 “黄处长就莫打趣在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弄不好就得躺棺材里了，还谈什么升官发财。”梁羽生说，平日里黄永仁就是个奸佞小人的样子。仗着自己的一点势力，就不把梁羽生这种没有地位的人放在眼里。今天这么客气，就是笑里藏刀。 “那梁警官自便，我就不打扰了！”黄永仁说，得了胜一般的走了。 张府很大，前门是梧桐路，后门却是在烟雨路。不过大部分是属于梧桐路的，所以张府算是梁羽飞的辖区。 刺杀现场是在张家书房里，位置处于张府中心地带。 “确实是没人动过，看样子，这里真的是第一现场。”梁羽飞说，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 “一枪脑袋开花，下手挺狠的啊。”李云清说。 “凶手是用左手开的枪，张良实死于左手。”梁羽飞说。 “你瞎说吧你，真把自己当神探了啊！咱两都不过是小巡警，哪儿真正的查过案子啊！再说了，凶手用哪只手开枪，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李云清说，他一脸的不屑，他不相信，梁羽飞有这样的实力。 第二章 凶手 “人有两手，心无二意。是张良实自己说的，他的眼神告诉我，凶手是用左手开的枪。”梁羽飞说，一个死人的眼神，他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 张良实死在自家的书房里，四脚朝天的躺在书房的门口地带。脑袋被一枪开了花，正中眉心。两只眼珠瞪得大大的，像是在告诉世人，自己死不瞑目。 李云清细看下张良实的眼神，顿时觉得梁羽飞这是疯了。那死人的眼神能说明什么，都过了一夜了，瞳孔放大，什么都没有。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上点心啊，咱们这都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瞎扯。”李云清像是有些不高兴，不过片刻之后又奸诈的向梁羽飞说:“要不咱们还是赶紧想好退路，赶紧逃了吧！张良实可是rb人那边的大红人，稍有不慎咱们真有可能给他陪葬啊！” 梁羽飞却挥了挥手，信心十足一般:“你站到张良实的旁边，想象一下他被开枪击倒之前应该是怎么样的站姿。” 说完，梁羽飞自己站到了门口的位置。然后把书房的们给关上了。 李云清一时间搞不懂梁羽飞是要做什么，愤愤道:“我说你耍什么花样啊？我可没心思跟你玩什么侦探游戏。你要是安排不了退路，我可要跑路了。” “嘎吱。”一声，梁羽飞突然推开了门。举起了右手，做着枪的手势指着李云清。 这一刻，梁羽飞和李云清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梁羽飞抬起的右手，几乎能够戳到李云清的额头。 李云清似乎还是不明白，他一把推开了梁羽飞的手，骂道:“你三岁小孩啊？还玩这种把戏。” “如果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真枪，我指着你的头就要杀了你，你敢推开我的手吗？”梁羽飞说，他严肃的神情足以表明，他这不是在开玩笑。 “敢不敢那又怎么样？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吗？” “我这是在模拟昨晚的案发过程，有人敲门，应该是个熟悉的人，或者说是个有地位的人，所以张良实亲自前来开门。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一开门那个人就用枪抵住了张良实的头。他惊恐的想要退后，可是枪声响了。”梁羽飞说，他不像是一个普通警察。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这对破案能有什么帮助吗？”李云清说，如果不能抓到凶手，推理再怎么精彩也将会是毫无作用。 梁羽飞似乎没有兴趣再跟李云清解释，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冷声:“让张家人收尸，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 警察局里，何山的办公室，梁羽飞再次出现在何山的面前。距离梁羽飞上次从这里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何山大怒:“我说你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是吧！我让你去调查凶手，你倒好，一个小时不到你就回来了。凶手抓到了？还是你知道查不出凶手回来等着当替罪羊了。” 梁羽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换做别人，或许此刻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何山那要吃人一样的饿狼面孔，梁羽飞已经领教过无数次。 “凶手就是你，何山处长。”梁羽飞冷冷的说，眼神如刀子一般的盯着何山。他似乎从来都不畏惧何山，从来都不。 “你……”何山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桌上的茶杯摇晃着几乎要掉到地上。办公室外，似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巨响惊到了。 忽然，何山感觉到自己失了态，赶紧假装镇静:“哼，梁羽飞啊梁羽飞，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敢跟我开玩笑。该称赞你处变不惊呢？还是该骂你不知死活呢？” 梁羽飞的脸色没有变化，还是冷冷的:“你可以杀了我，或者让我当替罪羊。让人们记住我是因为杀了大汉奸张良实而牺牲的，这些年来当警察做rb人走狗的罪恶，也能够洗清不少了。” 何山忽然愣了一下，看了看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严了。只是窗户却还开着，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没有盯着自己。 “滚回你的梧桐路巡逻去吧，你辖区里的夜来香饭馆，是张良实经常去的地方。在那里，你说不定还能知道些线索。”何山虽然还是骂骂咧咧，但是声音却已经轻柔了很多。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走出何山的办公室，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梁羽飞。大家都知道，梁羽飞是惹火上身了。刚才何山那响亮的骂人声音，还有那巨响，梁羽飞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李云清和一个小时之前一样，在梁羽飞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又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梁羽飞的身后。这可是保命的关键时期，可由不得半点儿马乎。 “我说梁警官，梁哥，梁大爷。你怎么突然那么糊涂啊？案子还没查完，凶手还没抓到，你怎么就敢回来找何山处长啊？你这不是在找骂吗？”李云清说，他原本不想跟着回来的。可是没有了梁羽飞，他自己什么也不会做。 梁羽飞拍了拍李云清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回你的烟雨路去吧，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这事儿不会让你来当替罪羊，你的日子照旧。” 李云清有些不敢相信，尽管平时他都拍着梁羽飞的马屁，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充满了怀疑。对于梁羽飞的话，他只是半信半疑。 甚至是李云清想着，梁羽飞这会不会是缓兵之计。让自己放心的待在辖区里，然后梁羽飞自己跑路。最后当替罪羊的，就是自己了。不，那太可怕了，李云清想着，自己是时候找机会溜了。 何山的处长办公室，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何山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下了楼，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小汽车，而是久违的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清晨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雾气之中，何山消失了。 和李云清分别之后，梁羽飞回到了自己的辖区。和往常一样，穿着整齐的警服，踏着油亮的皮鞋，在自己的辖区巡逻起来。今天的街道有些诡异，似乎大家都向梁羽飞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他们还在讨论着，张良实的死。 第三章 ‘湖谍\’计划 梧桐路是个城东边上的小地方，住的都是些平民百姓，除了张良实之外。加起来有六七十户人家，也算是个小小的繁华地带。各色人等杂居其中，每天没什么大事儿，却也是小事儿不断。梁羽飞在这里当巡警，已经好几年了。每一户人家住着什么样的人，他都一清二楚。 走到路边的华生小面馆前，梁羽飞坐了下来。早上急急忙忙的被何山叫去，他都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填肚子。这个小面馆，是梁羽飞经常光顾的地方。 “哟，梁警官您来了！要吃点儿什么，小的马上给你准备。”一见到梁羽飞，面馆老板便殷勤的招呼道。巴结有势力的人，一直都是他这样的面馆老板最拿手的。 梁羽飞都没有正眼看那面馆老板一下，冷声:“老样子，一碗羊肉汤面，二两牛肉片。” “得嘞，您稍等，马上就来！”老板应声，便顾自去了。 饭馆左斜对面第三家，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夜来香饭店”。那就是何山所说的夜来香饭馆，算是梧桐路最高级的一家饭馆了。饭馆里的主厨叫麻子，山东那边过来的，一手鲁菜烧得绝。梁羽飞很少去消费，毕竟他一个小警察一个月就那么点钱。不过梁羽飞倒是知道，昨晚遇害的张良实经常光顾夜来香饭店。 夜来香饭馆已经是巷尾，右拐过去，就是另一条巷子了。而梁羽飞所住的地方，还要从另一条巷子再转几条巷子。 将目光收回来，梁羽飞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从自己坐下来，时间刚好走过了十五分钟。 “来了，您要的羊肉汤面，二两牛肉片。” 梁羽飞向来对这个时间掌握的很准确，十五分钟，不多不少。毕竟自己是一片巡警，一个小面馆的老板不敢怠慢。 左手付钱，右手起筷，梁羽飞向来不占辖区里的人一点儿便宜。倒不是他为人正直，只是这便宜太小，不值得他动心。 忽然，街尾方向的另一条巷子里一阵喧闹。稀里哗啦的一阵扰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巡警的梁羽飞，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戴上帽子，梁羽飞快步朝着喧闹传来的方向而去。转过巷子的死角，一切便映入眼帘。一辆小汽车，横亘在路中间，周围还散落着几辆自行车。 路的右边，那家关门三天的照相馆，被破门而入。梁羽飞心里明白，这事儿可能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了。他只是一个巡警，该管的只是鸡毛蒜皮。 时间走过三分钟，一群特务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梁羽飞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人的脸，正是书店老板——曾阳。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样貌不错，平时黄色皮鞋擦得铮亮。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儿，但是不管是犯了什么事，落到特务的手里都没有好结果。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梁羽飞刚刚打过交道不久的特务处副处长黄永仁。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立功了，脸上春分满面。 “梁警官，你的辖区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我看你得挨家挨户的查一查了，不然要是再查出一个什么人来，你的这身皮子恐怕就要不保了啊！”黄永仁奸佞的笑着，春分正得意之时，他会把谁放在眼里？ 梁羽飞的脸色一如往常的淡然，只是退后了一步，对黄永仁以示恭敬。黄永仁那样爱慕虚荣的人，自然喜欢如此。 接着，曾阳就被一个特务按着头押进了小汽车里。进去之前，曾阳用力的抬头，和梁羽飞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是偶然，他是特意这样做的。 一缕黑烟飘扬空中，黄永仁坐在小汽车里扬长而去。他的日子似乎是过得风风光光，横行霸道，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梁羽飞静静地回味，回味曾阳最后的那个眼神。他是想说什么呢？骂梁羽飞是rb人的走狗？或许不是，梁羽飞只是一只蚂蚁而已，连狗或许都算不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曾阳这样的‘坏人’可就真是太可恶了。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这种事情。不过叩问自己的内心，梁羽飞不得不思考，究竟谁才是‘坏人’。 穿过照相馆的大门，小院里已经是人仰马翻的景象。或许刚才还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所以留下的满是搏斗的痕迹。 不过他们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呼吸平稳，脸上没有一丝汗珠儿。那哪像是搏斗过的样子，连一场骂战或许都根本没有。 走出照相馆左拐，直走五十八步，再左拐一百零六步，右边墙上有块砖，被人移动过。梁羽飞只看了一眼，没有停留，前行六步是巷尾，右转十五步左边第二户人家，就是梁羽飞住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梧桐路的边缘了，左边第三户人家，就是李云清的烟雨路地界了。 开门进去是二层小楼，房子是梁羽飞租的，好几年的光阴了。看样子房子还可以，不过这个特殊时期，这样的房子多如牛毛，随便花几个钱就能买到。梁羽飞的同事李云清，城东城西好几套这样的房子。 进门左手边挂着一件黑色雨衣，雨衣下面的地面还是湿的。其他地方干干净净，独居的梁羽飞似乎把家里收拾得还不错。 …… 烛光有些闪闪烁烁，黯淡的光影之间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他们似乎在谈着什么神秘的事情，桌上放着一张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写的白纸。 “组织决定，开启‘湖谍’计划。” 另一个人似乎有些激动，桌下的拳头默默地紧握着。 “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一定完成‘湖谍’计划。” …… 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梁羽飞回家里走了一遭，不得不再次出门。一个巡警需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辖区里四处走一走其实就是一天的工作。 街边总是有小乞丐聚集的地方，也有黄包车夫聚集在一起抽烟。每一个地方，都是鱼龙混杂。梁羽飞偶尔会跟他们交谈，那些小乞丐或是黄包车夫，其实每天的所见所闻比梁羽飞要多。从他们的口中，梁羽飞能够知道一些自己无法知道的事情。 第四章 车夫祥子 似乎总有很多的事情，会发生在夜里。眼光明媚的白天，气氛或许不够沉闷。江南地界的梅雨季节，入夜雨声又是淅淅沥沥。 吃过晚饭，梁羽飞披上了门口黑色的雨衣，皮鞋擦得铮亮。漫步雨中，一路发出“踏踏”声音。他夜里总不闲着，特别是这样大雨沉闷的日子。 今晚他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自己的辖区。夜来香饭店，今晚梁羽飞在那里与人有约。一个没有约定的约会，没有人知道结果。 屋檐下雨声滴滴答答，小乞丐们蜷缩着在一起。还好这梅雨季节，夜里不是那么的寒冷。黄包车夫们还没有收工，这样的雨夜他们能够赚更多的钱，因为总有人喜欢在夜里出行。 街边亮灯的人家很少，这不太平的年代，人人自危。入夜便关门闭户，早早窝在被窝里，不是天塌下来，绝不出门看一眼。 半刻钟的功夫，梁羽飞站在了夜来香饭店门外。这里倒还繁华，雨夜里，生意依然火爆。各色人等，杂陈其中。 伙计认出了梁羽飞，手忙脚乱的撑伞迎了出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大呼:“梁警官来了！赶紧里边请，二楼包厢一直给您备着呢？” 似乎并不是在迎接梁羽飞，倒更像是提醒饭店里的人，警察来了。有什么违法的交易，赶紧停了歇了。被抓个正着，可吃不了兜着走。 进门脱掉雨衣，扫视众人，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都是些老面孔，有梧桐路的，也有别的地方的。他们可都是有证的，有证的‘良民’。 掸一掸裤脚的雨水，皮鞋仍是锃亮，梁羽飞脚步不停，直奔二楼包厢而去。那里应该有人等着他，不过也有可能是一把枪。 包厢里很暗，只有窗台上亮着微光的蜡烛。窗户纸破洞处微风一吹，蜡烛几乎要灭掉。梁羽飞看了看身后没人，便反锁了包厢门。 窗边坐着一个人，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风衣，低头不语。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梁羽飞。 “你来了！”黑影在说。 “你在呢！”梁羽飞答。 那黑影的声音似乎是故意改变了声线，只能听出是一个男人浑厚的中音。略带着沙哑，始终不曾抬头。 “你究竟是哪方面的人？你不像一个警察，你有头脑，还有血性。”黑影低沉的声音，像是窗外隆隆的惊雷响彻在梁羽飞的耳畔。 “我只是个江湖中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梁羽飞淡淡的说，他是警察，但他说自己是一个江湖中人。 或许江湖中人，比警察这个身份更加适合梁羽飞，至少梁羽飞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一个小人物的江湖，又能有多大呢？ 黑影的声音依旧低沉：“张良实的死，有人想让你被黑锅！你，准备怎么做？” “人在江湖，各安天命。” …… 狂风大作，窗台上的蜡烛终究还是熄灭了。忽明忽暗，终于狂风。包厢里的灯光亮起，黑影已经消失，只有梁羽飞嘴角微扬，指尖夹着香烟，立于窗边。看窗外大雨滂沱，听风声呼嚎街巷，闻江湖腥风血雨。 一支香烟燃尽，雨势已去，狂风止息，街巷渐渐平静。今夜梁羽飞的江湖，风浪已然平息。 警察局里，一切似乎才是开始。对照相馆老板曾阳的审问，还在继续。特务处副处长黄永仁亲自出马，浸过辣椒水的鞭子挥舞着拍打在曾阳的身上。 情报说曾阳是共产党在江城市的地下工作者，果然共产党的人，骨头都很硬。几个小时的严刑拷打，昏死过去几回，还是半点情报都不可能透露。 不过这可不行，黄永仁好不容易才抓了个共党，要是钓不到其他的，想要邀功还是有些单薄。 烟雨路一座二层小楼里，李云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明天要是情况还没有好转，他就准备开溜了。留在江城陪梁羽飞等死，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雨夜里，故事还在继续着。脱下帽子，挂上雨衣，何山伸了伸懒腰。他刚刚回家，不知道这夜里去了哪里。三层洋楼，装潢耀眼，但是四十多岁的何山家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此刻最淡定的，或许就是梁羽飞了。他已经安然入睡，不管风雨交加，不管江湖动荡。 阴雨一直绵延到了清晨，早上六点，屋檐下还在滴答滴答。梁羽飞收拾好出门，顾自埋怨:“这磨人的鬼天气！” 撑着把黑伞，梁羽飞在巷子的拐角处叫了一辆黄包车。他不想在踢踏踢踏的在细雨中消磨时光，而且他今天想坐黄包车。 “祥子，我最近都不见你在梧桐路等客，都跑了哪些地方，有什么见闻吗？”梁羽飞闭目养神，舒适躺在黄包车里问道。祥子是个不错的车夫，车拉得稳，梁羽飞喜欢坐他的车。 “咳，前儿跑了趟远客，从东城边一直跑到了西城。那边最近可繁华了，说是rb人来了个什么大官，最近好多人都在往那边跑呢！我就赶着这好时候，多在那边转悠了几天。”祥子说，他是个挺机灵的车夫，哪里生意好他就去哪里拉车。 前面有个油条铺子，祥子路过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停了下来。从车上接过钱，再把热乎的油条递给梁羽飞的。 “梁警官慢走啊！”油条铺子的老板远远的喊着，其实他都没有看到车上的人是不是梁羽飞。 黄包车在飞驰，二十分钟就到了警察局门口。祥子却没有停车，他总是要往前再跑几步。这是梁羽飞交代的，不在警局门口下车。 “再去打听打听，城西来的究竟是rb人的什么人物。晚上面馆等我，去吧！”梁羽飞小声说着，祥子给他打听情报，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得嘞！”祥子小声应到，拉着车子飞快的离开了警察局门前。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梁羽飞来得很早。空荡荡的，肃杀静谧。 不过不一样的是，何山的办公室，早早的开了门，往常这个时候他不会在警察局的。 第五章 曾阳死了 李云清是一夜未眠，破天荒的早早的来到了警察局。他思考了一夜，终究还是没有决定逃走。事情还未明了，或许还有些转机。 一上午，警察局里人们进进出出。人们都和往常一样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务处总是严刑拷打，保安处人们大多数都在喝茶。梁羽飞是隶属于保安处的，他也属于喝茶的那一类。 何山进出了办公室好几回，看到梁羽飞，他却只字不提张良实的事情。就在昨天，他还呵斥着梁羽飞，查不出凶手，就让梁羽飞性命不保。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时分，吃过警察局食堂还算凑合的午餐，梁羽飞便要往梧桐路去了。他的生活向来都是这样，上午在警察局办公，下午去巡逻。 离开食堂的时候，梁羽飞看到了一脸垂丧的黄永仁。他这个特务处副处长，昨天刚抓了个地下党，今天应该愉快的去邀功请赏才对，却不想这般的愁眉苦脸。 梁羽飞移步递上了一支烟，笑道:“黄处长这是怎么了？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昨儿刚抓了个地下党，今天应该高兴才对啊！” 黄永仁接过了梁羽飞的烟，却没给好脸色:“高兴个屁啊，谁跟你说是地下党了？你从哪里打听到的啊？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免得惹火上身。” 梁羽飞似乎是早已经料到黄永仁会如此反应，于是又淡定的回道:“我管他是不是地下党呢，我担心的只是自己身上的这身皮啊！人是在我的辖区里抓的，还不是我提供的消息，这在上头，我哪有好印象？说不定哪天就会拿我开刀，我这不也得考虑考虑了吗？” 黄永仁眯着眼睛看了梁羽飞一眼，不屑的道:“我就说你无利不起早，行了，这事在上头那儿我会替你担着点儿的。只是今后你辖区里的人，但凡有可疑的，你就得好好查查，尽快通知我们特务处。” “那当然，那当然，多谢黄处长了。”梁羽飞一边说着，手上已经塞了一包烟到黄永仁的兜里了。烟是小事儿，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才是黄永仁喜欢的。 离开警察局，梁羽飞的目标是梧桐路。在他身后，李云清已经追了上来。他和梁羽飞，向来在巡逻的时候都是形影不离的。 “梁兄，上车。”李云清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在梁羽飞的身旁停了下来。其实自行车基本就是警察的标配，但是梁羽飞有些特别。 梁羽飞没有拒绝，侧身坐到了后座之上。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这一路上的人，也都习惯了看到两个警察踩着一辆自行车在街道上巡查。 其实梁羽飞也曾想过给自己买一辆自行车的，哪怕是二手的也好。不过他这样不捞油水的警察，恐怕是要省吃俭用一年才有可能。然而梁羽飞却不是个节俭的人，他偶尔还回去赌场和夜总会，那点薪水经常都是入不敷出。 “梁兄，张良实那案子究竟怎么着啊？你这两天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啊？处长可是让你查出凶手是谁，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不过说来也奇怪，处长竟然什么也没说你。”李云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不过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事儿已经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上头就算追究下来，何处长自会扛着。你我就安心做好自己的小巡警管好自己的辖区就行了。”梁羽飞说，他明白李云清的心思，但他能告诉李云清的，只有这话。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梁兄有本事。”李云清奉承道，不过看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此刻他的心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小雨淅沥，街道上有些湿滑，转弯的地方，他们好几次险些摔了跤。有些湿冷的天气里，每个人的脸上露出的，都是烦闷的表情。 烟雨路和梧桐路的交汇处，有一家香茗馆，是这片地区少有的三层建筑。加上地势挺高，坐在东南角的包厢里，正好能够看到烟雨路和梧桐路两个辖区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于是梁羽飞和李云清每次巡逻，都是先上香茗馆三楼东南角包厢点上一壶浓茶，一碟瓜子，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以上。如果没什么动静，甚至可以坐上一下午。如果身上穿的不是警服，还有点像是悠闲的下午茶时光的意思了。 阴雨绵绵的天气里，他们就更是喜欢待在香茗馆了。只是这几天风声紧，李云清有些犹豫。但是梁羽飞泰然自若，拍着胸脯说没事儿，于是二人又到了三楼东南角的包厢。 俯视烟雨路和梧桐路，一切平静如常。除了滴答滴答的雨声，只是偶尔还会有小贩的吆喝。 “梁兄，你辖区里那照相馆老板曾阳被特务处抓了，这事儿你知道了吗？”李云清问道，他的消息也不差，特务处里每天抓的是些什么人，他都知道一些，只是平时都不关心罢了。 梁羽飞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当然知道，抓人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刚才在警察局里，他也还打听过这事情。 李云清又凑近了一些，神神秘秘的小声道:“那你知道，曾阳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梁羽飞摇头道，他有些不明白李云清为何对这事儿如此上心，当警察那么久，他不会不懂知道得越少越好的这个道理。 “我知道！”李云清看了眼门是关牢的，继续道:“特务处的人说，曾阳被黄永仁严刑拷打，身体经不住，被打死了。” 梁羽飞愣了一下，拳头莫名的攥得很紧，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但是作为一个警察，对死人应该没有特殊的感觉了。 这下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午黄永仁一脸垂丧了。他本想顺藤摸瓜，捞上一网大鱼，自己说不定还能连升几级，不过现在用力过猛，把瓜藤不小心给拽断了，难怪他愁眉苦脸。 “管他人死活干什么，保好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了，来喝茶。”梁羽飞端起茶杯道，不过曾阳的死此刻却已经萦绕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六章 借钱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乱了梁羽飞的思路。三楼的包厢向来是雅座，只为小部分开放，这样的脚步声，令梁羽飞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果然，当梁羽飞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梁羽飞递了一支烟，招呼道：“原来是张队长，既然是遇上了，就请屋内一叙。” 那人看起来挺魁梧，眉毛浓厚，右脸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疤痕。穿着黑色风衣，一对棕色尖头皮鞋，不是一个面善的人。 “原来是张队长来了，请坐。”李云清也起身招呼道，这个张队长他也认识。事实上他们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包厢里聚会了，无论是刻意还是偶然，他们总能遇见。 “张队长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这是怎么了啊？特务处那边，又有什么任务吗？”梁羽飞问道，特务处那边向来是要忙一些的。他们的工作也要更危险一些，当然回报也更为丰厚。 张队长全名张志文，倒是个秀才的名字。是特务处二大队一小队的队长，他这样的小队长，平时经常去干那些别人不愿意干的，费力不讨好的活。不仅危险，还没有多大的功劳。 张志文啐了一口，埋怨道:“黄永仁那小子，有好处全是自己捞着，擦屁股的事总是留给我们来干。梧桐路照相馆曾阳的事，你们都知道吧！黄永仁自己悄悄的抓了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这下好了，线索断了，上头这时候派我过来盯着这一片。” “既然线索都已经断了，人也已经死了，还回来盯着有什么用啊？”梁羽飞说，他知道特务处这是打草惊蛇了，如今还想守株待兔，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可不是吗？人都死了，地下党还会傻乎乎的回来吗？所以才说这是个苦差事啊！在这里喝喝茶，啥也捞不着就回去了呗！” 梁羽飞点头，扭头瞟了一眼，外边的确是一片宁静。这对特务处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平静只能意味着他们没有油水可捞，没有油水可以捞他们自然就会抱怨。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特务处的人，大多数都有些嗜好。比如说这张志文，梁羽飞就非常清楚的知道他爱去什么地方。 梁羽飞压低了声音，对张志文道：“张队长最近是手气不好了吧！不然也不会如此狂躁不安，特务处的差事，经常能够捞到一些油水的。” 张志文喝了一大口茶，知道周围没有外人，便也大胆点头道：“哎，特务处那点薪水，都不够打一个晚上麻将呢！要是没有油水，谁会愿意干这苦差事啊！不过老兄你还真是猜对了，最近的确是手气不怎么样。” 梁羽飞会心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币就递给张志文。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不是这样，张志文这样的人，根本是看都不会看梁羽飞一眼的。 “哎，梁兄你这是做什么。”张志文假意拒绝道，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痒痒了。虽然梁羽飞递过来的十块钱并不多，但是有这点本钱，也就有了翻本的机会。 这十块钱，也算是梁羽飞借给张志文的，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有不少。有时十块，有时二十。不过梁羽飞却从未跟人提起过，因为要是让别人知道张志文跟他借钱，张志文的脸可就丢尽了。而张志文那边，也还算诚实，有时候翻了本，就立马还了梁羽飞，还会请他吃一顿。有时翻不了本，他也不会忘记。 李云清在一旁道：“这也是梁兄的一番美意，等张队长你翻了本，梁兄不也等着你的酒宴呢！”他这是给张志文一个台阶，人都是好面子的。 张志文接过钱，迅速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脸色立马好了起来。笑道：“那就先谢过梁兄了，等哥哥我翻了本，一定如数奉还，请梁兄喝酒。” 梁羽飞知道张志文拿了这钱，恨不得马上组个局，打上个十六圈。于是提议道：“张队长该走了吧！不是老弟我不够意思。这上头交代的事情，可马虎不得。这事儿又是黄永仁盯着的，你还是得多上心啊！” “梁兄说的是，要是让黄永仁那小子知道我在这儿喝茶，不得扒了我的皮啊！我这就去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张志文连连点头同意道，他和黄永仁向来是有矛盾的。让他抓到了把柄，掉层皮算是轻的。 离开香茗馆，张志文交代了自己的几个手下，骑着自行车就走了。梁羽飞猜的果然没有错，张志文的手里只要有钱，就一定得去搏一搏。 …… 三楼东南角的包厢里，梁羽飞和李云清还在喝茶。他们今天的打算，是在这里待到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湿漉漉街道，谁也不愿意多走一步。 “你当警察一个月总共就十块钱的薪水，还从不捞外快，你这一出手就把一个月的薪水给了别人，要怎么活啊？”李云清道，有时候他很不理解梁羽飞为什么这样做。 梁羽飞嘴角一扬，满不在意道：“这动乱的年代，自己能活几天都不知道，钱能有什么用呢？江湖纷乱，总有一天种下的因会结出果的。” 再说另一边，车夫祥子得了梁羽飞的指示，一整天都在西城区拉车。东打听西打听，也知道了些眉目。只是祥子终究只是个卖力气的人，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完全不知道，那将会意味着什么。 歌厅门口，祥子的车上又坐了一位客人。身材婀娜，像是风月之人。祥子不敢多看一眼，他只是一个拉车的。 “最近怎么不见梁飞飞啊！这么久不见，怕是忘了我吧！”黄包车上，那位婀娜的小姐在问祥子。 祥子一边奋力拉车，一边回道：“那哪能啊！飞哥是重情义的人，对我这样的黄包车夫都有情有义，怎么会忘了小姐您！他是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所以抽不开身来。” 车上的女子忽然有些紧张：“遇到麻烦了？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没事儿，飞哥自有办法。”祥子肯定的说，飞哥的能力，他绝对不会怀疑。 第七章 东野次郎 傍晚六点，梁羽飞和李云清从香茗馆分开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辖区。面馆门口，祥子已经收了车在等待着梁羽飞了。祥子是个努力的车夫，平常他都是会拉车到夜里十点的。今天不一样，他得向梁羽飞报告，顺便也休息一晚。 梁羽飞点了两碗面，一碗羊肉汤面，二两牛肉片，是他自己的。给祥子也是羊肉汤面，不过面是双份的，祥子是干的是体力活，吃得多。 “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梁羽飞问，有些事情看起来跟梁羽飞没有任何的联系，不过他总是会去关注。就像他今天让祥子打听的关于rb人新来城西的某个重要人物，和梁羽飞这样一个小警察来说，没有半点儿联系。 祥子蹲在墙根，四处看着，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低声对梁羽飞道：“听人说，是从东北那边派来的特派员，叫什么东野次郎。” 东北那边，被rb人占领了多年。这个时候派特派员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梁羽飞隐隐感觉，江城最近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梁羽飞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也递给了祥子一支。祥子只是一个车夫，除了梁羽飞之外，平常没有人会主动给他递烟，哪怕是同行的黄包车夫。 “知道那个东野次郎现在住在哪里吗？”梁羽飞问，对这个问题，他其实不抱有希望。东野次郎如果真是一个重要人物，那他住在哪里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祥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支烟立刻烧掉了一大截，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据说这个东野次郎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在城西的日军司令部，极少出来。但是进出司令部的人多了起来，警察局局长还去过好多次呢！” 梁羽飞若有所思，他的心里在酝酿着什么。或许这个东野次郎的出现，会是一个契机。只是梁羽飞还不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 “来咯，热腾腾的面条，香喷喷的牛肉片。”老板一边吆喝着，一边端上了两碗面条。 “饿了吧，赶紧坐这把面吃了。”梁羽飞扭头看着墙根下的祥子，他们刚才交谈的时候，一直背对着。祥子穿着粗布衣裳，一边抽烟一边撕着自己手上的老茧。 祥子连连应声，上前端过了大碗面条，却没有上桌，而是回到了墙根下面。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梁羽飞是警察，他是个车夫，他们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是规矩。这不是梁羽飞嫌弃他，是这个社会如此。 咕噜，咕噜…… 祥子顾不得汤烫不烫，先喝下了两大口，平常他的口粮几乎见不着一点儿荤腥。都是很稀很稀的粥，要不就是玉米窝头，有时候有个白面馒头就咸菜，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祥子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嘴里还包着面条就对梁羽飞道：“对了，今儿我还拉了一个熟客，飞哥你猜是谁。” 梁羽飞扭头看着憨笑的祥子，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道：“她问起我了吧？你是怎么回她的？” 祥子又看了看周围，凑近了梁羽飞一些，小声道：“我就跟她说，飞哥你最近遇到了点麻烦，过段时间才能抽身呢！” “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让人家担心吗？”梁羽飞的语气忽然有些变化，但也不是在责怪祥子。 祥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低着头解释：“飞哥，您别担心，我跟她解释了。说您自有手段，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祥子你要记住，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要让一个女人担心。要让她明白，男人在外是能够独当一片天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不是麻烦。”梁羽飞说，神情坚定。 祥子点了点头，回到了墙根底下吃自己的面条。其实他听不懂梁羽飞这话，他只是一个车夫。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在外独当一面，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不过他知道梁羽飞不一样，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他有才华，他有能力，他是做大事儿的人。 “行了，我走了。关于那个东野次郎，你尽量多打听些消息。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让人发觉你是有意打听的。”梁羽飞起身，叮嘱了祥子几句。 …… 黑暗的小屋里，一支蜡烛一闪一灭。两个黑影相对而坐，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 “我们已经有同志打入了敌人内部高层，他会协助你的‘湖谍’计划。等你成功打入敌人核心之后，他就会离开。” “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和这位同志接头？” “这个不急，时机成熟了之后，组织上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好，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忽然一道闪电，黑夜如白天一般光明。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一声惊雷，划破了天际。 …… 天空中的雨滴还在滴答滴答，李云清回家之后，吃了个便饭换了衣服，又要出门。似乎是想要开溜了，不过他什么都没带，应该不是就这样开溜了。 城北有个废弃的厂子，离烟雨路两三公里的距离，李云奇一路骑着自行车，向着那个废弃的厂子而去。一路上李云清东张西望，到了厂子附近之后，还转了好几圈确认没人之后，才停了下来。 厂子的大门紧闭，李云清便纵身一跃翻过了围墙。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是经常来这个地方。进了院墙，西南角有一个小屋子，里面有一丝丝的烛光。李云清走了过去，敲响了房门。 …… 城西一家歌厅门口，祥子拉着黄包车又出现在了这里。黄包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羽飞。 歌厅里人头攒动，来的都是些社会名流。似乎不太适合梁羽飞，他只是一个小警察，算不上社会名流。不过有的时候，才华会让一个拿到意想不到的入场券。 华丽的舞台之上，动人的音乐悠扬的在歌厅里回响。台下的人们，有的尖叫有的鼓掌，都非常的捧场。 第八章 军统的人 那婉转动听的声音，来自于江城市最受欢迎的女歌星——胡蝶。她音色柔美，身材婀娜，妩媚动人。江城的男人，无不对她倾心已久。人们都说，她不爱繁华，却爱才华。 一曲离殇肝肠断，落花流水皆无情。胡蝶每次登场只唱三首歌，无论台下是谁，无论人们的欢呼声多么热烈，她都不会有所动摇。回眸一面，惊艳时光。 “哎，好不容易能听到大歌星的声音，却总是那样的短暂。” “谁说不是呢！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咱们能听到三首，也算是幸运了。” 人群当中不时有人议论着，他们的声音，萦绕在梁羽飞的耳畔。梁羽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过他从未和那些人一样，从未议论过胡蝶。 西南角的雅座，梁羽飞远远的看着舞台。胡蝶下台只是，他有幸和她对视一眼。倾城容貌，撩动心弦。 侍者端上了一杯香槟，梁羽飞优雅的接过，并且大方的给了小费。 梁羽飞不会待上太久，他是一名警察，让太多人知道他出现在这样的场所，不是一件好事情。尽管大多数的时候，人们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胡蝶小姐，只是倾慕您的公子们送来的鲜花和美酒。” 歌厅后台的休息室里，侍者带过来许多的鲜花，美酒。五彩缤纷，鲜艳动人。胡蝶纤细的手轻轻托着下巴，头也不抬，丝毫不在乎那些鲜花的美丽。 “鲜花都送给其他的姑娘们，美酒你们自己喝了。都是些俗物，都说了多少次，别再把它们拿到我的面前了。”胡蝶用一种柔弱的声音说着，但那声音却依然动人。 侍者点头，又从花丛之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胡蝶面前：“这是远华实业的少东家——贺烨，送给您的项链，他说让您一定要收下。” 胡蝶似乎有些生气：“又是这个人，真烦。把东西还给他，我不要。他要执意这样，你就把它给扔江里去。” 侍者无奈，悻悻退下。刚刚带着鲜花美酒离开，另一位侍者又进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侍者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胡蝶的反感。 这位侍者没有带着鲜花，只将一张很小的字条递给了胡蝶。她看起来高兴极了，随手给了侍者一笔不少的小费。 …… 祥子早早的就在等着梁羽飞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梁羽飞每次都是如此。小雨还是淅淅沥沥，祥子的黄包车在街道上飞驰着。 闭上眼睛小咪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梁羽飞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如果和以往一样，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梁羽飞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是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 “怎么了？为什么停在这里？”梁羽飞问道，今天的祥子有些不同寻常。 “梁警官，您家门口站着个人。”祥子答道，除非周围没人，否则祥子不会轻易叫梁羽飞做飞哥。 这深夜里，谁会在自己的家门口？梁羽飞心里冒出了疑问，但不管是谁，都得去会一会他。 “你回去吧！”梁羽飞下了车，还付了车钱，有人在的时候，他和祥子之间就应该是车夫与乘客的关系。 路灯已经坏了很久，黑夜之中梁羽飞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影子。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所以梁羽飞甚至连他的身形都看不出来。 脚步声惊动了那个黑影，他抬起了伞沿望向了梁羽飞。昏暗的一丝光线之下梁羽飞能够看到那人脸庞的轮廓，像是一个熟悉的人。 “你回来了！”那个黑影道，他的确是在等着梁羽飞的，而且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 声音和轮廓，让梁羽飞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梁羽飞加快了步伐，一边走一边回：“原来是何处长啊！不知何处长深夜到访，是有何指示呢？” 何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声线已经完全改变：“我只是想再来确认一下，你究竟是哪方面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你绝不只是一个警察。” 那浑厚的声音，与梁羽飞在夜来香饭店里听到的那个风衣男子的声音，如出一辙。不过梁羽飞却不惊讶，那天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他就已经猜到了。 “何处长，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一个江湖中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梁羽飞一字一顿，周围忽然有一种冷冷的感觉。不是因为小雨淅沥。 “你知道张良实是我杀的，所以要么我让你当替罪羊，借日本人的手杀了你。要么你今后跟我走一条道，你是一个有潜力的人。”何山冷冷的说着，他还不知道梁羽飞是怎么知道张良实是他杀的，但是他相信梁羽飞不是在诈他。 “我本来就是跟你走的一条道，你是保安处处长，我是保安处的一名警察，我们是一条道上的。”梁羽飞不会听不出何山话里的意思，但他选择了装傻。 何山冷笑：“别自作聪明，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一条路是生，一条路是死。你的选择是什么，生还是死。” 梁羽飞当然知道，何山杀了张良实，那就是和rb人作对。和rb人作对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军统的特务，一种是地下党。何山应该是军统的人，他的所作所为给梁羽飞留下的是这种感觉。 “你是要让我当间谍？为什么？你已经成功的打入了rb人内部，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我只是一个小警察，我做不了什么。”梁羽飞说，间谍要做的是获取情报，不过很明显，何山能够得到的情报比梁羽飞多了去了。 “你知道的，间谍是个危险的工作。危险程度甚至超过前线的士兵，很容易，就会失去生命。所以培养一个能够代替我的人，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何山说，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们队伍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为什么不培养他们？找我，不是很危险吗？没有经过你们的训练，做不了一个好的间谍。”梁羽飞还是拒绝。 第九章 何副处长 “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不过我不希望等太久。”何山说完，雨中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伞沿被压得很低，没有人能够看到黑色雨伞下隐藏的是谁。 梁羽飞似乎没有选择，何山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活下去，是这个时代不变的主题。没有人可以活得轻松，一切都很艰难。 回到家里梁羽飞没有开灯，他点燃了一支蜡烛。厨房的地板被他掀开，原来地下是空的，像是一个防空洞。江城曾经经常遭到日军的轰炸，几乎每家每户都有防空洞。梁羽飞租的这间房子，显然也有。 黑漆漆的防空洞里，一个黑影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等待着梁羽飞。梁羽飞知道他的存在，他们早就约定好了。 梅雨季节的雷声还在肆虐，骇人的闪电还是无法照亮地下室。只有蜡烛的微光，能够给人一点点的光明。 “组织上得到情报，警察局里有军统那边的人。希望你能够想办法查一查，最好能够知道得具体一些。”黑影道，他和梁羽飞是单线联系，负责传达组织的命令。 梁羽飞点头，在黑影对面坐了下来:“好，组织上的安排，我会尽全力。” 其实梁羽飞已经知道，警察局有军统的人。而且很清楚的知道是谁，就在几分钟之前，梁羽飞还跟他见过面，不过梁羽飞现在还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向组织报告。 “还有，‘湖谍’计划已经全面部署完毕。在江城潜伏的同志们，已经准备好全力配合你。”黑影的声音很低，哪怕是绝对安全的地下室里，他还是非常谨慎。 “我会跟其他同志接触吗？还是和从前一样，只和你单线联系？”梁羽飞的声音也很低，所有的谨慎都是为了万无一失。 “暂时不会，以后组织需要，也许会。这段时间你还是和我单线联系，不过联系方式得改一改了。” 梁羽飞点头，地下工作最忌讳的就是一成不变。不论是否被人发现，不定期的改变联系地点和联系方式，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具体的事项我会再通知你，今天就这样。”黑影起身，消失在了更黑暗的地方。 梁羽飞点上了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如此刻他的思绪一样。香烟终会熄灭，它曾热烈的燃烧。 关于曾阳的事情，其实梁羽飞一直想问一问。如果曾阳是地下党，那就是梁羽飞的同志。他的牺牲，梁羽飞是悲痛的。不过梁羽飞向来都只是单线联系，与他无关的人，他一概不知。 一连好几天，江城还是阴雨绵绵，这梅雨季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才能过去。不过对于梁羽飞来说，好消息是这几天都过得非常的平静。何山没有再找他的麻烦，辖区也平静得出奇。当然这是站在梁羽飞的角度上来看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几天或许未必如此。 对于何山而言，这几天发生的变化就非常大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保安处处长，而是保安处副处长了。因为何山没有查出杀害张良实的凶手，所以rb人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作为保安处的处长，何山担下来这个责任，于是他就变成了副处长。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变化，但是在何山的身上，却是一个非常大的危机。 梁羽飞知道，何山原本是可以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或者是推到李云清的身上。不过何山没有这样做，他不是真正的rb人的走狗，他是一名军统的间谍，他不能残害同胞。 通过这件事情，梁羽飞看清楚了一件事情，就是何山所担心的接班人的问题。何山应该已经从rb人那边搞到了很多的情报给军统，如今rb人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现在是副处长，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有一天何山或许会暴露，也有可能感到危机之后撤退，总之他需要一个接替他的人。 这事梁羽飞做不了决定，他得向组织汇报，征求组织上的意见。或许梁羽飞可以，做一个双重身份的间谍。可是梁羽飞没有办法主动联系组织，他只能等待。 六月二十二号下午，天空忽然放晴了。江城的人，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阳光。绵绵的阴雨，让人已经烦闷了很久。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现在的阳光是多么的美妙。 香茗馆三楼的包厢里，梁羽飞和李云清和往常一样，喝着茶，嗑着瓜子。窗外洒进的一缕阳光，让这个下午变得非常的惬意。如果对面坐的不是李云清，梁羽飞或许更加惬意。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把张良实那事儿揽在自己身上，最终受苦的可是他自己。从一个处长，变成了副处长。”李云清不屑的说着，不知道他这是在同情何山，还是在幸灾乐祸。 梁羽飞冷笑一声：“他要是不这样做，你我现在恐怕已经是小命不保了。特务处那帮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山没有把咱们送到里边去，就算是仁慈了。” 李云清同意的点头，梁羽飞说的这是一个客观的事实。如果何山不这样做，他和梁羽飞都没有好日子过。特务处那帮人，可不会手下留情。不过李云清却偷偷的瞄了梁羽飞一眼，眼神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何山为什么那样做，值得李云清思考。梁羽飞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那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何山啊！他这放了咱们一马，也算是一份恩情啊！”李云清试探着问，这个决定，他觉得应该由梁羽飞来做。 “那当然了！”梁羽飞深吸一口烟，脑海里已经有了想法。或许这会是一个机遇，何山拿出了他的诚意，梁羽飞也应该有所表示。 “嗯，不过还是先等些日子吧！何山这刚遇上了这事，心情肯定不好，咱们还是被招惹他！”李云清考虑得还算周到，他现在对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哎，你说保安处的新任处长，会是谁啊？” 第十章 可疑的伙计 “谁知道会是谁，反正不是你我就行了。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不管谁当保安处副处长，咱们都是一样的为别人卖力。”梁羽飞冷冷的说着，不过他的心里是希望知道那个新上任的保安处处长是谁的。因为‘湖谍’计划已经开启，梁羽飞要获取情报，就不能只做一名小小的警察。 又闲聊了一会儿，梁羽飞和李云清便分开了。下午茶的时间已经结束，今天天气不错，他们得象征性的去自己的辖区巡逻一番。对于李云清而言这或许是去捞一圈外快，对于梁羽飞来说，这更像是一次收集情报的巡逻。 梧桐路一切都还正常，不过夜来香饭店里，似乎新来了几个伙计。梁羽飞从前没有见过他们，他觉得自己得去看一看。 一踏进夜来香饭店的大门，一个老伙计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哎哟，梁警官来了啊！您楼上请，好酒好肉立马招待上来。” 伙计的嗓门挺大，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不过梁羽飞早就习惯了这样，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他也不想去管。虽然他表面是一个警察，但是不仅有这一个身份。 梁羽飞朝伙计摆了摆手，道:“我今天是为了公务而来的，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说完，梁羽飞径直去了二楼的包厢。楼梯上，他回头看了看那几个新来的伙计。他们面色严肃，不是一个合格的伙计，似乎平常根本就没有服侍过别人一样。 打开包厢里的窗户，放眼望去街道上的一切都还算宁静。夜来香的掌柜，此刻已经站到了梁羽飞的身后。 “梁警官，您找我啊？不知道，所为何事？我们夜来香饭店一向遵纪守法，从未惹出过什么麻烦啊！”掌柜的微微佝着腰，眼睛向上偷瞄着梁羽飞。他知道梁羽飞平常很少来夜来香饭店，所以这一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梁羽飞转身摆了摆手:“朱掌柜不要多虑，你们夜来香饭店好得很，没有惹什么麻烦。我今天来呢，就是有点事情想问问朱掌柜。” 朱掌柜一听，忙不迭的给梁羽飞递上了一支烟，点头哈腰道:“梁警官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朱某一定言无不尽。” 梁羽飞接过了朱掌柜的烟，这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朱掌柜的套近乎。如果换做是李云清，朱掌柜要递上的，就不止是一支烟，而是白花花的大洋了。 “店里是新来了几个伙计吧！怎么朱掌柜这事儿都不知会我一声呢？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说我这也不好向上边交代不是。”梁羽飞直截了当的说，他没有必要去跟朱掌柜拐弯抹角。 “哎哟，原来您说的是这事儿，你看我这记性，本来这事儿这几天就要跟梁警官招呼的，这一忙，竟然忘记了。给梁警官添麻烦了，真是抱歉。”朱掌柜忙陪笑，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梁羽飞不提，那他就装着蒙混过去了，不过梁羽飞既然要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掌柜这话言重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的工作，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有些事你知道的，得按照规定来办。城里的常住人口，都得登记，不然的话，出了麻烦谁都不好说。”梁羽飞平静的说着，他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 “是是，梁警官说的对。”朱掌柜连连点头:“我这几个新来的伙计，都是我老家那边过来的。就在城外马紫山的村里，他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只是年成不好，才来投奔了我。这出门在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能不管啊。” 农民？梁羽飞心里觉得有些不像，那些伙计的面相，看起来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是梁羽飞的偏见，那几个伙计看起来不面善。不过没有什么证据，梁羽飞肯定也不能单凭他们的面相就下定论。 “我知道朱掌柜宅心仁厚，都是乡里乡亲的，提携提携，当然是应该的。但是你得抓紧把他们的户口给上了，免得将来出什么麻烦，你说是不是。”梁羽飞说完，便动身准备离开了。 不过朱掌柜却拦住了他，一包烟递到了梁羽飞的面前:“今天的事麻烦梁警官了，这包烟您拿着抽，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户口的事我明天就去办，明儿就带他们去照相馆照了相就到警察局去办。” 如果只是一包烟，那这个心意的确是太小了。梁羽飞虽然只是一个小警察，但是地位不至于这么低，低到一包烟就能打发。烟不过是一个伪装，手指与烟盒中间夹着的，才是重头戏。 然而梁羽飞回绝了:“朱掌柜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只要按规定办事，咱们相安无事，也不必如此客气。” 见梁羽飞拒绝，朱掌柜没有硬塞。其实梁羽飞的在梧桐路的名声早就传来了，他向来都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梁羽飞这样是好的，至少他不会去盘剥群众。但是对于朱掌柜来说，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梁羽飞这样油盐不进，反而让他很多时候施展不开。 梁羽飞离开之后，朱掌柜把刚才准备塞给梁羽飞的一包烟，和两张十元揣回了兜里。看起来他是节约是二十元，不过他高兴不起来。去上户口，或许损失的还不只二十元。 走出夜来香饭店的时候，梁羽飞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伙计。他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对劲。那紧绷着没有一点笑脸，哪像是一个伙计。特别是有个膀大腰圆的，脸上还有个刀疤，简直就像是一个土匪。 暂且观察，再做打算，这是梁羽飞的决定。 巷子的拐角处，梁羽飞熟悉的那堵墙，那一块砖似乎被移动过。梁羽飞知道，组织上今晚要联系自己了。这正和梁羽飞的意，他正想着很组织上请示一些事情呢！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环顾了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梁羽飞才开门进屋。 第11章 回春堂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梁羽飞开门之后直接往地下室而去。在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你来了！”地下室的桌边，一个中年男人已经正端正的坐着。他看起来面容和善，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人打扮。 梁羽飞点了点头，在那中年人的面前坐了下来:“组织上有什么指示？这些天我正有一些情况要向组织请示呢！” “梧桐路西南角有家药铺，叫回春堂，这你应该知道吧！”那中年人说，他要传递的消息，应该是和那家叫回春堂的药铺有关。 梧桐路是梁羽飞的辖区，所以那家叫回春堂的药铺，梁羽飞自然是知道的。 “那家药铺不大，除了掌柜的，只有两个伙计。掌柜的叫刘进生，是个郎中，五十来岁的样子。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没有看出什么。”梁羽飞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其实刘掌柜的是我们的人，回春堂药铺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点，rb人还没有占领江城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那中年人说，梁羽飞一直都是和组织单线联系，所以这几年的时间里，梁羽飞根本不知道就在自己的辖区里，还有组织的联络点。 得到这个消息，梁羽飞迅速的联想到了曾阳和他的照相馆。如果是回春堂是组织的联络点，那么曾阳的照相馆又是什么呢？梁羽飞觉得，组织上应该不会在距离如此近的地方安排两个联络点。所以曾阳的身份，是存疑的。 梁羽飞觉得自己应该搞清楚这件事情，于是问道:“组织上有没有一位同志叫曾阳的呢？他就住在梧桐路，开了一家照相馆。” 那中年人竟然摇头:“没听说过，据我所知，组织上在梧桐路，只有一个联络点，就是回春堂。除了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之外，没有别的同志了。” 果然有问题，抓人的时候梁羽飞在场，黄永仁亲口告诉他，曾阳是一名地下党。可是现在，组织上却并没有这个人。 “特务处前些天抓了那个照相馆的老板曾阳，说他是地下党，严刑拷打，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梁羽飞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那个中年人，他觉得组织上有必要去查一查。 中年人点头:“嗯，这个情况我会向上边反应的。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好的，组织上有什么新的安排？”梁羽飞的眼神有着一种期待，他很期待组织上的任务，特别是那种非常有挑战性的。 “‘湖谍’计划已经开启，今后你和组织上的联系会变得密切起来。所以咱们今后不止单线联系了，回春堂的联络点，会协助你跟组织上的其他同志取得联系。这样才能避免在有需要的时候，联系不上组织的问题。”中年人说，‘湖谍’计划牵扯面太广，梁羽飞需要和组织密切联系，所以只是单线联系，很多时候会出现问题。 “我会尝试和刘掌柜接触的，不过梧桐路一直都有特务处的人监视，一切可能不会有那么顺利。”梁羽飞的记性很好，他能够记住很多人的面孔，特务处的人，他见过一面，几乎就不会忘记。所以哪怕那些特务伪装成平民百姓，梁羽飞也能知道。更何况他们的顶头上司，梁羽飞是认识的。 中年人摘下帽子，从帽檐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拿出了一张字条递给梁羽飞，并道:“这是和回春堂刘老板的接头暗号，你看了之后记得烧掉。咱们联络站的人，只认暗号不认人，你一定要记住。暗号会不定期更换，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梁羽飞点头，接过了纸条，但是没有马上打开来看，而是继续跟中年人说起另一件事情:“你上次跟我说的，让我查查警察局有没有军统的人。我已经知道一个了，保安处的何山，他是军统的人，我有九成的把握。但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 中年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你这次做得不错。虽然军统现在和咱们一样是在抗日，不过将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所以掌握一些关于他们的情报，是很重要的。” “还有一件事情，何山要我加入军统，做他们的人。还说要培养我，做他的接班人。如果我不答应，他很可能会对我下手。”梁羽飞的语速有些快，当这些话从他的脑子里飘过的时候，他有一种紧迫感。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吗？”中年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显得有些紧张。梁羽飞是‘湖谍’计划的核心人物，他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梁羽飞摇头：“应该没有，前几天rb人的红人张良实被杀了，何山让我去调查凶手。我查出来，凶手就是何山。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何山不是军统就是咱们的人，不过后来我想他是军统的可能性更高。而且我把这事情亲口告诉了何山，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何山想要拉我进他们的队伍中去。” 中年人若有所思，他或许也觉得，这是一个机遇。 梁羽飞又补充道:“我的想法是，答应何山。借助军统的力量，还有何山在警察局的位置，我可以获取更多的情报。但是一切还是得有组织上来做决定。”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向组织请示。你要先跟何山周旋，军统的人向来狠毒，何山既然跟你说了那样的话，你的处境肯定就不是很好，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中年人说着，起身往地下室的一个角落而去，原来那里还有一扇门，他打开了门便离开了。 中年人离开之后，梁羽飞打开了他留下来的纸条，然而上面什么都没有。梁羽飞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从地下室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盛这黄色的液体。 梁羽飞用棉签沾了一些黄色液体涂在纸上，纸条上的字就显示了出来。梁羽飞看过之后，划了一支火柴，烧掉了纸条。离开地下室，梁羽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12章 神秘仓库 换了身衣服离开家，祥子的黄包车已经在等着梁羽飞了。今天周三，这是梁羽飞一直以来的习惯。他今晚，要去一个地方。 车篷拉得很低，黄包车从街道上驶过，没有人能够看清楚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事实上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不起眼的黄包车，没人会在乎里面坐的是谁。 从偏僻的城东梧桐街，祥子拉着车一路往西边而去。越往西边走，城市就越繁华。这样的乱世里，城市还如此的繁华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穿过了最繁华的主街，祥子却笔直的往南而去。穿过一条又一条窄窄的巷子，祥子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巷子里没有路灯，阴暗的街巷里也看不到一个人。祥子对这一路都很熟悉，路过每一个巷道他都没有停留，这么多的路口，他记得一清二楚。 梁羽飞下了车，巷子拉着车离开了。他走得很慢，一路上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事实上他不是第一次拉车载梁羽飞来这里了，和往常一样，他现在要拉着车在周围放哨，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他得马上通知梁羽飞。 梁羽飞则是向着街道更黑的地方而去，那里，才是他今晚要去的地方。街道的尽头处有一个拐角，梁羽飞往右拐了过去，敲响了一扇铁门。 门很小，应该是某栋房子的后门，看起来很不起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道梁羽飞为什么会在夜里来到这样的地方。 门后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铁门却没有打开。梁羽飞也不着急，这应该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只见梁羽飞又抬起了手，轻轻在铁门上敲了几下。 这敲门声很有节奏，像是某种约定好的密码。 果然，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铁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十七八岁模样，戴着眼镜，穿着背带裤白背心，像是一个学生。 那个年轻人探头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对梁羽飞道:“进来吧，都等你了。” 梁羽飞点了点头，抬脚进了铁门。那年轻人又探头看了看门外，关上了门，上了两把锁之后，才跟在了梁羽飞的后面。 进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白纸，还有很多的墨水，和一些工具。 梁羽飞没有在这个像是仓库一样的地方停留，他轻车熟路的往二楼去了。上了楼梯右拐，梁羽飞推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待着。 “来了！”梁羽飞刚刚进门，一个中年男人便起身跟梁羽飞握手。他脸上戴着笑容，似乎跟梁羽飞是很要好的朋友。 屋子里一共有五个人，算上梁羽飞和刚才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共七人。五男两女，他们在这里似乎是有什么聚会。 梁羽飞跟他们依次握了手，最后打招呼的是一个女人。身材婀娜，长相俊美。声音还非常的动听，衣着时髦。 “胡蝶小姐，好久不见。”梁羽飞绅士的对胡蝶说，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多久不见，你也不能老握着人家的手不放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另一个女人玩笑道，梁羽飞握胡蝶小姐手的时间，的确超过了与其他人。 众人都‘哈哈’一笑，胡蝶害羞的低下了头。梁羽飞不得不松开了手，招呼着大家坐下。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给大家营造了一个很好的氛围。 “好了，咱们来说正事儿吧，人都到齐了。”最开始起身的那个中年人先开口道，他看了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会意，对众人道:“我去看着，你们先谈着。” “交给大家的任务，都完成得怎么样了？今天晚上，咱们必须得拿出一个样版来！”年轻人离开之后，中年人对大家说。 没有人回话，但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梁羽飞的身上。今晚的事情，似乎梁羽飞是主角。梁羽飞似乎很清楚这一点儿，会意的从自己的西服内兜里拿出了一包东西。 黑布包裹着，梁羽飞轻轻的打开。原来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叠写满了文字的纸，众人的眼里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似乎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那个中年男人接过，将那些纸张分给了其他人。众人接过，便饶有兴趣的读了起来。不过片刻，便默契的发出一阵赞叹之声:“果然是梁公，如此的才华横溢，是我等楷模啊！” 一旁的胡蝶，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梁羽飞。她是一个最重才华的人，梁羽飞这样的人，深得她心。哪怕梁羽飞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那又如何。 “哪里哪里，彭公谬赞了。”梁羽飞谦虚道，他向来都是一个行事低调的人，从不卖弄自己的才会。 “你们啊，也别吹捧也别谦虚了。时间紧迫，咱们赶紧开始动手。争取凌晨三点之前，印出一万份来。”中年人说，在他们这群人里，他是领导者。 众人无话，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起身往楼下而去，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梁羽飞写的东西印出一万份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得忙到半夜了。 众人分工合作，排版，印刷全都人工来做。所以对于他们七个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重的任务。 “听祥子说你前几天遇上了麻烦，怎么了？遇上了什么麻烦？”胡蝶小声的说着，她就在梁羽飞的身旁，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畅谈的机会。梁羽飞是一个警察，胡蝶是一名歌星，他们平时没有接触。 “没事儿，辖区里发生了一场凶杀案，上头让我去调查。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没什么麻烦，你不用为我担心。”梁羽飞温柔的说着，他不想让一个女人为他担心。 “那就好，你一定要谨慎一些，别出什么意外了！”胡蝶没有看着梁羽飞，只是专注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周围很安静，只有印刷的声音。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话，那个年轻人四处走动，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第13章 特务来了 默契的配合之下，他们的印刷速度很快，尽管如此，今晚的任务还是很重。每个人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齐心协力，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去努力。 忽然，街道之上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众人忽然警觉起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那个放风的学生去看了看情况，回来的时候神情严肃。 “有特务过来了，得赶紧撤了。”学生紧张的对大家说，他似乎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显得非常的紧张。其他人稍微好一些，冷静的开始停下手中的活，并且将已经印好的都藏了起来。 “胡蝶，小梅你们俩先撤。羽飞和我去应付他们，其他人接着印咱们的‘刊物’。”中年人冷静的安排着，这样的突发事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胡蝶有些不愿先离开，她看着梁羽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能说。那种饱含深情的眼神，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小梅应该知道胡蝶的心思，所以她只能拉着胡蝶离开。 后门，祥子已经早早的等着了。祥子能够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小梅和胡蝶上了祥子了黄包车，祥子飞快的拉着车离开了。街道虽然很昏暗，但是祥子对这里的路再熟悉不过了。 “砰砰砰！”前门被重重的敲响，梁羽飞知道是特务处的人来了。 中年人想要上前去开门，不过梁羽飞拦住了他：“我来！” 房门打开，一小队身穿黑衣的特务正端着手枪虎视眈眈的站在门口。带队的人梁羽飞认识，算得上是熟人。正是前几天在香茗馆里遇见的张志文，特务处二大队一小队的小队长。 一开门看到的是梁羽飞，张志文还小小的吃惊一番，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正色道：“梁警官，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辖区是在梧桐路，你的住处是在烟雨路，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个副业，写了几篇文章，来杂志社想要换点钱花花。这不赶巧，张队长也来了。不知道张队长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呢？不会也是来投文章的吧！”梁羽飞笑答，他必须表现得沉着冷静，不能有半点破绽。特务处的人不是傻子，而且六亲不认，张志文不会因为梁羽飞借给他几十块钱就会对梁羽飞特殊照顾。 “梁警官说笑了，我哪有那种才华。闲暇时光，我就会搓两圈麻将，可不会舞文弄墨。我今天来这里，也是例行检查。你知道的，现在好多的地下党和军统分子，都爱写那些反动的文章发表，所以我这也是没办法。梁警官你可别写什么反动的文章，不然别怪哥哥我不给面子啊！”张志文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自己的手下进门。 梁羽飞堆笑：“不敢不敢，老弟我写的怎么可能是反动文章呢！” 张志文没有跟梁羽飞多废话，这是上头安排给他的任务，他可不敢怠慢。带着手底下的人，就往屋子里搜查去了。梁羽飞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特务处的那帮人都是笨蛋，查不到他们藏起来的东西。 翻箱倒柜，如土匪一般的翻找了半个小时之后，张志文没有查到什么他口中所谓的“反动”文章。但是这一次来，肯定也不只是搜查这么简单。 梁羽飞当然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于是找了个机会到张志文的身边小声道：“张队长辛苦了，弟兄们也都辛苦了。这两包烟，给弟兄们提提神，这大晚上的，大家都辛苦了。” 这是夜来香饭店里，朱掌柜的对梁羽飞使的手段。烟不过是一个借口，夹杂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不过张志文和梁羽飞不一样，梁羽飞会拒绝，而张志文会欣然笑纳。 果然，张志文佯装拒绝：“哎，大家都是熟人，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为上面做事儿，互相理解是吧！”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将梁羽飞手里的东西揣到了兜里。 张志文收下了这两包烟，也就意味着今晚的危机算是度过了。梁羽飞的心上的石头，也算是被拿开了。这算得上是，逢凶化吉。如果今晚遇上的不是张志文，梁羽飞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行了，我看没什么问题。这些文章文笔怎么样我们也看不懂，反正我看是没有什么反动的言论的。走了，咱们接着去下一个地方了。”张志文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们，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可以交差，想得到了，也已经到手了。 “那张队长慢走了，有时间香茗馆喝茶。今晚你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多留了。”看着张志文离开，梁羽飞提高了嗓门道。 离开杂志社，张志文迫不及待的伸手往自己的兜里去。他摸了一下，凭手感判断，应该是两张十块。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应该是想着，梁羽飞还算是懂事儿。这两张十块，可不是借的，明天晚上，应该又可以去玩几圈了。 “这两包烟你们分着抽了，咱们得去下一个地方了。”张志文得了便宜，倒也不算吝啬，两包没有开过的烟，全都丢给了手下的弟兄们。 杂志社里，一切归于平静。不过今晚的任务，是没法继续下去了。而且这个地方，今后或许也没有办法再用了。中年人决定，今晚的行动就此结束，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如此。已经印出的一千份，也能将就着一段时间了。 离开杂志社，梁羽飞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隐隐约约感觉，今晚的事情会成为一个隐患。张志文看到了自己在杂志社里，今后这可能会成为一个潜伏的危机。这件事情，他的想办法处理一下。 走了快十分钟，梁羽飞看到了祥子。祥子刚刚送胡蝶和小梅回去，他现在回来，是来接梁羽飞的。 “怎么样？她们安全的到家了吗？”梁羽飞问，其实看到祥子回来，他就知道胡蝶已经安全到家了。 祥子点头：“飞哥你放心，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院门才回来的。” 梁羽飞放心的点头，抬脚上了黄包车。 不过祥子却没有立马拉车，而是递了一个信封给梁羽飞：“飞哥，这是胡蝶小姐给您的。” 梁羽飞接过，却没有立马打开，他能够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黄包车在街道上飞驰，车篷拉得很低，没有人知道车里坐的是谁。 第14章 黄处长 周四一早，天气竟然出人意料的阳光明媚。连绵的梅雨季，竟然会有连续的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些出人意料。 警察局里人头攒动，特别是梁羽飞所在的保安处，更是热闹非凡。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然而梁羽飞，却是一无所知。 李云清神神秘秘的凑到了梁羽飞的身边，小声的对梁羽飞道：“哎，你知道吗，保安处新任处长，今早就要来上任了。” 梁羽飞这下才算明白，原来人们在议论的，是新任保安处处长。不过梁羽飞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不论新来的处长是谁，他的工作照旧。 “别跟着瞎搅合，做好自己的事情。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是不小心一点，烧的可就是你。”梁羽飞冷漠的对李云清道，李云清这小子向来爱瞎掺和，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缩头乌龟。 李云清碰了一鼻子灰，知道自己找梁羽飞说这事儿，就是自找没趣，于是悻悻的一边去了。不过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李云清却又没有兴趣和他们搅在一起。 没过多久，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办公室里，静得出奇。梁羽飞猜测，应该是那位新任保安处处长来了。于是抬起头，往办公室大门而去。 然而梁羽飞看到的，却是特务处副处长黄永仁，还有何山。黄永仁走在前面，何山跟在后面。梁羽飞想，莫非这黄永仁就是新任保安处处长？看何山一脸不爽的样子，倒是很有这种可能。因为梁羽飞知道，黄永仁和何山，向来是不合的。以前何山是保安处处长，黄永仁是特务处副处长，何山算是高黄永仁一级。如今位置换过来，何山自然没有好日子过。而且会比曾经的黄永仁更惨，因为这次黄永仁算是何山的直接上级了。 “大家起立，迎接新任保安处处长——黄永仁。”果然，何山跟着黄永仁走到了处长办公室门前，对大家说道。 “黄处长好！”众人起立，向黄永仁敬礼。 “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用搞这些虚的假的，我就一句话，咱们今后通力合作，共创辉煌。”黄永仁人模狗样的说着，一副威风的气派。副处长做久了，现在终于升到处长，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众人一起鼓掌，迎合着黄永仁，怎么说，黄永仁现在可是处长。 “好了，大家继续工作吧！”黄永仁向众人挥了挥手，风光得意的进了处长办公室。 而此刻落了难的何山，可是没有好日子过。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黄永仁的屁股后面。 果然没过多久，黄永仁便开始报复何山了。当然他没有明着做什么，只是让何山给自己端茶倒水。看起来不过是小事，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对何山的一种侮辱。再怎么何山都是一个副处长，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让何山来做。 但是不管怎么样，何山得忍着。忍一时风平浪静，暂且由得黄永仁去猖狂。 …… 何山始终没有提起那夜跟梁羽飞说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他就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梁羽飞觉得非常的奇怪，但是可能只是因为何山自己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所以无暇顾及罢了。 过了中午，梁羽飞照旧是要离开警察局去巡逻了。按理来说，李云清这个时候应该骑着自行车跟在梁羽飞后面，载着梁羽飞会梧桐路。不过今天有点特别，特务处的张志文早了李云清一步。当然张志文和李云清不一样，他没有载着梁羽飞，而是下了车和梁羽飞一起走着。 “梁警官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黄永仁从特务处调到保安处当处长去了，今天早上，你应该已经看到他了。”张志文小声说着，黄永仁调走了，对于张志文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他和黄永仁是有矛盾的。 “张队长应该很高兴吧！一来少了一个仇家，而来迎来了一个升职的机会。这黄永仁一走。特务处副处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张队长这可是一个机遇啊！”梁羽飞回道，警察局里这些事情，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实不相瞒，前半句我倒是很认同的，黄永仁离开了我的确很高兴。不过至于特务处副处长的位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小队长，这个位置我是眼馋不了了。”张志文倒是没有对梁羽飞掖着藏着，他说的都是事情。 “不是我冒犯，张队长你这就看得不够长远了啊！”梁羽飞破有深意的说着。 “哦？梁警官有什么高论？”张志文挺感兴趣，他其实早就觉得，梁羽飞这个人不简单。 “这路上不好说，咱们虽然都在警察局上班，但是人多眼杂，总有不妥。这样吧，香茗馆三楼包厢，咱们那里汇合。”梁羽飞故弄玄虚道，他其实是在吊张志文的胃口。 果然，张志文满口答应。梁羽飞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也觉得这是一个机遇。当然对于梁羽飞来说，这也同样是一个机遇。昨晚的事情，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李云清其实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待张志文离开之后，他加快了速度跟到了梁羽飞身旁。 “这张志文，刚才再跟你说什么啊？”李云清饶有兴趣的问道。 梁羽飞转念一想，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李云清，一会儿和张志文见面的事情，最后也不要让李云清知道。所以一定要趁此机会，将李云清支开。 “没什么，就是张志文上次跟我借的十块钱，他刚才还我了。对了，我今早好像看到，你的辖区里有家饭店，好像新来了几个伙计，你是不是得去看看。”说来也巧，梁羽飞今早恰巧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哦？是吗？是哪一家？”李云清眼前一亮，就像梁羽飞辖区里的夜来香饭店新来的伙计一样，这对李云清来说，就意味的油水，他可不像梁羽飞一样，会拒绝。 “美味餐馆。” 第15章 梁羽飞献计 果然，对于送到嘴边的美味，李云清是不会拒绝的。回到辖区之后，他没有和以往一样和梁羽飞到香茗馆去喝茶，而是跟梁羽飞说自己要回辖区巡逻。当然，他们心知肚明，李云清这是要去捞好处了。 而对于梁羽飞来说，他当然是选择了去香茗馆三楼的包厢。在那里，张志文已经在等着他了。 梁羽飞到香茗馆三楼的包厢的时候，张志文早就已经到了。今天的张志文出奇的大方，竟然为梁羽飞准备了一壶上好的都匀毛尖。张志文应该是觉得，今天在梁羽飞的身上，能够得到比这价值高得多的东西。 从窗口俯视整个梧桐路，梁羽飞的辖区一片安详。不过越是平静的海面下，越是暗潮涌动。只有勇搏激流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张志文迫切的想要知道梁羽飞究竟有什么高论，于是递了根烟给梁羽飞就说：“咱么也别玩什么虚的了，我知道老弟你有高论。你就说出来，要是得了好处，我一定不会亏待老弟你的。” 梁羽飞早就看穿了张志文的心思，他越是着急，对于梁羽飞来说就越是有利。 “张队长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可不是奔着好处去的。我这么做，也只是想以后在警察局好混一些，好位置就那么几个，让自己人坐总比让外人坐更好啊！”梁羽飞一本正经道，这些场面话其实是少不了的。 “老弟说得对啊，这香饽饽就那么几个，都让外人吃了，那肯定是不行的。”张志文附和。 梁羽飞也不再拐弯子，便直言：“其实我梁羽飞不过是一个小警察，也没有什么掌控大局的能力。不过现在特务处的局势，我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浅见。” 张志文听得全神贯注，平时只知道打牌吃酒的他，连这一点浅见其实都没有。 “老弟你说，对特务处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梁羽飞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这话我只跟张队长你说啊，你可得保密，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我这小警察都当不了了。” “那当然，那当然。”张志文连连应声，梁羽飞这胃口吊的他是肠子都痒痒了。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也很简单，特务处现在空了一个副处长的位置来，虽说是副处长，但也是一个肥缺。当然了，你只是一个小队长，要是没有立什么大功，肯定是不可能直接当上副处长的。这点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得清楚。但是呢，也不代表你现在无利可图。”梁羽飞说。 张志文饶有兴趣的听着，梁羽飞的话一下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那老弟你说说，这一次，我究竟有什么利可以图？” “很简单啊，副处长的位置，不出意外肯定是从几个大队长里选一个。我看老兄你平时跟你们二大队的队长关系不错，要是他当上了副处长，你不也跟着升职了吗？到时候，二大队大队长的位置，非你莫属啊！”梁羽飞说得很肯定，他清楚的知道在二大队，张志文跟大队长的关系是最好的。 听完梁羽飞这话，张志文忽然没了兴致，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你这说得轻巧，我要是去巴结我们大队长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能不能当上副处长，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你是知道的，一大队那才是处长最看重的。我看这副处长的位置，应该是一大队大队长的无疑了。” 张志文所说的这些，梁羽飞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特务处的那些事，梁羽飞应该是非常清楚的。他既然敢跟张志文说这些，就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张队长你别泄气啊！老话说尽人事，听天命。不管怎么说，先把能做的先做了，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另说呗！”梁羽飞清楚张志文此刻的心思，他早就想好的计策。 张志文似乎又提起了兴趣：“你别尽说这些道理，你就简单的说，我能做些什么？” 梁羽飞神秘的往张志文身旁靠了过去，很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之间张志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本不大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亮。 “好，好，梁老弟果然目光长远啊！照你这么说，如果一切发展顺利，那我这大队长的位置，应该是没差了啊！”张志文连连叫好，梁羽飞的计策，似乎深得他的心。 梁羽飞起身，一边朝包厢门走去，一边道：“事不宜迟，张队长还是早些为好，要是晚了，副处长的位置定下来，谁也改变不了了。” …… 离开香茗馆，时间还早，梁羽飞决定在自己的辖区里巡逻一番。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这种天气在街道上散步，也算是一种享受。 走着走着，梁羽飞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回春堂的门口。从前梁羽飞倒是很少注意这里，现在知道了这里是组织上的一个联络点，梁羽飞不禁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会。 梁羽飞是知道联络暗号的，不过现在他还不想去联络。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进去看看，这里是自己的下去，这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于是，梁羽飞踏进了回春堂药铺。 走进回春堂，柜台前站着两个年轻的伙计，粗布衣裳，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见掌柜的，应该是在后堂。这也不奇怪，药铺里的确很少有掌柜的自己站柜台的。 “梁警官您来了，您是要抓药吗？还是有什么公事啊？”其中一个瘦小一点儿的伙计见梁羽飞进来，客气的招呼道。 梁羽飞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进来看看，这连日的梅雨季里，肯定有不少人风湿的毛病又复发了吧！” 两个伙计互相看了一眼，梁羽飞的一番话令他们有些找不着头脑。但是也不能不回话，只好硬着头皮接：“梁警官说的没错啊！最近的确是有好几个病人来抓风湿的药。” “哦，你们掌柜的今儿不再铺子里吗？”梁羽飞又问。 “不，掌柜的在呢，您有事吗？有事我去给您把掌柜的找过来。”伙计应声。 “不用，随便问问。行了，我去别的地方再巡逻一番。”梁羽飞摆手，离开了药铺。 第16章 庆功宴 雨季还未过去，入夜，绵绵的阴雨又笼罩了整个江城。迷雾之下，更多阴谋。 几日的平静之后，梁羽飞接到了组织上的消息，组织上同意了他的想法，由他打入江城的军统，为组织获取更多的情报。与此同时，警察局特务处传来了另一个消息，二大队大队长李忠建当上了特务处副处长，而张志文则顺利的当上了二大队的大队长。这消息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有些意外，但是对梁羽飞来说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周一下午，梁羽飞被叫到了保安处处长办公室。黄永仁不在，是何山在办公室里。他还和从前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保安处处长。 梁羽飞明白，何山这是为了那件事了，好在自己已经得到了组织上答复。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了，我想应该有个答案了吧！”何山冷冷的说，为了让梁羽飞加入军统，他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了，从处长已经降到了副处长。 “何处长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既是如此，我没有理由再说不。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加入军统，我只做情报工作，不参加暗杀任务。”梁羽飞答应了何山，不过提了一个条件。 何山思虑了片刻，点头答应：“可以，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暗杀任务的确很危险，你不是专业训练过的间谍人员，害怕是正常的。而且你的才华，也并不需要通过暗杀任务来体现。”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何山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办公室门打开那一刻，何山大声对梁羽飞道：“最近你的辖区出了一个又有一个的乱子，你得为此承担责任，你知道吗？” 梁羽飞低着头：“是，何副处长说的是，我今后一定注意。” 黄永仁瞥了何山和梁羽飞一眼，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低声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上头也没有再追究，就算了。只是今后，可别再出什么岔子，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行了，梁羽飞你出去吧！” “是，黄处长。”梁羽飞一直低头，没有看黄永仁一眼。 …… 梁羽飞离开警察局，和往常一样要回梧桐路巡逻。路上，一辆小汽车停到了他的身旁。副驾驶下来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升职的张志文。后排坐着的，是刚刚升任副处长的李忠建。 “梁警官留步，我们李副处长有话对你说。”张志文拍了拍梁羽飞的肩膀，春风满面的说着。 梁羽飞感觉有些不妙，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叮嘱张志文一件事情了。他当初只说让张志文别告诉外人，却忘记了张志文根本不会把李忠建当做外人这件事情了。这对梁羽飞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事已至此，梁羽飞不得不去面对。 “李副处长有何指教？”梁羽飞弯腰看着后座上的李忠建，他现在是神气极了。 “路上人多眼杂，晚上八点，五月花酒店，我会派人去接你，你在家等消息就好。”李忠建没有多说，说完便离开了。 五月花酒店，可是江城市里顶尖级别的酒店了。在那里，吃一顿就得花上梁羽飞一年的薪水。当然，那点儿钱对于李忠建说算不上什么了。可是梁羽飞却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不能如此招摇。 晚上七点半，果然有人敲响了梁羽飞的房门。梁羽飞开了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志文，门口还停着一辆小汽车。这对梁羽飞来说，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不错的待遇了。 “走吧梁兄，五月花一聚。”张志文满脸笑容的对梁羽飞说。 梁羽飞点了点头，便跟着张志文上了车。今晚的聚会，对于梁羽飞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梁羽飞能够感觉到。 汽车在街道上飞驰了二十分钟，便来到了五月花酒店。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们，都是社会名流。从前梁羽飞，还从未来过这里。 跟着张志文，梁羽飞来到了二楼一个不起眼的包厢。虽然在五月花酒店里看起来不起眼，但毕竟五月花在江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豪华。 梁羽飞有些没想到的是，李忠建竟然早就已经在包厢里了。梁羽飞进门之后，李忠建还主动起来跟他握了手。 包厢里只有四个人，除了李忠建了张志文之外，还有一个是情报科的，应该是个副科长，叫什么名字梁羽飞却忘记了。应该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梁羽飞是很少忘记的。 “情报科赵文远。”那人主动和梁羽飞握了手。 “保安处梁羽飞，多多关照。” “各位请坐，菜已经上齐了。”张志文招呼道，这样的场面之下，这是他该做的事情。 四人坐定，张志文举杯道：“来，咱们一起举杯，庆祝李副处长高升。” “也庆祝张大队长高升，来，干了。”李忠建也说道。 “祝二位一同高升。”梁羽飞和赵文远一起说道。 …… 酒过三巡之后，李忠建放下了筷子，其他人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有些微醺的李忠建，看了看众人道：“今晚的宴席，一是为了庆祝，第二个也是为了感谢。庆祝什么呢，咱们刚才已经说了。提到感谢呢，就是要感谢梁羽飞兄弟了。” 梁羽飞忙应声：“李副处长这是哪里话，我梁某什么都没做，怎么如此。” “哎，梁老弟谦虚了。我这副处长的位置，可都是靠了你啊！张队长已经跟我说过了，都是你的功劳啊！来，我敬你一杯。”李忠建说着，再次举杯。 张志文乐呵呵的看着梁羽飞，也举起了酒杯，他的心里现在一定是觉得，自己将功劳给了梁羽飞，对于梁羽飞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殊不知，梁羽飞并不觉得高兴。 一杯过后，李忠建又道：“梁老弟有如此的计谋，只做一个保安处的巡警，太屈才了吧！” 没等梁羽飞回答，张志文接茬道：“那肯定是屈才了啊！梁老弟的能力，肯定是前途无量的，我看啊，只是缺一个机会。” “二位抬举梁某了，梁某哪有这样的能力啊！不过是略懂些雕虫小技罢了。”梁羽飞说，他知道李忠建给自己扣的高帽，是有什么阴谋的。 第17章 芹先生 “梁老弟这是过谦了，不张扬，低调行事，这固然是不错的。不过今天在这里，没有外人，梁老弟就不必如此了。这次你帮了我，我李某肯定会有所表示的。”李忠建说着，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梁羽飞。 梁羽飞推辞到：“李副处长您太客气了，您今天请我来这五月花饭店，已经是非常给我梁某面子了。” “这也是李副处长的一点心意，梁老弟就莫要推辞了。”一旁的张志文顺水推舟。 梁羽飞也不好再拒绝，当着这些人的面，梁羽飞知道李忠建是肯定不可能把东西收回去的。梁羽飞就算是不想接受，也必须得给李忠建这个面子。不过梁羽飞知道，收下了这个信封，自己就算是跟李忠建他们有了剪不断的联系了。 果然，梁羽飞接过了信封之后，李忠建又道：“特务处最近空缺出来一个二大队一小队队长的位置，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好多人都很眼红啊！” 张志文会意，接话道：“依我看，梁老弟很适合这个位置啊！以梁老弟的能力，只在保安处当一个小警察，太过屈才了。特务处小队长这个位置虽然小，但是比一个小巡警肯定好多了吧！” 赵文远也附和：“我看不错，特务处小队长可以作为一个跳板，以后有了机会，以梁老弟的能力，做到特务处处长也是完全可能的啊！” “是啊梁老弟，一步一步来嘛！先做个小队长，等以后更好的位置有了空缺，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咱们一起做事，以后肯定有前途啊！”李忠建点头道，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定要将梁羽飞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看起来是一件升官发财的好事，不过梁羽飞知道，一切没有那么简单。要是自己答应了他们，以后肯定会有麻烦。虽然梁羽飞以后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报，只当一个小巡警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现在，梁羽飞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 “几位的好意，梁某心领了。特务处小队长对于梁某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不过实话实说，梁某并不适合这个职位。因为我没有各位的狠劲，太过优柔寡断。各位应该知道，我当巡警几年了，一直没有升迁，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所以啊，我是一个做不了大事的人！”梁羽飞娓娓而谈，他说的是事实，也是借口。 张志文似乎还想劝一劝梁羽飞，不过他还没有开口，李忠建就拦住了他。 李忠建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有些冷冷的对梁羽飞说：“梁老弟既然这样说，那我李某也不强求。不过呢二大队一小队的位置，我会暂时留着，如果梁老弟实在没有想法，我再作打算。” 梁羽飞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他应该得想办法离开了。不过最好的还是，由张志文来给梁羽飞解这个围。于是，梁羽飞斜眼给了张志文一个眼神。 张志文还算给面子，于是笑道：“我看今晚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咱们不如组个局，打几圈麻将怎么样啊？” 赵文远点头同意：“我看可以，李副处长您意下如何？” 李忠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梁羽飞算是抓到了机会，便道：“既是如此，那老弟我就先告辞了。诸位恕罪，老弟我向来不懂麻将的规矩，没法儿陪几位了。” 李忠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了不爽。倒不是因为梁羽飞不愿意陪他们打麻将，而是因为梁羽飞没有答应做特务处的人。 张志文看了看李忠建，想要在李忠建的眼神里得到一个答案。接着，他便对梁羽飞道：“梁老弟不会打麻将，那就太可惜了啊！以后得学学啊，打麻将可是很有意思的啊！不过既然如此，梁老弟就先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喝酒。” “诸位玩的开心，梁某就先告辞了。” 梁羽飞离开之后，李忠建三人却并没有离开。少了一个人，打麻将的事情自然就搁置了。而且李忠建现在的心情，也完全没有兴趣去打麻将。 “这个梁羽飞，有些不识抬举吧！特务处小队长的位置，他竟然看不上。”赵文远粗声道。 “我想梁老弟确实是不愿意蹚特务处的这趟浑水吧！谁都知道，特务处是不好混的。比起保安处安稳的日子，特务处太危险了。”张志文为梁羽飞辩解道，梁羽飞怎么说也帮过他不少，他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这个年代，哪有安稳的日子？都是在刀口舔血，他梁羽飞要是没有胆子，就应该……”李忠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张志文一惊，忙道：“您的意思，不会是要……这样不太好吧，他毕竟帮过我们啊！” “哼！”李忠建冷笑：“他帮过我，难道我就应该永佩洪恩，万劫不忘吗？你别忘了，他不过是一个巡警，一条小狗而已。” 张志文的后背冒出了冷汗，他第一次发现李忠建竟然这么狠。当了一个副处长之后，他简直变了一个人，本性暴露无遗。 回到家里的梁羽飞，隐隐感觉自己遇上了麻烦。打开李忠建给的信封，里面装的是十张十元的纸币。李忠建出手还真大方，一下就是梁羽飞一年的收入。当然这些钱对于李忠建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梁羽飞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今早出门的时候，祥子在巷子的角落里悄悄的告诉梁羽飞：芹先生找他。 夜里十点，梁羽飞换了套衣服，门前祥子已经在候着了。梁羽飞上了车，车篷拉得很低，看不到车里的人。 祥子的脚步很快，黄包车在街道上飞驰。今夜不宁静，江城的每一个夜晚，都不宁静。 繁华的街道，人们还行色匆匆。胆大的人，在这深夜里狂欢。只有那些胆小如鼠的人，才会窝在被窝里等着天明。他们不知道，天明之后一样是危机四伏。 第18章 情僧录 百转千回，祥子走的都是弯路。在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角，祥子都会出人意料的选择一个方向。既走过繁华的街道，也走过冷清的街巷。 最终，在走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巷之后，祥子在一个巷尾拐角处没有人的地方停了下来。两边都是高墙大院，这里，像是有钱人的聚居地。 祥子离开之后，梁羽飞沿着巷尾的拐角循着街道而去。大约五十步的距离之后，梁羽飞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铁门之上的牌匾写着：芹溪公馆，几个大字。祥子口中的芹先生，应该就是这家公馆的主人。 敲响沉重的铁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见来人是梁羽飞，他的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开门，一边招呼道：“梁先生来了，里边请。” 梁羽飞微微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周围没人便向院子里走了进去。管家关上了门，而后径直将梁羽飞带到了二楼的书房里。然后，便自己离开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梁羽飞知道芹先生得过一会儿才来。这小段时间里，梁羽飞知道自己不能浪费了。 书房里除了摆满书架的书籍，还有梁羽飞更为感兴趣的东西。书房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德国造的，贝希斯坦。对于梁羽飞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推开一尘不染的琴盖，黑白琴键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梁羽飞曾经征求过钢琴主人的同意，有机会的时候，他可以弹奏这架钢琴。 指尖跃于琴键，音符跳动，动人的旋律在书房里回响。闭上双眼，梁羽飞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生在乱世之时，这样的时光对于梁羽飞来说，绝无仅有。 一曲结束，梁羽飞意犹未尽。指尖的再次跃动，又是一曲婉转动听的交响曲。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梁羽飞缓缓睁开双眼。短暂的几分钟里，犹如一场浪漫而又的旅行。时间刚刚好，芹先生应该快到了。梁羽飞应该知足，这短暂的时光，已实属难得。 忽然，梁羽飞的身后传来了清脆的掌声，还听人道：“《肖邦圆舞曲》，弹得不错，感情很到位。应该很久没有弹琴了吧，还能弹得这么好，真是难得。” 梁羽飞慌忙起身，身后一位身着长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是气色仍是非常好的老者正站在书房的门口。 “谢芹先生夸赞，晚辈，造次了。”梁羽飞微微鞠躬，对眼前的这位老者，梁羽飞很是恭敬。 “不必如此客气，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来，坐。” 书房一侧，两张柏木椅子，梁羽飞与芹先生主客坐定。接着，便有佣人端上了两盏上好的毛尖茶。佣人离去之后，书房里只有梁羽飞和芹先生两人。 “自从上次一别，羽飞已有近一个月没有来到老师家里了吧！最近警察局的事务很繁忙吗？都不想着来看看老师。以我看啊，你还是辞了警察局的工作，来跟着老师吧！”芹先生语重心长的说着，他是梁羽飞的老师，而且和梁羽飞关系非常好。 “学生思虑不周，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去了，竟然忘了前来拜访老师，还望老师见谅。警察局里的事务虽然繁忙，不过学生只是一个小巡警，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最近遇上了些小麻烦，所以才没有时间来拜访老师。”梁羽飞回道，他应该是要经常来拜访芹先生的。今天祥子不说芹先生找他，他这几天也要想着来了。 “时局动荡，老师知道羽飞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啊！你为人低调，遇到难处不愿向人求助，很多事情都是不好解决的。你要记住，老师是一直站在你身后的，要是真有什么困难，记得找老师。”芹先生很关心梁羽飞这个后辈，只是有些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之间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从芹溪公馆的气派来看，这个芹先生在江城应该是个人物。梁羽飞既然跟他关系这么好，只当一个小巡警，有些不合常理。如果非要找个解释，或许是因为梁羽飞加入了地下党，这是组织上的需要。 寒暄过后，梁羽飞从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本书籍。或许是因为油纸包裹的原因，看起来很厚。 芹先生接过，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梁羽飞道：“羽飞向来都不会令老师失望，想来这段时间里，应该是有不小的进步的。” 梁羽飞谦虚道：“老师谬赞了，学生愚钝，是老师的谆谆教诲，才令学生有了今天的进步。学生一定一如既往的努力，绝不令老师失望。” 芹先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然后打开了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原来真是一本书籍，而且像是一本古籍，上面写着：《情僧录》。 翻开书页，里面满是繁体书文，很多地方，都写满了红色的注释。看样子，那些红色的注释应该是梁羽飞写的。 只看了几页，芹先生就连连赞叹：“不错，不错，羽飞的确没有令老师失望啊！” “老师过奖了，夜已经深了，学生这就要告辞了。”梁羽飞道，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芹先生送一本书。 芹先生放下了手里的书，点头道：“嗯，时间确是不早了。我送送你吧！” “不不不，老师这是折煞我了，从古自今，哪有老师亲自送学生的道理。老师您且安坐，学生就此告辞了。” 芹先生没有再坚持，不过梁羽飞离开的时候，他还是硬塞给了梁羽飞一个信封。 夜色已经很深，门口街道转过去以后的那个巷尾，祥子正在等着梁羽飞。四周寂静无人，这样的时候总是让人瘆得慌。不过祥子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不怕鬼神，也不怕人。 梁羽飞离开了芹溪公馆之后，快步走到了祥子的车前。没有多说什么，上了车之后把车篷拉得很低。哪怕是这深夜，梁羽飞一如既往。 第19章 接头 第二天一早，梁羽飞同往常一样，六点一刻出门。不过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门前的街道之上，已经有人在等着梁羽飞了。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升任了特务处大队长的张志文。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梁羽飞知道，张志文此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他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近，看来今天张志文起得很早。 不论如何，梁羽飞还是得笑脸相迎：“张大队长这是有公务在身吗？这么早就出门了，真是巧啊，能在这里碰到。” 张志文的脸上却没有笑容，用很低的声音说：“巧什么啊，我这是刻意过来找你的。不是一件小事儿，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前面左拐有家小面馆，咱们到那去说。”梁羽飞说，他能感觉出来张志文会带来一个坏消息。不过好消息是，还有张志文来提前报信，那这个消息就还不算太坏。 清晨的街道之上，行人寥寥无几，梁羽飞和张志文在街边的一家小面馆坐了下来。这里，没有太多的耳目。 “我今天是给你带一个坏消息过来的，昨晚你没有答应李忠建到特务处当小队长，惹出麻烦了。他有可能会在背地里对你下手，这下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张志文紧张的说着，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梁羽飞昨晚离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不过那时候他还心存侥幸。现在看来，对于李忠建那样的人，真是不能心存侥幸了。 梁羽飞叹息：“怪我多管闲事，我要是不插手你们特务处的事情，也不会惹上这麻烦。当初忘了叮嘱你，那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现在都已经晚了。” “我这……”张志文悔恨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李忠建还在做大队长的时候，我看他人品还不错。只是没想到，这一当上了副处长，竟然会是这般的嘴脸。说起来你还是他的恩人，他竟然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罢了，罢了，我这恐怕是该有此一难。这事儿你也别管了，你还能来给我通风报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要是再搅和进来，恐怕自己也会惹上麻烦。”梁羽飞无奈道，他和张志文其实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张志文能够做到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梁羽飞知道自己也指望不上他什么了。 张志文似乎还有些过意不去，这事儿毕竟他有很大的责任，便又道：“特务处最收到了关于江城地下党的情报，这几天正要忙着抓人呢！想来李忠建这几天是没有时间找你麻烦的，要不你服个软，还是来当个小队长吧！一切还来得及。要是你实在不愿意，那就赶紧离开江城吧！” 梁羽飞皱眉：“你是说特务处最近收到了关于江城地下党的情报，要去抓人？” “是啊，这几天正要抓人呢！我刚刚当上了大队长，这几天也得够我忙上一阵呢！不管怎么说，你得把握好这个机会。我就说这么多，我得走了。”张志文起身离去，这几天他要是做得好，能够抓到地下党的大鱼，说不定他还能当上副处长呢！ 梁羽飞心下暗自合计，张志文说的这话应该是真的。或许他不知道具体的情报是什么，但是rb人最近要对江城市地下党人动手的消息，一定是真实的。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应该要通知到组织上。 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梁羽飞不吃早点，加快脚步，应该能够节省办了小时的时间。这些时间，应该够梁羽飞与联络站的同志们接头了。 于是，梁羽飞直奔回春堂而去，一路上，梁羽飞不停的大声咳嗽，而且不停的打着喷嚏。认识他的人，都还打招呼：“梁警官这是怎么了啊？最近阴雨绵绵，是伤了风寒了吧！” 对每一个这样打招呼的人，梁羽飞都会沙哑着声音大声回答：“是啊，不小心淋了雨，竟然感了风寒了，这不正要去药铺里抓药呢！” 到了回春堂，柜台前站着的还是那两个伙计。掌柜的不在，梁羽飞不知道那两个伙计是否靠得住。于是，假装咳嗽得非常厉害。 果然，两个伙计只会抓药，看不了病，只好将掌柜的叫了出来。掌柜的一身长袍，个子不高，很瘦，两颊轮廓笔直。 一见到梁羽飞，刘掌柜的便道：“梁警官里屋请，我看您这气色不好，上了风寒啊！” 梁羽飞感觉到，刘掌柜的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不然他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是个中医，看梁羽飞的气色不可能看不出来梁羽飞这是装的。不过转念想想，梁羽飞觉得组织上应该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毕竟自己的身份一直很隐秘，组织上不到万不得已，应该是不会轻易泄露的。 到了里屋，刘掌柜的却没有为梁羽飞诊疗。而是到了一旁，为梁羽飞沏上了一盏茶。 “六月梅雨入夜随风，”梁羽飞道。 “江畔商女后庭无花。”刘掌柜答。 “腊月梅花傲立冬雪，”刘掌柜道。 “秦淮酒家寒沙笼月。”梁羽飞答。 “原来都是同志啊！这些年街坊巷里，咱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啊！”刘掌柜的略显激动的握着梁羽飞的手。 “闲话不多说，刘掌柜，我有一个消息，希望你尽快向组织上转达。” 刘掌柜的点头：“请说。” “rb人那边得到了关于江城地下党的情报，最近要有大动作了。组织上应该出现了叛徒。”梁羽飞小声道。 刘掌柜的一惊，一拳用力的锤在了桌上：“我刘某这辈子最恨叛徒了，你放心，这个消息我一定尽快通知组织。你也要小心，有事随时与组织上联系。” 离开回春堂，梁羽飞手里提着一副中药。他先是快步走回了家里，然后才往警察局而去。 到了警察局之后，梁羽飞发现自己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梁羽飞还以为自己是算错了时间，来晚了。不过看了看墙上的钟，梁羽飞发现自己没有算错。 第20章 奇怪的抓捕 早上八点整，保安处新任处长黄永仁突然将保安处所有的警察都聚到了一起，处长办公室门口，上百名警察整齐的站成了四排。这样的阵势，一年也难遇上几回。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黄永仁清了清嗓子，一口官腔道:“从这一刻起，你们安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上头接到情报，是关于江城地下党组织的，情报确切，所以江城近期要大规模的抓捕地下党。特务处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咱们保安处要配合特务处的工作。”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阵仗，可真是少见。一下子，便开始议论纷纷。 对于众人的议论，黄永仁并不显得很生气，反而是任由众人议论了片刻之后，才咳嗽了几声。于是，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黄永仁又接着道:“散了会之后，每人到武器库领一支长枪。从现在起，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都给我待在警察局里，随时待命。你们各自辖区的巡逻任务，暂时都可以放下。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上边的抓捕行动。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梁羽飞不敢想象，rb人究竟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情报，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这么大张旗鼓的，真的像是在抓人吗？警察局除了情报科，几乎是全员出动，再加上宪兵队那边的rb人，这么大的场面，地下党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早就跑没影了。别说是抓人，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梁羽飞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阴谋。 这个想法，梁羽飞得告诉组织。组织上的人，或许还不知道警察局已经是全员出动。不过黄永仁已经说了，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所有人都得在这待命，谁也不能离开。梁羽飞必须得想一个办法，将消息传出去。 散了会之后，保安处的人，果然是到武器库里每人领了一支长枪并十发子弹。有的从没有摸过枪，竟然还有些兴奋。不过梁羽飞知道，背上了枪，才是最危险的事情。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自己的同志们来说。 天气竟然也忽然大变，清晨还算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了。黑压压的一片，沉闷无比。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 “梁警官，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在警察局里无事，李云清便凑近梁羽飞闲聊道。 梁羽飞弹了弹烟灰，话音沉重:“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端上了枪，出去就是非死即伤啊！” “我看不然，既然是去抓地下党，咱们要是抓到几条大鱼，那不就升迁有望了吗？”李云清奸笑，他把这件事情想得很简单。 “你以为地下党没有枪吗？难道他们会坐以待毙？就你的枪法，还不被人打成筛子了。”梁羽飞给李云清泼了盆冷水，他知道李云清和其他警察一样，平时都没有摸过几次枪的。 李云清自觉没趣，便也不再多说，一个人抽闷烟去了。他原本还打算着，跟着梁羽飞一起，能够揽些好处呢！ 刚领了枪不到半个小时，梁羽飞就接到了任务。他和李云清，还有几个其他的保安处的警察，要跟着特务处的人去抓人了。特务处的人带队，他们只管跟着就是。 不仅如此，保安处其他的警察，也都陆陆续续接到了任务。大致和梁羽飞一样，都是跟在特务处的人后边。 刚刚走出警察局，一声惊雷便划破了天际，梁羽飞差点被吓了一跳。暴风雨越来越近了，用不了多久，大雨就会来临。 跟着特务处的人，梁羽飞一直来到了城南古星街。这个地方，和梁羽飞的辖区梧桐路差不多。不算繁华，但也还热闹。只是今天，家家关门闭户。不知道是听到了特务处四处抓人的消息，还是因为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古星街新胜书店门前，特务处的人停了下来。二话没说，哐哐的砸开了书店的大门。接着便是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梁羽飞心下怪异，特务处的人是傻吗？这样抓人毫无章法计谋可言，怎么可能抓到人？不先派人堵住后门，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砸开正门进去，是个娘们也能逃了。 果然，书店里空无一人，他们扑了个空。接着，为首的特务便招呼着回警察局了。既不仔细搜查一番，也不察看敌人是从哪里跑了。 更怪异的是，这样的任务还不只一次，接下来的时间里，梁羽飞跟着特务处的人，分别又去了城西，城北好几个地方，进行了和新胜书店一样的抓捕任务。结果可想而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从新胜书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直泄而下。后来的几次任务，梁羽飞都是在大雨之中展开的。几次任务下来，已经是全身湿透。 所有人都开始抱怨，这简直就是在折腾人，白费力气不说，什么好处也捞不着。渐渐地人们都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 处长黄永仁也是一脸茫然，他虽然不至于像梁羽飞一样淋着雨漫步街头。但是一天下来，坐着车小汽车四处抓捕，也是一身疲倦。这个阴谋里，他这个保安处处长也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傍晚八点，雨势渐小，一天的抓捕任务也终于到了头。众人都唉嗟叹气的还了枪离开警察局，这一天过得，比过去一个月都还要累。 此刻的梁羽飞，迫切的想知道rb人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回去的路上，梁羽飞刻意去找了祥子。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祥子应该就在梧桐路附近，这是他们约好的，晚上八点到十二点，祥子都只在梧桐路附近拉车。 果然，梧桐路一条小巷子里，梁羽飞看到了祥子。此刻的祥子已经是全身湿漉漉的，正蹲在屋檐之下啃着馒头。见到梁羽飞，他先是看了看四周没人，然后才像着梁羽飞走过来。 “今日四处拉车，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没有？”梁羽飞问道。 第21章 出事了 “特务处四处在抓人，全城都没能幸免。不过听说，一个人也没抓着。飞哥你今天是不是也去抓人了啊？”祥子回道。 梁羽飞点了点头:“嗯，这几天你留心着点，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 祥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拉着车准备离开了。 梁羽飞叫住了祥子，递了五毛钱给祥子道:“去买碗热汤喝喝，你要是感了风寒，没人给我打探消息了。” 祥子不好意思接过，憨笑:“没事儿的飞哥，我身体好着呢！而且我也有钱呢，没事儿。” “让你拿着就拿着，今晚早些收车休息吧！明天机灵点，多打探些消息。”梁羽飞的语气重了一些。 祥子不敢跟梁羽飞多拗，接过了钱拉着车快步走了。 看着祥子离去的背影，梁羽飞叹息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祥子老是这样拉车虽然能够打探消息，但是终究过得太苦。得想个辙儿，让祥子的日子过得好些。 回到家里，梁羽飞赶紧脱了湿透了全身的衣裳，送热水擦了擦身子，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一天下来，谁也受不了。 地下室里，梁羽飞只点了一支蜡烛。抽着烟，仔细的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得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今天发生的一切，究竟会预示着怎样的阴谋。 …… 荒唐的抓捕，并没有停止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里，警察局上下竟然都在忙着这件荒唐的事情。数百人每天在大街小巷里抓人，让整个江城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最荒唐的是，这几天的抓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抓到。别说是地下党，什么人他们都没有抓到。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荒唐的日子，结束于周四的下午。下午三点，黄永仁再次将保安处所有的人召集到一起。告诉大家这次任务结束了。还说上面对所有人的表现都很满意，每个人嘉奖两个月的薪水。还了枪，马上就可以到财务处领钱。 大部分的人虽然都对此有怨言，但是有了两个月的薪水，也都不再抱怨。忙了这几天，也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只有梁羽飞，仍是闷闷不乐。这几天里，他还是没能想出rb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消息是，何山告诉梁羽飞，梁羽飞现在还不算是军统的人。在正是加入军统之前，梁羽飞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而这个训练，则是由何山亲自出马。每周至少两次，时间地点不固定。 另一边，梁羽飞也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曾阳不是地下党的人，甚至跟地下党都没有任何的关系。这就意味着，曾阳是被诬陷的，他是一个平民，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组织上还给梁羽飞提供了一个消息，就是rb人这次的大抓捕，没有任何一个地下党同志被捕，甚至rb人连真正的联络站，都没有发现。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之中，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本的模样。领完了钱，梁羽飞回到了梧桐路，又到了香茗馆的三楼包厢喝茶。和他同行的，还有李玉清。 李云清算是乐开了花，忙活了这么几天，就拿到了两个月的薪水，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至于rb人究竟想要干嘛，他丝毫不感兴趣。 连日的暴雨，竟然也开始停歇。天气变化无常，竟然也会跟随人事。下午六点，梁羽飞竟然看到了火红的夕阳，还有五彩的晚霞。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样子，江城的梅雨季节就要过去了。盛夏时节，就要到来。 晚上八点，梁羽飞准备早早的休息了。这几天来，梁羽飞真可以算是被折磨得疲倦。可是，房门却被敲响了。敲门的人应该是祥子，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约定。梁羽飞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否则祥子不会轻易敲响梁羽飞的门。 果然，梁羽飞一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祥子。周围没人任何人，祥子的黄包车也不在。于是，梁羽飞让祥子进了屋里。 祥子还喘着粗气，看样子是来得着急。梁羽飞没有马上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先让祥子缓了缓，喝了口水。再急也急不了这两分钟，这里不是前线，不是晚了一分钟就扭转战局。 祥子缓了一下之后，对梁羽飞道：“飞哥，出事儿了，城南秋水报社的社长被特务给抓走了。” “啊？什么时候？”梁羽飞心里一惊，秋水报社的社长，跟他可是老朋友了。 “就在晚上七点，宪兵队的人开着车包围了报社，周社长和好几个编辑都被抓走了。我也是听人说的，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通知你了。”祥子说，他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梁羽飞的住处。 梁羽飞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秋水报社的人，都是爱国的抗日志士，他们聚在一起，明面上印报纸。但是暗地里，一直都在刊印鼓舞士气的杂志送给前线部队。梁羽飞跟他们虽然只是私交，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得想办法救他们。 “我会想办法救人的，你现在赶紧去胡蝶小姐的住处，告诉她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梁羽飞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慌乱，必须每一步都要思路清晰。胡蝶小姐一直跟他们联系密切，梁羽飞不敢保证，那些人当中没有贪生怕死的。 祥子应声，在门缝看清楚外边没人之后，小跑着就离开了。 梁羽飞知道，此刻自己的处境也是不妙，如果那些人里真有贪生怕死的，自己恐怕也会有危险。今晚，他是睡不着了，必须尽快想个办法。 可是梁羽飞只是一个小巡警，他能想到什么办法呢？周社长他们现在被关在哪里，梁羽飞都根本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他一个巡警，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然而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坐以待毙。特务处那边，梁羽飞至少和张志文还算挺熟，找到他，或许能够打探一点消息。时间紧迫，梁羽飞必须马上动身。 第22章 别样的审讯 或许是心有灵犀，梁羽飞刚刚出门，张志文就站在了梁羽飞的家门口。不管张志文是为什么而来，他现在来得可正是时候。梁羽飞还正愁着，不知道去哪里找张志文呢！ 只见张志文一脸的慌张，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对梁羽飞说：“你赶紧逃吧，这两天李忠建已经腾出了手来，要对你动手呢！你要是不赶紧找机会溜了，可是会遇到大麻烦的啊！”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梁羽飞还真是低估了李忠建，没想到李忠建真是有胆量这样做。不过这几天，梁羽飞其实已经想到了对策。 “不用跑，我就不相信，这个李忠建敢对我下手。”梁羽飞冷冷的回道，他很有把握，有把握确定李忠建不敢对自己动手。 听了梁羽飞这话，张志文不屑的道：“不是哥哥我看不起你，梁羽飞你可得看清楚局势了，李忠建现在是特务处的副处长，而是只是一个巡警，他想对你下手，那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梁羽飞冷笑：“你可别忘了，李忠建是怎么样当上这个副处长的。我既然有办法让他当上这个副处长，就有把握确定他不敢对我下手。这样，你回去告诉李忠建，别说是我说的，就说……” 梁羽飞在张志文的耳边轻轻耳语着，这些话，他原本并不想说，不过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李忠建既然如此的过分，梁羽飞就不得不这样做。 张志文听完了之后，将信将疑的说：“这样行吗？这可不是儿戏啊，事关你的性命，你可得想好了。现在逃还来得及，要是晚了，可就真是没有机会了。” “你只要记住，别说是我让你这样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梁羽飞拍了拍张志文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着。 “那好吧，我照你说的做。反正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该说的该做的我都没少。到时候你要是真的被李忠建给……你到了那边可别怪我。”张志文其实还是个挺将义气的人，梁羽飞平时对他的恩情，他都没有忘记。 “你能帮我这么多，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责怪哥哥你。”梁羽飞忽然觉得，张志文是个可造之材。他讲义气，或许可以拉拢到自己的队伍里来。 “那行，我这就走了，你跟我说的，我会照做的。”张志文说着，就要离开。 梁羽飞拦住了张志文，他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跟张志文说呢！ “听说特务处的人，今晚在城南的秋水报社抓了几个人，有这事儿吗？”梁羽飞小声的问道。 张志文先是愣了愣，随即道：“按理来说这是特务处的机密，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咱们的关系，我跟你透个底。确实是这样的，一共抓了三个，现在人正关在特务处的审讯室呢！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祥子的情报果然没错，周社长他们确实已经被抓到特务处去了。这对梁羽飞来说，还真是个坏消息。 “这你就别问太多了，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多说，都告诉我。” 张志文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恍然大悟般的道：“我知道了，上次我见过你跟他们在一起。不过我知道的还真不多，这是rb人那边亲自下的命令，处长亲自出马抓的人。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我说你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这要是牵扯到你，你可就完了。” 梁羽飞知道，张志文似乎已经猜出了些什么。 “上次不是说了吗，去报社投个稿，捞点外快。”梁羽飞含混道。 张志文看着梁羽飞，意味深长的说：“但愿是这样，只要那些被抓的人不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那边的消息，我要是能知道一些，肯定会告诉你的。” …… 特务处的审讯室里，处长钱国华亲自审问着在秋水报社抓到的三个人。首先审问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就是秋水报社的周社长。 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的审讯，是客客气气的。周社长坐在对面，钱国华面带笑容的跟他聊着天。特务处平常审问最爱用的刑具，一个都没有用上。 “周社长，你们报社平时刊登的都是什么内容啊？”钱国华客气的说着。 “除了江城每天发生的新闻，就是一些文章，都是些文学性的。”周社长不卑不亢的回道。 突然，审讯室外一阵喧哗，紧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西服的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他的小胡子，应该是一个日本人。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钱国华在审讯室里他也可以随意进出，看样子是个人物。 果然，钱国华一看到他就起身恭敬的迎接道：“东野中尉，您来了。” …… 夜里，梁羽飞一直没有去休息，他还在等待着祥子。祥子完成了梁羽飞交代的事情之后，应该会回来的。原本非常疲倦的梁羽飞，此刻没有困意。 果然，夜里十一点，门外传来的一阵布谷鸟的叫声。梁羽飞知道，这是祥子回来了。深夜的时候，祥子不会直接敲响梁羽飞的房门。这一次，祥子是在巷尾的一个墙根底下等着梁羽飞的。 “飞哥您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胡蝶小姐已经去了城西一个每人知道的地方暂避风头。她还让我给你带了封信。”祥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梁羽飞。 梁羽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得很好，最近这段时间，你得多跑跑那边，时常注意这胡蝶小姐那边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先想办法尽量保护胡蝶小姐，然后想办法通知我。” “好的，飞哥，我记住了。”祥子用力的点头。 “嗯，回去休息吧，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段时间有些不太平，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还有事情告诉你。”梁羽飞说，过了这段时间，他准备给祥子找个稳当的工作。每天卖着苦力去拉车，活得太辛苦。 祥子应声，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巷里。祥子是一个单纯的人，梁羽飞说什么，他就只会做什么。这辈子，他已经没有别的愿望。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23章 一场演习 张志文是个听讲诚信的人，梁羽飞让他对李忠建说的话，他一句没有落下。而且这一次，他按照梁羽飞的叮嘱，没有让李忠建知道这是梁羽飞出的主意。 李忠建听了张志文的话，气得是雷霆大怒，一掌狠狠的拍在桌上大骂：“好个梁羽飞，没想到竟然还留了这一手。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这小子了。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小巡警，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城府。” 周五一早，梁羽飞早早的来到了警察局里，周社长被抓的事情，他得时刻打探消息。梁羽飞假装无意的往特务处那边走去，然而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审讯室那边，是特务处的重地，梁羽飞没有资格进去。 张志文还没有来上班，梁羽飞无从打探消息。在不安之中，梁羽飞只好回到保安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保安处的人都到齐了之后，黄永仁不知道为什么又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梁羽飞不禁想，这会不会又是一次奇怪的抓捕行动？ 黄永仁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口官腔的道：“通知一下，今天咱们警察局会有rb人的长官过来视察。等会儿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给咱们保安处丢脸。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现在由和副处长带队，所有人到门口的操场集合列队，迎接视察的长官。” 警察局里，偶尔也会有rb人过来视察，只是梁羽飞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所有人都要列队迎接的。看来这一次，来的是个人物。只是在这样的时间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目的。 警察局的操场之上，所有警察局的人都整齐的列队站着。就连警察局局长，也难得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保安处，特务处，情报科，还有其他的人员加在一起一共七八百人，密密麻麻的站在操场之上，场面甚至可以说是壮观。 此刻在江城rb宪兵队到警察局的路上，四辆侉子摩托车开路，每一辆上边都坐着一个端着机枪的宪兵。后边跟着一小队端着步枪的步兵，紧接着就是三辆小汽车，周围也有一小队宪兵的护卫，后边也是一小队步兵和两辆架着机枪的侉子。 如此高调的出行阵仗，在江城并不多见。除了日军司令部的高级指挥员之外，没有够的上这样级别的人。看样子，这次到警察局的人并不是一个善茬。 警察局里，所有人站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宪兵队的车队才来到了警察局的门口。那些训练有素的宪兵，在警察之中隔开了一道人墙。然后就是两个配备冲锋枪的宪兵，保护着一个身着rb军官服的走了过来。看他肩上的肩章，应该是个中尉。 按理来说，一个中尉出行，应该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不过这个中尉似乎不简单，竟然能让警察局所有的人都在此处列队等他。 梁羽飞站在队伍的中间处，因为操场不大，人群有些拥挤，梁羽飞又没有什么身高优势，于是他只能隐约的看到来人的轮廓而已。不过这也不重要，梁羽飞对此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片刻之后，那位中尉走到了队伍的前面，那里有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平台，站在前面的他，略微比其他人高一些。 “立正，向东野中尉敬礼。”那个军官刚刚站到平台之上，警察局长就用响亮的声音命令所有警察。 大部分的警察其实都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敬个礼其实也都是歪歪扭扭的。不过那位军官，但是不在乎这些。他知道这些警察，其实不过是乌合之众。衣着长官服的他，倒是也给众人回敬了一个礼。 看清楚了那个东野中尉的脸，梁羽飞忽然间心里一惊。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暗话，竟然会是他！ 简单的迎接仪式之后，警察局长递给了东野中尉一个大喇叭。这个大喇叭是平常局长自己用的，和很多人讲话的时候，他总是爱用这个。然而东野拒绝了，他不需要这个。 东野不会说中文，所以他的身旁跟了一个翻译，他说一句，翻译跟着翻译一句：“我是东野次郎，日军江城司令部情报处的特派员。相信我来到江城的消息，你们已经有所听闻了。今天初次见面，今后大家通力合作。” 东野次郎，梁羽飞不久之前就听祥子提过的日军东北方面派过来的特派员。只不过梁羽飞没有想到，这个东野次郎原来就是他。他是改了名字，还是故意伪装？梁羽飞心里盘算着。 “几天前的抓捕工作，你们做得很好，特务处，保安处，宪兵队情报科通力合作，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上一次的行动就是我安排的。其实那是一场演习，就是为了训练大家的协作能力。江城最近地下党活动猖獗，今后真正的抓捕还需要大家的通力合作。” 众人这下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演习。是这个江城日军司令部情报处新来的特派员指挥的一场演习，难怪上次行动，一个人都没有抓到。 眼下看来，这个东野次郎深得日军司令部长官的信任，否则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调动宪兵队，还有整个警察局。江城的这潭深水，看来是要泛起波澜了。 “今天来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向各位宣布。昨夜我已经跟秋水报社的社长商量过，警察局今后要在秋水报社的刊物开设一个专栏，向江城的民众宣传我们大rb的文化。所以，我决定在警察局内部，挑选出一个文采出众的警察，到日军司令部学习，然后执笔这个专栏。” 梁羽飞眼前一亮，原来特务处的人抓周社长他们，是为了这个，这下可以放心了。不过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这个东野次郎绝对不简单。 “有没有人毛遂自荐的？或者，有没有谁要向我推荐？”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一个机遇，一个难得的机遇。对于那些想要升官发财的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回报越高，风险越大，要是做不好，脑袋可就没有了。 第24章 老相识 众人都跃跃欲试，可是终究没有谁，有勇气毛遂自荐。虽然都渴望着抓住这样的机遇，可是又都害怕为此而付出代价。没有谁有十足的把握，胜任这个位置。 就在场面几乎要陷入僵局之中时，特务处副处长李忠建站了出来。然而李忠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站在人群之中的梁羽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李忠建或许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或许就能够当上特务处处长，甚至是更高的职位。这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东西，李忠建或许想要冒险尝试一番。 李忠建说完之后，东野次郎的目光望向了人群之中，说道：“梁羽飞是谁？” 保安处的人都认识梁羽飞，于是都将目光投向了梁羽飞，其他的人也就跟着望向了梁羽飞。梁羽飞一下子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梁羽飞，出列。”警察局长随即喊道。 梁羽飞有些无奈，此刻他似乎成为了众矢之的。一定是李忠建那个家伙在背后作了什么手脚，跟东野次郎说了什么关于梁羽飞的话。李忠建现在是对梁羽飞怀恨在心，他这样做似乎是早已注定的。 “是。”梁羽飞应声，随即小跑出了队列。 东野次郎和梁羽飞对视之后，两人互相认出了对方。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见面。 “原来是梁君，久矣未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梁君。”东野次郎对梁羽飞说道，他没有让一旁的翻译去翻译，因为他知道梁羽飞是听得懂日语的。 果然，梁羽飞用日语向东野次郎回道:“东野中尉见笑了，经年不见，东野君已经是军中中尉，而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巡警。羞愧难当，只能感慨岁月变迁。” “梁君莫说这样的话，我深知梁君的才华与能力，梁君时下处境，不过是时局造就。既然如此，今后我一定会多多关照梁君的。”东野次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对梁羽飞的“仕途”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东野中尉过奖了，梁某不才，今后还仰仗东野君多多提携了。”梁羽飞谦虚道，他不得不如此说，如今东野可是中尉。 “听特务处李副处长说，梁君和秋水报社周社长相识，也曾经在秋水报社的日报上登过文章。这样看来，梁君是非常适合这个位置了。” 梁羽飞看了李忠建一眼，果然是李忠建这个家伙在背后动了手脚。但是现在，李忠建显然不知道梁羽飞和东野次郎在说些什么。不过李忠建能够想到的是，梁羽飞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他还会说日语，和东野次郎看起来好像挺熟似的。有了这层关系，梁羽飞虽然是一个小巡警，但是却能比得上李忠建的特务处副处长。 不过在梁羽飞的印象里，上次的事情李忠建应该是不知道。只有张志文知道，这么说来，应该是张志文向李忠建透露了这个消息。张志文现在是特务处的大队长，站在了队伍的前面，梁羽飞下意识的撇了张志文一眼。 张志文感受到了梁羽飞的眼神，不过却是一脸的无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羽飞和东野次郎说的是日语，除了翻译和日本宪兵，没有人能听得懂。 “梁某不才，恐无法胜任。宣传rb文化这样重要的事情，责任重大，梁某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梁羽飞的心里，其实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巡警能够获得的情报很少，如果能够打入rb人的内部，那能够打探的消息就更多了。不过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哎，梁君不过过谦。你既会日语，和我又是老相识，你的文采我也是见识过的。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了。你不用顾虑，有什么问题，我会关照的。”东野次郎似乎认定了梁羽飞，这个他曾经的老朋友，或许是警察局七百多人里最合适的人选了。 此刻的梁羽飞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不管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恐惧的深渊，梁羽飞都必须去闯一闯。 接着，东野次郎又让翻译对所有人说:由巡警梁羽飞，担任这个专栏的执笔人。 这个结果，原本是李忠建所想要看到的。他对梁羽飞怀恨在心，本想借此机会，把梁羽飞推进火坑。不过见了梁羽飞和东野次郎用日语有些愉快的交谈之后，李忠建明白这对梁羽飞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深坑。 散会之后，东野次郎邀请梁羽飞晚上到江城日军司令部一聚。梁羽飞满口答应，这个时候，他不敢拒绝东野次郎。给了东野次郎自己的地址，东野说晚上会派人去接梁羽飞。 今天过后，警察局所有的人应该都会对梁羽飞刮目相看了。沾了东野次郎的光，梁羽飞的身份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巡警了，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过谁都知道，用不了多久，梁羽飞就要升迁了。 表现得最明显的，莫过于保安处处长黄永仁。东野次郎离开之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刚回到保安处，黄永仁就把梁羽飞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不仅破天荒的给梁羽飞准备了椅子，还亲自为梁羽飞泡了杯茶。梁羽飞是受宠若惊，但是他的心里很清楚，黄永仁这不过是在给东野次郎面子。 “梁警官还会说日语呢，有这样的能力，怎么不早说呢？你知道现在的时局，以你这样的能力，又会日语，不可能只做一个小巡警啊！”黄永仁谄媚的说着，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梁羽飞和东野次郎是什么关系，不过先打好基础，反正是亏不了。 “梁某能力有限，黄处长高看梁某了。梁某这样的能力，也只能做一个巡警而已。”梁羽飞并没有因此而迷失自己，冷静沉着的回答道。 黄永仁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不过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于是黄永仁不得不暂停他与梁羽飞之间的谈话，冲门外大声道：“谁啊？进来。” 第25章 局长有请 房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局长的随从。虽说他也只是一个警察，但是因为时常跟在局长的身边，警察局里的人都还给他一些面子。谁要是得罪了他，他在局长身边扇扇耳旁风，也够受一顿了。 梁羽飞主动起身，将椅子让了出来，黄永仁也客气的说道：“魏警官，请坐。是局长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梁羽飞知趣道：“既然是这样，那黄处长我就先下去了。” 黄永仁点了点头，以梁羽飞现在的身份，他现在的确应该退下避一避。不过过些日子，或许就不是这样的情况。 “哎，梁警官先等一等。”见梁羽飞要离开，那个姓魏的助理出言阻拦。 “魏警官有什么事儿？”不禁心生疑问，平日里这个姓魏的都不正眼看自己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今天来保安处，就是来找梁警官你的。他们说你在黄处长的办公室，所以我这才进来找你啊！”魏警官解释道，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来见黄永仁的。 梁羽飞看了看黄永仁，魏警官这样做似乎有些不给黄永仁面子。那这笔账，黄永仁肯定是要算在梁羽飞头上的。不过黄永仁的脸色还好，事情还没有到糟糕的地步。 “魏警官是来找我的？”梁羽飞有些难以置信的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警，魏警官哪用得着亲自过来啊！有事说一声，我自会亲自到魏警官的办公室去的。” “你现在还是一个巡警，可是以后就不一定了。废话不多说，局长有请，跟我去一趟吧！”谁都是趋炎附势的人，见风使舵是人之本性。 梁羽飞又将目光投向了黄永仁，黄永仁是他的上司，而局长是黄永仁的上司。既然是局长的命令，其实梁羽飞不用征求黄永仁的同意。不过梁羽飞觉得，还是得给足黄永仁的面子，免得以后落下把柄。 黄永仁并不傻，他看出了梁羽飞眼神里的意思，便说道：“既然是局长有请，那怠慢不得，你赶紧去吧！局长面前，给我机灵点，别给我们保安处的丢脸。” “是，处长。” 梁羽飞和姓魏的离开之后，黄永仁暗骂一声：“哼，野山鸡飞上的枝头，就人人当做凤凰啊！还不知道这个枝头上，能够待上多久呢！” …… 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梁羽飞还是第一次进。作为一个最底层的警察，他平时是绝对没有资格来这里的。而且局长这里，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所以梁羽飞对这里也不怎么感兴趣。 局长办公桌的对面，摆了一把椅子，可是在局长进来之前，梁羽飞不敢坐下去。哪怕是局长来了，梁羽飞也不敢坐。不是梁羽飞胆小，这是他必须遵守的规则。 姓魏的离开之后不久，局长就走了进来。梁羽飞连忙点头哈腰：“局长好！” 局长应了一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看了梁羽飞一眼，说道：“坐吧！” 梁羽飞故意犹豫了一下，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得谨慎。要给人一个胸无城府，胆小怕事，处处小心的印象。只有这样，人们对他的戒备心理才会最小。 “我还是站着就好，局长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属下一定竭力去做。”梁羽飞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不用那么拘谨，我又不吃人。让你坐你就坐吧，我有些事要问你。”局长说着，拿出了一支雪茄，一旁的魏警官连忙上前给划上了火柴。 局长是个中年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饱经沧桑的模样。摸爬滚打，一路从一个普通警察坐上了局长的位置。吃过苦的人，有了权力之后就爱享受。 “你什么时候学的日语？”点燃了雪茄，局长挥手让姓魏的出去了。 “民国二十四年，在国立江城大学学的。”梁羽飞回答。 “你上过大学啊？”局长显得有些惊讶，警察局里大部分的警察，都是草根出生，就连局长自己，也是一样。 梁羽飞点头：“上了两年，时局动荡，家里出了变故，所以就不再上了。” “哦，刚才东野中尉用日语跟你说了些什么？”这是局长想知道的重点，刚才的那些不过是些废话。 “特务处的李忠建副处长告诉东野中尉我在秋水报社发过文章，东野中尉问我是不是有这事儿。我告诉他是真的，所以他就决定让我来执笔警察局在秋水报社的专栏。”梁羽飞故意隐瞒了他和东野曾经相识的事实，因为他这样说出来，反倒让人想到他这是在故意巴结东野次郎。 “就这么多吗？” “东野中尉还说，让我晚上去日军司令部一趟。”梁羽飞如实回答。 “行了，我知道了。既然东野中尉邀请了你，你就要好好表现。专栏的事情，你也要上心。做得好了，上面肯定有赏。作为局长，我也会有所表示。你现在还是一个巡警，只要做得好，用不了多久你可以当上保安处的副处长，甚至处长的。”局长像是在给梁羽飞一个承诺，梁羽飞要是做好了，别的不说，局长肯定是会得到好处的。到时候，他再给梁羽飞一些残羹剩饭，也是不在话下。 梁羽飞唯唯诺诺：“是，局长，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局长的栽培。” 梁羽飞离开之后，姓魏的走进了局长的办公室，有些不平道：“局长，这个梁羽飞不过是一个巡警，只是会几句日语，您至于对他这样吗？” 姓魏的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平常，他根本没有资格坐着跟局长说话，而这个梁羽飞，一来就有这样的待遇。跟了局长那么久的他，自然心中不平。 “你懂什么，如今江城是rb人的天下，他梁羽飞现在能够巴结到rb人，将来肯定不容小觑。先暂且观察，以后一定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的。” 这个东野次郎的出现，给梁羽飞的现状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因势利导，梁羽飞现在必须随机应变。他得跟组织上取得联系，而且得直接会见自己的上司，而不是由同志们带话。 第26章 老同学 下午六点，梁羽飞结束了辖区的巡逻，然后去了回春堂。在确定自己避过了所有的耳目之后，梁羽飞和刘掌柜的对了暗号。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但是暗号是少不了的。不对暗号，他们就是警察与辖区居民的关系。 梁羽飞告诉刘掌柜，组织上有一位代号风筝的同志。刘掌柜不必知道这位代号风筝的人是谁，只需要向组织上传达一个消息，然后由组织向风筝同志转达一句话: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离开的时候，梁羽飞又提上了两包药，来药铺里总要抓些药的。 祥子傍晚的时候不在梧桐路，梁羽飞没有看到他。他最近应该是待在胡蝶小姐的附近，梁羽飞嘱咐过他，要保护好胡蝶小姐。 去梁羽飞家里的路上，梁羽飞在巷子的一面墙上悄悄的留下了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只有祥子能看懂。 傍晚七点，天空黯淡了下去。迷雾茫茫，日夜交替之时，世界正在慢慢的变化。 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梁羽飞的房门接着就被敲响了。透过窄窄的门缝看过去，梁羽飞看到的是一挺冲锋枪。 看他的衣服，应该是个日本宪兵，门外停着的车，应该是来自于日军司令部。这是东野次郎派来的人，梁羽飞明白自己得往日军司令部去一趟了。 梁羽飞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手持冲锋枪的宪兵。他们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冷冷的一句日语。 梁羽飞能够听懂，那是在说:东野中尉有请。 这样情形下，梁羽飞不像是一位宾客，倒更像是一个被抓捕起来的人。坐在小汽车的后座之上，身旁一边坐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宪兵。梁羽飞感觉非常的不适，这样的状况让他感觉很压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小汽车行驶到了日军司令部的门口。检查非常的严格，出入的宪兵们都要出示自己的证件。没有证件的梁羽飞，被仔仔细细的搜了身。如果不是坐着司令部的小汽车，梁羽飞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司令部。 梁羽飞这是第一次来司令部，司令部很大，短短的时间里梁羽飞没法把里边的建筑全部记下来。不过几个瞭望塔倒是很显眼，上面架着重机枪，还有巨大的探照灯。几个瞭望塔遥相呼应，整个司令部里没有死角。 汽车向着司令部里边拐去，梁羽飞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他的心里有些忐忑，这里全都是rb宪兵，全都荷枪实弹。 转了好几个弯儿之后，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梁羽飞下了车，根据他的直觉来判断，这里应该不是指挥部，而像是宿舍区。看来东野次郎不是找梁羽飞来谈公事，而是来叙旧的。 跟着宪兵，梁羽飞走进了一栋建筑里。梁羽飞站在后边，等着宪兵敲门。 宪兵敲响了门，微微弯腰对房里的人用日语道:“东野中尉，梁羽飞先生来了。” 门内的人用日语回答了一声“好”，梁羽飞能够听得出来那是东野次郎的声音。接着便是传来一阵木屐踩在木地板上的“嗒嗒”声。 房门打开，宪兵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这是一场酒宴，东野次郎邀请梁羽飞的一场酒宴。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菜，梁羽飞懂得一些rb餐桌礼仪。这样的酒宴，对于梁羽飞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至上次国立江城大学与梁君一别，如今已是近三年了吧！”餐桌上，东野次郎竟然说起了中文，他的中文水平，算是不错了。不过今天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却带了翻译。 “经年不见，东野君的中文依旧十分流利，看来这些年东野君是一直没有懈怠。”梁羽飞回道，他没有再叫东野中尉，此刻的他们算是朋友的会面。 “梁君的日语也没有丝毫退步，与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啊！”东野说着，举起了酒杯:“来，我先干为敬。” 喝酒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来说不在话下。跟东野喝酒，梁羽飞是丝毫不畏惧。 “记得学生时期，梁君学名梁文。这羽飞莫不是梁君的字？我还从不知道啊！所以今天在听到梁羽飞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竟然就是梁君。” “时局动荡，不得已只能断了过去的所有牵挂，才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这才改了名字。东野君当年不也有另一个中国名字吗？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东野君是我东北同胞呢！” 东野哈哈一笑:“不满梁君，当年我已经加入了关东军情报处。隐藏在学校里学习，只是为了能更好的伪装自己。” 梁羽飞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东野君如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江城民众的视线里，这身份可是隐藏不了了啊！” “哎，梁君不知，我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才做了特派员来到江城。” “噢……”梁羽飞假装恍然大悟，看来过去的这三年里，东野次郎干了不少坏事儿。像东野这样的人，多一个对于地下党组织来说就是多一分威胁。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情报工作，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梁君是毕了业之后，就到警察局工作的吗？以梁君的才华，怎么才做了一个巡警啊？”东野其实还不知道，梁羽飞并没有毕业。 “东野君走了之后，我也没有再学校里待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并没有毕业。后来辗转，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个巡警稳定下来。” 东野同情的点头:“梁君的处境，我能够体会一些。不过梁君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照顾梁君的。以梁君的才华，会有前途的。” “那就多谢东野君了，我梁某今后一定竭尽全力辅佐东野君。”梁羽飞之后，今后要捞到情报，就得从东野次郎这儿下手了。 觥筹交错之间，梁羽飞和东野次郎又喝了不少酒。作为国立江城的同期同学，他们曾经关系不错。那个时候，梁羽飞还不知道东野次郎是rb人。如今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敌人。 第27章 谍战培训班 酒足饭饱之后，东野已经有了一些微醺的醉意。梁羽飞看起来也有些微微脸红，不过此刻的梁羽飞非常的清醒。 “来，来，东野君喝酒。咱们好久不见了，一定要一醉方休啊！咱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不醉不归。”梁羽飞假装醉了，有些口齿不清的劝着东野喝酒。今晚就把东野给灌醉了，说不定就能在东野的家里得到什么情报。 “喝，喝，不醉不归，咱们是朋友嘛！”东野端起了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起来。 然而要把东野灌醉并不是那么的容易，东野狡猾至极，哪怕是有些醉了，警惕性自然非常的高。或许梁羽飞得放弃这个想法，还得过些日子，才有机会从东野的身上搞到情报。 果然，两瓶烧酒都已经喝完了以后，东野看起来还是有些意识。梁羽飞只好放弃，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了。 “醉了，醉了，东野君抱歉，我酒量不好，已经醉了，我要回去，要回去睡觉了。”梁羽飞起身，歪歪扭扭的朝门外走去。 “我送你，我送你。”东野也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梁羽飞的肩膀，歪歪扭扭的走向了门口。 开了房门，东野大喊道:“来人！” 话音落下，一个宪兵就跑了过来。就是刚才去接梁羽飞的那个宪兵，梁羽飞记得他。看样子，他应该是东野的警卫员。 “将梁先生安全的送回家去，路上都机灵点，要是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是，东野中尉，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东野君再见。”梁羽飞假装烂醉如泥，一下靠在了那个宪兵的肩膀之上。 梁羽飞的体重并不轻，但是当梁羽飞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个宪兵的身上时，他竟然还是站得笔挺，非常的稳健。应该不是个一般的宪兵，肯定经过特殊训练了。 上了车，梁羽飞就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躺在了后座上。不过他很清醒，时不时会悄悄的察看周围的情势。 梁羽飞知道，东野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个不小的人物。不仅是东野自己，他周围的人都是非常的谨慎。今后再跟东野打交道，一定要非常的小心谨慎才行。 遵照东野的命令，宪兵将梁羽飞送回了梧桐路，亲自扶着梁羽飞进了家门才离开。梁羽飞一直在伪装，直到小汽车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之后，才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梁羽飞知道，如果祥子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那么现在他应该就在附近等着。 梁羽飞关了灯，又离开了家。巷尾的一颗梧桐树后，有一个身影。梁羽飞知道，那应该是祥子。 果然，看到梁羽飞之后，那个身影跑了过来。深夜里只能看到轮廓，不过梁羽飞能够确定那就是祥子。 “飞哥你找我什么事儿？我看到你留下的记号，留在这儿等你一会儿了。” “城南秋水报社的周社长他们应该已经被放了，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儿。你明天找机会通知胡蝶小姐，已经安全了。”梁羽飞不想让一个女人担惊受怕太久，如今事情过去，一定要尽快通知胡蝶。 “好的飞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跟你说过，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有事儿要告诉你。不过今晚已经太晚了，明天晚上，你到地下室去等我。”梁羽飞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觉得时候让祥子换个身份了。 “嗯，那我走了飞哥。” 祥子的背影已经有些佝偻，特别是跑起来的时候，佝偻得更加的明显。如果没有梁羽飞，祥子或许过得比现在更糟，甚至有可能，已经…… 不过梁羽飞从来没有想过让祥子报答自己什么，让祥子打探消息，只是为了让祥子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有用的人。当祥子觉得自己可以为梁羽飞做事情，他会觉得自己活得很有意义。事实上，祥子确实挺适合打探消息。他挺机灵，而且忠诚，可以说是梁羽飞最信任的人。 回头往家里去，梁羽飞突然发现自己的家门口又有一个黑影。昏暗的路灯之下，只能看清楚一点点轮廓。梁羽飞不知道，是谁在这深夜还会出现。 “跟我走吧，今晚给你上两个小时的课。”黑影说话了，是何山的声音。他曾经告诉过梁羽飞，在梁羽飞正式加入军统之前，必须经过训练。 “好吧，去哪里训练？”梁羽飞必须得答应，他没有选择。 “今晚就在你家，现在还算安全，没有人知道。”何山说，训练的地方不固定，现在梁羽飞的家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何处长请进。”梁羽飞不能犹豫，一旦犹豫，就有可能令何山怀疑。 进门，何山扫视了一下四周，便向梁羽飞问道:“有地下室吗？” “有。”梁羽飞肯定的回答，然后带着何山进了地下室。梁羽飞平时非常的小心，地下室里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地下室里，何山正式开始了向梁羽飞的第一次授课。无论是在警察局将来加入军统，何山都是梁羽飞的上峰。 何山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正经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军统江城潜伏组的组长何山。军衔是少校，第一批军统大规模培训谍战人员中的一个。名义上来说，你应该算是第三期的培训人员。培训结束之后，你至少会是一个准尉。今后能不能有所成就，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梁羽飞也一本正经:“何组长放心，我今后一定努力。我今晚在日军司令部喝了不少酒，请何组长见谅。” “没事儿，今晚要学习的东西并不多。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何山说道：“好了，正式开始吧！” 梁羽飞点头，端坐着。 “正规的军统谍战人员训练，都是要衣着统一服装的。不过你情况特殊，这一点儿就不要求了。不过其他的方面，要求是一样的。你要认真学习，成为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 “是，何组长。” 第28章 代号猎鹰 何山是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谍战人员，一期培训之后，当过教员。后来才接到命令，在江城潜伏。 只不过何山不知道的是，他所接受过的专业谍战训练，梁羽飞其实也接受过。虽然不是军统的谍战训练，但是谍战知识，大同小异。 为了保证谍战人员的安全，以及减少其他因素对于谍战人员的干扰。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最好是无牵无挂。梁羽飞的父母亲人死于rb人对江城的轰炸，所以梁羽飞是符合这一点儿的。 “作为一名谍战人员，在抗战胜利之前，你不能结婚。而且最好，不要有任何的感情纠葛。因为另一半，往往会成为一位谍战人员的软肋。”何山不是对梁羽飞提出了这个特殊要求，而是军统的人，皆是如此。何山自己，至今也是独身一人。 “是，我会遵守的。”梁羽飞毫不犹豫的点头，哪怕没有这个要求，他也会这样做。他知道自己的职业，必须如此。不能连累爱的人，让她提心吊胆。 “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还要掌握很多知识。比如密码学，生物学，擒拿术，药物学，化妆学，侦查学，心理学等等复杂的知识。原本应该由多个教员合作，进行为期一年的训练。你情况特殊，一切从简。”如今只有何山一个人，能够训练梁羽飞，而且时间不多，机会难得，所以只能挑选重要的来训练。 上课期间，梁羽飞非常认真的听讲。很多时候，他会打断何山，仔细的提问。他这是在伪装自己，如果什么问题都没有，何山一定会发现端倪。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梁羽飞要懂了装作不懂，这是考虑梁羽飞的演技的。作为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梁羽飞必须做到这一点儿。演得越像，梁羽飞就越能够赢得敌人的信任。 梁羽飞现在是好几重身份，他必须得时刻注意着。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的身份，一点儿也错不得。这不仅是关乎于他的性命，还是关乎于他的使命。 两个小时的训练很快就过去了，课程进展得很快，在何山的眼里，梁羽飞是个聪明人。梁羽飞也明白这一点儿，所以他是要装作不懂，但是很快就能学会。时常的举一反三，时而做出顿悟的样子。这是非常考验演技的，梁羽飞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破绽。 “时间差不多了，今晚就到这里。进度不错，你很聪明。下次训练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会再通知你。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想一想，咱们平时都有名字，不过行动的时候只能用代号。我的代号是猎鹰，你也为自己想一个。”训练结束之后，何山对梁羽飞说道。 “好的猎鹰同志，下次训练，我会想出一个代号的。”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蛰伏了这么多年，梁羽飞的责任会越来越重，‘湖谍’计划开启之后，梁羽飞的生活一定会忙碌起来。 第二天，梁羽飞又去了一趟江城日军司令部。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喝酒的，这是一次正式的任务。东野的命令，警察局在秋水报社的专栏，由梁羽飞执笔。梁羽飞到江城日军司令部，是来学习来了。 东野次郎给梁羽飞的命令是，用最好的文笔，宣传最好的rb文化。没有老师可以教导梁羽飞，梁羽飞必须在日军中采访，学习。这也是东野次郎给梁羽飞的一个权利。中尉军衔及中尉以下的宪兵或者指挥官，梁羽飞都可以采访。 为了方便，东野次郎还给梁羽飞也办了一个出入日军司令部的许可证。这对梁羽飞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不过梁羽飞明白，虽然能够随意进出日军司令部，但是并不意味着能够轻易的获取情报。 东野次郎给梁羽飞的权利，只是采访宪兵或者指挥官们对于rb文化的见解。其他的方面，梁羽飞一句话也不能多问。不过如此，已经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了。 在得到了东野次郎给的这个权利之后，梁羽飞当天就拜访了几位司令部的宪兵。这是做给东野次郎看的，他要得到东野次郎的信任。 夜里，梁羽飞去了地下室里。他跟祥子约好了，让祥子在地下室里等他。梁羽飞下到地下室的时候，里头却空无一人。 梁羽飞却不惊讶，只是在西边一个柜子旁边的墙壁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紧接着，柜子就被轻而易举的移开了。祥子就站在柜子后面，祥子的身后，是一条漆黑的暗道。 “走，去暗道里说。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地下室，我怕不安全。”梁羽飞说着，走进了暗道里，然后又把柜子移回了原处，并且用暗道里的装置将柜子固定住了。 原来柜子设计得挺巧妙，底下有几个很小的滚轮，只要用一些力气就能将柜子移动。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柜子的后面才设计了一个固定装置。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柜子只能从暗道这边打开。 “飞哥，你今晚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祥子问道，平常除了过年过节，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外，梁羽飞不会让他进到地下室来。 地道里点着蜡烛，微微的红光照亮着祥子佝偻的身躯。哪怕是在这绝对安全的地方，祥子在梁羽飞面前还是像一个仆人一样。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梁羽飞有些阶级的差异。无论梁羽飞多么信任他，这都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梁羽飞递给了祥子一支烟，语气平和的说:“今晚是说些好事儿的，你放松一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是看轻自己。” 祥子憨笑:“我要是像飞哥这么有文采有能力，那肯定不会这样了。不过祥子明白，我只是个拉车的，能够帮飞哥做事儿，已经是很幸运了。” 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不管梁羽飞怎么说，他还是改变不了心里的那种思想。那种思想对他的禁锢已经太深，他无法改变。梁羽飞也只能叹息，有的事情他的确改变不了。不过就这样，也没什么太坏的。 第29章 特殊方式 “我今天去银行借了些钱，又把这些年来积攒的一些加到了一起。差不多有五百块，这些钱，应该够开一个车行了。你对城里城外，各地的路线都挺熟悉。给你开个车行，比你拉黄包车强多了。你认识的那些车夫兄弟，可靠的找几个当伙计，你当掌柜。”梁羽飞说，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些钱刚好能够开一间车行。自己攒的两百，银行借的三百。 听到这个消息，祥子一点儿也不显得激动。对于他来说，每天拉着车在江城给梁羽飞打探消息，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能够挣到钱，祥子能够养活自己。就算挣不到钱，有梁羽飞在，他饿不着肚子。可是要让他开上一间车行，祥子觉得自己做不到。 “飞哥，我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当不了掌柜的啊！开车行这事，恐怕不行。就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我就拉车，卖力气的事情我会做。能帮飞哥打探一些消息，已经是很好了。飞哥你不用花钱为我做这些，我现在过得真的很好的。”祥子很自卑，他的出身和他的经历让他变成了这样子。 或许祥子说的是对的，不过梁羽飞这样做，不止一个目的。梁羽飞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继续道：“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让你明白，但是你要知道一点儿，我是做大事的人，所以今后需要你帮我做的事情还很多。你只是一个车夫，只有一双手一双脚一个脑袋，你能帮我做的事情有限。有了车行，以后你能帮我做的事情会更多。” 祥子似懂非懂，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是梁羽飞让他做的事情，他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既然梁羽飞说开车行是为了做大事，祥子就要听梁羽飞的安排，和梁羽飞一起做大事。 祥子用力的点头：“是，飞哥。飞哥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去办。” 梁羽飞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祥子：“这里是五百块钱，你拿着它，去筹办开车行的事情。就在城东梧桐路附近的长盛街，有几个合适的地方，你去看一看，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下来。你记住，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让你开的车行。车行里的伙计，你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 祥子双手接过，这五百块钱对于祥子来说是一个重担，他必须要尽可能的做好这件事情。因为从梁羽飞的口气里，祥子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对于梁羽飞来说很重要。 “那胡蝶小姐那边怎么办？开了车行，今后我就没有办法传递消息了。”祥子考虑得其实挺周到，他知道胡蝶小姐对于梁羽飞来说，是很重要的。 梁羽飞深吸了一口气，祥子说得没错，开了车行之后，祥子只能忙着车行的事情，没办法传递消息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梁羽飞暂时还没有想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刚才给你的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你找机会把它给胡蝶小姐就行了。以后你就忙着车行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你要记住，在江湖上，要机灵一点儿，随机应变。多学，多看，多思考。还有，要学认字，写字，有了文化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其实祥子并不是一个很笨的人，他能给梁羽飞打探消息，就说明他还是挺机灵的。只不过祥子从小就没有机会读书上学，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梁羽飞相信，祥子今后可独当一面。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梁羽飞离开了地道。趁着这夜色，梁羽飞还有事情要做。他得去回春堂看一看，看看代号风筝的那位他的上峰有没有什么消息。 暮色之中，梁羽飞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梧桐路的街巷他非常的熟悉，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对于梁羽飞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时间已经挺晚，药铺已经关了门，不过屋里灯还亮着。梁羽飞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刘掌柜。这么晚的时间，伙计们应该已经回去了。这是个不错的消息，因为梁羽飞不知道，那些伙计是不是组织上的人，是否可以信任。 没有对暗号，刘掌柜就让梁羽飞进了店里。梁羽飞在这深夜来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站在门外太久，免得被人看出，弄出什么岔子。 “你来得正好，你让我像组织上转达的消息，我已经转达了。今天下午，组织上传来了风筝同志的消息，我正愁要怎么联络你呢！但是后来想了想，我是不能主动联系你的。所以只有等着，等着你主动过来了。”刘掌柜略有激动的说着，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来说挺重要，所以耽搁不得。 其实到现在，刘掌柜都还不知道梁羽飞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梁羽飞没有说，他也没有问。梁羽飞对上了暗号，他就有义务为梁羽飞传达消息。仅此而已，如果梁羽飞不想说别的，他也不会主动问。 这不是所有地下党都有的体系，而是地下党在江城潜伏组摸索出来的一套安全联系方式。每一个联络站都有自己的负责人，每一位同志都可以去联络站联系。但是每一个联络站都有自己的暗号，而且不定期就会更换。只有组织上的高层，才会掌握最新的暗号。在自己的直属下属需要的时候，才会将暗号的信息传递给自己的下属。如果没有特殊通知，暗号一般在半个月左右就会失效。 “很好，刘掌柜辛苦了。那就长话短说，风筝同志那边给我传来了什么消息？”梁羽飞问道，作为地下工作者，他们的会面必须做到高效率，耽搁不得。 刘掌柜点头，递给了梁羽飞一张纸条。梁羽飞接过打开，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梁羽飞满意了点了头，这是他早就能够有所预料的。 “多谢刘掌柜，我就先离开了。”梁羽飞收起了纸条，起身离开。 离开回春堂之后，梁羽飞没有躲躲藏藏，而是昂首挺胸的走在梧桐路的街道上。只要没人知道他刚从回春堂出来，就没有任何问题。 第30章 三当家 路过夜来香饭店的时候，那里还是灯火通明。客人似乎还不少，夜来香的生意，一向是非常的火爆。梁羽飞随意往里撇了一眼，却发现柜台前站着的长衫掌柜换人了。 梁羽飞觉得这一定得去看看，这是自己的辖区，万一有什么‘坏人’可是不好办。这不是在为rb人做事，而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潜伏工作着想。 进了饭店，没有伙计迎接梁羽飞。所有的伙计，似乎都换成了新人，那些梁羽飞熟识的老伙计，一个都没有。那个会大喊着:梁警官来了迎接梁羽飞的伙计已经不见了。 梁羽飞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伙计便走了过来，略显严肃到:“吃点什么？” 这哪是一个伙计，都说要笑迎八方来客，可这伙计连个‘请’‘您’都不说，上来就问吃点什么，完全不是一个伙计的样子。要是在五月花那样的大饭店里，这样的伙计早就被解雇了。 不过梁羽飞倒是不和那伙计一般计较，只是冷笑道:“新鲜烤鸭一只，春饼一份，蜜酱一碟，米酒二两。烤鸭要外焦里嫩，刚出炉就让厨师切片，鸭架给我炖了汤。春饼要东北的小麦磨的面粉，大厨亲自醒的面。至于密酱，少加白糖，加上少许红辣椒。米酒就没什么说的了，一定是要城东杜氏酒坊酿的上等米酒。给你们半个小时，做好了让你们掌柜的亲自送过来，去吧！” 在这样的小饭店里，梁羽飞这样算得上是一个刁钻的顾客了。要是以前的伙计，肯定忙不迭的去后厨准备。不过这个伙计新来的，不认得梁羽飞。 伙计没好气的道:“那你还是去别家吧！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上等的外焦里嫩的烤鸭，更没有什么东北小面擀的春饼。你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江水不漫堤，山头不见月。来到我的地盘，也不拜拜堂口？” 伙计似乎没听懂，竟然还想动手将梁羽飞赶出去。还在铸成大祸之前，掌柜呵斥住了他。然而伙计的不知错，嘟嘟囔囔又埋怨起来:“三……掌柜的，这人甚是无理，我看他就是在这里无理取闹呢！” 掌柜的又厉声呵斥了伙计，让他退到了一边，自己陪笑道:“伙计的不懂事，多有得罪。尊客有何要求，就跟我说，我是这里的掌柜。” 梁羽飞没有正眼看那个掌柜，只是冷声:“哦？你是掌柜的？这夜来香饭店开业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个掌柜的啊？” “您有所不知，原来的掌柜回老家去了，这个饭店我是刚盘下来的。” 回老家？梁羽飞心里不禁冷笑，不知道是回老家，还是见了阎王呢！身处乱世，命运多舛。 “新来的？上户口了吗？把居住证给我看看。”梁羽飞严肃的说着，他这是在试探这个掌柜。从他的反应里，就能够看出这个人大概是什么身份，有多深的城府。 掌柜没说话，伙计的突然爆发了:“我说你是谁啊？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我们掌柜的上没上户口，关你屁事？你赶紧给我走人，不然别怪爷不客气了。” 那伙计看起来蛮横至极，丝毫没有把梁羽飞放在眼里。这伙计不是梁羽飞的对手，他没有丝毫的城府。那股子山大王的劲头，梁羽飞稍用计谋就被激了起来。梁羽飞料定，他是山上下来的土匪无疑了。现在就看那掌柜的，有多深的城府了。 梁羽飞不动声色，既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愤怒。只要那伙计还没有真的动手，梁羽飞就会按兵不动。 没想到那伙计还真是胆子大，说着就要对梁羽飞动手。不过在他动手之前，掌柜的拉住了他，而且出人意料的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伙计有些懵了，捂着脸道:“三……掌柜的，您为什么打我啊？是这厮胡闹，您打我干什么啊？” 掌柜从鼻子轻哼一声:“不识趣的家伙，你不过是个下等的伙计，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闹？这一巴掌就是让你长长记性，还不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梁羽飞暗笑，看来这掌柜的还行，有些城府。今晚的交手，就到此为止。 “算了，这没眼力见儿的伙计，搅得我都没有食欲了。就这样吧，我明儿再来。”梁羽飞起身，掸了掸衣服，扬长而去。 梁羽飞现在需要一个情报，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些人是山里来的土匪。他现在需要的情报就是，他们是哪个山头的土匪，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 夜来香后院的屋子里，刚才那个伙计跪倒在地，掌柜的坐在主位。刚才被打的那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还在伙计的脸上，伙计也因此还在忿忿不平。 “我就不明白，三当家的，那人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您为什么不让我把他赶出去，还要这样对我呢？您怕他干啥啊，就他那样，我一只手就能对付他。”伙计埋怨着，要是掌柜的不在，刚才他就对梁羽飞动手了。 “你当这里还是你的土匪窝呢？这里是江城，rb人的地盘。咱们现在是开饭店的掌柜和伙计，不是山大王。遇事儿要收敛，不要耽误了大当家的计划，你懂吗？”掌柜的呵斥，他需要顾全大局。 “起来吧，这段时间你就别当伙计了，回到山里，把这里的情报带给大当家。” 梁羽飞回到家之后，用老办法在刘掌柜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动了些手脚，纸条上的字就显现了出来。 上面写着: 东风无力水潺潺， 门前落花雨飞飞。 城里人家纷扰扰， 楼内比翼话莺莺。 梁羽飞看过，便将纸条在蜡烛上点了。风筝同志传来的消息，他已经知晓了。 另一边，祥子连夜将梁羽飞给的信交给了胡蝶。别的事情可以耽搁，梁羽飞的事情耽搁不得。梁羽飞交代的事情，祥子要是不赶紧做了，总觉得自己睡觉都不踏实。 漫漫长夜里，梁羽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今后的路，会越来越艰难。暗藏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将他推进深渊里。 第31章 和风筝会面 梁羽飞的生活渐渐忙碌了起来，警察局专栏的事情，他得一周写一篇文章。而且必须写得很好才行，否则过不了关。这可是要紧的事情，rb人那边要是怪罪下来，梁羽飞可没有好日子过。军统那边训练的事情，虽然只进行了一次，但是以后的训练肯定更加繁忙。 接下来的日子里，梁羽飞每天除了在辖区巡逻之外，还要去日军司令部，或者是宪兵队采访。晚上回来，还要接受何山的训练。有时在自己家，有时在何山家，有时去城南的一些秘密地点。 祥子还在忙着车行的事情，没有人给梁羽飞打探消息之后，好多事情梁羽飞都有些不习惯。和周社长他们联络，和胡蝶小姐之间的消息传递都有些难。不过梁羽飞一直在想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 这几天里梁羽飞还得到了一个消息，祥子告诉他，听山里进城的人说。城南以外，有个叫五华山的山头，上面有一股土匪。大当家的叫独眼，据说人非常的狠。听说那些土匪最近在密谋着什么，三当家的带着好些兄弟下了山了。但是要问那三当家的叫什么名字，却没人知道。 七月五号周三，梁羽飞给专栏写的文章得到了rb人的认可，梁羽飞的第一期专刊算是完成了。同时，何山也表扬了梁羽飞，说是梁羽飞最近的表现不错，学得很快。但是也交给了梁羽飞一个难题，就是前线方面一直想要找到日军江城军火库的位置，但是一直没有收获。何山知道梁羽飞一直在司令部和宪兵队采访，所以希望梁羽飞能够打探到消息。 七月七日，周五，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是一个伪七夕节，因为七夕节说的都是农历，而这个七月七日是公历。但是对于梁羽飞来说，这个伪七夕节也同样重要。 入夜，梁羽飞换了衣服，独自去了梧桐路以东的东门。东门那边有一段古城墙，如今虽然已经废弃，但是城楼上却有一间赌坊。城墙虽然有些残破，赌坊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赌坊鱼龙混杂，梁羽飞来这里，似乎是想要发上一笔大财。不过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下了几注，却是血本无归。不过梁羽飞的心思，却是不在这赌桌之上。他四处观望，似乎在找人。 又输了一些钱之后，梁羽飞偷偷溜到了一个包厢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大汉，身形魁梧，面色冷峻。 然而梁羽飞进包厢的时候，却没人阻拦他。包厢里灯火通明，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开着半扇，关着半扇。 梁羽飞走向窗边，窗外的风景印入眼帘。左边是潺潺的江水，右边是纷扰的江城。闭目凝息，真是一副秀美的景象。梁羽飞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来这里，像是为了看风景的。 当然一切都是假象，梁羽飞肯定不可能为了看风景来这里。他有使命在身，没有时间去看风景。 “你来了！”梁羽飞旁边的包厢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音很小，嘈杂的赌坊里，几乎不会听见。只有站在窗边，梁羽飞才能勉强听到一些。 “选的地方不错，诗意盎然。已经很久没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梁羽飞接话，他知道另一个包厢里的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一阵富有磁性的笑声之后，那个声音接着传来:“我写的那首诗，不错吧！还是你能懂，换做了别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东风无力水潺潺，那就是江畔;窗前落花雨飞飞，那就是窗边;城里人家纷扰扰，所以是城外;楼内比翼话莺莺，这句就有些不合适了。这是一首藏头诗，你是要我来东门城楼相见啊！”梁羽飞说着，这首诗其实他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地点是有了，东门城楼，时间呢？”风筝问道。 “最后那句，有些不合适的那句。比翼话莺莺，不就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吗？咱们不是真正的比翼鸟，所以就在这伪七夕相聚了。不过说实话，你也够恶心了。” 说着，梁羽飞和风筝都笑了。他们似乎不只是上峰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他们应该有着深厚的情谊，所以才会如此了解对方。 “说正事儿吧！你联系我见面，是有什么事情吗？”风筝收起了笑，严肃道。 梁羽飞也一本正经:“日军司令部来了一个中尉特派员，叫东野次郎，是日军优秀的谍战人员。他认识我，所以今后，我有可能会到日军司令部，去他的手下做事儿了。” “这是一个机会，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湖谍计划已经开启。你要打入敌人内部，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要随机应变，争取搞到更多的情报。” 这个想法和梁羽飞的一样，不过梁羽飞却又另一个担忧:“那你呢？你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点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湖谍计划非常重要，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一定要不辱使命。” “嗯。”梁羽飞看着远方，从很久以前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梁羽飞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家国天下的使命，绝不容辱没。 “窗边压着一张纸条，是回春堂联络站的新暗号，还有城南另一个联络站的暗号。今后的行动，我会尽力协助你的。” 梁羽飞细细看了看，果然有一张纸条。梁羽飞看了一眼，划了火柴。 “还有一件事情，军统那边让我打探日军江城军火库的具体位置。我想他们是要出动飞机轰炸，这对前线的战事来说，肯定会有帮助。”梁羽飞说。 “我会帮你打探消息，你现在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关键阶段，最好还是少做些事情。”风筝有些担忧，她可不希望梁羽飞为了军统的事情暴露了自己，或者是露出什么破绽。 离开的时候梁羽飞没有从包厢门走，而是从窗边下去。城楼挺高，不过梁羽飞还是安全的离开了。他的身手其实不错，他受过专业的训练。 第32章 吉祥车行 祥子车行的事情做得还不错，虽然他一直说自己除了拉车做苦力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但其实穿上了长衫做掌柜，祥子也算是一表人才。 筹备了十来天，祥子算是把车行的事情解决了。招了四个伙计，都是祥子平时拉车的兄弟，人很老实，没啥坏心眼。置办了两辆马车，算是车行今后营业的保障了。梁羽飞给祥子的五百元钱，他也花得差不多了。 开业的时候，祥子还让伙计放了爆竹，周围的几家商户，也给了个面子捧场，红红火火的生意就要做起来了。不过梁羽飞没有去，那不是自己的辖区，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了祥子的关系。 车行的名字是梁羽飞给起的，叫吉祥车行。听起来有些土，不过这符合祥子的身份。祥子没什么文化，吉祥如意这样的话就是他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词语了。 吉祥车行是七月十号开业的，十一号便迎来了第一趟生意。城北出城五十里，帮一个长盛街姓汪的老板运了些海货进山里。来回不到一天，净赚了十块钱。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祥子赚到钱的时候，很想让梁羽飞知道。不过没有机会，梁羽飞说过，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找他。 七月十二号周三，下午梁羽飞和往常一样，离开警察局回到自己的辖区巡逻。因为要执笔警察局在秋水报社的专栏，梁羽飞其实已经好几天没有巡逻了。梧桐路巡逻的事情，一直是交给李云清的。今天梁羽飞总算是有了空闲，于是李云清也趁此机会休息了一下，把烟雨路巡逻的事情交给了梁羽飞，自己则是去快活了。 梧桐路烟雨路都走了一圈之后，梁羽飞到香茗馆三楼的包厢。忙起来的时候，梁羽飞已经好久没有来这儿喝茶了。就连伙计见到梁羽飞都说：“是来了稀客了！” 梅雨季节已经过去，现在的江城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不过这样的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天气却是异常的闷热。有绵绵阴雨的时候是内心闷热，没有阴雨的时候，是整个环境都是非常的闷热。 梁羽飞手持一把文人扇，喝着一口清茶，俯瞰着整个梧桐路，倒是一段清闲的日子。不过这样的日子，总是会被人打断。这一次打断梁羽飞的人，是特务处大队长张志文。 自从上次与张志文一别之后，梁羽飞虽然在警察局里偶尔见过张志文，却几乎没有说过话。不过张志文这个人做事还是可以的，他应该把梁羽飞委托他的事情都做好了，否则这些日子里，李忠建不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梁兄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今后高升了，不知道可还会记得我们之间还有的那么一点点恩情啊！”张志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梁羽飞巴结上了日军司令部的东野中尉这件事情，已经在警察局里传开了。人们都认为，今后梁羽飞一定会扶摇直上。 “张队长这是说哪里话？我还是一个巡警罢了，哪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机会。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自身难保呢！不过前些日子的事情，还真是的感谢张队长。要不是张队长从中协助，李忠建恐怕早就对我下手了。”梁羽飞当然知道张志文说的是什么，但是这其中更多的东西，他不能让张志文知道。 “哎，那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我，梁兄也不会惹上李忠建。而且现在，谁都知道梁兄是rb人那边的红人，李忠建又怎么敢动手呢！说到底，还是梁兄你自己的本事啊！”张志文倒也不居功，他知道跟梁羽飞这样的聪明说假话，没有太多的意义。 提起这件事情，梁羽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严肃的看着张志文道：“既然说到这，有些话我就不得不问问张队长了。张队长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哦？”张志文也严肃了起来，他隐约感觉梁羽飞要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上次东野中尉来警察局的时候，李忠建对东野说，说我跟秋水报社的人有着一些渊源。这事儿，不会是张队长你告诉李忠建的吧！”在那次秋水报社遇到张志文的时候，梁羽飞就觉得那会是一个隐患，果然不久之后就应验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的事情并没有败露。 张志文矢口否认：“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且那天有那么多的兄弟在，我也保不准是谁向李忠建透露的。” 梁羽飞点头，张志文说的没错，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告密的人。这算是一个教训，今后的日子里，梁羽飞一定要更加的谨慎。越是往后，钢丝也就越细，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危机。 “不够话说回来，李忠建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把你推荐给rb人，不是反而帮到了你吗？”张志文有些不解，李忠建这行为有些反常。 “你说错了，他那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呢！他就是赌一把，在rb人那边做事，就是刀口上舔血。别看我现在好像是挺风光，有很大的机会。不过我随时都有可能，销声匿迹。”梁羽飞解释道，张志文之所以会那样问，就是他还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梁兄果然是深谋远虑，任何时候都是如此的理智。无论是身处危机之中，还是一片风光之时，都不会迷失自己。”张志文恭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志文渐渐发现梁羽飞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 “张队长别这么早就恭维我，到时候我要是没有坐到更高的位置，张队长这不是亏了吗？” “亏什么？亏口水？还是亏面子？别的事情我可能做不好，可是拍马屁我还是做得不错的。人活着，不能总是计较什么亏不亏的。只要能够活得更好，让我给乞丐提鞋我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何况是前途无量的梁兄呢！”这是张志文混迹特务处这些年来的体会，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恐怕连小队长都不是。 第33章 交手 对于张志文这个人，梁羽飞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为rb人做事，应该是张志文不得已的。他的内心里，应该还有着善意。即便不能拉拢他到队伍里，至少可以让他帮自己做些事情。 “还是说些正事儿，张队长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而来的吧！虽然特务处的事情，我不应该知道太多，但是这是我的辖区，我觉得知道一些还是可以的。”梁羽飞旁敲侧击，这样既可以打探到情报，也可以刺探张志文。 如果张志文缄口不言，那拉拢张志文为自己做事儿的计划可能就不行了。当然如果张志文全盘向梁羽飞坦白，那么这个计划或许也不存在。 “特务处最近抓到了一个土匪，城南五华山那边的。审讯了几天，说是山头的土匪有个计划，已经有一批土匪进城了。具体了，我就不能多说了。”张志文还算聪明，这个答案对于梁羽飞来说是最好的。因为更细致的消息，其实梁羽飞已经知道了。那些土匪，就是自己辖区的夜来香饭店新来的那些人。而且如果张志文说太多，那就说明张志文这个人不可靠了。毕竟他现在和梁羽飞，还不是亲密的合作伙伴。 “那今后还请张队长多多关照一下了，我最近都在忙别的事情，辖区里的事情有所疏漏。万一有什么事情，张队长多多担待一下。”梁羽飞殷勤的说着，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得如此。就像张志文说的，不怕亏口水，也不怕亏面子。 离开香茗馆，梁羽飞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夜来香饭店。之前他去和新来的掌柜打过交道，不过那时候梁羽飞还不能确信他就是土匪。但是现在有了祥子和张志文的两个消息确定，梁羽飞敢确信那就是五华山的三当家张牧之了。 不管五华山的土匪来到城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梁羽飞都得跟他们打打交道。这些土匪不一定是敌人，或许还可能成为朋友。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需要用上他们。 上一次跟那些土匪打交道，梁羽飞是以一个平民的身份。或许那个掌柜已经猜到了梁羽飞的身份，也有可能别人已经告诉了他梁羽飞的身份。饭店里人来人往，总有人认识梁羽飞。 这一次不一样，梁羽飞穿着警服，不论他们之前是否知道梁羽飞的身份，现在他们肯定能够一眼认出梁羽飞是干什么的。当然今天梁羽飞不会吃什么烤鸭，那是上一次才需要的把戏了。 一进门，梁羽飞已经看不见之前那个伙计了。不过掌柜的还在，还是那个掌柜。他看起来还挺年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挺斯文，不像是一个土匪。大多数人心里土匪的样子，都是那样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 不过这恰恰能够解释，为什么是三当家的来到城里，而不是其他的当家来到城里的。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土匪，所以就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一次，掌柜热情的迎到了门口，他得给这个警察一个面子。 “这位长官可是贵客啊！楼上包厢有请。”掌柜认出了梁羽飞，知道他就是上次那个来吃烤鸭的人客人。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上次的事情他就不能不提。还好上一次他做得不错，给自己留下了余地。 “不了，我今天是为公事而来，不必客气。咱们公事公办，其他的不谈。”梁羽飞一口官腔，这是跟黄永仁，李忠建那一类人学的。有的时候，这样的官腔是非常有用的，比如说现在。 “是是是，任凭长官吩咐。上次的事情，改日我一定登门致歉。今日长官有什么公事，尽管吩咐下来。”掌柜哈着腰，不敢直视梁羽飞。 这也就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要是再五华山他们的地盘上，梁羽飞这样的角色，他们完全不会放在眼里。吐口唾沫，他都嫌麻烦。 “登门致歉就不用了，上次的事情就这样过了，你做得很好。今天我来这里，是来查户口的。你们是梧桐路的新面孔，我是这里的巡警梁羽飞，我有权利，也有必要这样做。”梁羽飞语气平和，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巡警，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掌柜犹豫了一下，户口这件事情似乎令他有些为难。然而他不敢拒绝，这是梁羽飞的地盘，他必须得给梁羽飞这个面子，不然他在城里的行动，必然会出现很多的问题。 “是这样的，长官，户口正在办理当中。您也知道的，户口办理需要一定的时间。要不您宽限几天，过几天户口就有了。”掌柜的一边推脱，一边给柜台那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是吗？宽限几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嘛，这个……”梁羽飞故意道，这算是他以巡警的身份第一次和掌柜打交道，所以他要留些余地。 “长官这边请，还是到包厢里一边坐着喝茶，一边详谈。在这儿站着，有失您的身份啊！”掌柜看有些机会，便更加殷勤。 梁羽飞想了想，决定给掌柜一个机会，留下一个回旋的余地。 二楼的包厢里，只有掌柜和梁羽飞两个人。桌上放着茶水，还有一个信封。看来是掌柜刚才给伙计使了眼色，让那个伙计准备的。梁羽飞大概能够知道，那里边装的是什么。看信封的厚度，应该是不少，比之前的朱掌柜大方多了。 “长官您在这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准备上来。您赏光，在小店喝上几杯。”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放在信封之上，推到了梁羽飞面前。 梁羽飞不屑的笑了笑:“掌柜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宽限几天可以，不过你不能对于说谎啊！你说户口已经在办了，可是我来的时候已经去过户籍科了，他们告诉我，最近可没有我梧桐路的人去办户籍。” 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梁羽飞会这样说。看来，这个梁羽飞不是那么好对付。 其实梁羽飞是在诈掌柜，来之前，他根本没有如果户籍科。但是梁羽飞料定，他们没有去办居住证。 第34章 梁羽飞的危机 在场面陷入僵局之前，梁羽飞忽然间有善意的笑道:“掌柜的不必如此难堪，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有的时候不该撒谎。户口的事情，你尽快解决就行。要是没有居住证，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谁也不好做。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要是这件事情还没解决，那……” “一定解决，一定解决，长官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解决。”掌柜慌忙接话。 梁羽飞起身离开了包厢，没有喝茶，也没有拿上茶杯底下的东西。不过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梁羽飞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见梁羽飞回头，掌柜以为是梁羽飞后悔了想要拿上那个信封，于是赶紧送了过去。 然而梁羽飞却说:“忘了请教，掌柜尊姓大名啊？这以后也称得上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总得知道吧！” “长官说的是，您看我这没头脑的，竟然忘了这茬了。在下柳叶风，还望长官今后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想来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梁羽飞今天不就‘关照’了柳叶风吗？ 柳叶风亲自送梁羽飞出了夜来香饭店，期间他还尝试着将信封递给梁羽飞，不过梁羽飞拒绝了。 下午六点，梁羽飞收工回家。在自己的家门口，梁羽飞看到了一个小乞丐。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也满是灰尘。乞丐们其实不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梧桐路偶尔也会有乞丐，不过这个小乞丐，梁羽飞没有见过。 出于善意，梁羽飞给那个小乞丐一些零钱，让他去吃个饱饭。其实遇到这样的事情，梁羽飞多多少少都会帮助一下。虽然很多时候，梁羽飞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小乞丐接过梁羽飞给的钱，没有千恩万谢，而是塞给梁羽飞一张纸条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了。 梁羽飞十分不解，他不知道是谁让这个小乞丐这样做的，这样做，未免有些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小乞丐不就把梁羽飞的身份给暴露了吗？ 纸条上写着：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西出塞外两三里，车马大道无尽头。 …… 夜里十点，梁羽飞去了城南的秋水报社。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次所有的成员并没有在报社里会面，而是选择在了旁边的一户人家的地下室里。 在最近经历了一些麻烦事情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为前线战士们印发鼓舞人心的文章事情，也是拖了一天又一天。 气氛不像是从前那样轻松愉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显得有些沉闷。梁羽飞明显能够感觉到，这样的气氛是自己造成的。来的时候梁羽飞其实就已经发现了，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胡蝶小姐也在场，不过相比于之前，今晚的胡蝶小姐看起来很严肃。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事实上今晚所有的人都不开心。 “最近出了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特务处的人，已经盯上了我们。虽然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行动，但是我们已经是出于危险之中。我们的工作，恐怕是要就这样暂停了。”周社长低声说，上一次他和其他的一些成员被抓进特务处了，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危机了。 “周社长您说的没错，最近风声确实是挺紧的。我们的行动是该暂停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吧！”梁羽飞接话，其实无论是特务处还是rb人那边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行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的确应该暂停行动。 梁羽飞说完之后，场面忽然变得非常的安静，安静得有些尴尬。梁羽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众人会如此的冷落自己。于是梁羽飞不得不反思，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脑海里不断回忆，梁羽飞找到了原因。众人这样冷落自己的原因，莫不是因为自己为警察局在秋水报社的专栏执笔了？写那种宣传rb文化的文章，引起的众人反感。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梁羽飞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或许梁羽飞应该就此向他们解释，但是又哪里解释得清楚呢？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也就意味着自己什么都不能多说。一起撰写文章为前线战士鼓舞士气的事情，原本就是梁羽飞在任务之外做的事情。梁羽飞不可能为了这个，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好了，我看就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咱们的行动就这样暂停。今后如果还有需要，再另行通知。大家各自回去，今后就不用联系了。”周社长说，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要解散他们的这个组织一样。今后不要再联系，就当做是陌生人。 当然梁羽飞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这之前，其他的人已经聚在一起商量过了。就在梁羽飞为rb人撰写的文章在秋水日报上刊登的那一天，他们就已经商量过了。 众人一致认为，梁羽飞为rb人写文章，又为前线战士写文章，简直就是一个非常虚伪的人。两面三刀，虚伪至极。这样的人，不配为前线的战士写文章。所以一致决定，要让梁羽飞退出这个组织。不过顾忌到梁羽飞现在是rb人的红人，所以不想太过直接，而是采用了这样的方法。 梁羽飞被蒙在鼓里，不过他是一个聪明人。他能够感受出来，所有人的变化。虽然他不能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有所感觉。 “为了前线的战士，我们不能就这样退缩啊！他们浴血拼杀，无惧生死，正需要有这样的文章鼓舞他们呢！我们不能害怕，不能做胆小的鼠辈啊！”梁羽飞有些激昂的说着，其实他这是在确认一下，确认这件事情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如果他们真的把梁羽飞当做了一个叛徒，一个卖国贼，那么听到梁羽飞说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的反感。 第35章 傲骨与诗 果然，梁羽飞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对于梁羽飞刚才的一番话，其他人投来了嗤之以鼻的表情。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里，梁羽飞已经能够读出来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 唯一能让梁羽飞有一丝欣慰的是，在胡蝶的眼神之中，梁羽飞看到了一丝的同情与怜悯。或许胡蝶的想法跟大家的是一样的，但是她的心里，还对梁羽飞有着期望。 梁羽飞有些无奈，在众人的冷落之下，他只得选择离开。或许这是一个很悲哀的结局，但是对梁羽飞来说，这却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他有着自己的使命，他不能如此的儿女情长。 离开的时候，胡蝶悄悄的递给了梁羽飞一张纸条。没有其他人看见，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然而梁羽飞离开之后，其他人并没有离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是排挤梁羽飞。如今梁羽飞已经离开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当然就要继续。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说出那样的话来。前线的战士光荣抗战，岂是他那样的人能够随便说的？”有人不屑的说着，刚才当着梁羽飞的面，他不敢这样。如今梁羽飞离开了，他便无所顾忌。 “可是，梁羽飞他是最有才华的啊！他写的文章，是最受前线战士欢迎的。有好多人，都在等着他的文章呢！”胡蝶小声的说着，她知道如今帮梁羽飞说话，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是rb人的走狗，没有资格为前线战士们写文章。你看看他为rb人写的宣传rb文化的文章，真是看了都想狠狠揍他一顿。要不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之上，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胡蝶不敢再说什么，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一个为rb人做事，宣传rb文化的卖国贼，没有必要去同情。 只是可笑这些人太过愚钝，他们无法为梁羽飞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这样的处境，一定是出于无奈啊！梁羽飞能够写出鼓舞前线战士士气的文章，怎么可能轻易就当卖国贼呢？而且他真要背叛他们，他们一行人怎么可能还能安稳的坐着？ 回到家里，梁羽飞非常的失落。不得不说，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没有想过，世态炎凉会到这般地步。想起他们冷落的神情，再想想曾经他们赞扬自己的样子，梁羽飞不禁觉得非常的可笑。 但是梁羽飞明白，自己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他有自己的使命。为了光荣的使命，梁羽飞连生命都可以奉献，这些小小的挫折，怎么能够成为使命的羁绊？ 突然想起临走之前胡蝶递给自己的纸条，梁羽飞便打开来看了看，或许胡蝶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能够理解梁羽飞。 纸条上写着：记得你曾说过，‘傲骨与诗，最难割舍。’我只是一个女人，我不懂得太多，但我相信，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会是坏人。 梁羽飞不得不承认，胡蝶的这番话，几乎令他热泪盈眶。不过他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如此的懦弱。只是今后，梁羽飞希望能够有机会，有机会告诉胡蝶，她的期望没有错，梁羽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周四上午，梁羽飞主动找到了何山。他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何山，就是关于日军军火库的情报，他已经得到了。就是昨天傍晚在家门口，那个小乞丐给梁羽飞的那张纸条。 梁羽飞知道，那是风筝给他的。风筝行事一向大胆，让一个小乞丐传递情报，便是最好的证明了。当然这样的情报，也只有在传递给梁羽飞的时候，才能有效。换做是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梁羽飞与何山如今在警察局的会面还算是比较容易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都是保安处的人，何山是副处长，梁羽飞是巡警，这样的身份很方便他们的会面。不过他们不能接触得太过频繁，不然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给何山传递的情报当中，梁羽飞只说了一句话：“军火库在西城门以外三里左右，跟踪出入的大型车辆就可以找到。” 与此同时，梁羽飞再一次被请到了局长办公室里。半个月之内，就进了两次局长办公室，这可不是梁羽飞一个普通巡警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 而且这一次，梁羽飞还得到了局长亲自递过来的一根雪茄。虽然不是什么罕物，但是局长亲手递过来的绝对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专栏的事情，你做得不错。rb人那边说了，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司令部的长官非常的满意。所以让我代表司令部，给你嘉奖。我想了想，不能一开始就让你春风得意，然后迷失了自己。所以也就不公开表扬了，这一百块，就算是给你的嘉奖。今后你要继续努力，往后的嘉奖只会比这更好。”局长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将一个信封随手扔给了梁羽飞。 梁羽飞连忙接过，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哪怕他的心里其实没有什么起伏，他也必须演得像是娶了媳妇一样开心。而且要演得真实，否则骗不过局长的眼睛。 “多谢局长，属下万分荣幸，今后一定全力以赴。这一次能够得到嘉奖，全都是仰仗局长的栽培。今后属下一定尽心尽力，鞍前马后。”梁羽飞语无伦次的说着，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小人。 局长不屑的笑了笑，梁羽飞这般模样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尝到了一点儿甜头就高兴成这样，没什么城府。今后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梁羽飞，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行了，你下去吧！继续努力，下一期的专栏争取更上一层楼。辖区巡逻的事情，去不去都没什么事！要是出了乱子，有我担着你不用担心。专栏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懂了吗？”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梁羽飞连连应声，然后退出了局长办公室。 第36章 守军换防 专栏每周一刊，为此，梁羽飞不得不往返于日军司令部，宪兵队和警察局之间。与更多的rb人接触，就意味着梁羽飞能够了解更多的rb文化，同样也意味着梁羽飞能够收集到更多的情报。虽然现在他暂时没有什么情报的收获，但是以后，肯定会有的。 从局长办公室离开之后，梁羽飞就往驻扎在城西的rb宪兵队而去。这些日子梁羽飞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宪兵队了，因为有东野的协助，所以梁羽飞的行动非常的顺利。 城西的宪兵队驻扎的是一个大队，队长是坂田太雄大尉。当然梁羽飞不过是一个巡警，他没有资格直接采访坂田。进入坂田大队，梁羽飞能够采访的都是普通士兵。最高也只能采访中尉级别的小队长，不过宪兵队里的中尉跟东野中尉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如果是东野在宪兵队，至少会是少佐级别。 对于梁羽飞的采访，很多宪兵都表示非常满意。能够聊自己的本国文化，是他们非常愿意的。而且梁羽飞非常能够懂得揣摩他们的心里，知道他们远离家乡打仗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经常能够说一些让他们高兴的话，这就令他们非常喜欢梁羽飞的采访。 没用几次，梁羽飞就跟其中的一个中队长，小井熊夫中尉熟络起来。梁羽飞这一次来采访，还是由小井中尉接待。不仅如此，这一次小井还邀请了梁羽飞到自己的中队指挥室里作客。 “梁君的文章我已经看过了，写得非常的不错。梁君的才华，真是世上难得啊！军中的士兵，都很期待着梁君下一期的文章呢！”小井十分兴奋的说着，其实他不会中文，但是梁羽飞的文章，日军司令部那边特意让翻译再刊发给了日军士兵。 “小井中尉过奖了，梁某只是将士兵的话转录而已。要追溯起来，还是仰仗了小井中尉和大家的支持呢！”梁羽飞谦虚道，他知道像小井这样的宪兵，是没有多少文化的。要糊弄让他们，其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东野那样狡猾的人打交道，才是最难的。 果然，梁羽飞的恭维让小井很是高兴。如果不是在军中，他还想邀请梁羽飞好好喝上一杯呢！ “不瞒梁君，要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我还真想像梁君一样，有着横溢的才华，做一个文学家呢！这可恶的战争，让我十八岁就离开了父母进了军队。现在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到父母呢！”小井抱怨着，他这样的抱怨，源于对梁羽飞的信任。如果这话让长官知道，他是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战争的确是可恶的，它让人们背井离乡，让人家破人亡。但是小井中尉您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您的天职。这样的话，您可不能随便说啊！不然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啊！”梁羽飞隐约感觉，小井这样的抱怨很不寻常。他们之间虽然渐渐熟络，但是还没有到小井能够说这种话的程度。所以梁羽飞觉得，这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小井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赶紧有些略带慌乱的转移了话题：“梁君今天既然是来采访的，咱们还是进入主题吧！我手底下有一位当过教师的士兵，他应该算是挺了解rb文化的，今天梁兄可以好好跟他聊一聊。过了今天，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本来还想和梁君一起上酒馆喝几杯的，但是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哦？小井中尉何出此言？”梁羽飞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小井说这话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们大队在江城驻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江城没有什么战事，所以我们一直过得很安逸。但是这样的日子肯定不会一直下去，所以过段时间，我们整个联队都要上前线去了。江城的巡防，要交给别的部队了。上前线就意味着，或许回不来了。”小井有些伤感的说着，这是司令部的命令，无法改变。 “这是一个士兵的荣誉，小井中尉不必如此伤感。”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情报，趁着江城守军换防，前线部队或许可以有所作为。虽然梁羽飞对打仗不精通，但是梁羽飞能够感觉到这个情报是有价值的。无论是给组织上，还是给军统那边。 采访结束之后，梁羽飞决定找机会将这个消息带给组织。去回春堂联络站，或许是梁羽飞唯一的途径。不过梁羽飞想了想，其实风筝同志已经给了他一个备用的选择。 …… 城西宪兵队的大队指挥室里，有三个人在场，一个是坂田太雄，一个是小井熊夫，一个是东野次郎。其实在梁羽飞来到这里访谈之前，东野次郎就已经在这里了。 “报告东野中尉，梁羽飞表现很正常。在我向他提到战争可恶的时候，他没有在一旁煽风点火。看起来，他没有什么问题。”小井向东野报告道，虽然他们同时中尉，但是在东野面前，小井的地位很低。 “那你说我们大队要上前线，江城驻军要换防的时候呢？”坂田追问。 “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只说：上前线是一个士兵的荣誉。”小井回答。 “行了，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小井离开之后，坂田对东野道：“东野中尉，这梁羽飞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不多说任何的话，不多做任何的事情，规规矩矩。” 坂田是大尉，但是在东野的面前，他的表现和小井半斤八两。 “坂田大尉是军人，是上前线拼杀的军人，上战场是没得说的。但是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毕竟这不是你要做的事情。梁羽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不能小瞧了他。”东野平静的说着，如果是上前线，他必须承认自己不如坂田。 回到梧桐路，梁羽飞没有立即去回春堂。时间还早，他得先在辖区巡逻一番。到了机会合适的时候，他才能去回春堂传递消息。任何时候，梁羽飞都必须非常的谨慎，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 第37章 车行出事了 夜里八点，梁羽飞换了衣服，准备趁着夜色去回春堂传递消息。还没走到回春堂门前，梁羽飞远远的却看到回春堂已经关了门，而且连灯光都没有。看样子，此刻的回春堂里并没有人。 梁羽飞不禁感觉这有些怪异，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药铺应该还在开门的。时间还很早，哪怕是提前关了门，房子里也应该还有灯光。 最终，梁羽飞没有选择去敲响回春堂的大门。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丝的风险，梁羽飞也不愿意去冒。联络站今天很诡异，梁羽飞必须得谨慎再谨慎。毕竟他要传递的，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消息。 往回走，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梁羽飞发现那个熟悉的树后有一个身影。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应该是祥子。梁羽飞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别的，倒是一直没有关心祥子车行的事情。 果然，看到梁羽飞回家，祥子飞奔了过来。他看起来有些慌张，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梁羽飞感觉到有些不妙，难道是车行那边刚开业不久就遇上了什么麻烦？ “飞哥，出事了，车行出事了！”祥子紧张的说着，他来到这里等梁羽飞，已经有一会儿了。 梁羽飞看着祥子，冷静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别着急，慢慢说。” 哪怕是天塌下来，在祥子的面前，梁羽飞也一定要保持冷静。这不是梁羽飞害怕在祥子面前丢脸没面子，而是只有这样做才能稳住局面。梁羽飞一旦慌乱起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了。 祥子犹豫了一下，懊恼的说：“车行的马车，在城外五华山一带被土匪给劫了。只把咱们的伙计放了回来，马车和货物都被土匪劫回山上去了。” “什么时候，被劫了多少？”梁羽飞问道。 “就在今天下午，咱们的两辆马车，拉着两车的货物被土匪劫了。那批货物是城东一家杂货店的郑老板的，价值四百块钱。要是运过了五华山的地界，就能翻好几倍呢！”祥子非常的懊悔，这一次被土匪打劫，车行的两辆马车全都搭进去了。如果没办法找回来，那车行估计就要歇业了。 开车行的钱是梁羽飞借来的，如果车行真的歇业了，祥子一定会觉得非常的愧对梁羽飞的。他辜负了梁羽飞的厚望，也让梁羽飞损失惨重。 “郑老板那边怎么说？” “郑老板没说什么，但是非常的着急，那批货是郑老板全部身家换的，本来准备运到山里赚上一笔的。本来说好了只运到城外五十里的安西镇上的，可是后来郑老板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加价让我们运往了五华山。可谁知道就那么不巧的遇上了土匪，连咱么的马车都搭了进去了。”祥子低着头，不敢直视梁羽飞。 “土匪都是有眼线的，他们的地盘上，飞过了一只鸟都能被发现，何况是两辆装着货物的马车。送到嘴边的肥肉，谁会轻易放过！”梁羽飞没有责怪祥子，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埋怨也没有什么用。如今能做的，是尽量挽回损失。 “飞哥，都是我太大意了，财迷心窍，这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啊！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期望。”祥子自责道，他太想挣钱，想为梁羽飞做更多的事情。 “不怪你，很多事情你都还不懂，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吧！今后做事儿一定要谨慎，以后你要跟着我去做大事的。有这个教训，也算是为以后做大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梁羽飞安慰道，这个损失的确不小，但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损失去责怪祥子。 “可是飞哥，那车行怎么办呢？没了马车，车行就只能关门了啊！开车行的钱是您借来的，这钱没赚到，您的钱该怎么还呢？”祥子担忧道。 祥子本来打算尽快赚钱还上梁羽飞欠下的债，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是出了乱子。如今这样，别说是赚钱了，什么都没有了。再回去拉黄包车，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赚到这么多钱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办法。车行那边，不必着急，暂且开着，不接生意就行了。郑老板那边，你告诉他，他的损失一定会找回来。就算被土匪劫去的找不回来，车行也一定会赔偿他的损失。就算没法弥补全部损失，但至少能够赔偿一半。”梁羽飞告诉祥子，祥子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交给梁羽飞就行。 “这……飞哥这样做恐怕……郑老板那边没有说过赔偿，这不是车行的责任，郑老板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啊！只是那是他全部的身家，他自然是非常着急的。”祥子很担忧，他不知道梁羽飞该要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 “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今后你会明白。钱的事情交给我，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记住，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一定要稳重。不管遇上了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冷静。不要让别人感觉到你的内心是慌张的，今后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梁羽飞知道，祥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小人物，最底层的小人物，但是今后他必须改变。 祥子似懂非懂，但是他一向对梁羽飞是非常信任的。既然梁羽飞现在已经说了这样的话，祥子就会相信梁羽飞，相信梁羽飞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不过尽管如此，祥子的心里还是非常的愧疚。因为这件事情，会成为梁羽飞的一个大麻烦。 祥子离开之后，梁羽飞开始思考对策。两辆马车，还有价值不菲的货物，不能就这么放弃。否则对于自己，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必须得想办法，最好是全部找回来。但是要从土匪的手里夺回东西，无异于虎口夺食。 梁羽飞必须跟五华山的土匪周旋，因为强攻是肯定不可能的，自己是个巡警，拿那些土匪没有丝毫的办法。只有依靠自己的智谋，才能有所转机。 正好梁羽飞的辖区，有个五华山土匪的三当家柳叶风，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第38章 计谋 既然是要依靠计谋取胜，那梁羽飞就必须有所准备。第二天一早，梁羽飞先是去了户籍科。找到了专办户籍的王建平，这是梁羽飞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梁羽飞笑呵呵的给王建平塞了一盒烟，这是老手段了，梁羽飞见过太多的人使用，自己当然也会用这一招。 要是从前，王建平会毫不犹豫的收下，不过今天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梁羽飞递过来的烟，道:“梁警官如今身份可是不一样了，有什么需要直说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原来王建平跟警察局里其他人一样，他也知道梁羽飞最近跟rb人那边的长官走得近。现在梁羽飞有事找他帮忙，那是他的荣幸，他怎么敢再收梁羽飞的礼物呢！ “哎，王警官这话就折煞我了。在警察局待这些年，规矩我还是懂的。该有的东西，自然就得有，不然我也安心啊，你是是不是。”梁羽飞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 梁羽飞这是不愿意欠下别人的人情，因为人情这个东西是很麻烦的。不过梁羽飞倒是很喜欢别人欠他人情，这样他做很多事情就会方便很多了。 王建平不好再推辞，于是乐呵呵的接过了梁羽飞的礼物，随即道:“那就多谢梁警官了，不知道梁警官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呢？” “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我的辖区梧桐路那边，最近有没有人来办居住证啊？”梁羽飞直入主题的说道。 “就这么点小事儿啊，你等等，我帮你看看。”王建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的确，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去翻了翻记录，王建平回来对梁羽飞道:“梧桐路最近一次来办居住证的，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再往近一些，就没有人来了。这梁警官应该知道吧，梧桐路有没有新来的人口，你应该最清楚的。” 梁羽飞点头:“那是自然的，只是最近忙着专栏的事情，无暇顾及这些。今早这不是有点空闲了嘛，就过来问一问。” “噢！对对对，梁警官最近忙着大事，这些小事自然不用上心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梁警官就能高升了，先提前祝贺梁警官了。”王建平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咳，王警官说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梁羽飞也呵呵一笑，随即又正经对王建平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王警官了，王警官可一定要帮忙啊！” “梁警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是我王某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在所不辞。”王建平满口答应，要是搁在以前，王建平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梁羽飞。 “这几天要是有梧桐路的人来办居住证，你就压着，十天半个月以内，一张安居证都不能给他们。至于理由嘛，王警官就自己看着办咯。事成之后，我定会给王警官补偿的。”梁羽飞说，办居住证正常来说，三两天就可以到手。当然这是在有礼物的情况下，要是礼物多一些，半天也可以。所以梁羽飞的这个要求，肯定是会让王建平有所吃亏的。 王建平皱了皱眉，犹豫一下，不过随即笑道:“这个没问题，一件小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这办居住证的事，原本就要经过上边的批准，还要调查，没有半个月以上，哪能拿到手啊！” “那好，麻烦王警官了，有空我请王警官喝酒。”梁羽飞满意的离开了。 当然，要对付柳叶风，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梁羽飞还需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才有更多的把握拿下这次交锋。 特务处里，梁羽飞敲响了李忠建副处长的门。原本梁羽飞这样的小角色，是没有资格敲响李忠建的门的。不过现在，人们都给梁羽飞一点面子。 李忠建不知道来人是梁羽飞，粗声道:“谁啊？进来。” 梁羽飞推门进去，此刻的李忠建正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他现在看起来是非常的神气，毕竟是特务处的副处长，有什么的人。 看到进来的是梁羽飞，李忠建冷笑道:“哎哟，这不是警察局的大红人梁警官吗？怎么今天有空，来到我这里啊？” 李忠建话里的酸味，梁羽飞自然能够感受得出来。他本想把梁羽飞推进火坑的，但是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肯定十分的不爽。加上之前的恩怨，便更加的不待见梁羽飞。但是又无奈，梁羽飞如今可是红人，连局长都高看一眼的。 “李副处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来到这里呢，我也不想玩什么虚的假的。咱们之间的恩怨，我想是该解决一下了。”梁羽飞不客气的说着，坐到了李忠建的对面。 “哦？梁警官这是想怎么解决呢？我倒想看看，你是有什么花样。”李忠建毫不畏惧的说着，在他的眼里，梁羽飞虽然现在是红人，但是终究只是个巡警。不过以后嘛，那就说不定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处长的，所以你对我有所忌惮。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咱们之间有些误会。今天我来，就是要解开这个误会的。我跟李副处长交个底，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那件事情，我可以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梁羽飞说，之前他的保证可能没用，但是现在或许有一点。 “是吗？可我不相信，你现在是前途无量，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那这事儿做文章。”李忠建并不相信梁羽飞，这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 “可以理解，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李副处长愿不愿意听一听。”李忠建不相信，梁羽飞是早就料到了，这也正合梁羽飞的心意。 “说吧，你又什么阴谋？” “特务处最近抓了个土匪，我想见见他。你让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这事儿就成了。”梁羽飞说。 李忠建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梁羽飞这是什么意思，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这样做可不会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搞得更复杂了。” “李副处长难道不明白吗？”梁羽飞反问。 第39章 合作 李忠建想了想，还是不明白梁羽飞这样做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在他看来，让梁羽飞去见那个被关押的土匪，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李忠建只好摇头继续向梁羽飞问道:“你别给我绕弯子，赶紧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你打哑谜。” 梁羽飞坐直了身子，正经道:“这么说吧，我是一个巡警，不应该插手你们特务处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却用手段，进到了特务处的审讯室，之后那个被关押的土匪就莫名的消失了，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什么？”李忠建似乎还是不明白。 梁羽飞有些无奈，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可是李忠建却还是不明白。没办法，梁羽飞只好挑明自己的目的:“直说了吧，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们抓到的那个土匪给放了。今后这事儿，也算是我落在你手上的一个把柄。这样以后你也就不用担心，我会在背后动手脚了。” 李忠建忽然睁大眼睛瞪着梁羽飞，他在思考着利弊。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是有利可图。就如梁羽飞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把柄，抓住了梁羽飞的小辫子，以后就有筹码了。 其实梁羽飞不知道李忠建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这个条件，或许他会拒绝，但是梁羽飞要试一试。就算不能成功，也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不过是一个土匪而已，你要他做什么？难不成想邀功不成？五华山就是他们的老窝，你不如去把他们大当家给抓了来。”李忠建没有轻易答应，他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这李副处长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只要答应我这件事，今后我就有个通匪的把柄在你手里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吗？”梁羽飞这是兵行险着，这真是一个把柄，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问题。 “好，我答应你。但是这事儿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下午一起去喝酒。到时候你就拿着我的钥匙到审讯室，如果出了问题，我就说是你趁我喝醉了偷了我的钥匙。”李忠建说，他是个聪明人，要是直接让梁羽飞进去放人，出了事情自己也要担责任。 下午的时候，梁羽飞和李忠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警察局。这是李忠建故意安排的，他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和梁羽飞出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梁羽飞‘偷偷’的返回了特务处。拿着李忠建的钥匙，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然后带走了那个被关押的土匪。没有人察觉到异样，他们以为这是一次保安处和特务处的合作行动。因为牵扯到的只是一个土匪，没有人会去在乎。就算他在审讯室里被严刑拷打给打死了，人们也不会去在意。 梁羽飞没有把人带回梧桐路，而是开着李忠建的车带着那个土匪到了城南的一座不起眼的民房里。那是梁羽飞早就准备好的，临时关押那个土匪的地方。 那个土匪被特务处的人打得不成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不过那不重要，只要熟悉他的那些土匪，只要柳叶风还认识他就行。 就在梁羽飞做这件事情的同时，警察局的户籍科里来了一个人，说要办加急居住证。王建平看了看，来的人叫柳叶风，正是梧桐路的人。梁羽飞上午刚刚来跟王建平说过这件事情，果然下午就有人来了。 一共六个居住证，按照平时加急办理的‘价格’来看，王建平可以赚到近二十块钱。柳叶风给了双倍，四十块。这对王建平来说，可算是一块大肥肉了。他掂量着，自己该要怎么做？ 柳叶风见王建平犹豫，以为是自己给的好处不够多，于是又递给了王建平一包烟，这次他给的是十块钱。 这下王建平更加犹豫了，五十块钱可几乎是他半年的薪水了。这一笔，可不是随便就能捞着的。但他还是犹豫，梁羽飞给了他十块钱，让他一定不要给这柳叶风居住证。这要是以前坑了梁羽飞也无所谓，大不了双倍奉还，他还能赚四十。但是现在，梁羽飞身份可不一样了。 夜里八点，梁羽飞换上便装来到了夜来香饭店。今晚他的身份是吉祥车行的幕后大老板，为了他被土匪劫去的两辆马车而来。 尽管梁羽飞这次是穿了便装，但是柳叶风还是客客气气的将梁羽飞邀请到了二楼的包厢。但是这一次，柳叶风显得底气十足。 柳叶风亲自为梁羽飞摆上了酒宴，为梁羽飞斟满了美酒。 “梁警官今日能够光临我夜来香饭店，是我柳某的荣幸。这顿酒宴，算是我做客请梁警官的。难得梁警官赏光，我敬梁警官一杯。”柳叶风殷勤的说着。 梁羽飞给了柳叶风这个面子，毕竟今天他是来谈生意的。但是柳叶风如此的底气十足，令梁羽飞感到了一丝不安。 “柳掌柜真是客气了，我今天来就是来坐一坐的，不是为了公事。既然柳掌柜如此热情，我今天就好好享受这一顿酒宴了。”梁羽飞举起了酒杯，与柳叶风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之后，柳叶风接着道:“既然梁警官今日不是为了公事而来，那柳某就斗胆称呼梁警官一声梁兄咯！” “如此甚好，咱们也算是邻居，互称兄弟也是清理之中了。今后我在梧桐路，还请柳兄多给些面子了。”梁羽飞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很清楚，这些都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今后也请梁兄多多关照了。” 酒过三巡之后，梁羽飞又跟柳叶风扯了些有的没的。渐渐有了气氛之后，梁羽飞知道该办正事儿了。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只为了喝酒的。 “这城外有个山头，叫五华山。山上有些好汉，占山为王，这柳兄应该知道吧！”梁羽飞没有直接说土匪，因为他知道柳叶风的身份。 第40章 谈判 “梁兄说的，是城外五华山的那窝土匪吧？那谁不知道啊，那些土匪无恶不作，十里八乡的，谁都知道呢！”柳叶风信口说道，他这样说，是在撇清自己和土匪的关系。他还不知道，自己土匪的身份已经被梁羽飞识破了。 “哦？这么说来，柳兄应该是知道些五华山土匪的事情咯。”梁羽飞暂时还不准备把话挑明，其实他并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说明，柳叶风就是五华山的三当家。 柳叶风点头:“知道一些，五华山上有一窝土匪。领头的叫独眼，是当年军阀国战之时，北洋军中的一位军官。后来国共合作北伐，独眼和手底下的一些兄弟流落到江城南边的五华山山头，落草为寇。山上一共有数百匪众，占据有利地形，几次被出兵剿伐，都是毫发无伤。” 梁羽飞心下冷笑，这说的是自己的事，当然是如数家珍了。不过从柳叶风的年纪来看，他应该是后来才去的五华山落草为寇。因为北伐是民国十四年起至民国二十六年止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独眼就已经是军官，至少应该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如今已经是十四五年过去，独眼至少是四十岁的人了。这柳叶风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不应该是独眼北洋军时期的属下。 “我听说五华山的三当家，是个识文断字，深谙江湖世事的文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呢？”梁羽飞继续旁敲侧击，想看柳叶风的反应。 果然，柳叶风愣了片刻。不过随即掩饰道:“这我就啊知道了，只知道他们三当家的是个行事极为低调的人，就连山上的土匪，都不常见到他的面。也很少听说，三当家会亲自带队出去打家劫舍。” 三当家应该是个军师一类的人物，平常都是出谋划策，几乎不会露面。梁羽飞猜测，柳叶风在五华山的时候应该就是山里的军师。独眼应该是个典型的北洋军人，打仗可以，但是论计谋，应该差得很远。所以这一次，才会派三当家柳叶风下山而来。看样子，他们要做的事情，对于山上的土匪来说应该是挺重要的。 “不过梁兄怎么对城外的土匪这么感兴趣呢？据我所知，警察局应该不过有什么剿匪行动吧！”柳叶风已经察觉到了一样，他能感觉到梁羽飞来这里还有别的目的。 梁羽飞笑答:“警察局的那些人，除了特务处的行动队还有一些能力之外，其他的都是些乌合之众。让他们去剿匪，那不就是在送命吗？他们的战斗力，还不如山上的土匪呢！” “不怕得罪梁兄，这话倒是不假，警察局那些人的战斗力，确实是不如山上的土匪。”柳叶风附笑，随即又严肃道:“既然不是要剿匪，梁兄是怎么对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土匪产生了兴趣呢？” 如果不把话挑明，梁羽飞知道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如果梁羽飞不说，柳叶风和山上其他的土匪都不可能知道他们劫去的两辆马车是梁羽飞的。 于是，梁羽飞收起了笑容小声对柳叶风道:“不瞒柳兄，我在附近的长盛街开了一家车行。刚刚开业没有几天，伙计们去城南跑生意的时候，就被五华山的土匪给劫了。一共是两辆马车，还有满车的货物，所以我正着急呢！” “哦？有这样的事儿？那些土匪胆子也太大了吧，连梁兄的货都敢去劫？”柳叶风假装吃惊，或许也不是装的。这件事情他还不知道，劫了两辆马车，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独眼并没有告诉他。 “咳，那些土匪有啥不敢做的，我不过是一个巡警，我的货有什么不敢劫的。况且我开车行的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土匪也不知道劫的是我的马车呢！”车行的事情，梁羽飞原本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只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那梁兄准备怎么办呢？两辆马车和两车的货物，不是个小数啊！梁兄当警察的薪水，要弥补这个损失怕是不容易啊！”柳叶风故意问道，他已经隐隐猜测到，梁羽飞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否则这样的事情，梁羽飞没有理由跟自己提起。 梁羽飞忽然感觉，自己是骑虎难下了。如果揭穿柳叶风的身份，那柳叶风抵死不认也拿他没辙。可是不说，今天所有的行动就白费了。片刻之间，梁羽飞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 短暂的思考之后，梁羽飞对柳叶风说:“哎，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说那土匪不可能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吧！不过听说特务处那边抓到了个土匪，好像审讯出来说是独眼要有什么计划。我想想办法，跟那个土匪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能有办法。” 柳叶风这下是完全明白了，梁羽飞这就是在跟他谈判呢！看似朋友之间无意的闲聊，但是其实是一次较量。如果不是这样，那谁会随便跟人提起这样隐密的事情？ 这件事情，柳叶风得跟山上的独眼商量一番。如果梁羽飞不提起那个被特务处抓去的土匪，那他可以不管，不过现在看起来，梁羽飞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行动肯定会遭遇问题。 两辆马车和货物不过是个小便宜，他们要做的事情才是大事儿。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坏了他们的大事。而且梁羽飞这个人似乎不简单，如果得到了他的帮助，或许行动会更加顺利。打定了主意，柳叶风便想出了一个计策。 “梁兄不必着急，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失而复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梁兄要是信我，我可以找人向山里的独眼递个消息，这事儿或许还有得商量。”柳叶风说道，他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向独眼传递消息，那再简单不过了。 “哦？柳兄有这样的朋友？那再好不过了，如果柳兄能够帮我这个忙，那就太感谢柳兄了。以后柳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梁羽飞假装激动，说:“对了，上次户口的事情，柳兄也不必着急。个把月，也是没有问题的。” “梁兄不必客气，咱们是朋友嘛！而且户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第41章 嘉奖 户口已经办妥了？梁羽飞不禁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已经叮嘱过王建平，半个月以内绝不能给梧桐路任何人办居住证的。难道是这柳叶风又在骗自己，还是王建平背叛了自己，偷偷的给柳叶风办了户口？ 正在梁羽飞犹豫之际，柳叶风将自己的了居住证递给了梁羽飞，梁羽飞结果一看，的确是户籍科里给办的居住证。梁羽飞能看得出真假，这个居住证，是真的无疑了。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王建平出卖了梁羽飞。梁羽飞这次是失算了，这事儿他还是做得不够谨慎。他轻信了王建平，忽略了这可能的后果。梁羽飞告诉自己，今后做事儿，一定不能这么马乎了。 好在王建平的这次出卖，梁羽飞并没有遭遇巨大的危机。梁羽飞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这绝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教训。 “柳兄做人真是没得说，说一就是一，说三天之内办好居住证，就是三天之内办好居住证啊！”梁羽飞有些无奈，只能说些没用的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居住证原本就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嘛！不过以后嘛，肯定就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梁兄帮忙了。但是今天梁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梁兄马车被劫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周全。”柳叶风举起了酒杯，他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去计较之前的那些事情。 酒宴过后，梁羽飞离开了夜来香饭店。从柳叶风的话里，梁羽飞知道柳叶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马车被劫的事情，应该会有所转机了。现在需要的是一些时间，给柳叶风联系独眼的时间。最快一两天，慢则三五天，应该会有消息。 因为马车被劫的事情，祥子过得不怎么样。一边是郑老板焦急的样子，一边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的车行，祥子的心里充满了焦虑。他现在只希望，梁羽飞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挽回损失。 离开夜来香饭店之后，梁羽飞后来又去了回春堂药铺，奇怪的是，回春堂药铺仍然没有开门。梁羽飞感觉有些异样，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何山对梁羽飞的训练还在继续，今晚的训练在城北的一座废弃仓库里。今天的训练项目，是体能训练，格斗训练，擒拿训练，还有射击训练。梁羽飞和从前一样，必须懂了装作不懂。这次之前更难，因为一个人的身手，很难被掩盖。 以至于训练期间，梁羽飞不得不故意做错一些事情，掩盖自己的身手。射击训练的时候，他也故意打靶很烂。但是又不能太过，否则会被何山察觉出来。好几次梁羽飞都差点被识破，不过还好他机智的化解了。又借着喝了酒的借口，才蒙混了过去。 两个小时的训练之后，梁羽飞大汗淋漓。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他并不是很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给的日军军火库的情报，经过我们行动人员的侦查，确定了军火库的位置。明天榜样六点，咱们的飞机就会精准的轰炸掉日军在城西的一座军火库了。”休息之时，何山有些高兴的对梁羽飞道。 “那太好了，炸了日军的军火库，能够缓解前线不小的压力。而且也是非常鼓舞士气的，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梁羽飞激动着，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无论是对于军统，还是对于地下党。 “你做的不错，行动完美结束之后，你会受到嘉奖的。以后继续努力，争取搜集更多的情报。”何山自己也很高兴，梁羽飞是他发掘的，他立了功，何山一样可以得到嘉奖。 “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国家，不需要任何回报。”梁羽飞说:“对了，我最近在城西坂田大队采访的时候，听说坂田大队要上前线了，江城的日军守军，近期应该会换防。我想这个情报，或许会有用。” 梁羽飞觉得，这个情报给军统的人，或许会有用。江城日军守军换防，这应该是一个机会。而且如果这个情报最终能够让军统从rb人那边获得利益，那梁羽飞今后在军统那边，也就能够获得更多的信任了。 “好，这个消息我会向上面传递的。你一切行动要小心，打入敌人最深的内部，才能获得最重要的情报。” 在这深夜里，仍然繁忙中的人不止梁羽飞一个。秋水报社周社长一批人，仍然在为前线刊印鼓舞士气的文章。其他人都在，只是没有了梁羽飞。这一批刊物上的文章，明显质量不如之前了。但是他们都认为，没有了梁羽飞，一样可以印出鼓舞士气的刊物。 胡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趣。她心里想着，或许下一次，她就不会参与了。不过这样做，有些愧对于前线的战士们。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就放弃了他们的大业。 城南有个联络站，这是风筝同志告诉梁羽飞的，梁羽飞想要去看一看。江城守军换防的消息，应该让组织上知道。但是这个情报，或许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梁羽飞犹豫着，没有网城南而去。毕竟时间已经很晚，而且他在城北。 每一次都要去联络站联系，或者等待上峰联系自己，梁羽飞觉得这样有些麻烦。从前没有那么多事情还好，但是现在湖谍计划已经开启，有时候情报不能及时传递是很要命的。所以梁羽飞觉得，是不是应该向组织上申请配备无线电台，这样联络起来就很方便了。当然，这也增加了风险。 但是梁羽飞可以想到办法，因为他有祥子可以帮助他。吉祥车行可以作为隐藏电台的地方，当然这还只是一个想法。 不过对于梁羽飞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被土匪劫去的两辆马车。虽然这是梁羽飞的私事，但是一样非常重要。因为这对梁羽飞以后的行动，会有深远的影响，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 第42章 轰炸 事实上在结束了和梁羽飞的酒宴之后，柳叶风悄悄就出城赶回五华山去了。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得亲自去和独眼大当家谈一谈。因为被抓的那个土匪，真的知道他们的计划。一旦计划被泄露，可是一个大麻烦。 柳叶风赶回到五华山见到独眼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柳叶风马不停蹄，就去见了独眼。事情谈妥之后，他还得连夜回去呢。 …… 七月十六日，周六下午六点，当梁羽飞正在家中吃完饭的时候，战机的轰鸣声划过了江城的上空。梁羽飞下意识的想要往地下室的防空洞而去，不过片刻之后，梁羽飞停住了脚步。 何山昨天曾经说过，国军在今天下午六点，会精准轰炸城西的日军军火库。看来，这应该是轰炸开始了。梁羽飞有些激动，炸了日军的军火库，对于抗战来说，是一件绝好的事情了。 梁羽飞放下碗筷，走上了二楼，站在窗边往城西那边望去。梁羽飞期待着，期待着日军军火库爆炸的情形。不过梁羽飞的房子并不是很高，除了眼前的建筑，梁羽飞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只要轰炸成功，梁羽飞一定能够看到的。 街道上的人们开始四处逃窜，他们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飞机来了要躲着。江城经历过轰炸，他们甚至这会带来的痛苦。不过那是rb人的残忍无道的行径，他们连平民都不会放过。现在来的是国军的飞机，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片刻之后，城西那边冒出了熊熊的火焰。火红的爆炸火光，就像西边刚刚要落下的夕阳一样。在梁羽飞的眼里，这火光和那夕阳一样的美丽。 随即，轰隆隆响彻整个江城的爆炸声传来。密集而又热烈，这枪炮交响曲，在梁羽飞看来，是那样的悦耳动听。最好能够将日军的军火库炸得遍地开花，里面驻守的鬼子，一个都别跑掉。 轰炸持续的不到五分钟，这样的轰炸是非常的短暂的。江城也有日军的战机，一旦他们起飞升空，战局就会扭转。所以五分钟的轰炸之后，就必须马上撤离。 好在对于一座军火库而言，五分钟的轰炸已经足以摧毁一切。梁羽飞想着，现在的城西日军军火库，应该已经是一片火海。梁羽飞仿佛听到了，那些鬼子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这是他们必将付出的代价，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梁羽飞要等待的，就是这次轰炸的捷报了。无论是军统那边的捷报，还是日军那边损失的‘捷报’，对于梁羽飞来说，都是令人兴奋的。 梁羽飞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城西那边夕阳一般火红的熊熊火焰。已经是好久，没有过这么高兴的感觉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要是多发生几次该多好。 …… 城西日军司令部那边，已经乱做了一团。他们还以为是针对整个江城的大轰炸，全都吓得躲到了防空洞里。所有的宪兵，都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日军江城最高指挥官——山本中将，已经命令驻守江城的空军紧急升空两个战斗梯队进行防守。 不过命令刚刚下达几分钟，战机升空之后，飞行员报告，敌机已经消失在江城领空。飞行员请示，是否追击。 司令部的一些长官，愤怒的提议：“追击，一定要追击。我们不能白白蒙受损失，我们要反击。让他们知道，我们空军的厉害。” 有的人附和，他们认为自己的空军战斗梯队的无敌的，一定要追击，以弥补损失。当然也有人沉默，有人还在保持着理智。 山本是一位中将，对于战局的把控，他还是有能力的。此刻的他保持着理智，这短短几分钟的轰炸，肯定是一次获悉的精准情报的行动。如此迅速的撤离，是没有办法追击的。如果失去理智的追击，只能遭受更多的损失。 “命令战斗梯队回撤，调动城西坂田大队，城南冈村大队前往军火库救火。城北，城东的驻军保持战备状态，防止敌军突袭。”山本冷冷的说着，此刻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愤怒。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短暂的兴奋之后，梁羽飞的内心又平静下来。作为一名谍战人员，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战争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之前，他不能放松警惕。今后的情报工作，要做得更好才行。 梁羽飞离开家，前往夜来香饭店。梁羽飞心里是觉得，昨天柳叶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天的时间过去，柳叶风应该已经跟山上的独眼商量过了。现在梁羽飞应该去看一看，结果是什么样了。 此刻的夜来香饭店里，柳叶风已经赶了回来。一宿没睡的他，还奔波了上百里的山路，已经是显得很疲倦。但是他还是在等着梁羽飞，因为他们的大计可是耽误不得的。 与以往热闹的夜来香饭店不同，现在的夜来香饭店里，空无一人。应该是刚才的轰炸，吓走了在这里吃饭的人。不过现在一切平静下来，在梁羽飞的身后，人群渐渐往夜来香饭店而来。 “你说这轰炸是炸的什么地方啊？是不是rb人的司令部被炸了啊？要是那样，那可就太好了。”人群之中，有人议论道。 “应该不是司令部，是在司令部更西边的地方，谁知道是什么地方呢！” 梁羽飞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马上闭上嘴低头走向了一边，悄悄的说：“别说了，万一被特务给抓了去，可没有好日子过。” 在他们的眼里，梁羽飞是个rb人的走狗，特务。他们看到梁羽飞，都要小心着。 其实他们这样，梁羽飞应该感觉到很悲伤，因为自己被当成了汉奸，却没法辩解。但是也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样就说明，自己的间谍工作做得不错。他们越是把自己当做汉奸，rb人越是重用自己，自己就越能够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为了战争的胜利，梁羽飞必须付出这些。 第43章 戏耍 见到柳叶风，梁羽飞没有多说什么，便与柳叶风一起去了二楼的包厢里。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这一次见面是为了什么。 “梁兄的事情，我已经托朋友联系了。刚刚传来消息，五华山的大当家独眼表示愿意谈一谈。这对梁兄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了。”柳叶风一针见血的说道，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去做什么掩饰了。 最后的掩饰，就是柳叶风还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五华山的三当家。虽然他能够感觉到梁羽飞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必须承认自己的身份的地步。 “那真是太感谢柳兄了，还有柳兄的那位朋友，今后有机会，一定当面致谢。”梁羽飞非常的激动，他必须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没有城府的人。遇到一点儿小事，就非常的激动。 “梁兄不必客气，那位朋友，我已经替梁兄感谢他了。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就不便引荐给梁兄了。”柳叶风说，那位朋友当然是不好引荐的，因为就是他自己。 “那就请柳兄替我好好感谢那位朋友了，这次的帮助，非常的感谢。”梁羽飞正色道：“那，五华山的大当家独眼那边，是怎么说的呢？” “对，说正事。独眼那边说，只要梁兄能够帮忙解决特务处那边的问题，不仅你的马车与货物能够物归原主，而且还会有别的好处。不过，独眼得先确认事情办妥了之后，才能兑现。”这是柳叶风连夜赶回五华山时，和独眼商量的计策。 相对于他们的大计，梁羽飞的两辆马车不值一提。不过他们毕竟是土匪，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甩花样。 梁羽飞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没有答应这个条件，而是对柳叶风道：“特务处那边的事情嘛，我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土匪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特务处的人，对土匪没多大兴趣。但是在我的货物物归原主之前，我不会去冒风险。说句实话，我不相信土匪。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马车和货物，反正已经被劫了。能回来是最好，不能回来也只能认栽。” 其实梁羽飞一开始就应该跟柳叶风这样说，让他这样告诉独眼。但是梁羽飞没有这样做，这个弯儿，是必须绕的。因为梁羽飞失去的是马车和货物，最大的损失，也就是这么多了，不会更多。但是土匪就不一样了，土匪是活的，一切都不是定数。所以梁羽飞其实是不着急的，应该着急的是土匪。当然梁羽飞不能太过分，因为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梁兄你这是不相信我吗？还是不相信我的朋友？你这样做，恐怕对这件事情没有好处吧！独眼可不是好热的啊，土匪的性格，保不定做出什么来呢！”柳叶风像是在威胁梁羽飞，因为梁羽飞这样的行为令他有些气愤。 如果梁羽飞之前就提出这样的条件，或许柳叶风不会觉得什么。但是耽误了时间，这对柳叶风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计划，可是不允许有任何的问题。梁羽飞这样做，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不是我不相信柳兄，是局势如此，我不得不这样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样做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可能为了已经损失的，而去再付出更多的来挽回损失。因为那样，很容易得不偿失。”梁羽飞冷静的说着，柳叶风越是慌乱，对于梁羽飞来说就越是有利。 柳叶风脸色一沉，此刻他真想用自己的土匪身份，好好收拾梁羽飞一番。但是他不能，因为梁羽飞对他来说还有用。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大事。 “可是梁兄，你应该早些说啊！你这样，我朋友还得再跟独眼联系，这不是麻烦吗？”柳叶风压着心中的怒火，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梁羽飞一脸歉意：“真是非常抱歉，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之前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后来去了特务处之后，才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啊！如果柳兄的朋友不方便，那我再另想办法吧！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柳兄，感谢那位朋友。” 柳叶风不禁心想，这个梁羽飞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自己竟然小看了他，中了他的圈套了。如今被梁羽飞这样一个小巡警牵着鼻子走，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柳叶风又没有办法，他只能忍着。忍辱负重，为了大业。 “梁兄误会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那些土匪可能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梁兄的担忧是正常的，土匪确实不一定将信用。梁兄要真是那样做，确实有可能会损失更多。那这样吧，我让我的朋友，尽快再联系五华山的独眼。明天晚上之前，就可以给梁兄答复。” “那就多谢柳兄了，这样吧，我也不敢劳烦柳兄的朋友白跑，这点礼物，不成敬意。”梁羽飞递给了柳叶风一个信封，里边装着两张十元。 柳叶风接过，他没法儿拒绝，至少他的装一下，因为这是给柳叶风的那个‘朋友’的，而不是给柳叶风的。 “这样吧柳兄，明天你的朋友也不必给我答复了。你只要让他告诉独眼，我的马车和或许，只要十八日下午两点之前原模原样的放到城南二里外的山神庙前，我就会保证那个被特务处抓去土匪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梁羽飞无法确定，独眼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好，我会告诉我的朋友的。”柳叶风应道。 其实柳叶风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件事情不必再请示独眼了。马车和货物其实独眼已经派人往城里运来了，只是现在的情形和独眼希望的不太一样。 “那就多谢柳兄了，我先告辞了。这件事情真是麻烦柳兄了，今后有机会，我请柳兄喝酒。”梁羽飞满意的离开了，这一次的交锋，他赢了。 柳叶风现在非常的气愤，梁羽飞这是真真实实的戏耍了他一番。 第44章 北洋军 片刻思量之后，柳叶风做出了决定。就依梁羽飞所言，马车和货物可以先还给梁羽飞。十八日上午，就放到城南二里外的山神庙前。同时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独眼，他的这个决定独眼应该是会支持的。 当然，柳叶风会把这事儿记在心里的。如果关于被抓的土匪那件事儿梁羽飞处理得好，他们的计划一点儿也没有暴露。那这件事情或许就能够这样过去了，他可以不跟梁羽飞计较。 但是如果事情没有处理好，那个土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梁羽飞可就完了。柳叶风不会放过他，独眼更不会放过他。他们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不过对于梁羽飞来说，这件事情是非常有把握的。因为人他已经从特务处里弄了出来，就关在了城南的一间民房之中。据张志文说，那个土匪并没有泄露更多的消息。 离开夜来香饭店之后，梁羽飞先是去了长盛街的吉祥车行。车行里现在没有了马车，也就没有了生意。祥子已经让几个伙计回家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车行里。 见到梁羽飞，祥子先是客气的打了招呼:“这位客官，真是抱歉，我们车行最近暂不营业，真是抱歉抱歉。” 梁羽飞知道祥子为什么这么做，是梁羽飞嘱咐过祥子，不要轻易泄露他们之间的关系。祥子做得不错，他一直都记得。 “没事儿，天黑没人看见我进来。我说几句话就走。”梁羽飞摆了摆手，示意祥子不用害怕。 祥子点头，靠近了梁羽飞一些。祥子心里非常希望飞哥这次是带来一个好消息的，最好是马车和货物失而复得了。 “十八日一早你就带着伙计赶往城南二里外的一座山神庙，然后找个隐蔽不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下午两点之前应该会有人把马车和货物送到山神庙门口，到时候你们就过去把马车和货物取走。如果两点之前还没有，那就别等，马上回城。”梁羽飞交代祥子，马车的事情，梁羽飞当然不能亲自去取。 祥子非常高兴，连连点头:“好的飞哥，十八日天不亮我就动身。这太好了，我就知道飞哥有本事。” 如果马车能够失而复得，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就意味着，车行能够重新开业。能够重新开业，就能够赚钱。祥子也不必隐蔽而内疚了，这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今后祥子一定会非常小心，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马车和货物拿回来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还有，如果马车和货物原模原样的回来了，你记得通知我。如果没有，或是少了什么，就不要带回来。行了，我先走了。”梁羽飞拍拍祥子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吉祥车行。 梁羽飞平常很少到长盛街来，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他。他出现在这里，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离开长盛街梁羽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这两天得常去城南。因为在那里，他关押着一个土匪。梁羽飞得时常去察看他的死活，最好还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梁羽飞到了关押那个土匪的那间民房。和梁羽飞在烟雨路的房子一样，这间民房也是有地下室的，梁羽飞就将他关在了地下室里。 那个土匪伤得严重，被抓进特务处，还能活着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命越贱也就越硬，或许因为是个土匪，所以他的生命力似乎非常旺盛。 夜里八点梁羽飞看到那个土匪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坐起来了。梁羽飞为他准备的水和食物，他都已经吃了。于是梁羽飞又给他换上了新的，虽然他是个土匪，但是现在对于梁羽飞来说他还是个有用的人。 当然他死了对于梁羽飞来说也是有用的，只要他不在特务处，不会泄露任何关于土匪计划的消息，梁羽飞要达到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烂命一条，没想到还能活那么久，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梁羽飞压低了声音对那个土匪说，他不想让那个土匪记住自己的声音，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哼，老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想当年老子在北洋军中，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军人。”土匪蛮横的说着，或许他自己特务处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才会被打得那么惨。 不过他说的好像是事实，或许正是因为在北洋军中待过，所以生命力才会那么顽强。或许北洋军阀是暴虐残忍的，但那是大军阀的错。像他这样的军人，或许没有错。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服从命令。 “民国十四年开始北伐，民国十六年北伐结束。现在是民国二十九年了，北洋军早就没了，你现在还提这些，有什么用？一介莽夫，有什么前途？”梁羽飞说，北洋军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眼前的这个土匪，不过是一介莽夫。 “别以为你认得两个字就能自称诸葛亮，软弱的文人，有个屁用。而且你是个汉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虽然是个土匪，但是我绝对不会向rb人屈服。要是老子还在北洋军中，一定扛着上前线打死那些小rb鬼子。”那个土匪竟然还有些骨气，落草为寇，或许是逼不得已吧！ “那你为什么不再去参军，去打鬼子呢？在五华山落草为寇，危害一方，你觉得那就是英雄的归路吗？”梁羽飞质问，被一个土匪说自己是汉奸，梁羽飞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如果可以，梁羽飞更愿意扛着枪上前线，死也死得光荣。 但是家国天下，梁羽飞不能去顾得自己的个人荣辱。哪怕最后籍籍无名，只要为国而战，什么都可以。 “参军？我难道要去加入那些曾经杀了我北洋军兄弟的军队？还不如做了土匪，一样可以打rb人。” 梁羽飞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北伐是正义的，是消灭了军阀割据的时代。但是对于那些最底层的军人来说，自己弟兄的牺牲，是无法释怀的。 第45章 统一战线 梁羽飞甚至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土匪了，虽然他蛮横至极，但是他是有骨气的。如果五华山上的土匪真是要抗日，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一切抗日武装力量，都是值得拉拢的。 而且上一次自己的马车被劫，只是货物马车被劫走，人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或许这可以说明，那些土匪并不算太坏。 如果他们这一次来到江城的行动就是要对rb人下手，那梁羽飞或许应该支持他们。只要是打击rb人，那他们就算是同道中人。 “这么说来，你们三当家的这次来江城潜伏，就是你们五华山的土匪准备对rb人下手吗？虽然不能正面交战，但是你们可以小规模制造麻烦。”梁羽飞猜测，柳叶风那些土匪来江城，肯定是有目的的，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那个土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一不小心竟然差点泄露了他们的秘密。这要是在特务处里，可就完了。当然对他来说，现在也不好过，因为他认为现在跟他说话的人，是一个汉奸。 “哼，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别想从我这套出什么话来，没门儿！老子可不是怕死的人，刀山火海我都试过了，没什么可怕的。”土匪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从他被特务处的人打成这样还是什么都没说来看，他这话有九成可信。 梁羽飞冷笑:“我既不是想杀你，也不是要活剐了你。只是你们五华山的土匪劫了我一批货，我是要用你去换回我的货物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感兴趣。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好去换回我的东西。只要我的东西一点儿不少，你的小命就能够保全。”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九是也。别用你那些话唬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不管你是折磨老子，还是给老子一个痛快的，都尽管来吧！”陈九叫嚣着。 梁羽飞不屑的笑了笑，便离开了。他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陈九刚才的一番话，已经给了梁羽飞很多的信息。已经不需要再跟这个人废话，因为再想从他的嘴里多知道些什么，也是不可能了。 特务处的严刑逼供没有什么效果，梁羽飞也不愿意多花功夫。而且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不是破坏抗日行动的，那些土匪做什么梁羽飞都不想多管。更何况他们很有可能是，站在抗日统一战线的。 当然现在这只是一个判断，梁羽飞必须持续观察。如果能够确定那些土匪这次的行动目的是抗日，那么或许可以告诉组织上。拉拢收编五华山上的土匪，或许是可行的。就算组织这边不行，那让军统那边去，也是可以的。加入抗日统一战线，为抗日大业出力，就是可以的。 而此时的另一边，柳叶风的内心是忐忑的。梁羽飞耽搁了时间，也就意味着被特务抓走的土匪可能会说出什么来。虽然他们对那个被抓住的土匪，也就是陈九有些信心。但是世事难料，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于陈九，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被特务处的人抓住，他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不管特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说出任何对于五华山土匪不利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料到，会被人带离特务处。 虽然陈九嘴很硬，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希望自己能够回到五华山的。如果能够付出极小的代价活下去，那为什么要死呢？那个人告诉他，要用他换自己的货物。这样的代价，或许是值得的。大当家的独眼，应该会这样做。但是陈九不敢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 周日，梁羽飞准备往城西的宪兵队去。为了专栏，他要去采访。不过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因为之前的采访，已经足够他写上好几个月的专栏了。他现在去，更多的是想要获取情报。比如说，昨晚六点轰炸的情报。 rb人损失越是惨重，情报就越是能够振奋前线的人心。不过事情与梁羽飞想的有些不同，原本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宪兵队的梁羽飞，今天被恶狠狠地拦在了外边。虽然没能进去，但是梁羽飞觉得这就已经是一个好消息了。 之后梁羽飞又去了日军司令部，同样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听守卫的哨兵说，最近这段日子，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入司令部。梁羽飞亮出了东野给的通行证，却没有丝毫的作用。这似乎也证明了，昨晚的轰炸非常成功。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情报，但是梁羽飞却比获得了情报还要高兴。rb人这样的做法，从侧面已经印证了他们军火库被轰炸的事实。不过梁羽飞不能高兴得太早，在得到确切的情报之前，一切都还有定数。 与此同时梁羽飞所不知道的是，江城日军在城西的军火库，的的确确是被精准的轰炸了。损失非常的惨重，军火库所储存的弹药，几乎没能幸免。这也是轰炸的时候，城西军火库的方向是一片火海的原因。驻守军火库的两个中队，也伤亡过半。这对抗战来说，是一次难得的胜利。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城西的军火库只是江城的三个军火库中的一个。如果是唯一的一个，那就更好了。但是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消息了。 日军司令部里，山本已经在和部下商量报复的事情了。因为军火库被轰炸，他被日军驻华日军总参谋部通电批评了一番。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惩罚，但是这对山本来说，已经是一种耻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城以及江城附近的战线，一定会受到波及。江城的地下党，还有江城的军统潜伏组，附近山里的游击队，都必须要提高警惕。以防山本反扑，抗日志士蒙受损失。 当然这些不需要梁羽飞去担心，这些事情是上面会考虑到的，这不是什么情报，不需要梁羽飞去刻意传递。不过梁羽飞有一丝担心，担心风筝同志。因为军火库的消息，是风筝同志在日军那边获取的。 第46章 少尉 夜里，梁羽飞到了城西的一间民房里。何山告诉他，今晚在这里训练。今晚的训练内容是化妆术，以及毒物学的知识。这些都是作为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所应该要具备的本领，何山本人，是非常擅长的。 八点一刻，梁羽飞先到了城西的民房。何山给过他民房的钥匙，所以梁羽飞直接开门进去了。十分钟之后，何山也到了民房。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两人到达同一个地点的时间至少相差十分钟。而且还要从不同的路走，从不同的门进到约定地点。 这一次梁羽飞是用钥匙从前门进入的，所以何山就要从后门院墙在无人只晓的时候翻墙而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尽可能的避免暴露。作为谍战人员，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小心谨慎。 何山今晚的心情很好，因为训练开始之前，他要向梁羽飞宣布一个好消息。 “局里发来嘉奖令，在七月十六日的日军江城军火库轰炸任务之中，江城潜伏组组长猎鹰，试用员梁羽飞表现优异，提供了准备的日军情报，让我军得以精准展开轰炸行动。鉴此，军统局决定对南方地区江城站潜伏组组长何山，试用员梁羽飞予以表彰。组长猎鹰晋升一级，授衔中校，试用员梁羽飞在试用期结束之后，授以少尉军衔。”何山的脸上，满是笑容。 对于一个还没有正式加入军统的试用员来说，能够有一个确定的少尉军衔，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梁羽飞必须为此而感到‘兴奋’。因为一个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人，他应该是兴奋的。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非常感谢局里的信任，也很感谢何组长的栽培。属下今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再创辉煌。”梁羽飞激昂的说着，对于一个刚刚获得嘉奖的人，就应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嗯，你明白就好，以你的才华，今后一定可以有所成就的。这是局里给你的奖励，原本应该是有嘉奖令的，但是执行任务期间，一切有可能成为危及行动的东西，都应该舍弃。不过不用担心，战争胜利之后，局里一定会论功行赏的。”何山递给了梁羽飞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十张十元。 梁羽飞拒绝道：“为国家而战，是不求回报的。只要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就足够了。” “拿着，为国家而战，也是需要经费的。在江湖之中周全，没有钱怎么能行呢？这是咱们谍战人员的津贴，也算是这次行动的奖励。”军统的经费，一向都是挺充足的。只有这样，军统的人才不会被敌人所给出的利益诱惑。 梁羽飞接过，其实他对钱财并不渴望。只是在行动之中，少不了钱财的花费。地下党组织的经费一直都挺紧缺，大多数的时候梁羽飞都是花着自己的钱。不过梁羽飞不会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亏损，为了国家，性命尚且可以不顾，又何况钱财。梁羽飞作为谍战人员，加入地下党也不是为了钱财。 今后的日子里，如果军统那边一直有那么多的经费，那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当然梁羽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对了，训练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咱们的谍战人员大多数都是有自己的代号的，特别是咱们潜伏组。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咱们行动之时一般都要有自己的代号。你的试用期结束之后，也要有自己的代号的。我记得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应该已经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了。”何山告诉梁羽飞，他需要有自己的一个行动代号。 “要由我自己来确定这个代号吗？还是由局里，或者区里的长官指定。”梁羽飞说，这件事情他已经有些忘记，这段时间他忙着别的事情去了。 “代号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但是取什么代号，却是一件非常随便的事情，没有那么严谨。所以你自己想一个就好了，两三个字，或者四个字的也可以。风景，动物，任何你能够想到的都可以。”何山说，只要是一个词语，都可以作为代号。 梁羽飞想了想，向何山问道:“军统江城站的谍战人员当中，一共有多少少尉军衔的谍战人员呢？” 何山不知道梁羽飞为什么会这样问，这与他的行动代号有什么联系呢？ “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江城的谍战人员近二百人，少尉军衔的，有二三十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啊？”何山没有隐瞒，别说是梁羽飞知道这个消息，就算是rb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想，我的代号不如就叫少尉吧！”梁羽飞说，如果江城的军统谍战人员少尉军衔的有二三十人，那用少尉作为代号，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用军衔作为自己的代号？这我倒还真是没有见过。”何山加入军统以来，上上下下还真没见过用军衔做代号的。 “怎么？是不是不可以用军衔作为代号啊？”梁羽飞问，其实他在地下党组织里，也有自己的代号。所以他知道，其实没有规定说不能用军衔作为代号。 何山摇头:“可以，别说是少尉，你就算是想用少将作代号都是没有问题的。以后你升了中尉，还可以用中尉作代号呢！反正咱们的代号，行动一段时间之后都是可以变动的。”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用中尉作代号，要改，就直接改上尉军衔吧！”梁羽飞说。 “不错，有野心，想要越级晋升。但是你要更加努力才行，越级晋升不是谁都可以的。我晋升到现在的中校军衔，也是一级一级升上来的呢！不过你已经算是越级晋升了，从准尉前期，越过了准尉后期，到了少尉军衔。”从这方面说，梁羽飞算是比何山的起点还要高了。 “我也只是这样说罢了，军衔不重要，为了国家做事才是最紧要的。”梁羽飞正经道。 第47章 化妆 “好，那我们正式开始今晚的训练。今晚咱们的训练主要是化妆术与毒物学，这两项训练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用，但是在谍战行动之中，很多时候还是需要用到这些知识的。”何山说，军统谍战人员执行任务之时，少不了这两项技能。化妆术可以在某些时候伪装自己，而毒物学在暗杀行动之中，可以作为其中一个重要的选择。 例如民国二十八年，那时候何山刚刚从谍战培训班结束训练。他之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毒物暗杀一个叛徒。在叛徒经常出没的餐馆，何山化妆成一个伙计，在叛徒食用的饭菜中下了毒，最后成功结果了叛徒的性命。 所以在谍战行动中，化妆术和毒物学都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不是所有的行动之中都会用到，但是还是非常有必要学习的。 “首先咱们来讲毒物学，毒物学理解起来非常的简单，就是要利用毒物，来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帮助。其实在很久之前，咱们国家就已经有这门学科的应用了。例如武侠小说之中的鹤顶红，还有古代战士所用的毒箭，铸剑师用剧毒之物锻造的有毒的宝刀，都是毒物学的应用。”何山仔细的介绍着，这些东西早已深深的留存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还有人们常说的砒霜，也是一种毒物。据我所知，古人还会用朱砂炼丹，这朱砂好像也是有毒的。”梁羽飞说，对于何山说的，他总能够举一反三。一方面梁羽飞受过训练，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暴露太多。 “对，这砒霜是古人常用的一种毒药。根据现代科学的说法，砒霜所含的有毒物质在化学上叫三氧化二砷，在古代也叫鹤顶红。而朱砂化学名叫硫化汞，其中的有毒物质，主要是汞，也就是水银。”何山解释道，这些都是他在谍战训练之时学到的。 接着，何山又向梁羽飞介绍了几种常用的毒药。根据他们在物理学，化学上的性质，有相应不同的使用方法。有的是水溶性的，无色无味，比较方便下毒在食物和饮水之中。而有的有颜色，有气味，微溶于水，所以不常使用。有的毒性大，有的毒性小，所适用场合也不一样。总而言之，毒物学是一门极其复杂的学科。 相对于毒物学，化妆术学起来就好多了。化妆学学起来也不必如学习毒物学那样认真，因为毒物一旦用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是化妆术学得不好，就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了。 而且学习化妆学的时候，梁羽飞还可以动手操作。何山待了化妆术需要的东西，他们就在民房里，开始实践起来。毕竟只有动手实践，才是最直观的的。只空谈理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行的。 首先是何山跟梁羽飞讲了些基础的知识之后，何山便开始动手为梁羽飞化妆。这一次化妆，何山的目的是要把二十五六岁的梁羽飞，化妆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做得不好，就极有可能穿帮。万一穿帮了，那就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了。 “要化妆成为一个老人，有几个最重要的点。第一是胡须，七八十岁的来人，胡须应该都是花白的。”说着，何山就给梁羽飞贴上了花白的胡须。 “第二点就是老人的脸上都有皱纹，还有老年斑，把这两点加上去，再戴上一个假发套，就有七分相似了。” 化妆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做得很细致的。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何山只是很粗略的给梁羽飞化了化。 但是尽管如此，梁羽飞在看到镜子的那一刻，还是挺惊讶的，因为化完妆的他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出来了。 难怪何山会说化妆术在谍战之中很重要，这样看来，的确是非常有用的。或许以后，梁羽飞会用到的，之间梁羽飞经历过的谍战训练，还真是没有化妆术这一课。 “除了妆容之外，神态，形态的配合也是非常重要的。来，你站起来学一学老人家走路。”何山说，如果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健步如飞，那不论化妆多么像，都是会被识破的。 梁羽飞点头，起身扮演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他佝偻着后背，单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还是不是的咳嗽几声。没走上几步，就重重的喘息。 配合上何山化的妆容，要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这就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很好，你很有天分。这个样子，完全可以骗过大多数人了。”何山满意的说：“除了化妆成老人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或者是乞丐，或者是车夫，或者是其他的人员。再配合上合适的服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可以骗过不懂行的人的。” “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化妆成一个妖娆的女人？”梁羽飞问道。 何山大笑：“那可就有些难度了，一般来说，男士能够化妆成一个中年贵妇，就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 十八日一早，祥子天不亮就起了床，叫上车行的伙计，往城南梁羽飞所说的山神庙去了。按照梁羽飞的吩咐，今天早上到下午两点之前，他们都得在山神庙前等着。 而此时的另一边，柳叶风也已经安排了人将马车和或许往山神庙送过去。其实柳叶风的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最终能够换来的是什么。 最淡定的恐怕就是梁羽飞了，此刻的他还在呼呼大睡。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梁羽飞的睡眠从来都是非常的浅，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这是他的习惯，作为一名谍战人员，他必须这样。因为谁也不知道，在熟睡的深夜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应该是因为军火库被轰炸的原因，祥子今天出城的时候，被非常严格的盘查的一通。其他人也都一样，搜身非常的严格。 第48章 中记 下午三点，梁羽飞故意从长盛街的吉祥车行的门口‘路过’了一番。没有跟祥子直接打招呼，但是通过眼神交流和祥子的点头，梁羽飞知道事成了。马车和货物应该是已经顺利的拿到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梁羽飞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往城南去了。在那里，还关押着李九。既然事已经成了，梁羽飞就要兑现他和柳叶风之间的约定。跟这些土匪，梁羽飞还是要讲信誉的。因为梁羽飞明白，这些土匪是可以抗日的。这样的力量，值得联合。 而另一边，柳叶风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已经派人找关系去特务处打探消息，他要看看，梁羽飞究竟有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最好是能有一个好消息，不然独眼那边他是没法儿交代的。 半个小时之后，梁羽飞到了城南关押李九的民房。李九还活着，被打成那样，没有接受治疗，看起来也不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其实梁羽飞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李九会被关押到昏迷不醒，甚至是死亡。 “你可以走了，五华山的大当家还挺看得起来，所以答应了我的条件。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夜来香饭店找你们三当家吧！”梁羽飞依旧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说着，他不想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放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我不会忘记，忘记曾经被屈辱关押的历史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李九冷冷的说，在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仇恨。 梁羽飞不屑的笑了笑：“最好是这样，你最好永远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曾经被特务处的关押的历史。不仅要把这深深的仇恨记在我的身上，还要记在特务的身上。他们在你身上留下的每一道疤痕，你都应该加倍奉还。” 梁羽飞并不畏惧，李九这样的角色，丝毫不会吓到梁羽飞。相反，李九有着这样的仇恨反而是好的，只要他很特务，恨汉奸，恨rb人，那他就是有用的。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有自己的一丝作用。 留着李九，对于梁羽飞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儿。因为这样，就多了一个真心抗日的人。像李九这样的人，应该是越多越好。 “哼，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随便出入特务处的审讯室，就是一个汉奸，但是你又这样说，究竟是什么居心？”李九有些不理解，梁羽飞这样的行为，有些怪异。 “就像你说那样，我是一个汉奸，一个为rb人做事的贪生怕死的汉奸。但是我今天不想杀你，我要好好的折磨你。放你出去，但是你又得不到真正的自由，这样的生活，才是最恐怖的。”梁羽飞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寒意。听了他的话，会感到一丝的恐惧。就连李九这样无所畏惧的人，都会感觉到背后的一丝凉风。 梁羽飞最终打开了民房的门，快步离开了。他不想跟这个李九浪费时间，这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不值得梁羽飞浪费时间。 此时此刻的另一边，柳叶风也收到消息，被特务处的人抓走的李九，其实在前几天就已经被人带走了。至于现在身在何方，是不得而知的。得到这个消息，柳叶风感觉有些不妙。看起来，自己像是被梁羽飞给耍了。 因为在柳叶风的眼里，梁羽飞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权利去从特务处带走一个人的。梁羽飞是一个巡警，他的权利只是能够在辖区里巡逻而已，他并没有权利去干涉特务处的事情。 然而梁羽飞就是用这样的一个条件，换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对柳叶风来说，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他已经在盘算着，该给梁羽飞一些颜色看看了。否则他没法给独眼一个交代，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在看到李九来到夜来香饭店之后，柳叶风打消了这个念头。至少他现在是看到了李九，别的不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李九的出现，让柳叶风感觉到了另一种的不安。 夜来香饭店的后厨里，劫后余生的李九迎来的不是热情迎接，而是柳叶风的严肃盘问。因为他现在的出现，的确引发了另一些问题。 “你是怎么回来的？特务处那边的消息是你被人带走了，可是你又怎么回来的？”柳叶风问李九，他可不会管李九这是不是大难不死，有没有什么后福，他只知道他们的大业是最重要的。 “我的确是被从特务处的审讯室带走了，带到了城南的一家民房，然后被关在那里几天。关押我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他说大当家的劫了他的东西，要用我作交换。现在他的东西得到了，所以就放了我。”李九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柳叶风，没有半点遗漏。 李九说的这个消息，倒是跟柳叶风所知道的是一样的。这样看起来，关押李九的那个人就是梁羽飞。可是柳叶风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梁羽飞竟然有这样的能力，看来真是太低估他了。 “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一放出来你就往这儿来了吗？有没有别人知道你来这里了？”柳叶风继续追问。 李九点头：“那个人放了我之后，就让我来这里找三当家的。我想了想，的确是应该来这里找三当家的，所以就来了。我想应该没人知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 “他怎么说的？你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你可以走了，五华山的大当家还挺看得起来，所以答应了我的条件。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夜来香饭店找你们三当家吧！”他就是这么说的。 突然，柳叶风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中记了。” 李九一头雾水，疑问道：“三当家您说什么？什么中记了？” “哼，我还是太小看这个梁羽飞了。看来，以后得好好跟他玩玩了。”柳叶风的眼睛非常的深邃，藏着令人恐惧的东西。 柳叶风知道，如果自己所料不错，李九回来的时候一定是被人跟踪了。梁羽飞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 第49章 伏笔 柳叶风想的没有错，梁羽飞的确是派人跟踪了李九。他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确认李九是回到了土匪窝里，这样也就是真正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二来梁羽飞虽然已经猜出柳叶风的身份，但是却没有有力的证据，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强有力的证据。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梁羽飞可不会错过。 就在李九回到夜来香饭店不久之后，城南的一家茶馆里，一个车夫告诉梁羽飞，梁羽飞让跟踪的那个人已经进了夜来香饭店的大门。 梁羽飞很满意，给了那位车夫一块钱，那位车夫满脸笑容的感谢了梁羽飞之后，就离开了。这可比他拉车轻松多了，不用拉着重重的黄包车满街跑，就能拿到比拉车更多的钱。 其实梁羽飞在去城南的民房放出李九之前，就已经找好了一位可靠的车夫。他告诉车夫，小心的盯着李九，看他最后是不是进了夜来香饭店。 关于马车与货物的这件事情，对于梁羽飞来说，算是过去了。不过和柳叶风，和五华山上的土匪的交锋，却还在继续。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之间往后肯定还会有所联系。 就算那些土匪不想再和梁羽飞打交道，梁羽飞也会去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他们来江城的计划，梁羽飞还不知道。 对于梁羽飞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向组织申请一套电台。这样以后和组织上联系，就会更加的方便了。不过这也不全是优点，有了电台，也有可能会暴露，所以这是一把双刃剑。 …… 拿回了马车和货物的祥子，当然是非常的高兴。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祥子会更加的珍惜。今后车行的生意之中，祥子一定会更加的小心。不给梁羽飞惹麻烦，才能做到其他的帮助梁羽飞的事情。 按照梁羽飞的嘱托，祥子把货物全都还给了老板，没有要任何的好处。这一点他做得很好，他不会违背梁羽飞的嘱托，去做什么梁羽飞不同意他做的事情。 祥子或许还不知道，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今后车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到那时候他将会感受到不一样的人生。这才是梁羽飞真正的目的，真正想要做到的事情。 …… 周二上午，梁羽飞先是去了户籍科，上次的事情，王建平的做法令梁羽飞很愤怒。王建平明明是收了梁羽飞的钱，答应得好好的，会按照梁羽飞的要求做事。可是最后，王建平却背叛了梁羽飞，给柳叶风他们办了居住证。 当然，这件事情其实也算是在梁羽飞的预料之中的。王建平这样的人，可以收梁羽飞的钱为梁羽飞办事，同样可以收别人的钱，为别人办事。无非就是谁出的钱多，就为谁办事罢了。 向王建平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交朋友的价值，但是却有利用的价值。这一次他做了背叛梁羽飞事情，不管怎么样，他的心里肯定是愧对于梁羽飞的。当然王建平不会感到内疚，但是这是一个把柄。梁羽飞可以利用自己现在是rb人那边的红人的身份，用这件事情威胁王建平。所以现在，他需要为这件事情埋下伏笔。 第一眼看到梁羽飞过来，王建平的心里不禁有一丝惊讶，或者说是一丝惊恐。心中有鬼的人，这样是非常正常的。但是王建平转念一想，梁羽飞的脸上带着笑容，不像是来找茬的。而且自己做的事情，也不像是那么快就暴露了。 “哎哟，梁警官来了啊！最近很忙吧，为了专栏的事情，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王建平一边打招呼，一边烟就递了过去。他必须殷勤一些，将来出了事也还有缓和的余地。 梁羽飞接过烟，心里不禁冷笑，这样的小人，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是事实上，心里全都是鬼主意。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梁羽飞其实也见得多了。怎样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梁羽飞其实是知道的。 “王警官一个月的薪水有多少啊？你们户籍科的薪水，应该也高不到哪儿去啊？平时看王警官的生活，过得是真的非常的滋润呢！”梁羽飞随便说着，这是与王建平这样的小人的一次正面交锋。 一时间，王建平有些懵，他不知道梁羽飞来说这些没用的话是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免得说漏了什么。毕竟他的心里现在是有鬼的，做了亏心事。 “没多少，就跟保安处的巡警差不多。不过梁警官你应该都是知道的，薪水也不是唯一的收入。身处于乱世之中，没有一点手段是难以存活的。”王建平奸笑着，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有着这样的收入。 “那倒是，谁都会捞点油水的。要不然，这日子可是没办法过下去啊！多点少点，反正都是活的，就看怎么去做了。”梁羽飞正一步步的试探王建平。 果然，王建平真以为梁羽飞这是来闲聊的，一下放松警惕心理。深深的吸了口烟，得意道：“那可不是嘛！同样的位置，他能得到的就是那么一点，但是我能得到的就是很多，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所以我说啊，人还是得灵活。从前听说梁警官一直都是那种正直的人，现在才觉得，原来梁警官也是同道中人啊！” 梁羽飞点头：“从前就是太傻了，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机会。现在想想，这又不是什么盛世，在这乱世之中，谁还会管那么多啊！大家都为了自己，我又为什么不为自己呢！” “嗯，这话很对。在这乱世之中，不为自己的人，那就是傻啊！别说要做什么无私奉献的人，那都是扯犊子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可是有道理的。”王建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梁羽飞的计谋。 忽然，梁羽飞掐灭了手里的烟，严肃的看着王建平，冷冷的说：“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随便背叛自己的承诺，让别人蒙受损失吗？你以为我是一个小巡警，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第50章 抵赖 面对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梁羽飞，王建平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在天上地下的吹捧着自己，但是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过王建平大大小小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乱了阵脚。 于是王建平假装无辜的看着梁羽飞道：“梁警官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王建平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梁警官的事情了啊？这没有根据的事情，梁警官莫要乱说啊！” 对于王建平的矢口否认，梁羽飞显然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板上钉钉，肯定就会万般狡辩。王建平一定是认为，只要他抵死不认，梁羽飞就拿他没有办法。 梁羽飞冷笑一声，道：“咱们这事儿原本也就是在暗地里交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哪怕是出了事儿，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来说。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跟我耍花招。但是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这一瞬间，王建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梁羽飞看穿了一样。他的想法的确就是这样，反正梁羽飞和他之间的交易，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如今自己就算是做了这样的事情，梁羽飞也拿他没有办法。梁羽飞既不敢向别人声张，似乎也是不敢自己有什么作为，所以王建平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尽管如此，王建平还是铁了心不准备承认：“梁警官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梁羽飞这下算是明白了，这王建平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如果不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的。这令梁羽飞有些气愤，但也仅仅是气愤而已。 “你有没有听懂，我想咱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你明白就行。梧桐路柳叶风的几个居住证，是谁亲手盖得章，谁自己清楚。我只想告诉你，今后可别怪我不讲情义。”梁羽飞不想跟王建平多废话，跟他这样的人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 梁羽飞只需要让王建平知道，他背叛梁羽飞给梧桐路的柳叶风他们办了居住证的事情，已经被梁羽飞知道了，这就已经足够了。哪怕王建平装作不知道，抵死不认，也没有关系。因为梁羽飞知道，王建平肯定是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的。 如果梁羽飞所料不错，柳叶风让王建平办的居住证，都是为进到城里的土匪办的。或许有一两个不是，但是肯定大部分都是土匪。今后这些土匪的身份一暴露，梁羽飞就用这件事情要挟王建平，到时候王建平就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了。为土匪办居住证，只要梁羽飞往上一捅，王建平就完了。 当然梁羽飞不会为了报复而去这样做，梁羽飞会留着这个机会，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用。就像是一笔存款，随时都可以取用。这个伏笔，梁羽飞算是埋下了。不过话说回来，看到王建平那副嘴脸，梁羽飞还真是想揍他一顿。 离开户籍科之后，梁羽飞去了保安处长黄永仁的办公室，梁羽飞有事要找黄永仁。当然是关于rb人的事情，关于梁羽飞自己的工作的事情。 因为写了两期不错的专栏，梁羽飞在rb人那边算是有了些交集，所以现在的黄永仁，对梁羽飞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好。现在梁羽飞每一次来办公室，都能坐着和黄永仁讲话。 “黄处长，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报告一下。是关于专栏的，我遇到了些问题。”梁羽飞略显担忧的对黄永仁说，他要给黄永仁一种自己现在有些紧张的感觉。 一听到是rb人专栏的事情，黄永仁关切的问道:“哦？你说，遇到了什么问题？有问题得尽快的解决啊，专栏的事情，可是不能出什么差错啊！” 黄永仁之所以这么关心专栏的事情，是因为在这件事情当中，黄永仁自己也能够得到好处。事实上，前两期的专栏，黄永仁已经尝到了一些甜头。因为有梁羽飞，现在的保安处在警察局的地位已经高了一些。 “是这样的黄处长，原本我昨天想要去宪兵队那边采访，来准备下一期专栏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宪兵队那边不让进了，司令部那边有东野中尉的准入证，也还是不能进去。所以我没有办法采访，那下一期专栏，可能就会有问题了。东野中尉那边我没有办法联系，所以就只能来找黄处长了。”梁羽飞说，他提这件事情，当然不是真的为了专栏着想，而是有着别的打算。 黄永仁听了，略显凝重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专栏那边可是不能出错的。可是东野中尉和日军司令部，我也是不能直接联系的。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局长，看看局长怎么说。” 黄永仁的心里其实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他要把这件事情推给局长。因为这样即使出了问题，也是由局长担着。当然局长肯定是不会担责任的，到时候肯定就是落在梁羽飞的头上。反正不管怎么样，不在自己的头上就可以了。 很快，黄永仁得到了局长的答复。然后笑嘻嘻的对梁羽飞道：“这事儿我已经向局长汇报过了，局长说这件事情由他来处理。你现在去局长那边看一看吧，局长会告诉你该怎么办的。” 其实梁羽飞一开始就应该去找局长的，只是经过黄永仁这一环走个过场，算是给黄永仁一个面子吧！ “那好，那属下就先去局长那边了。” 局长办公室里，梁羽飞同样得到了坐下来说话的待遇。不过梁羽飞还是得十分谨慎，不能有任何的破绽。 “你说的问题，黄处长已经告诉我了。刚才我也打过电话去日军司令部那边问了一下，他们也说得很清楚。”局长说，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已经清楚了。 “哦，那是怎么回事呢？局长。” 第51章 放弃专栏 局长郑重其事的对梁羽飞道：“是你我才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可不要向任何人张扬。要是把消息泄露出，rb人那边追究起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梁羽飞点头：“是，局长，属下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消息。” “日军在江城的一个军火库周六的时候被轰炸了，整个军火库被炸成一片火海，rb人损失惨重。所以最近正在严查，势必要揪出泄露军火库情报的奸细。”局长小声的说着，在他的眼里这还是一个机密。 只是局长不知道的是，其实梁羽飞就是那个泄露消息的人。他们在苦苦寻找的那个间谍，就是梁羽飞。局长还在这里神神秘秘的跟梁羽飞说这件事情，真是可笑极了。 梁羽飞皱起了眉头，假装对这个消息很惊讶：“哦？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泄露日军军火库的情报。军火库的具体位置可是机密，又是谁才能够知道这样的情报呢！” “这就不是你应该管的了，日军的情报部门会有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写好专栏就行了。对于其他的，知道的越少越好。”局长很有分寸，他能跟梁羽飞说的，只有这些了。 梁羽飞赶紧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转移话题道：“可是宪兵队和司令部戒严，这对专栏的写作来说是一个大问题啊！没办法去采访，我就没办法继续写专栏了啊！” “这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啊！专栏的事情交给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得自己解决。如果什么事情都给你安排好，那这样的美差还能轮到你啊！”局长严肃的对梁羽飞说，他要是不想管这件事情，梁羽飞拿他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梁羽飞的脸色有些尴尬，但是心里却是在得意的笑着。局长这样的反应，正中梁羽飞的下怀。日军那边戒严的事情，梁羽飞早就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先去找了黄永仁，知道黄永仁肯定会把自己推向局长这边。而在局长这边，梁羽飞知道肯定是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是是，局长说得对。属下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局长操心。要是什么事情都要局长亲自出马，那局长可不得累死了吗？属下应该尽心尽力为局长分忧，才是属下应该做的。”梁羽飞献媚道，拍马屁的本事，梁羽飞其实也是有的。 果然，这样的马屁拍得非常的有用，听了这番话，局长的嘴角已经扬了起来。虽然每天在他的身边拍马屁的人多的是，但是每一次有人拍自己的马屁，局长都还是会洋洋得意。 “这样就对了嘛，遇事要想着靠自己。把事情解决好了，为我分了忧，好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你现在虽然还是一个巡警，以后肯定是会有很大的机遇的。我很欣赏你，你可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这已经是局长对梁羽飞的第二次承诺了，他总是用这样的东西去让那些下属死心塌地的做事。 可是梁羽飞早就已经看穿了，局长这样的人不过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谁能为他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他就跟谁这样说。一旦那个人失去了利用价值，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一脚踢开。尽管如此，梁羽飞还是可以利用局长，利用他为自己获取更多的情报。或许这就是，各取所需。 “局长，其实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梁羽飞小声的说着，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在旁人的眼里，梁羽飞这样的底气不足，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在局长的眼里，同样是这样。于是局长瞪了梁羽飞一眼，道：“有什么事就说，怎么跟个做贼的一样。” 其实局长的心里是想说，你梁羽飞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跟我商量？要不是最近跟rb人那边贴上了关系，我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专栏的事情，其实我不想写了。您知道的，帮rb人做事风险可是很大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是小命都很容易丢掉的。”梁羽飞吞吞吐吐的说着，他知道说完这话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局长大吼一声，脸色登时大变：“你不想写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还跟我商量一下，你以为你又资格在这跟我讨价还价吗？” 梁羽飞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惊恐的样子。然而此刻他的内心却是非常的平静，局长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是梁羽飞早就已经料到的。 “局长您别生气，您听我说完。我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梁羽飞解释道。 “那我就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想说的，你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看你今天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局长暂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要看看梁羽飞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局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为rb人写专栏，风险的确是很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警，其实担不起这样的风险。而且我是一个巡警，写专栏的时候，署名是一个巡警，这样有失咱们警察局的身份啊！局长您想想，到时候人家是不是就会说，警察局没有人才，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巡警来撰写专栏。”梁羽飞知道要达到目的不能急，要一步一步的来。 果然，局长觉得梁羽飞这话有些道理，于是点头让梁羽飞继续说下去。 “如果把撰写专栏的人换成局长，到时候署局长的命，人家一看，肯定就会说这个局长真是有才华啊！不仅能当局长，还能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样局长今后是不是就能在rb人那边……”梁羽飞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局长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好处，他是想要的。与其把名利给梁羽飞，自己只是顺带得到一些好处，倒不如把机会攥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另一方面，局长对自己的才华没有太大的信心。 “万一要是我写得不好，那不是适得其反吗？”局长担忧道。 “这属下就可以为您分忧了啊！内容还是由我来写，只要局长信得过我。署名是局长的，好处也是局长的啊！” 第52章 和局长的约定 梁羽飞的提议，对于局长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如果真是像梁羽飞说的那样做了，局长完全可以说是名利双收。虽然他已经做上了警察局局长，仕途上或许是没有多少晋升了，但是钱财肯定是少不了的。 然而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阴谋呢？梁羽飞这样做，完全可以说是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甚至可以说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拱手让给了别人，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难道梁羽飞真的有那么胆小？只是因为害怕这件事情本身的风险而已？ 不，局长老谋深算，他知道梁羽飞这样做肯定是另有目的。如果他故意在这件事情上坑自己，故意在专栏之中写什么危险的言论，那自己岂不是中了梁羽飞的圈套？不，不能这样轻易的中了梁羽飞的圈套。 局长突然变了脸色，怒斥梁羽飞:“哼，好个梁羽飞，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啊！你这是想要挖坑让我往里跳啊？我要是答应了你，今后可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真好啊，连我你都敢算计。” 梁羽飞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必须被局长‘吓到’，否则自己就暴露了。他知道局长其实已经被自己的条件吸引了，他这样不过是在考验梁羽飞而已。如果梁羽飞露出破绽，那可就完了。 梁羽飞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是在平静自己的内心。然后淡定的对局长道:“以局长您的智慧，还有您的地位，我怎么敢算计您呢？我是巴结您都来不及啊！您想想这事，我怎么能算计得了您呢？专栏发刊之前，您都是可以亲自验查的，我是一点儿手脚也动不了啊！” 局长的心思，梁羽飞不说看透了十分，起码也是看透了八分了。梁羽飞有的是办法可以去应对，跟局长这样的人交锋，其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你别想骗我，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你没有理由去做。除非你说出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局长还在犹豫，虽然这件事情有些诱惑力，但是还不至于到那种可以为了这件事情而不考虑后果的程度。 “当然有好处了，怎么没有好处啊！局长你可以想想，要是专栏署名是您的，我不就不用担风险了吗？而且我只是一个巡警，局长能给我的好处，已经足够了啊！对于我来说，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梁羽飞说，如果真是站在一个小巡警的角度上来看，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很好了。 局长还在思量着，其实这件事情的风险，对于他一个局长来说是很小的。梁羽飞一个巡警担这个风险确实有些大了，但是对局长来说却算不上什么。顶多不过是挨个批评，对于他局长的位置，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能得到的回报，却是很大的。 最终，局长开始心动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冒这个风险，梁羽飞这样的角色，自己是有能力掌控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警，不足以成为后顾之忧。如果梁羽飞敢乱来，局长随时都可以让他消失。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局长最终答应了梁羽飞的提议，这是梁羽飞希望看到的结果。 “那是当然了，我怎么敢跟局长耍花样。局长您放心，这事肯定是对您有利的”梁羽飞信心十足的说着，这事不仅对局长有利，对梁羽飞自己来说也是非常的有利的。 虽然现在暂时看不出来这事儿对梁羽飞有什么利，但是今后一定有有所体现的。这是梁羽飞的一个计谋，这是他和局长之间的一个交易。 离开局长的办公室，梁羽飞要回梧桐路巡逻去了。今天他是和李云清一起的，自从接了专栏的事情之后，梁羽飞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李玉清一起巡逻了。 还和以前一样，他们的巡逻是在香茗馆三楼的包厢里巡逻的。每天下午一杯好茶，就是他们的巡逻时光。或许这称得上是一种闲暇时光的享受，但事实上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从你写了那什么专栏之后，就没跟你一起在这儿喝茶了。我还以为你是飞黄腾达了之后，就不愿意认我这个朋友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云清语气里，有些讽刺的意味。谁都知道，梁羽飞这算不上是飞黄腾达，因为他现在还是一个巡警。不过以后，那就不一定了。 “你以为那是一件好事儿啊？专栏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边的水可是很深的。我不想蹚这趟浑水了，我已经和局长说好了，今后我不再写专栏了。”梁羽飞不仅要把这事儿告诉李云清，他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啊？”李云清显得很是惊讶：“你怎么把这么肥的活给推了啊！专栏这事，可是好多人都想着争取却没有机会呢！” 现在看来，李云清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梁羽飞尝到了甜头之后，当然是谁都想要捞到些好处。但谁是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显然他们都不敢这样，所以最后是李忠建将梁羽飞推了出去。如果梁羽飞因此吃了苦头，他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果子。但是现在梁羽飞得到了好处，所以他们都在觊觎梁羽飞嘴里的这块肥肉。 梁羽飞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选择将专栏的事情交给局长。当然他不能直接说自己不想做了，因为担心这些。所以梁羽飞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计谋，而且这样做，梁羽飞以后还能有其他的收获。 “没有一口好牙，可不敢啃这硬骨头。我是没这胆量了，李警官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向局长推荐你啊！”梁羽飞看着李云清，他知道李云清其实没有这样的胆量。 果然，李云清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你都没有把握，我怎么敢去做呢！” 跟着梁羽飞捞些好处还行，要自己做，李云清是绝对不敢的。 第53章 一个月之后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八月，已经是盛夏时节。最炎热的时候，很多人仍然身处漩涡之中。战争还没有结束，暗战也还在继续。前线的战士们还在奋战，为了把rb人赶出家园，他们还在努力。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梁羽飞先是顺利的把专栏的事情交给了局长。一个月之内，梁羽飞一共为局长写了四篇专栏。每一篇都是不错的，局长很满意，rb人那边也很满意。梁羽飞和局长之间的交易，还算不错。当然这是站在局长的角度上来看的，他所担心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发生。而且在rb人那边，他还得到了多次的表扬，和实质上的奖励。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就会很平静，往后的日子里，梁羽飞会借助这已经稳定的关系，去做一些事情。到那个时候，对于梁羽飞来说这个交易才算是对双方都有利。 祥子的吉祥车行有了那一次被土匪劫了去，却什么都没有损失的经历，生意变得格外的好。人们都非常信任吉祥车行，祥子也如愿以偿的赚到了钱。本来他是想用赚到的钱为梁羽飞还债的，但是梁羽飞却让他添置更多的马车。祥子只能照做，因为这是梁羽飞安排的。 到公历八月十五日，祥子的车行已经有了五辆马车了。资本的积累，变得非常的快。祥子也一步一步成长，开始真正有了当老板的样子。这对梁羽飞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这就意味着以后可以用车行做事情了。 与此同时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调查之后，rb人那边也得到一个消息，是一个代号军统少尉的谍战人员向军统传递了日军军火库的情报，最终导致了军火库被轰炸。至此，江城日军总指挥山本中将亲自下令，一定要查到这个少尉，以免今后再蒙受损失。 地下党组织那边，梁羽飞一个月之内与联系了两次。之间传递了一些情报，但是对抗战起到什么能够翻起惊涛骇浪的作用。因为这一个月之内，rb人那边非常的谨慎，梁羽飞没能获得什么重要的消息。 倒是梁羽飞说的配备电台的事情，组织上已经在考虑了，他们觉得梁羽飞的这个提议，有些道理。不过因为这段时间风声非常紧，所以这件事情暂时放了放。 再说夜来香饭店里的那群土匪，他们的计划没有泄露。李九顺利的回到了五华山上，他告诉独眼他没有泄露任何与行动有关的事情。独眼相信李九，因为他们在北洋军中是战友。 不过土匪的计划还是搁置了，因为江城的戒严，他们不得不非常的小心。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柳叶风开始有些着急了，独眼也开始有些着急了。他们得想办法，否则计划失败的概率就会越来越高了。 但是柳叶风想不到办法，心动需要的东西，他们没有办法带进城里来。没有东西，就没有办法行动。所以得找个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让他帮帮忙。 柳叶风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梁羽飞。这个不简单的人，这个戏耍过自己的人，或许可以完成这件事情。所以柳叶风得放下曾经的恩怨，为了大计，他必须如此。 八月十六日下午，周三，梁羽飞在梧桐路巡逻。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梁羽飞巡逻完这一圈，就准备回家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梁羽飞的辖区非常的宁静。 不过柳叶风却早早的就候在了夜来香饭店的门口，他知道梁羽飞巡逻之时会经过这里。他有事要求梁羽飞，所以他必须得有足够的诚意。因为梁羽飞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事情就不好商量的。 等了一会儿之后，梁羽飞如期而至。这是梁羽飞巡逻的习惯，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错的。这和别的事情不一样，作为谍战人员做事的时候最好不要有习惯，但是作为一个巡警，梁羽飞是可以有习惯的。 远远的看到梁羽飞，柳叶风就迎了上去，客气道：“梁警官，您终于出现了啊！在下已经在门口等了梁警官有些时候了。” 梁羽飞扫了柳叶风一眼，不知道他怀的是什么鬼心思，于是不屑的回道：“柳掌柜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什么事情，需要等我梁某？” “梁警官是咱们梧桐路片区的巡警，我是这边的居民，有事找梁警官这也是正常的啊！”柳叶风说，他当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以土匪的身份要找梁羽飞。 梁羽飞知道柳叶风是没怀什么好心思的，但是他的这番话确实有没有错，于是梁羽飞只得答应：“哦，那倒是。既然这样，柳掌柜有什么事就说吧！辖区里的事情，是我分内的事，我当然是要处理的。” “有事儿咱们屋里谈吧，在这大街上说事，有些不太合适。就请梁警官赏光，到屋内一叙。”土匪的事，当然是不能在街上谈了。就算是在屋子里，也得小心着。 “好啊！”梁羽飞冷笑道，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柳叶风是想要耍什么花招。反正这是梁羽飞的辖区，梁羽飞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就算不是，梁羽飞也不会害怕。 夜来香饭店的包厢里，柳叶风已经备好了酒菜。虽然梁羽飞从不接受什么好处，但是吃饭这样的事情，梁羽飞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到最后，梁羽飞都象征性的给些钱，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柳掌柜所说的事情，不会就是想要请我梁某吃顿饭吧！这可是不是我一个巡警应该解决的问题啊！我要是吃你的拿你的，今后可就不好做了啊！”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梁羽飞直白的对柳叶风道。 “哎，梁警官这是说哪里话呢！不过是些家常便饭，那就像是梁警官说的那么严重了！这太阳已经落山，就快到了饭点了。梁警官来帮我解决问题，我请梁警官吃顿晚饭，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在哪里都能说得过去啊！”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场面话，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 第54章 帮忙和交易 “既然是这样，那柳兄就请说吧！是有什么事儿找我？正好上次我的马车被劫的那一次，梁兄帮我的大忙，我还没有好好感谢梁兄呢！还有梁兄那位朋友，还得梁兄替我好好谢谢他了。”梁羽飞一直还记得那件事情，柳叶风那一次是以一位旁观者的身份帮梁羽飞的，所以梁羽飞按道理来说是应该记得这份‘恩情’的。 然而柳叶风早就已经知道了梁羽飞是知道自己土匪的身份的，上一次李九的事情，自己就已经暴露了。如果现在还不跟梁羽飞坦白这件事情，那自己在梁羽飞的眼里，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而且梁羽飞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却没有告诉rb人，或者是那些特务，那就说明梁羽飞是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梁兄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既然梁兄是无意拿我去请赏，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现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柳叶风决定主动向梁羽飞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有这样做，他们想要请梁羽飞帮忙的事情才会顺利一些。 梁羽飞假装没有听懂，怪道：“柳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柳兄的身份不就是夜来香饭店的掌柜吗？这谁不知道啊。” 如果柳叶风不亲口说自己是五华山的三当家，那梁羽飞就会装作自己没有听懂。他必须要十分的谨慎，万一柳叶风这是在诈自己，那不就完了吗？ 当然，柳叶风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从前几次的交锋之中，柳叶风已经知道梁羽飞这个人不好对付，至少目前为止，在和梁羽飞的交锋之中，柳叶风还没有占到过便宜。 柳叶风不屑的一笑，拿出了自己土匪三当家的气势，把这里当做五华山的土匪大寨，梁羽飞这样的小角色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的，我就是五华山的三当家。从你第一次在夜来香饭店里吃烤鸭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你很聪明，也很有心计。”柳叶风的语气发生了转变，与刚才的低三下四不一样，他现在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盛气凌人在梁羽飞的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梁羽飞根本不会因为而感到畏惧。哪怕就是在五华山上，面对大当家独眼，梁羽飞也不会有丝毫畏惧。更别说是在自己的辖区，面对柳叶风。 于是，梁羽飞很平静的回道：“柳掌柜可别开这样的玩笑啊！你是土匪不要紧，但要是土匪出现在我的辖区，我却没有上报，那我可就有麻烦了啊！” 就像柳叶风说的那样，其实梁羽飞早就知道了他们是土匪的身份，但是却没有上报，那梁羽飞这就是包庇。土匪们没闹出什么事还好，要是闹出了什么事，那梁羽飞可真就是完了。不过其实这就是事实，梁羽飞的确早就已经知道了。 柳叶风嘴角微扬，轻蔑道：“你的麻烦，其实早就已经惹上身了。你和土匪之间的交易，不正是一个麻烦吗？所以你也别装了，和我们五华山合作，你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那一次交易，对于梁羽飞来说的确是一个麻烦。不仅在土匪那边留下了麻烦，还在李忠建那边也留下了一个麻烦。不过是作为交换，一个与李忠建的交换。 “这么说，三当家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是好怕呢！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麻烦呢？”虽然这话看起来是因为害怕才会说出来的，但是梁羽飞看起来平静得出奇，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就连心里也是平静如水。 柳叶风没有因此而得意，他知道梁羽飞不过是装的，在梁羽飞的心里肯定是早就有了计谋。“梁警官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在威胁梁警官呢！这是梁警官的辖区，很多事情还是梁警官说了算。” “那你可说错了，这里虽然是我的辖区，但却不一定是我说了算啊！我不过是一个巡警，连杆枪都没有，脱了这身皮，什么都算不上。”梁羽飞这话并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如果作为一个巡警，的确就是这样。只不过梁羽飞不一样，因为在江湖之中的身份，所以梁羽飞脱了那身皮之后，并不是一无是处。 “梁警官的本事，绝不只是一个巡警。以你的才华和本领，在江湖之中肯定是有着别的身份的。”几次的交锋，已经让柳叶风认识到了梁羽飞不是一个普通的巡警。 梁羽飞忽然看了柳叶风一眼，那眼神犀利得像一把刀子。见过世面的土匪三当家，此刻也因为这个眼神而感到了内心的震动。 “轻易窥探他人的内心，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梁羽飞冷冷的说着。 柳叶风不想承认自己的畏惧，然而梁羽飞这冷冷的声音的确令他后背一凉。不过柳叶风还是强装镇静：“还是说说正事儿吧，有个忙想要请梁警官帮一帮，不知道梁警官愿不愿意？” 梁羽飞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不愿意。” 原本以为至少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但是柳叶风没有想到，梁羽飞都还没有听到柳叶风说是什么忙，就直接拒绝了。这是为什么？ 不过片刻之后，梁羽飞补充道：“我和土匪之间没有帮忙，只有交易。如果交易的条件合适，我可以考虑。” 对于梁羽飞而言，帮忙和交易之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交易之涉及利益关系，而帮忙则是关乎人情。梁羽飞和土匪之间，没有人情。就像上一次，他和土匪之间的就是交易。虽然和柳叶风之间有着帮忙的关系，但是那个时候柳叶风的身份还是夜来香饭店的掌柜。 虽然只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但是柳叶风却已经真真切切的再一次感受到，梁羽飞这个人的不简单。任何时候，梁羽飞的思路的都是清晰的令人可怕。这样理智的人，能做成大事，但也会令人感受到恐惧。因为在与这样的人交锋之时，你永远会处于下风。 第55章 霸王条件 “当然，就按照梁警官的说法，这是一笔交易，而不是朋友之间的帮忙。我想交易的条件，梁警官会喜欢的。”柳叶风认同了梁羽飞的说法，他们之间只能有交易，而不能是帮忙。 梁羽飞这样做，是在和土匪划清界限。有的时候，划清界限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是朋友的帮忙，那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梁羽飞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当然，如果柳叶风的身份还是掌柜，或许是可以有帮忙的。 “那你说说看吧，你觉得什么样的交易条件，是能够打动我的。”梁羽飞没有问是什么样的交易，而是问给自己的条件是什么。对于梁羽飞来说，自己能得到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难倒了柳叶风了，其实他并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条件来打动梁羽飞。因为之前他没有料到，梁羽飞对于这件事情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本以为，梁羽飞是可以友情‘帮忙’的。那样的话，好处就好说多了。 “梁警官想要的好处，我想都可以满足。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是钱财，势力我们都有。这样的条件，可还能满足梁警官？”柳叶风想含混过去，这件事情独眼交给了他，至于条件就是的柳叶风自己看着办了。 梁羽飞轻蔑一笑：“这算是什么条件，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三当家的没有一点儿诚意，要想谈交易恐怕是没有办法谈哦！” 柳叶风当然是明白梁羽飞不是那么好含混过去的，他刚才说这样的话，只是在为自己争取一点儿思考的时间。随机应变的能力，柳叶风也还是有的。 “梁警官不是在长盛街有家车行吗？我听说生意不错，很红火。现在有四辆马车，十来个伙计，阵仗也算是不小了。”柳叶风看来是有去调查过吉祥车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柳叶风也是有所准备的。 吉祥车行，在长盛街梧桐路这边，算是尽人皆知的了。只是少有人知道，幕后的老板是梁羽飞。柳叶风是知道的，因为上一次的马车被劫事件。 梁羽飞点头：“是啊，吉祥车行确实是我开的，三当家提这件事情是要说什么呢？” “据我所知，吉祥车行主要接手的生意都是离江城不远，一日之内基本可以往返的地方。一旦目的地太远，基本都不会接。所以生意虽然还算不错，但是赚的始终是小钱，这是实话吧！”柳叶风说得没错，一旦距离过远，就容易出事情。就像上一次，就被他们五华山给劫走了。 不过风险越高，回报就越大。一旦货物过了五华山的地界，再往山里便去，那一批货物的价值可就翻倍了。有的人胆子大，捞了一笔就上岸，赚得的盆满钵满。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血本无归。所以很少有车行，敢越界送货。 “是实话，这方面三当家是有发言权的嘛！货物要是进了土匪的地盘，那就是给你们送钱去了。”梁羽飞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这就好办了啊！我可以给梁警官的条件就是，今后吉祥车行的车，可以在我五华山地界随意通行，不会有人危险，不会受到任何阻拦。这个条件，可还合梁警官的胃口？”这是柳叶风自己的决定，没有经过独眼的同意。 其实这样做看起来对于五华山的土匪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事实上，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一旦人们知道吉祥车行的马车可以随意通过五华山地界，所有那些要冒险通过五华山的货物，都会由吉祥车行来运输。吉祥车行可以发展壮大，那到时候五华山地界就成了吉祥车行随意敛财的手段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些冒险经过五华山地界被土匪劫下的货物，统统都会成为吉祥车行的客户。从此，五华山可以说是几乎不会劫到任何东西了。作为他们唯一的金钱来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柳叶风拿这样的条件作为交换，代价未免太大。 梁羽飞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不是全部条件吧！在这个条件的后面，肯定还有约束条件。比如一个月只能经过几次，或者是只能运送多少货物，其中肯定有一个约束。否则你们五华山的土匪，可都得喝西北风了。”梁羽飞一语中的，对于这个条件，他看得很清楚。 “梁警官果然是聪明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要害。没错，这个条件肯定是有约束的前提的。否则所有的人和货物都交给了吉祥车行，我们真就是得喝西北风了。当然，哪怕是有约束条件，梁警官一样可以赚到很多钱。”柳叶风没有掩饰，他觉得哪怕是有约束前提，这个交易条件还是能够吸引到梁羽飞。 按理来说，梁羽飞接下来要问的就是约束条件究竟是什么了。有了约束条件，梁羽飞才能够考虑到这个条件是否合适。但是梁羽飞没有这样做，他向来是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 “我不管你们的约束前提是什么，我不会在意。我只想说，这个交易条件我很满意。至于约束条件，那就是没有约束条件。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想运送多少货物，就会运送多少货物。一个月走一辆车，还是一百辆车，由我说了算。”梁羽飞的这个条件，可是说是一个霸王条款了。 在柳叶风的心里，梁羽飞这样做实在是太过狂妄了。他有些得寸进尺，完全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了。不过因为是梁羽飞，柳叶风倒是觉得他这样做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虽然他表面是一个小角色，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还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这么大的代价，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哪怕是我同意了，我们大当家也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以后也有可能会反悔，当你帮我们做完了事情之后。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知足一些，能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柳叶风的语气更像是在劝说梁羽飞。 第56章 交易达成 “这就是像是一个赌局，而赌注就是我要担着的风险，所有的因素都是会影响到这个赌局。如果回报不够大，我不会下注。如果仅仅是为了那么一点点确定的回报就去下注，那我又何必参加这场赌局呢？”梁羽飞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柳叶风在思量着，如果答应梁羽飞的这个条件，那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在这个交易当中，似乎付出这样的代价是不值得的。不过作为土匪，他们是可以反悔的。一旦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后，所作出的任何承诺都是可以反悔。而梁羽飞则是拿他们毫无办法，梁羽飞是不可能看不清楚这一点的。 既然已经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却还是要这样做，梁羽飞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打算，柳叶风现在是一点儿也猜不透。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他的想法怎么会这么难以捉摸呢？ “那好，我答应你这个条件。既然是赌局，那就索性赌一把大的。你很有野心，我很欣赏你。我想你大当家的独眼，也一样会很欣赏你的。”柳叶风最终答应了梁羽飞的条件，形势所迫，这是他能够作出的最好的决定了。当然，柳叶风是给自己留下了退路的。 “三当家果然是有魄力，我相信你已经想好了后路。反正是赌局嘛，咱们就边走边看，看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说吧，作为交易，我要为你们做的是什么。”梁羽飞说，其实他大概能够知道柳叶风的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这真的就是一场赌局，谁也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看着梁羽飞的样子，柳叶风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圈套一样，就像是梁羽飞的阴谋得逞，自己陷入了阴谋之中一样。在这一场赌局之中，柳叶风感觉自己像是已经输了最开始的先机。 不过现在柳叶风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动，不能在耽搁下去了。梁羽飞现在可以说是这个行动的关键，如果没有梁羽飞的帮忙，计划很难进行。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带一些人到江城来。但是最近江城管的严，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进了城之后，不管是在哪里歇脚，也都会被盯上。无论是巡逻的警察还是特务，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柳叶风说，行动的计划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之内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就差人员了，只等人员到齐之后，行动就会开始。 “三当家怕是有些太高看我了吧！你想让我帮你带人进来，再给他们找安身之所，我恐怕是完成不了啊！我只是一个巡警，我的辖区里也有特务在盯着。那些特务根本不会给我面子的啊！”梁羽飞其实不是没有办法，但他不能直接答应柳叶风。 “梁警官一定是有自己的本事的，我相信这件事情梁警官是可以想到办法的。只要梁警官帮了这个忙，今后不仅是答应的好处，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呢！”柳叶风现在只希望梁羽飞是个野心十足，并且愿意冒险的人。 梁羽飞突然沉默，手指轻轻的叩击桌面。究竟值不值得去冒这个险，梁羽飞其实不知道。这是他的私事，但是或许会影响到他的行动。如果是这样，那可要慎重考虑了。无论是在组织上，还是在军统那边，出了问题都是很麻烦的。 但是同样的，如果这件私事得到了很好的回报。那今后对于自己的行动，可是有很大帮助的。其实梁羽飞所做的这些私事，也都是为了自己的行动。 “你们想带多少人到江城来？”梁羽飞问道，如果要答应这个交易，梁羽飞就得知道具体的细节。 柳叶风伸出了三个指头：“三十。”又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还有一些家伙。” 三十个人，可以组成一支小队了。看来五华山上的土匪想要做的，不是一件小事情。梁羽飞猜想，这三十个人肯定是五华山上的精英。应该都是那些曾经在北洋军中待过的军人，而不是一般的土匪，乌合之众。 “可以透露一下，你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吗？”梁羽飞其实知道柳叶风是不会轻易透露的，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 柳叶风摇了摇头：“这就无可奉告了，梁警官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他们当然不可能告诉梁羽飞是什么行动，万一梁羽飞泄露了行动怎么办？让梁羽飞帮他们带人进江城，已经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他们不能再冒更大的风险了。 “那恐怕就有些难了，三十个人，还有家伙。江城虽然很大，但是到处都是rb人的眼线。何况最近rb人戒严，连只苍蝇飞进来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梁羽飞觉得土匪们的行动应该是针对rb人的，但是他不敢确认。万一不是，那自己不就成了助纣为虐了吗？ “我知道梁警官考虑的是什么，你是害怕事情闹大，最后连累到自己。你放心吧，我们的行动的针对rb商人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钱，得手之后，我们会最快的速度离开江城。只要不是军方的事情，我想这事儿都不会闹得很大。”柳叶风说，这是他能够告诉梁羽飞最大限度了。 既然是针对rb商人，那也算是抗日了。很多rb商人，其实比军方的人更加可恶。以各种卑鄙的手段，大肆敛财。能够消消他们的气焰，也是非常不错的。 “我可答应这个条件，但是我不能保证这件事情一定可以成功。还有，具体行动由我说了算。当然我指的是将人和家伙带到江城来。最后，就是你们答应我的条件，从现在起就生效。我的车行的马车和货物，可以随时通过五华山地区。”梁羽飞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柳叶风明白，自己没有和梁羽飞商量的余地。因为梁羽飞这个人，说出的条件都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要是柳叶风说个不字，这个交易可能就完了。 第57章 揭露 最终，柳叶风答应了梁羽飞的条件。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们的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如果不能将人和家伙带到江城，他们将错过最好的时机。 然而梁羽飞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计划，只是让柳叶风等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不是由梁羽飞直接给柳叶风，而是由梁羽飞在吉祥车行的伙计带给五华山上的土匪。 梁羽飞的说法是，在吉祥车行的马车经过五华山时，由五华山上的土匪亲自护送过五华山地区。出了五华山地界之后，吉祥车行的伙计就会把消息给他们。梁羽飞的承诺的，半个月之内会解决这件事情。 其实梁羽飞的心里非常的明白，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有效的。自己的车行可以随意进出五华山地界的这个条件就是有效的。但是一旦土匪们的行动结束之后，这个条件可能就是无效了。所以梁羽飞把时间约定成了半个月。虽然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但是梁羽飞能够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柳叶风来说或许有些长了，但是总比一筹莫展要强很多。他选择相信梁羽飞，半个月之内，人员可以到齐，他们的行动可以正式开始。夜长梦多，柳叶风决定就把行动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的晚上，一夜之内，行动结束，并尽快撤出江城。 离开夜来香饭店之后，梁羽飞准备在晚上去一趟长盛街的吉祥车行。事不宜迟，他得跟祥子交代一下。这一次，梁羽飞是真正可以大捞一笔了。当然是由祥子来做这件事情，让祥子成为一个在江城地区有名的人物。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这一次行动可以让祥子去大捞一笔，但是不足以让祥子一跃成为一个江城地区有名的人物。不过可以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今后梁羽飞还会有更多的计划给祥子，到那个时候，祥子就是真的成为一个人物了。 …… 夜里，城南的秋水报社，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这是在没有梁羽飞的加入的第四次聚会了，他们要做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为前线战士们印发鼓舞士气的文章。唯一不一样的是，现在没有梁羽飞。 情况是越来越糟，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没有梁羽飞之后，他们的刊物竟然是越来越不受欢迎。梁羽飞离开之后，他们一共印了三次，第一次就已经开始有反馈，前线战士们已经开始觉得刊物质量在下降。第二第三次更加明显，从前是供不应求的刊物，第三次竟然剩下了很多。 有人主张向前线战士们说明真相，说梁羽飞是一个叛徒，一个rb人的走狗，现在正在为rb人写专栏，所以他们不想刊印梁羽飞的文章。他觉得这样的解释，能够改变现在的局面。 但也有人反对，因为梁羽飞现在已经放弃了rb人的专栏，这就说明，梁羽飞还有改过自新的希望。或许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还可以再让梁羽飞回来。为此，他们开始争论。 其中一个主张说明情况的人说：“不论梁羽飞现在是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所犯下的错误都是不可原谅的。他为日本写专栏，在rb人的警察局工作，他就是一个汉奸。我们应该告诉前线战士们真相，不能让他们被蒙蔽的双眼。” 梁羽飞在一开始加入他们的时候，其实就是警察。那个时候没人说什么，但是没想到现在，却让梁羽飞背上了一个‘汉奸’的骂名。或许梁羽飞知道的话，他会觉得伤心。 另一个人反对：“梁羽飞并没有像那些特务一样，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他是一个警察。我觉得他是可以原谅的，我们应该宽容一些。” 这其中最纠结，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胡蝶小姐了。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梁羽飞将她引荐过来的。可是现在梁羽飞的处境变成了这样，胡蝶不可谓不伤心。但是她没有办法为梁羽飞说话，没有办法。 胡蝶始终相信梁羽飞不是一个会当汉奸的人，从他的文章和他的才华之中，胡蝶明白梁羽飞当一个rb人治下的警察局的警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为rb人写专栏也是有原因的。梁羽飞应该是有着自己的处境，虽然他从未说过。 可是自己一个人相信有什么用呢？千夫所指，百口尚且莫辩，更何况是胡蝶一个女子。她很无奈，在这个动乱的年代里，一切是那样的艰难。 “我赞成向前线战士们揭露梁羽飞的丑恶嘴脸，他当人一面，被人一面。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国，但是却为rb人做事。这样的人，是应该被唾弃的。揭露文章，由我亲自来写。”最终，周社长做出了决定。他也认为，梁羽飞是不可原谅的。 在他们的心里，只要这样的揭露文章一发放到前线战士的手中，他们的处境就会立马扭转。当梁羽飞的丑恶嘴脸被揭露，前线战士们就会和他们一样，痛恨梁羽飞这个汉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但是在胡蝶的心里，她觉得很伤心。梁羽飞在他们的世界之中，最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太过悲哀。不管梁羽飞究竟是不是叛徒，是不是汉奸，他的才华和他的气质，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或许胡蝶这样的想法是自私的，但是她还是会这样的自私的认为。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不知道太多的大是大非。在她的生命之中，是梁羽飞教会了她很多的道理。 或许胡蝶应该将这个消息告诉梁羽飞，让他蒙在鼓里，实在是一件太过悲哀的事情。可是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让梁羽飞为此而悲伤而已，没有什么作用。 世界总有那么多的结局是悲哀的，作为一名谍战人员，梁羽飞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为此而悲伤。为了使命，为了家国天下，梁羽飞不会悲伤。 第58章 大赚一笔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梁羽飞找到了祥子。和土匪交易的事情，祥子是关键。所有的事情，都让祥子出面去解决，所有的情报都让祥子去传递。万一出了事情，就让祥子赶紧离开江城就行了。 “这些日子有不少的老板让你运送货物去各个地方，你应该都知道他们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吧！”梁羽飞问祥子，因为出城的时候都要检查，所以祥子应该事先是知道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的。 祥子点了点头：“知道，大部分都是些杂货。一运出了城，进到山里，这些东西的价值都会上涨不少。走得越远，上涨得就越多。” “运货物的时候，很多老板都会有所夹带吧！那些rb人不让运出城的‘违禁’物品，应该有老板运吧！”梁羽飞之前还没有跟祥子提到过这件事情，他不知道祥子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有，有的老板会要求夹带一些物品。而且给的价格非常高，如果愿意夹带，给的运费会是双倍。虽然夹带的东西都是很少，也很小的，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为了钱去这样做。”祥子回答道，他害怕这样做给梁羽飞惹出麻烦。所以，祥子从来都只做‘合法’的生意。 对于祥子这样的做法，梁羽飞是很认同的。因为梁羽飞让祥子开这家车行不是为了无脑赚钱的，而是为了方便自己以后的行动。现在时机到了，梁羽飞要用用这家车行了。 “很好，你不要为任何人去带那些东西。吉祥车行在江城的名声，一定要是一家‘正规’的车行。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绝不做夹带这样的事情，而是这样的事情只能是由我来安排，你懂了吗？” 祥子大概能够听懂梁羽飞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好的飞哥，我懂了。” “每一次出城，rb人都怎么检查的，你都知道了。出城和进城的时候，怎么样才能把东西给藏好，不被rb人查到，这你知道吗？”梁羽飞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样的事情是祥子懂，他却不懂的。 祥子想了想，说：“最近查得严，只有很小的东西，不起眼的东西才能带进来。而且听说rb人那边还要建立新的检查站，这样以后的检查还会更加严格。所以我也不确定能不能顺利将一些东西带出去了。” 祥子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还没有把握。不过什么事情都可以一点点来，这倒是也没什么。 既然rb人那边要建新的检查站，那梁羽飞觉得这件事情上自己可以想想办法，只要是成功了，那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好，我明白了。你留心观察，rb人那边检查得再细致，也总有疏漏的地方，你要多花心思。可以试着带一些可以通过的东西，看他们能不能查到。”梁羽飞觉得可以一边让祥子留心，一边自己往检查站那边想办法。 梁羽飞的这个想法其实是不错的，带一些可以带的东西，却又藏起来。如果查不到，那就说明这个办法可行。如果查到了，那这东西又不会构成威胁，反而是能够让祥子明白，什么样的方式是错误的。 对于梁羽飞的交代，祥子谨记于心。他不会有半点遗漏，每天勤勤恳恳，做好梁羽飞交代的每一件事情。 “现在山里边最缺的东西，从江城运出去最能够挣钱的东西是什么，你都知道吧？”梁羽飞问道，这是今天最主要的事情，是梁羽飞的重要计划。 “知道，最近好多老板都在往山里运呢！都能赚不少钱的，不过不能去太远。太远的话遇上土匪，就是血本无归了。”祥子现在是绝对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冒险进入土匪的地盘的。 “采购四辆马车的货物运往山里，大概需要花上多少钱？”梁羽飞对这些东西，那是一无所知的。 祥子又想了想，关于这个，他听那些老板提起过；“前两天城东有一位老板往城南以外运的东西，四辆马车一共是五百块左右吧！但是他是有朋友关系弄的，要便宜一点。” 五百块，和梁羽飞预想的差不多：“那他运到了地方，能够挣到多少钱呢？” “一般来说一趟五百块的货物运往城外五十里左右，能够赚上一百多的毛利吧！也就是两到三成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祥子只是听说，有的老板说的是真话，但是有的说的也是假话。 “那要是远一些呢？比如说城南过了五华山地界，能够赚到多少？”梁羽飞觉得，怎么也得是五六成甚至更高的毛利，否则不会有人冒险。 “那可就多了，要是能够过了五华山地界，那就是翻番的利润了。我听有一位冒险通过，还顺利回来的老板说，一趟六百块的货物，连本带利一共带回来一千五。一下子就富了，成了大老板了。”虽然很多人都羡慕，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不敢冒险。 “那好，我这里现在有两百块钱，你再把车行现在所有的钱加在一起，然后去跟那些跟车行做过生意，人品还行的老板借钱，比如说上次那个货物被劫又找回来的老板。尽量凑够五百块，然后采购一批货物。运往城外的五华山地界，往最赚钱的地方运过去。”梁羽飞说。 其实梁羽飞在跟柳叶风谈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土匪说的任意通过，肯定是只是限于交易结束之前的，所以梁羽飞要趁此机会，让祥子大捞一笔。 “可是飞哥，那太危险了吧！咱们可以一次都没有顺利经过五华山地区啊，就第一次去就被劫了啊！”祥子担忧道，他现在是不敢冒险的。 但是梁羽飞是信心十足：“你放心吧，土匪不仅不会劫咱们的货物，还会送咱们通过五华山地界。我写封信给你带着，到时候会有土匪找你们，等到顺利离开了五华山地界之后，你就把信交给土匪。记住，这信很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保管。货物卖了之后，就赶紧回江城。” 第59章 随意挑选 梁羽飞写了一封信交给祥子之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梁羽飞的计划已经部署完毕，接下来就看五华山的土匪，还有祥子的了。 然而对于这个计划，梁羽飞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后顾之忧的。因为这其中有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就是五华山的大当家独眼。梁羽飞并不知道独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梁羽飞也不敢确定事情会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去发展。 尽管如此，对于梁羽飞来说，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过于担忧的。因为在自己的手里，掌握着土匪们计划的关键。就这一点儿，土匪们也不敢胡来。 祥子在接受了梁羽飞的任务之后，当然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为梁羽飞吩咐的事情做准备了。他先找到了城东的那个郑老板，吉祥车行可以说是对郑老板有恩，如果不是吉祥车行，郑老板已经是一个穷光蛋了。所以郑老板很爽快的借了两百块给祥子，就这样，祥子凑够了梁羽飞说的五百块钱。 按照梁羽飞的计划，三天之内祥子要采购好所有的货物，然后尽快运往五华山。一切都要尽快，所以祥子拿到了钱之前，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 柳叶风那边已经将消息带给了五华山上的大当家独眼，他没有隐瞒和梁羽飞之间的任何交易。不过在独眼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却有了自己的打算。当然，他并没有将自已心里的想法告诉柳叶风。 军统那边的训练，梁羽飞还在训练。他的进步非常快，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已经掌握了很多的谍战知识。当然这只是假装的，其实这些知识，梁羽飞早就会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都懂，也有梁羽飞所不懂的部分。比如说化妆术，这就是梁羽飞所不会的。 再过两个月，梁羽飞的训练就要结束了。到那个时候，梁羽飞就会正式加入军统。何山跟他承诺的是少尉军衔，训练结束之后，梁羽飞就是军统少尉了。 …… 周社长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揭露梁羽飞丑恶嘴脸的事情了，由周社长亲自撰写文章，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就已经写好了这篇文章。他们准备就在今天晚上，刊印好揭露梁羽飞文章，然后发给前线的战士们。 不过这一次，胡蝶不准备跟他们一起了。当他们确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胡蝶以有事儿为借口，推脱掉了。胡蝶不想参加这一次行动，她觉得这是一件会自己伤心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梁羽飞往日军司令部去了一趟。是东野次郎让他去的，梁羽飞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去了。因为东野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让梁羽飞过去的，而是以日军司令部的长官的身份让梁羽飞去的。 到了日军司令部之后，梁羽飞还是去了东野的住处。看来这一次，还是一次私人的会面。不过其实也不一定，或许是因为梁羽飞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所以东野不能在司令部里跟他正式的会面吧！ “最近江城出了些乱子，长官部一直在敦促我尽快查明真相。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空闲跟梁君探讨专栏的事情。前几天闲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专栏现在已经不是梁君在写了。”东野说，虽然专栏一开始是他在开办的，但是这不过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所以东野平时根本就不管这件事情。也就是在前几天，东野才刚刚的得知专栏已经是警察局长在写了。 “东野中尉公务繁忙，这样的小事情当然不能烦扰到东野中尉了。东野中尉是做大事的人，还能抽出空闲时间过问这些事情，在下是受宠若惊啊！”梁羽飞回道，从这件事情上，梁羽飞其实能够看出，东野是不在乎专栏的，同时也是不在乎梁羽飞这个人的。 因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东野才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了问题。所以梁羽飞没有贸然行动，没有靠着东野的关系就往上爬，是一个非常明智选择。因为那样着急，反而到最后会害了梁羽飞自己。 “恪守本分而已，什么大事不大事的。倒是梁君，你怎么放弃专栏了啊？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还是受到了什么阻碍？我知道你以一个巡警的身份执笔专栏，有的人可能会有别的想法的。”东野关切道，就好像是真的像一个朋友一样在关心梁羽飞。但是梁羽飞明白，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梁羽飞摇了摇头，带着歉意回道:“并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而是在下才疏学浅，写了两周的专栏之后，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思路，故而才将此事交给了更加有才华的局长。这一个月以来，我看局长写的专栏，的确是非常的不错，比在下的好很多呢！” 其实局长写的专栏，都是梁羽飞写的。梁羽飞这虽然实在夸局长，其实也是在夸自己了。这样夸自己，梁羽飞倒还是第一次呢！ 东野看着梁羽飞，知道这件事情之中一定还有着别的隐情。但是既然梁羽飞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专栏的事情现在已经如此，其实也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了，毕竟专栏在东野的夜里，是不重要的。 “梁君这样说肯定是在谦虚，我明白的。你这是不想太出风头，以一个巡警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样吧，作为朋友，我不会让你一直只当一个巡警的。你看看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帮你安排的。保安处的处长，特务处的处长，你可以随便挑一个。或者你都不喜欢，那你可以挑挑别的也可以。”东野有这样的权利，就连警察局长他都是可以随意撤换的。 梁羽飞不知道东野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这样的选择，没有有任何的理由啊！ “这样恐怕不妥啊，东野中尉你想想，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当个保安处处长，别人看了会怎么想呢？这肯定是不行的。”不管东野为什么这样做，梁羽飞的第一反应都是得拒绝。 第60章 对手 “既然梁兄知道这样做不妥，那就不应该推掉专栏那边的事情啊！我想要帮你，也应该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对不是吗？你继续执笔专栏，过段时间我也就有理由提拔你了。但是现在这样，我是没办法帮到你的啊！”东野的确不是真心让梁羽飞随便挑选职位的，他虽然有这个能力，却没有这样的理由。 梁羽飞‘应该’为此而感到可惜，因为一个晋升的机会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但事实上梁羽飞是不会为此而感到可惜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东野当然也很清楚，清楚的知道梁羽飞是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的。所以对于梁羽飞早早的决定放弃专栏，东野是知道梁羽飞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是一种暗地里的博弈，梁羽飞做得不错。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在下辜负了东野中尉的栽培，实在于心不安，还请东野中尉见谅。我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庸人，的确没有那样的才华。这辈子，或许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巡警了。”梁羽飞的脸上是一种懊悔，在东野的面前他必须表现得这样。 “哎，梁君这是太谦虚了。你我认识多年，梁君有什么样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既然专栏那边梁兄不想再去，那还可以有别的选择的。正好最近也有些新的任务，我觉得梁兄可以去试一试。”东野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对于梁羽飞，他还是有些耐心的。 在没有听到是什么任务之前，梁羽飞明白自己是不能盲目拒绝的。否则那就是不给东野面子了，虽然在东野的口中他们是朋友，但是这样的朋友梁羽飞是不能轻易当真的。 于是，梁羽飞很‘感兴趣’的问道:“哦，东野中尉说的是什么任务呢？如果是我能够做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东野东野的一番好意。” 东野正了正身子，严肃道:“江城最近戒严，至于原因嘛原本是不应该跟你说的，但是咱们是朋友，说了也无妨，但你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梁羽飞用力的点头，其实这个原因梁羽飞比东野还要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就是梁羽飞一手制造的，江城日军军火库轰炸事件，那个传递情报的少尉正是梁羽飞。 如果东野知道眼前的梁羽飞就是那个少尉，那估计是恨不得马上枪毙了他。哪还会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梁羽飞的处境，其实是非常之危险的，有任何疏忽，自己就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江城西边日军军火库被轰炸了，损失非常大。所以长官部决定，严查这件事情，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收获的却非常少。”东野说，他以为这是他们的机密，但是他不会想到，其实这些东西在梁羽飞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尽管如此，梁羽飞还是的表现得非常的吃惊:“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是谁竟敢传递这样的情报，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让他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当然了，不论他跑到哪里，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揪出来。杀一儆百，这样今后才没有人敢像他一样传递情报。那个军统谍战人员——少尉，早晚会落到我的手里。”东野的眼神里，充斥着杀气。对于那个军统的少尉，他已经恨之入骨了。因为军火库被炸，是在他接手了江城日军情报组织之后发生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然而梁羽飞沉默了，他没有接东野的话。突然之间，就像游离了一样。 东野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梁羽飞:“梁君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啊？” 梁羽飞讪讪的，略显惊慌的回答:“东野中尉，你刚才说的话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那个什么军统人员，我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过。” 东野突然反应过来，他知道梁羽飞为什么会这样了，于是哈哈一笑:“梁君不必紧张，这虽然不是能够公之于众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绝对机密。你听到了也没事儿，只是不要轻易让任何人提起就行。” “哦。”梁羽飞舒了一口气，道：“看样子那个军统少尉，应该是军统内部的高层人员啊！东野中尉是中尉，在司令部有这么高的地位，所以那个少尉在军统之中的地位肯定也不低吧！” 梁羽飞这当然是假装的，他当然知道东野的这个中尉与军统之中的中尉完全不一样。军统之中的中尉，也就比梁羽飞现在在军统的级别高一点点。何山是江城潜伏组组长，他现在都是少校了，所以中尉在军统之中，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但是梁羽飞的这番言论，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在听到梁羽飞的这番话之后，东野露出了笑容，然后解释道：“这个少尉应该是一个代号而已，不一定就是他真正的军衔。” “哦，那他的真正军衔应该是比少尉高呢？还是更低呢？”梁羽飞没有想到，这个代号少尉一下子就被东野看穿了。他原本以为，东野会认为这个少尉就是那个谍战人员的军衔呢！看来，他有些低估了东野。 东野摇了摇头，不屑道：“更高或者更低，都不重要。军衔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而谍战之中真正考虑的是计谋。我和这个少尉才是第一次交手，我希望他是一个值得交手的对手。” 在东野的眼里，军衔的确应该是不重要，否则他现在不可能只是一个中尉。这一点，梁羽飞倒是和东野想的一样。谍战之中，讲究的是计谋，谁的计谋更高一筹，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而不是谁的军衔高，谁就会赢。 很快东野就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偏题了，于是转而纠正道：“还是说正事，我要跟你说的是，最近江城戒严，所有出入江城的人，货物都也严查。为此，司令部决定将江城所有的检查站都重新改造一番。我想这件事情，梁君可以为司令部效力。你是保安处的人，这原本也算是你们分内的事情。” 第61章 意外 梁羽飞倒是正愁不知道如何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呢，可巧东野这就送上门来了。梁羽飞可得珍惜这个机会，这可正是他想要的呢！ “东野中尉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有些不太理解啊！全城的检查站都要重新改造过，可我只是一个巡警，虽然是保安处的人，但是我也做不了什么啊！”全城都要改造，梁羽飞当然没有资格去全城的检查站都插上一手。 “检查站要改造，但是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司令部的人，肯定不会花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所以究竟怎么改造，还是看警察局的。但决定权在于司令部这边，你想好一个改造计划，如果合适，我会向司令部推荐你的。这样你也算是有了功绩，今后要提拔你也就有理由了。”在东野看来，谍战之中检查站其实是不重要的。因为携带情报这样的事情，检查站无论怎么改造，都无法查出来。 检查站能够查出的，不过是大件物品罢了！而这些东西，东野根本不关心。但是通过这件事情给梁羽飞一些功绩，那以后要提拔梁羽飞就更加合理了。 然而梁羽飞不明白，东野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呢？为何东野会想办法提拔自己？这没有理由啊！东野和梁羽飞虽然是朋友，但是梁羽飞明白，他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很一般。 “东野中尉如此为在下着想，在下感激不尽。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辜负东野中尉的期望。改造方案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快完成的。”虽然梁羽飞不知道东野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梁羽飞觉得，这次机会不容错过。 离开日军司令部之后，梁羽飞一直在思考着。思考着东野为什么会这样做，东野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提拔自己？这很不符合常理，很不符合。 然而梁羽飞想不出来是为什么，这对梁羽飞来说是一个迷题。这个迷题的答案，梁羽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但是梁羽飞非常想知道答案，因为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八月十八日一早，祥子按照梁羽飞给的计划，带着四辆马车的货物往城南五华山那边去了。车行里还剩一辆马车，除此之外，吉祥车行，还有梁羽飞全部身家都已经压上去了。祥子直达这一次任务非常重要，一旦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麻烦啊！ 城南出城六十里之后，便是五华山的地界了。对于这一段路，祥子算是比较熟悉了。虽然平时的运货任务之中，祥子不是每一次都会亲自出马，但是也来过好几次了。 进入五华山地界之后，祥子很快就遇上了土匪。伙计们都有些慌了，但是祥子没有慌。因为梁羽飞说过，在他们进入五华山地界之后，会有土匪护送他们离开五华山地界。 然而和梁羽飞计划之中不同的是，那些土匪掏出了枪，逼着祥子驾驶着马车跟他们一起走。祥子感觉有些不妙，但是没有办法，土匪们拿枪指着，他必须照土匪们说的做。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祥子发现这路不是离开五华山的路，而是往五华山更深处走的路。祥子意识到，他们是被打劫了。就在这时，土匪让祥子停了下来。然后将他们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用黑布蒙上了，祥子想的没有错，他们的确是被打劫了，而不是像梁羽飞说的那样，是土匪护送他们离开。 其实祥子并不害怕进土匪窝，就算是死祥子也不怕。但是这是梁羽飞交给他的任务，他要是完不成，那就是辜负了梁羽飞了。这一次要是失败，梁羽飞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祥子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按照土匪说的做。然后等着梁羽飞，等着梁羽飞来想办法。 此时还在江城的梁羽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问题了。早上祥子离开的时候跟他说过，按计划应该是明天晚上才能回来。所以现在的梁羽飞，不会为此而担心。 下午的时候，梁羽飞还在和李玉清在香茗馆悠闲的喝茶呢！他们的生活依旧很惬意，一切都非常的平静。然而越是平静的水面，就越是有可能泛起波澜。 “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喝茶，真是悠闲啊！”门外传来了张志文的声音，这一个月来，梁羽飞倒的确没怎么遇到张志文。 “哎哟，张队长真是好久不见啦，今天怎么也有空到这里来喝茶了？”梁羽飞起身迎接道，一旁的李云清也跟着起身。 张志文怎么说也是个队长，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最近忙得要死，打麻将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是难得清闲，想着你们肯定是在这里喝茶，就来凑个热闹，你们不会嫌弃吧！” 梁羽飞嘴角微扬：“张队长哪里还，欢迎还来不及呢！哪敢嫌弃。” 李云清附和道：“是啊，欢迎张队长还来不及呢！张队长能跟我们一起喝茶，是我和梁警官的荣幸啊！” 这样的恭维，其实张志文的心里是愿意听到的。谁不愿意呢？没人会不愿意听到好听的话呢？ 梁羽飞给张志文递了一支烟，然后问道：“张队长最近是在忙些什么呢？没听说有什么大的任务啊！也没听说，钓到了什么鱼啊！” 张志文吞云吐雾之后，淡淡的道：“是啊，最近都在瞎忙。rb人那边出了事情，正忙得团团转呢！要抓什么间谍，但是连个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抓个屁啊！整天在街上瞎逛，看着不顺眼就抓他几个回来，一顿瞎问之后就放了，没什么收获。” 没有任何的收获，对于梁羽飞来说才是好消息。要是张志文他们有了收获，那才是不妙了。 “连一点儿情报都不给吗？那你们怎么知道该去哪里抓人，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梁羽飞说。 “浪费时间就浪费时间呗，咱们反正是跑腿的。我看来，rb人就是想让我们整天跑个不停，像是收到了什么情报要抓人一样，就是想吓吓那些地下党或者是军统。”张志文抱怨道，他还不算糊涂。 第62章 不动声色 其实梁羽飞是很想多在张志文那边了解一些关于特务处的情报的，但是碍于李云清在场，梁羽飞不好多说什么。虽然李云清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心计，但是梁羽飞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最终，他们喝了喝茶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散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去了。 从早上祥子离开，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如果顺利的话，梁羽飞觉得祥子现在应该差不多要出了五华山地界了。计划正在一步步的执行，用不了多久，梁羽飞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下午六点，离开香茗馆在辖区巡逻了一圈之后，梁羽飞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打开了房门的时候，梁羽飞发现地上多了一张纸条。应该是趁梁羽飞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塞进梁羽飞的门缝里的。 梁羽飞知道，这肯定不是组织上传递的消息，也不会是军统那边传递的消息。因为这样草率的做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严密的谍战行动之中的。 打开纸条，上面的内容印证了梁羽飞的说法。纸条是五华山的大当家独眼亲自写的，内容看起来让梁羽飞很不高兴。 上边说道：“你的货物，马车和人全都被我扣押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在一周之内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你的货物和马车还有人会完好无损。一切计划，你去找三当家柳叶风商议，他就在夜来香饭店等你。” 那些土匪果然是不能相信的，梁羽飞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谨慎，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梁羽飞没有时间后悔，只能去想解决的办法。 柳叶风虽然是答应了梁羽飞的条件，但是独眼才是五华山正在当家做主的人。独眼要这样做，柳叶风没有资格反驳。其实在柳叶风的眼里，他觉得独眼这样做并不合适。因为独眼没有真正跟梁羽飞打过交道，他不知道梁羽飞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在独眼的眼里，梁羽飞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警。但是在柳叶风的眼里不一样，柳叶风知道梁羽飞不是个善茬。 用货物和人去威胁梁羽飞，或许只会适得其反，最终坏了大事儿。柳叶风是很清楚这一点儿的，但是他来不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独眼，因为独眼已经这样做了。人和货物都已经被扣下，消息也已经传递给了梁羽飞。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余地了，接下来，会是个麻烦。 此刻的梁羽飞，在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因此慌乱。他没有立刻去找柳叶风商议，而是为自己烧起了晚饭。虽然他因为独眼这样的做法感到很生气，但是他必须理智的去处理这件事情。 不动声色，就是梁羽飞的计谋。梁羽飞相信，五华山上的土匪，肯定是比他还要着急。当然狗急了也会跳墙，五华山上的土匪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梁羽飞无法预料到的。 夜里梁羽飞并没有去找柳叶风，今晚恰好也没有军统的训练，于是梁羽飞难得的待在了家里。当然，梁羽飞也不是闲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东野告诉他的，检查站改造的计划，梁羽飞觉得可以去花点时间。 第二天一早，梁羽飞就跟往常一样，路过了夜来香饭店。随意的往里瞟了一眼，梁羽飞看到了柳叶风异样的眼神。但是梁羽飞什么也没做，就跟往常一样路过了。 在独眼派人给梁羽飞那张纸条的同时，独眼当然也派人通知了柳叶风。独眼告诉柳叶风的是，昨晚梁羽飞应该就会找到柳叶风的。然后独眼还给了柳叶风一些指示，教他该怎么样面对梁羽飞。 但是与计划之中不同的是，梁羽飞并没有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去找柳叶风。而且今天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意象，梁羽飞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路过了夜来香饭店，往警察局而去。 柳叶风需要再等一等，等到下午梁羽飞回来巡逻的时候再看一看。如果那个时候梁羽飞还是没有丝毫的意象，那柳叶风就该想想办法了，他们不能如此的被动。 警察局里，梁羽飞将自己写好的改造计划书交给了局长，这是东野告诉他的。梁羽飞觉得，东野应该已经给过局长一些指示了，所以自己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当梁羽飞将计划书和下一期的专栏内容交给局长之后，局长并没有多说什么。梁羽飞离开的时候，局长给了梁羽飞五张十元。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每一期交稿，梁羽飞都能得到五十元。对于局长来说，这五十元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他想这对于梁羽飞来说应该算是不错的回报了。 局长这样做，是为了稳定梁羽飞的人心，如果没有一点儿好处，这样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哪怕他是局长，梁羽飞是一个普通巡警。 或许是因为梁羽飞已经不再写专栏，于是所有人对于梁羽飞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保安处长黄永仁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梁羽飞客客气气的了，但是看在梁羽飞和局长的关系似乎还算近的份上，黄永仁没有过分。 另一边原本因为背叛了梁羽飞而感到内心不安的王建平，此刻已经放下了内心的一个包袱，梁羽飞现在的地位，哪怕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所以王建平现在是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依旧有滋有味。 当然对于这一切，梁羽飞是看在眼里的。对于这些早有预料的事情，梁羽飞不会有任何的惊讶。他们越是这样，梁羽飞其实越是觉得安心，因为一切都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梁羽飞现在看得很清楚，这是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去花太多的精力。唯一有一丝能够牵动梁羽飞的是，祥子被扣押了。除此之外，梁羽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很明显，独眼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以为扣押梁羽飞的货物和人，会令梁羽飞感到慌乱。 第63章 慌了 下午，梁羽飞回到辖区之后，还是若无其事的去了香茗馆喝茶。他知道祥子已经被独眼扣押了，所以祥子今天肯定是不可能回来的。但是梁羽飞并不慌张，他有把握。 虽然货物和马车这一次不一定能够拿回来，但是祥子的安慰梁羽飞还是有把握保证的。只要柳叶风还在江城，祥子就不会有事儿。只要能够保证这一点儿，梁羽飞就不会有丝毫的慌张。 今天李云清不在，只有梁羽飞一个人，这对梁羽飞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儿。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了。当然也是自己的私事，他拿出了一个本子，在写着一些东西。 今晚，梁羽飞准备去一趟城北的芹溪公馆。从上次去芹溪公馆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梁羽飞还没有再去过一次。梁羽飞知道，自己是时候去一趟了。 天气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太热，七八月份的时候，江城热得出奇。坐在屋子里，梁羽飞都觉得是热得不行。不过只要心里能够静下来，其实一切也还能接受。 但是有的人，此刻内心就是无法宁静下来了。比如五华山的三当家柳叶风，此刻的他是完全静不下来的。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梁羽飞并没有任何要谈一谈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拖下去，事情就会不妙的。他们的计划，很可能会就此夭折。如果独眼不闹这一出，或许现在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所以在柳叶风的眼里，独眼这样的行为，反而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下午六点，是梁羽飞巡逻的时候，这是柳叶风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梁羽飞还是没有到夜来香饭店，那就说明事情有变，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焦急的等待之中，时间到了下午六点。梁羽飞果然和往常一样路过了夜来香饭店，但是梁羽飞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手上提着一些小菜，还有新鲜的猪肉。路过的时候，梁羽飞的视线一直在前方，看样子，他连巡逻的想法都没有了，这是想要赶回家给自己做晚饭了。 柳叶风很想去找梁羽飞，但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时候去找梁羽飞，一定会陷入被动之中的。原本就已经非常的被动，要是再这样做，就完全是被梁羽飞牵着鼻子走了。 然而柳叶风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觉得自己应该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五华山上的大当家独眼了。再拖下去，一切都会不妙。柳叶风甚至开始埋怨，埋怨独眼做出这样的决定。原本好好的合作，完全因为这样的决定给毁了。 写好了信，柳叶风交给了一个伙计，让他连夜送回五华山。不能有半刻的迟疑，一定要连夜让独眼大当家知道这个消息。 梁羽飞和昨晚一样，为自己做了一顿饭。但是今晚不同的是，梁羽飞今晚有事情要做了。先是要去训练，然后要去城北的芹溪公馆。不到十二点，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家休息了。 训练是从晚上八点开始的，在城北的一间工厂里。夜里没有工人，只有看守的人。梁羽飞觉得这里应该是军统的地盘，说不定工厂的看守，就有可能是军统的人。但是梁羽飞没有好奇的去问，他不能有这样的好奇心。 今晚的训练内容是格斗，射击，还有一些体能训练。对于梁羽飞来说，这是最辛苦的。虽然自己以前也有训练过，但是这些东西，不管是之前会不会，再训练的时候都是会很累的。 训练结束的时候，梁羽飞已经是满身大汗了。因为江城最近的天气，实在有些炎热。 “江城最近的天气十分炎热，体能训练非常辛苦。所以这一类的训练，近期都不会再有了，就这一次。三个月的训练期已经过了一半，再坚持着，很快就能够毕业了。”训练结束之后，何山对梁羽飞说道。 等到训练结束之后，梁羽飞会正式加入军统。到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引荐一些军统江城的谍战人员给梁羽飞认识。今后的谍战工作，梁羽飞就要真正发挥作用了。 “吃苦是应该的，作为谍战人员，这些苦算不上什么。”梁羽飞坚定的说着，这不是应承的话，而是作为谍战人员的觉悟。 “很好，你有这样的觉悟非常好。今晚就到这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梁羽飞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而是对何山说：“江城的检查站最近都要重新改造了，东野想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已经交了计划书，这事何组长你怎么看？” “哦？这是一件好事啊！检查站由你来负责，咱们可以动些手脚，今后要有什么东西出入，也就方便很多了。”何山没有多想，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 梁羽飞有些忧虑：“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有些担心。东野这样做，有些不合常理。因为我和他的朋友关系，并不是很深，况且已经是几年不见了，他现在这样做，我的心里有些没底。” “嗯。”何山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说：“这是一个问题，但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你也别太担心，先看着。反正你接手这件事情，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今后再看，看这个东野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吧！” 梁羽飞的想法其实也是这样，先这样，过些日子再看吧！东野不是一般人，他的心思没有那么容易猜到的。否则，东野也不会以一个特派员的身份来到江城了。 离开工厂之后，梁羽飞确定没有人跟踪，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往芹溪公馆的方向去了。顾不得疲倦，也顾不得天气炎热。 工厂离芹溪公馆并不是很远，原本不到五分钟就能到。但是梁羽飞刻意去绕了路，梁羽飞非常谨慎，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十分钟之后，梁羽飞到了芹溪公馆的门口。 时间已经不早，梁羽飞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过来是否合适，但是梁羽飞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64章 千金小姐 敲响芹溪公馆的门，不久就有人来开门了。还是那个梁羽飞很熟悉的人，一切如往常一样，非常的谨慎。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过来之后，梁羽飞才安心的跟着那人到了书房。 和往常一样，芹先生不在，梁羽飞得先在书房里待上一会儿。这是梁羽飞已经习惯了的，每一次来这里，几乎都是这样。芹先生平时事务繁忙，能够会见梁羽飞的时间很短。 对于梁羽飞而言，每一次的这个时间都是非常珍贵的。在这里梁羽飞可以完全放下心来，这里没有任何的危险，梁羽飞也不用小心谨慎。在这里，或许还是梁羽飞最真实的自己。 弹弹琴，看看书，写写字，这对梁羽飞来说，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如果有可能，梁羽飞宁愿做一个农夫，每天除了种地糊口之外，就是喝酒吟诗，那样的生活该是多美妙啊！ 但是生活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这样的安宁。哪怕有，国仇家很梁羽飞也绝不能放下。这是一个使命，一个属于君子的使命。一个华夏人的使命，为了祖国的使命。 梁羽飞只希望在和自己一样的千千万万的华夏人的不懈努力之后，能够驱除倭寇，还我华夏大地的安宁。那个时候，梁羽飞就可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农夫，守着三亩薄田，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这样想一想，梁羽飞就觉得非常的高兴。如果人生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只怕自己为了使命，献出生命，没有那样的机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大丈夫为国而亡，死得其所。 想着想着，梁羽飞不禁一腔热水涌上心头，想起了曾经的誓言。自言自语道：“大丈夫，家国天下，何惧生死？” 不过片刻之后，梁羽飞感觉自己失言了。他太不谨慎了，这样是让那些有心人听到，自己的谍战生涯可就危险了。自己性命尚且不谈，家国的使命要是耽误了，才是误了大事啊！ 有时候梁羽飞真是想上前线去，奋勇杀敌，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不必藏着掖着，不必担惊受怕，那样的生活不是更好吗？有时候，梁羽飞是真的想这样。但是梁羽飞不会埋怨，人，总有的自己的使命。梁羽飞知道自己，使命为谍。 趁芹先生还没有过来，梁羽飞觉得自己可以弹奏一曲。这是难得的机会，百忙之中，唯有这一丝清闲。虽然梁羽飞每一次来这里都可以这样，但是这样的机会还是非常难得。 然而琴盖还没有推开，梁羽飞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灯光之下，似乎多了一个影子。梁羽飞回头一看，果然是有一个人。但却不是芹先生，梁羽飞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出现在书房里的，是一位妙龄女子。一袭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五官精致，身材高挑。一副学生模样，看起来楚楚动人。 梁羽飞曾经听芹先生说过，他有一个女儿，正在国立江城大学学习。不过梁羽飞却从未见过，看起来，这就是芹先生的千金了吧！ 出身书香门第，果然是别有一般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生在乱世，未免有些可惜。虽然有家族的庇佑能够保全自身，但是谁能知道今后会是有怎么样的生活呢？ 若生在繁华盛世之朝，昌明隆盛之都，诗礼簪缨之族，或可留下千古美名。当然这就有些想得太多了，梁羽飞不得不赶紧收起自己的心思。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书房里？”那妙龄女子问道，对于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她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在下梁羽飞，是芹先生的学生，在这里等候芹先生。”梁羽飞绅士的回道，曾几何时，梁羽飞也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只是生逢乱世，有了使命之后，梁羽飞变得市侩了。 “这书房平时很少让人进来的，你怎么能够在这等？我父亲那么多学生，没有几个能够在这里等他的。看你年纪不大，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样的资格？”小姐道，芹溪公馆不止一间书房，但是这间书房，平时芹先生是不会轻易让人进来的。 但是梁羽飞却没有在这里等候，那就说明梁羽飞不是一般人。但是看他年纪不大，不知道他是有着什么样的本事儿。 听了这话，梁羽飞倒是心里一惊。芹溪公馆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间书房梁羽飞也一样是来过很多次。但是梁羽飞还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芹先生还真是对自己另眼相待了。 “在下是梧桐路的巡警，有幸能够得到芹先生的垂青，深感荣幸。如今听小姐这样一说，更是倍感惶恐。”梁羽飞回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警，能够有这样的荣幸，的确是很难得。 但这些不过都是虚名浮利，对于梁羽飞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警察？”小姐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梁羽飞，然后道：“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大丈夫，家国天下，何惧生死？’。你说你一个警察，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还知道家国天下，为什么要去当rb人的走狗？我看你好像还有一表人才，但是没想到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么不惧生死？” 梁羽飞想要辩解，但是没法儿辩解。小姐说得很对，当了rb人的走狗，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梁羽飞现在的身份，就是这样。他不能辩解，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梁羽飞只得垂头低声道：“小姐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刚才只是看书上有这么一句，才随便念了念，没有别的意思。” “哼，你这样没有骨气的人，没资格站在我家里，更没有资格在这间书房里，赶紧离开这里，该滚到哪里就滚到哪里去。”小姐不客气的指着梁羽飞道，在她的眼里，梁羽飞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在她的家里出现。 第65章 祥子的表现 “小雅，不要胡闹。这是梁公子，你要礼貌一些。”正在梁羽飞不知道如何面对之后，芹溪先生突然出现了，化解了梁羽飞的尴尬。 “爹，这人是谁啊？他怎么能够在这里等您？他说他是一个警察，咱们家怎么能让这样的一个人进来啊！”小雅噘着嘴对她父亲说道，他不喜欢梁羽飞这个人，他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让小雅觉得很不高兴。 十七八岁的女孩，噘着嘴撒娇的时候的确是很可爱的。但是梁羽飞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娇惯了。一个女孩子，还是应该更加优雅一些吧！但也不能说这样就是错，掌上明珠，未免会娇惯一些。 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场，芹溪先生有些严厉，板着脸回道：“别胡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赶紧回屋睡觉去！” 梁羽飞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人家是父女，自己是一个外人，这样的场面之下，梁羽飞的处境就是如此。坐立不安，眼神也不知道该望向何方。 小雅看起来很不高兴，瞪了梁羽飞一眼，愤愤的离开了。对于梁羽飞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一个不好的印象。或许今后的日子里，这样的印象会难以改变。 小雅离开之后，芹溪先生的脸色变得平和了一些，轻声对梁羽飞道：“刚才是我的小女儿小雅，今年只有十八岁，平时娇惯过了，有些不懂事。你别介意，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梁羽飞微笑着摇摇头：“小姐嫉恶如仇，单纯率真，颇有老师的家风。今后成熟一些，肯定是会有所作为的。” “一个女孩子家，要什么作为啊！生逢乱世，此生能够安稳的过下去就已经很幸运了。能够将他托付给一个稳重的人，便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了。”芹溪先生的眼里，这样的乱世之中，君子尚且无为，一个女孩子能够安稳的度过此生，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虽然是初次与小姐谋面，但是依学生看来，小姐恐怕不是那种愿意安安稳稳的度过这辈子的人啊！小姐的性格，虽是生逢乱世，但却有竹林七贤的不羁之风啊！”从小雅刚才的行为，梁羽飞能够感觉的一些小雅的性格。 芹溪先生一边示意梁羽飞坐下，一边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小雅从小性格之中就有一股高傲之气，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啊！虽然也曾送她出国留学，尽力将她培养成一个温柔优雅的女孩，但是她骨子里的傲气却始终都在。要是生在和平盛世也就罢了，但在这动荡的年代，恐怕这样的性格会害了她啊！” 梁羽飞能够理解芹溪先生的心情，他心里的担忧，是一位父亲对于女儿未来的担忧。虽然梁羽飞没有当过父亲，但是他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一些。 “小姐会有她自己的人生吧！老师也不必过于忧心，该经历的，总会经历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人生的，不仅是小雅，任何人都是一样。 芹溪先生点了点头，一扫脸上的阴霾，转而道：“你上次一别，又是一个多月没来了吧！乱世之中，生活多艰啊！” 盛世之时，生活也并不一定就是容易的。何况像是梁羽飞这样一个肩负使命的人，生活就是更加的不易了。 一番言谈之后，梁羽飞递给了芹溪先生一本古籍，便离开了。和上次见芹溪先生的目的一样，梁羽飞来见芹溪先生的目的似乎都是要给他送上一本书。 无一例外，这些书里都有梁羽飞的标注。这就是他和芹溪先生之间的纽带吧！一种文学艺术的纽带，无关其他。社会地位，身份，这些都没有关系。 哪怕人人都骂梁羽飞是汉奸，芹溪先生也不会因为而动摇。因为他知道梁羽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相信梁羽飞这样做有着自己的理由。或许这是梁羽飞的一种使命，一种无法公之于众的使命。 …… 柳叶风派出的人已经快马加鞭连夜回到了五华山地界，将柳叶风的亲笔信亲手交给了独眼。接到信的时候，独眼还以为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计划顺利，柳叶风传来的应该是捷报。 但是出乎独眼意料的是，信里说梁羽飞就像是没有收到消息一样，丝毫没有要跟柳叶风谈谈的意思。所以柳叶风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要请示独眼大当家。 其实柳叶风应该是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的，如果梁羽飞没有要谈的意象，那柳叶风就自己主动找梁羽飞谈谈。但是这件事情是独眼做的，柳叶风不能这样做决定。 收到消息的独眼非常生气，大发雷霆的让自己的手下将祥子绑了起来，然后自己亲自去质问祥子。此时的独眼，只能拿祥子出气了。 “梁羽飞这小子是你的大哥吧？他是哪门子的大哥？知道你被土匪给抓了，竟然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大哥？”独眼冲祥子大吼着。 祥子哪怕被绑了起来，却丝毫没有畏惧。面对土匪，他也没有胆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后，一定会有梁羽飞。不管独眼说什么，他的内心都不会动摇。 面对独眼的怒吼，祥子平静的回道：“飞哥做事，自有飞哥的理由。他让我带着货物进入五华山地区，会有人护送我离开。但是现在却不是这样，那就是说明有人背弃了和飞哥的约定。飞哥做事有他的原则，他不会意气用事。所以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达到你的目的的。” “哼，那我就剁了你的脑袋，然后送个梁羽飞，看他知不知道害怕，别以为我独眼是好戏耍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祥子，他这话似乎不是在恐吓祥子，他真是敢这样做。 祥子当然明白独眼真的有这样的胆量，但是祥子不会害怕：“如果你想这样做，那就请便吧！但是我坚信飞哥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的，现在的情况看来，失信的绝不是飞哥。” 独眼有些气急败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霎时间，寒光咄咄。 第66章 乱世枭雄 周六，梁羽飞难得的有了一天的休息时光。然而对于梁羽飞而言，哪怕是不用去警察局工作，也并不意味就是轻松的时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梁羽飞每一天都得绷紧神经。 早早的，梁羽飞‘路过’了长盛街的吉祥车行，发现祥子并没有回来。当然这是梁羽飞已经知道的消息，独眼给的那封信不是危言耸听，他是真的将祥子和货物劫持了。 梁羽飞还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得想办法应对，货物可以不管，但是祥子的生气梁羽飞不能不在乎。他救过祥子一次，就能救祥子第二次。 但是梁羽飞并不着急，只要柳叶风还在江城，只要土匪还想要继续行动，祥子就不会有危险。至少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对梁羽飞来说还算不错。 对于行动，土匪独眼当然是很在乎的。原本他还想再等等，看看梁羽飞会不会主动找柳叶风谈判。但是看到梁羽飞的手下祥子都是那么的强硬，独眼渐渐意识到梁羽飞这个人不好对付。 于是，在经过了昨晚对祥子的审问之后，独眼让人连夜送了一个盒子往江城去。临行之前独眼亲自交代，一定要尽快将盒子送给柳叶风，并且让给柳叶风捎去了一封信。 梁羽飞去长盛街的同时，独眼派的人匆匆忙忙的到了夜来香饭店。在焦急等待之中的柳叶风，赶紧接过了独眼给他的信与盒子。 柳叶风并没有先打开盒子，而是先打开了信封。扫了一眼之后，柳叶风意味深长的看着独眼让人送过来的盒子。 片刻凝视之后，柳叶风叹息道:“大哥呀大哥，你这么做不是把我推向了深渊吗？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言呐！” “三当家，您说什么呢？”柳叶风的属下有些不解，便问道。 柳叶风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找个可靠的人去梁羽飞家门口等着，如果他在家，就跟他说，夜来香饭店柳叶风有请。” 梁羽飞从长盛街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在家门口等待着他的夜来香饭店的伙计。这个伙计梁羽飞早就见过，柳叶风出现在江城之前他就在夜来香饭店了，看样子他应该不是土匪。 见到梁羽飞回来，伙计迎了上去，弯腰说道:“梁警官，我们夜来香饭店柳叶风掌柜有请，请您赏光。” 梁羽飞的静观其变是对的，他知道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那些土匪。只是梁羽飞不知道，那些土究竟是想怎么做。反正对于梁羽飞来说，土匪的条件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哦，我知道了，你去吧！告诉柳叶风，一刻钟之后我就过来。”柳叶风冷冷回道，他不去主动找柳叶风，但是既然柳叶风找到了他，他当然也得去一去，毕竟祥子在他们手里。 伙计走后，梁羽飞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原本不去警察局的日子里梁羽飞是不会穿警服的，但是现在梁羽飞刻意换上了警服。他有自己的用意，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一刻钟之后，梁羽飞准时的到了夜来香饭店。他说过了一刻钟，就不会迟到，更不会失约。哪怕是对土匪，梁羽飞也得讲诚信。因为江湖上行走，讲究的就是诚信。 梁羽飞有一个江湖身份，他得维护这个身份，为自己的行动提供便利。在他的使命当中，江湖身份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他们的会面当然还是在二楼的包厢里，只是平时梁羽飞很少穿着警服进夜来香饭店的包厢。今天这身警服，肯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桌上没有酒菜，也没有点心，只有一个盒子，就是那个独眼派人连夜给柳叶风送过来的盒子。似乎今天的会面，这个盒子会是重头戏。 梁羽飞当然看到了那个盒子，看着那个盒子，梁羽飞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那个盒子的样子令梁羽飞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盒子不大，就比巴掌大一些，就像那种装什么宝物的盒子一样。但是看起来里边装的似乎又不是宝物，因为装宝物的盒子都是富丽堂皇的，不然也不会有买椟还珠这样的事情了，而这个盒子却是黑色的，黯淡的。 “梁警官最近过得可真是安稳啊！难道就不曾感觉到危机吗？如此沉着冷静，实在令人钦佩。”柳叶风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梁羽飞能够听出柳叶风话里的意思，土匪是知道的，知道梁羽飞收到了独眼给的那封信。放在了梁羽飞家的门缝里，梁羽飞怎么可能不知道。 “谈不上什么安稳，不敢说刀口上舔血，倒也是如履薄冰。如今这乱世，枭雄尚且不能安睡，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警？任谁人都敢欺，谁人都敢耍，我的生活怎么可能过得安稳呢？”梁羽飞并没有直接说祥子的事情，但他这样说，柳叶风应该能够明白。 “算了，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梁警官是个明白人，没有必要说暗话。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大当家给的信，你肯定也已经看到了。”柳叶风直言，对于这件事情，柳叶风现在心里很乱。因为独眼的插手，让柳叶风完全没有了自己的计划。 “我知道，独眼把我的货物和人全都劫去了。他背信弃义，还想要威胁我。我现在真是很害怕，很担心我的货物，也担心我手下的安全。该怎么办呢？答应你们的条件，然后拿回我的东西吗？”梁羽飞平静的说着，土匪当然希望梁羽飞会这样做。但是很明显，梁羽飞不过是说说而已。 “梁警官似乎很生气？我们大当家做了这样的事情，是背叛了约定。所以梁警官肯定是非常不高兴，这我能够理解。”柳叶风说，他知道梁羽飞这是反话，梁羽飞是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做的，否则他早就主动来找柳叶风了。 “生气？做生意的人，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的事情，都讲究计谋。一计失策，皆是自己的错误。”梁羽飞淡淡的说着，哪怕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第67章 一只手 就像梁羽飞自己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依靠计谋。如果计不如人，愤怒也是无用的。别人不会害怕你的愤怒，因为你的愤怒根本就不可怕。 “这么说，你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是因为你的失策造成的？因为你的失策，所以将你的手下和货物投进了火坑之中，难道你就不想想办法去弥补吗？”柳叶风其实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先机。而且事情已经由独眼接手过去了，他现在只是独眼和梁羽飞之间的一个传声筒。 梁羽飞轻蔑一笑，道:“没错，这些都是我失策的后果，我为此付出了代价。我轻信了土匪，让我的手下现在身陷囹圄。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后果，或许我该想办法去弥补。但是失策的人，不一定只我一个。” 梁羽飞的失策是他轻信了土匪，他也因此遭受了损失。或许现在独眼是得了利益，但是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谁是那个失策的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柳叶风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他身在江城，在梁羽飞的辖区里。虽然梁羽飞只是一个巡警，但是柳叶风明白梁羽飞的能力不止于此。 或许梁羽飞今天刻意穿警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强调自己巡警的身份。柳叶风不得不去想想，如果梁羽飞狗急跳墙，自己会不会是梁羽飞最先咬到的那个人？ 答案或许是肯定的，独眼身在五华山，梁羽飞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拿柳叶风开刀。梁羽飞知道他土匪的身份，只要他泄露出去，柳叶风就完了。虽然那样梁羽飞自己也不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不一定梁羽飞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最终，柳叶风拿出了自己土匪三当家的架子，他现在只是传达独眼的指示，不再自己处理问题。骄傲的对梁羽飞说:“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计谋，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你的货物，人，马车什么都别想拿回去。你最好尽快考虑，时间不等人。对了，还有一件送给你的礼物。” 停顿片刻之后，柳叶风补充道:“这是我们大当家独眼让我对你说的，礼物就在这个盒子里装着，你可以打开看看。” 独眼所谓的‘礼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不可能傻到一边威胁梁羽飞的时候，一边讨好梁羽飞。软硬兼施，并不是这样做的。独眼不傻，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打开盒子，梁羽飞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锋利，脸颊微微搐动。但梁羽飞还是非常冷静，冷静得七月的天气都有一丝冰凉。 “这是你手下的，一只——手。大当家说了，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下一次的礼物，不知道会是什么。”柳叶风用略带奸诈的语气说道，但他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梁羽飞用手指轻轻叩响桌子，他没有握紧拳头，也没有咬紧牙关。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仇恨。怒火开始在他的内心燃烧，仇恨在不断的积蓄。 眯着眼看着盒子里的那只手，梁羽飞一字一顿的说:“把这当做一种威胁，那绝对是一种错误。偿还的代价，有一天你们会体会到的。” “梁警官你冷静的思考一下，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大当家的这也是迫于无奈，你放心，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一定会赔偿你和你的手下的。”柳叶风的语速很快，因为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丝慌乱。 虽说土匪们杀人不眨眼，何况只是剁了一只手。而且柳叶风还是三当家，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害怕。但他面对的是梁羽飞，一个看似平庸，却深不可测的人。 “赔偿？”梁羽飞冷笑:“坏了别的能赔偿，但动了人，什么都赔偿不了。这笔账我会记着，我劝你们离开江城，行动取消。今后躲在五华山祈祷，然后等着为此付出代价吧！” 梁羽飞起身准备离开，独眼的做法彻底激怒了他。是他害了祥子，如果不是他低估了独眼，祥子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梁羽飞在心底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祥子能够回来，那就是一只手的仇恨，如果不能回来，那就是一条命，再加上一只手的仇恨。梁羽飞必须给祥子一个交代，必须给。 柳叶风想要拦住梁羽飞，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梁羽飞的性格他没有了解十分，也已经了解了五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是不可能回头的。 做了土匪的干了太多坏事从不怕人寻仇，但是柳叶风却有些担心，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在担心梁羽飞的复仇。柳叶风无法确定梁羽飞这样的一个巡警，能够有什么样的复仇？ 但梁羽飞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他还有使命。这些事情，不能影响到梁羽飞的任务。但是仇恨不会放下，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按照计划，梁羽飞下午得去一趟城南的一个联络站。虽然辖区里的回春堂就是一个联络站，但是梁羽飞舍近求远的选择了城南，因为他不想有任何差错。一个人有事没事儿老往药铺去，多多少少会让人起疑心。 此刻的柳叶风是没了主意，和梁羽飞的交易算是彻底黄了。独眼这样做非凡没能让梁羽飞言听计从，反而是捅出了大篓子。他们的计划，似乎就要执行不下去了。 是该像梁羽飞说的那样，离开江城放弃计划？还是不管梁羽飞，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哪怕没有梁羽飞的帮忙，还是有可能完成计划的。 如果放弃，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如果继续，那梁羽飞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只有排除掉这颗定时炸弹，才能让他们安心。而且对于柳叶风来说，除掉梁羽飞这个人，他真的会觉得像是在自己的心头拿掉了一块大石头。 所以柳叶风制定了两个计划，让人快马加鞭给山上的独眼送去。当然这两个计划之中，柳叶风偏向后者。 第68章 第三部分 在城南的联络站里，梁羽飞得到的消息是组织上同意了他配备一套电台的提议。并告诉梁羽飞，一周之后在北门外十里的一个小村庄里去取电台。因为最近江城戒严，这样的东西想要运到江城并不容易。所以一切，还得靠梁羽飞自己了。 原本梁羽飞其实是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祥子的，有祥子的车行做掩护，再有梁羽飞从中周旋协佐，一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现在，祥子还身陷囹圄之中，梁羽飞还得想办法去救祥子呢！所以电台的事情，梁羽飞就得另想办法了。不过对于梁羽飞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日，日军司令部那边来了命令，司令部那边已经同意了由梁羽飞来全权负责检查站的改造工作。这对梁羽飞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在梁羽飞的计划之中，新的检查站主要的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由伪军组成的，负责盘问进出的人员。因为日军普通士兵都是不会汉语的，所以需要由伪军来盘问进出人员。第二部分是由日军宪兵组成的，通常一个检查站会有一个宪兵小队，担任守卫的角色。因为伪军的战斗力很差，几乎可以忽略。这两部分是原来的检查站就有的，梁羽飞保留了下来。但是这样的检查站会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梁羽飞增加了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是专门用来检查货物的，梁羽飞这样做，就是为了两人和货物分开检查。检查人和检查货物的人员之间相互独立，不能沟通。在进检查站之前，货物和人会分开，只有相应的编号。然后一同经过检查站，这样检查站中间的猫腻就会少了很多。 表面上看起来，梁羽飞这样的改造方法是很好的解决了检查人员徇私枉法，私放违禁物品进城的问题。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相反，对于负责这个改造工作的梁羽飞来说，这反而是更加有利的。 因为梁羽飞只需要在检查站检查货物的那部分人当中安排有自己的人，就可以为自己提供便利了。不需要认人，只需要在货物上面做上标记，梁羽飞安排的人就可以顺利的将自己想要的东西运进来了。 而对于那些无法在检查站检查货物那部分人中安插自己的人的，他们倒确实是有了一个难题，今后他们想要在检查站动手脚，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有一些问题的存在，就是那些需要运输帮助抗战物资的爱国人士，这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平时他们只需要给检查站的伪军塞些好处费，就能够将东西运出城去。但是现在，他们想要这么做已经不可能了。梁羽飞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会着手去解决。 对于新的检查站，那些第一部分的伪军已经不再受重视了。或者说，这些伪军今后捞不着好处了。之前他们人和货物一起查，能够捞着不少好处。而现在他们是一丝好处也捞不着了，梁羽飞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记住梁羽飞的。 第二部分的日军宪兵，他们倒是应该没有什么。因为他们只是服从命令，偶尔会有伪军给他们一些好处罢了。检查站的改革，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第三部分的人，梁羽飞的计划是采用轮换机制。宪兵，伪军，警察局的人轮流值班。这样子能够减少rb人那边怀疑梁羽飞的可能，因为由一定的人长期负责这件事情，其中的猫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对于梁羽飞而言，无论是伪军，宪兵，还是警察来负责第三部分，梁羽飞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只要周旋得当，一切都好说。这也是为什么梁羽飞要铤而走险让祥子去五华山的原因，因为梁羽飞需要钱，需要钱来周旋这些事情。他不能跟组织上申请经费，因为组织上经费本来就比较困难。所以梁羽飞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周日上午接到的命令，梁羽飞下午就着手处理检查站的事情了。 五华山那边，独眼已经收到了柳叶风的消息。柳叶风给他的两个计划，他都没有选择。既不愿意放弃计划退回五华山，也不愿意杀了梁羽飞以解决这件事情。因为独眼知道，杀了梁羽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们的计划，还需要梁羽飞的协助。 但是梁羽飞已经明确表态，他是不可能答应独眼的条件的。哪怕是用梁羽飞或许，还有梁羽飞的手下作为条件，梁羽飞都不会妥协。独眼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没想到梁羽飞这个小小的巡警，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不过这一次独眼却没有更加的气愤，而是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如果说他和之前一样表现得愤怒，那么可以认定独眼是一个莽夫，没有计谋。但是他却不是，他笑容让他看起来不是一个莽夫，似乎是有些城府的。 下午六点，柳叶风在焦急的等待着独眼的消息。因为他明白，独眼扣押了梁羽飞的手下不放，还剁了他手下的一只手。梁羽飞肯定是会气愤的，他如果要报复，肯定就是拿柳叶风下手。柳叶风但是不怕梁羽飞动手，而是怕梁羽飞向rb人泄露消息。如果梁羽飞这样做了，柳叶风和他在城里的兄弟全都完了。 所以柳叶风急需独眼的消息，是撤回五华山，还是杀了梁羽飞，都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好方法。无论是独眼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于柳叶风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然而按理来说消息应该是早就送到了，但是柳叶风却迟迟没有看到有人回来。炎热的天气里，柳叶风的心里更加的燥热。 暮色降临，气温开始下降，火红的夕阳正在西边落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送消息的人还不来，那或许就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不过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因为夜来香饭店里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为什么说是奇怪呢，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夜来香饭店里，而且他们还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第69章 为什么 为什么 晚上，梁羽飞没有训练，于是他准备去一趟城西。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梁羽飞已经是很久没有去城西了。城西的那家歌厅，一直是梁羽飞经常光顾的地方。只是现在，梁羽飞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胡蝶小姐了。 因为共同的理想而聚集在一起的他们，如今认为梁羽飞是一个汉奸，一个叛徒。虽然胡蝶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梁羽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胡蝶。尽管如此，梁羽飞却不能选择逃避，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歌厅的名字，叫夜巴黎。乱世之中，依旧有这样的灯红酒绿。胡蝶是一介女流之辈，乱世之中，难以安宁。混迹于歌厅之中，是她的不幸。 梁羽飞还是坐得很远，他的位置，能够看到胡蝶，胡蝶也能够看到他。他们彼此之间，从来都是点点头，从不交谈。知道彼此的存在，感受到彼此的眼神，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今晚有些不一样，从胡蝶的眼神之中，梁羽飞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梁羽飞能够感觉到，这样的不高兴不是因为梁羽飞自己，而是胡蝶遇到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这样，梁羽飞不能坐视不管。他不能让胡蝶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去面对那些危险。这与梁羽飞的使命无关，但是梁羽飞必须去这样做。 于是，梁羽飞起身，走出了夜巴黎歌厅的大门。出门右拐，梁羽飞绕到了夜巴黎歌厅的后门。后门是一条幽静的巷子，看不到一个人影。 趁着夜色，梁羽飞身手敏捷的爬上了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是关上的，但是并没有锁。梁羽飞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然后进了歌厅二楼的走廊。走廊并没有开灯，因为包厢里的客人们都喜欢暗色调。 二楼的包厢其实都是贵宾室，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到二楼的包厢里来。楼梯口那边还有持枪的守卫，除了那些贵宾，没有人可以到二楼来。 走廊的尽头往右拐，最后一间包厢里并没有灯光，因为里边没有人。不过门是锁着的，没有钥匙没法打开。有任何的动静，守卫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不过梁羽飞打开了包厢的门，因为他有钥匙。进了包厢，梁羽飞没有开灯，只是走到窗边，将窗帘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刚好有一缕灯光，能够从大厅那边照过来。 包厢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套沙发，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衣柜，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因为是在尽头，所以这间包厢有两扇窗户，一扇是刚才梁羽飞拉过窗帘的那扇，窗外是大厅。另一扇窗户靠着大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的繁华街景。 梁羽飞想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划下火柴。只是轻嗅，那香烟的味道。 走廊上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很柔弱，应该是一位女子。梁羽飞起身，站到了门口的墙角。如果房门打开，站在门后的梁羽飞，很难被发现。 ‘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屋子里的灯光也瞬间被点亮。 门边，也就是梁羽飞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别缠着我，我想要休息一会儿，你走开别跟着我。” 梁羽飞能够听得出来，那声音属于胡蝶。胡蝶的声音有些疲倦，而且有些焦急。她正被一个无赖缠着，难以脱身。 门外，正站着一个人，是江城市长的公子谭俊。仗着有个市长老爹，横行霸道，就跟一个地痞流氓一样。很早以前就开始缠着胡蝶，只是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我知道胡蝶小姐唱歌累了想休息，这样，我陪胡蝶小姐休息一会儿怎么样？喝喝茶，谈谈心嘛！”谭俊无赖一般，赖在门口不肯离开。还用手把着门框，不让胡蝶关门。 胡蝶再也不想理这个无赖，双手推门，也不管谭俊的手是不是扶在门框上。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在门外响起。谭俊来不及松手，被门结结实实的夹了一下。 最终，谭俊还是一边骂着一边离开了。他是一个无赖，但是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门关上之后，门后的梁羽飞无法躲藏，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梁羽飞就已经被胡蝶发现了。不过胡蝶没有任何的惊讶，因为她知道梁羽飞会出现在这里。 这间包厢，其实不是包厢，而是胡蝶的休息室。胡蝶在歌厅的时候，有时会在这里休息。而梁羽飞的钥匙，自然也是胡蝶给的。 脚步声消失了之后，胡蝶又打开了房门，看看了走廊外边，谭俊已经离开了。这下，胡蝶总算是松了口气。 将房门反锁之后，胡蝶扑到了梁羽飞的怀里。啜泣道：“我好累，我好害怕，我好想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 胡蝶的眼泪滴在梁羽飞的胸膛，却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扎在梁羽飞的心头。他也好想带着胡蝶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平静的地方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是梁羽飞有自己的使命，家国天下，梁羽飞不能只为一个女人。倘若有幸能够见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梁羽飞一定会带胡蝶离开。 梁羽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胡蝶的肩膀。其实梁羽飞多想答应胡蝶，答应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梁羽飞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害怕辜负了胡蝶。因为梁羽飞有自己的使命，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为了家国天下献出自己的生命。 而是对于一个谍战人员来说，哪怕是牺牲了，也不能有任何的荣誉。甚至是连牺牲的消息，都不能泄露出去。所以甚至是有可能，梁羽飞突然有一天就在胡蝶的世界里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你总是沉默？为什么你不能像是你的诗词里写的那样？为什么你要这样？”胡蝶埋怨着，一拳拳的打在梁羽飞的心口。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 第70章 梁羽飞的决定 然而梁羽飞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告诉胡蝶这是因为自己使命为谍吗？不能，梁羽飞不能这样说，他不能向任何无关的人，在任何武馆的时候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胡蝶。 “哭吧，想哭就哭出来，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你心里的委屈，我知道。”梁羽飞轻声说着，他知道这一切，知道胡蝶所受的苦，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不，你不知道，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冷漠，怎么会那么无情？”胡蝶哭得更厉害了，她是真的压抑了太久，需要释放自己。可人生中的无奈，她却无可奈何。 无法解释，也没办法安慰，梁羽飞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此刻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力。作为谍战人员，任务还在遥遥无期。作为一个江湖人士，自己的兄弟正身陷囹圄，惨遭剁手之痛。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无能为力。 有时候梁羽飞不得不去怀疑，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自己究竟有什么用？就像是一个自私，贪婪，而且无能的人。无所不能的他，也有无助的时候。 “周社长他们写了揭露你的文章，他们说你是叛徒，是汉奸，要让前线的战士们看清你的嘴脸。谭俊那个王八蛋仗势欺人，一直缠着我，歌厅我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我真的好累，我好想能够活得轻松一些。”胡蝶止住了哭泣，柔弱的声音楚楚可怜。 是的，胡蝶其实一直在担心梁羽飞，一直为梁羽飞着想。曾经至少还有梁羽飞陪伴在她的身旁，给她力量。可是如今，梁羽飞自己的日子似乎都已经不好过了。牵二连三，胡蝶也不知所措。 梁羽飞只能安慰：“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对于周社长他们的‘揭露’，虽然在梁羽飞的意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从梁羽飞最后一次与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梁羽飞就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或许这怪不了他们，只是他们太愚钝罢了。 “可是我要怎么休息？姓谭到家门口去烦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安宁。”胡蝶的情绪很不稳定，生活的琐事几乎压垮了她的神经。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安心的休息一段时间的。你写封信捎给家里，报个平安，让他们处理下歌厅的事情就行。”梁羽飞已经没有办法，他不忍心放任胡蝶这样不管。尽管他有着使命，可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完成自己的使命呢？ 胡蝶睁大了眼睛望着梁羽飞，湿润的眼眶满是期待，她就知道梁羽飞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有一丝笑容的她，最令人心疼。 梁羽飞带着胡蝶，悄悄的从走廊的窗户离开了。窗户其实很高，但是有梁羽飞在，胡蝶没有丝毫的畏惧。 离开歌厅所在的大街，梁羽飞带着胡蝶上了一辆黄包车。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南，车篷拉得很低。 接近一个小时之后，梁羽飞带着胡蝶到了芹溪公馆的门口。梁羽飞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只有求助自己的老师，芹溪先生。或许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但是梁羽飞不得不这样做。 开门的还是那位管家，但是看到胡蝶之后，管家犹豫了一下，将梁羽飞叫到了一边，低声说：“梁先生你这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不能不管。麻烦你转告芹溪先生，就说梁羽飞有一事相求。”梁羽飞解释道。 管家点了点头，关上了门回去了。 胡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于是向梁羽飞问道：“这是哪里啊？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呢？” “这是芹溪公馆，我的老师家。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来缠着你。你就在这安心的住上一段日子，信我会交给你的家里人的。”梁羽飞轻声安慰，他知道胡蝶现在仍是有些不安的。 片刻之后，管家回来了，打开门对梁羽飞道：“芹先生请您到议事厅相会。” 议事厅里，芹先生已经在等着了，他知道梁羽飞轻易不会求他帮忙。今晚既然是找到了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听管家提到梁羽飞带了一个女人，芹先生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梁羽飞的年纪，怎能不多情呢！ “芹先生。”梁羽飞进门，先跟芹先生打了个招呼。 然后对胡蝶道：“这是芹先生，我的老师。” “见过芹先生。” 梁羽飞又向芹先生介绍：“这是胡蝶小姐。” “哦，胡蝶小姐请坐。” 胡蝶在江城，其实是很有名气的，所以芹先生在听到胡蝶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谁了。不过芹先生把这放在了心里，没有多说什么。 梁羽飞没有寒暄，直言道：“深夜造访，打扰老师了。实不相瞒，学生这是有一事相求。” 没等梁羽飞说完，芹先生却摆手道：“羽飞不必如此客气，在江城，有事你尽管开口就是。不管是什么事情，老师都会尽力而为。” “那学生就直说了，学生的朋友胡蝶小姐最近遇到了些忧心的事情，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一段时日。学生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来求助老师了。”为这样的事情求助芹先生，梁羽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一种丢脸，但是也没什么丢脸的，大丈夫做事，就是敢做敢当。 梁羽飞平常其实从未为了任何事情求过芹先生，今天为了胡蝶来这里求助，芹先生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意。于是没有多言，便答应了下来了。 随即对管家吩咐道：“小姐住的那边，还有一间屋子，叫人收拾一下，带胡蝶小姐过去休息。然后跟小姐说一声，让她陪胡蝶小姐说说话。” 芹先生没有安排胡蝶住在客房，这是给了梁羽飞很大的面子，也是让梁羽飞更加安心的一个做法。 第71章 请君入瓮 胡蝶离开之后，芹先生意味深长的对梁羽飞道:“尘世纷繁复杂，立足于繁华之间，你得多多思考啊！” 芹先生的话，令梁羽飞有些羞愧。只不过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梁羽飞也没什么好羞愧的。 “学生明白，只是这些日子就麻烦老师了。” 其实梁羽飞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将胡蝶安排在芹溪公馆对不对？在梁羽飞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在胡蝶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梁羽飞没有时间去问胡蝶的意见，只好一意孤行了。 如果可以，梁羽飞会给胡蝶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但是现在，梁羽飞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芹先生，芹先生会照顾好胡蝶的。而且芹先生还有一个女儿小雅，如果可能，那有小雅陪着胡蝶也会更好。芹先生已经这样安排了，现在就看胡蝶和小雅会相处得怎么样了。 离开芹溪公馆，梁羽飞还得去一趟胡蝶的家，胡蝶的亲笔信，梁羽飞得亲手交给她的家人。如果有祥子在，这些事情可以交给祥子，但是现在不行，梁羽飞还得想办法去救祥子呢！ 胡蝶的家在城西，梁羽飞花了不少时间才顺利的将信亲手交给了胡蝶的家人。现在胡蝶在芹溪公馆，梁羽飞倒是觉得很安心。 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这个时候梁羽飞才开始往自己在城东的家而去。梁羽飞随便叫了一辆黄包车，往梧桐路而去。虽然他的住处在烟雨路，但是梁羽飞从不直接坐黄包车回家，哪怕是祥子的黄包车。 车夫的脚力还行，大概四十分钟，梁羽飞在梧桐路下了车。快到深夜十二点，街道只有昏暗路灯，所有的人家都已经关灯入睡了。只是能看到偶尔会有人家，还有蜡烛的微光。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梁羽飞不会在夜里巡逻。今晚也一样，梁羽飞没有兴趣在夜里巡逻。辖区里一片安详，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然而过了街巷的拐角，梁羽飞看到夜来香饭店竟然还在开门营业。尽管平时夜来香饭店打烊会晚些，但是夜里十二点还不打烊，这就有些怪异了。 虽然梁羽飞和夜来香饭店现在的掌柜柳叶风有了矛盾，但是夜来香饭店毕竟是在自己的辖区，于是梁羽飞决定进去看看。 大堂里灯光耀眼，但是却不见一个人。不仅没有客人，连伙计，掌柜的都不在。但是灯光亮着，大门开着，十分诡异。 难道柳叶风真的像梁羽飞说的那样，放弃了他们的计划，回到五华山去了？如果是那样，饭店应该是大门紧闭，漆黑一片。就算他们走得匆忙，也不可能是这般模样。 不对，不是这样，梁羽飞忽然感觉有些不妙。这像是一个圈套，正等着梁羽飞中计呢！ 梁羽飞想要退出门外，可是刹那之间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关上了。梁羽飞还没来得及回头，屋里的灯光也瞬间熄灭。黑夜里，一片死寂。莫名的危机，环绕在梁羽飞的身旁。 噼里啪啦，一阵混乱。桌椅板凳倒下的声音响彻在夜来香饭店里，一场黑暗之中的打斗正在发生。刀光剑影之间，人影混乱。 不过片刻之后，混乱平息下来。没有哀嚎，也没有得胜的欢笑。这场搏斗最后的结果，似乎不合常理。 ‘啪……啪’缓慢而又浑厚的掌声在黑暗之中响起，接着便是一个粗厚的声音：“果然是有两把刷子，行走在江湖之中，没有两把刷子还真不敢像梁警官这样单刀直入。” 这声音明显不是来自于柳叶风，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人。他们今晚埋伏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梁羽飞，梁羽飞其实能够感觉到，刚才那些人下的都是死手。而且从他们的出手来看，并不是一般的土匪。 梁羽飞心里轻哼一声，看来这些土匪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但是梁羽飞毫不畏惧，或者说他从不畏惧。 “你是谁？怎么跟个鼠辈一样，躲在见不得人的暗处。如果你今晚的目的是要杀了我，那我劝你还是用枪吧，或许还有一丝几乎。”梁羽飞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虽然第一波袭击过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波的袭击。 “鼠辈？”黑暗之中的人忽然大笑：“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在暗地里下黑手的人你知道吗？如果这样就是鼠辈，那这个世界就是你所谓的鼠辈的人的天下。那些光明正大的人，早晚都会成为牺牲品。” 那人说的其实有些道理，所以梁羽飞知道，那人不是什么莽夫，而是一个懂得用计谋的人，虽然只是阴谋诡计。但是就像他说的一样，这样的用阴谋诡计的人多的是。就连梁羽飞自己，有时候也会使用这样的诡计。 “那你可真是失败了，都已经是请君入瓮了，竟然还失手，你这样的诡计，可真是少见！”或许梁羽飞这样的讥讽，会给他自己带来严重的后果。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梁羽飞隐约感觉或许是新一轮的进攻要来了。梁羽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下一秒灯光却亮了起来。 七零八落的桌椅板凳中间，还有一张桌子稳稳的立着。一个三十来岁，容貌俊俏，看起来颇有些气质的男人正端坐着。在他的身后，站着四个彪汉。 “梁警官，请坐吧！”坐着的那个男人平静的对梁羽飞说道。 梁羽飞当然不会畏惧，两步向前，坐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你是谁？从哪来？想做什么？”梁羽飞问道，这样的问题似乎没有多大意义，在梁羽飞的口中似乎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那个男人轻蔑一笑：“我就是五华山的大当家，今天来这里，就是要会会梁警官。” “独眼？”梁羽飞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道：“据说独眼曾经在北洋军中服役，看你这样，怎么不像啊？而且，你怎么有两只眼睛？” “哈哈哈。”独眼忽然大笑：“梁警官怎么跟一个普通人一样？” 第72章 伪装 “你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就是一个普通人了？其实也不错，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在江湖之中，也从未留下过我的虚名。”虚名对于梁羽飞来说，原本就算不得什么。 独眼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世人皆以土匪为山野莽夫，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人。缺胳膊少腿，满脸麻子，长髯虬须，再者莫不是满脸刀疤，一脸奸恶之相。所以独眼这个外号，倒是很符合人们对土匪的看法。人人都会以为，我真是一个少了只眼睛的怪物。而梁警官刚才的那番话，不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了吗？” “这不是世人的偏见，而是古而有之的真理。但凡土匪，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像这样的恶徒，谁会愿意将他们想象得貌比潘安？哪怕真是那样，人们也要把他说成丑陋之人。”梁羽飞道，世事的确如梁羽飞所言，没有人会愿意把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想象成一个美男子。 “不管是世人偏见也好，古来有之的真理也好，其实都不重要。乱世之间，落草为寇没什么可耻的。数千年来落草为寇的，也不都是奸佞之徒，无恶不作。《水浒传》里尚且有一百零八位好汉逼上梁山呢，他们不都被世人称为英豪吗？”独眼有些慷慨激昂的说着，他还真是念过书，有些才学的样子。 独眼说得似乎还有些道理，古往今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土匪不是绝对的恶，朝堂也不是绝对的善。但是现在，梁羽飞没有兴趣和独眼讨论这些。 “行了，我不管你是自诩梁山好汉，还是想要做什么奸诈恶徒，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此来江城，如果是要杀了我，那就放马过来吧，我可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不是，那正好我也要找你呢！你抓了我的手下，抢了我的东西，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有你剁了我手下的一只手的事情，我也得好好跟你算账了！”梁羽飞看清了现在的形势，如果独眼是想要来杀他，那梁羽飞就必须得殊死一战了。如果不是，那梁羽飞肯定得算一算账，否则今后梁羽飞就没法儿在江湖上立足了。 当然，梁羽飞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独眼来这里的目的，肯定还是与他们的计划有关。因为独眼非常重视他们的计划，所以不肯轻易放弃。否则，独眼不会亲自来江城，而是指挥柳叶风下手就已经足够了。梁羽飞不是有三头六臂，不需要独眼亲自出马。 独眼却轻蔑一笑:“打打杀杀，不过是那些人粗鄙之人莽撞的行为。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国仇家恨，没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说得简单一些，无非就是一些利益问题。再也我知道梁警官和我一样，是炎黄子孙，都有一颗为国而战的雄心。而梁警官现在，不就是在蛰伏以待时机吗？” 梁羽飞的身份似乎有些被识破了，虽然不至于暴露自己，但是却已经被独眼知道了梁羽飞潜伏的真相。这或许是无法避免的，因为梁羽飞与他们合作了。当他们明确透露是要对日本人下手，梁羽飞还会选择与他们合作就能够看出，梁羽飞不是一个汉奸。 “我没有独眼大当家那么高尚，我只是一个俗人，为了利益而活着。只要能够得到利益，我不在乎和谁合作，做些什么。”梁羽飞还是得伪装，虽然从过往得知的来看，独眼的确可能成为抗日统一战线中的一分子，到现在还不行。哪怕今后他们真的加入了队伍，梁羽飞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吗？”独眼用深邃的眼睛望着梁羽飞，他的眼神之中，藏着太多的秘密。数秒之后，独眼轻蔑道:“这些不重要，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梁警官好好谈谈的。答应我的条件，梁警官会得到想要的利益。” 果然，独眼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梁羽飞的帮助，他们之间，利益还是占据了高位。仇恨，情谊或者是其他目前在他们之间都是不重要的那部分。 但梁羽飞却不想跟独眼谈什么利益，他不屑的说:“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可是你背叛了誓言。现在还想跟我谈什么合作，你不是很可笑吗？这一箭之仇，我不会忘记的。” “梁警官不要意气用事，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对梁警官带来的损失，我一定会加倍弥补的。事成之后，我一定摆酒设宴亲自向梁警官道歉，并且赔偿梁警官的损失。” 梁羽飞如今是肯定不会相信独眼了，不管独眼作出什么样的承诺，对于梁羽飞来说都是没用的。因为独眼已经失信了，上一次的事情，他在梁羽飞那儿的信誉度已经降到了零。 “弥补？用什么弥补？你剁了人家的手，拿什么能够弥补？你失去的信誉，什么都没法弥补回来，难道你看不清这一点儿吗？”梁羽飞冷冷的说着，别的他可以暂且不管，但是祥子的事情，今晚必须对祥子有一个交代。 独眼冷笑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有些陈旧的木桌，几乎要散架了。虽然独眼看起来有些文绉绉的，但他那种霸气，却是实实在在的。和三当家柳叶风不一样，柳叶风看起来是一个文人，事实上也是一个没有独眼那样霸气的人。 遇强则强，梁羽飞可从不会被吓退。不管他的内心是否会感到害怕，至少他的脸上是平静如水的。 不过独眼这却不是在发怒，只是冷声道:“剁了人家的手，大不了还一只手就是了。杀人尚且能够偿命，一只手有什么还不起的。梁警官要是觉得可以，就动手吧！” 梁羽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匕首。蜡烛的微光之中，刀刃反射出银色寒光。 见这架势，独眼背后的四个彪形大汉往前走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就要对梁羽飞动手。但是被独眼呵斥住了:“退下！” 刹那间，梁羽飞起身，高高的举起了匕首，刀尖对准了独眼的手腕。这要是一刀下去，独眼的手就没了。 第73章 胆量 手臂肌肉迅速收缩，匕首以极快的速度笔直落下。带动的疾风，甚至让一旁的烛光都明显的摇晃了一下。独眼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凝神屏息，瞪大了双眼。 但是独眼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平静如水，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梁羽飞正与他对视着，眼神犀利。 时间只持续了不到十分之秒，在一声沉闷的‘咚’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梁羽飞坐回了椅子上，那四个彪形大汉舒了口气，脸上的汗珠滚落到了地上。 独眼的手摆在桌上，他很幸运，手还属于他。在桌上，插着一把刀子，刀尖已经深深的刺入了桌面，老旧的桌子因此产生了一条长长的裂纹。刀刃距离独眼的手，应该不到两毫米。独眼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的手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划伤。 “梁警官的刀使得不错，要是偏了那么一点点，我的手可就没了。”独眼的声音还是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意思的颤抖。 “大当家有胆量，刀使得再好，它也不长眼。要是大当家动了那么一丝一毫，我的刀法可就差了。”梁羽飞不甘示弱，他表现得甚至比独眼还要平静。 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有任何一丝错误，都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在梁羽飞的心里，祥子那只手的仇，算是报了。虽然没有剁下独眼的手，但是已经给祥子有了一个交代。 …… 城南的芹溪公馆，胡蝶和小雅睡到了一张床上。她俩算是一见如故，相处得非常的融洽。两个女人之间，初次见面就能相处得这么融洽，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对胡蝶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有小雅的陪伴，这些日子在芹溪公馆，也就有了陪伴。当然她不可能在这里一辈子，度过了这段日子，她还是得面对现实。 周一一早，梁羽飞便着手新的检查站的改造工作了。这样的改造，并不是直接在原有的检查站上改造。梁羽飞的计划中，原有的检查站不需要改造。而是在原有的检查站后面，加一个专门用来检查货物的地方就可以了。 每一个检查站的旁边，都会有一些民房，梁羽飞只需要选择一间合适的民房，然后改造一下就可以了，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至于要新增加的执行第三部分任务的人员，梁羽飞决定先在伪军之中选择一批人。因为这次的改造，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梁羽飞必须对他们有所弥补，否则可能会生出事端来。 当然梁羽飞没有权利直接去调动那些伪军，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将自己的计划提交给警察局长，然后由局长上报日本人那边，由日本人下命令。 一上午的时间，梁羽飞跑遍了城里的检查站，基本确立了改造的细节。接下来梁羽飞不准备自己做，他想把这次的‘功劳’给别人。这个别人就是保安处的处长黄永仁，当然梁羽飞这样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下午两点，黄永仁的办公室里，梁羽飞正站在办公桌前，桌上放着梁羽飞的检查站改造计划书。自从梁羽飞不再执笔专栏之后，在黄永仁的办公室里，梁羽飞就只能站着了。 “处长，这次检查站的改造，日本人那边是挺重视的，做好了，处长在日本人那边肯定会有功劳的。” 黄永仁不屑的看了梁羽飞一眼，回道:“那你去做吧，我把这份功劳赏给你了。” 对于这样的小功劳，黄永仁似乎并不感兴趣。他的眼光不低，要的不是这些。 “积少成多这个道理，处长应该懂的啊！而且这件事情，处长只需要下个命令就行，都不用亲自去做什么，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梁羽飞自己做这件事情，其实会有很多麻烦的，所以他必须把这些麻烦推给黄永仁。 黄永仁不傻，他当然知道梁羽飞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嘴边的肥肉，谁会轻易送给别人。虽然梁羽飞是黄永仁的下属，但是现在梁羽飞是能够和局长直接说上话的，所以梁羽飞其实不必如此。梁羽飞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把麻烦甩给黄永仁。 “你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告诉你吧，皇协军那边已经不高兴了。这次的改造，他们可是吃亏的。你以为我会傻到，替你担下这个祸事吗？”黄永仁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皇协军，也就是伪军那边黄永仁是认识人的，所以他知道其中的利害。 “他们暂时失去了很多利益，可是以后……他们难道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吗？新的检查站轮流站岗的机制，可不是随便安排的。我知道黄处长跟他们那边的人熟，要是黄处长牵了这个头，一切不都好说吗？”梁羽飞早有应对，他知道该怎么去说服黄永仁。 当黄永仁在思考的时候，梁羽飞又接着道:“不过黄处长要是嫌麻烦，那也没事儿。我反正是把这件事情揽下来了，怎么着我也要做下去。东野中尉那边已经跟我说了，做完了这件事情，他会照顾我的。到时候这件差事，不知道会交给谁呢！” 其实梁羽飞并不是很愿意用东野的名号，不过有的时候，的确是非常的有用。有这一层关系，的确是会方便很多。 终于，黄永仁犹豫了，梁羽飞的面子他可以不看，但是东野的面子，说什么也是得看一看的。梁羽飞这个人，今后或许真是会往上爬得很高的。 黄永仁掐灭了手中的雪茄，小声道:“你放心去做吧，皇协军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其他的，我会安排，你做这事，不会遇到什么刁难。” “多谢黄处长，属下这就去忙了。”梁羽飞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能会遇到的麻烦，现在有黄永仁去解决，梁羽飞就可以安心多了。而且拉上黄永仁，今后检查站要是出了事，梁羽飞也可以找一个替罪羊。这可是一石好多鸟的计谋，梁羽飞值得为这件事情付出努力。当然，黄永仁不是白答应这个条件的，梁羽飞得给他一些好处。 第73章 祥子归来 周二下午，祥子带着伙计和马车回到了长盛街的吉祥车行。货物已经卖掉了，翻了三倍，这一次，祥子净赚了一千块。而祥子的损失，只是耽误了两天时间而已。 祥子四肢健全，手其实并没有被独眼剁去。手底下的伙计，没有任何人受伤。除了祥子曾经被绑了些时间之外，其他的伙计都没有被为难。 至于那只手，独眼其实已经跟梁羽飞解释过了。那是独眼抓到的几个日本人中的一个，独眼把他杀了，顺便剁下了一只手，威胁梁羽飞。也正是在那个被杀掉的日本人的口中，独眼得到了一些消息，因此而有了一个计划。 其实梁羽飞并不傻，在第一次见到那只手的时候，梁羽飞其实就已经看出了端倪。那虽然是一只男人的手，却不是祥子，也不是伙计们的手。因为手上没有老茧，没有任何辛苦劳作的痕迹。祥子是车夫，伙计们之前也是车夫，不会有那样的手。 只是手上满是血迹，独眼他们认为梁羽飞不会去细看吧！而且像梁羽飞这样的幕后老板，不会去关注自己手下的手会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梁羽飞就将计就计，稳如泰山，等待土匪们先慌乱。事实也证明，梁羽飞的判断没有错。 但尽管如此，梁羽飞也还是得为了那只手‘报仇’。戏要演的像一些，才会占据更多的先机。当然梁羽飞在和独眼的对峙之时，内心的确是慌张的。因为独眼不是一个莽夫，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梁羽飞之前有些小看他了，以为他只是一个土匪，一个只懂得用蛮力的土匪。 交易还在继续，梁羽飞已经给了独眼一些计划。独眼按照梁羽飞说的，已经带了一个照相馆的摄像师进山里去了。当然是绑着去的，因为没有人敢去土匪窝里逛。 梁羽飞没有去找祥子，祥子也没有找梁羽飞。因为在祥子回来之前，梁羽飞已经在吉祥车行里留下了一封信了！接下来的计划，梁羽飞已经在信里交代了。 祥子安全的回来，梁羽飞电台的事情也就有人去做了。不过这时还不着急，组织上还没有给梁羽飞来消息。本来梁羽飞还不知道怎么解决芹溪公馆那边胡蝶的事情，因为不能让胡蝶在芹溪公馆待着就不管了。祥子回来，这件事情就可以交给祥子了。 在芹溪公馆里待着，其实胡蝶并不开心。虽然少掉了很多烦恼，但是那种寄人篱下的伤感，是难以体会的。虽是寄居钟鼎之家，却不如无忧无虑的薄田朽屋。况且梁羽飞并不在身旁，胡蝶心里的忧伤，也无从诉说。 “姐姐你尽管放心住下，在江城，我家虽不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暂保安宁，还是没有问题的。”小雅看出了胡蝶的心思，她明白胡蝶心里担忧的是什么。 小雅其实是特地请了假在家里陪着胡蝶的，她还是学生，在国立江城大学学习。说起来，梁羽飞跟她还是校友呢！只是他们之间，差了好几年。 “谢谢你小雅，有你陪着，我感觉好多了。” 小雅还不知道胡蝶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她父亲芹溪先生没有告诉她，只说是一位朋友托付，让胡蝶暂住些日子。如果小雅知道胡蝶是梁羽飞带来的，或许她会对胡蝶的看法有所改变。 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很多，虽然只是些家长里短，但是却能聊上几天几夜都聊不完。渐渐地，胡蝶倒是也暂时忘记了烦恼，和小雅在一起，胡蝶轻松了许多。 有了黄永仁的帮助，梁羽飞的检查站改造行动倒是进行得比较顺利。原本可能会受到伪军那边的阻挠，但应该是黄永仁的周旋，化解了这个危机。在这件事情上，黄永仁做得还算不错，当然他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的。 检查站改造的工作是日本人那边直接拨了一笔钱，数目还不小。当然这不可能所有的钱都用在检查站的改造工作上，这是梁羽飞非常清楚的一个道理。 首先是局长那边，肯定是要有些表示的。不过因为专栏的事情，局长觉得应该给梁羽飞一些甜头，这样才能维持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局长这一次，挣了只眼闭了只眼就过去了。他这是给梁羽飞一个机会，一个从中渔利的机会。 梁羽飞很清楚局长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恐怕不能自己独得这份好处。黄处长那边，梁羽飞肯定是要去表示的。因为这件事情，黄永仁是出了不少力气的。梁羽飞算是跟黄永仁承诺过，会有好处。 所以梁羽飞又去了黄永仁那里，黄永仁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来多少照单全收，他恨不得自己能够独享所有的好处呢！不过最后，他还是给梁羽飞留了一些。做人留些余地这个道理，黄永仁还是懂得的。 剩下的那些，原本应该是属于梁羽飞自己，但是梁羽飞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便宜了日本人，日本人的钱，能浪费的绝不做事。不过这浪费不是说花天酒地，梁羽飞当然得用这些钱来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这次的事是梁羽飞自己一个人揽下来的，但是他李云清参与了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李云清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这样的好事儿他肯定不会轻易错过。而且他和梁羽飞的关系，理应加入进来。而且他进来对于梁羽飞也有好处，因为这样可以说是多了一个替罪羊，今后有必要，可以成为梁羽飞的一个后备选择。 还有涉及到的诸多方面的人，梁羽飞都一一打点了，没有落下一个。以至于到最后他自己什么都没捞着，不过没关系，梁羽飞其实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些看不见，但是潜在的东西，只有在今后才会显现出来它的用处。 梁羽飞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警察局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但是军统那边，今晚梁羽飞得去训练。 第75章 邓站长 城南的秋水报社里，传来了前线的消息。不是战报，而是战士们对于新一期的刊物的反馈。在得到反馈之前，他们的想法是前线的战士们会和他们的想的一样，会唾弃梁羽飞那个叛徒，汉奸。他们同仇敌忾，站在统一战线之上。 然而收到的消息，却让他们的氛围很沉重。前线的战士们不仅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对放翁（梁羽飞发表文章的笔名）厌恶，嫌弃，或是仇恨，反而是表达了对放翁先生文章的怀念。 其中还有一位代表向报社写了一封信： 北宋之放翁，华夏之楷模。 民族之精神，侠士之傲骨。 敢以放翁之名发表文章，乃吾辈中之佼佼者。况且放翁之文章，如利刃，如钢刀，振奋人心，直刺敌人之心脏。如此之人，怎会为汉奸，为叛徒？ 故吾辈认为其中定有误会。放翁先生，定是有无奈之处。身处江湖，身不由己。 对于周社长他们而言，前线战士的回应，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前线战士们的心中，梁羽飞，也就是放翁先生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叛徒，汉奸。梁羽飞之所以会那样做，只不过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地方罢了。长久以来梁羽飞的文章，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了他们的内心里。鼓舞他们的士气，给他们战斗的力量。 谁也不再说话，他们都沉默着。那些之前嚷嚷着要揭露梁羽飞的人，此刻已经没有了颜面。周社长也是其中一个，而且揭露文章还是他亲自写的。 如今他们的组织面对着一个问题，没有了梁羽飞的加入，他们的刊物几乎成了废物。原本想揭露梁羽飞，找回一些人心，然而却失算了。 城东江边，梁羽飞找到了何山。今晚他们的训练是在江边的一间民房，江上会有日军的巡逻，但是民房之内却很安全。训练之前何山并没有告诉梁羽飞是要训练什么内容，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到了民房之后，梁羽飞才发现民房里不止有何山一个人。除了何山之外，还有一位年轻人，和梁羽飞年纪相仿。可能也是军统里的人，或许和梁羽飞一样吧！于是梁羽飞礼貌的冲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梁羽飞觉得自己还是尽量少接触一些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军统江城站站长，中校邓华清。”何山向梁羽飞介绍道，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江城站的站长，中校军衔。 这出乎了梁羽飞的意料，邓华清看起来那么的年轻，没想到竟然就当上了站长，还是中校军衔。梁羽飞自以为自己这么年轻就能够做到军统的少尉，就算是年轻有为了呢！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梁羽飞在这个邓华清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梁羽飞站直了身子，礼貌的问候了一句：“邓站长好。” 不穿军装不敬礼，这是何山交给梁羽飞的。特别是他们他们谍战人员，更是忌讳敬礼。所以在军统之中，其实大多数是以老板相称。比如说军统的戴老板，徐老板。不过梁羽飞这是第一次见到邓华清，称呼一声邓站长倒也是应该的。 邓华清主动跟梁羽飞握了手，并说道：“你就是梁羽飞少尉吧！听何山组长说过你很多次了，上次军火库的事情，局里还来电嘉奖呢！你很有潜力，非常不错。” 如果邓华清是个与何山差不多的中年人，梁羽飞这时候或许还会有一丝骄傲，但是他是一个年轻人，所以梁羽飞所有的骄傲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何山组长的教导，能取得一些成绩，属下很是欣慰。”梁羽飞的语气很谦虚，在军统之中，谦虚其实是一件好事。好大喜功，不是什么好的做法。梁羽飞以后还得在军统做事，就必须明白这些道理。 “嗯，闲话不多说了。你的训练很快就要结束，今后你就是我们军统的正式行动人员了。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培训你一些何山组长不能培训的知识的。何山组长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你在毕业之前，还得接受一些何山组长无法完成的训练。这是第一次，毕业之前，应该还会有一次。还有，今后就叫我邓老板就行了。”邓华清说道，他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个偶然，当然也不是一时兴起来看一看梁羽飞而已。 梁羽飞并不明白，邓华清所说的何山不能完成的训练是指的什么。在梁羽飞的眼里，何山能够训练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甚至是梁羽飞会觉得，何山是无所不能的。 邓华清看了何山一眼，他们之间交换了眼神，何山便点了点头出去了。这一次的训练或许真的很特殊，何山竟然还需要回避。当然可能也不是回避，只是去防风。邓华清毕竟是站长级别的人物，可是不能轻易出问题的。何山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误。 …… 周三上午，梁羽飞收到了祥子的消息。祥子去了城南的芹溪公馆，得到了胡蝶的消息。有胡蝶本人的，也有芹先生告诉梁羽飞的。 芹先生那边说的是一切安好，梁羽飞可以放心，胡蝶小姐在芹溪公馆住得很好。当然也说了一些其他的，无关紧要的。 胡蝶小姐那边却发了一些小脾气，虽然在芹溪公馆的生活一切都很好，但是寄人篱下总归是有些不便。但也仅此而已，胡蝶知道梁羽飞的处境，他能够做到这样已经足够好了。 往五华山那边运货的事情当然还得继续，这一次梁羽飞让祥子把五辆马车全部装上货物，运到更远的地方。与此同时关于土匪们的事情，梁羽飞已经开始着手在做了。 祥子并没有因为上一次被土匪扣押而畏惧，他还是相信梁羽飞，梁羽飞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还有电台的事情，梁羽飞也收到了组织上的消息，并且交给了祥子去办这件事情。检查站那边，梁羽飞也在忙碌着。 第76章 设宴 时间往后推移几天，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检查站的工作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因为有了黄永仁的协助。就这几天，梁羽飞准备表示一下。虽然黄永仁已经得到了一些好处，但是多表示一下也是没什么错的。 梁羽飞准备组织一个饭局，参加的这个饭局的当然得有黄永仁，还有伪军那边的人。这次检查站改造的工作，伪军那边虽然没有出力，但是今后的工作，肯定是还需要跟他们打交道的。 户籍科那边，柳叶风又来办了六个居住证。这一次，他给的价格比上次给的还要高。王建平当然是巴不得这样了，有更多的钱进口袋，谁会不愿意呢？当然这一次，是梁羽飞知道的，而且是梁羽飞故意让柳叶风这样做的。 关于上一次王建平戏耍了自己的事情，梁羽飞没有忘记，这一箭之仇，梁羽飞会找个机会去报的。而这一次，梁羽飞其实已经暗中设下了计谋。或许不是要把王建平置于死地，但是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他一番。好让他知道，梁羽飞可不是好惹的。 当然梁羽飞也不仅是为了出一口气，作为一名谍战人员，梁羽飞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不能感情用事，因为一些小事，就扰乱了整个计划。这是谍战行动之中的大忌，梁羽飞非常的清楚这一点。 梁羽飞要这样做，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行动，为了以后的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梁羽飞其实是不会去和王建平计较的。梁羽飞是不会浪费时间在王建平这样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的，当然王建平其实还有最后一点价值。 这几天里，组织上还来了消息，电台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需要梁羽飞自己想办法带进江城，所以梁羽飞最近就要处理这件事情了。当然这件事情梁羽飞还是交给了祥子，由祥子出面做这件事情。 祥子出城去五华山之前，梁羽飞仔细的跟祥子交代了一下。并且给了祥子一个‘锦囊’，必要的时候，祥子只要打开锦囊就可以了。虽然祥子不识字，但是梁羽飞的锦囊能让祥子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周五夜里，梁羽飞在夜来香饭店摆上了一桌酒宴。地点选择夜来香饭店，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以梁羽飞的身份，在夜来香饭店设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来梁羽飞现在和柳叶风，也算是合作关系，所以选在这里，会更方便一些。并且夜来香饭店是在梁羽飞的辖区，这就更加合适了。 晚上八点，最先来赴宴的人是黄永仁。他这不是给梁羽飞面子，而是这次的宴席，黄永仁算是半个主人。他是保安处处长，梁羽飞是保安处的警察，今晚的宴席，有一半算是保安处组织的。 “今晚来这里的人，都是给你面子，也是给我面子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可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你的名声臭了倒是没什么，要是连累到我，我可是要跟你算账的。”其他人到来之前，黄永仁先跟梁羽飞说道。他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客气，如果出了问题，他肯定第一时间跟梁羽飞撇清关系。要是有了好处，那当然是冲在最前面。 “黄处长您尽管放心，既然我敢邀请这些人来赴宴，就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一定不会丢黄处长的脸，更不会丢保安处的脸。再说了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宴会，能出什么问题呢？”梁羽飞满口应承，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他是一定要把话给说到这份上的。再者这么一点小场面梁羽飞要是都应付不了，那梁羽飞今后可要怎么在警察局立足啊！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饭桌上的道道，可不比警察局里的少。要是做好了，今后升官发财什么都不成问题，要是做得不好，别说是以后寸步难行，就连小命都有可能不保。”黄永仁一副说教的样子，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黄永仁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这样的宴席他肯定是没少参加的。这其中的道道，他肯定是知道不少。 梁羽飞连连点头：“黄处长教导得是，属下受教了。这饭局里的门道，今后还要听黄处长多多教导呢！还有警察局里的道道，也是要多多请教黄处长呢！” 黄永仁满意的‘嗯’了一声，有人给自己拍马屁，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特别是黄永仁这样的人，更加喜欢溜须拍马的人。这不是爱慕虚荣，而是一种常态吧！黄永仁也是这样过来的，曾经给无数人拍过马屁，所以现在坐到了这样的位置，自己也就肯定要享受一番。 在梁羽飞的眼里，越是黄永仁这样，其实一切行动就越是好做。只要想办法专营这些门道，梁羽飞的情报工作究竟得到更多的进展。当然这样的人最好是在敌人的阵营当中，要是在组织里有这样的人，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第二个来赴宴的是日本人在江城设立的经济处那边的人，名字叫许立军，是经济处的副处长，官职已经算是不小了。许立军今年三十五六岁，算是年轻有为了。今晚他能来赴宴，其实是很给梁羽飞面子了。当然是黄永仁出面请的他，否则他不会给面子。 当然面子要给，更多的却是为了利益。梁羽飞改造检查站的事情，其实也是牵扯到了经济处那边。所以许立军决定来看一看，反正一次宴席的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立军是坐着小汽车来的，黄永仁认得他的小汽车，所以亲自和梁羽飞出门迎接了许立军。黄永仁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有利可图。经济处那边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要是跟许立军搞好了关系，今后可就是踏进了钱堆里了。 “许副处长来了啊！欢迎欢迎，许副处长今晚肯赏光，真是我黄某的荣幸啊！”既然是黄永仁亲自出来迎接了，梁羽飞自然就只能站在一旁。 第77章 陈酿 “黄处长客气了，今晚是你们保安处设宴款待，应该是我许某感到荣幸才对啊！今后还指望着黄处长，能够多多照顾呢！”许立军一口的官腔，虽然他是副处长，但是这个副处长和黄永仁的处长比起来，可就大多了。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经济处是个全是美差的地方。 互相吹捧一番之后，两个人将目光移到了梁羽飞的身上。今晚的宴席其实梁羽飞是个主角，只不过在这些处长的面前，梁羽飞就显得太不起眼了。在他们的眼里，梁羽飞这样的小喽喽是不会入他们的眼的。要不是看梁羽飞以后还有一丝的潜力，谁知道梁羽飞是个什么角色。 “久仰许副处长的大名，今晚许副处长能够赏光，是在下的荣幸。许副处长里边请。”奉承的话，梁羽飞决定等到饭桌上再说，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来，梁羽飞没有时间在门口耽搁。 许立军只是轻瞥了梁羽飞一眼，就往饭店里走去了。和梁羽飞这样的小角色，他就不用客气，不用吹捧了。就算梁羽飞是个有潜力的人，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小角色。今后等梁羽飞真正变成了大角色，那个时候再奉承也不迟。现在只要不招惹，也就不会留下问题。 接下来要来的客人，黄永仁就没有再亲自迎接了。因为在黄永仁的眼里，今晚除了许立军之外，其他的人都不需要去在乎。只要把许立军巴结好，其他的人随便奉承一下，今晚的目的就能够达到了。 但是对于梁羽飞来说，就不是这样了。今晚来的所有人，对于梁羽飞来说都是需要去巴结的。他只是一个巡警，所有人的人都可以说是比他官职大，所以梁羽飞今晚的角色，就是一个篾片相公。 当然只有梁羽飞一个篾片相公是不够的，这样的场合，当然是多一个更好一些。所以梁羽飞将李云清一起叫了过来，这对梁羽飞来说，是一个很合理的决定。李云清当然是很喜欢的，这样的机会，他是求之不得。 不过今晚李云清有些迟到，或许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梁羽飞把苦活累活做完之后，他再过来。当然不能太晚，要是在宴席开始之后再来，那就有些晚了。 李云清的时机把握得很好，在客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李云清出现在了梁羽飞的眼前。当然李云清不是空手来的，他跟梁羽飞是一样的角色。所以他也要有所准备，才能在宴席之中有一席之地。 “怎么样？我没有来迟吧！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紧赶慢赶的过来，我还以为晚了呢！”李云清气喘吁吁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能是故意装的，不然面上过不去。 “你就住在烟雨路，路上过来能遇上什么麻烦？你别跟我瞎扯这些了，我还不知道你？我跟你说啊，要想以后能够升官发财，你可得逼自己一把，别这么吊儿郎当的。”梁羽飞怎么可能看不穿李云清心里的想法，不敢说十分了解，起码也有八分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啊都不在烟雨路。我在城南那边有房子的，最近都住那边去了。那边的生活，说实话真是不错。要是有机会啊，我带你去那边逛一逛，你去了以后肯定也会喜欢的。说不定啊，你也会想在那边弄套房子呢！”李云清还是想要掩盖一下，虽然被梁羽飞识破算不上什么，但是他总爱找些借口。 “行了，我哪有那闲工夫啊！再说了，就算我有这心，也没有钱啊！这种享受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梁羽飞拒绝道，他不想跟李云清过多的搅和在一起，除了警察局那边的事情，梁羽飞不想和李云清有交集。因为梁羽飞担忧，因为李云清会生出什么事端。 李云清痞气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东西对梁羽飞说道:“这是我特地从杜氏酒坊弄来的陈酿，可是埋在地下几十年的好东西呢！怎么样？今晚我把这个带来，是不是很给面子了？” 杜氏酒坊其实规模不大，但是在江城却很有名。酒坊清朝的时候就存在了，也算是有着悠久的历史。能够搞到杜氏酒坊的几十年陈酿，李云清今晚的确还算是表现得不错。因为平时梁羽飞自己，也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的。 “这还算像点话，今晚你要是不带上这个，估计在饭桌上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虽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这个东西他们却还是喜欢的。平时看你扣扣搜搜的，今晚倒是挺大方嘛！”梁羽飞不由得夸了李云清一句，的确，李云清这事儿办得不错。 李云清得意的回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啊！平时节俭一些，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吗？付出多少，能有多少的回报，我心里也是有点儿数的。” 说话间，最后一位客人到了，是伪军那边的人，日军江城警备一团参谋长高华伟。虽然只是一个伪军参谋长，但是大小也算是个官了。 改造新的检查站的事情，这个高华伟也算是出了一份力，或者说是帮了一个忙。看在黄永仁的面子上，高华伟组织了伪军干扰梁羽飞，这就算是帮了梁羽飞的忙了。 “高参谋长来了，里边请，里边请。”梁羽飞迎了上去，对于每一个来的人，梁羽飞都是这样做的。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饭店的伙计一样了。 高华伟点了点头，就往饭店里去了，甚至都没有回梁羽飞一句话。他是真的看不起梁羽飞，要不是看黄永仁的面子，他是不会来参加这次宴席。 李云清在背后轻哼了一声:“不就是个伪军吗，真以为自己有多牛啊？” 梁羽飞拍了拍李云清，并道:“别乱说。走吧，人到齐了，咱们去会会这些人。” 二楼的包厢里，一个大圆桌已经坐满了人。该来的都已经来齐了，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柳叶风那边，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梁羽飞一招呼，他就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