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魔法使》 序章 幼鸟以母鸟的背影为目标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十郎站在树枝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距离地表将近三公尺高,在生长茂盛的树叶掩护之下,照理说根本无法从地面确认到自己的身影才对。 双方实力差距甚远,若选择正面交锋,自己必定不堪一击。所以才这样藏起自己的身形,决定策动突袭。或许这种手段相当卑鄙,不过— “……无论如何,我都非赢不可!” 十郎仿佛要化解自己心中不安一般,小声对自己说道。 没错,若此时此刻无法击败她,自己将没有未来可言。因此他才十分慎重地拟定对策,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脑海当中进行模拟演练。 正当他打算再深呼吸一口气之际——十郎全身顿时僵住。 (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绽放出蓝白色光芒的优美几何学图案。那是一般常人没有办法看见、超越世俗常态的现象。那幅令人联想到宛如盛开玫瑰的魔法回路之精妙程度.就连隐藏于树上的十郎都差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声。 结构完美无缺的高密度《障壁》,乃是一面可以阻挡各式各样物理攻击的无形防盾。而且此人居然有办法轻而易举、就像是在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地操纵着这面盾牌。 ——不要心生动摇、保持冷静。 十郎竭力告诫自己,自己应该打从一开始就相当清楚她的实力才对。 一花缓缓踏入森林当中,大概是因着她很有自信,认为不管受到从哪个方向而来的奇袭,自己都能一击退敌,所以她才不刻意隐藏起魔法气息,展现出一副仿佛毫无防备的模样。若纯粹较量身为魔法师的实力差距,一花与十郎之间确实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但是这个结果说不定会导致她心生大意,如果真要说她有可趁之机的话,大概也只能针对此点下手。 只剩三步。 只剩二步。 只剩一步。 一花由正下方通过——算准这一瞬间,十郎自头上急袭而下。 发动坏咒,使呈球状扩展开来的《障壁》失去功效。 遭到击破的魔法回路碎片,一边绽放出蓝宝石般的光辉一边朝四面八方飞散。 他在她的眼前着地,只见一花相当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一旦进入了伸手可及的距离之内,眼前的这个人就不再是所谓的天才魔法师,仅仅只是一名娇弱女性罢了。 一花急忙修复被击破的《障壁》,试图弹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敌人。不过十郎的手却抢在千钧一发之际,率先扣住了她的衣襟。 (到手了——) 就在他确信自己获胜,并准备将她压制在地的时候…… 侧头部传来一阵强烈冲击,眼前景色开始忽暗忽明。 还来不及理解究竟发生何事,十郎的意识已沉入黑暗深渊。 “——醒来了吗?” 一望无际的蓝天,眼前则出现了一花颇感担心的面容。 啊……我被击倒了啊……十郎回忆起此事。 不过……后脑勺这种格外柔软的奇特触感是——一思及此,十郎霍然起身。 “啊,你还是继续躺着休息比较好喔。” “……别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好不好。” “又没关系,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看到啊。” 一花维持着横坐于地上的姿势,露出微笑神情,并颇感依依不舍地盘抚着方才垫着十郎脑袋瓜子的人腿部位。 (插图007) “自从十郎渐渐脱离小孩子的年纪之后,我们就很久没这样子做过了呢。” “姐!” “哎呀,难道是你对用我的大腿当枕头感到不满吗?” 一花边‘嘻嘻’笑边翩然起身,她一头长发随着轻柔地晃动了一下。 “好吧,你真的不要紧吗?不会觉得痛吗?” “嗯……最后那一击……是《魔弹》吗?” 一花点了点头,一股苦涩的情绪顿时在十郎胸中扩散开来。 她八成放水放得很严重吧,承受了魔法直击的太阳穴附近,顶多只留下了轻微的麻痹感。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让受招者立时失去意识,却不致留下任何后遗症。也就表示自己无法令她拿出至少一半的实力……不对,应该说甚至根本没能逼她使出超过十分之一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我输了……对不对?” 一花并未出言回答,而是浮现出稍感困扰的微笑表情来取代肯定的答案。 “是吗……” “呃,那个……可是,我真的有点吃惊喔,因为我压根儿没料到你会使出坏咒来对付我。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刚好有办法使用复数施咒,所以才勉强能够及时鉴取对应行动。若非如此,这可说是非常令人措手不及的一记杀招喔。” 复数施咒,乃是指施术者能够同时发动两个以上的魔法回路之技能。这是一项特殊才能,即便纵观全世界,有能力使用此项技能之人也可说是寥寥无几。而这也正是一花之所以被称为天才的主因。方才她同时采取了修复《障壁》及使用《魔弹》展开攻击等两种行动。若换成一般魔法师,光是要执行其中一项行动,就足以令他们感到相当吃力了。 十郎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能够在实战当中派上用场的攻击手段,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坏咒——破坏对方发动的魔法回路,使魔法失去原有功效。不过这却也是一门极端难以掌控的技术。 首先,施术者使用坏咒的期间,本身也无法发动任何魔法回路。因为除了一花这样的例外人士之外,一般魔术师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动用两种以上不同系统的魔法技术。再加上坏咒的使用难度又相当高,所求乃是在瞬间锁定号称总数多到数不清的魔法回路之种类,并确实破坏该魔法回路之关键部位。 十郎事先预测在这次对决当中,一花八成只会动用最基本的魔法来应敌。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动用大型魔法来夸示自身实力,或是毫无意义地去伤害他人的人。更何况这次她所面对的敌人,乃是实力远远比不上她的自己,因此十郎才可以锁定《障壁》为坏咒的使用对象,提前做好准备。 看见自己所施展的魔法突然遭到消除,一花必定会大感惊讶,同时导致动作停顿。只要能趁她重整态势之前,抢先一步策动近身格斗战,那么自己应可拿下胜利才对。 正因对手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姐姐,所以才有办法策动这样的战术……但自己似乎还是太过小看她的反应数量及施咒能力。 “可、可是十郎——” “你就省省吧,用不着对我说那些没意义的安慰了。” 自己只能迫使她动用《障壁》及《魔弹》这两项最基本的初步魔法,而且还让对方在施术之际,不得不将力量压低至最小限度。若考虑到才能及实力之间的差距,或许也可自诩是一场很精彩的战斗。但是说穿了,这也就代表自己的极限大概仅止于此。 “抱、抱歉……那、那么……关于那件事,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言了吗?” 一花有点难以启齿地询问。 “……嗯,君子一诺千金。” 十郎一开口回答,她随即大大地叹了口气。 “太好了。那表示——你愿意放弃原先所期望的进路啰?” 目前依照规定,拥有魔法才能的人士都必须接受政府管理.并前往专门的培训学校接受谢练。而能在就学期间展现出更优越才能的人,将会在国家的庇护之下,获得投身各种不同领域展开活动的机会。像这样受到公开认 定的魔法师,通称‘特殊执行官’。 一花拥有最顶级的特级特殊执行官资格,乃是隶属于内阁府特别对策局的一流魔法师。 十郎也以同样的进路为目标,在修完国中课业之后,便希望能够紧接着前往魔法师培训学校修习魔法技能。不过身为监护人的一花却以“以十郎的力量,拿特殊执行官为目标实在很让人担心。”这项理由,表达出强烈的反对意见。 魔法师能够做出常人办不到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实力愈是高强的魔法师,愈容易被送往难以处置且充满危险的现场。特别对策局更是在政府整体架构当中,由特别优秀的魔法师齐聚一堂,专门负责处理其他部门无能为力的灾害及犯罪等状况,被称为‘最终武器’的特殊机关。 或许她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魔法师所面对的现实世界吧,所以她希望十郎别以特殊执行官为目标,而是去就读一般高中及大学,借以享受平凡的幸福生活……这就是年长他四岁的姐姐对他提出的意见。 十郎试图贯彻自己的意念,不过平常个性随和且溺爱小弟的一花,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肯改变自己的想法。 姐弟俩在经过数度争议辩论之后,终于找到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妥协点。也就是只要十郎能够展现出令她认同的实力,那么十郎便可照自己的期望行事。 两人决定进行一场单打独斗的模拟战,只要谁能设法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或迫使对方承认已无力再战,谁就是赢家。地点就选在一花动用人际关系所借到的野外演习场。 ——结果,十郎吃了一场无话可说的败仗。 “……嗯,我会放弃。” 听见他的回答后,一花颇感安心地松了口气,随后脸上又浮现出相当过意不去的表情。 “那个——你听我说,其实我并不是刻意打算阻挠你追逐梦想。可是所谓的特殊执行官,真的不是如你所想那么轻松的工作。我记得你的素质判定结果,好像只是d层级而已吧?那就表示你不用负担魔法师所应尽的劳动义务,只要前往普通高中就学、毕业后找份一般工作就业——姐姐真心认为过这样的生活,对你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这我已听你说过好几百遍了,可是姐……你真的没有权利决定何谓我的幸福……不过约定就是约定,我会乖乖遵守就是……” 他耍脾气似地撂下这句话,一花随即很难过地轻声说了句‘抱歉……’ 一股由罪恶感及怒气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十郎像是要甩掉这份负面情绪一样,迳自转身背向一花,迈步走向前方。 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素质低于平均值以下。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超越年纪未满二十岁,便拥有全世界屈指可数高强实力,并被评为天才的这名姐姐。 只不过—— (这样我岂不是太过悲惨了吗……) 他知道一花的意见全都是出于善意,但也正因如此,才更使他无法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未曾开口表示,但他内心其实相当憧憬姐姐所拥有的天分。他渴望得到她的认同,他也不惜为此而付出诸多心血与努力。 然而……他所得到的回报,竟是‘实力不足’一词所形成的烙印。 被他所憧憬的一花强迫面对现实,使他既悔恨又悲伤,且久久难以释怀。 “啊,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餐再回家?” 一花急忙跑到十郎身旁,开口对他说道。 “我现在没那种心情。” “别这么说嘛,要是你能陪我吃顿饭,那我会很高兴喔——因为我又有一段时间无法放假回家了。” 十郎皱起眉头,转眼望向姐姐。 “因为工作的缘故吗?” “嗯……这次必须出国。虽然急了点,不过明天就得出发。我猜至少也得过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小芝麻及阿福就拜托你照顾啰。” “你迟早会过劳死的,好歹也休个假吧。” “这是政府的命令,况且明明很缺魔法师,但需要处理的工作却堆积如山啊——你看,我就说特殊执行官根本不是个值得追求的职位,这下你懂了吧?” 一花语带玩笑地说道。 ‘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啊……’胸中感受到一丝轻微痛楚的十郎,内心不禁浮现这样一个念头:自己所追求的目标明明不是特殊执行官这个职位,而是她的背影,她为什么就是不懂…… “走吧,你想吃什么呢?这一顿饭由姐姐请客。啊,可是你得改掉挑食的习惯,多吃点蔬菜才可以喔。在我离家的期间,你究竟过着什么样的饮食生活,总是令我感到十分担心呢。” 不知弟弟内心思绪的一花,脸上浮现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是他们姐弟俩一同度过的最后一天。 时隔两个月之后,一封通知一花身亡的讣报,寄到了十郎手中。 第一章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 一名男子将助手席座位调至最低位置,发出阵阵鼾声。 当仪表板上的时钟数字由十七点五十九分转变成十八点之时,两只体毛分别为黑、白色的天竺鼠同时从夹克口袋当中蹦出,沿着他的身子往上冲。最后还在他脸上跑来跑来、跳来跳去,肆无忌惮地大闹一番。 他边皱着眉头,边缓缓睁开双眼。 “……芝麻、阿福,你们叫醒我的方式也太粗鲁了吧。” 他向这两只天竺鼠轻声抱怨几句,随即大大伸了个懒腰,挺直上半身。 此人年约二十岁左右,虽然有着一张也可以称为精悍的端整容貌,不过长得稀稀疏疏的胡渣,以及凶狠冷酷的眼神,却导致其印象转朝负面方向发展。如果再穿着没品味的衣服走在街道上,就算说他是个流氓,肯定也能获得众人认同才对。 “你做了场好梦吗?” 留着一头长发,在驾驶席打开地图观视的青年出声询问。相较之下,这名青年则是一位给人一种柔和印象的帅哥。他那理性的双眼及甜美的声音当中,夹杂着一丝苦笑气息。 “不,这一觉睡得很糟——怎么,还没抵达目的地啊?” “要是十郎你肯好好引导我该走哪条路线,或许我们早已抵达了吧。但你却一直很享受地在睡午觉,所以也怪不得我啰。” “我这人天生就很不会看地图啊。” “那不然好歹也换手开个车嘛。” “开车虽然难不倒我,但我却讨厌开车。况且主动说要开车的人明明是你耶,能势。” “我当初原本的打算,是在中途请你换手担任驾驶啊。我压根儿没料到车子一动,你就迳白进入了梦乡,而且还一去不回头。” “你的预测太过天真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你就是因为这种行事作风,才会被调离现场啊,十郎。”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半斤八两。” “请别将我跟你混为一谈好吗?我又不是因为态度怠慢而被调离现场。” 能势轻轻叹了口气,再度将视线移回地图上面。 这条县道会接上分歧状况十分复杂的山路及农业道路。目前他们正陷入非常难以决定该走哪条路的处境当中。浅显易懂一点的说法,就是他们迷了路,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若是在大都会区,至少还可以询问一下路人,但很遗憾地是这里并非都会地带。他们将车辆停靠在宽到不像话的道路路肩,后方既看不到任何来车超越他们,也没有半道人影行走在路旁这条铺满红砖瓦的时髦步道上。唯一映入眼帘当中的物体﹒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以及耸立于农田另一侧的连绵山岳。 “那么……咱们到底能不能抵达目的地?” 十郎边打呵欠边询问。 “嗯~~目的地就在车站的对面嘛,所以只要能走回主要干道,或许就有办法……” 就在能势做出回答之时,原本忙着在十郎肩上玩耍的两只天竺鼠,突然‘啾’了一声,并以后脚站立起来。 “……啥?” 十郎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前方出现了一道正在遛狗的人影。 “——哎呀,说来真是丢人啊。总而言之,我们想前往守丘车站就是了,只要能够抵达车站,接下来我们应该就能自行找到前往目的地的正确路线才对。” 能势态度和善地与来者交谈,这种事情与其丢给面容凶狠的十郎处理,倒不如交给他还比较适合。 “哦哦,目前你们在这里。想到车站的话,只要这条路直走,到这条路再转弯——” 老人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向他说明通往车站的路线。说完之后,他对开口向自己说声‘感谢您的帮助’的能势投以讶异视线。 “话又说回来,你们两人是因为旅行的缘故,才会特地跑来这么偏僻又无聊的乡下小镇吗?” “不,我们是因工作而来,这次刚好被调派到这座小镇上班——您说这里很无聊,但这明明是个充满大自然气息的好地方,不是吗?您看,樱花似乎再过不久就要盛开,而这条步道也可以欣赏到很漂亮的风景啊。” 能势边说边指着种植于步道旁边的樱花树丛,此时树丛群枝已开始结出小小的花苞,等到盛开之时,想必会形成相当壮观的场景。 但是老人家却皱起眉头说: “这些不过都是花大把钞票砸出来的装饰品罢了。说真的啦,在这种乡下小镇打造出这一片美丽景色,究竟是要秀给谁看啊?甚至连这家伙——” 老人转眼望向这只乖乖趴在自己脚边,身形颇为庞大的白狗。这八成是一只秋田犬吧。 “比起走在这种冷冰冰的石砌步道之上,倒不如尽情让它在田间小径当中跑来跑去,对它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幸福吧?负责管理小镇的那些高官们,都因着赞助资金的到来而高兴过头。真是令人看不过去!” “哦……赞助资金吗?” “就是在车站对面那座山上,有一间魔法师专用的……呃,叫什么设施来着……” “魔法师培训学校?” “对对对,就是那间学校。自从本镇在好几年前接纳那间学校之后,政府也跟着定期提拨款项给这个小镇使用。说真的,要不是靠钱去引诱的话,八成不会有人愿意接纳那群感觉很诡异的家伙吧。” “哦,听起来您似乎很讨厌魔法师呢?” “我当然讨厌啊,他们不但令人觉得恶心,而且又很可怕。他们不是天生就拥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吗?既不考虑他们的个性或适应度,就直接教他们使用魔法,这样岂不是跟利用抽签来决定发放枪械给谁的道理没啥两样吗?” 老人家一脸不悦地做出上述回答。 目送重新踏上散步路程的老人与小狗背影离去之后,能势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哎呀,我们还真是惹人厌呢。” “反正这又不是今天才刚开始的情况……我们已经迟到了,快点赶路吧。” “遵命遵命。” 能势再次借地图确认过路线,随即踩满油门驱车前进。 *** 身为主办相关祭神大典的祭司、身为展现奇迹的圣人、身为受人惧怕及疏远的魔女——无论何种时代,世上总是存在着一些拥有超常力量之人。这些人的社会立场之所以显得极不安定,乃是因为过去并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客观地测量出这股力量。 然而在二十世纪获得提倡的‘关于魔力素子之存在及观测理论’——通称‘玛那理论’,则为上述状况带来了相当剧烈的变革。 在详细侦测过使用超常能力之人的脑叶活动变化状况之后,科学家们根据结果推导出一项假设理论,那就是他们在使用魔法之际,全都会认知到“某种事物”,并进一步在脑海中描绘出由该项事物当中引发力量的印象。 之后又根据这项理论重覆进行了无数次实验,最后,终于证实魔法师似乎具有“感知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某种事物”、“以特定规则重组某种事物”、“再由重组完成的事物当中引发力量”、“借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之类的能力。 而所谓“某种事物”也就是‘魔力素子’,亦可以文化人类学用语当中,用来表示神秘之力的‘玛那’一词来加以称呼。因此根据这一点,“能够认知玛那存在,并自由自在操纵使用之人”便成了世人对魔法师所下的定义。 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几乎都以人民应尽义务的名义,要求国民在出生后年满三岁之前,必须接受魔法适性调查。也就是在魔法师的见证之下,进行脑叶活动测定,借以判断是否 具备认知到玛那流窜及动向的能力。 拥有资质的人口比例大约为数千分之一,而且其中过半数所具有的能力,好像都仅止于勉强可以感受到玛那存在的程度。然而拥有更强大力量之人,也就是被判定为实际上确实能够使用魔法的孩子,将会从小就被视为国家财产,由国家进行栽培训练。 在日本这个国家自然也不例外,国家透过法律,明文规定拥有成为魔法师资质之人应受的待遇。也就是展现出一定程度以上之能力的人,必须进入政府指定的教育设施,学会使用魔法的技术。而在校表现最优异的学生,则必须在毕业后履行成为国家公务员——也就是特殊执行官的义务。 这一次.十郎等人以教官身份获派前往的学校,也是政府所指定的其中一间魔法师培训学校。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 齐聚于这间学校的学生,是六岁至十二岁的小孩子们,总数不到四十人。他们全部都是未来的特殊执行官候选人,依照规定在本校学习相当于国小程度的学科及魔法基础知识。 *** 在时间显示出十九点这个数字之时,两人总算抵达学校。 他们将车辆停放在停车场,并在中年警备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各自位于教职员工宿舍当中的房间。由于学生们目前正在学生宿舍当中用餐,校长及绝大多数教职员工也都已经回家休息,因此他们决定明天再与众人见面打招呼。 扒完学校提供做为晚餐的冷便当之后,十郎决定先回到自己所分配到的房间里面,整理一下私人物品。 讲归讲,但该做的事其实也不过是把衣服塞进附设衣柜里面而已,导致他很快便开始闲得发慌,现在离就寝时间又还早。抽个烟或许还有助于打发时间,但凑巧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由于过去住在一起的姐姐患有轻微的气喘症状.因此对香烟的二手烟十分没辙。这也对他造成了影响,使他没机会染上烟瘾。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先行确认一下校地内的校舍分布状况。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是在七年前开垦这座山脉所兴建而成,采用学生完全住校制度的魔法师培训设施。 教职员工宿舍、学生宿舍、校舍、操场、游泳池、体育馆。学校规模虽小,但在设备构成方面却与一般小学没有什么太大差异,说不定品质反而还凌驾于一般小学之上。 而警备制度则是本校与一般小学之间,最具决定性的差异之一。由于监视器及警卫人员随时均露出灼灼目光,因此若是有人想从校外人侵、或是从校内逃脱,都变得相当困难。 这是基于魔法师及拥有魔法师素质之人乃为国家财产,国家应当竭力设法保障其安全的想法,而决定采用的制度。虽然政府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做得太过火了’、‘简直就跟监狱没两样’之类的批判声浪,但由于世人至今仍对魔法抱持着根深柢固的偏见及反感,再考虑到曾经接收过专门针对魔法师所展开的恶作剧及恐怖行动等相关报告,于是政府提出见解,认定这也是为了保护学生及教职员工的生命安全,而不得不采用如此严谨的警备制度。 在昏暗的夜色当中,十郎缓缓迈步前进。 身为经历过数次惊险场面的特殊执行官所具备之习性,促使他希望能事先确认一下自己所置身之处的周边环境。虽然他并不认为这间学校会发生什么状况,但若不事先视察一遍,自己的情绪就是无法冷静下来。 结果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只花了将近十分钟时间,便巡视过整间学校的校地,回到了位于教职员工宿舍隔壁的学生宿舍门口。 目前共有三十八名还醒着的小孩子们,置身在这栋看起来很像是漂亮公寓的学生宿舍当中。现在应该是他们吃完晚餐,并动身回到各自寝室的时候吧。从明天开始,十郎就得负责照顾这群少年少女们的生活起居。 十郎背向由宿舍窗户透射而出的灯光,准备走回教职员工宿舍——此时他突然皱起眉头。 他感受到位于宿舍后面的小小林子当中,传出了有人踮着脚尖悄悄步行的可疑气息。 十郎也跟着消除自己的脚步声,以滑行般的方式移动身子。当他来到宿舍外墙的后面,并一度停下脚步窥视林中状况,立刻发现了一道小小人影。只见这道人影似乎正蹲在地上做些什么,至今仍未发现到十郎的出现。 十郎在不使对方察觉自己气息的状况下,缓缓接近这道身影——随后不发一语地将此人压制在地。 “——!” 对像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耳边同时传来‘喵!’的一声宛如动物的鸣叫声,以及某种东西逃窜而去的脚步声。 十郎一把抓起这名可疑人物,月光立时照亮了这名女孩子脸上的惊恐僵硬表情。年纪大约十或十一岁左右,有着一双骨碌大眼、以及一头直顺的黑发。 “……你是这间学校的小鬼吗?你刚刚窝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当十郎发现她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之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夹杂着些许苦笑的带话声。 “十郎兄,你何不先放开她再说呢?” “…………” 十郎默默松开双手,少女脚步不稳地倒退了两、三步左右的距离。 能势面露微笑看着她。 “刚刚吓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由于坏心眼人士针对培训学校做出恶作剧举动的事例不胜枚举,导致他似乎误以为有可疑人物闯进校园——我是调到这间学校任职的新老师,我叫能势和希,他则是椎叶十郎。你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吗?” “你叫什么名字?” “啊——是。呃,那个……” (哦?)十郎微微挑了挑眉毛,少女脸上那张原本相当紧张的表情,已在不知不觉当中换成另一副面貌。她方才所展露出来的惧怕之情已全然消失,并改以沉着冷静的容貌回答问题。 “我是少年班的学生,班级座号十二号的雏咲月子。” (插图016) “时间都这么晚了,你还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校规不是严禁学生们在十七点之后擅自离开宿舍吗?” “因为我突然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借此转换一下心情,所以才离开宿舍。我很清楚相关规定,不过却因一时兴起而违规——真的很对不起。” 她露出一张与其稚嫩长相极不搭调的成熟表情,向两人低头致歉。 十郎虽想继续追问下去,但能势却轻轻举手制止他。 “好吧,那就算了。雏咲同学,这次我们就破例不予追究,快点回宿舍去吧。” “是,那我告辞了。” 少女优雅地向他们鞠躬之后,随即掉转脚步离开现场,直接走向学生宿舍。 “学生名册上确实有她的名字,我记得她是少年班的班长。她或许是跑来喂流浪猫吃东西的吧?你不觉得她的举动很惹人怜爱吗?” 能势将视线投向脚边,只见地面上留有一个小塑胶盘及一罐猫食。 “话又说回来,十郎兄啊,你还真是连对付小孩子都一样毫不留情呢。我只希望遭到表情狰狞的男子袭击一事,日后不会成为她的心理创伤就好啰……” “……我找不到理由对可疑人物手下留情,况且先加以拘捕并夺取其抵抗能力,本就是对付可疑人物的最优先事项。” “哦,我还真难得听见向来讨厌工作的你,说出这么十分正经八百的发言呢。” “毕竟我只是个三流魔法师,当牵扯到自身生命安全之时,我就会变得格外拚命啊。若是换成你出马,那么即便是武装恐怖分子成群结队来袭,你大概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吧?” “这样说也没错 啦,不如说我反而很希望真的撞见这种状况,说不定至少还能帮助我排遣无聊呢。” 能势轻声一笑,随后换上一张有点认真的表情,开口询问十郎: “那么,情况如何呢?你刚刚已确认过这间学校的警备状况了吧?” “即便试图暗中入侵或逃离,都必会在某个地方被警备人员或监视器发现。我没找到半个明显的漏洞,不过这也只是站在平时符合一般常识的警戒等级角度所给予的评价就是了。” “嗯嗯,看来似乎是没有留下可能发生某种意外事态的余地呢。不过其实这样也好。我个人倒很希望能够在不犯大过的状况下,结束掉这场惩罚游戏,尽快重返原本那个活力洋溢的职场呢。” 对于能势这番颇感怀念的发言,十郎则是以微微耸肩的方式做为回应。 “我倒不这么认为,对我而言,只要睡觉就能领到薪水的工作,就是最理想的职业。” 十郎丢下‘那我要回宿舍去了’这句话,并打了个呵欠之后,随即迈步走向自己的寝室。 “——欢迎两位。有能力教导学生使用魔法的人才实在很少,而两位能够前来任教,对本校来说实是一大帮助。毕竟本校现在正处于商请目前驻校教官兼任讲师,才勉强能够应付教学课程的状态啊……” 高堂校长脸上露出了不同于这番欢迎字句的复杂表情,犹豫不决地继续对两人说道: “只是——我虽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但说老实话,我个人也觉得有点困惑。因为过去我从未处理过有两名一级特殊执行官同时赴任的特殊经验……” 高堂拿着手帕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他是一名年过五十,看起来似乎很胆小的矮小男子。 他本身并不是魔法师,只是个一般公务员。而既然能担任培训学校的负责人,就表示他对魔法应该没有抱持着特别强烈的偏见才对,然而一次得面对两名特殊执行官,似乎还是会令他不由得感到紧张万分。 “况且两位的所属单位都是内阁政府的——” “嗯,正是特别对策局。这次我们是以出差的形式,受派至贵校担任临时教官的职务。” 能势语气平静地接话。 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也就是特殊执行官,乃是极其贵重的存在,因此依照惯例,行政机关各部门都只能分配到数名魔法师进驻。不过隶属于特别对策局的职员,则除了部分事务人员之外,其余成员几乎都具备魔法师身份。他们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专门为了解决警察及一般魔法师无法处理的凶恶案件、严重灾害、或是重要程度及机密度极高的案件,而召集起来的一群高手。由于其高强的能力,以及可以介入任何部门的强大权力,因此也导致特别对策局在政府机关当中,成了一个最被视为异端,也遭受到最多白眼看待的部门。 交互看过笑咪咪的能势,以及一脸无趣地把玩着天竺鼠的十郎之后,高堂原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马上改变心意,闭上了嘴巴。 “——哎呀,您无须太过在意我们的感受啦,高堂校长。” 能势反而代替高堂开口发言。 “相信详情您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吧?这算是一种惩处式的人事调动啦。” 事情的起源得追溯至两个月前…… 经调查得知打着反魔法主义的恐怖分子们的藏身地点,警方决定出动加以逮捕,而十郎及能势则以支援警方办案的身份,参与了这场缉捕作战。 其实除了这起案件之外,特别对策局也时常派人协助警方办案,不过绝大多数的场合都是担任游击手,也就是类似保险的角色。除非发生什么不测事态,否则特殊执行官大多不会做出展露过多锋芒、害警方颜面涂地的举动。 但是,这次却凑巧发生了所谓的不测事态。其中一名恐怖分子突破了警方的包围网,幸运逃离现场,而且身上还携带枪械及炸弹。 在后方安稳地睡着午觉的十郎,当然慢了一大步才出手协助。而负责追踪的能势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魔法屠杀了这名逃亡的恐怖分子。 虽然这是个比放任恐怖分子顺利逃脱缉捕还好上许多的结果,但却也是相当明显的失态。 身为局长的渊上惩罚两人在家反省,并命令他们在反省期满之后,前往这间学校赴任。 “总之,这项人事异动的意义大概是要我们暂时远离平常业务,好好反各自己的过错吧,让你抽到这种下下签真是不好意思呀,高堂校长。” “不、不、不会.怎么会是下下签呢……” “当然我们在这里也会辛勤努力的工作,在这个我们不习惯的职场当中,日后或许还会给您添上许多麻烦,请您多多指导、鞭策我们。” 能势面带微笑地说出这番毕恭毕敬的台词。但十郎清楚得很,他根本就不是个表里一致的人。 能势是一名优秀的特殊执行官、也相当热心于工作。不过他却因热心过头,而时常引发过度滥用魔法的问题。 ——不对,他八成不是对这工作感到热心,而是热衷于潜藏于自己内心的那股破坏冲动。 像之前那名恐怖分子,凭能势的力量理当可以不杀而轻松加以制服才对。但他却杀了此人,而且用上了使其尸体无法保持原状的残酷手法。 这并不代表当时他的理性已彻底消失,导致他毫无节制地解放心中那股杀人冲动。只不过一旦可以杀人的机会找上门来,他绝不会犹豫留手。就某种层面而言,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的十郎与他,算是性格刚好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我与椎叶会抱着诚心诚意,努力扮演好教官的角色,今后还请校长您多多关照及指教。” “呃,好好好。” 高堂仿佛试图说服自己接受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点着头。接着他拿起内线电话,做出简短指示之后,再次转头面向两人。 “本校有准备专用休息室给担任魔法教学的教官使用,我刚刚已找人过来迎接两位,待会儿就请两位跟着前往休息室。” “——国语、数学等学科方面的教学全部交由外聘讲师负责,我们的工作内容则以魔法及生活方面的辅导为主。” 这名自称嘉神佑平的少年走在十郎等工人前面,身高中等、体型平均、脸上总是挂着一张充满好感的笑容。根据他的自我介绍,他是年仅十七岁的三级特殊执行官。能够在这种年纪就获聘担任教官职务,可见他理应具备十分优秀的能力才对。 “截自目前为止,是由我负担六到九岁的幼年班,十到十二岁的少年班则由另一名教官负责——啊,到了,这里就是教官室。” 嘉神带两人进入的房间,有着令人不禁联想到小公司办公室的内部装潢。 房间底端的墙上有一扇窗户,窗户旁边摆有书柜,房间正中央有四张办公桌,其中两张呈现出全新的模样,另一张桌面上堆满了杂物,最后一张办公桌则是整理得相当整齐干净,找不到任何一丝空隙。 “请两位随意挑选空着的办公桌使用。虽然在携带个人物品方面并未设限,但由于有人对此事管得颇为严格,因此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劝两位节制一点比较好。” 接着佑平脸上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哎呀——不过说真的,教官人数增加,着实是帮了我们大忙呢!之前光靠我们两人处理事情,实在相当吃力啊!你们也知道嘛,小鬼们个个精力十足,光是成天忙着应付他们,就足以累得我全身发软啊。” “所谓的成天,是指宿舍方面也是由嘉神你负责打理啰?” “是的,在生活作息方面,几乎是由我一人包办高年级及幼年班的所有状况。” 他 说虽然他在教职员工宿舍那边也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平素却时常在学生宿舍的舍监室过夜。 只不过嘴上虽抱怨连连,但他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开心,让人清楚看出他的确很喜爱这份工作及这群小孩子们。‘真是天真无邪啊……’十郎内心对他抱持着这个近似讽刺的感想。 “那,请问另一位老师现在在哪呢?我们希望能事先打声招呼……” 能势开口询问。 “另一位老师目前正在上课,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才对。虽然有点可怕,不过可是个美人胚子唷!” 佑平这句话的话尾与门扉开启声重叠在一起,一名年轻女性步入休息室当中。 “啊,信乃老师,你回来啦。新上任的老师已经来了喔——” “请注意敬语的正确使用方法。另外,别叫我信乃老师,称呼我老师之时,记得冠上姓氏即可。” 她身穿朴素套装、留着一头短发。身材比女性平均身高还要娇小一点,有着一张娃娃脸。虽然她的容貌很可爱,非常适合展现笑容,但之所以不太能够从她身上感受人性气息,或许是因为她脸上缺乏生动活泼的表情,给人一种有点冷淡的印象所致吧。 她转身重新面对两人,她说: “大概事情我已经听校长提过,我是主任教官出云井信乃。目前担任少年班班导,专门科目为医学。” 两人都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是未满二十五岁的特级特殊执行官,同时也是魔法医疗方面的首席高手。 使用者的认知乃是魔法施咒最为必要不可或缺之因素。也就是说,使用者非得明确地意识到自己要让哪项物体产生何种变化,以及想从何种状态引发出何种现象不可。 而在使用魔法进行医疗行为之际自然也不例外.想要堵住哪个伤口、想要止住哪条血声的出血、希望如何让骨头及神经重新接合回去﹒都必须彻底了解这一切医疗相关原理才行。绝不可能像电玩游戏一样,只要念念咒文就能使伤患完全复原。 信乃除了身为魔法师之外,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她十几岁时便取得医师执照,紧接着又拿到医学博士头衔,之后也持续参与相关医疗活动。 透过有能者就该早日编入社会系统当中贡献才能的这项理由,导致许多希望成为特殊执行官的人,都沿用了所谓的跳级制度。年纪轻轻便跃居第一线大展身手的例子,可说是完全不足为奇。不过其中又以她的实际成绩最为出类拔萃。 “由于研究及诊疗等缘故,因此我也算是大学医院的成员之一。我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不过还请多多指教。” “哎呀,虽说是主任教官,但迄今也就只有我们两人担任教官而已啦。从今天开始就变成我们四人共事,想必会更加热闹——啊,对不起。” 透过无言的一瞥使佑平闭嘴之后,她继续对十郎等二人说道: “等午休时间一到,我会将两位介绍给学生们认识,明天再请两位开始正式授课。因为这是一份左右孩子们未来发展的重要工作,请两位务必不要抱着轻率的心态来面对,知道吗?” 让人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起伏,却又带有一丝高压的语调。‘真是令人看不惯……’十郎心想。 能势则是态度和善地出声应对。 “是,这是当然——哎呀,我尚未自我介绍,我叫能势和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信乃轻轻点头,随后将视线投向靠在墙边的十郎。接着又看了看他脸上那张漠不关心的表情,以及在他衣袖上跑来跑去的两只天竺鼠,顿时微微皱起眉头。 “……那是怎么回事?” “呃——那位是我同事.椎叶,跟他所养的天竺鼠。” “他有语言障碍吗?” “不,他正常的很,只是有点缺乏协调性就是了。” “椎叶老师,基本上请你别将不必要的生物带进学校。另外,请你用自己的话自我介绍一番,这才是所谓的礼仪。” ‘不必要’这个字眼挑起了心中的反感情绪。十郎小声咂了下舌头,简短报上自己的姓名: “椎叶十郎。” “……就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心从事这份工作啊?” “你知道关于我姓名以外的事做什么?只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应该就不会造成任何不便了吧?” (插图022) “你——” 十郎无视于露出险恶表情的信乃,迳自掉转脚步离开休息室。 能势急忙快步追赶而上。 “……十郎,看来你相当不高兴呢!他们俩都感到很困扰喔!” “那个女人跟那个多话的小鬼,只会让我觉得烦躁,他们都是在生理上跟我极不搭调的人种。” 对于不喜欢与他人有所牵连的十郎而言,像信乃那样严格拘谨的人,以及像佑平那样平易近人的人,都只是会让他觉得厌烦的存在罢了。 “我想这世上大概很难找到有办法跟你这个孤僻怪人处得来的特异人士吧。” “那又如何?我的工作内容又不是跟别人和好相处,我会负起责任好好帮学生们上课,等你回去休息室的时候,就这样转告那个女人一声吧。” 撇下以耸肩表达出‘真拿你没辙’这句话的能势不管,十郎迳自加快脚步离开现场。 他心里想:真是够了,这里压根儿就是个不适合自己的职场嘛。 第二章 上课、午餐及多管闲事 “首先简单跟各位确认一下。” 十郎摆出双手撑着讲桌的姿势,开口发言。 在他的眼前,则有十七名年纪约十至十二岁的少年班学生。那名叫做雏咲月子的少女也在其中,她露出十分认真的视线注视着讲台。 “你们在使用魔法之际,有几项非得学会不可的技巧。第一是尽可能迅速收集大量玛那的技术,第二则是将收集起来的玛那组成魔法回路型态之技巧。” 十郎与能势依照信乃要求新任教官一同上堂课给她看看的指示,而站上了不太习惯的讲台。再加上她又摆出交抱双臂的姿势,站在教室后方观看上课情形,更令他们感到非常不自在。 由于这是新学年度第一次上课,因此内容只以简单的复习课程为中心。话虽如此,但十郎根本没有任何教导过他人的经验,所以他目前呈现出靠着将能势拟定的教学方案死背起来,才勉强能够上台讲课教学的状态。 信乃原是这个班级的班导师,不过因她拥有身为医生的另一个面貌,所以时常无法驻留于校内。由于今后需要十郎与能势代替她到班上课的机率很高,因此才进行了这次的预先演练教学。 “就跟电力及瓦斯等能源一样,愈是能够收集到大量玛那,就愈有办法使出规模庞大的魔法。这就表示即便是使用同一项魔法,但收集的玛那份量愈多,就愈能发挥出强大效果——能势。” “来来来,各位注意到这边。” 能势面带笑容往前踏出一步。 “各位之前都已经学过关于魔法的基本知识了吧?现在就帮各位复习一下,顺便一起做个实地演练吧——首先,试着将玛那收集到自己身边。一开始若没有这样让玛那变成‘自己的东西’,便无法组成所谓的魔法回路。” 只见这些飘浮于空中的魔力素子,也就是只有魔法师才有能力辩识出来的亮光粒子,缓缓朝能势所在位置集中,并在他身旁形成了一颗球状体。 “好,我已将使用魔法所需的玛那变成‘自己的东西’啰。接下来就要用这颗球体来组成魔法回路。” 收集而成的玛那一个接一个地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幅绽放出蓝白色光辉的几何学图案。 “据说依照所使用魔法的不同,这世上共存在着数百种、甚至多达数千种的魔法回路。相信当各位学会几项基础魔法之后,将会进一步深入钻研属于各自擅长领域的魔法才对。当然啦,这是往后才需要面对的课程就是了——好啦,魔法回路已经成形,接下来就要正式发动啰。” 描绘而成的魔法回路瞬间绽放出一阵格外刺眼的光芒。随后只见能势所竖起的食指指尖燃起了一团小小火焰。 “这叫《招炎》,是一项引发火炎的魔法——当魔法顺利发动,并完成其任务之后,下一个步骤就是解除魔法。方法很简单,只要分解魔法回路就可以啰。” 中空的蓝白色图案顿时四散开来,指尖火焰也跟着消失。 “一旦解除魔法,玛那就会获得解放,再次变回‘不属于任何人’的中立状态。一般而言,由于无法同时使用数种不同魔法,因此若碰到想要接着施展其他魔法的时候,就必须先分解掉之前所组成的魔法回路,并再次从让玛那成为‘自己的东西’这个步骤重新开始才行。虽然只要使用一项名叫‘附加式’的技术,就可以在维持住某项魔法效果的状态下,接着使用其他魔法……但因为这项技术十分困难,所以各位现在用不着急着想了解,只要先记住这个名词就好。以上便是魔法的基础知识。” 学生们都很安静地专心听讲。所有学生应该都可以理解至目前为止的上课内容才对。 “那么,接下来我会依循同样程序再使用一次《招炎》,不过跟刚刚比较起来,会有一些不同的地方。请各位一边注意,一边观看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啊,最前面一排的同学,由于这有点危险,麻烦请你们连同课桌椅一起后退少许距离——好,到那边就可以了。” 这一次,只见能势伸出双手,掌心同时翻转向上。 “老师要开始啰。跟刚刚一样收集玛那,已经收集好了——然后,组成魔法回路、发动。” 伴随着‘轰’的一声,这次竟冒出了一颗直径约一公尺长的巨大火球。孩子们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以上,示范完毕。” 能势微笑着收掉火球。隔了一会儿.教室顿时爆出欢呼声。 “好厉害喔——快教我们这一招啦!” 坐第一排的某位男学生语调兴奋地说道。 “只要学会了基本要诀,日后自然就懂得如何使用啰。认真用功学习才是你们的首要之务喔!” 能势态度和蔼地回答,整间教室则变得更为喧闹。 十郎以手掌重重拍了讲桌一下,孩子们马上安静下来。 “那么,刚刚在使用第一次及第二次的《招炎》魔法之际,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接下来要请同学试着解释一下……雏咲。” “有。”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面露沉着冷静的表情起身回答: “收集玛那的速度及份量都不一样。跟第一次比较起来,由于第二次魔法回路在组成之际所使用的玛那份量较多,因此在施咒时,可以期待发挥出较强大的效果。” 毫无滞碍的语调及完美无缺的回答,换来了能势的点头认同。 “正确答案,回答得相当精彩。” 等月子动作优雅地鞠躬并就座之后,两人继续讲授课程。 “也就是说,即便使用的魔法及组成魔法回路所费时间一模一样,但依据收集的玛那份量多寡,最终将会导致魔法效果产生如此显著的差距。相信如此一来,各位都能很清楚地理解到快速收集到大量玛那,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才对。” 一度归入某人掌控当中的玛那,在获得解放之前,绝不会再受到他人的控制。 此外,玛那的流动性也极端低缓,当中立玛那变得较为稀薄之际,需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玛那浓度才会自然恢复至原始状态。 换句话说,当魔法师对上魔法师之时,该如何既快速又大量地将‘存在于当场的玛那’这项有限资源占为己有,便成了决定胜败的最重要关键。 “接下来,我们会视这个部分为重点,请各位勤加练习。虽然我非常非常清楚各位想要快点学会新魔法的心情,但是呢——” 能势面带笑容,环视了台下的学生们一圈。 “还是让我们一起从基础开始学起吧。” “唷,第一次上课的感觉如何?” 个性无忧无虑的佑平,面露笑容在教官室迎接十郎等人回来。他似乎是早一步结束了幼年班的教学,提前回到教官室休息。 “其实还满新鲜的,毕竟我们从未这样替其他人上过课。” 能势开口回答,十郎则是不发一语,动作粗鲁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心情疲惫的他,此时压根儿不想讲话。看来教官仿佛是一份比自己所想像还要不适合自己的职务。 “哎呀——两位犯不着想东想西,把教学这档事想得太过困难啦。那群小毛头其实格外容易自行吸收各种知识,自行得到成长——” “嘉神,凭你现在的身份,有资格提供建议给他们吗?” 信乃语调冷淡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呃,没有。我自己也还是个新进教官而已。” “既是如此,就先尽好你自己应尽的本分,不要插嘴管他人的闲事。” 遵命——佑平有点尴尬地露出苦笑表情,闪身退至一旁。 信乃重新转身面对两人。 “就第一天的上课内容而言,大概差不多都是那样。对于能势教官,我并没有什么难议可说,请你继续维持这样的上课步调——倒是椎叶教官。” “啥?” 感受到这阵声音当中夹带着某种负面情绪的十郎,微微皱起了眉头。结果不出他所料,接踵而来的乃是一连串严厉批评: “上课内容虽然没有任何错误,不过态度却稍嫌高压过头,你的语气几乎跟恐吓没什么两样。请你别让孩子们心生胆怯,不要只是单方面发言,请设法创造出让学生们也能发问的上课气氛。” “我天生就是个不善交际应酬的人,况且我有我自己惯用的手法。” “在这间学校当中,我才是有权力决定教学方式对错之人。” 那种与她那张娃娃脸极不搭调的冷淡语气,格外容易触动听者心中怒火。只见十郎眯起双眼,凝视着主任教官。 “……我还真没料到会听见你提出这样的口头警告呢,你以为凭你那张像极能面的表情,就算是展现出和蔼可亲的态度了吗?” 信乃闻言,依然面不改色。 “现在是我在指导你的言行举止,而不是反过来由你指导我。麻烦请不要弄错你我之间的立场好不好?” “……哦,您的想法还真是了不起呢。真要说的话——” “十郎,适可而止啊。” 就在十郎当真打算跟信乃来场唇枪舌战之际,能势适时介入劝架。 “能否请出云井教官也就此放过一马呢?由于我们经验浅薄,相信在应对进退方面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我们日后必会尽全力追求进步,所以……” “对、对对、对啦对啦!这才只是第一天上课嘛,信乃教官,这次就算了啦!” 佑平也跟着在一旁搭腔。 十郎轻轻咂了下舌头,硬是将跑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既然自己是因受到惩处而顺便被派遣至此,再引起无谓的争执似乎也没什么益处可言。 被能势用肘子戳了侧腹的十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回答: “……今后努力改善便是。” 过了一会儿,信乃才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由于从下周开始,除了魔法授课之外,还要加上实习课程,所以请两位务必用心准备。” 她以平静声调结束这次谈话。此时,佑平仿佛算准时机一般,开朗地出声对众人说道: “呃.那个,我说信乃老师,以及椎叶老师、能势老师,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们今天何不一同到学校餐厅吃顿午餐呢?” “……那幼年班的学生们呢?你平常不是都跟孩子们一起用餐吗?” “他们今天跟理化老师一起到户外进行观察植物的校外教学,并在山上吃便当。所以我今天午餐时间自然也变得很闲。” “虽然机会难得,但我手边还有一些非得过日不可的资料,三位请便吧。” 佑平很沮丧地说了声‘这样啊’,不过信乃却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掉转脚步——然而她旋即像是回想起某事一般,停下转身的动作。 “啊,既然两位都在,我就顺便告知两位一事。从明天开始,请椎叶教官及能势教官前往少年班的教室吃午餐,以便加深两位与孩子们之间的亲睦关系。” 丢下这句话之后,她终于迈步离开休息室。 “……不管再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会重视所谓亲睦关系的人啊。” 明知这句话无法传入当事人耳中,十郎还是脱口撂下这句讽刺的狠话。 要本大爷跟小鬼们加深亲睦关系?她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她还真是个严厉的人呢……她平常就是这样?” 能势以慢条斯理的轻松语调询问。 “嗯,算是吧。她是个对自己及对他人都过分严格的人,不过其实她是个相当好的老师喔。” “……你还满偏袒她的嘛。” 看在旁人眼中,佑平明明也受到她相当冷淡的对待,但…… “因为我受过她许多照顾啊。” 脸上展露出天真笑容的佑平,随即拍了拍手。 “那么,咱们三人就一同吃顿午餐吧。学校里面附有一间小小的教职员餐厅喔,不过煮出来的料理并没有特别好吃就是了。啊,还有还有,只要记得事先跟负责调理的大婶讲一声,从明天开始,她就会将两位的餐点连同孩子们的营养午餐一起送到教室去喔。” *** “你觉得哪边比较好?” 被人这么一问,月子不禁眨了眨眼。 “哪边比较好……你在问什么?” “当然是那两位新来的老师啊!” 纱弓语气文静地回答。 学生们的三餐分别是早晚餐在宿舍餐厅吃,中餐则享用学校餐厅送至教室的便当。现在是午餐时间,在充满活力的喧闹声之中,只见十几名学生各自将课桌凑在一块,形成数个小团体,并忙着动用手中的筷子。 从数天前起,这一班多出两名在教室内吃午餐的人物。就是椎叶十郎及能势和希。 “我先说我先说——我是能势老师派。他是那种感觉很高贵的帅哥老师呢!既帅气又温柔,超合我的胃口耶!” 坐在隔壁的菜菜香用力举起握着筷子的右手,大声发表自己的感想。 “嗯,他确实给人一种崇高的印象,有点类似欧洲贵族的形象,而且又很好讲话——那你对椎叶老师又有何感想呢?” “他跟能势老师根本没得比,我听说这两位老师的年纪一样大,所以他大概也是二十岁左右吧?那么年轻的他,压根儿不该散发出如此强烈的阴郁气氛啊,而且眼神既凶狠又阴沉且可怕。感觉上好像十分适合戴太阳眼镜呢,如果他是个地痞流氓的话啦。” 这是一段相当辛辣的评价,纱弓‘嘻嘻’地轻笑了几声。 “嗯,虽然过分了点,但我似乎也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呢——只不过,我觉得这两位老师还满有趣的说。” “有趣?” “个性差距明明南辕北辙,但他们的感情好像相当融洽。该怎么说呢,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能使我的萌属性天线产生反应的事物。感觉上这两人仿佛是为了追求彼此所缺乏的特质,才互相受到对方所吸引……” ‘这算什么啊?’菜菜香一副傻眼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姑且先撇开什么萌属性天线不谈,月子确实也认为这两名新任教官的个性对比度十分强烈。置身于这间教室的所有学生们,八成也都抱持着同样的意见吧。 能势老师总是面带笑容,并十分平易近人。 相较之下,椎叶老师则是感觉很可怕,且沉默寡言。 能势身旁时常围绕着一座不分男女所组成的人墙。另一方面,十郎则独自窝在教室一角,啃着事先去合作社买来的饭团——这已成为每天必定出现的一幅光景。 在吃完午餐之后,十郎也不会主动找学生们聊天,不是散发出拒绝与他人对谈的气息,迳自迈步离开教室,就是只顾着跟那两只在夹克口袋钻进钻出的天竺鼠玩要。 (搞不好椎叶老师是个喜爱天竺鼠更胜于人的奇人呢……) 月子边眺望着如今仍旧在他衣服上面不断跑来跑去的两只黑白色小动物,内心边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那小月你觉得哪边比较好?” 当她将视线转移回来,才发现纱弓正定睛凝视着自己。 “小月偶尔都会心不在焉地凝视着那两位老师,没错吧?所以我才会问你的想法啊!你比较在意哪一位呢?肯定是能势老师吧?还是说……该不会是椎叶老师? 虽然我觉得将注意力放在椎叶老师身上的同学比例好像颇高就是了……” “我并不是抱着那种品头论足的心态在观看两位老师啦——纱弓还有菜菜香……” 她改变表情,重新面对身旁的好朋友们。 “我认为像你们这样将老师当成批评对象,实在是不值得夸奖的行为喔。” “你也太死板了吧!” 菜菜香竖起手中竹筷直指月子。 “那两位可是难得出现在我们身旁的成熟年轻男性耶!不查清他们的本质,又有何乐趣可言!” “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一直讲老师们的坏话——” “没错,乍看之下似乎很可怕的椎叶老师,说不定只要经过深入了解,就可以发现他其实是个相当温柔的好人,发展成为落差萌属性的可能性也还不能完全撇除呢!虽然我可以理解小菜的意见,但现在还不能太早下定论啊!” “我想表达的不是这种意思啦……” 月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说,我们应该对两位新老师抱持多一点敬意比较好。因为我们站在受教者的立场,所以理当展现出相对礼仪的言行举止才对。” “敬意是吧?能势老师也就算了,但我们非得尊重椎叶老师不可吗?” 月子瞬间哑口无言。 说实话,她自己对十郎的印象也相当糟糕。即便是违反规定偷溜出学生宿舍的月子有错在先,但他突然把自己压制在地的行为,的确令月子觉得他过于粗暴。说不定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老师……这种猜测根本不可能符合事实。他是个名符其实、表里如一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月子甚至希望他不要靠近自己。 但是—— “当然,因为他们是累积了比我们还要丰富许多的经验,且习得优异魔法技术的老师啊。” 说什么也绝不可忘记对教育者应有的尊敬念头,此乃学生应尽的本分。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难度满高的说。” 在纱弓露出悠闲视线所关注的前方,可以看见独自一人吃饭团及瓶装茶饮料当午餐的十郎身影。以他目前这种状态,的确没有任何机会能与班上同学们建立起所谓的友好关系。 这或许是个满严重的问题,月子心想。姑且先把自己对他所抱持的个人情感摆在一边,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不太乐观。 教室充满着一股午休时间的喧闹气氛,班上所有同学,以及目前有数名女同学围绕在身旁的能势也都满脸笑容地享受着午餐。月子身边也有纱弓及菜菜香陪伴。正因为能够与她们谈天说地,自己也才有办法津津有味地吃完这个半冷不热的便当。 但在场唯有十郎一人与这股热闹的气氛完全无缘。 要是换作自己——月子开始思考:要是换作自己在午餐时间,没办法边吃边跟他人聊天的话,那就真的太过寂寞了。 搞不好椎叶老师现在心中也正感受着这样的寂寞,若真是如此,那么身为班长的自己,岂不是应该采取一些具体行动,设法帮助老师改善现状才对吗?这不但是为了他好,同时也是为了整个班级好。 “对不起,我有件事想跟两位商量一下……” 月子在纱弓及菜菜香的目光注视之下,出声继续对她们说: “我想去向椎叶老师打声招呼,并对他说声‘如果老师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午餐呢?’,不知两位是否愿意配合?” 面对神情怔然的两名朋友,月子简单解释了自己方才想到的事情。 “……你还是一样温柔,不对,或许该说是正经八百吧。” “不过,这也算是月子所具备的优点就是啰。” “两位都……不愿配合吗?” 纱弓及菜菜香互看了对方一眼。 “嗯~~真要说没关系的话,其实我也不反对就是了啦!” “我也一样,因为我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啊——只不过,老师快要离开了喔?” 她转眼一看,只见吃完午餐的十郎露出一脸无趣表情,正准备动身离开教室。 趁着自己的决心尚未动摇之际,快点鼓起勇气去跟老师打声招呼吧!月子向两人说了声‘谢谢’之后,便从座位上起身。 *** “椎叶老师。” 他在教官室门口被人叫住而转身望向背后之际,刚好看见月子脸上浮现出微笑神情,缓缓走向他身旁。 内心颇感讶异的十郎不觉皱起眉头。因为至今还没有任何一名学生敢主动前来找他谈话。就连放在掌心之上的两只黑白天竺鼠都停下一切动作,一边凝视着她,一边兴趣十足地微微抽动鼻子。 “老师平常总是只点饭团,而且很快地就吃完午餐呢。” “因为教官有自由选择午餐菜色的权利——你有什么事吗?” “嗯,就不晓得老师是否愿意跟我们一起?” “一起干嘛?” “一起吃午餐。啊,不过老师已经吃完今天的午餐了,所以我想邀老师明天跟我们一起用餐。老师总是独自一人吃饭,难道都不会觉得寂寞吗?” “…………” ——难道都不会觉得寂寞吗……哼。 她那自作聪明的邀请及表情挑起了十郎心中的焦躁情绪。只闻十郎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开口对她说道: “还真是谢谢你喔——雏咲,你知道吗?据说圣经里面记载着这么一句话:‘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 “……什么?” 十郎突然转变话题,使月子双眼顿时眨个不停。 “乍看之下,似乎会令人觉得这是一句至理格言,但其中却存有一个决定性的错误,就是‘认为自己希望得到何种对待,其他人也会想要受到同样对待’这种傲慢到极点的前提。果真是个十分符合那种主张世上只有独一真理之宗教特色的偏激狭隘观点呢。” “请问——” “简单说……” 十郎无视于露出困惑神色的月子,迳自以冷淡语调继续对她说: “你抱着亲切心态所做的一举一动,都不过是自我陶醉的多管闲事罢了。” 这类针对他生活态度而来的干涉言行,只会使他感到厌烦。其中又以戴着一副好人面具,主动管起他闲事的人,更是令他作呕。深信自己的善意绝对没错的模范生班长,应该要理解到这世上也存在着像十郎一样不屑接受他人关心的人才对。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那张无懈可击的资优生微笑顿时冻结。确认她表情僵住的十郎,脸上浮现出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并准备转身离开现场——随后,他整个人却也跟着僵佳不动。 “……喂喂喂……” 只见泪水不断自月子的双眼泉涌而出,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放声大哭。 (插图032) 如同其他学问一样,魔法也分成了无数种领域。 只要晋升至高阶特殊执行官,均会毫无例外地习得对应其专业领域的高水准魔法技术。像专攻魔法医疗技术的信乃,便是个十分显著的例子。 不过想要精通较为复杂的魔法,就必须具备扎实的根基才行。而彻底教导这群逐渐成形的小小魔法师们,让他们打下扎实的基础,便是初等培训学校所扮演的角色。 学生们一开始所学到的,是一种被称为《无形之手》的魔法。正如其名所示,这是一种仿佛操纵着一只肉眼看不到的手掌,将东西拿起来,或是拉回自己身边的魔法。此术过去又名念动力、超能力,可说是一种将玛那转换成物理力量的初步魔法。 另外还有一种名唤 《障壁》,算是《无形之手》的进阶应用版魔法。这种魔法能在施术者身旁张开力场,创造出一面阻断外界物理冲击力量的防壁。虽然简单,但却具有相当广泛的实用性,因此学生们也被赋予必须在入学初期便习得此种魔法的义务。 现在,少年班正在进行一项需动用到这两种魔法,名唤‘打靶’的实习训练。 “来,各位同学都分组分好了吗?” 能势的声音响遍整座操场。 将学生们分成两人一组,面对面排成两排,随着哨声响起,攻击方便得俪用《无形之手》向对方投掷柔软的橡胶球,防御方则需发动《障壁》来弹开橡胶球。只要球击中对方身体,攻击方便得一分,而若能顺利完成防守,则由防御方得一分。当然啦,谁愈是能够快速地投出强力的球,或是愈能快速创造出大面积《障壁》,谁就越能占得上风。 说穿了,这项实习训练的目的,就是透过这场人对人的游戏,让学生们得以认识到魔法回路组成速度的重要性。 “通通准备好了吧?每投完五球,就请攻守交互调换。第一球,开始。” 随着哨声响起,‘打靶’实习训练也跟着正式开始。 操场上分成了八组搭档,多出来的另一名学生则由能势负责担任其练习对象,十郎与信乃则扮演着监督全体练习状况的角色。 当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便可清楚看出其实从这个年龄层开始,魔法技术就已经会显示出每个人的个性差异。 有人收集玛那的速度很快、但组成的魔法回路却十分拙劣,有人收集玛那速度虽慢、不过却能组成十分精致的魔法回路,有人能够灵巧活用《无形之手》、却不太会使用《障壁》,有人则是善用《障壁》、但控制《无形之手》的技巧却相当糟糕,一股脑儿地把球抛向完全不对的方向—— 十郎突然注意到雏咲月子。她跟另一名身材较为高大,散发出一股慢条斯理气息的少女——十郎记得这名少女应该是叫做羽仓纱弓才对——搭档,月子不管是担任攻击或防守,都能毫无滞碍地使用出相对应的魔法。并且她不但没有全力求胜,反而还一边引导魔法性质比较偏向力量型的纱弓,一边顺畅地进行‘打靶’实习。 不仅魔法,就连一般学科成绩也相当优秀。这代表她不管是在能力方面,或是在气质方面,都堪称是模范资优生的最佳写照。 (不过——) 他回想起中午发生的事。 他不会辩称自己毫无恶意,但他只是打算稍稍讽刺她一下罢了,他事先完全没料到她会那样放声大哭。十郎顿时心生动摇,程度之高连自己都大感惊讶。由于他随后马上转身跑离现场,因此别说是向她道歉,他甚至连半句辩解都掰不出口。 之后到了下午上第一堂课时,月子已找回平常惯有的微笑神情。只要点到她的名字,她就会做出完美无缺的回答,如今也表现出相当模范的态度,努力进行实习训练。 (——当时她明明就哭得那么惨,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恢复平静?) 他一边以双眼凝视着她,心中一边思考。 这种快速切换情绪的表现,是她特有的情绪管理技巧吗?还是说小孩子们都跟她一样呢?因为格外在意此事,导致十郎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从排成两列进行‘打靶’实习的学生队伍最角落,传来了…声轻微却尖锐的悲鸣。他转眼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学生.楢崎优斗已跌坐在地面上。 “这是最后的第五球了,接招吧——!” 而站在优斗对面,身为其搭档的最部骏介正打算使出《无形之手》。就小孩子的程度而言,那算是一个密度相当高的魔法回路。所击发出去的橡胶球,八成会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对手。但优斗已完全丧失战意,根本来不及发动《障壁》进行防御。 就在魔法即将发动的瞬间——《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突然自行消灭,玛那也跟着烟消雾散。 “——咦,失误了吗?我也太逊了吧!” “最部,若发现对方来不及防守,就该及时收手。这又不是一场为了痛击搭档而举办的实习训练。” “啥?这又干我什么事啊?要怪就怪那个大笨蛋楢崎吧。” 正当最部的语气激得十郎皱起眉头之际,信乃快步走向两人。 “最部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啥事都没发生啊,你说是不是呢,楢崎?” 被迫接下话锋的他顿时‘咿’了一声,随后轻轻上下点了点头。 信乃虽然对骏介投出一道仿佛有话想说的视线,但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讲,迳自蹲在脸色苍白地按住左手手腕的优斗身旁。 “你刚刚伸手出去阻挡,才弄伤了手腕对不对?来,让老师看看你的伤势。” 只见玛那聚集于信乃身旁,形成了一个绽放出蓝白色光芒的几何学图案。 “——骨头没有异常,只是轻微的扭伤。老师现在就帮你止痛。” 魔法回路瞬间发出耀眼光芒,随即倏然消失。 “感觉如何?” “……不会痛了。” 优斗一脸惊讶,并露出仿佛收回了原本准备夺眶而出的眼泪之表情,抬头仰望着信乃,她脸上则浮现出一丝微笑神情。 “虽然消除了痛楚,但并不代表你的伤势已经痊愈,所以你需要安静休养,我带你去保健室冷敷一下吧。你有办法走路吗?——能势老师、椎叶老师,剩下的事就拜托两位处理了。” 她以事务性口吻叮咛过两人之后,便带着优斗走向校舍。 “大肉脚一个。” 目送两人背影离开的骏介,则发出了瞧不起人的冷笑声。 “——我问你,你方才为何不停止攻击?” “啥?你们又没有要求我们得中途停手,你们只说过投五球便攻守交换,不是吗?” “你的行动有可能造成对方受伤,你完全没考虑这一点吗?” “要怪就怪他自己水准太低,干我屁事啊?” 烦死人了……耳边传来骏介最后补上的这句咒骂。 十郎顿时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当自己还是个训练生之时,假设在训练期间表现出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教官们将会如何对付自己呢?想必早已遭受到令自己产生自知之明,并在内心留下永远无法忘怀之恐惧及后悔的超严厉制裁。 “呃——好了好了,其他同学们继续跟自己的搭档进行练习,现在还在上课中喔。” 能势拍了拍手,对学生们做出指示之后,便拉着十郎的衣袖,将他带到一旁。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适当的手段啊?” “你说呢?” “十郎兄,请你自重一点好不好?有时候你总是会做出一些过度激烈的举动呢。” “……你没资格用这句话来批评我吧?” “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可是个冷静沉稳的和平主义者耶——好啦,这先撇开不谈,现在多出他一个人,该如何是好呢?” ‘他’就是骏介,要是随便分组,搞不好又会造成他的搭档受伤。十郎思考片刻,才做出回应。 “既然现在人数刚好形成偶数,那只要叫实力相当的人与他组队就好——雏咲!” “有。” 月子转身望向十郎。 “你过来跟最部组队,羽仓改跟日马搭档。重新配好之后,就继续进行实习。” 只见原本与能势搭档的菜菜香,脸上浮现明显的失望表情,改与纱弓组成搭档。月子则小跑步跑向骏介。 “我才不要。” 但是骏介却以极其不屑的态度撂下这句话。 “为什么我非得跟雏咲组队练习不可啊?害我心情不爽得要命,我要回宿舍去了。” “…………” 眉间再次浮现出皱纹的十郎,正准备默默地往前踏出一步。能势则轻轻制止了他的行动,并开口呼吁最部,他说: “我说最部同学啊——这场训练还没结束喔。” 骏介仿佛完全没听见能势的声音一般,迳自转身背对他们,迈步走向学生宿舍。 “他似乎是个有点难搞的问题儿童呢。” 一回到教官室,能势马上以轻松语气说出这句话。 除了两人之外,教官室内看不到第三者的身影。信乃人在保健室,佑平则八成还在上课。 “……你干嘛阻止我?” 若非能势出手阻止,十郎刚刚早已挥出铁拳狠狠教训那个小鬼一顿。 “哎呀,基本上校方还是禁止教师体罚学生啊。毕竟这是个对任何事都很吹毛求疵的时代嘛。” “我倒觉得像那种被宠坏的臭小子,就应该早点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被揍的痛苦才对。这样才是为了他好。” “虽然我也不是无法理解你的意见啦。” 能势面露苦笑。 “但难不成你忘记了吗?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间学校担任教官罢了,根本没有义务担心他们的未来发展啊。” “…………” “无论何种形式,只要一插手管教,你就会对他们投入感情。我可是很担心从事这种既正常又健全且值得全心投入的工作,会不会导致你的临场反应变得较为迟钝。十郎兄,当未来重回特别对策局之后,假设碰上与这群学生年纪相近的小孩子,不幸成为案件牺牲者的状况,你有自信能够做出既冷静又正确的判断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自己——” 正准备接着说出‘又如何呢’的十郎,突然开口不语。 能势虽然与学生们建立起一层远胜过十郎的友好关系,但那八成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并不是一名会受到情绪左右行动决策的人物所致。笑容及平易近人的态度,不过是此人极为表面的个性要素罢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够多赚一点分数,或许还有机会提前结束掉这场担任教师职务的‘惩罚游戏’,所以我也不会对你认真执掌教鞭一事,抱持任何否定看法就是了。” 能势从书柜上拿出资料夹,打开观视。 “他叫最部骏介对吧?既不上轨道又喜好动用暴力,也引发过不少问题行动。话虽如此,他的魔法能力却十分高强,在班上好像也收了不少同学当小弟——哦哦,素质判定为b层级啊?果然拥有很优秀的能力呢。” 获判具有魔法才能之人,必须定期接受名叫素质判定的测验。 这是一项测试受验者在单位时间内,能够操纵多少份量的玛那——也就是能够以多快的速度发动魔法的测验。判定结果由a至e,共分为五个层级,e层级为‘虽能辨识玛那,却无能力加以操纵之人’,而在d层级以上,层级愈高,就代表受验者乃是‘能够更快速组成魔法回路之人’。 这份能力并无法透过训练使其得到成长,据说几乎都取决于与生俱来的资质。即便经过努力练习,而学会如何构筑出复杂的魔法回路,但是施咒速度依然只能获得一定程度的提升。换句话说,层级愈高的人,就代表此人身为魔法师的潜力也愈高。 能够在测验中缔造出a层级佳绩的极少数分子,将前往就读特别培训学校,并以特殊执行官候补的身份,接受一贯的精英培训教育。而b到d层级的人,则会在像这里一样的普通培训学校学习,等受完等同于国中毕业程度的教育课程之后,再根据各人期望来决定未来的发展方向。至于e层级的人,只能从一开始便前往一般学校上课,度过与一般人无异的平凡生活。 a、b层级的人士虽被赋予义务,必须以特殊执行官身份担任公职,然而b层级以下的人,选择放弃以魔法师身份立身处世的人也不在少数。至于判定为d层级,却当上一级特殊执行官的十郎,则属于极端少见的特殊案例。 这也代表了在这间学校当中,b层级的骏介算是拥有顶级素质之学生。只要每天进行魔法训练,相信他无需花费太多时间,便可理解到自己是个特别突出的优秀人才。 “除他之外,就只剩下雏咲月子也是b层级的学生。只不过根据资料显示,她有时能发挥出a层级的实力,有时表现却又跟d层级一样糟糕.实力落差相当大就是了。” 他回想起那名资优生少女的容貌,心中同时衍生出一股轻微的罪恶感。十郎轻轻摇了摇头,将罪恶感及少女面貌赶出脑海。 “由于最部同学在b水准以上的表现十分稳定,因此若取平均值来看,他将会是本校的第一名。也难怪他的态度会变得如此嚣张啦——嗯,换作一般小学,在碰到这种状况之时,大多可以透过多名老师携手合作的方式,来应付所谓的问题儿童就是了……” 魔法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让刚开始学习魔法技术的未成年儿童,有机会击垮人高马大的强悍成年男子。所以在孩子们引发某些问题之时,也只有同样有能力使用魔法的人,能够采取适当应对措施及指导,因此包含人格养成等生活层面在内的魔法师教育重心课程,自然也都得由魔法师负责一肩扛起。 然而魔法师数量时常处于不足状态,所以实在很难说这是一个整顿得十分完善的教育体制,将来也没有任何获得改善的可能。 “不知出云井对这方面,究竟有何看法呢?” 她看起来似乎是个态度严格的人,但不知为何,却有着轻微溺爱学生的倾向,很少看见她严词叱责学生的场面。 当能势打算做出某种回答之时,身为当事人的信乃刚好打开门扉,走进了休息室。 “哎呀,出云井老师,楢崎同学的状况如何呢?” “伤势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好像受到了轻微惊吓,所以我让他在保健室多休息一会。由于我接下来得前往大学医院参加会议,因此现在我请嘉神老师代替我,留在保健室跟他作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幸亏没有造成什么严重——” “该如何处置最部骏介?” 十郎从旁插嘴,打断了能势的发言。 “——你所谓的如何处置,是指?” 信乃停下整理办公桌上资料的手边动作,转脸望向十郎。 “那小子明知有可能打伤楢崎,还是动用了魔法。此外,他也做过许多有问题的发言及行动。这可不是今天才发生的问题喔,难道不该立刻矫正他的行为态度吗?” “……我会确认事实状况,真有需要的话,再由我主动开口提醒他改善。在这之前,就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你也太宠爱学生了吧。” 十郎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情绪化为声音脱口而出: “放任那种笨蛋不管,将会对整个团体造成危害。你应该马上教训他一顿,甚至视情况而决定把他赶出学校才对。” “这就是所谓特别对策局流的思考模式吗?这里是学校,是个不会赶走任何人、并设法让所有人获得进步的设施。带领所有学生迎向更美好的未来就是我们的工作。请你别搞错了好吗?——我有点赶时间,若你还有什么意见,我过几天再洗耳恭听。” 当信乃任由她那张纵使自称是学生八成也行得通的容貌上,浮现出极不搭调的冰冷表情之后,便快步走出休息室。 “椎叶老师,你还真是热心教育呢。” 无视于半开 玩笑地出言嘲讽自己的能势,十郎先是咂了下舌头,随即粗鲁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 果然——这里真的是个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职场。 第三章 班长的小猫 夕阳余晖自窗户射入资料室当中,两只天竺鼠正尽情享受着日光浴。 从来到这间学校开始任职至今,已过了两周时光。总觉得一天的时间似乎变得比过去还要漫长一些。 确认过时钟,决定再过三十分便离开资料室的十郎,再次低头阅读眼前的书籍页面。 虽然这是个实在不太适合自己的职场,但唯一值得夸奖的地方,就是此处的魔法相关书籍与学术杂志藏书量十分丰富。这里不愧为教育机构,在资料采购方面似乎提拨了相当大笔的预算额度,只要教官提出申请,绝大多数的书籍都会由校方出资加以购入。 由于这是一间位于乡下小镇的山中学校,学校周边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因此十郎养成了每天只要一有空间,便会跑来这间无人资料室专心阅读书籍的习惯。这可说是一段不会受到任何人打扰,令他感到心平气和的时光。 “咦,椎叶老师?” 然而,今天却出现了一名破坏这股宁静气氛的入侵者。 “我才在想说每天放学后,总是很少见到你的身影,原来你都躲在这里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 十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情绪,转眼直盯佑平。 “啊,没事没事,我只不过是归还之前从这里借出去的书籍罢了——咦?椎叶老师也是专攻医疗系魔法的魔法师吗?” 现在十郎所翻阅的,是一本研究药学及魔法融合之可能性的书籍。 “不……我只是有点兴趣罢了。” “这样啊,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跟我的专攻领域一模一样呢——话又说回来,椎叶老师的专门领域是什么啊?我之前只听校长说过,你是直属内阁的特别对策局成员。啊,你该不会是能够在瞬间制服凶恶罪犯的战斗专家吧?” “…………” 十郎的沉默不语,使得佑平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小。佑平有点尴尬地任由视线四处飘移,并如同辩解似地开口对十郎说: “呃,请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深入刺探你个人隐私的意思。若你觉得不方便告知,那就算了——刚刚我也说过,我个人打算朝着医疗魔法这个领域发展。所以我一边在这里教导小孩子们,一边加强自我学习及训练。我很希望有一天能进入一般医学院,或者药理大学继续深造就是了。” 十郎明明半句话都没问他,他却自顾自地讲起自己的事。 “这部分的书籍都是我为了多充实一点知识,而请学校代为购入的喔。” “我想也是啦。” 十郎再次低头阅读书籍上的字句,同时语气冷淡地做出回应。 资料室里面有许多看在信乃这类一流专家的眼中.会嫌内容过于浅显易懂的书籍。无不过拜这种状况所赐,自己也才得以理解大部分书籍所记载的内容就是了。 “我啊,以前也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喔!” 看样子佑平似乎打算在资料室多待一会,还自己拉出一张铁管椅,迳自坐了下来。十郎虽十分露骨地皱起眉头,但佑平却好像完全没发现似地继续对他说话: “那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有一天,我在远足的回程路上遭遇到一场重大事故,当场受了重伤,当时多亏信乃老师及时医好我的伤势。她之所以成为我的效法目标,全都是拜那起意外事件所赐。将来我很希望能待在信乃老师身旁工作呢~~哈哈。只不过,这条路还很漫长就是了。” 语毕,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十郎。 “椎叶老师来到这里也已经过一段时间,觉得如何?是否已习惯这项工作了呢?虽然自从我成为正式教官至今已迈入第二个年头,不过仍有许多事情令我感到烦恼不已呢。由于每个小孩子都具有过度丰富的多彩多姿个性,所以必须时常采用不同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但这实在远比想像中的还要困难许多……” 这家伙究竟只是个性单纯,还是只是个大笨蛋,或者说是个纯粹的大笨蛋呢……算了,他是哪种人都无妨。由于拐弯抹角表达意见,对佑平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因此十郎决定以直接了当的字句将他轰出资料室——不过,此时他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嘉神,你认识雏咲月子吗?” “你是指班长吗?当然认识啊。信乃老师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负责照顾少年班。我从成为正式教官之前,就开始帮忙照顾这群孩子们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嗯~~你这样突然问我,我也很难回答耶……呃——她是政治世家的千金小姐。祖父是前大臣,父亲也是个议员。包括魔法在内的学业成绩都很优秀,个性温和,明辨是非且诚实乖巧。是个好女孩喔。不对——” 佑平稍微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出自己的意见。 “真要深入评论的话,应该说她感觉上像是个努力想扮演好‘乖孩子’角色的女孩吧。雏咲她怎么了吗?难不成她引起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很醒目,让我感到有点在意罢了。” 十郎脑海中虽浮现出月子那张成熟稳重的笑容,以及令人完全联想不到是同一人物的夸张哭泣表情,但他当然不会讲出心中想法。 “嗯,她的表现很不错,是个未来大有可为的孩子。” 佑平很干脆地认同十郎看法,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继续开口对他说: “啊,说到问题,前一阵子最部好像又捅出什么漏子了,对不对?听说椎叶老师还主张应给予严厉惩罚?” “我一点都不严厉,那只是出云井太过好心罢了。” “嗯~~毕竟最部也是个很难应付的学生呢——他个性上确实有点缺陷,但也请你千万别轻易断定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其实啊,他的家庭有些问题,算是个身世十分值得同情的小孩啦。” 拥有魔法师资质的小孩受到双亲疏远,或是成为家庭失和主因的案例其实时有所闻。就某方面而言,由于做父母的必须扶养打从一出生,所具备力量便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小孩,因此在心态方面自然会产生扭曲。而这也正是导致孩子们必须从小就被政府集中至完全住宿制的培训学校,并在严格监控下接受教育的主要因素。 “最部是某大型企业集团的高阶干部跟小老婆所生之子。由于父母亲都不像是会疼爱孩子的人,因此他在成长过程中,没能得到太多亲情关怀。所以我猜他八成只是想借由闹事的手段,引起他人的关注而已。他的态度固然不太可爱,但若就此将他赶出校园,似乎又觉得于心不忍——”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提供什么帮助给最部?” 十郎阖上书本.正面凝视着佑平。 “什么?” 佑平顿时眨了眨眼。 “这,所谓的帮助嘛,呃……例如别劈头就臭骂他一顿,而是好好听他表达意见等等……” “这样做会有什么改变?我们可是国家财产,政府早已决定好我们的未来。我们会因能力差异而被分门别类,并被获派前往的职场锁住,一直工作到死为止。不管出生在何种名门世家,或是有着什么样的身世,都毫无任何意义可言。政府只想知道一个魔法师究竟有没有办法在职场上展现能力、发挥应有功效。在小鬼头撒娇耍脾气之前,就先让他们清楚明白到这项重点,知道之后还不能改进,那就应该马上踢出校园。你不认为对当事人及周遭人士而言,这样才是最完美的结果吗?光凭出云井那种应对方式,无论这小子拥有多么优秀的素质,最后都只会害其他人受到牵连,并导致整个团体腐败堕落。” 在整个社会当中,魔法师算是一种奇特的存在。想要获得 内心期望的地位及待遇,就得先展示出自己确为有用之身才行。此乃绝非天生具备优异素质的十郎,在获取一级特殊执行官这个地位之前,所体会到的切身感触。 “呃……这还真是一种相当严苛的看法呢。” 佑平颇感困扰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比起这番严苛论调,十郎难得情绪激动地发表长篇大论一事,似乎更令佑平感到惊讶不已。 十郎心中浮现出想咂一咂舌头的意念,他居然会说出这堆不符自己本色的话。 “呃——不过若能容我以信乃老师拥护者的身份,开口帮她辩驳一番的话,那我会说在她眼中看来,孩子们远比任何事物都还重要——我想她八成不希望班上出现任何一名落后者。” “落后者?” “呃,这个嘛——” 佑平露出有点后悔的表情,伸手抓了抓头。 “其实她过去曾经遭遇过类似转机的状况,不过我并没什么资格叽哩呱啦地讲出这件事就是了……” 十郎虽然心生犹豫,不如是否该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天竺鼠突然发出了一阵‘叽’的尖锐叫声,随即皱起眉头。 “嗯?怎么了吗?” “……我有急事得去处理。” 丢下这句话后,十郎马上冲出资料室。 *** 太阳早已下山,户外笼罩着一片微暗夜色。 从学生宿舍后门溜出来,并在原地伫留片刻,等双眼习惯了昏暗夜色之后,月子便举步踏入小小丛林之中。 “鲭太郎、鲭太郎——” 她一出声呼唤,一只灰毛的虎斑小猫立刻伴随着‘喵~’的一声,出现在她眼前。月子面带微笑,将一个小盘子摆在它面前,小猫则相当高兴地开始大口咀嚼盘中的猫食。 她第一次看见这只小猫,是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事。由于当时它的体型瘦小到令人担忧不已的程度,所以她便将吃剩的菜肴拿来喂它吃,结果在不知不觉当中,这只小猫变得很常出现在她面前。 月子调查过相关书籍资料,发现拿人类的食物给猫咪吃,对它的健康有害无益,因此最近她开始喂它吃专用猫食。这是她与纱弓、菜菜香合作.拿出学校提拨给学生的少许零用钱当做经费,并利用每周一次的外出日,上街采买猫食回来。 至于喂食的工作,则采用三人轮班制。自从先前被十郎发现之后,她也曾一度觉得还是稍微收敛一点比较好,结果因为十郎事后并未深入追究此事,所以她也就继续保持着喂食小猫的习惯。 附带一提,‘鲭太郎’乃是月子看它的毛色很像鲭鱼背部,便以此特征为小猫取的名字。念起来相当可爱,月子本人也十分中意﹒但不知为何,她那两位朋友一听见这个名字,马上对她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 “好吃吗?” 月子轻轻抚摸着狼吞虎咽地啃着猫食的鲭太郎背部。 嘴角泛起微笑,以这种方式度过的时间,是再幸福不过的一段时光。紧绷的心灵也得以恢复平静。 (插图043) 吃完猫食之后,小猫边发出低鸣声边用身体磨蹭月子。 “好好好,乖孩子乖孩子。” 她则是面带微笑,轻轻抓着它的耳朵后方。这跟面对其他人之时不同,无需感到紧张或害怕。或许这正是自己之所以喜爱动物的主因吧。 而说到害怕——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人的身影。 就是最近刚来到这间学校的新任教官。以及此人在数天前的午休时间,对她丢下一句‘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之时的冷酷表情。 光是回想起来,双眼便随即不由自主地渗出泪珠,月子急忙伸手擦掉眼角濴水。 假设当时是听见最部骏介对自己说出一模一样的话.那么自己的情绪失控程度,应该不会夸张到完全忘记得维持住脸上那张资优生‘面具’才对。因为她早已学会以某种程度的习以为常心态,去应对骏介那种平常便带有攻击性的坏心眼态度。但在面对十郎之时却完全不同。自己出于一片好心的行动,却换来那么冷淡且带刺的尖锐回应,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如此伤心的状况。 (——好讨厌喔……) 不禁叹了口气的月子,明显意识到自己对那名新任教官十分没辙。 之后虽然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感受,但她终究还是觉得椎叶老师很可怕,无法说服自己对他产生好感。一想到今后每天都得见到他的面不可,心情顿时变得格外沉重。 “不过,我可不能因此就垂头丧气,毕竟我是‘雏咲’家的人啊。” 不可疏于付出努力、不可心生挫败。 为了当个好学生、为了当个好班长。 以及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大人、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踏过草丛,缓缓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月子反射性地从地上起身,同时又有一阵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出现在这,没错吧?” “椎、椎叶老师……” 月子感觉自己的脸色顿时化为苍白,她像是要保护鲭太郎一样,挺身站在它前面。 (我得快点冷静下来。) 她换上早已戴习惯的资优生‘面具’,表现出谨慎且柔和的态度,避免触动对方的怒气。 “真的很对不起,我突然很在意这孩子的近况,所以……” 月子试着让自己脸上浮现出一张充满歉意的微笑神情。 “我之前也说过了,校规不允许学生在这种时间擅自离开宿舍,也严禁私下饲养小动物。现在马上回房间去,今天我可以再放你一马,但今后你若再犯下同样错误,我将依照校规惩罚你。” 十郎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严厉。 (我该怎么办……) 只要乖乖听话离开,此事八成可以到此告一段落。但若日后都不能再喂它吃东西的话,鲭太郎它会—— “那个……老师。” 月子决定尝试说服他.她觉得十郎总不会是个无血无泪的人,只要好好向他解释一番.说不定便可换得他的理解与认同。 “我第一次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它的体型非常非常瘦小。我觉得如果当时没有喂它吃东西的话,它大概会落得饿死的下场。” “…………” “我知道在规定时间之外擅自离开宿舍,是不对的行为。可是能否请老师允许我错开这个违规时段,利用其他时间来喂养这孩子呢?还请老师通融学生的小小心愿。” 她觉得自己这次成功展现出沉稳态度,且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当然,她内心可是拚命鼓足了勇气,才敢对十郎说出这段话。 对方不发一语。 只见鲭太郎边提高警觉,边仰望着这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月子则是拚命压抑住内心怕得很想拔腿逃离现场的念头,静静等待审判结果。 最后,十郎缓缓走向小猫——并用力踢翻了地上那个装满猫食的小盘子。鲭太郎发出了惊吓的鸣叫声,立即转身冲进树丛里面。 月子一时茫然若失,随后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叫: “过、过分……!你这是做什么啊!” “如果它会饿死,那也只是符合自然法则的结果罢了。不要不负责任地同情它的下场。” 十郎这段冷酷的结语,使得她内心情绪立时沸腾。瞬间,她忘记了身为资优生应有的言行举止,以及原本对这名教官感到十分没辙的念头。 “你这个冷血的人!老师你去死好了!” 破口大骂之后,月子立刻转 身背对十郎,朝着位于学生宿舍的自己房间跑去。 *** 确认月子离开现场之后,十郎转眼望向左手边的草丛。 “可以出来了吧?” 同时轻轻将头侧向一边,一道冲击波掠过十郎脸庞,直接击中他背后的树干,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哦——反射神经还不错嘛。” 以瞧不起人的语调边说话边现出身影之人乃是骏介,以及他在班上所收的小弟们。相对于那群感到有点尴尬地压低视线的小弟们,骏介则是桀骜不驯地注视着十郎。 “还真亏你有办法发现我们呢——不过说真的.我是比较希望你别妨碍我们就是了。刚刚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宰掉那只臭猫耶。” “我能发现你们,是因为我感受到玛那产生移动的气息。利用违规时段擅自外出、在非训练时段使用魔法、以及使用学校并未教导的魔法……这些全都是校规禁止事项…你应该很清楚吧?” 方才骏介所发动的,是一项名为《魔弹》的魔法。施术者可利用此魔法击发出肉眼无法辨认的子弹,若由高阶魔法师使用此魔法,甚至有可能击发出威力媲美小型飞弹的子弹。 由于《魔弹》难度虽低,攻击性却很高,若让判断力还不够成熟的小孩习得,很有可能造成危险。基于上述理由,《魔弹》便成了一项不列入初等培训学校修习课程之中的魔法。换句话说,骏介乃是独力学会了《魔弹》,而此事也可说是同时显示出他的优秀才能,以及他个性方面的高度危险特质。 “别讲出那么老古板的话嘛。” 骏介满不在乎地露出笑容。 “我可是经过一番努力练习,才学会了这项新魔法耶。在这间学校当中,这应该算是值得称赞的优异表现吧?” 原来如此……十郎心想。这小子完全不把教官放在眼里就是了。 原则上,法律禁止教师动用私下惩罚的手段。而究竟该遵守到何种程度,会因各教官所采取的教育方针不同而有所差距,但至少这间学校是十分严格地遵守着这条法律规定。骏介则是清楚理解到这一点,并踩着这项大原则为所欲为。 (真是够了,就是因为出云井等人太过宠爱学生,才会培养出这种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十郎静静开口发言: “举个例子来说,这间学校是座工厂,你们则是制品。” “啥?” 骏介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地皱起眉头,十郎不予理睬,迳自继续说道: “我们的工作就是制造出符合既定规格的制品,换句话说,我们有义务挑选出不良品,并动手加以矫正。” “矫正?你在说什么笑话?” 少年嗤之以鼻。 “那你想怎样?要扁我一顿吗?法律可是禁止教师体罚学生喔!” “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话说出口的同时,十郎轻轻挥动右手,手背准确招呼到骏介脸上,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对于旁边那群哑口无言的小弟们,十郎连瞧也不他们瞧一眼,而是直接走向倒在地上的骏介,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然后呢?那又如何?” 大概是事先没料到十郎会突然采取如此直接了当的行动吧﹒只见数秒说不出话来的骏介,好不容易才理解眼前状况,整个人也气得满脸通红。 “你、你这混帐东西……我要杀了你!我非干掉你这个烂人不可!” 十郎的双眼眯成一线,再度高举拳头。就在他瞄准目标,准备再赏骏介一拳的瞬间——一条闯入现场的人影拉开了这两人。 “停停停,椎叶老师!不、不可以动用暴力啦!” “笨蛋嘉神,你少管闲事!” 破口大骂的同时,骏介开始收集玛那。 “该死的家伙!我现在马上就要你的命——” “最部同学,住手。” 一阵平静声调打断了骏介的施咒程序,信乃缓缓现出身影。 “你们通通回自己的房间去,事后我会再找你们个别出来谈话。” “…………”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只见孩子们仿佛被信乃这番话推了一把似地,一个接一个地走回宿舍。留下带有杀意的一瞥及咂舌声后,最后连骏介也举步离开了现场。 “……那么,椎叶老师,首先从你开始。请你说明一下事发经过。” 十郎看见佑平歉意十足地缩起脖子,静静站在面露严肃表情的她背后。看来他似乎是为了尽快让这场纷争落幕,才主动去叫信乃过来处理。 “我发现学生擅自离开宿舍,以及在非训练时段使用魔法,所以当场给予指导,以上。” “你所谓的指导,就是动用暴力吗?” “这得视情况而定。” 信乃的视线变得愈来愈严肃。 “法律禁止教师体罚学生,这里是教育场所,日后请你不要再做出同样的错误举动。” “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做法太过纵容学生。凭你的管教方式,根本无法将他们训练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师。” “我们无需训练他们,而是要让那群孩子们学习自我成长。你那种由我们负责教导出优秀魔法师的想法,只不过是夜郎自大的念头罢了。”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想论。” 十郎故意任由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那么,那个最部骏介想必是你那项理论所造就出来的成果啰?真是个说服力十足的结论啊。” “他也还处于成长阶段,不是吗?” “你打算养育出一只疯狗不成?所以我才说需要给予他们严厉的管教啊。” “管教?所谓的管教是指——椎叶老师!” “报告完毕,容本人先行告退。” 十郎不屑听信乃想说的话,迳自背对她离开现场。 不管浪费再多唇舌,这个女人就是无法理解,一股焦躁情绪在十郎心中不停打转。 *** 既然多次违反校规,又大声对教官吼出‘你去死啦’这句咒骂字眼,相信迟早免不了会被教官找去训斥一顿……月子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出人意料的是经过数天时间,月子仍然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会不会是椎叶老师好心放我一马呢……) 不对,那个冷酷恶魔根本不可能做出包庇自己的举动……月子改变心中想法。由于骏介似乎刚好也于同一天犯了某种过错,而被处以留在宿舍房间自我反省的惩罚,所以月子猜测教官大概是因为只顾着处罚骏介,才会忘记她的事。 “……我决定了,我要在吃晚餐之前,出去探视一下鲭太郎。” 傍晚,听见她脱口说出这句话,在月子房间里一起写作业的纱弓及菜菜香立刻互看了对方一眼。 “嗯~~但我觉得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吧?毕竟事发至今也才过没几天啊……” “我也不是不担心鲭太郎的状况,不过要是又被抓到的话,下场一定很凄惨。” 两人各以不同的说辞表达出反对意见。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反应。月子已被教官发现两次,要是再发生第三次,八成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过校规惩处。 月子却露出笑容面对二人。 “你们放心吧。我记得信乃老师今天是去大学上课,所以被老师们发现的机率理当也会跟着降低百分之二十五左右才对。” 她两名朋友一同发出了死心的叹气声,或许是察觉到她已下定决心了吧。 明知此行的危险程度,但月 子内心还是十分挂念鲭太郎的状况。不晓得它是否觉得很寂寞,这几天会不会饿着肚子?虽然现在这个季节的气候十分稳定,应不致于发生被冻死的事态,可是……再加上她对十郎那种命令式的高压口吻,也产生了所谓的反抗心态。 月子收下‘路上小心一点喔’这句由纱弓所送的话,动身前往学生宿舍的后门。确认过四下无人之后,她便拿着装满猫食的小盘子,离开了学生宿舍。 “……鲭太郎。” 她来到睽违数目的熟悉地点,小声呼叫着猫咪的名字。 隔了一会,当一道小小身影伴随着‘喵~’的回应声出现在眼前之时,月子内心总算是松了口气。太好了,幸好还能见到它,这孩子还愿意等待自己过来找它。 “真是对不起唷,前一阵子没办法来找你。你过得还好吗?” 月子专心眺望着一边发出‘喵~喵~’的撒娇叫声,一边起劲啃着猫食的小猫,并开口向它讲话。 “有个心地很坏的人,说不准我再喂你吃饭。他真的好过分喔。” 话虽如此,但像这样看着它吃饭,倒也让月子内心对十郎所抱持的芥蒂,变得十分无关紧要。好幸福喔,月子不禁露出微笑。 她原本就很喜欢包括猫咪在内的动物,而且正因为之前住在家里之时,几乎没机会可以接触到这些小动物,导致她更珍惜这种能与小猫相处的短暂时光。 雏咲家是个代代均有实力派政治家辈出的一族,议员自是不在话下,甚至还有数名家族成员当上政府大臣,是个一个相当有声望的名门世家。 而在整个家族当中,就只有月子拥有魔法师资质。 家人们并未因而刻意疏远她,只不过由于父亲及祖父都十分严格,所以实在谈不上是个令人感到舒适自在的家。 ‘既然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就该设法为这世界尽一份心力,可别污辱雏咲之名。’ ——从小到大,家人总是不断搬出这句话来叮咛她。 雏咲月子非得成为一名资优生不可。魔法能力自是不用说,就连在学力及人格方面,都非得成为一名足以立于最前端领导众人的优异人士不可。 所以她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打造出‘资优生.雏咲月子’这张‘面具’。她学会了从容不迫的笑容,以及泰然优雅的言行举止。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一个既害羞且胆怯又渺小的人——才是她的卢山真面目。 而她之所以连跟同班同学交谈之时,依然不忘使用敬语,其实乃是一种自我暗示。以这种语调代替开关,便可使她忘记真正的自我,并戴上‘面具’,彻底扮演好完美资优生这个角色。 就某种层面而言,她心中存有一股连自己最喜欢的好朋友都欺骗在内之罪恶感。不过即便纱弓及菜菜香并不会轻视真实的自己,她仍旧无法提起勇气丢掉这张‘面具’,因为变得不再完美无缺,就等于是辜负了家人的期待。 然而——近来她偶尔会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持续这样扮演下去,究竟会带领自己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接受中等、高等教育课程。依照教官们的指示,重覆训练、累积经验,最后成为特殊执行官。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自己的意思到底在哪里呢? 只是随波逐流获得的地位与职业,真有价值可言吗? 难道依循前人铺设好的道路过生活,就不算是污辱了雏咲之名吗? 每当穿着培训学校的制服上街,偶尔都会无端遭到路人冷言相向。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现实环境还是让她理解到在这个社会当中,魔法师是异类,是受到常人惧怕及排挤的特殊存在。 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若只是漠然且一如往常地过着生活,日后是否真能成为可以‘为世人尽一份心力’之人呢? 在对这些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搞得身心俱疲之时,月子就会来到这里。因为只有在抚摸小猫的这段期间,她才能从烦恼当中获得解放,能够变回既非资优生、亦非‘雏咲’一族之人的真实自我。这是一段任何事物都难以取代的珍贵时光。 “……像那个神经大条的椎叶老师,八成不可能理解人家的感受吧……” 当她轻声咕哝之时,吃完猫食的鲭太郎抬起头来。看见它露出一张仿佛表示着‘人家还吃不够啦’的可爱催促表情,令月子不禁莞尔一笑——但在下一瞬间…… 冲击及爆炸声同时传出。 只见小猫被炸飞,整个身子用力撞上树干。它发出‘喵!’的一声尖锐悲鸣,嘴角吐出夹带鲜血的泡沫,动也不动地倒卧在地上。 一阵刺耳的哄笑声,钻入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何事,茫然若失地伫立不动的月子耳中。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命中啰——!” 只见骏介及数名男学生从草丛当中现出身影。 “我没向其他教官告状,放任你自由行动,如今总算得到回报了啊。雏咲,我就是想看见你现在那张哭丧的嘴脸啊——哦,笨猫,你还没断气是吧?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击吧!” 玛那汇集于骏介身旁,魔法回路跟着逐渐成形。 (我得快点阻止他——) 但是她却动弹不得。混乱的思绪、动摇的心情使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鲭太郎快要被杀了……我得快点阻止他不行啊来不及了不要求求你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魔法回路宣告完成,骏介发动了准备使小猫一命归天的魔法。当鲭太郎即将在眼前化为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的千钧一发之际。 “最部,你在做什么?” 她听见了一阵平静,却夹带强烈魄力的声音。 *** 呆立不动的月子、濒临断气的小猫,以及身旁围绕着五、六名男学生和如今正准备击发《魔弹》的骏介。 眼前光景使十郎咂了下舌头。上一次虽然即时在事发之前出手阻止,不过这次却终于迟了一步。自己实在过于小看骏介非杀小猫不可的执拗意念。 他缓步走向前,小孩子们顿时拔腿朝四面八方逃开。只剩下一脸茫然地伫立于原地的月子,以及露出挑战目光盯着自己的骏介。 “做什么?当然是猎猫啊。上次虽然被老师出手阻止,不过这次我可是准确命中目标啰,怎么样,够厉害吧?” “…………” “你有什么意见不成?这是惩罚啦,谁教雏咲偷偷饲养这只小猫。说真的,她违反了校规耶,我们都被信乃老师狠狠刮了一顿,但唯有这家伙没受到任何责备,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一定是老师你包庇她,没抖出这件事对不对?” 骏介得意洋洋地继续发言: “其实我大可主动去向信乃老师告密,但这样做实在不太有趣,所以我才决定再找一次能够在月子面干掉那只臭猫的机会啰,结果大成功……不对,它好像还没死透呢。” 小猫的胸部还留有微弱的上下起伏,月子则是神情恍惚地跪倒在它身旁。 “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而已吗?” “咦?干嘛露出一脸可怕的表情?不过就是一只猫嘛,这就是所谓的弱肉强食,不是吗?” 十郎不发一语,准备再走向前——随后又停下脚步。 骏介手边已形成一记《魔弹》。 “我说椎叶老师啊……” 他脸上浮现出一张仿佛疯狗伸出舌头舔着嘴巴,感觉有点不受控制的笑容。 “我一直觉得有点在意,你至今好像都未曾在我们面前使用过魔法,对不对?” “…………” “上课时 ,总是由能势负责示范魔法。信乃老师当然就不用说了,真有必要之时,就连那个笨蛋嘉神都会使用简单的魔法给我们看。不过你在匕课时,都只会一副很了不起地口头讲解。从你进入这间学校以来,连半次魔法都没用过,就连上次我发动魔法之时,你也只是慌慌张张地避开,却没有使用《障壁》接下攻击,对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你这个老师的魔法能力……该不会比我这个学生还差劲吧?” 骏介咧嘴而笑。 “你的素质判定层级究竟多高?是a层级?b层级?总不会低于b层级以下吧?相信老师肯定愿意证明给我看,让我知道老师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优秀魔法师吧?” 魔法回路的光芒大增,《魔弹》尺寸也愈显膨胀。一旦直接被击中,八成会受到重伤,搞不好还有可能闹出人命。背后又有月子及生命垂危的小猫,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来,用你的魔法挡下这一击给我看看啊!” 伴随着这句胜券在握的宣言,骏介准备发动魔法展开攻击。 “……啥?” 但在下一瞬间,骏介却一脸不可思议地转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理当已经成形的《魔弹》竟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魔法回路也同时烟消雾散。 他急忙试图重组魔法回路,然而十郎的重拳却已抢先一步击中他的心窝。伴随着‘唔’的一声痛苦呻吟,他的双膝颓然跪倒在地。 “弱肉强食,真是个好词。” 十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一边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一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站在强者的立场尽情施展力量,感觉的确很爽,这一点我也很清楚。那你何不顺便用心学习一下弱者的立场呢?” 十郎狠狠赏了骏介的脸颊一拳,骏介发出了一声不成声响的悲鸣。当十郎举拳准备再送上一击之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平静沉稳的嗓音。 “适可而止吧,十郎兄。你打算杀了他不成?”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十郎开口回答能势,随即松开手掌。倒在地上的骏介蜷缩成一团,发出夹杂着哭泣声的痛苦呻吟。算了,这下子他总该学到教训了吧。 十郎转眼望向月子,只见佑平蹲在小猫身旁。而在黑暗当中,则有一幅蓝白色的魔法回路闪烁着光芒。 “嗯~~我虽尽我所能地做了急救措施,但光凭我的实力,顶多也只能助它撑过一时,信乃老师现在又不在学校……” “那、那么,请带它到诊所给医生急救——求求你!”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月子扯开嗓门大喊。 “我记得镇上确实有一家动物诊所,但是我又没有汽车驾照……” 佑平露出求救般的视线,转眼望向十郎等人。 十郎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都已经淌了这滩浑水,大概也无法再袖手旁观了吧“ “……能势,钥匙。” “是是是~~” 十郎接下能势面带微笑所递出的汽车钥匙,随即举步走向停车场。 *** “其实也不是说很难吃啦……” 男子一边伸手探入便利商店的塑胶袋里面,一边开口说道。 他的年龄大约二十六、七岁至三十一、二岁左右。缩起修长四肢坐在助手席的模样,可以明显看出他是个身材相当高大之人。身穿色彩鲜艳抢眼的衬衫及太阳眼镜,全身散发出一股个性显然十分轻薄的气氛。 “但我总觉得在进行重要工作之前,岂不是应该尽情享受一顿精致美食,而不是光吃便利商店买来的冷饭团裹腹,这才可以提振一下我方士气嘛。阿槙,关于这一点你有何看法啊?” “…………” “阿槙,你怎么啦?回答一下嘛,阿槙。” “……我叫槙野,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记住啊。” 手握方向盘的男子颇不高兴地回答。这一位的身材则是十分标准,戴着眼镜的他,拥有一张看起来充满理性的容貌。 “我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石暮,在咱们开始爬山之前,能吃多少你就尽量吃吧。” “哇咧,你该不会是打算徒步上山吧?” “由于附近除了那间培训学校之外,并没有其他官方设施,咱们要是堂堂正正地开车上山,肯定会显得过于醒目。所以咱们得将车子停放在半山腰,再爬上斜坡,接近咱们的袭击目标。距离要是太远,精确度会随之下降,所以希望尽可能接近目的地……说出这句话的人不就是你吗?” “话虽如此,但……半径五百公尺对不对?要处理一间占地面积这么大的学校,少说也得花上数小时的时间,但在动手之前居然还得先爬山?算了算了,麻烦死了,我不玩了啦!” “就算你现在出言抱怨,也无法再变更既定计划——面包记得留下,因为我要吃。” “啊,抱歉啦,阿槙——我已把面包通通吃光了。” 槙野侧目瞪了石暮一眼,随后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并踩满油门驱车前进。 *** “还真是难得呢。” 目送新型轿车加速离去之后,刑部轻声嘀咕了一番。这附近并没有任何居民驾驶那样时髦的车辆,可见八成是外地人吧。 说到外地人——刑部将视线投向脚边那只正在嗅着护栏气味的老狗,同时回想起来。大概是两、三周之前吧,当他像这样在路旁散步之时,曾经碰到两名开车的年轻人向他问路,真不知他们之后是否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喏,咱们走吧,小八。” 听见主人声音的白犬抬起头来,随即踩着疲倦不堪的缓慢步伐往前走。 妻子早已过世,膝下又无半个子女,现在就只剩下这只秋田犬堪称是自己的家人。最近则开始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变得愈来愈软弱无力。但若考虑到去年已届还历(六十岁),或许也不算是什么不自然的现象吧?他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并未抱着什么太大期望,只要每天三餐温饱,能够悠闲度日就很足够了……刑部是这么认为的。 唯一令他感到不悦的——就是这座小镇因为魔法师而产生改变的现象。 守丘原本是一座平淡无奇的乡下小镇。既没有什么具竞争力的产业,与大都会之间也没什么良好的业务往来。然而拜七年前接受政府在此设立特殊执行官培训学校的提案所赐,使这座小镇在财政方面也跟着得到了优渥待遇。导致镇上道路都像这里一样,接受了毫无意义的拓宽及重新铺装工程,区公所及学校也被改建成格外符合都会风格设计的建筑物。 刑部一直心不甘情不愿地见证着这种强迫所有镇民接受的变化。 ——六年前,这座小镇发生了一起列车脱轨的翻覆意外。 三人不幸身亡,另有十几位民众分别受了轻重伤。而最不幸的那三位罹难者当中,其中一名正是刑部的妻子。 直到如今,他依然可以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境。 那一天,刑部与妻子工人一同出门,准备前往隔壁镇参加一场古典音乐会。喜好音乐的妻子,时常积极地希望能参加这类在邻近小镇所举办的活动,而刑部则已养成习惯,那就是嘴上虽然抱怨连连,但还是会调整工作时间,拨空陪同妻子前往。 事故发生在他们回程的路上。 突如其来的冲击,视界化为一片黑暗。 当他醒来之时,发现妻子的身体仿佛保护着他似地覆盖在他身上。她已失去意识,刑部还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躯体逐渐失去温度。 刑部拚命放声大叫。他大声地持续怒吼着:这里有人受 了重伤,快点过来救人啊! 不过,一名闻声而来、看似医疗魔法师的年轻女性,竟然只看了他妻子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迳自走到别的地方。就连赶抵现场的急救队员,也只是在测量过妻子的脉搏之后,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来面对他。随后,他听见不晓得从什么地方,传出了“那边好像有魔法师学生受伤。”、“记得优先将他们送往医院治疗。”这样一段对话。 刑部本身只受了轻伤,在被送往医院接受过治疗之后,才得知妻子已确定不幸身亡的消息。 他的脑子其实可以理解,这并不代表参与急救的相关人士未尽全力。大概是因为在发现之时,他的妻子早已回天乏术,所以才转而优先救治其他伤患吧。然而他却无法轻易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而从此之后,刑部心中便不再对名唤‘魔法师’的存在抱持任何一丝肯定态度。 从宽阔的县道弯进岔路,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距离,即可看见一块写着‘刑部动物诊所’的小小招牌,这里正是刑部的自家兼工作地点。每天帮小狗小猫,以及偶尔才出现个一、两次的兔子、小鸡等小动物看病,到傍晚再带小八这只老狗出外散步,顺便吃个晚餐……这就是他每天的固定作息。 就在他心中一边浮现出‘待会儿来烤个竹筴鱼干,顺便喝杯酒好了’的念头,一边走回诊所前面之时,他看见一辆轿车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冲进停车场。车子发出刺耳煞车声,并靠着轮胎的滑动停了下来。 真是个粗鲁的客人……刑部一脸不悦地走向车子。 “有什么事吗?很抱歉,今天的门诊时间已经结束——” “急诊,有一只猫受伤了。” 刑部看见这名边说边打开驾驶席车门的男子,马上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看过这名男子及这辆轿车。 另有一名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包在毛巾里的某种东西抱在怀中,从轿车后座走下车。 一认出她身上穿着那间培训学校的制服,刑部的记忆与理解立即被一条线串连起来。脸部表情也下意识地变得较为险恶。 “哦,我想起来了,你前一阵子是不是跟另一名年轻人一起迷了路?原来你是魔法师学校的相关人士啊。”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你是这间诊所的医生吗?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治疗这只小猫的伤势就是了。” 来者的冷淡语调,使刑部内心燃起一阵强烈的反感。 “干嘛不用你们最得意的魔法,在转眼间医好它的伤势呢?还是说你们这群魔法师只懂得花用大把大把的税金,却比一介兽医还无能——呜哇?” 话还来不及说完,来者已一把揪起了自己的胸口,使身材矮小的刑部整个人被提到准空中,而脸上充满险恶神色的男子容貌,则硬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只想听你的回答。你医是不医?” “放、放开我……” “椎叶老师。” 此时,少女往前踏出几步,以空着的手悄悄压住男子手腕。当男子轻轻咂了下舌头,并松手放开刑部之后,她随即深深地向刑部低头鞠躬。 “造成您的困扰,实在很对不起。不过,光靠我的魔法着实无能为力。它需要医生您的帮助啊。” 包在毛巾里面的,似乎是一只小猫。从左前脚至胸腔部位带有十分严重的伤势,呼吸既短浅又急促,表示它处于极端危险的状态。 “即便您再怎么讨厌我们也没关系。可是——拜托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务必救救这孩子,它是我最重要、最珍惜的好朋友,拜、拜托您——” 她的话尾带着一丝颤抖。 刑部察觉到这名乍看起来颇为冷静的少女,实际上正拚命强忍着心中那股想要放声哭叫的激动情绪。小八则静静坐在脚边仰望着自己,或许是罪恶感作祟吧,刑部总觉得它那张脸看起来似乎带有些许责备主人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大气,随后接着开口: “……我这就去开个门,你们在此等我一下,我尽力而为便是。” 第四章 课外教学:生命的重量、拉面、坏咒、目标 建议接种预防疫苗、介绍寄生虫检查过程、寻找迷路小狗、招募爱猫人士认养小猫——接待室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宣传海报。这里虽是一间小规模的动物诊所,但生意说.不定出奇的好。 从鲭太郎进入诊疗室之后,究竟经过多久时间了呢? 月子坐在老旧的长条椅上,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墙上海报。但是她的视线却不断往上飘移,因此完全没将海报内容放在心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扪心自问。 为什么鲭太郎会遭遇到这样的残酷对待呢? 为什么骏介要对鲭太郎痛下毒手呢? 骏介好像很讨厌自己,虽然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她很清楚骏介相当讨厌自己。鞋子被藏起来、教科书及笔记本被撕破、受到他的恶言相向——直到如今,他仍然一再以不当的言行来骚扰、恶整自己。 而过去她总是息事宁人地不予理睬,因为她知道一旦将事情搬上台面、责备他的过错,将会破坏班上的气氛。他迟早有一天会觉得无聊,自己只要忍耐、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就好。她一直以为这是正确的对应方式,也是身为班长应有的姿态。 难道自己的想法及做法都错了吗? 他对鲭太郎所下的毒手,显然是欺侮自己的延伸举动。若真是如此,就表示—— (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月子的思考推导出这项结论。 要是自己能提前发现鲭太郎已被锁定成袭击的目标,不对,应该说自己如果未曾激起骏介的反感,并巧妙地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话,今天根本就不会引发这种事态。 所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她仿佛在惩罚自己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轻声持续说着这项结论。 ——这个时候,膝盖上面传来了一阵好像有什么小东西跑来跑去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只见两只黑白色的天竺鼠并排在一起,同时抬头仰望着她。它们那副宛如关心月子感受的模样相当可爱,使她脸上不禁泛起微笑。 “老师——请问……” 月子开口对面带一如往常的不悦表情,静静坐在自己身旁的十郎讲话。 “这两只天竺鼠是否没有名字呢?” “你那种语调……” “……请问?” “听了就让人觉得很不耐烦。你以后别再使用敬语跟我讲话。” “什么?请问……不是,呃……” 十郎突如其来的要求,令月子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叫我别用敬语,这……)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在不用敬语的状况下,与他人进行交谈的经验。 “那、那个……” 扳着脸孔的十郎再次瞪了她一眼,看样子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呃,那个,这两只天竺鼠,叫什么名字呢?” 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这句话,却跟往常的流畅语气相去甚远,显得格外结结巴巴。她的双颊虽因羞赧而变为燥热,但十郎既未刻意嘲笑或轻视她,只是搬出无异于往常的冷淡声调回来口: “黑色的叫芝麻一郎,白色的叫做福次郎。” 这个答案使月子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哇,还真是出乎意料的—— “你刚刚心中是不是冒出‘老师帮它们取的名字,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呢’这个念头?” “呃,没、没有,我岂敢……” “…………” “说真的……那个,是有一点啦。我觉得凭老师的个性,应该是会帮它们取个‘龙’或‘虎’之类的勇猛名字才对……” “你当我是飙车族啊?” “啊,就、就、就是这种印象。外、外表相当可怕,而且好像还会骑着发出震耳噪音的摩托车到处跑……” “……没想到卸下面具之后,你的个性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呢。” 十郎脸上浮现出心情有点不悦,却又感到有点困惑的表情。方才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呢?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对自己发脾气,但…… “算了,这先撇开不谈——雏咲,你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姓名由来吗?” “什么?……这个嘛……” 虽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困惑,不过月子还是开始动脑思考答案。 黑色天竺鼠,黑色,芝麻…… “该不会是出自黑芝麻吧?所以它才叫作芝麻一郎?” 出题者虽不发一语,但由其表情加以判断,自己所说似乎就是正确答案。既然如此,那么理当也能以同样模式来推测出白色天竺鼠的名字来源。名称有个‘福’字的食物——福神酱菜……是红色。蚕豆(日文为阿多福豆)……是褐色。 “……啊,我知道了,是大福,所以才会叫福次郎。” “原来如此,连取名字的概念都十分相似吗……” 十郎轻声嘀咕了一番。 “咦?” “没什么——你的情绪应该冷静一点了吧?” “啊,是的……嗯。” 她突然发现,他该不会是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再陷于沮丧的心情之中吧?这怎么可能…… 沉默再度降临。就在月子开始觉得应该随便找个话题跟十郎闲聊之时,十郎突然咕哝着抛出一句话: “你担心小猫吗?” 月子顿感呼吸困难,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眼前的现实世界。她一边感受着方才一时得到解放的心灵再次传出尖锐痛楚,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十郎语调平淡地继续对她说: “假设老天爷垂听你的祈求,让那只小猫今天得以捡回一条小命好了,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置它呢?” “……如何……安置?” “就是你今天依然打算继续喂它吃东西,找时间照顾它吗?你究竟能在那间培训学校待多久?当你毕业离开之后,那只猫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 “不管事态如何演变,你终究无法照顾它一辈子,你曾经仔细考虑过这个事实吗?” 她连想都没想过,她只是觉得它很可爱,看到它天真无邪地靠近自己,便感到十分高兴。 “等你离开之后,那只小猫八成会去找其他人类乞讨食物吧。但是,假设它所碰上的另一个人,刚好是类似最部的残酷分子,那它会有何下场?若碰上一名出手虐待小猫时绝不会产生任何犹豫念头的人类,它又将有何下场?” 月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警戒心薄弱的小动物,看起来或许很可爱。但若只给予不够完整的宠爱,将会导致它们完全没机会学习到独立的求生技巧,就此逐渐长大。即便你以为自己是出于善意在照顾它也一样——不要让流浪猫变成不借助人类力量就无法生存下去的生物,因为那根本就只是不负责任的自私念头罢了。相信对它而言,那也绝对算不上是所谓的幸福结果。” “…………” 她认为十郎所说的这段话十分正确。 但正因为如此,导致这段话同时也形成了针对月子而来的严厉责备。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完全没思考过当自己与一条生命产生关连之时,究竟需要负起多重大的责任。 在她理解此事之时,泪水立刻溢出眼眶。完全没办法搬出平常惯用的资优生态度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无法展露笑容,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不知究竟针对什么事情而来的漠然怒气、悔恨及 悲伤感受全部融为一体,在自己心中不停打转,呜咽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十郎默默无言地盯着月子看了一阵子,最后只留下一声咂舌声,便起身快步走出诊所。 他好像对自己感到十分傻眼,这算是很理所当然的反应吧。 当她觉得自己很没用,独自坐在长椅子上啜泣之际——突然有个东西从头上盖住了自己,原来是一件大人尺码的羽绒薄外套。 “这件外套原本就放在车上,现在气温变得比较低一些,你就披上吧。” 随后只见他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弯腰坐在她身边。 “关于刚刚那段话……我并没有惹哭你的意思,抱歉。” 这句话让月子感到相当讶异,甚至使她瞬间忘了哭泣,十郎并未与她的视线产生交集,迳自继续对她说道: “也就是说,呃——在露出那么郁闷的表情之前,你该做的事情是……应该说你的责任是那个——可恶啊,要把话说清楚还真是困难。简言之,我只是想告诉你该用脑袋好好思考一下就是了啦。你心中该不会产生了自己应该为这一切负起责任的愚蠢想法吧?” 月子的胸口刺痛了一下。 认为自己该为此事负责?当然啊,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嘛。 “那种想法啊,只不过是放弃责任罢了。” “这……才没这回事!我——” “在这种状况下,你该负的责任就是仔细思考一下,什么是正确的行动,什么又是错误的决定。你当真思考过了吗?如果你什么都没想,便断定‘一切都是自己不对’,岂不是代表事情到此告一段落?这样根本就只是偷懒罢了。我很单纯地阐述事实给你听,害小猫受伤的凶手是最部。无论事情原委究竟为何,最部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及判断出手攻击小猫。而这份责任理当由最部本人自行背负,用不着你代替他一肩扛起。” 无法马上理解话中含意的月子,抬头仰望着十郎的脸。 虽然他依旧展现出不悦的表情及口气……但听起来应该不是在责备自己。 “你确实该为自己未经思考便喂小猫吃东西的举动好好反省一下,但是你一点也不必背负起与自己毫无关连的责任。不要坚持把没错的事情视为错误。” 随后十郎露出有点犹豫不决的模样,将视线投向月子,他说: “另外一点,你的话打动了那名医生,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大可对如此珍惜其他生命的自己感到光荣。” 也就是说——这个人现在正试着鼓励自己? 她找不到可以当做回应的话语,只能两次、二次地眨着泪水盈眶的双眼。十郎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使得这间不算宽广的接待室当中,只剩下月子吸鼻子的声音回响于其中。 在这样的气氛笼罩下,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时间。 诊疗室门扉边开启边发出的轧吱声响,终于打破了接待室的寂静气氛。看似有点疲累的兽医步出诊疗室。在起身的二人定睛注视之下,刑部开口说: “它的伤十分严重呢。裂伤、骨折、连伤口都留下仿佛由烫伤所造成的痕迹,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手段才能导致它变成那副德性……它是不是被炸弹炸到啊?” “请、请问……” 月子甫一出声,却又马上紧闭双唇。她很想快点得知结果,但又很怕开口询问。 “实在是有够惨不忍睹的重伤啊,很遗憾,它已回天乏术。” 表情凝重地说出这句话的刑部,脸上却突然露出会心一笑。 “——应该说只差一点就落入这种最糟糕的下场,不过多亏急救措施处理得当,它才能保住一条小命。那就是魔法的力量吗?果真了不起呢。” “保住……一条小命?” 这句话的意义缓缓渗进她的意识当中,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鲭太郎它得救了。 她受到一股足以令全身脱力的安心感所包围,只见月子连谢谢都忘了说,整个人缓缓瘫坐在地上。 此时,她看见位于视野边缘的十郎,轻轻咕哝着什么。 ——太好了。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他的嘴唇确实作出了说这句话的动作。 *** 能势从看到一半的文库本书籍上头移开视线,望向墙上时钟。时针已绕过晚上十点。 十郎他们还没回来。虽然他伸手探向手机,打算拨通电话跟他联络一下,却又随即改变心意,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自己挂心的大事。 至于被十郎狠狠修理一顿的骏介,虽然抓狂似地不断开口咒骂治疗他伤势的佑平,但如今已回到自己的寝室安静休息。经过这次教训之后,他究竟是会变成乖学生呢,还是会导致他的暴力倾向变本加厉呢? 总之不管如何,日后信乃肯定会详细询问今天这起事件的详细经过才对。由于十郎根本不可能做出避免掀起更多风波的巧妙应答,所以自己八成得从旁协助他应付此事才行。不过,偶尔发生的冲突,倒也可以成为生活上的适度消遣。 事实上对能势而言,在培训学校的生活,简直就跟游手好闲一词划上等号。 他颇负责任地完成了校方所赋予他的职责,而教导孩子们使用魔法的这项作业也难不倒他。然而这些工作均没有任何可以令他发现乐趣的余地,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能势本身是个素质判定结果为a层级的精英魔法师,过去他总是在最前线的现场执行任务。跟担任孩子们的保姆比起来,在前线破坏歼灭敌人反而较合他的胃口。 就真正的意义而言,像十郎这样的人,八成才是最适合担任教师的角色吧。虽然他的凶狠目光及冷淡态度,很容易令人对他抱持错误的先入为主观念,但别看他那样,其实他算是个出人意表的好好先生。 只不过,能让能势给予高度评价的,乃是身为魔法师的那一个十郎,要是他当真决定落脚当个学校老师,那能势也会颇感困扰就是了。 能势打了个呵欠,心想:等看完这本书之后,也该准备收拾就寝去啰。 为了配合孩子们的课程安排,生活作息自然也会变得很有规律。这方面就跟特别对策局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这个时候…… “……?” 他那对整齐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虽然轻微——但他确实感受到一股不太对劲的感觉。 然而这股感觉却在转瞬间烟消雾散,只留下一阵好像有什么东西滑溜地从掌心逃出之后,令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诡异不协调感。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能势微微侧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 鲭太郎目前当然处于不能随意加以移动的状态,因此两人决定请刑部动物诊所暂时收容它一段日子。搭乘轿车回学校的月子,内心抱持着几分依依不舍的念头。 (等回到学校之后,非得跟嘉神老师说声谢谢不可。) 刑部刚刚说过,要是少了伤后马上实施的急救措施,它那条小命早已不保。月子心中对刑部兽医及佑平都充满了感激不尽的意念。 而说到感谢,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人——月子侧目瞥了坐在驾驶席上那张冷淡的容貌一眼。 方才发生在接待室的那段对话,如今重新在她脑海上演。 她可以理解十郎对她说的那段话,再加上他又肯为了救鲭太郎一命而飞车赶路,这些言行举止应可代表他对月子并无恶意才对。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理当向他好好说声谢谢。 但是——月子却突然不知自己究竟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比较好。每当她试图开口说话,总是会受到一股奇妙的 羞怯情绪所困。如果扮演成平常那个身为资优生的自己,或许还有办法跟他进行对话,但她若这么做,八成又会招来他一顿责备……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就连她自己也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这是出于完全不想跟他讲话的厌恶感所致吗?毕竟打从第一次见面之时,她就认为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内心也十分讨厌他。可是他担心自己及鲭太郎,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照这样看起来,自己实在没理由这么讨厌他才对…… 由于愈想愈觉混乱,月子便连同十郎借给她的那件蓬松羽绒外套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不料这一抱却让她的内心深处衍生出一股飘飘然,好像有点平静却又不太平静的奇特感觉。 (……要是不开口说些什么,会不会被他误认为是个没有常识的女孩呢?) 当然啦,由于十郎并不是一个会在意同乘者感受,而主动开口谈天说地的人,因此车内一直处于沉默无声的状态。月子再次转眼望向驾驶席的那张侧脸,只是从他脸上表情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情绪,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开的话匣子。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声响,十郎将视线投向她身上,月子霎时变得面红耳赤。 “呃,那个,这是……” “…………” “因为我今天还没吃晚餐,所以才……那个……” “……拉面应该可以接受吧?” “咦——?” 十郎转动方向盘,将车辆开进刚好出现在眼前的一间拉面馆附设停车场。 “请、请问,我记得校规不是禁止学生在宿舍及学校之外的地方用餐吗……?” “我允许你今天可以在外吃饭——还有,夹克可以继续穿着无妨,因为你那身制服实在过于醒目。” 十郎开门下车,月子也急忙随后跟上。 或许是因为已过了晚餐时间,店里并没有太多客人.两人选择一张位于角落的餐桌就座。 对月子而言,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拉面馆。 之前当她还住在家里之时,只要一说到外出用餐,通常都会是指前往事先预约好的高级餐厅包厢用餐。像这种平凡面馆,家人们当然是连提都未曾提过。 而学生宿舍也有准备过面类餐点给学生食用,她也曾目睹菜菜香偷吃泡面的光景,因此月子并非对名为拉面的这项食物一无所知——但是说实话,如今就算看着菜单,她仍然想像不出拉面应有的风味。 “你决定好了吗?” “呃,那个……我要一碗普通拉面就好。” “一碗酱油拉面,以及一碗豚骨又烧拉面,面软加半熟蛋不加葱豆芽菜辣椒,再来一盘大炒饭。”一 月子看着语调毫无滞碍向店员点餐的十郎,还以为他刚刚念了一段魔法咒文。但是这句话听起来又是道道地地的日语,所以只要冷静思考一番,应该就能理解话中含意才对。 ‘豚骨又烧拉面’是主餐名称,‘面软’八成是指要求店家把面条煮软一点吧。换句话说,这代表十郎点了一碗印在这份菜单上面的白色汤底拉面、并要求店家把面条煮软一点、加上一颗半熟的水煮蛋、并去掉葱、豆芽菜及辣椒之后,再把这碗拉面送到他面前。 月子感到有点佩服。虽是这一间提供大众化料理的面馆,不过似乎还是愿意配合客人的详细要求,来调整自家餐点的口味。而就方才的点餐内容听起来,十郎好像对蔬菜类及辛辣口感十分没辙,这间面馆竟连这么零碎的要求都愿意配合—— “啊!” 一想到这,月子顿时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十郎的双眼随即直盯着她看。 “怎么了?” “请问,那个……我只是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学校提供的便当里面,加了老师讨厌的蔬菜等菜肴,让老师觉得很困扰,所以才导致老师平常年餐时间总是只吃饭团裹腹,而不跟大家一起吃便当?” “……因为我是大人,所以没关系。” 十郎露出一脸闹别扭的表情,说出这句连借口都算不上的回答。 “原来如此,我总算懂了。” 一阵轻声微笑由她口中传出。一想到自己看见了时常板着一张既不高兴又可怕面容的十郎,竟也会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便令她内心觉得有点高兴。 店员送来的拉面相当美味可口。喝上一口色泽浓醇的热汤,整个身子随即由里到外都暖和起来,甚至觉得连原本紧张兮兮的心灵也一并获得解放。她一口气便扫光了整碗拉面,当填饱肚子之后,心中随即涌现出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总算告一段落的实际感触,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插图065) “……你明明可以很自然地展现笑容嘛。” “咦?” 瞬间无法理解话中含意的月子,出声回问十郎。 “我从傍晚看到现在,发现你脸上表情还真是出乎意外地丰富呢。像之前你大声骂我的时候也一样,都比你平常那副跟人偶没两样的虚假笑容要好上数倍。” 他在夸奖我——当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月子的双颊立时变得格外燥热。 (不、不对,在这种状况下,我应该……) 如果是平常的她,大概会面带嫣然笑容,开口向他说声‘谢谢老师夸奖’。不过十郎却说现在的表情远比往常那种表现要好上许多——那我到底该换上什么表情才对啊? 察觉脑袋快要短路的月子,硬是切换了自己的思考重点。 现在不是为了这种小事而心生混乱的场合,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非得告诉十郎不可。 她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对十郎说道: “……那个,老师……学生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别用敬语。什么事?” “呜、呃,那个……” 月子支吾其词。只要‘面具’遭到禁用,怯懦的本性就会毫无掩饰地展现出来。然而此时若撤回原本准备提出的主张,相信十郎绝对不会愿意认同自己。 她提起勇气,将心中想法编织成字句表达出来: “我、我一直在想——关于鲭太郎的事。等它伤势痊愈,平安出院之后,我想将它带回学生宿舍饲养,能否请老师允许这项要求呢?” “…………” “……不行吗?” 十郎皱起眉头,向她投射出一道锐利的视线。虽然感到害怕,但月子还是设法逼自己开口: “我、我认为老师之前说的那段话,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没有仔细思考过。可是,我觉得如果就这么跟鲭太郎道别,似乎也不太正确。” “你想把它留在身边吗?是因为觉得它很可爱的关系吗?” “我的确是因为觉得它很可爱,所以想跟它一起生活,但、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就算伤势痊愈之后,那孩子也很难再以流浪猫的型态活下去,既然如此,那我认为我就应该要照顾它到底才对。” 十郎沉默了片刻,随后静静地开口回应: “——总有一天会死喔。” “咦……?” “这次它的确捡回一条小命。不过既然它是生物,就代表它的生命总有一天会画上句点。你所疼爱的小猫会在你眼前变得逐渐衰弱、无力动弹、呼吸停止……而你也非得亲眼目睹这些变化不可。你办得到吗?” 这——我已经一再思考过同样的问题。月子以带着肯定意志的点头动作做出回应。 “嗯,我可以。虽然到时候会感到非常非常难过……不过我认为在那之前,如果能够陪伴那孩子走过它的一生,那么分离的那一 刻也绝非毫无意义可言才对。我猜假设我现在就此放弃它的话,我日后一定会感到更加后悔莫及。” 十郎默默注视着月子,月子也不发一语地承受着他的视线。 她认为自己已经将想表达的想法全部都说出口了。 最后,十郎轻轻叹了口气。 “……我所认识的一位喜爱小动物的人,想法也跟你一模一样。那人很喜爱小鸟及小动物,每次看到它们断气,就会哭得十分伤心。而当我对这个人说‘既然会感到这么难过,那日后别再养这些小动物不就得了吗?’那个人却搬出跟你一样的答案来回答我。” 这段话听在月子耳中,感觉有点像是半自白的语调。 当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而感到困惑之际,十郎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下去: “就当你已下定决心好了——那,钱的问题怎么办?接下来的饲料费、糊养它所霈要的各项花费自是不在话下,就连这次的手术费及诊疗费,想必也得花上大把钞票来支付喔。j “…………” 月子顿时说不出半句话。说实话,她方才并未考虑到这个极端现实的重要问题。 她老家相当富裕,只要她开口恳求父母亲,或许家里就会帮她出这笔费用。但是既然刚刚都已经在十郎面前说出大话,现在打死她都不希望接着讲出‘我会回家求父母亲帮我出钱’这个丢脸的答案。 可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其他方式,好像也只有…… “……我、我会靠打工赚钱……” “法律规定,禁止就读培训学校的学生从事一般打工行为。况且你也还不到可以打工的年纪吧?” “…………” 被迫面对现实的月子,不禁沉默不语。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十郎微微扬起了嘴角。 “不过,我明白你已做好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那么为你图一点方便,就是我这个教官应该尽的责任——金钱方面的事交给我来负责,等你有能力工作之时,再把这笔费用还给我就是。” “咦——?” 月子瞬间眨了眨眼。 “可、可是我至少也得再过好几年时间,才可以正式出社会工作耶?” “放心,魔法师适用于跳级制度。再加上具备某种程度能力的学生,也有机会在接受培训的过程当中,获派执行名义上为研修实习的工作。嘉神及出云井应该也都是靠这种方式来累积自己的经验才对,这些工作都有薪水可领,执行成效够好的话,还可获准搬出宿舍。” “这、这么说来——” “当然啦,如此一来,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养猫养狗。速度够快的话,大概修习到中等课程之时,便能独立在外生活了吧,只不过——” 十郎轻轻耸了耸肩。 “在那之前,该如何处理那只小猫,就不是我的权限所能决定之事,如果你想将它带回宿舍饲养,那也只能尽力说服出云井答应,我顶多只能帮你说说好话罢了。” “没关系,老师这样就已经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了。” 她觉得好像有一道希望之光顿时照亮了自己的视野。看来能够靠自己付出努力来改变结果的事情,似乎出乎意料地多呢。 此时,月子回想起眼前这名教官带在身上的那两只小动物。 “请问,椎叶老师也是像我一样,付出了许多努力吗?您不是饲养了两双小天生鼠?’ “饲养……” 思考片刻之后,十郎开口询问月子。 “我问你,你觉得这两只小家伙看起来像什么玩意儿?” 两只小动物伶俐地从十郎的胸前口袋露出脸来。 除了天竺鼠之外,它们看起来还能像什么其他东西呢?当内心浮现这个念头之时——月子突然察觉到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她在这两只小动物身上,感觉到某种气息。那是一股她很熟悉,但此时此地应当感受不到的气息—— 月子颇感困惑地开口回答。 “那个……它们难不成是魔法——?” 外表看来完全是两只活生生的天竺鼠,不过只要集中精神,便可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弱,真的相当微弱的玛那能量。 “我好歹也附加使用了《隐匿》,你居然还有办法轻易识破?没错,就套用在你、我及那只小猫身上的‘活着’这个意义来看,这两只小家伙并不具有生命迹象。它们是我用《拟态》创造出来,再借着《自律》这项附加式魔法的效用,得到活动能力的拟态生物。外型是参考以前家里所养的天竺鼠所设定——原本那两只天竺鼠早就已经死掉了……” 月子似乎觉得他脸上好像浮现出一丝感伤神色,不过也只维持了一下子,马上又变回平常那张不悦的容貌。 “我在它们体内嵌入一些工作需用的辅助机能,随身携带在身上。所以它们既非我的宠物,我也不算是在饲养它们。” “原来如此……” 即便十郎主动揭开它们的卢山真面目,月子还是很难相信这两只天竺鼠是用魔法所制造出来的产物。究竟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才有办法创造出如此精密的拟态生物呢? “……老师果然是个名符其实的魔法师呢。” 她毫不修饰地说出内心感想,十郎脸上随即浮现出好像有点受伤、又有点沮丧的复杂表情。 “雏咲……你到底把负责教导你们魔法的我当成什么了啊?” “啊,没有啦,那个,我并不是怀疑老师的能力,呃,虽然不像最部同学那么直接,但由于我也没见过老师使用过魔法,所以……” 信乃是医疗魔法的首席高手,而虽然实力远远不如她高深,不过佑平也是属于同一个系统的魔法师,因此全校同学都很清楚这两人的能力。 此外,新任教官.能势也时常实际示范操纵火焰的魔法给学生看。他总是以华丽手法变出舞动的火龙,或是飞冲上天的火鸟,来博得学生们的喝采。 唯有十郎从未在众人面前使用过魔法,而此事自然也成了众人对其能力产生怀疑心态的主因。 “呃,那个,既然如此,为什么老师每次上课,总是交给能势老师负责示范呢?” 十郎脸色变得有点苦涩。 “这只是适合与不适合的问题罢了。虽然没什么值得夸口,但我的素质判定结果为d层级,资质远比你们还要差劲许多。如果在不限制时间长短的状况下,叫我组织出一个结构缜密的魔法回路,那对我来说并不成问题,但要我在课堂上既快速又正确地示范简单魔法给你们看,我只能说我无能为力。” “真的吗?……啊,可是先前最部同学准备发动魔法之时,不是马上遭到阻止了吗?那应该是老师所为吧?” 之前骏介打算对鲭太郎发动致命一击之时,他的魔法回路感觉上简直如同遭到某种东西破坏一样,转眼灰飞烟灭。如果只是纯粹的发动失败,那种消灭现象未免也太过不自然。 “你看得还真是清楚呢。” 十郎沉默了片刻,并轻轻地‘哼’了一声。 “虽然这算是下班之后的课外辅导——不过……算了,仔细看。” 十郎确认过没人注视着他们所坐的位置,随即从牙签盒里面拿出一根牙签,开始集中精神。玛那逐渐汇聚,形成魔法回路——也就是只有魔法师才看得见的几何学图案。最后只见牙签缓缓浮起,直立于餐桌之上。 “这是《无形之手》。使用魔法时,得这样让玛那归入自己的掌控之下,再使玛那互相结合、形成魔法回路,并加以启动。” 十郎轻轻挥动手掌,魔法回路随即消失,牙签也跟着掉回桌面。 “而解除魔法之时 ,则得像刚刚一样,分解掉魔法回路。这些知识都在课堂上学过了吧?——接下来,换你试着重覆做出我刚刚所执行的动作。” “呃,真的可以吗?我记得校规不是规定我们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 “你还真是个脑筋硬到不知变通的小妮子耶。我说可以就可以,不用想那么多啦。” “呃,嗯。” 月子边点头边组成《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牙签一下子就站立起来。 “……真是够了,与生俱来的才能果然相差甚远啊。” “咦?” “没什么啦,就这么维持住《无形之手》——看仔细,我要动手啰。” 下一瞬间,魔法回路竟产生龟裂,进而四分五裂.牙签也因着失去支撑力而颓然倒下。 “咦?这……?” 月子不停眨着双眼。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解除《无形之手》,也认为自己并未犯下任何失误,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们不是习惯以‘施咒’一词,来形容组成魔法回路并加以发动的过程吗?这正是跟‘施咒’完全相反,专门用来破坏魔法的技术,名唤‘坏咒’。” 十郎带着一张跟上课时一模一样,看起来有点嫌麻烦的表情继续解释。 “使用魔法之时,必须动用归入自己掌控之下的玛那,魔法师并无法使用受到他人掌控的玛那来组成魔法回路。课堂上有教过这点基本知识吧?不过,这并不代表魔法师完全没办法出手干涉他人的魔法。纵使无法结合他人所掌控的玛那来组成魔法回路,但却有可能促使对方的玛那遭到分解。” “也就是说……能够中断或消除掉他人即将发动的魔法?” “没错,这项技术就叫做‘坏咒’。这是一种只要是身为魔法师之人,便有办法使用的能力。而且不同于施咒的是,坏咒的发动速度几乎不会因个人资质优劣而产生差距。也就是说,创造魔法回路的过程固然会显示出实力强弱,不过动手破坏却是人人都能轻易办到的行动——然而,这并非一项实用性很高的技术就是了……” “咦,为什么呢?” 感觉起来明明是一项非常方便的技术啊。 “首先,因为发动距离受到限制。为了干涉对方的玛那,施术者非得设法接近对手不可。以我为例,有效距离顶多只有三公尺左右。第二,因为要跟时间赛跑,魔法回路的种类多不胜数,施术者必须在瞬间准确掌握住每项魔法回路的关键部位,再动手加以破坏不可,否则将会使对方有机会抢先一步发动魔法。这一点就很常被比喻成智慧环——你知道智慧环是什么玩意吧?” 月子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类型相当繁多,每一种拆解方法也完全不同的难解玩具。而能够自由运用坏咒这项能力,其实就等于是对某人提出‘不管拿到哪种智慧环,都务必在瞬间加以破解’的严苛要求。 “最后,就是风险问题。一旦坏咒发动失败,必将在毫无抵抗能力的状况下,承受对方所发动的魔法攻击。” 因此在实战之中使用坏咒应敌的举动,才会被大多数魔法师戏称为纸上空谈……十郎如此解释。 “刚刚的《无形之手》,以及最部使用的《魔弹》,两者都是初级的简单魔法。而适类初阶魔法,大概就是一般魔法师运用坏咒之际,所能对付的最大极限。在国内众多魔法师当中,八成只有我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坏咒专家吧。” “原来如此……那个,老师为什么拚命地钻研这项如此派不上用场的魔法技术呢?j “……你真是个讲话不客气的小女孩呢。” “人家才不是小女孩咧!” 月子虽然有点气呼呼地出声抗议,但十郎却相当干脆地加以忽视,并继续解释给她听: “因为我没有其他选择余地。我刚刚也说过,我的能力只有d层级而已。也就是说,不管我花再多心力训练施咒技巧,也绝对追不上天生拥有优异资质的人。所以为了更上一层楼,我只好在这小小夹缝中,想尽办法钻出一条活路。” 既然他现在已被认定为一级特殊执行官,想必是他积极努力所结出的成果吧。 (——真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啊。) 遥遥领先于月子之前的人……月子总算实际理解到两者之间的差距。 “……呵,我似乎讲太多话了,咱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十郎手持帐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咦,要离开了吗?那个,再多说一点嘛……”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月子本人也大吃一惊。 也不晓得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这段时光若是就此告一段落,好像太过可惜了点。她觉得自己似乎说出了很不成体统的话,顿时变得满脸通红。 “学习心旺盛固然是件好事,但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再教你了。而且说真的,在钻研坏咒之前,拜托你先改掉自己的施咒缺陷好不好?你状况好跟状况不好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我去那边结个帐,你先回车上去吧。” 解读方式有点偏差的十郎刮了她一顿之后,便将车钥匙抛给她。 急忙接住钥匙的月子,不经意地目送走向收银台的十郎背影离去,随后才回过神来,独自走出拉面馆,坐进轿车的助手席。 (坏咒……吗?) 月子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影,随即集中意识、组成《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加以启动。施术对象是车钥匙。钥匙缓缓飘向半空中。 正如十郎所说,《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结构十分单纯。月子一边维持着魔法效果,一边感受魔力的循环模式——接着将切断主要经络的意念投向魔法回路。 汇集起来的玛那应声四散,车钥匙也掉回自己的膝盖上。 “成功是成功了,但……” 坏咒的原理的确算不上复杂。但是能否自由运用,这就另当别论了。刚刚她是因为以自己所组的魔法回路为目标,所以才能轻易发动坏咒。但是,假设置身在跟另一名魔法师展开魔法互相攻击的状况当中,是否还有办法采取同样的行动呢? 得靠瞬间判断来分析对方所组成的复杂魔法回路,并在启动之前找出关键部位、加以破坏——令人不禁认为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办得到的领域。 不过,十郎应该办得到吧?否则他根本不可能以坏咒专家的身份,获得高阶特殊执行官的地位啊。 (……为什么呢?) 月子心想。为何老师不选择其他职业,偏偏要选择成为魔法师呢?既然素质判定的结果为d层级,就代表他没有担任特殊执行官的义务。照理说应该可以选择走上更轻松、更符合他素质判断结果的道路才对啊。 天生才能不佳,只能借着钻研被称为毫无效率可言的技术,来获得周遭众人认同的十郎,大概吃过非比寻常的苦头、也付出过异于常人的努力吧。究竟是什么东西鞭策他达成这个目标呢? 而他跟对于以魔法师身份生活在这世界上,献身服务社会等事抱持着漠然疑问的自己之间,到底又存在着什么样的差异呢? 自己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种类型的大人,可是……却又想跟他多说点话。月子这才发现自己心中竟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好想知道……好想更进一步地知道更多关于椎叶老师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突然被打开。月子不自觉地发出了‘呀……’的小小悲鸣声。 “……你干嘛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啊?车钥匙给我,咱们要回学校了。” *** “感觉如何?” 面对槙野的询问,身为部下的 男子边盯着望远镜边开口回答。 “自从学生宿舍熄灯之后,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车辆从外面回到学校。” 从守丘培训学校再往山上走一段路,便可抵达这个位于森林当中的监视据点。 部下确认出云井信乃,以及新任教官.椎叶十郎与一名少女,分别于早上及傍晚时分开车离开学校。 (接下来嘛……) 槙野感到有点犹豫。 目前有两名教官不在培训学校当中,这是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绝佳条件。但是…… “你那边处理得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展开行动……” “我不是说过教你别着急吗,阿槙——” 盘坐在树干根部的石暮开口回答。 “我的作业还得花上一小时才能大功告成。你就乖乖等这一小时过去吧。虽说里面尽是未成气候的小鬼,但终究是个魔法师巢穴。你如果真的急着想送死,我并不会刻意阻挡你就是了。” “难道就不能再加快速度提前完成作业吗?” “也不是办不到啦,但若再加快速度,被人发现的机率也会跟着提高喔。” “……那就在不被察觉的范围内,设法提前完工吧。给你三十分钟。” “好好好,了解~~我试试看就是嘛。不过你若期望能够确实一举功成的话,我个人会建议你再多等一会比较好就是了……” 槙野转身背对发出讪笑声的石暮,出声向部属下达指示。 “通报所有待机人员。变更时间,于二三三0展开行动。” 男子回答了一声‘是’、覆诵槙野所说命令,并向通讯器传送指示之后,突然面露不安神色,压低声音询问槙野。 “……那家伙当真值得相信吗?” 他所指的乃是石暮。在场绝大多数的人,几乎都是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 除了身为魔法师之外,就连其服装及言行举止,也都显示出他是个很不符现场气氛的奇异存在,要人对他不抱任何疑问反而奇怪。 “这是一项以信任他为前提的作战计划。” 槙野出声回答,内心则略带讽刺地讪笑了一下。 (信任……是吗?) 是指信任他的能力,还是指信任他的人格呢? 不管如何,若缺少石暮的帮助,自己这群人根本没办法对付魔法师。事到如今,也不能将他排除于计划之外。 “b点传来消息,似乎有轿车通过监视地点。” “回来了吗?结果还是错过了绝佳机会啊——算了,行动时间不做变更,依然维持于二三三0展开行动。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没错,事已至此,也只能豁出去了。 *** “到啰。” “啊、呃、嗯。” 一路上仿佛陷入沉思一般,一直保持沉默的月子,似乎也没发现车子已经停止行驶。她慌张地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一副好像对什么事感到迷惘的表情,转眼望向十郎。 “怎么啦?” “——呃,那个……” 接着又迟疑了数秒之后,月子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对十郎说: “那个,学生有事想找老师商量,不知老师是否愿意拨空一听!” “你干嘛讲话讲得这么用力?还有,别用敬语——有什么事?” “是,不对,嗯……” 她仿佛想让自己恢复平静似地吸了口气之后,才开始讲话: “我、我不太清楚什么叫做成为魔法师。” “啥?” 原本打算回她一句‘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却立即发现她脸上露出相当认真的表情。于是十郎默默地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我们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所能办到的事情也比一般人还多。可是,我们到底该用这股力量去做什么事,才算是符合正确的原则呢?究竟该如何运用这股遭到一般人视为诡异的力量才好呢?” “政府高层自会帮我们思考这些问题啦。” “或许真是如此。可是,那个……就这么对政府官员言听计从,这样真的好吗?……我父母亲也时常这样叮咛我,叫我得用这股力量为世界尽一份心力。可是具体而言,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才算得上是尽一份心力呢?我就这么抱持着这种不干不脆的想法,走上这条成为特殊执行官的道路……这样真的好吗?” 嗯……十郎了然于胸。换句话说,这小女孩如今正处于失去干劲的状态当中。 魔法师具有特异能力,并被政府赋予必须活用魔法造福一般社会的义务。可是遵行义务的他们,却也成为遭受到生活在一般社会当中的人群们刻意疏远之存在,可见魔法师的立场总是充满了矛盾。 在接受培训课程期间,或者毕业之后,其实也有不少人跟月子一样,内心感受到同样的烦恼。至于她呢,她那身为政治家的父母亲,想必也给了她颇大的压力。因此对当事人而言,这算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只不过十郎有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当她的商量对象就是了…… (没想到教官还真是个责任重大的职务呢。) 十郎内心嘀咕了一番。不过受到倚重的感觉还不赖,这一点倒是连他自己也颇感意外。如今的他,似乎有点能够理解佑平可以高兴地从事这份工作的理由。 “这个嘛……你只要先随便设定一个目标,应该就可以了吧?” “目标?” “小小的目标就好——你不是很喜欢猫咪吗?就如同我刚刚所说,只要勤加练习、缔造出某种程度的实际成绩,你就有资格自行饲养猫咪。如何?这样还提不起干劲吗?” 月子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看着十郎。 “请问……设、设定这么简单的目标,真的没关系吗?不是应该追求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好,或是为世人尽一份心力之类的目标,比较妥当一点吗……” “胸怀大志固然是件好事,但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能够让这世界变得更好的方法,也无法单凭你一人的观点,来断定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已经变得更加美好。制定这类计划与目标,都是政府该负责处理的工作。至于我们这些位于政府组织最末端的人,只要一边追求身边的幸福,一边尽力将眼前的任务做到最好,这才是最具建设性的处世方法。” “真是这样……吗?” “总之,这是另一种思考角度,我不会说这是绝对唯一的真理,但至少能让你觉得轻松一点吧?” “…………” 月子仿佛陷入沉思一般默然不语,随后才抬头仰望十郎。 “请问……老师也曾跟我一样,产生过同样的烦恼吗?” “我才没烦恼过这种事咧,因为我曾经有过相当明确的目标啊。” 话一说出口,十郎内心随即浮现一股想要发出咂舌声的情绪。他不知月子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其实是以过去式做出回答的。 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追逐着一花的背影,这便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即便是在她离世之后,他依然拚死拚活地勤加练习、累积经验。为了尽可能接近自己所追逐的幻影,他脑中只充满了磨练坏咒技巧的念头,不但查遍了古今中外所有魔法回路的结构,还将结构图全数强背起来。同时又预想日后可能遭遇的实战场面,进一步彻底锻练自己的体术及射击能力。 最后终于成功考进特别对策局——这个姐姐过去任职的单位,并获得一级特殊执行官的地位。 再加上也只有才能、实力均十分超群,受到政府认定的极少数天才——例如一花之类的魔法师——才 有资格成为特殊执行官。因此就一名素质判定结果为d层级的人而言,说他已攀升至事实上所能得到的最顶尖地位,也绝非言过其实。 但是,费尽心力爬上顶点,且不经意地转眼环视周遭一圈的十郎,却遭到一股空虚的感觉所囚禁。 ——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再也找不到一花的身影。身为自己所追逐的目标、并由衷希望得到其认同的她,如今已不复存在。 借着不停追求进步来敷衍忽视的心灵痛楚,却在他成为特殊执行官之后,伴随着压倒性的实际感触,排山倒海地袭向自己。 最后——他失去了目标,成为一具灵魂出窍的行尸走肉。 他一边看着月子脸上的真挚表情,一边心想:这小妮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身为魔法师的她,今后将如何成长茁壮呢?自己所提供的建议,是否能够在这小妮子的人生当中,发挥出某种程度的效果呢—— (——啧,我也太过投入这件不合我本性的事情了吧……) 他打断自己的思绪。 “……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快点回去宿舍睡觉吧。” “啊、知、知道了。” 他放月子下车,自己也跟着离开车子。在确认过已经锁好车门之后,月子又战战竞竞地开口对他说道: “老、老师。” “啥事?” “那个,今天真的很谢谢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辆滑行似地开进学校停车场的车子,却打断了她这句话。这辆仿佛事先测量过一般,精准地停进停车格线当中的车子里面,坐着一道面熟的身影。她有着一张不符年纪的娃娃脸,以及跟那张娃娃脸很不搭调的冰冷表情。 “唷,出云井老师,今天又这么晚才回来啊?” 十郎以全无善意的声音向她打招呼,她马上搬出平常那种听不出任何情感的语调加以回应: “因为手术时间拖得较长。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去找兽医……” “我知道你们外出的原因,嘉神已向我报告过此事。只不过,你不觉得你回学校的时间稍嫌太晚了点吗?带着学生外出闲逛,直到深夜时分才返校,我实在不得不说你的举动未免太过轻率。” “…………” 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断触动十郎的愤怒神经,十郎暗自心想:我果然无法跟这家伙好好相处。 “信乃老师,那个,事情并非如您所想那样——” “雏咲同学,你别插嘴。现在时间已晚,你马上回宿舍去,日后我会再向你询问详细的情形——” “我不要!” 月子感情毕露地大声呐喊,信乃则颇感惊讶地挑起双眉。 “椎叶老师是为了帮助我,才一直陪我在外面奔波,以致这么晚才返校!所以责任全都在我——” “雏咲,回宿舍去吧。” 十郎打断她的发言。 “可、可是……” “你要搞清楚,负责任是大人的工作,别擅自抢了我的饭碗好不好。” 虽然犹豫了好一阵子,但最后月子还是向两人鞠躬行了个礼,莅转身离开现场。目送她离去的十郎重新转头面对信乃。 “……真是稀奇呢,没想到她竟会展现出那样的态度,椎叶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晓得,大概是因为碰到太多状况,导致她情绪不稳罢了吧。就算是资优生,内心也不致毫无情绪可言嘛!至于你这人到底懂不懂情绪是什么玩意,这我就不得而知啰。” “…………” “反正你既已露出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咱们就来继续刚刚的对话吧。” “如果能不说就了事,我自然也乐得轻松就是了。首先,日后请避免做出跟学生,尤其是女学生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的举动。” “……喂,你脑子里该不会冒出什么下流想像了吧?” “在这种状况下,我个人的想像完全无关紧要。就算是学生与教官的关系,但像这样主动营造出长时间一对一独处的状况,看在世人眼中,必定认为十分不妥。再加上此事也会对她以外的孩子们留下负面印象,很有可能进一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事态。”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所以才陪她外出罢了。世人眼光干我屁事啊。” “我既不打算与你争论,也不打算征询你的意见。这是我以上司身份所做的指示。我记得之前我应该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才对……” 信乃视线冷淡地凝视着十郎,又接着开口对他说道: “另一件事,听说你对最部同学动用暴力,还害他受伤是吧?” “……这也是你从嘉神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吗?” “我话说在前头,这并不代表嘉神向我打了你的小报告。我只是透过电话听他口头报告之时,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而进一步诘问他罢了,他是个不会说谎的小孩啊。” 真是个讨厌的女人……十郎微微扭曲嘴角。 “好啦,反正我本就没有隐藏此事的打算——然后咧?” “相信你应该知道,法律明文规定禁止体罚行为。请你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体罚举动。此外,在询问过最部同学的说辞之后,我会根据事实状况,要求你向他及他的监护人致歉。” “发誓?还要致歉?” 十郎先感到傻眼,紧接着一股强烈反感猛然涌上心头,他脸上浮现出嘲笑神情,开口加以回应: “你脑残啊?到底要前往哪个世界,才能找到好心教育学生,却还得向学生道歉的教官啊?” “暴力根本不配称为教育。” “那可是一次关于力量方面的教育喔。难道你希望那个会错意的臭小子,在完全不知被揍会令他感受到何种痛楚的状况下,就此长大成人吗?” “即便依靠蛮力制服他,也只会导致他更加渴求得到能够进行反击的强大力量罢了。这样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那、那个……” “哦~那请问伟大的出云井老师,您的意思是说不仅决定放任不管,还打算让他继续嚣张下去啰?——你到底知不知道让那种不良品成为魔法师,会引发多么严重的事态啊?” “不良品?” 信乃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同时变得更为尖锐。 “你究竟把孩子们当成什么——” “那、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两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这名从旁发出喊叫声之人的身上。 “……雏咲?你不是已经回宿舍去了吗?” 只见月子呼吸显得有点急促,似乎是急忙跑回此地所造成。 “是、是的。可是,那,那个——” “怎样?” “呃……我也无法说得很清楚,总之我觉得十分奇怪。宿舍附近的样子跟往常完全不同,让我产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十郎环视了周遭一圈。夜晚的学校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当这念头浮现之时,他确实感受到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信乃小声嘀咕着说: “这……难不成是玛那——” ——他之所以能在这一瞬间反射性地采取行动,全拜他过去累积的丰富经验所赐。 十郎抱起月子,纵身往后跃开一大段距离,滚倒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之上。隔了一会,现场响起一阵‘哒哒哒’的轻脆声音,方才两人所站的地表溅起阵阵火花。 “出云井!马上筑起《障壁》!” 放声大吼的同时,十郎一把将少女 整个人丢进草丛后面,自己也跟着跳进草丛躲藏起来。 枪击全数集中攻击信乃的车子。信乃及时发动《障壁》,不过平常能够完美无缺地隔绝掉所有物理冲击的魔法障壁,如今却变得极端脆弱。突破魔法防御障壁的数发子弹,在车身上打出数个凹洞。 信乃微微皱起眉头,并大声对十郎及月子喊叫: “你们两人都快点过来搭乘我的车!我这就暂时解除《障壁》——” “这太乱来了!你不用管我们!快点逃离此地,下山搬救兵回来!” 如今十郎明确地感受到,现场玛那浓度已下降至趋近于零的状态。 此时一旦解除《障壁》,大概就不可能重新汇集到足够的玛那,再次筑起具有同等防御力的《障壁》。即便如同信乃这等熟练的魔法师也一样。 “快!快点离开!” 信乃虽然瞬间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并马上紧急发动车辆。在穷追不舍、连续响起地枪声之中,只见车尾灯在完全不见减速的状况下,顺利冲出了校门。 “老、老师——” “冷静下来。” 十郎压住月子的头,硬是让她压低姿势。 在培训学校的校地内,存在着数股充满杀气的气息,来者八成全部携带着武装配备。 距离玛那完全消失为止,大概只剩下几分钟时间而已。由于袭击者们方才肯定也看出信乃动用了《障壁》魔法,所以他们在确信校内人士再也无法使用魔法之前,应该是不会轻易主动展开攻击才对。 十郎转眼望向身旁的少女,虽然情绪多少有点混乱,但并未陷入惊慌失控的状态。算是够了不起了。 “雏咲。” “呃,是。” “我们要移动了。上来,由我背你跑。” “知——什、什么?” “我要你全力张开《障壁》.单靠现在这种玛那浓度所设下的障壁防御力,虽会令人感到不安,但凭我的实力,现在更是处于无法使用任何魔法的状态底下——快点动手吧。” 月子启动《障壁》之后,提心吊胆地伸手攀住十郎背部。十郎确认她有紧紧抓住自己,这才缓缓起身。身材娇小的她,体重出乎意料地轻,似乎不会形成妨碍移动的因素。 “请、请问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八成是反魔法体系集团所策动的恐怖攻击吧——我要跑啰,抓紧一点。” 语毕,十郎踩着滑行似的轻灵步伐,展开远离现场的行动。 *** (……玛那完全消失了。) 魔力素子的气息彻底断绝,这就表示接下来再也无法使用魔法。 如今,两名男子以左右包夹之势,逼着能势举步前进。能势遭到这两名闯进他寝室的男子持枪瞄准,并被带离房间。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选择趁着玛那尚未完全消失之前,动用魔法展开反击——但他最后还是做出暂且不要轻易行动比较妥当的判断。因为他连敌方究竟有多少人都不得而知。即便勉强处理掉眼前这一、两人,但若最后被逼入绝境、遭到团团包围之际,又落入完全无法使用魔法的窘况,那就真的会害自己哭笑不得。 他被带进了学生宿舍的附设餐厅。 佑平及孩子们坐在餐厅一角,除了不见十郎、信乃及月子等三人的踪影之外,其他人全数在场。大概是由于他们也跟能势一样,都是受到威胁,才从各自的寝室被集中至此,因此佑平身穿平常用来当成便服的运动服装,孩子们则全部换上了睡衣。或许因为孩子们无法理解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截至目前为止,并未发生什么过度的混乱反应。 “啊,能势老师。” 忙着安抚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之幼年班孩子们的佑平,将视线转移至他身上。 以他的年纪,应该很清楚全副武装的入侵者们,究竟具有多么高度的危险性才对,但在这种状况下,那副傻笑神情却仍然未从他脸上消失,真不知该说他是勇气十足呢,或者纯粹只是脑筋迟钝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八成是学校遭到恐怖分子给占领了吧。” 佑平的笑容变得有点无力。 “……说的也是,这并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整人大作战呢。我原本还以为日本是个既和平又安全的国家,没想到……你察觉到玛那的状况了吗?” “嗯,玛那完全消失了,这也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状况。” 世上当真存在着能够完全封锁住大范围玛那能量的魔法吗?在能势所具备的知识当中,找不到符合这两项条件的魔法。如果换成十郎,或许还有机会看出一丝端倪就是了…… 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在这群恐怖分子当中,肯定有人具备着魔法师的身份。因为不论对方究竟采用何种手段,一般人类都不可能有办法干涉及操纵玛那能量。 “接下来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这个嘛,我也不得而知。总之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似乎没有伤害我们的意图就是了。” 持枪的男子们虽站在他们身旁.不过除了监视之外,并无采取其他行动的迹象。只不过自己等人若展现出反抗的态度,大概便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出手攻击就是了…… “……也—就—是—说,被他们溜走了啦,阿槙。我早说过时候未到嘛。你若肯乖乖接纳本大爷的忠告,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失误啊……” “作战十分顺利,你只管闭上嘴巴,专心执行你所负责的任务即可。” 这名戴着银框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男子,转身背对身材高大、面戴太阳眼镜的男子,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他以威压的视线环视了能势等人一圈,随即开口宣告: “在各位休息之时前来打扰,真是抱歉。我是‘大祓’的成员,名叫槙野。” ‘大祓’——是一个在所有打着反魔法、反魔法师主义的国内恐怖组织当中,规模最大、行动最激进的团体。先前那场导致能势及十郎被派遣至这间学校的缉捕作战,也是为了逮捕‘大祓’末端组成分子所展开的逮捕行动。据传该组织与位于海外的同系统团体之间,有着十分深入的交流关系,且其实际行动部队在战斗及破坏工作方面也号称具有相当高水准的实力。 “我与各位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私人仇怨,不过希望各位能协助我纠正这个社会的谬误现象。基本上呢,就请生为魔法师的各位自认倒楣吧。相信各位都已察觉到,目前各位并无法使用任何魔法,所以请不要做出任何无谓的挣扎举动。我个人希望尽可能避免在孩子们面前上演残酷杀人秀的事态发生。我们的首要目的是挟持人质与政府进行交涉,而不是将各位射成肉酱。” 接着,他微微眯起位于眼镜底下的双眼。 “——话虽如此,不过若真有必要的话,我也不会客气就是了,这一点请各位务必铭记在心。由衷期待各位老师发挥指导力,让孩子们不致产生哭闹的情形。有问题吗?” 佑平提心吊胆地开口询问: “请、请问,孩子们如果想上厕所的话……?” “只要说一声,我们都会答应。不过得由我方的监视人员随行就是了。” “呃,还有……由于现在气温变得有点冷,能否跟你们要些毯子呢?我猜毯子应该都放在对面的布巾间里面才对。” “在场有多少人,我待会就派人去拿同样数量的毯子来给你们用。还有其他问题吗?待会儿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就再出声告知我们吧。” 话一说完,槙野迳自转身离开。 真是冷静呢……能势内心给予高度评价。 他并未随便采取毫无意义的示威行动,还设法巧妙控制住人质的情绪与行动,算得上是一名颇优秀的现场指挥官。其余手下似乎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看不出任何心浮气躁的模样。 只要能够使用魔法,那么不管这支恐怖分子小队经过多严苛的训练,他也压根儿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没辙啦,总之现在也只好放宽心,看看对方怎么出招再说啰。” 能势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番,并轻轻伸了个懒腰。 *** “……刚刚那一群人,不会主动来追我们吗?” “放心吧。” 十郎与月子人在校舍的教官室里面。 恐怖分子占领学生宿舍做为据点,总人数大约二十人左右。那么,他们能够确实掌控及盯梢的范围,大概只限于学生宿舍周边、设有监视系统主机的警卫大楼,以及校门、通往培训学校的联外道路等地点,应该没有多余人手能够管到教官室这边的状况才对。 两人从停车场钻进杂木林当中,再沿着外墙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抵达校舍。途中并未遇见任何一名恐怖分子,只能说是幸运女神眷顾有加。 只不过,要他们动身逃离学校,风险实在太高了点。因为监视器想必已落入恐怖分子的掌控当中,再加上对方阵营当中若有魔法师,那么一旦藏身地点遭到锁定,极有可能引来致命杀机。虽然他很希望能设法让月子逃走,但似乎有所困难。 十郎从抽屉里面拿出了手枪、匕首、以及整组求生道具。他个人早已习惯将武器藏于伸手可及之处,只不过他完全没料到这些玩意儿当真有机会派上用场就是了…… “……不晓得信乃老师是否平安无事……” 月子有点担心地呆坐在她口中那位信乃老师的座位上,轻声嘀咕了一番。 “恐怖分子们也没有那种闲工夫,派人出去针对离开学校的车辆展开飞车追逐战啦。” 或许是对方发射了干扰电波,导致行动电话一直处于收不到讯号的状态。室内电话的回线也全数丧失功能,表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但是信乃若能顺利赶抵警察局报案,那么相信再过不久,专门对付这类事态的单位应该就会有所动作才对。 此外,若发生了有人受伤的状况,则现场附近有没有技术纯熟的医疗魔法师在场,伤患获救机率将跟着出现极大落差。虽然她是个令人看不顺眼的女人,不过她非得顺利逃出生天不可,否则只会让我感到更加头痛。 当然,我也有非做不可的事等着我去处理。 “老师——你接下来要去对付那群人吗?” “我的首要之务是侦察。” 他如此回答面露不安神色的月子。 他认为等到待会儿警方抵达现场,将恐怖分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再展开正式行动会比较妥当一点。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希望能够尽量掌握住现场状况。包括恐怖分子的人员安排及人质所在位置、状态等等…… 能势是否也成为了人质的一分子呢?如果置身内外的两人能够取得联系,并携手展开反击行动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椎叶老师……跟信乃老师处得不好吗?” “啥?” 这突然其来的问题,使忙着动手拆解、整备手枪的十郎顿时皱起眉头。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与其说处得不好,倒不如说我跟她根本就势同水火。我们的个性极端不一致,她不知变通,我又毫无协调性可言,所以啰……” “……原来老师也有自觉啊。” “毕竟我自己的个性已陪我走过很长一段人生旅程了啊。” “椎、椎叶老师在家里也是这种感觉吗?也习惯用这种态对面对家人吗?” “我没有家人这玩意儿。我跟我姐一同遭到放弃抚养责任的父母抛弃,被送进孤儿院。我姐早在数年前便已过世。” “啊,原来如……此……” 少女的表情因罪恶感而蒙上一层阴霾。恢复本性之时,这小妮子还真是不懂得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呢……十郎心想。只不过跟往常那种一点都不可爱的笑容比起来,他反而比较喜欢现在她这种模样就是了。 “别露出那种歉意十足的脸啦。我又不认为我是什么悲剧男主角。独自一人过生活,反而让我感到轻松自在。我一旦随便跟别人扯上关系,最后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光是听我跟出云井之间的对话,应该就能让你清楚知道这一点才对吧。” 他将手枪重新组合起来,一切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月子突然发出了气势格外惊人的声音。 “那——那个,椎叶老师!” “……又怎么啦?” 十郎不自觉地抬起头来。 “那个,自从老师来到这间学校,应该才过了一个月左右而已吧?就算老师一开始便对某些人感到很不顺眼,或是认为自己内心绝对不可能有办法对他们产生好感,但我觉得这种印象其实很容易产生变化喔。我,我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呃,那个,我的体验一点都不重要就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月子还刻意做出跟她年龄不甚搭调的轻咳举动,随后换上一张正经表情。 “也就是说,那个……老师今后如果能够一直留在这里跟我们相处,我相信老师及信乃老师说不定也有机会成为好朋友。至少我会觉得若这个愿望真能实现,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那个……” “…………” 十郎沉默片刻,双眼笔直凝视着月子的脸。 “……怎、怎么了吗?” “你还真是个好心的女孩呢。” “这——” 月子顿时满脸通红。 “老、老师你干嘛突、突然说这种话啊?” “我只是老实说出我的感想罢了。” 十郎心想:若不抛出些什么话题,内心可能会感到不安,而这股情绪则以这种形式显露出来……感觉起来确实很像是她的风格呢。 “想跟出云井成为好友,首先就非得抢回学校原有的治安不可。反正我的本行就是专门处理这类状况,你就等着看我大展身手吧。” 让这小女孩重回日常生活,这便是自己应负的责任。 虽然只是一份暂时性的工作,但这里终究是自己的职场。至少十郎完全不打算允许恐怖分子这等败类随心所欲地蹂躏此地的人事物。逮捕凶恶罪犯、营救人质脱困——他已累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虽然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无法使用魔法的诡异状况,但他认为凭自己的实力,应能突破困境才对。 他将子弹装进手枪,并把匕首佩带在身上。 ——此时,十郎稍微思考片刻,随即从口袋里抓出一只白色小动物。 “我留一只小家伙给你。碰到什么万一之时,就把它抓起来使用吧。” “阿福……?” “我因为不擅使用魔法,所以才将这两只天竺鼠带在身上当做辅助道具……我之前曾向你提过此事吧?它具有三项功能。” 第一,侦测魔力。当附近的玛那能量有所动静之时,天竺鼠会马上通知主人。这对天生资质拙劣的十郎而言,算是相当有用的机能,不过月子八成用不着这项机能。相信她本身的感应精准度理当比天竺鼠还要高出许多才对 第二,储存玛那。这两只天竺鼠本身都是高密度的玛那能量兼魔法回路聚合体。十郎缺乏快速使身旁玛那归入自身掌控之下的能力,所以他总是随身携带这两只天竺鼠,一旦遇到紧急状况,便利用它们来发动魔法。透过省略 第五章 蹂躏及斗争与解放之日 “……不晓得大家是否平安?” 月子身上穿着借来之后就忘记归还的羽绒外套,所以并不觉得寒冷,但是却仍然阻止不了身体持续轻微颤抖的现象,她只好大大地深呼吸几次,尝试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 此时,有如回应月子的动作一般,传出了一阵轻微的鸣叫声。看见白色天竺鼠像是在帮自己加油打气似的从外套口袋探出脸来,月子不禁面露微笑。 自从十郎离开至今,已过了将近一小时左右的时间。 虽然在月光的帮助下,她曾数度透过教官室窗户窥视外界状况,但却看不出有任何特别明显的变化。也没听见类似枪响或悲鸣的声音。将这现象视做班上同学及老师们都没有遭遇到什么残酷对待的证据,应该并无不妥才对吧? 月子坐在十郎的座位上,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头。 一回想起自己在目送他离开之际所说的那句话,她马上变得满脸通红。一边发出‘呜——’的呻吟声,一边抱着自己的头。 (‘你也要平安归来,并依照约定前来迎接我’,这……) 她当然是真心担忧着他的安危。不论喜欢或讨厌,她一点都不希望去想像自己认识之人命丧黄泉的情况。 话虽如此,但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竟脱口说出那样的台词……就连她自己也感到相当难为情。要是喜好恋爱小说的纱弓在场,她给予这句话的评价八成会是‘听起无好像一对被命运拆散的情侣’吧。 “当然不可能有这回事!我又不喜欢椎叶老师。” 她试着出声说服自己。 “可是,老师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啊……当然啦,我并不喜欢他就是了。” 她仿佛为自己辩解似地重述了一遍,然后才将视线移向微微抽动着胡须的福次郎身上。想要制造出这个仿造生物外型的自律型魔法回路,肯定需求花费相当惊人的工夫及技术才对。 月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决定集中意识,尝试解析眼前这个有着白天竺鼠外型的魔法回路。 然而她也只不过是个连新手都算不上的魔法师,自然不可能解析出太多机密。超高密度的玛那、经过压缩的庞大魔法回路——虽然差点被它的内涵所震慑,不过她还是可以粗略推测出当中的哪个部位究竟掌管着何种机能。 掌管整体行动的部分、侦测玛那动向的部分、消除魔法气息,拟态成天竺鼠外型的部分 (——为什么选择拟态成天竺鼠呢?) 月子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个疑问。 身为魔法师天资不甚理想的十郎,随身携带着这个可以当成魔力探测机,以及应急用玛那储存装置的魔法回路,这一点她可以理解。不过若纯粹只为了发挥上述机能,他大可改用其他型态也没关系啊。是否有什么特殊理由,导致他刻意将魔法回路拟态成生物的外型呢? “……下次再提出来问问他好了。”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他能教导自己习得组成这类精致魔法回路的初步技术。 原来还有这么多想跟他聊的话题,以及希望他教导自己的知识学问啊……月子心想。 (——相信他一定能够平安回来才对……) 一时的分心,导致探查福次郎体内魔法回路的意识触手顿时产生混乱——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掠过心头。月子随即将注意力拉回天竺鼠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呢?” 在构成福次郎的魔法回路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型的黑盒子。即便无法理解,但她至少还能猜出其他部分所负担的机能,唯有此处几乎无从判定。这个部位似乎占用了几乎等同于主要程式的容量……这会不会就是十郎所提过的第三项机能呢? (这个算是启动式机能吗?一旦启动之后,会发挥出什么样的魔法效果呢——) 此时,月子中断了自己的思考。 因为窗外响起了告知警方赶抵现场的巡逻车警笛声。 *** “——机动队共有多少人?” “在目视可确认范围内约有二十五至三十名。若考虑到布署在山中.以及增援、负责后方支援等成员人数的话,可能必须认定对方派出了至少两倍的兵力。” 听完报告之后,槙野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可算是在预测范围之内的兵力。 “首先跟对方打声招呼再说吧。” 槙野一边感受到轻微紧张及愉悦的兴奋情绪,一边拿起手边的携带式无线对讲机,按下呼叫键。 隔了数秒之后,双方建立起通话连线。 “……呃——喂喂。各位警方人士好,初次见面,我们是‘大祓’。能否请你们那边最大牌的人物接听这次通讯呢?” 对讲机另一端顿时陷入混乱,最后传出一阵有点紧张沙哑的男子嗓音。 ‘让、让你久等了,我是现场总指挥,名叫渊上。你是贵部队的首领吗?’ “嗯,以后请多指教,叫我槙野即可。” ‘这、这具尸体,是……是你们所为吗?’ “没错,因为他进行了抵抗。其实我们也不希望引发这类流血冲突就是了。” 槙野事先将无线对讲机摆在正门警卫室那名遭射杀的警卫身上。虽然觉得成为牺牲者的他有点可怜,不过他也发挥了应有功效,将我方认真执行此作战的意图确实传达给警方知晓。 “废话不多说,我有几件事要通知各位。相信各位应该均已预测到,孩子们及教官们目前全都落在我们手中,请各位审慎思考这项情报的涵义,采取适当对应行动。此外,如果各位阵中有魔法师的话,应该也可以马上确认到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已封印住学校周边的魔法使用能力,各位无法动用魔法展开任何作战作战,这一点也请各位谨记在心。” ‘这、这真的是你们所干的好事吗?难道你们那边也有身为魔法师的成员吗?’ 槙野无视渊上的询问,迳自继续发言: “那么,接下来要告知各位关于交涉的规则。双方只可透过这台无线对讲机进行联络,一概由我们主动进行联系,严禁各位擅自尝试联络我方。也严禁各位在未经许可的状况下,企图侵入校园腹地,或是可能被我方判定为入侵的行动。每违反上述规则一次,我方就会杀死一名人质以示警告。” ‘了、了解了。’ “到目前为止,有任何疑问吗?” ‘人质全部平安无事吗?’ “放心吧,目前还没有半个人死亡。毕竟杀人并非我们的主要目的,如果可以的话,牺牲自是愈少愈好,当然也包括各位在内——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很好——那么,刚刚你有间及我方是否有魔法师成员,对吧?我方阵中确实有魔法师。为了证明此点,就让各位观看一场浅显易懂的表演好了。请各位注意观看操场。” 语毕,槙野将视线投向石暮。这名人高马大的魔法师一副嫌麻烦似地冷笑了一下,随即轻微集中精神,并挥动手臂。下一瞬间.操场上冲出一根巨大火柱。身为人质的孩子们被轰隆声响及烈焰吓得发出悲鸣。槙野十分满足地点了点头,这类表演愈是夸张,愈能发挥恫吓效果。 无线对讲机另一端也传出仿佛打翻蜂巢似的喧闹声音。 “是否看清楚了呢?” ‘刚、刚刚那是?’ “魔法啊。一旦各位随意行动,这类魔法将用在各位身上。期待各位切勿做出任何轻率的举动。” ‘等一下,为何厌恶魔法的你们会——’ “基本上我方的内部情况与你们毫无关联。你们只要负责 扮演好交涉窗口的工作即可。我方要求是释放同志及交付赎金,不过我决定待会再与各位商量这些事。第一次交谈到此结束,再见。” 渊上好像叫喊着什么,但槙野并未加以回应,且迳自切断通讯。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一切进展地相当顺利。 *** 躲在宿舍后面的十郎看见了这根火柱。《霹雳火》——最具代表性的攻击魔法。这也表示加入对方阵中的,是一名特化为战斗型的魔法师。 总而言之,可以肯定警方绝对对付不了此人。整个局势八成会暂时陷入胶着状态吧。 (我该先撤出战局吗?) 他已大致掌握住恐怖分子们的配置及巡逻路线,这算是可以重整态势的绝佳时机。只不过问题在于他尚未与能势取得联系。 如今,在十郎身旁有一道小窗户。窗户对面则是监视最为松散、最容易趁恐怖分子不备之际,采取某些行动的场所——也就是厕所。 虽然十郎认为能势要与自己取得联系的话,八成会选择此处下手,但他却迟迟等不到能势现身。 虽然有监视人员随行,但由学生及佑平数度出现这一点看来,对方并未限制人质不得使用厕所。这表示或许该认定能势已碰上某种麻烦…… 可供利用的时间并不够充裕。在缺少魔法的援护状况下,要面对包含魔法师在内的恐怖分子集团,对警方而言肯定是个史无前例的事态。一旦他们受不了焦躁及恐怖情绪煎熬,而擅自采取行动的话,将会造成大量牺牲者出现。 如果能势动弹不得,自己就必须尽快重新拟定战术,但—— 就在这个时候,厕所内传出有人进入的气息。十郎压低身子,侧耳倾听厕所内部的状况。 “哎呀,刚刚的爆炸可真是惊人呢。” 十郎听见了佑平的开朗嗓音。 “那个戴着太阳眼镜,名叫石暮的人也是个魔法师吗?他好高大喔,应该差不多有一九0公分高吧?” “闭上嘴巴,快点搞定你的生理需求。” 似乎是监视人员的男子声音随后响起。 “在厕所里面闲聊一番,应该无伤大雅吧?都是因为你们绑住了能势老师,害我得独自一人照顾那群小鬼头,这样搞得我累积了很多压力耶。” “叫你闭嘴,你听不懂是不是啊!” “好好好,唉……一想到得回去餐厅,我心情就很沉重啊。” 过了一会儿,佑平似乎终于上完厕所,两人的气息再度远离。 十郎屏息藏身于黑暗当中,开始回想刚刚那段对话。 所有人都集中在餐厅,能势受制、动弹不得。以及身高超过一九0公分、名叫石暮的男子是魔法师。这些都是相当有用的情报。 (不过……) 这只是一次很单纯的幸运罢了吗?总觉得换成平常的佑平,应该是不会说出‘照顾小鬼头会害我累积压力’这类字句才对。他该不会是察觉到十郎的存在,而刻意设法传递讯息给自己知情吧—— “……我大概想太多了。” 不管如何,如今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事情。 他得知应该对付的目标物为何,或许事情能比他所预想的还要提前画下旬点。于是十郎为了以自己的双眼确认这名叫做石暮的男子之长相,而缓缓展开行动。 *** 在不满十二年的人生当中,最部骏介几乎未曾品尝过“忍受讨厌事物”的经验。 他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则几乎都不会回家。偶尔见到母亲之时,她不是带着男人回来,就是喝得烂醉如泥。家里虽然有个花钱请来的管家,但管教孩子当然不是她应负的职责,所以换句话说,骏介很少受到身边大人们的责骂。 家人给他的零用钱多到不像话,足够让他买下任何想要的东西。 等到他长大一点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被称做爱人或小老婆之存在。而自从成为培训学生、开始过着住宿生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任何一面。 不知该说是幸运或者不幸,在这个班级当中,骏介拥有格外突出的才能。几乎没有发生过足以重挫他那高傲个性的事态,而只要掌握住瞒过教官耳目的方法,他便可以在班上扮演起暴君的角色。 虽然他视唯一能与自己匹敌的雏咲月子为眼中钉,但透过执抑地对她发动攻击,倒也充分满足了他的自尊心需求。特别是今天,不对……应该算是昨天了吧——的傍晚,当他把那只小猫打得半死之时,那个资优生茫然若失的表情实在棒透了。好吧,虽然事后被那个新任教官搞得一肚子火——不过关于此事,他自然打算日后找时间好好跟他算个总帐。 总而言之,对这样的他而言,简直无法忍受目前所遭遇的事态。 明明睡得好好的,却不明究理地被带到餐厅,好不容易快要再次睡着之时,竟然又被爆炸声吵醒。若有人碰到这种状况还不会觉得不愉快的话,那才真的叫做有问题。 我到底还得在这种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实际上,骏介并未正确掌握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大人们好像因某种原因而起了冲突,以及属于学校这边的大人们所处的立场似乎较为软弱。 能势独自被隔离于对面,更丢脸的是居然还被上了手铐。而他虽然好几次要求佑平让自己回房间睡觉,但佑平却都只会露出平常那张超像喜憨儿的傻笑表情对自己说‘再忍耐一会儿吧’。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骏介如此心想。 他转眼望向餐厅出入口。 刚刚餐厅内的其中一名男子出入之际,好像没有把门关紧,导致那扇拉门留下了一个小小空隙。宽度刚好可以让骏介闪身通过。 (我何不试着自己逃跑呢?) 他脑中突然浮现这样的想法。 如果趁现在的话,说不定可以顺利逃离餐厅。在遭到因禁的状况下独力逃出生天,感觉起来岂不是十分帅气吗? 或许是为了应付警察的缘故,导致留在餐厅里的男子人数有所减少。再加上孩子们都很安静,因此监视人员的警戒心也跟着松懈下来。佑平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感到担心害怕的幼年班学员身上,而被拘禁于对面的能势则是动也不动地闭着双眼。 换句话说,在这一瞬间,并没有任何人留心注意到骏介的企图。 他悄悄移动到拉门旁边——随后算准时机,钻过空隙来到走廊上。由并未出现追兵这一点看来,表示似乎没人发现他已偷偷溜出餐厅。 (真是一群笨蛋。) 他在内心暗自嘲笑一番。 接下来就离开学校,去找外面那群警察吧。骏介想像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诸多赞美夸奖,随即加快脚步。 但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有人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 “——!” “唷,小子。你打算逃亡吗?” 只见一名露出满面笑容、戴着太阳眼镜,身材又相当高大的男子站在他背后。 “不知该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或着纯粹只是有勇无谋才好呢……不过,我个人还满喜欢这样的行动就是了。要是人质一直都只懂得乖乖扮演人质,又怎场炒热全场气氛咧?” “放、放开我——” 正当骏介打算放声大叫的瞬间,一只巨大手掌随即捂住了他的嘴巴。骏介虽反射性地试图使出《魔弹》反击,但却无法汇集玛那。 “不行唷——因为现在这一带的玛那全都被我独占了啊——哎呀呀……” 骏介又全力胡乱挥舞手脚,但是乍看之下根本算不上肌肉发达的男子手腕却完全不受 影响。 “哎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啦。我问你,你想逃跑吗?” “…………” “你想逃离此地吗?是或不是?” 骏介点了点头。男子嘴角泛出微笑,骏介一看到他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很好很好,那么叔叔我就告诉你一条能够安全逃离学校的路线吧。在宿舍周边共有六名、屋顶也有两名监视人员。你得从宿舍后门离开,钻进杂木林当中才行。然后再沿着树林绕一大圈,就可以抵达校门口啰。听懂了吧——来,往这边走。” 男子一脸乐不可支地搭着骏介的肩头,带着他一起离开现场。 *** ‘这太过分了!’ 听见槙野提出释放遭到政府监禁的五名‘大祓’集团成员,加上五十亿日币做为人质赎金的要求时,渊上顿时大声抗议。 ‘呃、没什么……抱歉。只不过,我不得不说这是一项过度夸张的要求——’ “毕竟这是将近四十名魔法师的价格嘛,我个人倒觉得已经算是够便宜啰。” ‘总、总而言之,我并无法靠个人主张擅自做出决定,况且我还得跟联络上层官员,与他们商量一番才行……请问是否能给我一点时间呢?’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要求你们必须每隔一小时就回报交涉进度给我知道。请千万别忘记我方依然占有优势喔。” 他们拖延时间的举动自然也在计算当中。但是更理所当然的是,我方也由不得他们毫无限制地拖延下去。因为僵持的时间拉得愈长,坚守城池方会因着体力等消耗而陷入不利处境。 接下来必须采用讲究临机应变的对应手段,绝不容发生任何差错。 就在他绷紧神经,准备结束这次通讯之时,石暮带着一副格外开心的表情走进餐厅。在模野心中浮现出一股不祥预感之前,石暮已率先笔直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走他手上的无线对讲几。 “喂——” 石暮无视槙野的抗议声,迳自大声朝着对讲机发言。 “呃——喂喂,警察先生吗?接下来要上演一场有趣的展示秀给各位欣赏。各位知道有一名小孩正朝着你们的所在位置前进吗?对对,就是在森林当中喔。” 槙野皱起眉头,双眼凝视着窗外。他看见了一名少年仿佛利用杂木林的树影遮掩自己行踪一般,压低身子往前推进的身影。 (——他是从餐厅内逃出去的吗?) 槙野正准备挺直腰杆,向部下们做出指示,但石暮却轻轻挥手阻止他。随后再次朝着对讲机出声: “呃——现在或许有点看不太清楚吧。那好,我就稍微调整一下,让站在校门口的各位都能清楚看见这场表演好了。” 槙野既无法感受到玛那的动向,也看不见魔法回路。不过他却知道刚刚石暮已动用了魔法。因为在宿舍外面逃亡的少年,突然像是遭到一只无形之手抓住一样,硬是从森林里被拖到操场上。一看见他感到惊讶,并拚命试图抵抗的模样,便可明显得知这是一次完全违反他个人意志的移动。 “喂,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石暮懒得理睬对他投出严厉视线的槙野,继续向对讲机说话。 “看到了吗?——很好很好。那么,接下来我要用魔法将他轰成肉酱,请各位专心观赏唷——” “石暮!” 他终于结束这次通讯,并发出了疯狂的哄笑声。 “反正咱们手边有这么多名人质,就算让我随意处置一个小鬼,应该无伤大雅吧?此时非得好好吓唬一下外面的警察先生不可,阿槙你也仔细观赏一番吧。一个人被轰成粉身碎骨的模样,可是相当精彩的画面喔。” “住手!” “才不要咧。闪远一点吧,要是继续站在那边,连你也会跟着遭殃喔!” 看见石暮开始集中精神,槙野也只好急忙从窗户旁边退开。 非杀人质不可的状况确实存在,而真有需要的话,槙野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但至少现在绝不是动手杀害人质的恰当时机。草率造成牺牲者出现、非必要性地夸示实力——这些都是违反槙野所抱持之主义及坚持的行动。 槙野不禁咬牙切齿,真不该让这名男子参与这项行动。虽说是来自上层的命令,但自己实在应该更强硬地表达反对意见才对。 那名男孩似乎被固定于操场正中央,就算身处从学生宿舍这边,亦可清楚看出他害怕至极的模样。 槙野以前曾见识过石暮的魔法威力。他记得那种魔法好像名叫《魔弹》吧……一击便可使标靶人偶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而接下来那名少年的身体……是否也将如同标靶人偶一样,被轰成无数块肉片呢? “预备——发射——!” 伴随着乐不可支的一声吆喝,石幕猛然挥动右手。 *** 他的实力果然十分高强……能势内心给予高度评价。他的能力层级至少远超过一级特殊执行官之水准。 魔法绝非全能的力量,在使用之际亦会碰到各式各样的限制。因此,魔法师时常将个人所使用的某种主要魔法与名为‘附加式’的辅助魔法组合起来,以施术者独创的方式加以改良。 例如……施术者企图同时使用多种魔法之时。 通常,一名魔法师并无法同时启动多种魔法回路。此时就轮到名叫《维持》的附加式魔法出马。透过将《维持》嵌入一般魔法回路当中的手法,施术者便可让魔法固定于启动生效状态。以附加式维持住某种魔法的效果,再趁这段期间组成另一个魔法回路、加以启动,就能够同时发动两种以上的魔法。 但由于这种方法存在着要求施术者具备非比寻常的集中力、无法针对魔法进行细部控制、因着加入附加式魔法,导致整体魔法回路的构筑过程相当费时——等等缺点,因此并无法取代能够完全同步操纵多数魔法的复数施咒能力。话虽如此,仍旧算得上是一项极为有用的高等魔法技巧。 石暮以加入《维持》的魔法回路封锁玛那能量,以同样加入《维持》的《无形之手》夺取了骏介的自由行动能力,如今又准备击发《魔弹》。这表示他同时操纵着三种不同的魔法,而若非拥有相当程度的实力,绝不可能轻易办到如此惊人之举。 一个高密度的《魔弹》魔法回路浮现成形,过程完全不见丝毫迟滞。 被困在操场上的骏介,八成也已感受到这记瞄准自己的强力魔法了吧。只见他脸上表情因恐惧情绪而扭曲变形。 (唉,你就安心地去吧。) 能势在心中对他双手合十祭拜。因为多亏他的牺牲,自己才能目睹石暮的实力一斑。那么自己至少也该帮他祈祷,祝他死后得享极乐才对。 “预备——发射——!” 魔法回路伴随着这阵开朗嗓音.绽放出一股格外明亮的光辉。极具压倒性的能量集中浓缩于一点,化为一记巨大光弹飞射而出。 不过,当能势开始想像骏介遭到光弹直击而灰飞烟灭的光景之瞬间——赫见一道人影突然纵身跃向石暮前方。《魔弹》在此人侧腹刨出一个大窟窿,并因而稍稍改变其行进轨道,避开了原本的目标物.骏介。 《魔弹》命中操场,引发一阵轰天巨响。 在鲜血及破碎的窗户玻璃四处飞溅之际,只见挺身救了骏介一命的佑平一边口吐鲜血,一边缓缓颓然倒地。 这场出乎在场众人意料之外的变故,使餐厅内的时间顿时为之冻结。 而——能势乃是最快回过神来的人。 直到方才为止,周边的玛那能量全都遭到石暮一人独占。因为针对中 立玛那产生作用,并将玛那收集起来送交至他手中的魔法正持续发挥作用。 而方才完成任务的《魔弹》魔法回路自行分解,变成了不受任何人掌控的玛那。若没人采取任何行动的话,玛那将再次被吸收集中,落入石暮手中。 ——没错,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 如今……有大量中立玛那正存在于眼前。因压倒性优势而骄傲自大,并草率动用大型魔法——能势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到来。 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当中,设法收集大量玛那……此乃魔法战斗的基本要诀。换句话说,只要能够让玛那在二度遭到石暮的魔法吸收捕获之前,抢先一步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即可。机会稍纵即逝。不过能势确实具有牢牢抓住这次机会的能力。 能势撷取了从自行分解的《魔弹》所飘散之玛那能量,瞬间组成了魔法回路。或许事先完全没料到能势拥有如此高超的实力吧,石暮只以隐藏于太阳眼镜后方的眼角余光监视着能势。 将餐厅内的所有恐怖分子锁定为目标之后,能势启动魔法回路。 “啃蚀殆尽吧,《大颚》!” *** 接踵而来的大规模玛那能量变动。 操场传来的轰隆巨响。 学生宿舍传出的惨叫声。 (警方展开攻坚行动了吗——?不,不对。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吗?) 异变的发生似乎是以学生宿舍附属餐厅为中心。十郎一边留心周遭状态,一边慎重地举步往前推进。不知不觉之间,连原本应该负责巡逻的恐怖分子们之气息也全数消失,使他得以在未遇见任何敌人的状况下抵达目的地。 十郎探头窥视餐厅内部状况,而映入他眼中的光景——乃是一整面的鲜红色彩。 在餐厅的白色墙壁上,以及油麻布地板之上,夸张地布满了飞溅的血花。 室内找不到任何一名活着的恐怖分子,他们的喉咙均留有一道仿佛被野兽咬过的伤痕,全数气绝身亡。 “哎呀,十郎兄。” 能势抬起头来,手铐残骸仍悬挂在他的右手手腕上头。看来他八成是以魔法破坏了这个拘束器具吧。 而一身运动服被鲜血染红的佑平则横躺在他身旁的地板上,只见孩子们围绕在他身边,伤心难过地哭个不停。 “……嘉神……死了吗?” “我……我还活着啦……真是……没礼貌耶……” 佑平露出虚弱的苦笑表情给十郎看。 “只是……玛那……份量不足……可能……有点不妙……就是了……” “他是为了保护最部同学,而遭到《魔弹》击中。之后我再以《大颚》展开反击,就演变成目前你所看到的状态啰。” 十郎听取能势报告概略的事发经过。 能势偏好使用的《大颚》,是一项以无数透明颚牙咬死对象的魔法。除了能势之外,大概也没有人能够在遭到《纺车》封锁、导致无法确保足够玛那能量的状态下,施展出此等强力攻击魔法吧。 另一方面,实力远远不及能势的佑平,则似乎未能收集到足够用来治疗自身伤势的玛那能量。 “……玛那的分布尚未恢复正常,你没能除掉对方阵中那名魔法师吗?” 能势感到很抱歉地耸了耸肩。 “嗯,另外连恐怖分子的首领也逃走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为了活捉他们而手下留情……结果竟造成了反效果。那名男子果然不简单啊。” 十郎思考了片刻,随即做出结论: “恐怖分子们就交给我去解决,你先带着小鬼头们离开此地吧。” 逃走的恐怖分子八成会再次于某个地点集合,并设法重整态势才对。十郎希望能尽快引导小孩子们逃进安全地带。 “既然你打算展开追击,那我也跟你一起去——虽然我很想讲出这句话,不过我已用光手边拥有的玛那能量,去了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冲着适材适用这句话,就拜托你搞定啰。” “另外,雏咲人在教官室里面。等你有空的时候,麻烦顺便过去接她离开学校。” “了解。那……嘉神怎么办?” “请把我……留在……这里就好……” 痛苦喘息的佑平,相当吃力地做出回应。 “因为我……现在……动弹不得。小孩子们……就拜托两位了。还有……这个。” 十郎发现一台掉落在佑平视线前方的小型无线对讲机。 “他们八成……是用那个玩意……与警方进行交涉。应该可以用它……跟外界取得联系才对。”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呢。十郎将无线对讲机丢给能势。 “快去跟警方会合吧。顺便告诉他们,在我与对方阵中那名魔法师交战的期间,千万不要随意出手,否则只会增添无谓的牺牲者罢了。等玛那恢复正常之后,就麻烦你去收拾残存的恐怖分子。” “我知道了。” 能势点了点头,随即将情绪显得相当不安的孩子们集合起来,并带着他们离开餐厅。 十郎转身面对佑平。虽然他尝试想止住伤口的出血,不过魔法回路的光芒却显得格外微弱。在这种状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伤势得到妥善治疗。 “能否……请你……随便跟我聊聊呢?我……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 “……你早就知道我所采取的行动了吗?” “哦……你是指……在厕所的……那段对话吗?你还真的……收到讯息了啊?” 佑平一边勉强露出微笑,一边继续开口说道: “当能势老师……失去自由行动……能力之时……我便试着想像。在这种时候……身为反恐专家的两位……会想到什么事情、又会采取何种行动……内心抱着‘要是能将情报传递出去就好了’这个念头的我,虽然明知这样做可能也只是徒劳无功……这样看来……我的行动……应该还算有意义吧?” “外行人用不着做出这种多余的举动。” 然而——假设十郎并未听见佑平所提供的情报,他当时极有可能就此折返回去。如此一来,他将无法针对餐厅内的情势变化,做出及时的对应行动,并进一步导致丧失先机的事态发生。 十郎转眼望向被挖出一个红色大窟窿的佑平侧腹伤口。 “我要你以菜鸟医疗魔法师的身份,试着客观报告给我听。你的伤势如何?” 佑平的表情扭曲变形。 “完全……没有获救的希望。伤口……过深。止血……又不完全。假如我具有不亚于信乃老师的实力……或许还有办法……勉强保住一命吧。” 这八成是十分正确的分析结果吧。虽然效果相当微弱,但正因为多亏他方才还能动用魔法处理自己的伤势,所以如今才有办法勉强维持着清醒意识—— “对了……椎叶……老师。” “什么事?” “最部他……跟大家走散了……独自一人……被留在操场上。如果……你有找到他的话……还得麻烦你救他脱困。” 十郎瞬间哑口无言。 “……你还真是个蠢到不像话的好好先生呢。” 没想到濒临死亡的他,竟然还满脑子只想到那个无可救药的臭小鬼。 十郎思考了片刻,最后他咂了下舌头,并出声询问佑平: “如果有充分的玛那能量供你使用,你能够再多支撑一段时间吗?” “……什、么?” “回答我。你有办法延后自己的死期降临吗?” “呃……我想……八成可以——拖延个几十分钟左右吧……” “芝麻。” 芝麻一郎应声跳出口袋,轻巧地跃上佑平的肩头。瞬间,魔法回路的光芒开始产生闪烁现象。 “我把这只小家伙送给你。我猜出云井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在玛那重新获得解放,那个女人赶过来救你之前,你就设法支撑下去吧。” “咦……?” 佑平眨了眨眼,最后脸上浮现出了然于胸的表情。他一集中精神,天竺鼠的身体随即被一团光芒包围,逐渐转化成魔法回路。 “椎叶老师,你真了不起,居然能做出这么精密的玛那结晶……可是,真的没关系吗?在对付恐怖分子之时,不是需要这个结晶的帮助吗……” “如果你还有空讲废话,那倒不如专心治疗自己的伤势。敌人的《纺车》魔法仍旧处于发动状态。下次你若因失去意识而解除魔法的话,那就真的只能一命归天啰。” “……我……全力治疗自己便是……” 佑平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露出笑容。 “因为……在我再次见到……信乃老师一面之前……我绝不会轻易断气啊……” *** “哎呀呀,果真有两把刷子耶。” 石暮一边快步赶路,一边乐不可支地露出笑容。 “我知道他并不是个外行人,但没料到他竟然是专家中的专家,根本就是一名身经百战的魔法师嘛。看他年纪轻轻的,居然能够利用那一瞬间集中玛那能量,施展出那么强力的攻击魔法,手腕着实高明啊。说老实话,我还真想再多分点玛那能量给他,看看他究竟能够展现出何种程度的实力呢。” “现在是由得你开心地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吗!” 联系过其他部下,结束所有通讯之后,槙野一脸苦涩地开口对他说道。 槙野已先吩咐过所有部下,当发生某种意外的重大变故之时,马上撤离驻守定点,动身前往事先约好的另一个藏身地点集合。而除了在食堂遭到杀害的五人之外,其余成员如今已全数集合于杂木林之中。 小队所损失的成员人数﹒或许还算在可以修正的范围以内。可是……他们却被迫放弃了所有的人质。想要弥补这项过错,简直形同不可能的任务。 “……我决定撤退,这次作战宣告失败了。” “喂喂喂,我说阿槙啊,你现在就决定放弃,未免言之过早了吧?” “你也不想想看到底是谁害我们落得这般田地啊!都是你的轻率举动导致我的部下身亡,同时又失去了人质耶!” 槙野不自觉地放声咆哮,石暮则微微耸了耸肩。 “因为我也完全没料到居然会有那么高水准的战斗魔法师藏身在这间学校里面啊。好啦,我承认我当时的确一时粗心大意,所以我也好好保住了你一条小命了嘛。说穿了,那不过是再次利用我使用过的玛那,所施展出来的单次魔法攻击。而他们无法使用魔法,以及保有压倒性份量之玛那能量的我依然占了极大优势等状况,至今仍旧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如果现在就来场正面对决的话,我可以让那个帅哥在无法做出任何抵抗的状态下,一命呜呼哀哉喔?” “你要我怎么让部下们心服口服?对方利用理当遭到封锁的魔法,杀了我方五名同伴,光是这个事实就足以让其他人失去战意。再加上我方又失去了所有的人质,如今已无法继续执行作战。所以必须在警察察觉异状、展开扫荡攻势之前,尽速撤离此地。” “啥——这样太无聊了啦,人家还没闹够耶——!” 石暮仿佛小孩子一样嘟起嘴唇,脱口说出许多不满的字句。 槙野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石暮。” 他收起脸上表情,并以平静的语调接着对石暮说道: “在‘大祓’当中,存在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真心试图改变整个社会的人,也有冲着金钱而混进来充当佣兵的人——不过,所有成员们都具备着一个共通点,就是为了未来而成为恐怖分子。想要改变社会的人,希望能够让从今之后的社会变得比过去更加美好。冲着金钱而来的家伙们,则希望从今之后的自己,能够比过去变得更为富有。” 或许是以为槙野会被自己激得情绪失控吧,只见石暮颇感意外地眨了眨眼。 “我很讨厌你。也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跟你就是处不来,现在我终于清楚明白了个中缘由。因为你的眼光并未投向未来,甚至连现在也不屑一顾。你并不打算堆积起某些成果、也不打算改变某些现状。你是一个无法从世上万物当中找寻出它们的意义,满脑子只想破坏掉包含自己在内之一切事物的人。你跟我们不同,我们之间实在相差太多了,石暮。” “…………” “我曾认为我们可以利用你的力量。但从今以后,我再也无法与你并肩作战。你根本不配被我们视为同志。” 石暮不发一语地聆听着槙野这段话,最后他发出了‘嘻嘻’的轻微笑声。 “哎呀呀呀呀,真是一场满逗人开心的演讲呢,嗯。我之前搞不好太过小看你了喔,阿槙——okok,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如何?我就送你一份饯别大礼,继续维持住封印魔法的状态,让你随心所欲地逃离现场。我记得炸弹将会在十五分钟之后引爆,没错吧?在那之前,我决定再现身大闹一番。” “……随你高兴吧。” 撂下这句话之后,槙野动身前往与部下们约好的集合地点。 “我说槙野啊……” 耳边听见石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整支部队当中,就只有你未曾对我的能力表示过怀疑或惧怕之意。这点其实还满让我感到讶异的喔!——拜啦,阿槙。祝你好运啰~” *** 由于双脚遭到一股可怕的强大力量所固定,导致他丝毫动弹不得。 虽然可以看见警察们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校门口的另一侧,但目前并没有派人前来营救他的迹象。骏介目前位于四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操场正中央,一旦草率现身,将会成为绝佳的狙击标靶。目睹了刚刚那一击之后,所有警方人员的内心八成都吓得要死吧。 《魔弹》在将近十公尺远的对面地表轰出了一个大窟窿。方才他虽然看见佑平挺身保护了自己,但他并不晓得之后餐厅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随着被留置于操场上的时间逐渐拉长,他内心的恐惧感也呈等比例不断增加。 (……既然要救我,干嘛不一股作气救到底啊,笨蛋嘉神!) 骏介一边强忍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心中一边冒出这样的抱怨想法。 要是又有一记像刚刚一样尺寸大到不像话的《魔弹》朝这边飞过来,而且准确命中自己的话,自己肯定会被轰成四分五裂的肉块吧。这幅惨不忍睹的死亡景象,伴随着相当可怕的现实感,在脑海当中勾勒成形。 我只想、只想快点逃离这场恶梦啊。不管是谁都好,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脚突然重获自由。而他的衣襟也同时被《无形之手》抓住,并有一股强大力量将他整个人拖往校舍。 (得救了吗?) 这是一股安心感即将包裹住他全身l下的瞬间,然而他这个念头却相当脆弱地遭到瓦解。因为他看见那名戴着太阳眼镜的男子,面露笑容出现在他眼前。 “唷,小弟弟。” “咿……” 骏介倒抽了一口气,并不断重覆着张嘴阖嘴的动作。 “你也犯不着这么怕我吧?由于状况产生了一点变化,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好好大闹一番啦。” 骏介整个 人被砸向校舍外墙。虽然身体同时恢复自由,但颤抖不已的双脚却支撑不了体重,导致骏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搞什么鬼啊?你也太不中用了吧——起来。” 一记小型《魔弹》射向脚边,吓得骏介‘咿’了一声,急忙从地上跳了起来。 “很好很好,保持这个调调。你明明就还会动嘛——” “住、住手——哇!” 《魔弹》的连续射击又接踵而来。骏介露出一脸哭丧神情,跳着难看的舞蹈。 “身体有没有变得比较暖和一点啊?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每当我这样使用魔法之际,反击的机会也会随之衍生而出。因为玛那会一度获得解放,这就代表在那一瞬间,你也有机会能够使用魔法。话虽如此——” 一记光弹击中脚踝,导致骏介发出微弱叫声,整个人跌倒在地。 “这也不是光靠肤浅实力便能发动的技巧喔。因为想要比我的《纺车》还早一步将玛那能量收集起来,就必须具备相当程度的才能及扎实的魔法技术才行。如果你拥有这般实力,或许我还愿意留你一条小命,让你陪我解闷杀时间……但,看起来你似乎没有这个价值呢。” 魔法回路闪耀着蓝白色光芒,形成一记刚刚那数发光弹根本无法相比的巨大《魔弹》。 骏介听见自己的心灵发出了惨遭绝望折断的声响。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因为这个世界上啊,还有很多小鬼在比你更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掉啰——那么,再见啦——祝你一路顺风啊~~” 男子边笑边挥动手臂,魔力结晶跟着飞射而出。骏介惨叫一声,紧紧闭上双眼。 一阵闪光、一阵轰隆巨响。 (……………………咦?) 不过,冲击劲道却未击中骏介本人。 一道保护自己免遭石暮伤害的屹立身影,映入了他那受到眼泪影响,而变得模糊不清的视野当中。 一头延伸至背部的长发,以及自己过去曾数度以‘矮子’、‘排骨精’等字眼加以嘲讽的娇小身躯。 ——一道十分眼熟的背影。 “最部同学,快点站起来!” 雏哄月子一边与恐怖分子展开对峙,一边如此大声喊叫。 *** 月子紧闭双唇,瞪视着这名面戴太阳眼镜的男子。 她透过教官室窗户看见这两人的身影。而当她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早已冲出教官室。 虽然十郎叮嘱她千万不可离开教官室,虽然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一直欺负自己的骏介,但她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班同学惨遭毒手。 当对方发射《魔弹》,使完成任务的魔法回路恢复成为玛那之际——她趁着这个空隙集中玛那,并抢在《魔弹》击中骏介之前,及时设下《障壁》。看样子自己似乎是顺利完成了上述动作。 “你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啊?还有……那面密度高到不像话的《障壁》又是怎么一回事?” 石暮相当讶异地挑起眉毛。 “当发射了大型《魔弹》之后,确实会有较多的玛那能量获得解放……但一般魔法师哪有办法利用这一瞬间收集玛那能量,同时发动《障壁》魔法啊?你的实力该不会在那个帅哥老师之上吧?” 对月子而言,现在她根本没空分心去注意到男子的这段发言。 虽然插手阻止了对方的行动,不过说实话,她也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言。刚刚那记《魔弹》与之前骏介所用的《魔弹》比较起来,在威力方面简直有如天壤之别。一旦遭受直击,大概可以轻易将一个人的身体炸得尸骨无存吧。她没自信能够一再挡下同样的攻击。 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两人勉强逃离现场的方法呢—— “最部同学,你有办法自由行动吗?” 她出声询问背后之人。 “啊,呃……” “振作一点好不好!你平常不是都摆出一副很大牌的态度吗!能自由行动?还是无法自由行动?” “啊,没……没办法。我一只脚……被、被他击中了……” 骏介仿佛受到月子那完全不同于往常的语气所震慑一般,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么,你就不要离开我的背后,我会设法救你脱困。” 她当然从未体验过所谓的实际战斗,也不认为单靠自己目前所学到的初步基础魔法,便有办法对抗眼前这名男子。不过,如今她非得放手一搏不可。 “话又说回来,我好像没看过你耶。你之前并不在那间餐厅里面——” 抓准男子开口说话的瞬间——月子展开攻击。 她解除《障壁》﹒将玛那能量重新组合成《魔弹》。虽然她靠着有样学样的方式,第一次使用这项魔法,不过还是成功启动了魔法回路。一记光弹猛然袭向男子。 “哇喔~~” 不过光弹并未能触及石暮的身体,而是很干脆地遭到《障壁》弹开。 “嗯嗯,感觉还满不错的唷。发动时机及威力都算及格……但是,随随便便使用魔法,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愈来愈不利的处境喔。” “…………” 发射《魔弹》之后,又重新设下《障壁》的月子,立即理解到男子这句话的含意。 当她将《障壁》重组为《魔弹》的魔法回路之时,以及由《魔弹》再度重组《障壁》魔法回路之际,均会损失不少玛那能量。虽不知是何种魔法所造成的效果,但如今这一带似乎处于中立玛那能量会在瞬间被收集至此人手中的状态底下。 每次分解魔法回路、重新启动另一种魔法,自己能够使用的玛那能量就会跟着减少——再加上双方实力本就有着极大差距,因此在这种恶劣条件之下,战局自然压倒性地不利于月子等人。 “话虽如此,但你还能够再次设下《障壁》,也让我感到相当惊讶就是了。换作一般的施咒速度,那么在第一次分解魔法回路之时,你手边的玛那能量应该早就被我吸个精光了——你真是个不错的人才呢,品质愈高档的玩具,愈值得我动手破坏啊。”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自己的嘴巴一圈,脸上那张染上疯狂气息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小孩赌命全力战斗的身影当中,夹带着某种具有艺术气息的美。我过去杀死了许多这样的小鬼,其中包括了好几名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孩。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若不杀“我,你们就会死在我手上喔?” 石暮露出挑衅的笑容。月子则鼓起所有勇气,将他那缠人的视线给弹了回去。 “哼,不主动出击是吧?——好,那就由我先动手啰!” 石暮启动了《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下一瞬间,一棵遭到强大力量连根拔起的巨大树木从月子头上直落而下。月子急忙以《障壁》改变树干的坠落轨道,树木随即掉在她身旁,并造成了惊人巨响。 “嘿嘿——好戏还在后头咧!” 伴随着开心的声音,这次竟有三根大树同时飞向月子,月子也将它们全数弹开。 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的石暮,又接着组成某种魔法回路。 就在月子心想‘还要再用树干砸我吗?’,并摆出防御姿势的瞬间—— (不对!) 石暮所发动的并非《无形之手》。而她也曾在课堂上看过能势使用这种魔法,这是—— “呵呵——引爆吧!” 《招炎》伴随着他的声音而发动,倒在月子身旁的树干顿时遭到业火所吞噬。 她听见骏介的悲鸣声由背后传来。《障壁》虽能彻底阻断物理冲击力道,但却无法使空气中的热传导现象失效。再这样下 去,他们两人全身都会受到严重烫伤。 月子急忙重组魔法回路,启动《无形之手》,挖起操场上的沙土洒向烈火。眼见即将疯狂肆虐的火舌顿时被大量沙土浇熄。 瞬间,冷笑神情自男子脸上彻底消失。 “……还真是难缠呢……你的资质果然很不赖。” 随后他翘起嘴唇,再度展露笑容。 “哎呀呀,你实在很有趣耶。就一个受到保护,无忧无虑地在日本长大的小女孩而言,你的胆识确实相当过人——不过,我想你也差不多快撑不下去了吧?” “…………” 在灭掉烈火之后,虽然第三度施展《障壁》来进行防御,不过剩余的玛那能量已少到令自己开始感到不安。究竟还能支撑多久呢?眼前此人看起来又不太可能露出足够让自己逃离现场的可趁之机。 这绝非所谓的实习训练,一旦用错对应方式,就只能坐以待毙。 “很难过吧?很害怕吧?那你又为何肯这么拚命呢?嗯?” 内心确实很害怕,害怕到超想一边哭叫一边从此人面前逃走。不过纵使如此,月子依然将意志力灌注于视线之中,并目不转睛地瞪视着石暮。 支撑着她那几近绝望心灵的力量,乃是非得保护骏介不可的责任感,以及—— “……因为我相信……” “啥?相信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月子,而是一记枪响。石暮轻松地以《障壁》弹开子弹,并皱着眉头望向子弹来袭的方位。 没错,只要跟他上演一场夸张的对垒,相信一定能让人发现这个地方正在展开一场魔法大战。如此一来,一定—— “以欺负小鬼为乐,还真是个特别的兴趣呢,恐怖分子。” 只见一名面露不悦表情的男子,站立在树丛后方。 ——老师一定会赶来救我。 *** “椎叶老师……” “不准放松戒心!继续维持住《障壁》!” 一声怒喝,令原本差点瘫坐在地l的月子全身为之一震,并急忙重新集中精神。 反应相当不错……十郎内心暗自给予肯定。 既然没有办法一边保护骏介及月子等两人,一边从容应付眼前敌人,自然非得要求她维持住最低限度的《障壁》魔法效果不可。要是她松懈下来,自己也会感到困扰。 她不但天资优异,心灵也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坚强。想必日后定能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魔法师才对。 (……为此,我一定要设法救她平安离开此地才行。) 此乃身为特别对策局成员、身为教官、以及身为魔法师前辈的自己,必须负担的重责大任。 十郎转身面向男子,对方戴着太阳眼镜、至少超过一九0公分以上的身高、面带瞧不起人的笑容。 “还真是感谢你如此关照我们班学生呢,你就是石暮吗?” “大家好像都这样称呼我就是了。” 这个装疯卖傻的回答,八成是从容不迫的表现吧。这表示不管在实力方面也好、在环境条件方面也罢,他都找不到任何不安的要素是吧? 此时,十郎突然皱起眉头。 照理说,今天肯定是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名男子。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他的相貌。 “……你是魔法师吧。是特殊执行官吗?你隶属于哪个单位?” “天晓得……无论我的公开身份为何,现在站在此地的我乃是属于‘大祓’的成员,这个事实应该更加重要,不是吗?——好啦,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咧?” “当然是逮捕你。” 不见一丝大意地举枪对准石暮的十郎,开口做出回应。石暮则发出了‘嘻嘻’的冷笑声。 “原来如此……之前在人质当中也混有一名格外善战的家伙,这代表有几名身为战斗专家的魔法师,跑来这间学校当老师啰?如果你是个实力不亚于另一人的游戏对手,那我会感到十分高兴喔。就不知你对这方面拥有几分自信啊?” “…………” “不回答是吧?没关系,反正只要开打就看得出你有几分斤两。你可得让我好好享受一番喔!” 石暮的双眼顿时眯成一条直线。 十郎冷不防开枪狙击他的膝盖,不过子弹却被《障壁》弹开。同时他也纵身跃向一旁,避开了间不容发飞袭而来的《魔弹》。背后响起了树群被扫倒的声音。 “……怎么不以魔法反击咧?你不也是个魔法师吗?” 无视于一脸讶异的石暮,十郎迳自藏身于树丛后方。 光凭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收集到充足的玛那能量。就算收集了够用的玛那能量,也没办法展开什么有效的攻势。况且太早让敌人得知自己的能力拙劣﹒也只会害自己陷入不利处境。如果可以让敌人误以为自己有什么计策的话,那就真的赚到了。 “快点出来啦,我可是很期待跟你来一场魔法对魔法的惊天动地大对决耶。来啊来啊,我现在不是露出很多空隙了吗?你还不使用魔法攻击我啊?” 十郎隐藏自身气息,在黑暗当中缓缓移动。首要之务是让他的攻击矛头远离孩子们。若能抓准可趁之机,顺利夺走其战斗能力的话,自是再好不过——接下来,该如何攻略此人呢?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想玩捉迷藏吧?” 石暮放声大喊。十郎则利用这一瞬间丢出一颗小石头,小石子轻易被《障壁》弹开。 “在那边是吧!” 转眼之间便组成了魔法回路,《魔弹》应声发射。十郎扭转身子避开光弹,并顺势开枪进行反击。不过子弹又再次被《障壁》挡了下来。 (真是无懈可击啊……) 十郎咂了下舌头,再次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由于敌人以附加式魔法随时维持住《障壁》及《纺车》效果,再出手对十郎展开攻击,因此若不先设法破解《障壁》,十郎大概永远也甭想碰到敌人一根手指头吧。 十郎的坏咒有效射程约三公尺,距离敌人还稍嫌太远了些。 “老师,你无计可施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溜走了呢?如果是的话,我要回头找那两个小孩玩啰,真的没关系吗?” 骏介吓得缩起身子,月子则紧咬嘴唇,双眼直瞪石暮。 就这么经过了一段短暂的寂静时光。 当神情感到有点不耐烦的石暮打算再度开口挑衅之际——枪声接连响起。不过,所有子弹都遭到《障壁》阻挡,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呆子——” 当十郎的攻击告一段落之后,石暮也同时启动了《霹雳火》的魔法回路。只见一大片以枪响的声音来源为中心点,令藏身其中之人绝对避无可避的范围遭到爆炎吞噬,整座杂木林的一角顿时被夷为平地。 “喂喂,老师你怎么啦?该不会真的完蛋了吧?太不中用了吧——” 石暮发出嘲讽笑声。不过十郎却仿佛要斩断他的讪笑一般,猛蹴地面飞纵而出,并拔出身上匕首。 枪声只是诱饵,乃是利用钢索绑住扳机所组成的单纯远距操作机制。十郎边转移石暮的注意力边悄悄移动,成功绕到了石暮的斜后方。 转身回头的石暮虽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未做出什么特别的对应举动。既然已设下《障壁》,匕首自然无法刺中身体。他认为自己随时部有办法轻轻松松取下十郎的生命。 然而……十郎却彻底粉碎了他的狂妄想法。 ——坏咒。 以意识之刃斩断魔法回路的关键部位,《障壁》应声烟消雾散。 “什么—— !” 强烈的震惊使石暮顿时瞪大双眼。 十郎确信这次奇袭相当成功。正因魔法素质分外拙劣,所以他便以彻底磨练坏咒及格斗技术的方式来弥补这个缺点。只见匕首以寻常锻练方式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速度,划出一道雪白轨迹,狙击目标为石暮的双眼。 一旦缺乏认知,魔法师便无法发动魔法。因此只要破坏掉感觉器官,就会对施咒过程造成相当大的限制。换句话说,只需夺走对方的视力,敌人就等于是完蛋了。 匕首传来切肉断筋的手感,血花飞散四溅。 ——但是接下来却换十郎大吃一惊。 因为石暮竟以手臂护住双眼,接着又展现出可怕的反射神经避开十郎的追击,纵身往后跳开。最后在超近距离状态下,发射《魔弹》对十郎进行反击。 十郎收集方才用坏咒解除了魔法回路之后,所恢复的中立玛那能量,并勉强在手掌上形成一道《障壁》,硬是接下这记魔弹。然而却无法完全挡下魔弹的冲击威力,这一轰导致他整个人飞向后方,侧腹猛然撞上一棵大树。 “老师!” “呜——!” 月子的尖叫声将他原本即将远离的意识拉了回来。他马上翻身跃起,双眼直盯敌人。 “……哼,坏咒专家是吧?着实稀奇……” 石暮的右手不断滴出鲜红色液体。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口,大概无法削弱他的行动能力吧。 至于十郎这边,则是刚刚接下《魔弹》的左手,以及肋骨部位分别受到重创。光是呼吸都会感到疼痛不已,情势相当不妙。 “你耍匕首的技术也相当不赖喔。换成一般人的话,大概早已被你剖成两半了吧。你并非‘战斗’高手,而是‘对魔法师战斗’的专家吧?哎呀呀,真是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惊讶不已呢。” 说到这里,石暮将嘴唇扭曲成狞笑的形状。 “只不过,我猜你身为魔法师的基本规格肯定差劲到不像话,对不对?你的水准跟那个叫能势的家伙,以及这个小妹妹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所以你才不得不设法强化自己在坏咒这种杂耍魔法及格斗术方面的能力,我说得没错吧?” “…………” 被识破了……十郎轻轻咂了下舌头。 在魔法师当中,其实有不少人疏于进行射击、格斗技术等训练课程。因为一般人必须经过训练方能得到力量,但他们却能轻松使出远远凌驾于其上的强大力量。然而在石暮的身上,却感受不到类似的骄傲心态。刚刚那明显是经历肉体改造训练、忍受过严苛磨练之人,才能够办到的灵敏动作。没错,宛如是接受过强力培训,而成为了超越十郎及能势等人之上的精英魔法师一般—— 一想到这,十郎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某幅光景。 五年前,由政府统筹举办的共同丧礼。 布满佛坛的菊花,仿佛镶嵌似地摆饰于菊花丛中的遗照。 在黑色相框当中的一花,脸上带着平稳的微笑神情。而旁边—— “……我回想起来了。你是被派遣至中东,而不幸因公殉职的成员之一。在你们之中,有一名善用《纺车》的魔法师。名字叫做——石暮陆人。” 石暮颇感意外地挑起眉毛。 “唷,我是个这么有名的人物吗?我记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出名才对咧——等等,你姓椎叶是吧?你该不会是椎叶一花的家人吧?”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奇遇呢。毕竟我跟她算是一起殉职的同事嘛。” 一边听着石暮那乐不可支的笑声,十郎的思绪顿时陷入混乱状态。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照理说已与一花一同丧命的这名男子,如今竟然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这代表—— “我姐……一花她怎么了?她也跟你一样,还活在这世上吗?” “天晓得。” 石暮对十郎投出一道挑衅的视线。 “真想知道她的下落,那就拿出你的实力来交换吧!等你打败我之后,我再一五一十说给你听!” *** 槙野用心推敲着最适当的撤退时机。 若有办法让全体成员同时撤离战场,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是他仍必须留下数名部属,尽可能阻止警方的追捕行动,以达到拖延时间的效果。他们能与警方打成平分秋色的区域,仅限于学校周边五百公尺这片魔法仍处于封印状态的范围里面。一旦离开这个范围,他们将陷入压倒性的不利局面。 只不过他也无法确定石暮所发动的《纺车》究竟能够维持到何时。一旦错估脱逃时机,也极有可能在此被警方一网打尽。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全都是以手中握有人质为前提所设定,意思就是说一旦失去人质,就连逃跑都会变得十分困难。 石暮所离去的方向不时传出轰隆巨响,八成是他正在疯狂大闹吧。 (……那个大笨蛋。) 都是他害得一切计划付诸流水……槙野在内心暗自咒骂石暮。 不过,在这股抱怨情绪当中,却隐含着一丝并非单纯的愤怒或厌恶,而是近似于困惑恼怒的奇妙情感。为何此人只能过着这么没有盼望的生活方式呢——他开始思考。 槙野是在六年前投身参与‘大袚’的活动,契机则是父亲的去世。 身为电车司机的父亲,因为被卷入发生在这座守丘镇的电车脱轨事故当中,而成了不归之人。由于电车车轮很不凑巧地辗中隧道内壁剥落的水泥块,进而导致电车失控翻覆。事故发生之后,新闻报导指出镇方因为提拨经费处理招揽及建设魔法师培训学校等事宜,而使得原订的老化隧道整修工程遭到延后。 父亲是个善良的平凡老百姓,槙野对父亲并未抱持着特别尊敬的念头,反而常常觉得自己跟父亲之间的关系似乎格外疏远。但是当他过世之后,槙野却又时常伴随着轻微的心痛,回想起一看到态度冷淡的儿子,便露出颇感落寞神情的父亲身影。 当时光流逝,槙野心灵变得成熟之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产生何种变化呢?当槙野结婚成家之时、帮他生了个孙子之时,父亲又会对他展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个不起眼的社会谬误现象,却永远夺走了父亲与自己重建关系的机会……此事让槙野内心萌发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合理感受,而当中或许也包含了他对父亲所抱持的罪恶感。 于是他辍学离开了当时就读的大学,并开始接触大袚这个组织。 槙野虽然是个反魔法论者,不过这是因为他对全世界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掌握这股压倒性力量的现象感到担心所致。他不得不承认魔法是一种极端优异的能力,而石暮则是由众多魔法师当中,再次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流高手。 ——这样的人物,为何却怀着如此自灭且自暴自弃的态度呢? 槙野对于石暮的真名及经历一概不知。只不过槙野认为,既然此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应该可以选择更加不同的生存方式才对吧? 他那张在道别之际所展露出来的滑稽表情,突然掠过脑海。 胸口泛起些微的后悔念头。并不是后悔与石暮分道扬镳,而是后悔没有试着更深入去了解此人的内心世界。说不定先前还有一些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说不定如此一来,就可以让某些事态产生变化……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槙野仿佛打算删除这股感伤情绪似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吩咐部下。 “从现在开始配合我的暗号,一班一班依序撤离现场。剩下的人继续展开警告射击。再过七分钟,安装于学生 宿舍的炸弹便会引爆,最后一班成员再配合爆炸动身撤退。” *** 在目不暇给的攻防交替之中,战况勉强维持着平分秋色的状态。 石暮接连不断地组成魔法回路,十郎则一再发动坏咒加以破解。而面对冲进怀中、挥动匕首抢攻的十郎,石暮则以千钧一发的态势避开刀锋。双脚猛蹴大地、刀刃撕裂空间。光弹啃蚀周遭黑暗,无形障壁激荡出点点火花。 只见两名将战斗技术训练至超越巅峰的魔法师,在此展开一场惊人对战。 (——去你的……) 然而十郎却紧咬着牙根。乍看之下,战况虽然呈现五五波,不过自己再也无法支撑太久,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 十郎这项在瞬间识破敌人的魔法回路种类,并发动坏咒准确加以破解的技术,确实已臻鬼斧神工的境界。不过在这场战斗当中,施咒者本身就占有极大优势。与完全无需费神集中玛那能量,又能像是在呼吸一般轻松发动魔法的石暮比起来.无论十郎再怎么拚命,反应速度仍然大不如他。虽然还有办法避免受到致命伤,不过错失反击机会而被迫后退的状况却也变得愈来愈频繁。 两人再交手数招之后,天秤终于开始明显地往其中一边倾斜。 若能使《纺车》失去功效,白可帮助十郎在第一时间彻底扭转战局,不过由于石暮同时搭配了《维持》及《隐匿》等两种附加式魔法,导致十郎很难确认出魔法回路的所在位置。如果停下脚步,并花费时间进行处理的话,要以坏咒破解《纺车》亦非不可能,只是在这段期间,石暮大概可以轻松连杀自己二十次吧。 面对未能顺利破解的《魔弹》,十郎用掌心的《障壁》加以弹开。石暮趁十郎失去平衡之际,发动《霹雳火》展开追击。十郎连忙顺势在地上滚动数圈,吃力地避开了这一击。 十郎的视线一角,瞥见了脸色苍白地注视着这场战斗的月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难道你以为我必败无疑吗?) 不过——实际上十郎确实已被逼入绝境,自己手边究竟还剩下多少应对方式呢? 既然无法发动魔法,那么即便能势与警察驰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月子及骏介当然无法视为可用战力。手中武器就只剩下一把匕首。 十郎大幅拉开双方距离,石暮并未动身追击。他大概知道十郎即将用尽所有对抗手段了吧。 “虽然你的坏咒技术十分精彩,不过如果你只有这招可用,那就太过无趣啰。难道没有其他手段了吗?嗯?” 保持沉默,无视于石暮这番挑衅的十郎,缓缓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冷静下来,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十郎如此提醒自己。因为这不仅事关两名小孩的安危,更攸关身受重伤的佑平之生死。再不尽快击败石暮,必定导致佑平回天乏术。 考虑到如今所展现出来的从容态度,以及先前并未夺走能势视觉能力等状况,可知石暮似乎具有慢慢将对手玩弄至死,借此充分享受战斗过程癖好。不知他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或是他的心灵一角早已呈现崩溃状态——总之不管如何,都非得针对这些地方下手,以求…举扭转战局不可。 不知不觉当中,他发现自己竟绕到了月子及骏介前方,呈现出背对着两人的姿态。这个位置对自己相当不利,十郎随即缓缓朝旁边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赫然听见背后传来相当耳熟的一阵轻微‘叽叽’鸣叫声。 “———!” 十郎在千钧一发之际克制住自己,这才不致因过度惊讶而转头望向背后。 “……你没有把它拿出来用吗?” 他小声询问背后之人。 “呃,嗯……” 背后也以同样的轻微声量做出回应。 十郎一直以为月子是使用自己借给她的福次郎身上之玛那能量,才得以抵挡住石暮这等高手的魔法攻击。他万万没想到月子竟是纯粹靠一己之力来面对这名精英魔法师。 “我……我想老师应该会需要用到,所以……” “笨蛋!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将它留在你身边啊!” “可、可是这孩子并不只是一颗单纯的玛那电池而已吧?因此我觉得应该交还给老师,让老师能够充分发挥它的功能才对,所以……” 十郎不觉皱起眉头。 “你——该不会知道它的真实面貌为何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详细机能为何……不过它体内藏有一个很大的机关,对不对?一个有点像是启动开关,或者该说是类似扳机的构造……” 隐藏于芝麻一郎及福次郎体内的机关,是十郎投入所有魔法技术而组成的必胜王牌。为了不让他人轻易加以解析,十郎还特地设下了好几层的防御机构……这代表虽非完全破解,但这个小女孩终究还是突破了自己所设的防线吗?而且八成还是在不经意的状况下所突破…… (——算了,此事稍后再提。) 眼前最重要的,是自己又多了一个选项。 “———!” 此时,一记《魔弹》突然飞袭而来。十郎以左手的《障壁》改变其轨道。背后随即传出轰隆巨响,以及骏介所发出过度夸张的尖叫声。 “喂喂,你们究竟打算讲悄悄话讲到几时咧?就这样丢下我不管,我会觉得很寂寞耶!” 十郎一边看着石暮那张胜券在握的表情,一边在脑海当中整理作战方案。 虽然只要将福次郎的控制权转移回自己身上即可,不过现在似乎没那个空。让对方发现这张王牌的存在也很不妙。这么看来,只剩下一种方案可行。 十郎小声对月子说。 “……好,待会只要一听见我发出指示,你就马上启动机关。” “什么——?” “如此一来便能击败那家伙。绝对不可犹豫,在启动之前也无需考虑其他事,只管期间先前一般坚守防线即可。听清楚了吗?” 过了一瞬间,十郎确认月子简短回了一声‘嗯’,随即将注意力移回石暮身上。 “开完作战会议了吗——?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如此挣扎呢?嗯?” 照理而言,他明明可以利用刚刚的空隙,发动一记袭卷他们三人的强力攻击才对。但他却未如此而行,或许可说是此人自认游刃有余,或是过度自信的表现吧。 “给我闭上——你那张阖不拢的烂嘴!” 十郎使出剩余力气,纵身跃入匕首可及的范围当中。他向上挥动手臂,刀刃直刺石暮脸部。石暮轻松避开,翻掌祭出《魔弹》。 在再次展开的魔法与格斗技对垒之中,十郎趁机模拟了石暮的思考模式。 这两名孩子并不会短兵相接的战斗技术,十郎又没有能够给予决定性打击的魔法能力。如此算来,攻击手段若非十郎的匕首,便是月子的魔法。而在联手出击的状况下,她并非扮演终结者角色之人,应该会成为助攻角色,负责逼使对方露出空隙才对。 ——上述想法必定都在石暮的计算当中,因此自己非得以他的预测为前提,再将计就计反咬他一口不可。 十郎快步大幅度绕向外侧,试图将石暮的注意力从月子身上引开。 石暮则为了阻止十郎的行动,而对准其行进方向发射《魔弹》。十郎趁此瞬间踩着步法转换方向,一举冲进石暮怀中,并以匕首在石暮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然而却也因为双方距离过近,导致他无法及时针对反击做出反应。石暮的《魔弹》掠过肩头,冲击力使十郎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唷,你还真是卖力地冲向我呢 终章 幼鸟以母鸟的背影为目标 从建筑物的缝隙之间,可以窥见宛如经过工整切割的蓝天。今天天气非常晴朗。 这阵子白天变得愈来愈暖和,时常热到令人满身大汗。相信接下来随即梅雨季节的逼近,天气大概逐渐转为闷热型态吧。 坐在设置于医院中庭的板凳上,十郎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自从事件发生的那天以来,至今已过了将近两周时间。由恐怖分子所策动的占领学校事件,因着人质全数获救,基本上可说是顺利获得解决。 但这并不代表事后完全没留下任何问题。 石暮加入‘大袚’阵容一事,成为政府高层特别重视的焦点。照理说已于五年前在中东地区殉职的魔法师,竟出手协助恐怖分子犯案的事实,使他们受到相当大的冲击,遂采取了情报管制,并试图解析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只不过石暮已遭枪击身亡,而被称为槙野的首领也侥幸从警方手中逃脱。相信这方面的作业将很难有所进展吧。 (五年前——) 一回想起石暮所说的话,一股苦涩的感觉随即在十郎口中扩散开来。 *** “不分男女老少,杀光所有反政府游击队成员。” 石暮如此说道。 “这就是那次派遣魔法师至海外的真正目的。不过据说表面上是以维持和平活动,或是协助恢复当地治安等说辞来敷衍大众耳目就是了……日本新闻媒体也都是这样报导此事,没错吧?” 在那个国家当中,对国民实施严厉镇压的政府,以及挺身对抗的反政府组织之间的战争陷入胶着状态。就军事力而言,虽然政府方面具有压倒性优势,但由于有许多魔法师加入游击队,导致镇压抵抗军的行动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顺利。 包括日本在内的诸多支援国,因着收到陷入苦战的政府私下提出的支援要求,而决定在极端机密的状况下,动员魔法师军团歼灭反政府游击队。 虽说对手是游击队,不过这种无差别屠杀行动,可说是明显违反国际法的举动。然而一花及石暮等人奉命承接的,却正是这种惨无人道的任务。不管是不是魔法师、大人及小孩、男性及女性,通通不加区分地大肆杀戮。他们又一一摧毁了协助反政府游击队的村庄,以及可能成为游击队据点的集落。 “……话又说回来,我们过去也总是负责承接这类会弄脏自己双手的任务就是了。不过那一次无论在质或量方面而言,都可说是出奇地高。” 石暮脸上浮现出只有割舍掉部分心灵之人,才有办法展露的独特笑容。 “只不过我们这群成员,并非个个都是神经大条到可以毫不在意地持续执行这类任务的人。最后,椎叶一花……也就是你姐向众人提出了一个方案。” 他们在搭乘飞机移动之时,由于到敌方魔法师的攻击,导致飞机遭到击坠。而当时一花这样对侥幸生还的魔法师们说…… ‘咱们何不趁此机会退出战圈呢?’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厌倦了吧……没有任何人发表反对意见。于是他们湮灭了自己逃过死劫的痕迹,各自隐藏起自己的踪影。 “因为过去一直都担任着政府的走狗,这次我想说试着跟政府对抗,应该会很有趣才对,所以才向恐怖组织推销自己啰。但我可不晓得包括你姐在内的其他人,现在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或许有人跟我一样,偷偷跑回日本定居,说不定也有人会因为心灵彻底崩溃而上吊自杀——五年前那档子事的详情,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啰。” “……你们为何不设法告发这场屠杀?这明显是个国际问题吧?” 十郎一间,石暮马上傻眼似地摊开双手。 “喂喂喂,我说小老弟啊,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你的脑子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我们之所以无法轻举妄动,乃是因为政府对我们施加了压力啊。透过在祖国挟持人质的方式……” “人质——?” 话说到一半,十郎立刻领悟过来。一花的家人,唯一一名家属—— “没错,对椎叶一花而言,你就是遭到政府挟持的人质啊。” 石暮嘲讽似地扭曲嘴唇露出笑容。 *** 十郎在事件落幕后,主动调查了石暮……也就石暮陆人的过往经历。 他曾有一名女儿,由于罹患了连魔法也无法治愈的特殊疾病,而过着时常前往医院过夜的辛苦生活。五年前,在特殊执行官们即将于中东消声匿迹之前,她已提前结束了为期仅六年的短暂生涯。据说当时她所等待的心脏移植好不容易有了着落,一切只待石暮完成任务归国,便可为她动移植手术。 石暮承接‘肮脏任务’所交换的报酬,便是让他女儿可以在疾病医疗方面得到政府支援,这一点八成不会有错。而自行磨练出能够在盲目状态下进行施咒的魔法技术,以及经过严苛锻练所习得的格斗技术,搞不好并不是用来屠杀敌人,而是为了让自己不管置身于何种战场之中,都能活着回到女儿身边的护身手段也说不定。 当他在异乡得知女儿过世的消息之时,内心做何感想呢?他不惜杀死同年龄的小孩,也试图守护到底的女儿已经死亡。得知此事的他,心中浮现出什么样的想法呢?是否在那个时候,石暮内心世界的某个角落就已经宣告崩溃了呢? 我这根本就只是毫无意义的想像罢了……明知如此,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十郎抬头仰望天空,感受到阳光仿佛试图刺穿自己的他,缓缓闭上双眼。 眼睑内侧浮现出姐姐的容貌。 对十郎而言,一花的背影是他不断追逐的憧憬目标。 那么对一花而言,十郎究竟算是什么呢?只是绊脚石及累赘吗?从失去消息的那一天起,直到过了五年时光的现在,仍然没有捎来任何联络的事实,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真是不中用啊……” 口中冒出了这句轻声咕哝。 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姐姐。 甚至完全未曾试着去知道她究竟被迫执行何种任务,以及对什么事情感到烦恼痛苦。自己只是任意将姐姐拱成目标,并像个笨蛋一样追逐——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及熟悉嗓音传入十郎耳中。 “椎叶老师!” 他睁开双眼,只见雏咲月子站在他面前。她微微喘着气,并浮现出令人搞不清楚她究竟在高兴些什么的满脸笑容。 “我在走廊那边……看见老师的身影。好久……不见了。” “……也只有两周没见面而已,算不上是什么好久不见吧。” “可是,老师从来没有突然向学校请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假啊——” 话说到一半,月子突然瞪大双眼凝视着十郎的脸。 “老师——请问……你刚刚哭了吗?” “大人怎么可能哭啊?……别一直杵在那边,坐下来吧。” “啊,呃……嗯。” 有点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之后,月子便挑了仿佛可以碰到、又好像无法碰到十郎身体的位置坐下。 “呃,那个啊……在老师请假的这段期间,其实我曾经有好几次都想说要打电话联络老师,可是却因为不晓得该向哪个单位提起这件事,所以就……” “联络?你为什么想联络我啊?” “咦……” 对十郎而言,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疑问,但不知为何,月子却瞬间露出了泫然欲泪的表情。 “那个……对了,因为那件羽绒外套……我一直没机会把它还给老师……我这样做……该不会……对老师造成困扰吧?” 这种飞跃性的思考模式是怎么一回事啊… …十郎一边想一边开口回应: “其实也没造成什么困扰啊。经你这么一说,原来那件外套在你手边啊。反正那只是件便宜货,而且也被上次那场骚动搞得破烂不堪了吧?你就顺手帮我处理掉吧。” “……意思是说……呃……我可以随意决定怎么用那件外套吗?” “嗯。” 十郎一点头,这次她脸上又展现出相当开朗的表情。简直就跟一名收到长辈赠送一款渴望已久之昂贵玩具的小孩子没啥两样。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绪啊……十郎在心中暗自嘀咕。先前饱受压抑的少女身影已不复见,如今的她确实已经一扫心中阴霾,但——十郎却觉得她似乎又更朝着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方向不断进化。 “老师今天是来接受伤势的检查吗?” “嗯。” 十郎与石暮对峙之际,肋骨及左手均因受创而骨折。由于先前接受过信乃的治疗,因此伤势几乎已无人碍。今天刚好得到医生证实,他的伤势已完全康复。 “你呢?” “啊……这个嘛……我是来探望嘉神老师,顺便带大家写的卡片及花束过来给老师。” “也对,那小子好像也被送进了这间医院嘛……不过,还真亏你能收集到所有同学的留言呢。” 因为学生宿舍呈现半毁状态,所以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回到老家,而无法回家的学生们则利用公费住在饭店。换句话说,班上同学目前应该都暂时分开了才对。 “我请那些得回远方老家的同学们先写,后来再一个一个去找住在附近饭店的同学们。幼年班跟少年班所有学生的留言,我全部都有收集齐全喔。” 还真是辛苦呢,一想到这——十郎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你所谓的所有学生……难不成也包括最部在内?” “嗯。” 月子面露莞尔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他用很小很小的字体,在卡片一角写下了‘对不起’这几个字呢。” “哦~” 这是否代表在骏介心中也产生了某种心境上的变化,或者说是有所成长了呢?虽不知这是暂时性的转变,还是持续性的成长,至少可以确定若不是佑平,八成没人有办法让骏介主动写下这几个字才对。结果……这大概表示观念正确的既非十郎亦非信乃,而是那个超乎想像的烂好人吧? “然后……那个……嘉神老师对我说……好像再过不久,学校就要恢复上课了?而且听说椎叶老师还会留下来……再担任教官一段时间,是真的吗?” “基本上是有这个打算。” 由于组合式的临时宿舍己搭建完成,因此校方开始通知可能有办法的学生们依序返校。虽然学生们所受的震撼仍未消退,并无法马上恢复正常,不过校方应该也会渐渐重新展开授课才对。 能势确定将提前回归特别对策局。虽说迫于无奈,但既然都在孩子们众目睽睽之下,以夸张手法杀害了大量的恐怖分子,那么站在避免学生产生动摇的意义上,自然不能让能势再度站上讲台……这是当局所做出的判断。 于是…… “啊,那在我康复重回校园之前,麻烦请椎叶老师在学校多待上一阵子啦。” 佑平所提出的这项要求,便正式得到当局的认可。 虽然最后结果算是顺利击退了恐怖分子,不过纯就有当局成员在场,却还允许恐怖分子入侵校园、并造成警卫人员不幸丧命的这一点而言,特别对策局仍无法规避责任,必须对校方做出某种形式的补偿不可……听说这是当局同意让十郎留下的另一项因素。 关于十郎继续留在学校教导小孩子们一事,原以为信乃会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然而她并未特别针对此事发表看法。而且这么一回想起来,十郎觉得在事件落幕之后,她那带刺的尖锐态度似乎有点软化的迹象。只不过,她依然是十郎不擅应付的人种就是了…… “我大概从下周开始,便会回到学校上课。近期内学校应该会收到通知才对。” “真的吗……下周怎么不快点来到呢?” “你还真是个勤奋学习的孩子呢。” “才、才不是咧。这不算是什么勤奋学习啦——呃,因为等学校复学之后,每天上学……不是都可以上到老师的课吗?这令人感到很期待,所、所以,也就是说——” “——?这不就是所谓的勤奋学习吗?” “……算了。” 月子叹了口气,她果然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小女孩啊。 “总之,用功学习是件好事,也能帮你更快接近养猫这个目标啊。” “…………” “雏咲?” “……老师今天没有带小芝麻跟阿福一起出门吗?” “啥?哦,有啊。只是因为这里是医院,所以不便放它们出来罢了。” 现在人在屋外,又没有其他人看见,叫它们出来应该没关系才对。十郎轻轻拍了口袋一下,芝麻一郎及福次郎随即探出脸来。月子伸出手掌,两只天竺鼠马上轻灵地跳到月子手中。 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在掌心玩耍的两只天竺鼠,并开口对十郎说道: “前一阵子我去刑部老先生的诊所探望过鲭太郎喔。它的行动虽然还不太方便,不过看起来相当有精神,他说那是因为小猫的复原速度比较快。” “那真是太好了。” “……老师之前曾经说过,要我‘先随便设定一个目标即可’……” 她的声音突然夹带着一丝认真语气。十郎转眼望向身旁,只见月子露出十分正经的表情凝视着他。 “我想跟它……跟鲭太郎一起生活,这是个不变的目标。可是在这段休假期间,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最后发现我心中又出现了另一个更远大的目标。” “另一个目标?” “嗯——我认识一个魔法师。” 月子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芝麻一郎的背部。 “那个人的魔法能力十分高强,而且又帮了我很多忙——我,我很喜欢、也相当尊敬那个人。我打算一直用功读书、努力学习,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跟那个人一样的魔法师。” 在她的声音当中,蕴含着既正直又纯粹的意古。 十郎回想起年幼时期的自己。因为憧憬姐姐而拚命挣扎,试图追上姐姐的那段时光—— “……嗯,这个目标很不错啊?我不知对方的水准到哪种程度,不过凭你的资质,相信这绝非是一个高不可及的目标。只要你肯付出努力,理当有办法超越绝大多数的魔法师才对。” 月子具有优越的天赋才能,复数施咒及绝佳的玛那处理能力。只要能够再学会控制情绪的技术,让自己随时都可以发挥出稳定的魔法能力,那么搞不好有一天,这世上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与她并驾齐驱。 “真的吗……现在我总觉得我一辈子都追不上那个人,而且我这样做……不会惹得对方感到不愉快吗?” 她以有点在意的上飘眼神注视着十郎。 “你是指把某人当成目标吗?这种事因人而异啦。如果对方是个具有教师气质的家伙,应该反而会觉得很高兴吧?” “…………” “又怎么啦?” “没什么啊。” 月子有点高兴地露出笑容。 (目标……吗?) 他十分能够理解想这种要追逐某人背影的心情。但是十郎却又突然想到:只有这样做,好像还不太足够吧?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很尊敬那个人?那我问你……那个人对你而言,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吗?” 突如 其来的询问使月子眨了两、三下眼睛,随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告诉你一个好主意。只管全力去追,不过也别只顾着追,而是要让对方回头看你。” “让对方……回头看?” “不只是背影,也要顺便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试着去理解那个人会对什么感到高兴、对什么感到悲伤、以及对什么感到愤怒。追上之后,试着让自己能够跟那个人并肩前行,别让那个人再度从你眼前消失……” 少女花了一段时间,默默无言地凝视着十郎的双眼,最后缓缓开口询问: “——请问……老师也曾有过这样的经验吗?” 十郎点了点头,又补上一句话。 “不过我失败了。” “失……败?” “没错,那是一次没有任何挽回余地、彻头彻尾的失败,甚至导致对方跟我绝交。因此我便放弃了……” 脸上浮现出苦笑。 自己犯了过错。满脑子只顾着追逐她的背影,但却从未停下来看看一花的真实面貌。直到为时已晚之际,才赫然发现自己犯了滔天大错。 十郎身为教官、月子则是自己的学生。那么自己理当将这份经验及教训传承给她才对。这是十郎心中的想法。 (真是够了……每次只要跟这小妮子在一起,就会不自觉地说出一些不符自己风格的话。) 实在很不像话……但不可思议的是,十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差不多该离开了……十郎结束这次谈话,正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月子却突然冒出一句话: “老师——真的已经放弃了吗?” “啥?” 在她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一道仿佛遭到背叛似的愤怒神色。 “是因为老师惹对方讨厌了吗?因为对方向老师说过‘别再靠近我’这类的话吗?所以老师才决定不再追逐对方吗?看不见对方,其实不正是代表对方也无法再看见老师了吗?在这种有所误会的状况下,结束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实在太过悲哀了。换作是我——如果换成是我,我绝不会放弃。说什么我也绝对无法放弃啊!” 这种不像她平常风格的强硬语气,使十郎不禁哑口无言。 而这股激动情绪就跟涌上心头之时一样,又十分唐突地从月子心中散去。月子猛然回过神来,顿时变得满脸通红。 “……真、真的很对不起。那个……我总觉得这事并非与我无关……看着看着,也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就感到相当火大……” “为什么会轮到你火大生气啊?” 月子宛如窥视自己内心情绪一般陷入沉默,或许是因为无法找到适当的字句吧,只见她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回答: “……因为我不想听见老师开口……说出那么消极的话……我唯一无法接受的,就是老师说出这种话。因为……老师,所以……我……” “…………” “呃,那个……” “……真是够了,你也未免太畅所欲言了吧……” 十郎叹了口气,以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月子浑身顿时为之一震。她露出坐立难安的样子低下头去,并试图用带有几分哽咽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我、我、我是因为——呀?” 十郎伸手搭在她头上,轻轻搓了搓她的头发。 “用不着害怕,我又没有生你的气。” 月子说的对。 (插图143) 过去,自己任性地以一花的背影为目标。如今,自己竟又任性地打算主动放弃。结果说穿了,这两个决定的错误程度都一样严重。 或许一花还活在这世上,也或许一花早已丧失生命。 今后,搞不好还有机会见到她,也说不定没机会再见到她。 但是,假设真能再与她重逢,自己可是有堆积如山的话想要对她说。 一向很喜欢小孩子的姐姐,如果知道目前自己在学校里面当老师教育小孩子,真不知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会大吃一惊呢?还是会感到高兴呢? 看见十郎之时,她会说‘你变了’呢?还是会说‘你一点都没变’呢? ——说什么早已放弃﹒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嘛! 十郎不禁对自己苦笑了一番。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就此死心。多亏这名少女的率直霹辞,让他得以领悟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 自己方才居然将欺瞒当成宝贵教训一般侃侃而谈——实在是丢脸至极的行动啊。 十郎缓缓起身,将小芝麻及阿福丢进口袋。 “我要回家了。雏咲打算搭公车离开吗?” “呃,是的……怎么了吗?” 月子面带尚未从混乱情绪当中清醒过来的表情,开口回答十郎。 “那我请你吃碗拉面,顺便开车送你回学校,就当是给你的答谢吧,跟我来。” “咦,请问……答谢是指……?啊,等……等等我啊,老师——” 十郎一边听着在背后追赶的月子,所发出的‘啪跶啪跶’脚步声,一边迈步前行。 为了抬头挺胸面对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后记 小时候,我非常非常不擅写作文章。每次只要老师派出作文类的家庭作业,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忧郁。 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附带一提,身为女主角的月子,则是变成了一名比原先设定更加诚实,而且选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令人不禁对她心生‘你的人生当真这样就满足了吗?’之担忧念头的小女孩。真是不像话啊。 只不过由于结果有幸获奖,让这部小说能够得见天日,因此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撰写小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没啥用处的作品介绍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容小弟发表谢辞。 将大奖这个愧不敢当的荣誉赏赐给小弟的诸位评审先生、承蒙照顾的担任编辑.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为这部作品提供精美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以及参与本书印刷出版流程的所有工作人员,在此谨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感谢。都是多亏了各位所付出的心血,这部作品才能够顺利问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 ……咦,好像还有一点空白篇幅可以用。那我们就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 孩提时代的我虽然很不会写作文,不过却相当喜欢在脑子里面描绘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因为年纪幼小,所以想像力得以无限延伸,不过却由于当时的表达能力过于拙劣,导致无法将脑中所想、心中所感受到的事物化为明确言语展现出来——所以当时的自己才会那么讨厌写文章这件事吧……至少现在的我是如此认为。 长大成人的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文章。不过就在因为抵抗不了想将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某些事物展现出来的欲望,而持续不断地执笔创作的过程中,却也让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从中感受到小小的乐趣以及幸福。 我费尽千辛万苦撰写出来的作品,能够这样交到各位手中,让原本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故事,变成跟各位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我觉得这算得上是一项让我能够抬头挺胸向孩提时代的自己夸口一番的壮举。 如果能够早日再与各位相逢,不知该有多好。 再见。 二00八年五月すえばしけん 小时候,我非常非常不擅写作文章。每次只要老师派出作文类的家庭作业,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忧郁。 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附带一提,身为女主角的月子,则是变成了一名比原先设定更加诚实,而且选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令人不禁对她心生‘你的人生当真这样就满足了吗?’之担忧念头的小女孩。真是不像话啊。 只不过由于结果有幸获奖,让这部小说能够得见天日,因此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撰写小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没啥用处的作品介绍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容小弟发表谢辞。 将大奖这个愧不敢当的荣誉赏赐给小弟的诸位评审先生、承蒙照顾的担任编辑.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为这部作品提供精美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以及参与本书印刷出版流程的所有工作人员,在此谨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感谢。都是多亏了各位所付出的心血,这部作品才能够顺利问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 ……咦,好像还有一点空白篇幅可以用。那我们就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 孩提时代的我虽然很不会写作文,不过却相当喜欢在脑子里面描绘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因为年纪幼小,所以想像力得以无限延伸,不过却由于当时的表达能力过于拙劣,导致无法将脑中所想、心中所感受到的事物化为明确言语展现出来——所以当时的自己才会那么讨厌写文章这件事吧……至少现在的我是如此认为。 长大成人的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文章。不过就在因为抵抗不了想将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某些事物展现出来的欲望,而持续不断地执笔创作的过程中,却也让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从中感受到小小的乐趣以及幸福。 我费尽千辛万苦撰写出来的作品,能够这样交到各位手中,让原本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故事,变成跟各位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我觉得这算得上是一项让我能够抬头挺胸向孩提时代的自己夸口一番的壮举。 如果能够早日再与各位相逢,不知该有多好。 再见。 二00八年五月すえばしけん 小时候,我非常非常不擅写作文章。每次只要老师派出作文类的家庭作业,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忧郁。 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附带一提,身为女主角的月子,则是变成了一名比原先设定更加诚实,而且选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令人不禁对她心生‘你的人生当真这样就满足了吗?’之担忧念头的小女孩。真是不像话啊。 只不过由于结果有幸获奖,让这部小说能够得见天日,因此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撰写小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没啥用处的作品介绍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容小弟发表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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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尽千辛万苦撰写出来的作品,能够这样交到各位手中,让原本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故事,变成跟各位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我觉得这算得上是一项让我能够抬头挺胸向孩提时代的自己夸口一番的壮举。 如果能够早日再与各位相逢,不知该有多好。 再见。 二00八年五月すえばしけん 小时候,我非常非常不擅写作文章。每次只要老师派出作文类的家庭作业,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忧郁。 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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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附带一提,身为女主角的月子,则是变成了一名比原先设定更加诚实,而且选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令人不禁对她心生‘你的人生当真这样就满足了吗?’之担忧念头的小女孩。真是不像话啊。 只不过由于结果有幸获奖,让这部小说能够得见天日,因此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撰写小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没啥用处的作品介绍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容小弟发表谢辞。 将大奖这个愧不敢当的荣誉赏赐给小弟的诸位评审先生、承蒙照顾的担任编辑.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为这部作品提供精美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以及参与本书印刷出版流程的所有工作人员,在此谨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感谢。都是多亏了各位所付出的心血,这部作品才能够顺利问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 ……咦,好像还有一点空白篇幅可以用。那我们就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 孩提时代的我虽然很不会写作文,不过却相当喜欢在脑子里面描绘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因为年纪幼小,所以想像力得以无限延伸,不过却由于当时的表达能力过于拙劣,导致无法将脑中所想、心中所感受到的事物化为明确言语展现出来——所以当时的自己才会那么讨厌写文章这件事吧……至少现在的我是如此认为。 长大成人的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文章。不过就在因为抵抗不了想将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某些事物展现出来的欲望,而持续不断地执笔创作的过程中,却也让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从中感受到小小的乐趣以及幸福。 我费尽千辛万苦撰写出来的作品,能够这样交到各位手中,让原本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故事,变成跟各位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我觉得这算得上是一项让我能够抬头挺胸向孩提时代的自己夸口一番的壮举。 如果能够早日再与各位相逢,不知该有多好。 再见。 二00八年五月すえばしけん 小时候,我非常非常不擅写作文章。每次只要老师派出作文类的家庭作业,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忧郁。 首先光是思考该如何写出某个主题,便足以让我想破头也得不到任何头绪。当然导致笔连动都没动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的状况发生。而烦恼许久所得到的结果,则是在写读书心得感想之时,几乎浪费了整张稿纸的篇幅来描写故事大纲及介绍登场人物,至于在日记方面,也只是以条列式写法记下一整天当中所发生的事,并在交差了事之后,换得老师留下“请深入思考之后,再动笔写作”之类的红笔批改字句——像这样的情况一再于我的孩提时代上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对自己的作文能力,甚至怀有相当强烈的自卑感。 那么,如此不擅写作的我,为何突然全心全意地决定成为一名作家呢?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继续延伸这个话题,我只是很想跟各位说,到现在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光是为了填满这几张留下来做为后记的空白页而,便让我吃足了苦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写一写,我已经用掉大概一页的版面啰。 哎呀,我都忘记向各位打声招呼了。初次见面,我是loj\qt6li-,]-:}。 这次承蒙各位读者大人们拿起拙作观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至于各位究竟是掏钱买回家看,还是目前正站在书店里面翻阅,在下就不刻意去过问啰。) “对了,我来写一对年龄有点差距的情侣好了!” 本作乃是因这个点子而开始进行创作的一部作品,我记得那大概是二00七年年初的事吧。 我马上开始思考角色及故事情节等相关设定。 我还是比较希望主角具备充满魅力,且能够博得读者好感的个性。 把男主角设定成一名年纪较大,拥有实力、包容力及决断力,能够善加引导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女主角之成熟男子,感觉起来应该还不赖吧。好,接下来就一鼓作气写完这本小说吧! 完成。 …………这个乖戾的姐控是什么玩意啊? 到底是谁创作出这个糟到不行的角色啊? 是我吗? 这样啊。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既不年轻又缺乏活力的青年.十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世了。 附带一提,身为女主角的月子,则是变成了一名比原先设定更加诚实,而且选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令人不禁对她心生‘你的人生当真这样就满足了吗?’之担忧念头的小女孩。真是不像话啊。 只不过由于结果有幸获奖,让这部小说能够得见天日,因此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撰写小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没啥用处的作品介绍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容小弟发表谢辞。 将大奖这个愧不敢当的荣誉赏赐给小弟的诸位评审先生、承蒙照顾的担任编辑.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为这部作品提供精美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以及参与本书印刷出版流程的所有工作人员,在此谨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感谢。都是多亏了各位所付出的心血,这部作品才能够顺利问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 ……咦,好像还有一点空白篇幅可以用。那我们就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 孩提时代的我虽然很不会写作文,不过却相当喜欢在脑子里面描绘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因为年纪幼小,所以想像力得以无限延伸,不过却由于当时的表达能力过于拙劣,导致无法将脑中所想、心中所感受到的事物化为明确言语展现出来——所以当时的自己才会那么讨厌写文章这件事吧……至少现在的我是如此认为。 长大成人的我,还是一样很不擅写作文章。不过就在因为抵抗不了想将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某些事物展现出来的欲望,而持续不断地执笔创作的过程中,却也让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从中感受到小小的乐趣以及幸福。 我费尽千辛万苦撰写出来的作品,能够这样交到各位手中,让原本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故事,变成跟各位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我觉得这算得上是一项让我能够抬头挺胸向孩提时代的自己夸口一番的壮举。 如果能够早日再与各位相逢,不知该有多好。 再见。 二00八年五月すえばしけん 第一章 见习少女 序曲1后悔 两人的相遇究竟是在何时何地发生,如今他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只清楚记得自己对她抱持着『还满稀奇的呢』这样的印象. 当他向别人表明自己乃是军方魔法师的身分之时,大致上会换来几种不同类型的反应。简言之,就是心生惊讶、感到诡异、深入追问,或是逢迎谄媚等反应。 但是她却不一样。在他过去所遇见的众多女性当中,能够把此事当成只是诸多话题当中的其中一环,并理所当然地加以接受的女性,除了她之外别无他人,所以自己才会对她产生兴趣。 她那生性开朗且笑口常开的特质,在跟他结婚生子之后依然没有产生改变。彷佛觉得这样做是很理所当然的一样,她总是带着笑容,同时相当开心地照顾着整个家庭。她真是个乐天派的女人,看起来就给人一种脑袋空空的感觉。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理解到她究竟是个多么难得一见的女性。 自己太晚发现这一点,已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他依然很想相信就算即使现在才开始,自己也能找回过去所失去的一切。 「ecuseme,sir.(——这位客人)」 一名女性空服人员以一口流畅的英文向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注视着前方的男性乘客说话。 「wehavheairport.couldyoupleasegotothegate?(本班机已抵达机场,可能得麻烦您准备起身离开飞机。)」 这名乘客年约三十五、六岁,是一名留着一头深金黄色长发,身材相当魁梧的白人男子。虽然基本上看起来还算是一身西装打扮,然而他不但没打领带,甚至连衬衫的钮扣也没有扣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氛。 「sir?(这位客人,请问……?)」 由于对他的毫无反应感到讶异,因此女性空服员再三出声叫他,只见男子突然转过去望向她。 「——喔喔,真是歹势啰。俺实在是太久没来日本了,所以不小心沉浸在感伤的气氛当中啰。」 他脱口而出一段发音极其自然的关西腔。不同于截自方才为止的茫然模样,如今他的脸上一副朝气十足的模样,同时还夹带着少许开玩笑的神色。 外国人与日本方言的意外组合,使得这名女性空服员顿时眨眼眨个不停。 「啊,俺是不是吓着妳啦?」 「……方、方才真是非常抱歉。」 她随即切换成日语,向男性乘客鞠躬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能够让妳感到如此惊讶,那也不枉俺费尽苦心学习日文啰。啊,俺的英文当然也相当流利,如果妳用英文跟俺对话,自然也不成问题就是了。」 他那有点夸张的说话语气,逗得她不禁嫣然一笑。 「哦,这表情很赞喔。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和抚子吧?俺这个人啊,最喜欢日本女性这种有点腼腆羞怯的笑容喔。俺已经好几年没看过这么棒的笑容了,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啊。」 「您过奖了——请问您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来到日本吗?」 「不——」 男子沉默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天真无邪的开心笑容。 「俺只是回来拿个忘记带走的东西罢了…… 序曲2在机场 国际航线机场航厦一楼的入境大厅内。 各式各样的人种、来自各个不同国家的人们在此进进出出。如今是九月上旬,暑假已经一段落,照理说此时应该并非出入境的尖峰季节,然而航厦内的人口密度依然相当可观。 「换句话说……」 能势和希一边留心周遭的状况,一边开口跟身旁这名坐在沙发椅上的男性说话。 「不需要过于显眼的欢迎仪式,他会设法找到你,再主动跟你打招呼——这是金士顿先生的说词?」 「没错。」 男性点了点头。 「这个人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呢?搞不好只是一场恶作剧罢了,或者只是为了让您沦为恐怖分子的攻击目标而引诱您前来的陷阱。在我看来,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您亲自出马的案件啊,雏咲议员。」 「既然收到对方请托,我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因为我的工作就是与魔法师打交道。再加上知道我联络方式的人非常有限,所以恶作剧的可能性并不高。如果真是恐怖分子的话,相信你必能设法解决他们才是。这也就是你如今置身于此地的原因,我说得没错吧?能势一级特殊执行官。」 是没错啦……能势轻轻耸了耸肩。 雏咲拓马,隶属于执政党的众议院议员,同时也是整合所有魔法师相关政策之议员团体的主轴成员,是广为一般大众所知的著名人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在四十五、六岁左右,不过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来得年轻许多。实际上,就算称他为新手政治家也不为过。如今能势亲眼目睹他那看似出生以来从未笑过的严肃表情,以及强而有力的目光之后,着实认为在政治圈当中胆敢轻视或侮辱他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 能势回想起雏咲拓马的女儿,那位拘束地扮演着资优生的少女。 虽说任职期间很短,但能势曾经前往魔法师培训学校担任教官一职。当时所指导的其中一名学生就是此人的小女儿。原来如此,有这种老爸就会教育出那样的孩子,真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呢。 这次他的任务,就是担任这名议员的贴身保镖。 数天前,一名自称葛连.金士顿的外国魔法师,打了一通寻求政治庇护的电话给雏咲。 既然任何国家都视魔法师为极端贵重的人力资源,这自然成了一个非得慎重对应不可的案例。一旦处理不当﹒搞不好会发展成外交问题;反过来说,如果处理得当,也有可能成为一张有用的外交王牌。因此基于政府非公开的指示,由雏咲亲自出马负责应对,确实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状况。 「话又说回来……对方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吧。」 能势轻声嘀咕。 现在早已超过了双方约定见面的时间。然而飞机应该已经照预定时刻表的安排,顺利飞抵机场。 「哦——原来您在这里啊。」 此时,能势听见一阵暸亮的嗓音传入耳中。 只见一名男子快步朝他们走来。其年纪大约跟能势同年或稍长,八成还没超过二十五岁才对。身形虽瘦,却格外结实。他那直挺的背杆及固定节奏的行走方式,让人一眼便可看出他接受过某种程度的战斗训练。 为了保护雏咲,能势不着痕迹地往前踏出一步。 「不好意思,您就是雏咲议员吧?我是隶属于麦斯威尔计画公司警卫服务部门的职员,我叫冰见谷晃。」 男子以和善的语气报上自己的名号。他身穿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能干的上班族。虽然有着一张堪称工整的帅气容貌,不过挂在嘴角的笑容却酝酿出一股有点下流的印象。 能势也听说过麦斯威尔计画公司。那是一间专门进行武器及兵力销售、斡旋等事务,号称世界首屈一指的军火企业。 「请问您有何贵干?」 「这个嘛,其实我接受了葛连.金士顿先生的委托,负责担任将他平安送至您身边的贴身保镖。没想到葛连先生才刚抵达机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现在我的部下正竭尽所能地在找寻他的下落,只是我不好意思再让您继续等下去,因此希望议员今天先离开机场,择日再与葛连先生会面。」 「抱歉,我也有我应负的责任,无法就此一走了之。」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如果我们说出『我们跟丢了委托人,后续就交给你们自行处理啰。』这种话,然后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这样实在有损本公司的名声……详细经过我们会再主动联络告知,烦请议员先生务必将此事交由我们善后。」 冰见谷以极其夸人的动作向雏咲鞠躬致歉。 「我想我应该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答案对吧?」 雏咲有点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我并无打扰你们的意思,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无妨。」 眼见对方迟迟不肯点头,冰见谷脸上不禁浮现出苦笑的神情,随即转移视线。 「嗯——真令人感到困扰呢……能否请能势先生帮忙美言几句呢?」 能势微微侧头思考了一下,然后面露微笑道: 「这个嘛……那您觉得这样如何?」 瞬间,魔法回路应声启动。 两股强大的力场互相冲突,现场的空气为之震动。 「——漂亮,果然是个不违背我期望的角色呢。」 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的能势缓缓露出锐利的目光。 一排企图咬断冰见谷右手的透明颚牙——《大颚》在咬中目标前夕,硬生生被《障壁》给挡了下来。 在魔法与魔法展开正面交锋之际,冰见谷未见丝毫焦躁,开口回应: 「你这人未免也太乱来了吧?如果我不是魔法师的话,你到底打算怎么负起这个责任咧?」 「我想我大概会在用魔法咬断你的手脚之后,再请你老实招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情报吧——对了对了,即便你是魔法师,我也不会就此收手喔。」 《大颚》的獠牙一点一滴地啃蚀着冰见谷设下的《障壁》。 「不久之前,有人教了我一个『细心观察对方的眼神』的诀窍。你的目光并未注视着谈话对象的雏咲议员,反而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而且表面上你佯装不经意,实际上却死命盯着我看——另外一点,我在局里其实也干过不少只能暗中进行的骯脏勾当,所以让初次见面的人得知我的姓名与长相,对我而言实在不太能视而不见。」 「原来如此。看样子我似乎是玩过头了吗?其实我原本只是打算开个小玩笑,然后马上闪人跟两位说再见的。」 「可不可以请你老实说出你的目的及真实身分呢?只要你愿意展现出合作态度,事后我可以介绍一名不错的医疗魔法师给你,搞不好你还有机会把手脚接回身上喔。」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体验,只是我不想因此遭到公司高层的责骂,再加上公司又不会支付医疗补助费给我……」 「总而言之,你说你是金士顿先生的贴身保镖,这句话是骗人的吧?他人在哪?」 「对于这个问题,本人不予置评。」 冰见谷狞笑一声。 《障壁》的魔法回路顿时光芒大作,与紧咬不放的《大颚》之力对峙。 经过片刻抗均衡之后——双方的魔法互相抵销,只留下一阵响亮的碎裂声。 弥漫于两人之间的异常气氛,导致理应无法察觉到魔法回路的一般旅客也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能势只是瞄了现场围观群众一眼,随即扬起嘴角。 「你这人真是有趣呢——嗯,感觉很不错。」 许久未曾遇见这种能让能势心情变得如此雀跃的游戏对象,今天就拿他好好玩上一玩吧。 然而冰见谷却彷佛避开这股迎面而来的杀气一般,刻意往后退开一步。 「还是不要吧,我今天只是过来开个小玩笑罢了,并不打算挑此时此地跟你开打。可不可以就此放我一马呢?」 「很抱歉,我是一名个性极端我行我素的人,在无视他人困扰这一点,我有自信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就麻烦你再陪我多玩一会儿啰。 「身为一名上班族,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是把工作跟个人兴趣划分开来。现在你应该还在上班吧?议员先生似乎对你的工作态度感到有点不满喔?」 「…………」 能势侧目瞄了背后一眼,只见雏咲露出一脸严肃神情,缓缓摇了摇头。 「在这里进行战斗,会波及在场其他民众。收敛一点吧,能势特殊执行官。」 不知不觉,围观的群众已逐渐形成一道人墙。 要是能势毫不在意周遭的状况,径自动用魔法进行战斗的话,他在局里的立场将会变得非常不妙。再加上他是以保镖的身分站在这里,当然就不能害雏咲议员身陷险境。 看来,在这种状况下,他无法毫无顾忌地施展全力来对付此人。 「……了解。」 「你的疯狂程度远比谣传还要来得夸张呢。算了,感谢你饶我一命。」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 「我可不记得我有饶你一命喔,我只是延后享受这番乐趣罢了。你真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不,因为我马上就无需再逃避你的追杀了——那么,请容在下告辞。」 能势皱着眉头,目送这名留下一句别有涵义的台词,以及装腔作势的鞠躬后就此翩然离去的男子身影离开现场。 接下来,能势对算准事态已告一段落后才提心吊胆地走过来了解状况的机场职员出示身分证并说明详情,藉此安抚职员的紧张情绪。到了这时候,围观群众早已自行解散,机场也已恢复成原有的热闹模样。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能势出声询问拨打行动电话联络某处的雏咲。 「打道回府。」 他抛出一个简洁有力的回答。 「意思是日后找机会再来一趟吗?」 「错,此事会被当成从来没有发生过。」 「……什么?」 能势不禁猛眨双眼。 「没有一名叫做葛连.金士顿的人物提出希望获得庇护之要求,我们也没来过机场,更没见过这位在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上班,名叫冰见谷的男子。」 眼前这位生性严谨的男性,难得露出一副丝毫不掩饰内心不悦的皱眉神情。 「政府那群大官们似乎莫名其妙地共同做出这个决定。」 (我马上就无须再逃避你的追杀了——是吧……) 原来如此,这代表那名男子早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种结果…… 看样子,其中好像有许多跟一介基层魔法师无权过问的阴谋及想法错综复杂地交缠在一起,才会导致这种结果产生。 「那也没办法了——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吧。请容我送您回府上休息。」 话一说完,能势便走在雏咲前面,带领他一同离开机场。 不过能势一边走着,嘴角也缓缓浮现出一抹冷笑。 ——要当成此事从没发生过? 这可不行,这太不合理了?我绝不允许这个决定生效。 那可是我暌违已久的游戏对象,要我轻易说放就放?门儿都没有。 没错,如果政府高层不肯采取行动﹒那就由我独自展开调查即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章见习少女 魔法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玛那组合成魔法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平均每数千人当中,顶多只有一人能够感应到玛那的动向,而在这群少数分子当中,又仅仅只有一小部分具有操纵玛那、组成魔法回路的能力。故魔法师乃是极为珍贵的存在,现今世界各国几乎都将魔法师视为 国家财产,并要求魔法师统筹接受政府管理。 日本也不例外。政府规定每个国民都必须遵守在出生以后、年满三岁之前,于魔法师见证之下接受魔法适性调查的义务。透过这道程序挑选出来的小孩,将会经历为期数年的成长观察与多种测验,接着才会被送进专门的教育培训机关。 之后他们的去路可说是五花八门。能力较差的人,会在培训途中自行放弃以魔法师身分闯出一番名堂的念头;能力还算上得了台面之人则可在民间企业谋得一官半职。 而能力属于最优异层级的分子,将能获得『特殊执行官』——这个身为国家公务员,却最受一般民众敬畏及冷眼看待的魔法师头衔,并扮演起国家统治系统的其中一个小零件,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 教官室被分外晴朗的午后时光所围绕。 虽然目前依然是个暑气迟迟未消的酷热季节,但拜空调所赐,得以维持住适当温度的室内俨然是个待起来相当舒服的空间。 一级特殊执行官.椎叶十郎相当懒散地把双脚靠在桌上,一边翻阅手上的杂志,一边打着呵欠。而他随时随地带在身边的天竺鼠型拟态生物——芝麻一郎及福次郎也趴在主人的肩膀上休息。 这间学校共有三十八名年龄层为六岁至十二岁,被国家认定具有魔法素质的在籍学生,十郎则负责担任他们的教官。十郎原本隶属于内阁府的特别对策局,是专门对付凶恶犯罪事件等棘手问题的魔法师,但他日前在执行任务时不慎出错,所以现在算是处于被调派至这间学校,借机好好反省自身错误的立场。 虽然遣调至此已过了数个月的时间,然而截至目前为止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可能回归原职场的迹象。由于十郎自认跟培训学校教官一职比较起来,自己应该更适合应付打打杀杀的场面才对,因此内心自然觉得有点莫可奈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还不能说他对这份教导小孩子们使用魔法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但至少也已习惯到能够记住不少教学要领的程度了。 初等培训学校也会对学生们进行相当于国小程度的学科教育。 由于国语及数学等学科课程是由各班的班导师负责教学,因此专门教导魔法的十郎自然有机会享受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的闲暇时间。不但可以从照顾小孩子们的责任上获得解放,更幸运的是,如今爱嚼舌根的同僚及看了就烦的上司都不在教官室里,于是十郎度过一段心灵充分休息的美好时光。 宣告课堂结束与休息时间开始的钟声响起。隔了一会儿,十郎突然看见教官室入口冒出一张少女的脸庞。 「打扰了……现在只有老师一个人在吗?」 「如妳所见啰。」 「刚刚嘉神老师吩咐我过来教官室一趟……不过老师好像不在耶。」 「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才对,妳就先进来里面稍等一下吧。」 她『嗯』了一声后,脸上浮现出有点腼腆的笑容,随即小跑步来到十郎身旁。 留着一头长度适中的秀发,以及一张明明已经十二岁,看起来却有点稚气未脱的容貌。 雏咲月子,担任少年班班长的女学生。 她是一名个性正经八百的资优生,这阵子也时常跑到教官室,主动帮十郎等人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 过去十郎在培训学校接受教育之时,若提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绝对不想靠近的地方,他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教官室。不过对最近的小孩子们而言,大概认为教官室不再罢那么难以接近的地方了吧……十郎心想。反正他也找不到什么阻止她前来的理由,所以便随她高兴了…… 看见教官将双脚靠在办公桌上,月子顿时皱起眉头。 「老师,你这样很没规矩喔。」 「我快累死了,目前正在放松自己啦。」 「要是坐姿不正确的话,只会害自己变得更累。所以啦,请你赶紧放下来好不好?」 十郎叹了口气,缓缓把双脚放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的脚后跟不慎撞到摆在桌上的乌龙茶。 眼看罐子即将掉到地板上,导致茶水流满一地的瞬间——罐子突然在空中静止了。看起来简直如同被一只肉眼看不见的手给抓住一样。 接着罐子又违抗重力作用,再度回到办公桌上。 「幸好没事。」 月子微笑着说。 刚刚那是俗称《无形之手》的初阶魔术。像这种程度的魔法,她瞬间便可完成施咒程序. 魔法师必须让玛那归入自己的掌控当中,再利用手中所握有的玛那来组成魔油回路并加以启动,这一连串行为统称为『施咒』。收集到手的玛那愈多,就能够使出威力愈强大、魔法回路结构愈复杂的高阶魔法。换句话说,能否快速收集到大量玛那,便成了用来测定魔法师能力优劣的重要标准。 在最近一次为了测量学生们于单位时间内,究竟能够操纵多少分量的玛那而举办的素质判定测验落幕后,结果显示月子创下a层级的佳绩。这不但是判定基准当中最优异的成绩,同时也意味着她能够以远胜过判定结果仅为d层级之十郎的速度来发动强力的魔法。 十郎轻轻举起一只手掌向她致谢。虽然校规基本上禁止学生在训练课程以外的时间使用魔法,但如果只是《无形之手》这种程度的魔法,十郎倒不会跟她斤斤计较。 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事。 「刚刚那种情况也就算了,但妳平常应该没有随便在他人面前使用魔法才对吧?特别是复数施咒能力……」 除了具备程度极高的玛那操纵能力之外,月子还拥有另一种名为『复数施咒』的能力。这是一种可以同时组成并启动复数的魔法回路的能力。在上个世纪正式确立了魔法理论之后,至今仍是只确认了不到五个案例的稀有技能。 在数个月前发生某起事件之际,十郎得知了月子的能力。身为特殊执行官的他,理当要向上级报告此事,并将她移送至政府的监视体系底下,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取而代之的是十郎要求月子答应他两件事:绝对不可使用复数施咒能力,同时也尽量不要随意使用魔法。 月子八成具备着纵使遍寻世界各国,也找不到第二个例子的优异素质。一旦将此事呈报给上级知情,她这辈子大概就只能沦为遭到枷锁控制,任由政府差遣的可怜女孩吧。 十郎知道,在他身边就曾存在着一个实际案例——因为能力极为优秀,结果导致人生惨遭政府无情剥夺的魔法师。因此他无法坐视这名少女落入同样下场,并打算利用限制其能力的方式,来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像她这种获得老天爷赏赐过度强大能力的孩子,至少需要充分的时间去理解自己的力量,以及这股力量可能带来的危险才行。 「呃,嗯。老师请放心……」 就在月子点头回应的同时,只见一名看起来好像少了根筋,脸上挂着一张好好先生微笑表情的青年,拿着一堆薄薄的册子走进教官室。 此人名叫嘉神佑平,今年十八岁,是最近才刚晋升为二级的特殊执行官。他不但身为医疗魔法师,同时也是在这间学校当中,主要负责照顾幼年班学生的教官之一。 「哎呀,雏咲同学,妳已经来啦?抱歉啊,害妳等这么久。这是下周的露营通知单,麻烦妳拿回去发给班上每一位同学。」 「啊,好的,我知道了。」 月子接过通知单,随即说了声『那我告辞了』并鞠躬致意,便转身离开教官室。 佑平在目送她离开之后才开口: 「自从那起事件落幕之后,那孩子的表情似乎变得开朗许多了 呢。」 「……或许吧。」 过去她是一名靠着做作笑容及言行举止伪装自己,并在自己跟周遭同学之间筑起一道坚固城墙的少女。如今她却展露出远比当初更为生动活泼的丰富表情。 跨越了恐怖分子所发动的占领学校作战——也就是发生于数个月前那起事件所造成的冲击之后,学校总算也逐渐恢复原有的气象。 「幼年班的小孩子们都很有精神地用功学习;在少年班方面,连最部也产生了些许改变了。他改掉了大吵大闹的坏脾气,而且还很认真地参加魔术训练喔。」 「喔,我听说目前是由你负责教他魔术,没错吧?」 「我只是利用放学后或其他有空的时间,一点一滴地传授医疗魔法的初步概念给他罢了。那孩子其实比我想象中还要灵巧耶——人类果然必须在跨越苦难之后,才有机会获得成长呢。虽然那是一次相当糟糕的体验,不过也令人不禁认为那是一个促使他获得成长进步的良好契机。」 「你也太积极乐观了吧。」 十郎语带嘲讽地回答。 只不过这段话由先前因为遭到恐怖分子轰成重伤,而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段时间的佑平口中说出,确实会让人觉得格外具有说服力就是了。 对十郎而言,那也是一起为他带来人生转捩点的事件。因为他从其中一名事件关系人的口中,得到了他原以为早已过世姊姊的相关情报。虽然现在他认为那只是一段不着边际的描述,不过他打算等到有一天收集到更多线索之后,便动身追查姊姊的下落。即使要他抛下目前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及好处,他也在所不惜。 「真希望大家在下周举办的少年班野外露营教学都能玩得很开心,藉此忘掉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啊,对了对了,信乃老师似乎因为被医院的工作绊住,所以还是无法离开学校。因此校方已经决定请信乃老师照顾幼年班的学生,改由我跟椎叶老师带领少年班的学生们上山露营。」 「喔——了解。」 十郎有点自暴自弃地出声答道。 这场两天一夜的露营乃是校方以学校的名义,安排在行事历当中的活动。 原本身为战斗及镇压凶恶罪犯专家的自己,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带一群小毛头到野外露营的工作。只是话说回来?就他目前的立场而言,并没有拒绝这项工作的权利,而且让佑平来担任自己的伙伴,总比跟那个女人搭挡要来得象样一些。由于对魔法抱持忌讳感及厌恶感的一般民众并不少,因此要带小孩子们离开学校,总是会觉得有点担心,不过如果是到山里露营的话,相信应该不太可能引发什么麻烦的问题才对。 「啊,另外校方又觉得只有两名男教官随行好像不太妥当,所以据说还会再多派一个人跟我们去喔。」 「多派一个人?派谁啊?」 「是一位新老师啦。信乃老师说这名老师今天会来跟我们打声招呼……」 「哦~~还真亏你们能找到这样的货色呢。」 「不过那好像是一名目前还在就读国中课程的实习老师喔。」 拥有魔法师素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特殊执行官的人数时常处于不足的状态,每个部门都为了确保可用人材而煞费苦心。因此,魔法师通常都会被要求尽可能加快他们踏出社会的脚步。只要能力获得认同,即便是看见就学年龄阶段的少年少女出现在最前线大显身手,基本上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虽然身为实习老师,但实质上只不过相当于国中生的人物竟能前来培训学校任教,算是十分少见的案例。可见这八成是一名能力相当优秀的实习老师。 「听说,似乎是因为那名实习生提出相当强烈的要求——」 佑平话还没说完,教官室的门扉已经打开了。 两名人物相继走进教官室。走在前面那位个子有点娇小的年轻女性,乃是在这间学校担任主任教官的出云井信乃。年仅二十二、四岁,却身为特级特殊执行官的她,同时也是国内号称能力最为顶尖的医疗魔法师。虽然有着一张看起来十分适合微笑表情的娃娃脸,但她总是面无表情。说得好听一点,她看起来是个既冷静又正经八百的人物;讲难听一点嘛,可以说她只会给人一种彷佛以冰块打造而成之精密机器的印象。 跟在信乃身后走进教官室的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 一对灵活有神的骨碌双眼,加上惹人怜爱的小巧嘴角,虽然仍有几分稚气,容貌却相当秀一丽。跟她的年龄比较起来,身高算是较为高佻。纤细修长的四肢及端庄的姿势,令人不禁联想起野生动物的优美姿态。至于身材更是令人感到叹为观止。硬要说的话,由于在她身旁的信乃算是偏瘦且缺乏凹凸起伏的体型,因此反而更衬托出这名少女的窈窕身材。 「来,两位请注意到这边。跟两位介绍一下这次新加入我们教官阵容的实习老师。她叫卯泷唯里。」 虽然语调依旧充满魄力,但十郎却觉得信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夹带着一丝疲惫。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卯泷老师,在妳正对面的右手边这位是椎叶老师,隔壁这位则是嘉神老师。麻烦妳向这两位老师自我介绍一下。」 少女先是用力眨了两、三下眼睛,随即往前踏出一步。原以为她准备开口做自我介绍,不料她却往前几步,最后在十郎面前停下脚步。 「……哇~~」 她一脱口发出感叹声,接着马上用力抓住皱着眉头的十郎手腕。 「哇、哇、哇啊啊~~好结实、好了不起喔……」 她的双手交互抓着十郎的手腕,接着不断沿着手肘往上臂移动。 十郎被她吓得顿时愣住,直到自己的肩头及胸口都被她摸透之后,总算才开口对她说道: 「……妳在搞什么鬼啊?」 「我只是想说您的身材看起来明明很纤瘦,实际上还是有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吧?」 面对十郎那道时常被评论为像极地痞流氓的险恶目光,少女丝毫不为所动,脸上还浮现出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这身肌肉真的是太迷人了。请问您每天都做什么样的训练呢?是否也格外用心控制自己的饮食呢?」 「卯泷老师。」 信乃半带叹息地叫了她一声,少女这才露出突然回过神来的模样。 「啊,对对对,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卯泷唯里,今年十五岁。从今天起正式在此担任实习教师职务!还请两位老师多多关照!」 少女朝气十足地鞠躬致意。 「另外,关于她今后的工作内容——」 「是!由于听说有一名隶属于我期望进入服务的政府单位前辈在这间学校任教,所以我特别提出申请,也获准在实习期间接受前辈的亲自指导!因此,椎叶十郎老师,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我?」 「是的!我非常非常希望日后能够进入特别对策局工作!请您务必多传授一些相关知识给我!」 「…………」 换句话说——政府要我负责照顾这个奇怪的小女娃? 十郎虽满怀期待地转过去望向信乃,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真希望下周天气能够放晴呢。」 在这条从校舍通往同样位于学校腹地内的学生宿舍之短短回程路上,日马菜菜香一边眺望着逐渐染成橘红色的天空,一边开口说道。 「如果可以遇到既晴朗又不会太热的天气,那就更好不过啰。」 羽仓纱弓则慢条斯理地出声回应。 「虽说残余的暑气还很强烈,但 总比盛夏时节要来得好上许多了。能够充分享受到每个季节的不同气候,也是上山游玩的乐趣之一,况且现在不也是一个满适合举办露营的季节吗?」 「……妳好像兴致勃勃的呢,小月。」 「咦?我看起来真的这么高兴吗?」 「妳现在整个人笑容满面的,以前怎么也想象不到妳能笑得这么开心啊。」 「是啊,感觉妳似乎快要这么飞到其他地方去了呢。」 眼见两个好朋友彼此点头认同,月子忍不住『哼』地嘟起嘴巴。 不过说真的,自己确实很期待这趟露营之旅,这一点她并不否认。 只要能参加可以离开狭窄教室的户外教学,就够令她满心雀跃了——但更让她感到高兴的,则是能够跟那个人一同相处长达两天一夜的美好时光。这代表平常只有上课及休息时间才能碰面的校园生活,根本无法与她在露营活动期间可以跟那个人共度的快乐时光相提并论。光是这个理由,就已经能够充分让她对活动举办日期产生迫不及待的感觉。 「可、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兴致勃勃的啊。人家只不过是——」 话还没说完,月子的肩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冲击。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对阴沉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走路小心一点啦。」 「对、对不起,最部同学。」 最部骏介轻轻咂了下舌头,便径自迈开步伐,朝着位于三人背后的校舍走去。 「那是什么态度啊!都开口向他道歉了,他也应该多说几句话来回应才对吧!」 「菜菜香,反正道歉的人又不是妳,妳应该没资格抱怨才对吧……不过最部同学的脾气是不是变得比较好一点了啊?我总觉得他似乎以前骂人骂得更凶狠恶毒耶。」 「真要说的话,他刚刚的表现当然比不知分寸就发飙开骂要来得象样多了——月子最近应该没再被他欺负了吧?」 「咦,啊,嗯。都没有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月子急忙点头回应。 过去月子曾莫名其妙地遭受到骏介执抑不休的恶整和欺凌。讽刺、咒骂、偷拿或弄坏她的持有物品,甚至还差点杀死她相当疼爱的小猫。虽说如今他的言行举止已收敛许多,值难终不是一个值得令人信赖的人物。 「话又说回来,他现在好像都会利用放学后请嘉神老师指导他练习魔法耶,而且上课也变得很认真听讲。这是否代表在那起事件之后……他果真有所转变了呢?」 纱弓漫不经心地触及这个沉重的话题。 那起事件——也就是将近五个月前发生的恐怖分子占领学校事件。虽然没有任何一名教官与学生成为牺牲者,但这却是一起在许多人心灵深处留下一道巨大伤痕的可怕事件。 而曾被视为全校头号凶恶学生的最部骏介,在事件落幕之后,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不对,与其说他变得很安静,不如说现在的他给人的印象是身上依然散发着一股彷佛不分青红皂白、随时会见人就打的紧张气氛,唯独他原先放荡不羁的暴力行径已经彻底消声匿迹。过去他在班上是一名暴虐无道的独裁者,身旁总是有许多跟班小弟随侍在侧,但这阵子却时常见他独来独往,而且他目前在班上也已成了遭到孤立的存在。 「妳管他那么多,反正他一样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啦。咱们别再聊他了,关于今天的习题啊——咦?椎叶老师?」 「什么?」 菜菜香此话一出,月子的心脏顿时猛然跳动了一下。她急忙转头追向菜菜香的视线,确认迎面而来的那道身影。就在她面带笑容,准备开口向他打招呼时—— 月子整个人突然为之一愣。 因为她看见十郎竟跟一名她不认识的年轻女性手牵手走在一块。 「……会是老师的女朋友吗?」 「什么?没这回事吧!」 「哪来的没这回事啊!虽然老师的反应冷淡,让人觉得就算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乐趣,不过老师的外貌其实还不差啊。」 「可是,椎叶老师的真命天子肯定非能势老师——」 「闭嘴,不准妳再继续说下去。」 「菜菜香,妳真是个没有梦想的女孩耶。幻想与浪漫能让一个人的心灵变得更加丰富唷。」 「妳那既非幻想、也不是浪漫,只是白日梦跟妄想而已吧。」 「但是很有趣耶!」 「一点都不有趣啦,妳这个少子化推进委员会派来的内奸——咦,月子,妳怎么啦?干嘛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听见菜菜香叫了自己的名字月子顿时眨了两、三下眼睛。「——咦,啊……那个,我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吗?」「嗯,好像一个因为看见事先藏起来的点心被别人偷偷吃掉,而感到相当傻眼的小孩子一样喔。」 近距离一看,三人才发现那名女性远比她们想象得还要年轻。顶多只比他们三人大上三、四岁左右吧。 十郎一发现三名女学生的身影,脸上随即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急忙甩开身旁那名女性的手掌。 「……放开啦,我不会再逃跑了。」 「绝对不行喔!也不可以加快脚步喔!您若不好好带路,可是会造成人家日后的困扰耶。」 虽然月子等三人向十郎他们道了声再见,并加快脚步准备擦身而过,但或许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念头吧,菜菜香终于还是开口询问: 「老师,请问这位女性是?」 「这是新上任的实习教官,我目前正在带她熟悉学校的环境与设备。」 十郎以有点疲惫的声音回答。 「实习……是新来的老师吗?」 这个回答令月子暂时松了口气。话虽如此,但看着她一脸笑咪咪地站在十郎身旁,月子依然无法完全感到安心。 「我原本打算等明天再介绍她给大家认识,但既然都碰到了——卯泷。」 「有——妳们都是学生对不对?我叫卯泷唯里,从明天开始,我将在椎叶老师的指导之下,以实习老师的身分待在这间学校任教,请多多指教。啊,不过咱们年纪还满相近的,我这个人又很讨厌一板一眼的作风,以后记得叫我小唯就可以啰——」 她那引人注目的可爱容貌,因笑容浮现而显得更加天真无邪。如果是在平常状况下碰到的话——八成可以老实地认为她是一名既开朗又和蔼可亲、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的人物。 「我是少年班的羽仓纱弓。」 「我叫日马菜菜香,旁边这位则是——」 下意识抿起嘴唇,月子露出有点生气的模样,被菜菜香用手肘顶了几下后她才回过神来。 「……啊,嗯,我是担任少年班班长的雏咲月子。卯泷老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月子带着资优生的做作笑容,轻轻向她点头致意,内心却莫名其妙浮现出一股轻微的自我厌恶感。 「您累了吗?」 十郎的头上传来佑平的声音。 整个人趴在办公室上的十郎微微睁开双眼,将视线投射到佑平身上。 「呃——果然是因为卯泷老师的事情所导致的?」 由于他已经累到连开口说话都觉得相当吃力,因此只以微弱的沉吟声代替肯定的回应。 「呃,这个嘛……我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总之真是辛苦您啰。」 「……我说嘉神啊。」 「什么事呢?」 「改由你来担任指导员好不好?她可是个既年轻又可爱的女孩子喔?」 「很抱歉,我这个人对年纪比我大的女性比较有兴趣。」 「不不不,我 是说真的,你跟她的年纪比较相近,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比较能够处得来才对……」 「难得看您这么没信心呢。只是才没几天就要交换指导员,我猜信乃老师八成不会答应这项要求吧,况且卯泷老师她——」 佑平话还没说完,唯里就已打开门走进教官室。 「卯泷唯里已经完成校舍周边的除草任务!」 「喔,那接下来……呃——」 遗憾的是十郎再也想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支开这名少女的杂事。 「待命,妳就先乖乖待在教官室里休息一下吧。」 「遵命!」 唯里朝气十足地回答。她从包包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裹,随即拉了张椅子坐在离十郎仅仅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接着打开小包裹,拿起放在包裹里面那个尺寸等同于大人一双拳头合在一起的超大号饭团,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她在刚刚的午餐时间不是才刚啃完一个巨无霸便当吗?) 十郎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番。因为这早已成了一幅司空见惯的光景,十郎才没有每次看到就开口吐槽。 组成搭档至今已过了数天的时间,十郎也已了解到一些关于这名少女的特质。 首先,她的声音很大,而且精神好到没啥意义可言。 另外,她非常会吃。一天三餐自是不在话下,连餐前和餐后各自加上一餐她也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附带一提,她宣称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便当及当成点心的饭团,看起来都相当营养美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有兴趣才能学得专精』吧,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然而她是一名能力相当优秀的魔法师这一点无庸置疑。不仅素质判定为a层级,在众多精英分子齐聚一堂的特别中等培训学校当中,成绩亦荣登榜首,是当中表现最为优异的学生。此外,她脑筋的回转及理解速度都很快,交待给她处理的杂事及学校事务等工作也都能效率十足地加以完成。再加上她那开朗且不设防的个性,很受到孩子们的欢迎。 如果单纯就工作量而言,十郎的负担应该已经减轻许多才对——但令十郎无法理解的是,为何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比较轻松呢? 「药部药失(要不要吃)?」 「我才不要咧。还有,拜托妳别边吃东西边讲话好不好!」 只要不开口讲话,唯里明明就是个即便登上杂志封面也不足为奇的大美女。但她的诸多个人特质却令其姣好的容貌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另外,不要边吃边瞪着我。妳这样只会搞得我坐立不安啊!」 「偶材煤油登遮钱背,咕噜——我才没有瞪着前辈,这是观察与学习的一环耶!」 一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里,这名强烈期望能够考进特别对策局工作的少女马上以强而有力的语气做出回答。 无论她碰到任何事情,都会展现出这种调调。 _她会一天到晚黏在十郎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疑问,便会立刻展开诘问攻击。要是稍微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她就会马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泪的表情,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究竟多么希望能够考进十郎先前的工作单位,也就是特别对策局,以及自已到底抱持着多么坚定的决心。 热情演变到这种地步,简直如同一场可怕的灾难——十郎心中不禁浮现出这股吃不消的念头。 「……我说真的,妳就算跟在我这种小角色身边,也得不着任何好处啊。况且妳身为魔法师的素质还远远凌驾于我之上……」 十郎维持着趴在办公桌上的姿势,试图说服唯里放弃。 「才没这回事呢!前辈的素质判定明明只有d层级,却还能够考进特别对策局,我认为这一定是付出了非比寻常的努力所换来的成果!我想学习前辈的努力精神!」 「说老实话,我在特别对策局里面只是一个不及格的糟糕职员耶。」 「没这回事,我听说前辈您拯救这间学校脱离了恐怖分子的魔掌!」 「我既讨厌交际应酬,又很怕麻烦找上门来,根本不适合成为什么参考范例。」 「沉默寡言且个性冷硬,这种人最棒了!」 「换句话说,就算成天跟着我跑,也无法给妳带来任何帮助。」 「这两只天竺鼠好可爱唷!牠们是老师您饲养的宠物吗?」 「听我讲话……」 「啊,这该不会是魔法生物吧?让我看一下——」 「安静听我讲话啦!」 十郎忍不住扯开嗓门大吼,唯里顿时一脸讶异地看着十郎。 「给我听清楚,妳啊——」 他挺直上半身,准备开口好好念她一顿——但是脑子里却想不到任何能够让这名少女安静下来的话语。总觉得不管再怎么讲,对她大概都起不了作用。 此时,宣告课堂结束的钟声响起。 十郎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那边有一迭已经打完分数的报告,帮我拿去教室发还给那群小鬼头吧。」 与其抛出一连串没有效果可言的话语,倒不如多找些可以尽量让她远离自己的事情给她做,反而是比较有建设性的作法。 唯里朝气十足地留下一声『了解!』随即拿着报告离开了教官室。 月子则像是前来取代她的地位一般,出现在教官室里面。 「唷……」 「……老师很累吗?」 她露出一脸关心的神情,微微侧头看着十郎。 「精神方面感到有些疲劳。有什么事吗?」 「呃,我现在刚好有空,所以想说是不是能过来帮老师处理一些事情。我记得上次有缴交一份魔法学报告,不是预计今天要还给同学们吗?」 「喔,那些报告刚刚已经被卯泷老师拿走啰。妳跟她不是刚好在门口擦身而过吗?」 佑平说着并伸手指向走廊。 「这样子啊……」 月子似乎有点失望地转头望向十郎。 「自从她来了之后,需要麻烦妳帮忙的杂事就变得比较少一些。今天没什么事需要妳去处理,妳可以直接回宿舍休息啰。」 「喔……」 月子留下一句『告辞了』之后,竟莫名地垂下双肩,并带着一副悄然落寞的神情离开教官室。 大概是听见没事可以做,让她感到很遗憾吧。不过她依然是个正经八百的好帮手呢,十郎不禁这么心想。不料他一抬起头来,随即看见佑平露出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样啦?」 「没事,只是不晓得该说是她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呢,或者还有其他比较适当的形容方式呢——」 「什么?」 佑平接着又含糊不清地说出『算了,当我没说』之类的话。 「……啊,说到雏咲,咱们明后两天外出露营的这段期间,她打算怎么安置她养的那只猫啊?」 月子在宿舍房间里养了一只名叫鲭太郎的猫咪。 原本校规是禁止学生在宿舍里饲养宠物的,不过由于她成绩优异、品行端正,再加上考虑到她在占领事件解决过程当中所提供的帮助与贡献,因此据说校方好像是以抚慰学生受创心灵的名义,特别批准她饲养这只小猫。 「信乃老师好像已决定要帮她照顾了说。」 「帮她照顾?」 一想起那名面无表情的医疗魔法师,十郎不禁皱起眉头。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她应该不会抓那只小猫去做什么生物实验吧?」 _「别看那个人平常表现得很冷淡,实际上她可是相当喜欢小动物的喔。就连在逛街时看到小狗小猫,她 都会马上露出一脸十分幸福的表情呢。 「哦——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 十郎压根儿想象不到那个女人脸上浮现出幸福笑容的画面。他心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希望能够亲眼目睹她的笑容呢。至少在往后的一个月当中,每天都能拿这件事情来开她玩笑吧。 一想到这,十郎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为什么佑平知道她喜欢小动物这回事呢? 「喂——」 「啊,时间到了。好啦,那我也要去幼年班那边主持班会啰。今天我想毕点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 佑平一边说一边带着笑容快步走出教官室。错失发问时机的十郎,则独自一人被留在教官室里面。 换洗衣物、毛巾、手帕、塑胶袋、雨衣、笔记用具……) 月子一边对照着露营活动通知单的注意事项,一边确认旅行背包的内容物。茶水跟便当由学校提供,露营用具则是到了营区再向管理处借用,因此虽然得住上一晚,实际上并不需要带太多行李。当她确认过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并轻轻点了点头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哦——好厉害、好厉害。」 「真是帅呆了耶~~」 原来是菜菜香及纱弓看见鲭太郎以灵巧的动作捕捉到抛至半空中的球,忍不住报以热烈的掌声。 牠所展现的跳跃动作十分轻巧,令人完全感受不到牠先前曾经受过濒死的重伤。月子也觉得这阵子牠的身材似乎整整长大了一圈,看起来变得比较强壮结实了一些。过去明明差点小命不保,真亏牠现在能够长得这么大。 「这就是所谓野兽一般灵活轻巧的动作吧——啊,小月,妳已准备好明天的行李了吗?」 「嗯,算是ok了。」 月子拉起旅行背包的拉链,轻轻拍了两下。 朝着鲭太郎挥舞耍弄逗猫棒的菜菜香停下手边动作,将视线投射到月子的身上。 「辛苦啰——不过还真是难得耶。平常的妳明明都会最先完成这类打包事宜,并动手帮我们准备行李说。」 「嗯,最近妳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才、才没有这回事咧。」 虽然嘴边试着否定,然而月子实际上也有所自觉。这阵子不管做什么事,自己确实都很缺乏集中力,还时常做一做就停下手边的动作,或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而且不仅是在学校上课时会这样,连回到宿舍之后也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 原因相当明显,就出在那名新来的实习老师身上。 看见她的身影随时出现在十郎身边,月子便觉胸口变得十分沉重,并有一股朦朦胧胧、令她感到相当不愉快的莫名感受在心中不断扩散开来。即便在放学后也一样。明明一点也不想回忆起他们两人的对话场面,不过那几幕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掠过她的脑海。 接着她的脑子又浮现出嫉妒、吃醋等字汇。 根据字典的注释,那是指发现心爱之人的爱情转移至他人身上,因而产生的憎恨情绪。 月子用力地摇了摇头。她认为这名新来的老师既开朗又大方,对任何人也都相当亲切——是一名很棒的好老师。想也知道不可能对她心生憎恨嘛。 但是因为唯里一手包办了所有杂务,害得自己能够在教官室跟十郎一同度过的时间大幅减少,这一点无庸至疑。所以明知不合理,但月子知道自己心中确实存在着另一个自己,一个无法抹除掉彷佛栖身之所被新老师抢走、行动宛如遭到新老师阻碍这种复杂情绪的自己—— 一发现心中浮现出『那种人要是没来到这间学校,不知该有多好……』的想法,月子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真是个坏女孩啊……) 没错,不可以成为一个只想否定他人的人。我必须挣脱对方的存在与影响,专心思考并寻求提升自己心灵层次的方法不可。 就在她下定决心的瞬间,这才发现身旁两位好友,甚至连她宠爱的小猫,都露出一张难以言喻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妳的表情可真是千变万化呢。」 纱弓轻声说出这句话,月子立刻变得满脸通红。 「妳果然有点奇怪喔。是不是心中有什么烦恼呢?个人建议妳最好趁烦恼还没烧焦黏锅之前,赶紧清一清会比较好一点。」 「啊,没有啦,呃……」 虽然语气变得有点结结巴巴,不过月子最后还是勉强靠表情掩饰过去。 「其实真的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希望明天别下雨,否则感觉会很糟糕』之类的小事罢了……」 她自认这是个很逊的借口,不过两名好友倒也只是互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再深入追问了。 算了,可以确定的是就算自己窝在房间里继续闷闷不乐,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还是试着抱持更乐观积极一点的想法吧。 自己只不过是个知识和经验都还相当不足的小孩子。不过唯一得到椎叶老师认同的优点,就是自己具有很优异的魔法素质。 既然如此——那我只要在从明天开始的露营活动期间,设法证明自己的魔法至少比卯泷老师更有帮助就可以了。 如此一来,这股笼罩在内心深处的讨厌情绪或许也可以就此烟消云散…… 麦斯威尔计画公司。 这是一间将总公司设置于美国,且经营范围相当广泛,除了销售枪炮弹药、军用直升机以及战斗机等军火设备之外,同时还提供人力资源的租借及斡旋服务,在军火业界号称拥有世界顶级规模的军火企业。该公司与政治界也有密切联系,甚至还有谣言指出该公司具有掌控美国总统生杀大权的影响力。 「这间公司应该算是某种怪物了吧。」 能势一边观看资料,一边喃喃自语。 正因该公司声名远播,所以要收集到pm公司的相关资料,基本上一点都不困难。 只要利用身为特别对策局局员的权限,便可检阅比一般公开资讯深入数个层级的内部资料。当然啦,像这种规模特别庞大的企业,肯定有比这些内部资料多出好几倍的非公开情报藏在台面之下,而且八成还设下了极为严格的管理机制,以避免机密情报不慎公诸于世…… 能势点击下一个资料档案,萤幕上秀出了pm公司的员工名册。他利用检索机能,过没多久便成功找到了目标人物的姓名。 「冰见谷晃……就是你啦。」 二十三岁,警卫服务部主任,出生于关东地区。八岁时随着调职的父亲搬至美国居住,之后便就读当地大学,并在毕业后进入pm公司任职。可说是个没什么好挑剔的履历。 然而能势却微微扭曲嘴唇,露出冷笑的神情。 拥有魔法师素质的人,都必须从小就接受国家管理,并且任由政府控制自己的未来。 魔法能力偏低的人,换言之就是即便放走也不会对国家造成太大损害的人,还握有某种程度的自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但是魔法能力优异的人就没这么好命。而像冰见谷这种程度的魔法师,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选择如此平凡的人生,并在国外的民间企业就职。国家绝不会允许他这样恣意妄为。 如此看来——就表示有人替他伪造户籍和身分资料的可能性极大。 想要捏造一个人的生平和履历必须花费相当多的时间与心力,而要捏造魔法师的生平和履历﹒其麻烦程度更是不在话下。这是否表示在pm公司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与该公司关连极深的神秘体系,而这名叫做冰见谷的男子也是该在体系当中运作的齿轮之一呢? 「事情变得愈来愈有趣啰。」 能势一 边压抑住雀跃不已的情绪,一边打开另一个资料夹。 第二章 咖哩里面的红萝卜 来自异乡的客旅 第二章咖哩里面的红萝卜,来自异乡的客旅 依照行程预定,学校师生一行人在下午三点便顺利抵达营区。 「……同一个小组的成员就不用说了,就算是不同小组的成员……也应该互相帮助……在这两天……」 十郎竭力抵抗着不断来袭的呕吐感。 「在这两天的……活动期间,记得、遵守、这个大原则……另外,这次有跟管理处借用共同设施与器材配备……所以使用时要小心一点,绝对不可、造成毁损。其他细节……及注意事项,通知单上面都写得很清楚……呜……」 「需要由我代劳吗,椎叶老师?」 「……拜托你了。」 一开口对佑平说完这句话,十郎立刻弯腰坐在板凳上休息。 虽然站在带队负责人的立场上,他说什么也非得扮演好领队的角色不可,但由于身体状况迟迟未见复原,导致他目前实在毫无行动能力可言。 十郎一边听着佑平出声代替自己宣布垃圾分类及预防中暑等注意事项,一边缓缓闭上双眼。如今他仍深陷于地面彷佛波浪起伏一般,上下左右晃个不停的感觉当中。 「前辈您还好吧?」 此时,他听见唯里充满活力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讲话音量放小一点,妳的声音震得我头昏脑胀的。」 「啊,说的也是,真是对不起!」 道歉归道歉,她的音量却没有因此变得小声一些。 「我去帮前辈倒杯水好不好?」 「……算了,不需要。等嘉神、宣布完事情之后,妳就开始、动手搭帐篷。我也会……马上过去协助。」 唯里在大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离开,气息也随之逐渐远去,十郎这才跟着叹了口大气。 实际上,十郎对晕车症状几乎毫无抵抗力可言。如果是自己开车也就算了,但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只要一改搭别人所驾驶的车辆,就有极高的机率陷入身体不适的状态。 平常他搭乘巴士时,总是习惯闭上眼睛赶紧入睡。但由于这次车上充满了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声,十郎又格外在意坐在隔壁的唯里所投射出来的视线,因此搞得他几乎睡不着觉。 再加上从半山腰至营区必须经过一段条件相当恶劣的崎岖山路,结果导致十郎彻底遭到晕车症状击垮。 (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搭巴士嘛……) 他暗自唠叨了一番。十郎从小就时常因为晕车的缘故,害得姊姊一花担心不已。不管经过多少年,他对交通工具还是一样感到没辄。 「请、请问……老师您还觉得很不舒服吗?」 就在孩子们为了搬运所有露营用具而开始行动时,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声音,这次则是较为平稳内敛的嗓音。十郎一睁开双眼,面露担忧神色的月子随即映入眼帘。 「……我这边不成问题,只要再过几分钟就没事了。妳快去帮忙吧,若是班长只顾着偷懒的话,岂不是无法成为其他同学们的榜样吗?」 「啊,这、这点老师可以放心。如果发现工作可能会很花时间的话,我会用魔法马上把帐篷搬到定位……」 「对对对,我还没告诉妳关于魔法的事对吧?」 「咦……?」 「雏咲,妳啊,在露营活动的这段期间就别动用魔法了。当然也严禁使用复数施咒。」 月子的骨碌双眼顿时睁得更圆更大。 「为、为什么呢?」9 「因为班上还有很多学生无法随心所欲在地使用魔法。若我允许妳使用魔法,将会造成妳那一组跟其他小组之间的工作效率出现太大的落差。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妳就别靠魔法的力量,试着只以双手去完成各式各样的工作吧。如果真有需要的话,我会吩咐卯泷用魔法帮妳们的忙。」 魔法熟练程度已达实用水平的学生不算多。月子当然不成问题,不过在这个理当用来培养协调性的场合,若放任能力突出的人自由使用魔法,八成也会造成某种程度的问题。 此外,如果可以的话,十郎也不太想让佑平或唯里获知月子的真正实力。因为说什么都非得避免可能造成『远远超越一介学生范畴的优异能力』之类的谣言传开的事态发生。为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如今也有必要对她设下严格的限制,以防止她随意使用魔法。 就在此时,十郎察觉到月子的脸上浮现出格外沮丧的表情。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那我要去处理我们那一组的工作了……」 月子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没事,只见她双肩低垂、郁郁寡欢地转身离开现场。 众人的帐篷顺利搭设完成,隔了一段休息及自由活动时间之后,学生们开始动手准备晚餐。 今天的菜色是咖哩饭,这是一道只要把材料切一切,再丢进锅子里熬煮即可完成的招牌露营料理。 佑平及唯里忙着在孩子们之间绕来绕去,指导他们怎么处理食材。月子移动视线,随即发现十郎交抱着双臂,站在两人背后的身影。他之所以不动手下厨,当然一方面是由于他身为这场露营活动的总督导员,不过更主要的原因,八成是因为他压根儿不懂任何烹饪的知识及技术所致。 (那个人就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呢。) 话虽如此,其实月子本身也不太擅长做料理。过去住在家里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机会站在厨房里面帮忙煮菜;自从搬进学校宿舍之后,顶多也只有在上家政课的时候才累积过几次料理的经验而已。 如果使用魔法,要切蔬菜或削蔬菜皮都易如反掌,而她也有自信能够成功运用魔法完成作业。不过既然十郎都下达了不准施咒的禁令,月子也只好无奈地靠着不太熟练的手部动作,想办法活用手上的这把剥皮器。 跟表面凹凸不平的马铃薯进行过一番苦战之后,月子好不容易才把表皮削得干干净净的马铃薯摆在砧板上,同时将手上的剥皮器换成菜刀。 (老师说要切成可以一口吃掉的分量……) 先切成四等份吧。不过感觉好像还是太大,于是她又把这四等份切成两半……是不是再切小一点会比较好呢? 她环视周遭一圈,刚好看见唯里用另一组所分配到的马铃薯做处理示范的场面。她手拿菜刀,三两下就把表皮削干净,接着又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切开马铃薯。 好厉害喔,月子内心暗自感叹。自己跟她实在差太多了,要是自己也能像她一样随心所欲地使用菜刀的话——就在心中浮现这种想法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痛楚顿时贯穿指尖。 刀锋似乎划破了手指头。虽然伤口不大,但还是冒出了鲜血。 我在搞什么鬼啊我……月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不依赖魔法的话,自己就连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吗? (搞不好椎叶老师就是因为知道我没有什么其他可取之处,才会特地夸奖我的魔法能力吧……) 「啊——妳切到手指头啦?」 当月子沉浸于自我贬低的情绪当中时,隔壁的菜菜香马上出声关心她。 「让我看一下吧——嗯,还好。伤口并不算太深。妳刚刚一定是在看着其他地方对不对?一定是分心惹的祸啦。」 「对、对不起……」 「妳喔,在关于魔法的事情上头明明就是个完美超人,不过一说到其他方面,妳却成了个相当笨手笨脚的女孩呢——哇咧,妳干嘛眼角泛着泪光啊?伤口真的这么痛吗?」 菜菜香留下了『我还是去叫老师过来看一下好了』这句话之后,便马上快步离开现场。 (……我真是太不象话了。) 月子的心 情变得更加、更加地低沉郁闷。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月子的手腕。 「别乱动啦。」 面对全身为之一震,并反射性试图甩开手臂的月子,骏介一出声说完这四个字,随即收集玛那启动魔法回路。只见伤口在转眼之间愈合,痛楚也随之消失。「咦……呃,谢……谢谢你……」 月子一脸困惑地开口道谢,然而骏介却径自将脸撇向一旁。 「去洗个手吧,在场可没人想吃加入鲜血提味的咖哩饭。」 「啊,嗯。」 就在她点头回应时,刚好也瞄到十郎被菜菜香带过来的身影。 「最部,你刚刚是不是动用了魔去?」 「…………」 骏介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莫名其妙地露出带有敌意的眼神,并狠狠瞪了十郎一眼,随后便迈步走到另一边去。 「老师,最部同学只是帮我治疗我手指头的伤口而已……」 「这我知道,我刚刚已经看见他启动魔法回路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责备他啊——妳切伤自己啦?让我看看伤口的状况如何。」 手掌一被十郎握住,月子立刻感到双颊变得十分燥热。 「我、我没事啦,真的……」 「嗯……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以后记得要小心一点就好。」 「是……」 十郎的声音听起来既无追究、也没责备的感觉,但月子还是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觉得十郎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又笨拙、又不会做料理的呆女孩。 「椎叶老师,大家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喔——!」 「嗯,那麻烦妳帮忙生个火吧。」 唯里活力十足地回了声『好——』之后,随即发动《招炎》魔法点燃各小组的炉火。《招炎》本身并不是一项难度偏高的魔法,然而想要很有效率地组成魔法回路,并圆滑地加以启动,依然需要一定程度的技术才办得到。由此便可窥见唯里确实是一名水准极高的魔法师。 月子一方面对在料理及魔法方面都帮得上忙的唯里感到十分羡慕,同时又觉得不小心切伤手指的自己实在很丢脸……这两种情绪使得她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嗯——白饭好像煮得不够熟耶,咖哩酱则是有点水水的感觉。」 吃了一口咖哩饭之后,菜菜香顿时皱起眉头。 「我倒觉得煮得算很不错啰,至少咖哩酱的味道有出来嘛。」 「这种程度的料理就能让妳感到满意啦——月子,妳觉得呢?」 「咦?呃……这个嘛,我认为应该算是普普通通吧。」 原本心不在焉的月子闻言急忙开口回答。 眼前这个盘子上盛满了今天的晚餐,也就是咖哩饭。不过说实话,现在她的心情太过沉重,实在没有心思细细品尝这顿晚餐的味道。 (今天几乎都没机会跟老师说说话……) 亏我一直以为这趟露营活动应该可以玩得更开心的……月子将视线投射到十郎所在的方位,同时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或许先前怀着轻浮想法的自己太过天真了,来到这里之后,不但被下了不准使用魔法的禁令,连简单的料理都做不好,简直是倒楣透顶。 态度冷淡的教官独自背靠着一棵离孩子群有点距离的大树,默默享用着今天的晚餐。 月子突然发现。 ——搞不好现在是个好机会。 其他两名老师,也就是佑平与唯里,都忙着陪其他学生一起吃咖哩饭,不在十郎的旁边。 于是月子看了专心与其他女同学聊天的菜菜香及纱弓一眼,随即悄悄起身走到十郎身边。 「……请问,我可以坐在老师旁边吗?」 十郎只是稍微瞄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些什么。月子知道无言就代表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因此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随后,月子相当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老师居然在吃蔬菜……」 十郎是个非常挑食的人,自从月子认识他以来就从没看过他将蔬菜类食物送进口中的场景,因此这绝对堪称是惊天动地的一幕。 「加在咖哩饭里面的蔬菜我就敢吃,这算是例外。」 十郎虽然一脸无趣地回答着,不过将汤匙送至嘴边的动作倒是格外顺畅,可见他八成很喜欢吃咖哩饭。 「原来是这样啊……啊,不过还剩下红萝卜耶。」 只见切成厚片的红色蔬菜全都被摆在盘子的一角。 「……这代表伟大的咖哩饭也有其极限存在啊。」 十郎以有点尴尬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惹得月子忍不住面露微笑。老师真像个小孩子呢。 「可是红萝卜的营养成分相当丰富耶,老师应该试着接受红萝卜才对。」 「反正我早已过了成长期,所以就算不吃也无妨。」 「但是红萝卜有益身体健康吧?」 「一点也没错!」 月子听见的这阵赞同声自出人意表的方向传入耳中。只见唯里从十郎背后的那棵大树后方探出头来。) 「挑食是不好的喔,这样太浪费了!啊啊,居然剩下这么多……跟咖哩酱一起熬煮过的红萝卜明明就是那么地美味可口耶。」 唯里隔着十郎的肩膀窥探盘子里剩下的食物,接着发出惊叹的声音。 月子则察觉到自己的双眉之间正逐渐浮现出一道皱纹。 眼前的两人距离相当接近,唯里的胸部甚至碰到十郎的肩膀,两人的身体几乎呈现紧贴的状态。 「很重耶?别靠在我身上啦。还有,妳刚刚不是窝在那边吃妳的晚餐吗?」 「我已经吃完我那一份了啊。如果老师你不要的话,这些红萝卜可不可以给我吃呢?」 唯理的话一说完也不等十郎回答,便抢先用自己手中的汤匙捞起红萝卜,开心地往嘴里送。 「妳……」 月子登时哑口无言。妳、妳、妳这是做什么啊!」 此话一出,唯里脸上随即露出一副不晓得自己为何挨骂的纳闷神情。 「咦?难道月子妳也想吃这些红萝卜吗?」 「没、没有,我并不是想吃,但那、那明明是从椎叶老师吃过的、咖哩饭里面——」 由于思绪过于混乱,导致她好像一时无法说出自己想表达的话。 食用他人,而且是异性用筷子——不过这次改用汤匙就是了——品尝过的料理,堪称是不知分寸到了极点的无礼行为。在月子的认知当中,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有女性做出这么没礼貌的行为。 「卯泷,妳也太爱吃了吧?难道妳肚子很饿吗?」 「人家刚好处在发育旺盛的阶段啦!虽然一人份根本填不饱自己的肚子,但又不能为了多吃一碗而跟小孩子们抢着吃……想着想着,刚好看见了老师剩下一堆红萝卜没吃,想说应该可以靠这些红萝卜来垫垫自己的胃才对,所以……」 「妳果然只是嘴馋而已嘛。算了,反正我原本就打算要拿去丢掉,想吃妳就拿去吃吧。」 「不、不、不可以!」 月子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股怒气,于是插嘴打断两人的对话。 「这这这,老师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晚餐拿给卯泷老师吃——」 「……妳果然很想吃对不对?」 唯里微微侧头看着她。 「才不是咧!」 月子满脸通红地大叫。 「……妳在生气吗?」 「没有啊。」 「是吗?但我总觉得妳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耶——」 『还不都是妳害的』这句话月子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开口不语。 目前的地点位于尚未到达就寝时间的帐篷里。 三名教官说好各自分配到孩子们的帐篷里,陪着他们一起睡觉。唯里被分配到月子、菜菜香及纱弓所住的这座帐篷。月子今天一整天不但没跟十郎讲到什么话,再加上事态发展至此。虽然算不上不愉快,但她就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喏,就是这个表情。」 唯里突然将脸贴近到鼻子与鼻子差点碰在一块儿的距离。 虽然月子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却还是被唯里快速伸长的手臂给抱了个满怀。 「这……老、老师!」 「郁闷的气氛可是会传染给别人的喔——要是月子妳总是板着一张脸,我也会感到很难过的唷——难得出来露营,就应该要玩得开心一点嘛——」 「好、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月子好不容易才挣脱唯里的拥抱,呼吸显得格外急促。 其实她很清楚地知道唯里是一个毫无心机,并且对任何人都会使用这套待人处世方法的人。或者该说她的待人距离极为狭窄吧!她非常喜欢亲密接触,也毫不排斥人与人之间的肌肤之亲。 「小唯,这孩子的个性相当正经八百,妳可不能随便开她玩笑喔。」 月子先行躲到愿意挺身保护她的菜菜香背后。 「嗯——可是我倒觉得小月她这阵子的情绪起伏确实变得比较激烈一些。大概她心中有什么烦恼吧。」 虽然语气跟往常一样慢条斯理,不过纱弓的表情却充满关心的神色。 「有、有吗?」 「其实我也满在意这一点的。」 菜菜香跟着搭腔。 「不过小月现在感觉比较人模人样了,应该算是好事一桩吧。」 「比较人模人样?」 「嗯,因为妳现在的表情远比以前还要丰富许多啦。」 有这回事吗?月子不禁皱起眉头。她反而觉得自己以前面带笑容的时间,肯定比现在还要多出好几倍才对。 「直到不久之前,妳的脸上不是一直都挂着笑容吗?当时妳表情的变化幅度实在小到不象话,所以我们反而不太能够理解妳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看见妳现在这张郁闷的神情,我心里就跟着产生出『哦——原来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这个小女孩,也还是有事情能让她感到烦恼及难过呢』的想法——另外,也会觉得既然妳愿意将这一面展现给我看,应该就表示我已经得到妳一定程度的信任才对。不过呢,身为当事人的妳或许现在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就是了。」 这番出人意表的感想令月子的双眼眨个不停。原来在她们眼中看来,自己是这样一号人物啊。 身旁有人随时注视着自己、关心着自己。一想到这,她便觉得心情变得较为轻松了。脸上自然浮现出没有半点虚假的微笑神情。 「谢谢妳们,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话又说回来,妳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啊?该不会是恋爱的问题吧?」 菜菜香话一说完,月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啊,真的被菜菜香说中了吗?对象是谁呢?」 纱弓十分高兴地往前探出身子。 「哦——原来月子目前正在谈恋爱啊。」o 唯里则感到有点意外。k 「不、不是啦,那个——卯、卯泷老师在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比较丰富吧?毕竟老师的年纪比我们还大嘛……」 「我?今年光是忙工作就忙不完啰。」 「那、那个,但是看老师妳、妳好像时常黏、黏在椎叶老师身边……」 「那是因为我现在是椎叶老师的部下啊。当然要尽可能地跟着他跑,近距离观察及学习他的工作态度啊。」 「不过小唯啊,妳不觉得很辛苦吗?那个人感觉有点阴沉,又很可怕说……」 「我、我认为椎叶老师并不如妳们所想的那么糟糕!」 月子不禁扯开嗓门表达不同的意见。 「哦,原来月子是站在椎叶老师那一边的啊。」 「不、不是啦,那个……」 被在场其他三人同时注视着,月子的音量顿时变小了。 「妳、妳们误会了,我只是认为既然椎叶老师身为老师,那我们这样批评他感觉似乎不太妥当……」 「这个小女孩的脑筋就是这么死板。」 菜菜香简单略过了月子的回答。 「一本正经算是优点喔,这样很好啊。况且,椎叶老师不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吗?这代表椎叶老师其实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呢。」 「特别对策局?」 面对侧头感到不解的纱弓,唯里马上开口解释给她听: 「也就是说,他们这群人专门负责解决连警察也束手无策的重大事件。如果不是身为能力相当优秀的魔法师,就无法进入那个政府机关工作。前一阵子不是才发生学校遭到武装恐怖分子集团占领的事件吗?听说椎叶老师在那起事件当中的表现也十分出色呢!」 「哦,原来如此。」 「不过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他很厉害就是了。」 菜菜香交抱双臂,『哼』地一声将嘴唇抿成ㄟ字型。 由于当时她们从头到尾都被当成人质关在学校餐厅里面,因此自然不太清楚在那起事件当中,十郎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从小就一直把进入特别对策局工作视为我努力的目标——看在跟椎叶老师相处时间比我还长的妳们几个眼中,椎叶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啊……嗯——既阴沉又没啥干劲可言的天竺鼠宅男。」 「虽然成天露出一副不太高兴,看起来又很可怕的表情,不过倒是很少看见他大发脾气或破口大骂学生的场面呢。搞不好他纯粹只是嫌麻烦而已。 「那么关于魔法方面呢?虽然我认为像他这种高水准的魔法师,应该拥有某几种已经熟练到登峰造极境界的拿手魔法,但是不管我再怎么询问,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 「经妳这么一说,他连在上课时也都很少使用魔法耶。」 「倒不如说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像是个擅长使用魔法的魔法师啊——小月,妳怎么啦?干嘛一脸笑咪咪的啊?」 「啊,没、没什么啦。」 超乎想象地善于照顾他人、基本上有求必应、有时候言行举止会变得很小孩子气、一旦认真起来,则会变得相当厉害—— 在发生那起事件时,以及事件落幕之后,月子由衷希望能有更多时间跟十郎相处在一起,而她也确实照着自己的心愿去实行,因此知道许多她们所不知道的十郎。总觉得自己好像独占了那个人一样,让月子感到有点开心。 「虽然刚刚开口帮老师辩护,但月子妳实际上对椎叶老师有什么看法呢?」 「我、我吗?」 然而被唯里这么一问,月子内心突然萌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就在她一边迟疑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一边缓缓准备开口之时,刚好听见帐篷入口传来一阵声音。 「方便打扰一下吗?」 等帐篷里面的人回了声『请进』之后,拿着手电筒的佑平才探头伸进帐篷里面。 「距熄灯时间只剩十分钟喔。各位差不多该准备就寝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了解!好啦,各位同学,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月子暗自松了口气,钻进自己的睡袋里。 确认所有人都已躺好准备睡觉之后,唯里便动手关掉电灯。 「 下次再找机会让我听听妳对椎叶老师的看法吧——!」 唯里轻声对月子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开始发出极有规律的微弱睡眠呼吸声。 月子轻轻叹了口气。 月子的心中对于他人,或者该说是其他女性对椎叶老师产生兴趣一事,其实觉得一点都不有趣。特别是唯里在立场及年龄上都和老师十分接近,再加上她长得可爱、身材也很棒。 月子回想起刚刚被唯里抱在怀里之际,她那既柔软又丰满的双峰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触感。那对胸部今天也曾紧紧贴在十郎身上…… (……对男人而言,果然还是会觉得胸部较大的女性比较有魅力吧……) 月子在睡袋里窸窸窣窣地扭动身子,试着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胸部。她只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部位存在着一片彻底缺乏凹凸起伏,用『太平』一词来加以形容简直再适合不过的平面。 娇嫩欲滴的桃子与砧板。 或者该说是雄伟壮阔的巨大山脉与一望无际的宽敞平原。 假设跟唯里所拥有的双峰比较起来,两者之间大概有着如此可观的差别。 如果只论现阶段的成长状况,月子八成连菜菜香及纱弓都赢不了。她的身材根本就是跟同年龄的女孩相比也很难称之为『发育良好』的状态。若单纯只想靠连长不长得出来都很令人起疑的未来发展性来缩小双方的差距,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月子的内心感受到一股相当沉重的挫败感,不禁又叹了口气。 自己大概对唯里产生了所谓的对抗心理吧。 她知道唯里其实别无居心,既没有什么企图,也并未察觉到月子心中的褛杂想法,她只是纯粹对十郎这个人感兴趣罢了。 (不过啊……)_当她发现十郎那些深藏于冷淡表面底下的真正本质之时,是否会如同过去的自己一样,不自觉地对他产生出另一股超越兴趣以上的感情呢?而十郎也会逐渐受到对自己抱持好感的唯里所吸引——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幅讨人厌的想象场景赶出脑中。 「……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月子轻声嘀咕了一番,终于阖眼入睡。 十郎睁开双眼。 他的生理时钟显示目前已超过凌晨十二点,藉由手表确认正确的时间之后,他在不吵醒身边小孩子们的状况下,悄悄起身走出帐篷。 他离开营区走了一小段路,一片宽阔的森林随即映入眼帘。十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苍翠茂盛的森林深处。 「是我太多虑了吗?」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某种不祥的气息,说穿了就是类似杀气的感觉。而且数量不只一个…… 此时他不由得心想:当初他将手枪留在学校,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当初由于不想让这群必须跟自己一同行动两天一夜的孩子们看见手枪等过于吓人的玩意儿,他才没有把手枪带在身上,就这样直接参加这场露营活动。他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过惯了这种天下太平的生活,导致自己判断错误也说不定。, 在伸手探向背后腰际,确认过身上唯一的一项武装——匕首的触感之后,十郎迈步踏进森林里面,静静坐在一棵适合监视行动的大树树干底下。 接着他露出绝不错放任何异状的目光,定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清晨的水既冰凉又舒服。 月子拿毛巾擦了擦脸,随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左思右想地烦恼了一整晚,所得到的结论就是『想再多也没有用』。 因为不管自己再怎么做,也无法完成超越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博取老师的认同。虽然这并不代表自己已往前跨出一步,但至少她也已经确实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 就在此时,站在她隔壁洗脸的女孩子突然『咿』了一声,身子缩了一下。 只见一道散发出不悦气息的纤瘦修长身影,一脸疲惫地扭开了水龙头。 「啊,老师早安。」 「……喔。」 面对月子的招呼声,十郎仅以低沉的声音简短回应。 虽然他一副光靠表情就可以杀人的模样,不过八成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老师昨天没睡好吗?」 月子小声询问,十郎只发出一阵既非『嗯……』也不像是『喔……』的沉吟声做为回应。 「老师您没事吧?」 「……我会用回程的坐车时间补眠。」 十郎动作粗鲁地洗脸漱口完之后,径自迈步离开洗手台。月子则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 「呃,那个,我有事想跟老师商量一下……」 「什么事?」 「待会煮早餐的时候,不是也得用《招炎》来点燃各组的炉火吗?我希望老师能让我负责这项工作。」 十郎转身望向月子,同时露出皱眉神情。 「妳怎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不是说过要妳别用魔法吗?」 「嗯,可是如果由我来负责点燃每一组的炉火,这样就不会造成不公平的状况了吧?毕竟,我也是个魔法师……所以只要有机会训练魔法能力,我都不希望错过。」 她说完了事先想好的台词。 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十郎的脸上浮现出很想叹气的表情。 「……妳说妳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是吧?」 「呃,嗯。」 是的,自己很想成为像十郎一样优秀的魔法师——不对,应该说自己希望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魔法师。这是她心中的真正想法﹒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当面向他表达自己心意的勇气就是了。 然而十郎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带给月子相当大的冲击。 「我说雏咲啊,能够灵巧地使用魔法?对妳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咦……?」 「瞧妳满嘴魔法魔法的,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妳很着急的感觉。以妳现在的年龄,应该还有其他更开心、更值得重视的事情在等着妳才对吧?搞不好除了成为魔法师之外,自己还有可能发现其他更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标——难道妳就不能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吗?」 原本她抱着不轻易被他三言两语打发掉的心态,打算坚持抗争到底,不料这个问题却问得她说不出话来。 老师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说,自己已正式被宣告不适合成为一名魔法师了吗? 原来这就是近来老师只要一看到自己使用魔法,脸色就会变得不太好看的理由? 先前明明夸奖自己拥有很棒的魔法素质——为何到现在又突然说出这种类似泼冷水的话呢? 十郎看见月子脸上的表情,随即显得有些困惑,或者该说是有点焦躁地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拨。 「每次一看到妳,就会让我回想起……我啊——」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十郎一听见尖叫声,马上拔腿狂奔。 声音大概是由营区外围,也就是昨晚自己所监视的地区附近传出的。 不到二十秒时间,十郎便火速抵达目的地,同时也发现了一名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的女学生,她八成就是发出刚刚那阵尖叫声的人物。 而沿着她双眼所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十郎又发现另一名伫足不动的男子。 男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身材魁梧高大,还有一双强而有力的碧绿眼眸,以及一头深色的金黄色蓬松头发。 对方是一名白人中年男性。 他一看见十郎的身影,随即举步缓缓朝他的 方向前进。 「freeze!」 在完全无法确信对方能否听懂的状况之下,十郎只能先以英文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男子闻言停下了脚步。 接着他抢在绷紧全身神经的十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出声对他说: 「哎呀,歹势歹势。看来俺好像吓着你们了呢。俺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所以麻烦你别板着一张那么可怕的脸好不好?」 男子浮现出和蔼可亲的满脸笑容。 「——呃,意思就是说,你不小心迷路遇难了?」 「没错的啦。」 他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光了盒装牛奶。 「天啊——!终于活过来啰!真是够了,俺不仅搞丢了手机,整个人又累得要命,肚子也饿翻了,差点以为俺死定了咧。」 这名男子名叫亚聂斯特.铎雷。 年龄大约是三十五、六岁以上,未满四十岁左右。身高则比在日本人当中算是高个儿的十郎还要高出将近一个头。 他自称是一名来自美国的旅客。昨天早上将行李留在旅馆的他,原本只是抱着稍微散个步的心态进入山区,结果却不小心迷了路,只得在山里徘徊求救。 由于他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因此十郎等人分了一份由面包、牛奶、蕃茄切片及熏火腿组成的早餐给他,结果瞬间就被他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子里去了。 「你的日文讲得真流利耶。」 唯里相当佩服地说道。 「真要夸奖的话,俺比较希望妳用关西腔夸奖俺耶。」 亚聂斯特开心地笑了一下。 「俺以前曾因工作的缘故而在日本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还跟一名关西女子结了婚。所以为了跟俺老婆的家族和睦相处,才拚命学会了这一口关西腔——虽然结果到头来还是离了婚,不过之前学过的关西腔,如今也派上用场啰。」 十郎专心观察着开朗地跟其他人对谈的亚聂斯特。 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清楚看见他那身结实的肌肉。他的背杆挺得很直,一举一动及视线飘移的轨迹也没留下任何可趁之机。看起来似乎相当精通某种格斗技,八成是个体验过军旅生活的人物。 而他说的这段关于生平的描述,其可信度又有多高呢?总之,不该轻易相信此人就是了——他心中一浮现这个念头,才发现学生们的视线已全数集中在这名风格奇特的外国男子身上。 「既然已经吃完早餐了,那就快点动手善后吧。」 十郎环视了周遭一圈后,开口说出这句话,孩子们随即一哄而散,手推脚乱地开始收拾现场。 「嗯~~无论哪里的小孩子都是一样活泼有朝气,感觉真是不错啊。」 亚聂斯特微微瞇起双眼。 「你们说这是魔法师学校举办的露营活动对吧?刚好碰上你们,俺实在是太好运啰——说到这个,俺想跟老师们打个商量。由于俺在山里晃了一整晚,体力真的已经快透支了,如果可以让俺跟你们搭巴士一起下山的话,俺会更感激你们的,不晓得可不可以呢?」 他的脸上确实显露出疲惫的神色。不过累归累,却还是能够这么开心地讲个不停,可见他八成是个天生长舌公吧。 佑平与唯里彷佛为了征求判断一般,同时将视线投射到十郎身上。 「……昨天晚上,在山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啥?你说的什么事指的是什么?」 男子一脸狐疑地出声回问。 十郎无法透过他的表情来判断出他究竟是真的一无所知,或者是故意装蒜。 这名男子有几个可疑之处。 首先,他是从十郎昨晚感受到数股杀气的森林当中现身的。 再者,身材锻练得相当结实的他,虽然宣称只是迷路了一个晚上,不过整个人却显露出异常疲惫的神态。况且说穿了,这个露营场地离位于山腰地带的城镇相当遥远。照理而言,一般成年男性除非花上一整天时间,并且笔直朝着这个露营场地迈进口否则根本不可能走完这段漫长的路程才对。 虽然乍看之下他并不像是别有企图、或是心怀不轨的恶徒……但是无论如何,最好还是就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或许会比较妥当一点。 即便这名男子是个格斗技高手,同时还试图采取什么不法的行动,相信在魔法师面前他都将使不上力。就算他刚好又是一名魔法师,相信凭自己的实力,也应付得了他所发动的任何魔法。 「好吧,出发时间为下午三点。」 十郎做出决定。 月子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有气无力地缓缓前进。 今天的活动行程安排是:吃完早餐之后,众人先稍作休息,接着全体师生再一起沿着营区登山步道绕上一圈。 『能够灵巧地使用魔法,对妳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十郎今天早上所说的那句话,如今依然在她脑海里不停打转。 (……老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月子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也希望能够永远待在那个人的身旁。 虽然从来没有直接向那个人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不过月子一直深信那个人会支持自己去追求成为优秀魔法师的这个目标才对。然而—— 月子希望能再多跟他聊聊,并趁机询问他真正的想法。不过由于唯里依然紧紧黏在十郎身旁,导致她找不到任何开口的机会。 她偷偷瞄了位在自己背后不远处的两人一眼。 唯里持续发动询问攻势,向十郎问东问西;而十郎虽然面露不耐烦神色,却还是有问必答。 月子平常开口跟十郎说话时,他也会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不过那对实际上远比外貌看起来还善于照顾人的十郎而言,搞不好根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自己在他眼中或许也只不过是众多学生当中的其中一人罢了。虽然月子觉得自己与十郎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其他同学还要来得更亲近一些,但搞不好那也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唯里与月子的年纪差了三岁之多。看在月子眼中,十五岁已经算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此外,她与唯里又分别为学生及实习教官,连立场也截然不同。 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唯里之间的差别,以及自己跟十郎之间的距离,都像是一道无法填满的鸿沟。 就在眼眶逐渐泛出泪光时,月子察觉到骏介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急忙抬起头来,装出一副平静的神情。她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自己正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当中。 骏介立刻移开目光,也不与身旁任何同学交谈,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往前走。其他学生们则在他前方围成一圈,同时传出阵阵开朗的嗓音。 「喏,这就是熊蝉,旁边这个则是寒蝉。怎么样?光看褪下来的外壳,也可以发现牠们差异很大吧?说到这里,俺出个问题考考大家。咱们可以透过蝉所褪下的外壳,来分辨出牠们属于不同的种类。那么,从外壳可不可以看出牠们是雄性或雌性呢?」 好几名学生纷纷脱口说出『不晓得』、『不知道』等答案。 「仔细想想再回答呗。蝉这种昆虫身上又没穿衣服,如果换成是人类,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如果一脱光身上所有衣服,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男是女啊?」 后面传来一阵『哇咧,大叔你这算是性骚扰喔!』的声音,引得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不不不,其实蝉也一样喔。来,大家仔细看看这些外壳的尾巴部位。这个外壳的尾巴附有一个小小的突出物,没错吧?可是另外这个外壳就没有。那么,俺再出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附有突出物的蝉,到底是 雄性还是雌性啊?」 隔了一会,他才开口回答: 「正确答案是雌性——你们当中一定有人认为『附有突起物的是雄性』吧?究竟胡思乱想到哪边去了啊?嗯?」 _现场再度传出一阵哄堂大笑。 亚聂斯特这名操着关西腔的外国客旅,凭借着他对花草及山区生物的丰富知识,以及灵活巧妙的说话方式,瞬间成了大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物 不过缺点就是他时常搞得一行人停下脚步,因此害得在前面带队的佑平吃足了苦头。 「亚聂斯特先生,实在很不好意思,但整个行进队伍都停下来了……」 「哎呀,歹势歹势。昆虫外壳讲座到此为止。好啦,大家快点往前走吧——」 亚聂斯特出声要原本围绕在自己身旁的孩子们解散。当队伍再次往前推进之际——他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月子身边。 「唷,月子小妹妹。」 「有、有什么事吗?还有,您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呢?」 「因为俺听到其他女孩这样叫妳啊。没有啦,俺只是发现妳从头到尾都没笑,觉得有点好奇而已啦。」 近距离一看,月子才发现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他的声音就好像从头上直接掉下来一样,但不可思议的是这阵声音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压迫感。 「妳明明有听见俺讲的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实在——让俺觉得有点不甘心耶。该说妳伤害到俺身为大阪人的自尊心了吗?啊,等等,正确说来,俺并非大阪人,应该算是美国人才对。」 「喔……」 「虽然俺不晓得妳碰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但能够享受快乐人生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喔。这样妳懂了吗?」 『没错的啦。』 耳边突然听见另一阵回应亚聂斯特的奇特尖锐嗓音,令月子顿时双眼眨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居然有一只五颜六色的小小泰迪熊娃娃,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探出头来。 『要是妳一直哭丧着脸,到最后可是会连心情都受到影响,变得很沮丧低落喔——』 月子颇感不解地微微侧着头。 「这是……魔法吗?」 「不是不是,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魔法嘛。这是腹语术啦。」 亚聂斯特边笑边伸指勾起吊环,将外表有点皱皱的泰迪熊轻轻移至月子眼前。 月子对这只小泰迪熊娃娃依稀有点印象,那是好几年前曾经流行过的零食附赠礼品,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的类型,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曾听过只要拥有刚好对应到自己生日的小泰迪熊,那只小泰迪熊就会变成护身符之类的传说。 『只要这样动一动,它就会开始说话唷——不过若能改用大一点的人偶或是嘴巴可以打开闭上的娃娃,看起来将会变得更加逼真就是了——』 他以那双看似不太灵活的宽大手掌,吃力地摆动着小泰迪熊娃娃手脚的模样实在太过有趣了,看得月子忍不住『嘻』地笑出声音来。「喔,妳终于笑了耶。」 『终于笑了喔——』 「看见小孩子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就会让俺觉得很受不了啊。」 『难过时更要让自己笑!拚死拚活也得展露笑容!这就是得到幸福的秘诀唷——』 月子确实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这真是一句受用的好话呢。」 「这只是俺从俺老婆那边学来的台词罢了。她时常说,一个人的心情相当容易随着表情产生变化。她还说她在生孩子的时候,当她脸上一浮现痛苦的表情,结果只会害自己感觉更加疼痛,最后她甚至试着硬逼自己露出笑容呢——妳是不是有什么烦恼?需不需要俺充当妳的商量对象啊?像俺这种跟妳没啥瓜葛的人,搞不好更能够帮上妳的忙唷?」 「呃,不用了——我没什么事。这真的只是我个人的问题罢了。」 「这样啊——小姐妳可真是成熟呢。不过啊,要长大成人及维持成年人的模样,其实都是非常累人的事情,妳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喔。」 话一说完,亚聂斯特随即轻轻耸了耸肩。 「俺这么鸡婆,真是歹势啊。因为大叔也有个年纪跟妳差不多的儿子,才会有点在意妳啦。」 「您别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您很鸡婆啊。请问,令公子目前人在美国吗?」 「不,他在日本。俺预定接下来要拨空去见他一面。」 「令公子能够拥有像您这么风趣的父亲,实在让人羡慕不已呢。」 月子一边拿他跟自己父亲脸上那张严格的表情相比,一边面露微笑。她真心认为这种人若是自己的父亲,那么自己应该会感到很开心才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咦?) 月子忍不住重新直视他的面容。 刚刚,他的表情似乎瞬间扭曲了一下耶?看起来宛如在强忍着心中的辛酸一般。会是自己多虑了吗? 当她再次眨了眨眼之后,亚聂斯特脸上已再次浮现出原有的和蔼表情,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妳的夸奖啦』。 早上的特别对策局办公室内充满了活力。 这是一个在所属魔法师的数量及素质方面,都堪称国内首屈一指的机关。其他部门要求提供支援的案件数量很多,时常有人手忙脚乱地出出入入,电话铃声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能势却悠闲地用双手撑着脸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 「喂,你看起来还真闲呢。」 放下手中的话筒之后,渊上局长开口对他这么说道。 他是一名神态缥缈,令人猜不透内心想法的四十几岁男性。虽然他也是个优秀的魔法师,但近来却很少前往现场冲锋陷阵,反而比较时常待在后方负责指挥作战方针。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一只擅长交涉及谈判术,难缠到极点的老狐狸……还就是能势给渊上的评价。 「我可是今天的待机值班耶。」 待机值班意指为了预防突发紧急事态,而随时保持着能够出动赶抵事发现场的状态,留在总部待机的特殊执行官。今天刚好轮到能势担任这项职务。由于无法随随便便离开总部,因此也只能帮忙做些简单的事务性工作或自我训练。 「资料整理及报告书汇整的工作都已经搞定了。如果人手真这么不够的话,何不干脆叫十郎兄回来报到咧?」 「听说椎叶今天好像带着小孩子们一起上山露营了。真是令人羡慕到不行啊。」 渊上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派他前往培训学校就任,明明就是局长您的意思啊。」 「我原本打算等他反省过后,马上就调他回来局里。只是没想到他那副德性居然还满适合从事教学方面的工作,再加上培训学校的出云井老师也希望他能在那边多待上一阵子,所以啦……」 出云井似乎认为十郎既非基本能力很高强的魔法师,也没什么工作意愿可言。那么与其派他常驻于特殊对策局,倒不如让他留在培训学校教导小孩子们,反而是比较有效的人材运用方式。 「要是真被对方抢走,局长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丝毫没有要放走这张贵重王牌的打算。假设当下发生了真正需要他出手的案件,我将强制要求他回来执行任务。毕竟单就对魔法师的战斗能力而言,他可是咱们局里最厉害的高手啊……不过说到贵重,其实能势你也不遑多让喔。虽说今天担任待机值班——」 此时,摆在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传出铃声,盖 过了渊上的声音。能势则无视于边叹气边抓起话筒的局长,径自转眼看着自己那台个人行动助理,确认资料已经顺利下载完毕。 「我不好意思待在这边打扰各位工作,所以决定先去睡个午觉再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请记得过来叫我起床喔。」 能势留下了这句话,随即起身离开办公室。 在特别对策局办公大楼里面,附设了几间提供给职员们小睡一番的休息室。能势打开其中一间休息室的房门。室内摆有两张双层床,能势确认每张床上都没有其他人影之后,这才拿出带在身上的个人行动助理。 包括他先前所调查到的资料,以及刚刚从总部电脑下载而来的新资料,全都储存在这台个人行动助理的记忆体当中。 能势首先点阅了葛连.金士顿——这名向雏咲拓马寻求政治庇护之外国男子的相关情报。 比人的姓名纪录于pm公司的员工名册当中,同时还附有个人照片。年龄三十七岁,白人男性,美国西佛吉尼亚州出身。大学毕业后先在某中坚贸易公司任职,随后于三年前进入pm公司上班。 只不过假若他也是pm公司所包养的其中一名魔法师,那么这些经历将变得毫无参考价值可言。 能势尝试提出一个关于事态发展真相的假设。 金士顿企图透过雏咲的引荐与日本政府进行接触,藉以告发pm公司利用不法手段掌握魔法师人力资源的事实。但pm公司却抢先一步对日本政府施加压力,同时为了解决金士顿这名叛徒,并派遣冰见谷至日本执行任务。 ——如果关系图真如自己所假设的一般,那整件事情就会显得合理许多。 「这么说来——」 他轻声嘀咕起来。 只要一解决掉金士顿,冰见谷大概会马上启程,离开日本吧。如此一来,自己将很难再得到好好跟他玩上一玩的机会。 能势关掉电源,将个人行动助理摆在床上。叹了口大气之后,他在脑海中整理相关情报。 什么样的追踪方式比较有效率呢? 假设金士顿是一名魔法师,那么在冰见谷所带来的部下当中,夹杂着数名魔法师的可能性相当高。但因为能势认为冰见谷绝不可能专挑日籍人士担任助手,所以那八成会是一支由不同民族所组成的醒目集团才对。 既然这并非一起可以搬上台面的事件,就代表双方一旦发生魔法战斗时,暗中执行销毁相关证据及事迹工作的必要性将同时产生。针对各部门施加压力,或许可以顺利袪除掉双方曾经使用过魔法的痕迹与纪录——但绝不可能连同『执行过销毁工作』的痕迹也一并加以消除。即便瞒得过大众媒体与警察机关,不过只要是跟魔法扯上关系的事务,那么特别对策局就一定能够接收到某种程度的情报。只要掌握住这些线报,便可赶在冰见谷离境之前,将他逮捕到案。 虽然不太中意这种被动的作法,但应该算得上是值得期待成效的手段了。 或者也可采用另一种方法,就是反过来沿着金士顿这条线索进行追查。 他为何选择日本作为寻求政治庇护的国家呢?搞不好他过去曾跟日本有过什么交集也说不定。只要调查他的过往经历,或是他变更姓名之前的身分,或许就能查出他可能前往的地方,以及可能用来当作藏身之处的地点。当然啦,这番调查行动最后落得一无所获的可能性也不低…… 「无妨,能采取多少行动,就先采取多少行动吧。」 能势轻轻点了点头。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只要是为了得到『好玩的玩具』,要他花费再多心血、付出再多努力也在所不辞。) 关于冰见谷的行动,暂时先布网严加监视,目前还是针对金士顿这条可以主动展开追查的线索开始下手吧。 一旦置身于国家管理体制底下——则魔法师想舍弃掉自己的过去,同时取得全新的身分与履历,就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然而,唯有一种状况可以让政府的严格控管变得较为松懈。 说穿了,就是『丧失生命』。 若能让政府相信自己已死亡,那么事后只要再准备一个全新身分,便可轻易让自己化身为他人。 _如果能势对于葛连.金士顿这号人物的猜测无误的话,照理而言,光靠『过去曾入境日本,目前已被认定为死亡的魔法师』此一条件查询,应该就可把搜索范围缩小至相当接近其庐山真面目的程度。 「……不过,我猜冰见谷八成也适用同一个条例吧。」 为此,他必须先取得已经死亡的魔法师名单。 于是能势重新开启个人行动助理的电源,开始搜寻他锁定的情报资料。 第三章 奇袭 或许是因为已经玩累了吧,在阳光斜射而入的巴士车厢内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孩子们都发出了安详的轻微睡眠呼吸声。 十郎一边心想『总算平安结束了啊』并看着车内这副光景,一边深深叹了口气。 由于多出了亚聂斯特这名意外访客,导致整个行程比预定还要晚了将近数十分钟才宣告结束,但这点小插曲应该还可以算在可容忍范围内的误差吧。 身为当事人的亚聂斯特目前正在跟一些还醒着的学生玩扑克牌。他的身影看起来就只是个喜爱跟小孩子相处的大叔,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吗?) 十郎这么想着。虽然理应在抵达城镇、放他下车之前都还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但假设只是稍微放松一点戒心,应该还不致于造成什么问题吧? 十郎移动视线,刚好跟没有加入扑克牌的行列,也没有跟其他同学聊天,难得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发呆的月子四目相交。只是十郎还来不及开口跟她说话,她已先行将视线移至他处。 她似乎没什么精神——或者应该说她给十郎一种不太对劲的印象。现在回想起来,打从这场露营活动一开始,月子就显得格外起劲,然而当他产生这种感觉时,她却又突然变得很沮丧,看起来好像跟平时的表现不太一样。等回到学校之后?或许该跟她稍微聊一聊比较妥当。 十郎一转头望向前方,瞬间感受到一阵沉重的头痛直扑而来,忍不住皱起眉头。2?&^1f2y&y 除了昨晚熬夜对他造成影响之外,现在连晕车的症状也开始逐渐显现。他的身体状况几乎快要到达极限了。 「……卯泷。」 「有!」 「我要小睡一下,若发生什么事的话,记得马上叫我起来。」 「收到!前辈辛苦了!」 十郎听完不知为何依然活力充沛的唯里做出回应后,缓缓闭上双眼。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彻底进入梦乡,十郎让意识维持在浅眠状态,同时逐渐放松全身力道。脑中勾勒出疲劳缓缓溶解消失的想象—— 就在这个时候,巴士突然紧急煞车。 「怎么了吗?」 「呃,好像有什么巨大物体掉落在路上,害车子根本无法通过。那是——树木吗?」 十郎的耳边听见司机先生困惑地向佑平回答的声音。 十郎叹了口气,缓缓挺直上半身,同时睁开双眼。 孩子们及亚聂斯特也为了一探究竟而纷纷站起身,望向前方。 众人透过挡风玻璃往车外一看,随即发现有一棵倒下的大树挡在路中间。右手边是山脉的斜坡,左手边则是悬崖。看起来似乎没有足够的空间供巴士绕道而行。 「我下车去看看状况喔。」 司机开门走出车外。 「哎呀呀呀,这下子事情可真是大条啰——啊,司机先生,俺也去、俺也去。」 话一说完,亚聂斯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下车。 障碍物的体积颇为庞大,想靠人力搬动八成很困难。 (看样子应该可以利用魔法搞定。) 十郎下了这样的判断。虽然基本上在露营活动期间禁止使用魔法,不过此时或许是个让学生试试身手的好机会也说不定。 而说到水准不致于过与不足,又刚好有能力灵活运用魔法的学生—— 「最部。」 被指名的骏介一脸嫌麻烦地咂了下舌头,转头看着十郎。 「……叫我干嘛?」 「试着发动《无形之手》移开那玩意儿给我瞧瞧。」 「啥?为什么我非得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不可啊?」 「这是实习,因为在学校很少有机会能够利用魔法移动体积这么庞大的物体啊。跟我下车吧。」 十郎及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旁的唯里一同起身走出巴士。骏介虽然仍发出不屑的咂舌声,却还是跟着他们下车。 就在此时,十郎又听见另一阵响亮的嗓音。 「我、我也要去!」 只见月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跑向车门口。 「最部一人就足够应付此事,妳回座位上去吧。」 「我也要帮忙!请交给我来处理!」 月子没有听从十郎的吩咐,反而动作灵巧地从巴士台阶上跳下车。 十郎认识这名自我主张意识并不强烈的少女这么久,难得看见她表现出这样的言行举止。他一边心想『她果然有点不太对劲』,一边开口对她说 「这只是一项十秒就能完成的工作,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动手。」 「既然如此,请让我独力执行这项任务!」 她的口气愈来愈不符合她原有的个性,十郎不禁皱起眉头。 「就跟妳说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作业,根本不需要妳出面啊。妳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啊?」 「——我、我才没有要脾气咧!」 月子这阵接近吶喊的声音,导致唯里、骏介,还有巴士里所有学生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她身上。 月子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啊』了一声,顿时变得满脸通红。然而这次她并未就此放弃抗辩。 「因、因为我实在无法接受啊!」 _「无法接受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相信老师您应该很清楚我的目标才对。可是不知为何,最近您却开始不给我机会使用魔法。不仅如此,您还变得很讨厌看见我使用魔法。这是为什么呢?简直——就像是在阻挡我努力追求我所设定的目标一样。」 「…………」 十郎瞬间找不到任何言词可以回答她这番诘问。假设这就是她坚持不肯退让的理由—— (喂喂喂,先等一下。换句话说——) 这岂不是代表……他正是导致月子变得不太对劲的主要原因? 「我……我对老师您——」 月子显现出一副还想表达些什么的激动神态。可是——就在下一瞬间…… 「呆子!快趴下!」 亚聂斯特大声吼出这几个字。 被他这么一吼,司机顿时愣怔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两记光弹从倒在地上的树干旁边射出,直接轰向亚聂斯特与司机。 其中一道光东贯穿了司机的胸口。 隔了一秒,司机的伤口喷出大量的鲜血。 接着司机便颓然倒卧于地面。 ——这一连串光景彷佛像是慢动作播放的电影一般。 (……是《魔弹》吗?) 这是以魔法展开的袭击,而且是一波攻击者隐藏住魔法气息所发动的完美偷袭攻势。 由于心生困惑,导致反应有了半秒钟的落差——十郎的应对速度仅慢了短短半秒钟。 当他为了保护学生们而采取行动的瞬间,敌人亦同时发动了第二波攻势。只见接连数记巨大的《魔弹》袭向路面,引起一阵强烈的爆炸气流。 闪光灼伤视网膜,爆炸声重创鼓膜。 在视觉及听觉均失去机能的世界当中,十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爆炸气流猛然推向悬崖,快速朝着谷底坠落。 卯泷唯里在八岁的时候,被『她』救了一命。 在卯泷家的三名子女当中,除了最年长的大姐之外,其余两人——也就是唯里与弟弟都具有魔法师的天分,从小就在培训学校接受相关教育。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双亲均拥有极为善良且公正的品德,因此孩子们都得以在成长过程中培养出正直无私的心灵。此外,他们一家经济状况还算富足、家人之间的相处也很融 洽,可称得上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然而如此美满的一家人却在全家暑假出国旅行之际,不幸被卷入恐怖袭击事件当中。数名武装男子劫持一辆为了载送日籍观光客而包租的旅行社游览车。 更倒楣的是,其中一名犯人居然挑选卯泷家一家人的座位附近作为据点。 双方语言不通。她不仅不知道犯人的主张,也没有一丝兴趣可言。不过年幼的唯里却对他们那种蛮横不讲理的态度,以及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的暴力行径感到相当生气。 如果只是怒骂或轻轻推撞的话,她还勉强忍耐得下去。可是眼见其中一名胡须男边用枪抵着姊姊,边伸手用力抓住姊姊的胸部,亲爱的姊姊则因感到恐惧及厌恶,而导致脸上表情扭曲纠结,她的忍耐心瞬间超越极限。她企图使用刚学会不久的魔法抢走恐怖分子手中的枪械。 然而她的尝试却以失败告终。虽说唯里是一名才华洋溢的女孩,不过光靠还不象样的《无形之手》,终究还是无法胜过魁梧强壮的成年男子臂力。 结果犯人们随即得知唯里是个魔法师的事实,也决定要马上开枪射杀她。 其中一名男子面露骇人的神色,嘴里大声嚷嚷个不停。 他扣下枪枝的扳机。 车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 唯里忍不住闭上双眼。 随后—— 随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唯里战战竞竞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莫名其妙地停留在半空中的子弹,以及开枪的男子瞠目结舌的表情。 下一瞬间,五个魔法回路同时启动,车上的五名恐怖分子转眼便被轻易制服了。 「妳没事吧?」 一名戴着眼镜的女性面带和蔼的微笑,轻声询问着张大嘴巴、站在原地不动的唯里。唯里脑子里还留有全家人上车之时和她闲聊过一、两句的记忆,她记得眼前的女子就是那名自称正在进行单身旅行的大姊姊。 「妳能拿出勇气采取行动真的很了不起,但是不能让情绪控制理智,而做出鲁莽的举动喔。否则会害爸爸妈妈感到很担心唷。」 大姊姊轻轻摸了摸唯里的头,唯里总算体会到一股自己差点小命不保的真实感涌上心头。 唯里嚎啕大哭,急忙奔向同样泪流满面的双亲怀中。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听说原来日本政府早已得到当地恐怖组织行迹可疑的线报,为了预防万一,就从一个叫做特别对策局的单位派遣魔法师,以护卫的身分前往该国执行任务。 也就是那位连姓名都不知道,看起来相当温柔的大姊姊。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成了唯里的人生目标。 「——泷!卯泷!」 听见呼叫自己姓名的声音传入耳中,唯里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简直如同躺卧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垫上头一样—— 「……咦?」 当她正想到『这是什么地方?』的瞬间,意识立刻快速清醒过来。看样子她似乎是在草皮上昏迷了一段时间。 不久,唯里的记忆也跟着逐渐回复。对了,刚刚她遭到不知名人士发动魔法攻击,才会由上方山路坠落至谷底。 「看来妳还活得好好的。有没有受伤?」 「我、我想我应该没事。」 唯里出声回答十郎的询问。她缓缓挺直上半身,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看样子似乎是柔软的草皮及地表成了软垫接住她的关系,真幸运。 唯里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椎叶老师,您没受伤吧?」 话一说完,唯里便发现他的左手臂很不自然地瘫软垂挂于一旁。 「……这是在坠落时所受的轻微撞伤,不过骨头应该没有跟着遭殃。我姑且问问看,妳会医疗魔法吗?」 「不会……但我记得嘉神老师不就是医疗魔法的专家吗?只要快点回到巴士那边,请他帮你治疗……」 「前提是如果回得去的话……」 十郎面有难色地说。 「我要妳集中精神,试着侦测这一带的玛那动态。虽然附加了《隐匿》机能,但凭妳的实力,应该可以清楚感受到才对。」 「呃,我知道了。」 唯里依言行事——旋即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东西啊?) 眼前竟存在着一个彷佛由诸多细胞连结而成的巨大魔法回路集合体。 当中的每一个魔法回路都宛如具有生命一般带有微微的脉动,并相当诡异地摇摆蠢动。可说是一幅足以引发生理厌恶感的恶心光景。 「注意看。」 十郎从附近的树上折下一小根树枝,用力丢向这道魔法回路所形成的巨墙。就在树枝脱手而出的瞬间,半空中立刻冒出一只肉色的触手,如同长枪似地敏锐延伸而出,将那根树枝化成碎片。 「这是一种名叫《噬人活墙》的魔法。当我们摔下来之后,这面墙壁便一鼓作气地伸展开来。而且此乃附加了《维持》、《自律》、《增殖》……等诸多辅助魔法功能的改良版本。只要一靠近,这面墙壁便会马上化为实体,对侵犯者展开妨碍及攻击行动,更要命的是它的体积还会随着自行增殖而逐渐变得高大厚实。这也代表有人不打算放我们活着离开此地。不晓得是偶然还是遭到刻意妨碍,现在似乎连手机也打不通……」 这团可怕的魔法回路集合体已化为巨蛋型态,彻底覆盖住附近一带。唯里忍不住皱起眉头。 「请问,为什么对方要针对我们而来呢?」 她听说魔法师很容易成为恐怖分子的狙击目标。实际上据闻守丘培训学校过去也曾被反魔法主义团体给盯上。可是唯里觉得照这样看来,对方应该不是找上已经坠崖的自己与前辈,而是该动手袭击巴士才对。 此外,她也无法理解敌方魔法师对他们展开袭击的理由为何。如果想让只能在施术者周围展开的魔法回路,改以这种型态独立存在于其他地方,肯定需要相当高明的魔法技术才办得到,因此也代表施术者是个实力极为高强的魔法师——但,此人为何要布下重重杀阵呢? 「天晓得。」 十郎简短做出回答。但是他看起来似乎给人一种好像察觉到什么秘密,或者知道某些隐情,却故意含糊其词的印象。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呢?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们确实遭遇到埋伏,而且是由数名魔法师同时发动的攻击。」 「数、数名魔法师?」 「由《魔弹》数量及变化多端的角度来判断,单独一人绝不可能策动刚才那波攻势。因此我猜当时可能有三名以上的魔法师在场。」 眼前的状况明明相当棘手,十郎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沉稳。即使唯里一方面感到不安与紧张,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前辈真是了不起啊~~』的佩服念头。 「——话虽如此,咱们倒也没有跟敌方所有成员交手的必要。当下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找到跟我们一同摔下来的雏咲及最部。」 「我们得去救这两名学生对不对!」 「等救到他们之后,咱们立刻逃离此地。届时我会设法搞定这面《噬人活墙》——以上为现阶段的行动基本方针。助我一臂之力吧,卯泷。」 「遵、遵命!」 唯里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得愈来愈高昂。 为了帮助孩子们而挺身面对邪恶魔法师,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情境吗? 没错,这次轮到自己出手保护别人了!就像当时那位大姊姊一样…… 月子先解开被缠住的左手衣袖,然后再用重获自由的 手臂一边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一边抽出遭树枝卡住的右脚。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的四肢总算全都获得了解放。 「嘿唷……」 她缓缓挪动身子,摆出坐在树枝上的姿势。 月子刚刚从上面坠落下来,导致整个人缠在树上,幸好她的身上只是多出了几处擦伤而已。不过对自己的运动神经没啥自信的月子而言,想要平安无事从树上爬回地面,似乎会是一项困难度颇高的挑战。 此处距地面约有两公尺高。 正当她因『自己有办法跳下去吗?』、『这样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等想法而犹豫不决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这根承受着她全身体重的树枝竟应声而断。 (糟了——) 完蛋了,要掉下去了。就在她心生此念头的瞬间,却突然感受到不知由何人所启动的魔法回路光辉,以及一只《无形之手》温柔地捧住了自己。 月子原本飘浮于半空中的身体就这么缓缓地降落至地面。 「椎叶——老师?」 她环视周遭一圈,试图找出救命恩人的身影,却只换来一阵感觉不太高兴的答话声。 「……真不好意思喔,我不是妳口中的椎叶。」 「啊——」 只见骏介站在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的草皮上。 「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是最部同学救了我一命。」 「不要道歉好不好?听了就烦耶。」 结果他用更加心浮气躁的语气回话。 「啊,呃——那……谢、谢谢你。」 「我只是觉得妳笨手笨脚到我实在看不下去的程度罢了!我压根儿就不稀罕妳的道谢——!」 被他这么一吼,月子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看来自己好像又惹得他大发雷霆了。 之前纱弓曾说过,『近来最部同学脾气有变得比较好一点』之类的话。看来他在讨厌月子的这一点上头似乎还是跟过去一样,未见任何好转的迹象。 (为什么我会这么被他讨厌呢……) 突然觉得有点想哭的月子,轻轻吸了吸鼻子。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周遭并未看见其他人影,骏介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很严重的伤。 「那、那个~不晓得椎叶老师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呢?在车上的其他同学们是不是也平安无事呢……」 「我哪知道啊!」 骏介语气冷淡地回答,随后似乎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似地咂了咂舌,开口补上一句话: 「我没听见上面再传来任何声音,也没感受到发动魔法的气息。所以巴士那边应该没啥问题才对。」 月子抬头仰望着眼前这道陡峭的斜坡,由于视线被茂密的树群遮住,导致她看不见目前巴士滞留的那条山路。 ——就在此时,她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这是什么?」 「啥?」 「呃,那个,最部同学你感受不到吗?」 「感受到什么东西啊——?」 在靠近斜坡这边,距离两人约数公尺远的位置,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魔法回路集合体。 八成是由于这个集合体嵌入了隐藏魔法气息的附加机能,才导致骏介无法察知,连月子也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其存在。 (我记得——这是叫做《隐匿》的附加式魔法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个诡异的魔法回路。虽然每一个单位的规模都很小,但这些数不清的魔法回路却全部黏合在一起,还边蠕动边长出新的魔法回路,让整个集合体的规模不断成长扩大。 有好几万、甚至好几十万只蚯蚓、蛆、毛毛虫、蛞蝓及其他软体动物聚集交缠在一块,一边增殖一边构成一面肉墙——真要比喻的话,大概会是这种感觉吧。被自己这番联想搞得很不舒服的月子,忍不住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 「喂,到底有什么东西啊?快点说明清楚好不好。」 「有、有一个巨大的魔法回路彻底笼罩了这附近一带。大概是为了不让我们逃走,而负责发挥类似监狱或牢笼的功用吧……」 「哦——那意思就是说只要打破那个魔法回路,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啰?那玩意的位置在哪?在更前面一点的地方吗?」 骏介漫不经心地迈步走向『墙壁』所在的方位。 「呃,那个,最部同学。随便靠近那种不明魔法回路,很容易发生危——」 话说到一半,月子突然闭口不语。 边皱眉边回头的骏介,追着月子的视线往旁边一看,随即微微睁大双眼。 一名从没见过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虽然顶着一头黑发,但好像并非日本人。就他的脸部轮廓看起来,似乎比较像是来自中南美洲一带的人。 当月子他们感到困惑之际,男子随即以类似诘问的语调对他们大吼大叫。 「……他讲的是哪一国话啊?」 「我想八成是英文。」 在父亲的教育方针安排下,月子从小便开始接受英语教学,因此她对英文具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力。只不过这名男子所说的英文不但腔调很重,而且还用上了大量脏话及俚语,她实在是很难完全听懂…… 「他说魔法回路的气息如何如何,还说了金士顿在哪?等等……」 「金士顿是啥玩意啊?」 「我也不晓得……」 或许是猜想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逐渐感到心浮气躁的缘故吧,只见男子咂了下舌头,随即破口大骂。 月子的耳朵则从他那粗俗的连珠炮咒骂声当中,听见了『干脆宰掉这两个死小鬼算了』这句充满危险气息的话语。 「请、请问——」 对方快速组成了一个《魔弹》的魔法回路。 「那个,呃……请您先等一下……」 他无视于月子的制止,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可是就在下一瞬间,男子的身影却飞向另一边,从两人的视野当中彻底消失。 直到看见另一道人影再度蹴及地表,对陌生男子展开追击之时,两人才察觉到原来是因为某人突然从旁现身,一拳将陌生男子打飞出去,他们才会看见方才那一幕。 树丛后面传来一阵似乎某种东西被折断的骇人声音,接着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最后只见亚聂斯特缓缓走了出来。 「哎呀——真是多亏你们的帮忙啰。这家伙因为只顾注意你们两个,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才能轻松解决掉他啊。」 浮现在他脸上的是跟在营区及走登山步道时一模一样的开朗表情。 显见他是个在经历过生死交关的战斗之后,还能马上露出笑容的人种。 (这个人……) 月子心里很清楚,亚聂斯特、十郎、能势,以及先前占领了学校的恐怖分子——都是视杀人与被杀为家常便饭的人类,而刚刚被杀死的那个连姓名都不晓得的魔法师八成也一样。 骏介代替就此开口不语的月子,往前踏出一步。 「大叔,刚刚那是魔法对不对?」 动作本身极其单纯,只是箭步向前、挥拳殴打对方罢了。 但这一连串动作的速度及威力都远远超越常规,完全不是人类单靠体能训练便可达到的境界。 「没错,这个魔法叫做《瞬动》。由于这并不是单一种魔法,而是根据状况变化去重组及控制数个魔法回路的技巧,因此难度还满高的喔。虽然你大概还无法使用这项技巧,不过若是你有心学习的话,俺也是愿意传授给你——」 「鬼才想听你传授咧—— !」 骏介大声吼了回去。 「你这孩子还真是性急呢!男人若不表现得从容一点,很难受到女性欢迎唷!」 亚聂斯特故意做出耸肩的动作。眼见骏介好像又快被他激得火冒三丈,月子急忙插嘴抛出另一个问题: 「请、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先是在巴士那边遭到袭击,然后……刚刚又冒出那个陌生人,还有这个感觉很恶心的魔法回路——」 「唷?妳看得见《噬人活墙》吗……呵呵,没想到在这种鸟地方,居然还能挖到这么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呢!俺猜那群家伙应该认定现场只有我会使用魔法而已,或许妳能成为咱们的优势喔。」 亚聂斯特微微瞇起双眼。 「『那些家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吗?」 「他们的狙击目标……是亚聂斯特先生吗?」 「哎呀,看来是俺失言啰。」 虽然他半开玩笑似地闭上一只眼睛,但却没有否定月子所提出的疑问。 月子突然觉得身上的皮肤开始狂冒鸡皮疙瘩。 因为她原本认定为好好先生的亚聂斯特,如今彻底转变成一名来路不明的可疑人物。 「害你们卷入其中,俺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就变成所谓的,呃~~一莲托生啰——俺这样用这个成语应该没错吧?」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啥?一莲托生是佛教用语,意义为——」 「不是啦!我是指那家伙还有其他同伴吗?他们是为了杀我们而来的吗?更重要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你的声音太大了,会让那群人发现咱们的行踪喔。」 骏介闻言立刻噤声不语。 「很好很好,这样就对了。附带一提,俺跟现在躺在树丛后面那家伙,乃是因为感应到《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气息所以才能找到你们两个。今后除了紧急状况之外,可别随意使用魔法喔。好啦,咱们离开此地吧。」 话一说完,亚聂斯特立刻举步往前走。 「啊,喂!我问题还没问完……」 「这场杀戮战争已经开打了,那群家伙就算面对小孩子也不会手下留情。只要你们愿意跟俺一起走,俺就会尽可能保护你们两个小鬼头的生命安全。难道你们不觉得与其独自一人,或是只靠你们两个,倒不如咱们三人携手合作,反而还比较能够提高咱们彼此的生存机率吗?」 亚聂斯特停下脚步,回头对他们展露笑容。 「所以啦,你们就跟着俺这个大叔走吧,俺不会害你们两个小鬼吃亏啦——还有还有,小心千万别触碰到遍布在四面八方的《噬人活墙》,否则会闹出人命喔。」 语毕,亚聂斯特再度迈步向前。 月子及骏介满脸困惑地互看了一眼——然后便尾随他一同离开。 从中午之前到傍晚这段时间当中,能势发了几封电子邮件,并打了几通电话。 率先有所斩获的是针对葛连.金士顿所展开的相关调查。能势与情报上指出他曾待过的贸易公司取得联系,请对方提供他的个人相关资料。 他打开透过网际网路即时传送过来的附加档案,仔细确认。书面报告上的任职及离职时间与pm公司的资料并无任何矛盾之处。 接着能势又致电联络他当时的上司及同事。或许是因为他劈头就丢出『这是日本政府机关所展开的调查』这句话的缘故,大家都显得相当配合。 有趣的是,居然没人记得金士顿离职的正确时期。根据他们的说法,好像是当大家才在想说怎么好久没看到他的身影,后来才知道他已不知不觉地辞职离开公司了。虽然曾一度传出他擅自跷班、失踪、自杀等传闻,然而最后公司同仁都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淡忘了曾经一起共事过的这号人物。 (——真是堪称最典型的状况呢。) 美国采行一种名叫社会保险编号制度,意即政府所分配下来的号码具有证明持有人身分的机能。 但尽管这是一项正式制度,实际上却发生过符合号码所示身分之人并不存在的状况。例如此人明明已经失踪或身亡,却未向户政机关呈报;或是为钱所困、想要隐藏原有身分之人主动抛售社会保险编号等状况。 这当然是违法行为,不过只要能够取得编号、再动一番手脚,任何人都将有可能摇身变成另一个全新的自己。假设有pm公司动员整个组织提供后援的话,事情应该会变得更加轻而易举才对。 这间贸易公司的葛连.金士顿跟pm公司的葛连.金士顿八成是不同的两个人。旧金士顿可能因某种理由而行踪成谜,或者在不为人知的状况下命丧黄泉。取得其社会保险编号的pm公司便把此号码赠予新金士顿使用,于是一个全新的身分就此诞生,虽然毫无确切证据,但肯定是这样错不了。 问题就在于这位新金士顿先生原本究竟叫什么名字。 首先,能势调查了一些曾经有过滞留日本的经历,如今已被认定身亡的魔法师。 虽然入国管理局的数据资料比较容易调阅,不过若扯上并未登录于此的大使馆相关人士或驻日美军,那么事情就会变得较为复杂。虽然得多费点工夫,不过还是提出阅览申请好了……就在能势心中浮现此一念头时,他的来电铃声响了。 「喂,我是能势——哦,真是太感谢你了。不好意思,能否麻烦你拿到休息室给我呢?我目前正在休息室内处理这份工作……」 他先前请人代为调查的另一起事件相关资料,似乎已送抵特别对策局。 能势向隔没多久便出现在休息室的事务员说了声谢谢,随即接过他带来的信封。 在五年多以前,政府以维持和平活动一环之名义,派遣数名手腕高明的特殊执行官前往海外,却在中东某小国境内不幸殉职。这便是事发当时所留下的资料。 这一行人分别为椎叶一花、石暮陆人、御小柴亮、葛城功哉、九曜晶、干廉平、才贺翔太郎、名圾千早等共计八名成员。 其中被称为石暮的这名男子——他利用诈死的手段隐藏行踪,并协助反魔法团体策动恐怖攻击行动。能势认为只要针对他深入调查,或许就能查出魔法师用来抹消掉自己尚存活于人世的痕迹,并进一步获取全新身分之管道的相关情报。 信封当中装有八人的大略经历、当时的任务内容概要及相关报导记录。当然,再怎么看里面都只是一堆即便公开也不会造成问题的平凡内容,似乎很难期待这堆资料发挥作用。 虽然能势也已事先取得近几年来的国内魔法师死亡名单,不过这份资料的内容也相当简略,没有带来任何帮助。 假使论及更加详细的魔法师个人情报,机密度会相对提高更多。_ 其实他倒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由于隶属于特别对策局,因此能势在调阅国内魔法相关数据资料之时挖掘至相当深入的机密部分。不过同时也会留下他曾调查过某部分资料的痕迹。毕竟他的身分比较醒目,因此很容易露出马脚。既然他已一度被人要求收手别管此事,他当然希望调查行动能够避免深入至会对政府高层造成刺激的领域,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 「官差真是令人左右为难啊,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能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新闻报导影印稿拿出来排列于床上。 当时各家媒体应该都大幅报导过这则新闻。包括十郎的姊姊,以及那个叫石暮的男子在内,所有牺牲者的照片全都被刊登于报纸上头。 此时,能势突然停下手边动作。 「——原来如此。」 嘴唇扭曲成微笑的形状。 「原来你曾出现在这儿啊……」 资料上印有这八名年龄层从十八岁至三十五岁的男女黑白照片。 而那名如今身为pm公司员工,同时也是追踪葛连.金士顿下落之人——自称冰见谷晃的男性其容貌清楚地出现于其中。 「你真以为只要把一般民众拖下水,我们就不会再出手对付你了吗?这种想法真是肤浅到不行呢。」 他轻声嘀咕。 站在pm公司的立场,他们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这一点的确无庸置疑。也正因如此,pm公司才会在葛连.金士顿企图潜逃入境日本之时,事先透过暗中协商取消保护令,并让日本政府默许pm公司所采取的『收拾』方案。 然而一旦拿利益与损失两相比较,进而引导出这么做有其价值的结论之后,他们就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最优先命令即为杀死葛连.金士顿。假设只需波及数名一般民众即可完成任务,那便足以形成动用强硬手段的充分理由。y 之前在这个国家担任特殊执行官时,能势也曾体验过数次杀害民间人士的任务。 就连最后前往海外歼灭游击反抗势力之时也一样。只要心中找不到任何如同小碎片般的些微疑惑念头,便可不分男女老幼,一视平等地取走他们的性命。 在自己的同事当中,似乎也有人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情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但像他这种在精神层面具备优秀战士独有之极端灵活柔韧特性的人,则是很快就能适应这类任务。 诀窍就在于他深爱这份工作。不管是什么样的作业,只要设法爱上它,久而久之就可以边哼歌边动手执行。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打从心底喜欢上惊恐困惑的眼神、临死之前的惨叫、鲜血及内脏的腥臭气味,便能为自己创造出一段非常、非常快乐且欢欣的回忆。完成任务的同时,又可以让自己感到身心满足,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要是你真以为本人会因为你用上拿小孩子当盾牌这种程度的小技俩,就心生踌躇的话,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而且简直就天真、天真、天真到了极点呢。 「结果到底有多少人掉进这座狩猎场当中?」 「报告『紫水晶』,就目前所确认到的状况看来,共有五个人由上方的道路坠落至此。除了金士顿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另外还有一名小男孩及一名小女孩。」 他点了点头,接着对部下做出指示: _「统统处理掉。发现一个就杀一个,尸体记得丢给《活墙》吃掉。」 他——『紫水晶』在半径一公里范围内所布下的《噬人活墙》,具有主动捕食并溶解靠近射程范围之物的机能。换言之,《噬人活墙》不仅可以防止猎物逃离狩猎区,还能帮忙省下处理尸体的工夫。 为了收拾葛连.金士顿,pm公司派遣一支魔法师小队来到日本。 这是一支以『紫水晶』为队长,加上冠有『血红玉』、『珊瑚』、『钻石』、『翡翠』、『萤石』及『石榴石』等作战代号之魔法师所组成的七人小队。虽然各自拥有不同国籍与经历,但他们全都是舍弃原有国家或失去栖身之处,最后获得pm公司收留的魔法师。 「……那『珊瑚』人跑哪儿去了呢?他还没回来吗?」 「他还没回来报到,该不会被干掉了吧?」 由于方才察觉到有人启动了魔法回路的气息,因此才派出一名部下前往侦察,看来似乎是被对方反将了一军。 『紫水晶』咂了下舌头。 「狩猎时记得提高警觉啊,毕竟对方也是魔法师。」 只不过,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期待这群由遭到社会排挤之人所组成的部下,能够发挥出团队精神或者采取整齐划一的行动。由于他判断刺激这群人的嗜虐心理、解放他们的兽性才是最具效率的解决方案,因此这次才会刻意准备了这片狩猎区给他们使用。金士顿虽是个实力还算不差的魔法师,不过猛虎终究难敌猴拳。 『紫水晶』扫视了部下们的容貌一遍。 「我没记错的话,老板好像会提供十万美元奖金给杀了金士顿的人。除此之外,只要谁能多杀一个一般民众,我就自掏腰包再赏两万美元给那个人。」 欣喜之色顿时在男子们的狰狞面孔上头扩散开来。 「不过呢,被我所设《活墙》或《虫》吃掉的猎物,当然就算是我的功劳啰。先抢先赢,再简单不过吧?」 说话的同时,『紫水晶』也顺便启动了魔法回路。他的掌心瞬间诞生出一双长约二千公分的魔法生物,并『啪嗒』一声掉落至地面。只见这只拥有一张大嘴、外型类似水蛭的魔抾生物轻轻扭动一下身子,随即展现出非比寻常的速度窜进草丛当中,隐藏住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项可以制造出名叫《陷阱虫》之自律型拟态生物的魔法。 《陷阱虫》只要一找到草丛或岩石缝隙等适合隐藏的地方,就会消除气息躲藏起来,并伺机袭击行经躲藏地点附近的猎物。由于施术者可自由决定目标物条件,因此可说是一项在森林等障碍物较多的地方,更能显出其重要性的魔法。目前『紫水晶』便将「『紫水晶』等金士顿追踪小队之外的人」设定为《陷阱虫》的攻击目标。 「我打算先去确认一下『珊瑚』的下落,你们就随意行动吧。看是要找人携手合作,还是独自展开狩猎,统统随你们高兴。以上,解散。」 『紫水晶』一声令下,男子们纷纷展开行动。 「……这玩意儿真没品味可言耶。」 唯里一边迈步前进,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在草丛中、树影里、岩块背后——到处都藏有《陷阱虫》。 这种魔法生物会紧紧咬住接近它们的目标物,而且施术者还使用附加了《隐匿》及《增殖》机能,变成一边隐藏一边不断增生繁殖的阴险版本。由此便可清楚看出施术者的个性究竟有多么恶劣。 「别靠近它们喔。」 十郎出声提醒。《陷阱虫》的攻击范围约半径一公尺左右,一旦它发动攻击,或者十郎利用坏咒加以破解,其气息都会传递回施术者身上,促使敌人获知自己的所在位置。 「即便您没提醒,我也不会靠过去啦……」 唯里『呜』了一声,全身微微抖个不停。 由于附加《隐匿》机能的缘故,导致十郎并无法得知《陷阱虫》的正确位置。不过拥有少见a层级素质的她,对《陷阱虫》的骇人姿态应当具有一定程度的认知能力才对。 为了以防万一,十郎让拥有感应魔法回路能力的芝麻一郎及福次郎充当前导,确保安全路线后再往前推进。 「……这两只小宠物还真是方便呢,事后请务必将制作方法传授给我喔。」 「回得去再说吧。」 十郎语气冷淡地回答。 《噬人活墙》的设置涵盖范围相当宽广,敌人的目的八成是打算在这块区域当中,尽情追杀他们看上的猎物。 (——这一切果然都是那家伙所惹出来的好事吗……) 十郎的脑海中浮现出亚聂斯特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非常懊恼地咂了下舌头。 敌人打一开始就未曾对学生们所搭乘的公车表示过任何兴趣。第一发《魔弹》的目标肯定是亚聂斯特。接下来为了取他性命,对方还动员多名魔法师同时发动攻击,更显示他也是个魔法师的可能性极高。 十郎并不晓得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遭到追杀,不过如果早知事情会演变至这种地步,当初打死都不会答应让他跟着自己一行人离开。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什么意义可言了。 既然对方慎 重其事地设下《噬人活墙》,八成表示敌人压根儿不打算让遭到波及的一般人还有机会活着离开。 但是月子及骏介尚置身于这座可怕牢笼内部的可能性还很高,十郎当然不可能径自设法逃出去。反过来说,只要能跟两名学生会合,那就不需要再陪着演出这场无聊的闹剧了。 不久前,唯里曾感受到魔法回路启动的气息。如今他们正急着朝传出气息的方位移动。 「需要休息一下吗?」 十郎开口询问伸手擦拭额头汗水的少女,她似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少女富有朝气地回答,纵使感觉有点气馁,脸上却毫无畏色。真是不简单啊。 「这样啊,那就再加把劲吧!」 说实话,十郎认为目前的情况非常严苛。 十郎最拿手的坏咒——即破坏尚未启动的魔法回路,阻止对手发动魔法的技术——虽是在面对一对一单挑战斗之际,能够发挥极大功效的技术,然而倘若同时对上数名敌人,将会留下很大的空隙,让对方有机可趁。 话虽如此,不过如果形成施咒对决的话,素质仅为d层级的十郎又毫无胜算可言。 即使利用埋伏方式来迎击敌人是最具效果的战术,但如今的情况必须以找到孩子们的下落为优先,根本不适合使出这一招。 再加上十郎左肩的撞伤伤势不轻,到底有没有办法全力与敌人一搏,就连十郎自己也没有把握。 ——此时,十郎拉住唯里的肩头,阻止她继续迈步往前。他以动作示意要她别发出声音,并轻声吩咐她: 「静静待在那棵大树的背后等我,也别使用任何魔法。」 他感受到前方传来数名人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十郎独自消除自己的脚步声并往前行走,随后躲在草丛里观察前方状况。 他看见前方有三名男子的身影,以及一具横躺在他们脚边的尸体。那具尸体既非月子或骏介,也不是亚聂斯特。换句话说,大概是男子们的同伴吧。脖子彻底弯向难以置信的方向,一眼便可看出此人早已断气。 (是那家伙出手干掉了这个人吗?) 脑中浮现出那名开朗外国人的容貌,这代表那个外国人已亲手揭开战争的序幕。十郎勉强压抑住很想发出咂舌声的念头。 这群包括尸体在内的男子们是由各国不同人种所组成,每个人的年龄都约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 其中夹杂着一名外貌显然是东方人的角色。就他正在对其他两人下达某种指示的模样看来,猜得出这家伙八成就是负责统率他们的队长。 (如果这是一支程度差到只要干掉领袖便会瓦解的集团,那就再轻松不过了……) 若挑选此时此地动手袭击,大概必须承担较高的风险。还是应该先避免正面与他们接触,暂时绕道而行比较妥当一些——就在他如此盘算时,队长刚好转过头来。 就在这一瞬间,十郎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身上血液开始躁动不安,并感觉到一股难以压抑的颤抖快速流窜过全身上下。 他对映入眼帘当中的那张容貌有印象。 此人正是五年前与姊姊一同前往海外,最后被认定光荣殉职的特殊执行官——其中的成员之一。 在森林中行走一段时间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小小的村庄遗址。看来此地已变成废村,房屋全都原封不动地维持着弃置时的状态。 「哦,有一栋感觉还不错的豪宅喔!」 亚聂斯特一脸高兴地冲向其中一间废屋,并招手要两人跟过去。 「喏,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毕竟咱们也走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嘛。」 月子踏进飘着一股腐败臭味的废屋玄关。虽然称不上是个很舒服的休息处,但总比顶着大太阳走路要好上数倍。他们虽然在途中行经一条小河川,得到了润润喉咙的机会,不过体力确实消耗得很快。 她跟骏介坐了下来,两人松了口气。 「哎呀——不过话说回来,小姐妳还真是厉害呢。居然能够识破所有《陷阱虫》的踪迹。」 「没、没有啦,您过奖了……」 在抵达此地的路程上,月子识破了好几只隐藏于暗处的魔法生物踪影,而且还能一边回避一边前进。根据亚聂斯特的说法,她感知能力的水准似乎极为惊人,敏锐度高到甚至足以让附加式的《隐匿》魔法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对月子本人而言,她认为自己只不过是看得见本来就能看见的东西,因此至今还不太能够实际体认到这是否真的是一项很了不起的能力。另外,每次只要他一感到惊讶或关口夸奖自己,骏介就会露出相当凶猛可怕的眼神瞪着自己,所以也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咱们还悠闲地窝在这里休息,真的没问题吗?要是他们找上门来该怎么办?」 骏介露出夹带急躁情绪的视线盯着亚聂斯特,并开口询问道。 「待在这或者进入森林当中乱跑乱逛,被发现的机率都差不多高啦。」 「但像这种破烂的房子,岂不是最容易被人认定为藏身之处吗?他们应该会劈头先搜查这些破屋才对吧?」 「嗯~~如果他们真跑来搜查的话,咱们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啦。」 「喂!」 「哎呀,对方其实也很怕俺放冷箭,所以反而不会想靠近这种留有很多藏身之处的地方啦。一旦他们动用魔法调查这一带的状况,月子应该可以马上察觉才对。俺可是很期待妳的表现唷。」 亚聂斯特轻轻向他们眨起一只眼睛。 「开啥玩笑啊你!」 骏介破口大骂。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俺很期待妳的表现』啊!被盯上的人明明就只有你而已耶!为什么我们非得被你拖进这漟混水当中不可啊!」 「……嗯,那俺就告诉你真相好了。仔细听清楚啰,少年。」 亚聂斯特突然换上一张正经八百的表情。 骏介彷佛受到他的气势震慑一般,顿时开口不语。 「你要知道,命运这玩意啊,有时候是相当冷酷无情的喔。」 「…………」 「…………」 「…………」 「以上。」 「这样就结束啦?」 骏介双手猛拍地板。 「这算什么啊!根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东西嘛!」 「换句话说,做人有时就该认命一点啦——若真要俺姑且回答你的问题,那俺只能说你们之所以被拖下水,乃是因为那群家伙本来就打算拖你们下水。毕竟他们接下来准备干掉我之时,并没有理由再放你们这些目击者活着回去啊。一莲托生,所以俺才会说咱们得携手合作嘛。这下子你还有异议吗?嗯?」 「…………」 这次骏介真的被他讲得无话可说。只见他一脸不高兴地沉默不语。 「呃,那个……」 月子算准时机,从旁插嘴发问。 「啥事?」 「请问,亚聂斯特先生您是坏人吗?」 「……这还真是个既抽象又充满哲学意涵的问题呢。」 「您、您误会了,这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意义啦……那个,请问亚聂斯特先生是否做了什么惹来杀机的坏事呢?不然您为何会遭到那群人追杀呢?」 「嗯——」 亚聂斯特难得露出含糊其词的模样,伸手搔着自己的头。 「这还真是个连想认定什么才叫做坏事都很困难的问题呢。总之俺并没干出强盗杀人,然后畏罪潜逃之类的勾当就是了——真要说的话,俺 只不过是想辞掉工作罢了。」 「辞掉工作?」 「嗯,俺不是说过俺有个儿子吗?因为之前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俺真的很希望能够拨多一点时间跟家人好好相处。所以俺跟俺的老板说要辞职,结果却惹火了老板,俺也才会想尽办法逃离公司啦。」 月子并没有提出『那您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呢?』这个问题。因为就连月子也能想象到一名魔法师会受到重用,不过却一心想逃离工作岗位,进而引来索命追兵——可见那肯定是一份最好还是别问比较妥当的工作。 「俺待的那间公司不但管理相当严格,就连上司们的脑筋也都很死板。真是令人吃不消啊。」 虽然这个人讲出口的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好像只是玩笑话,但至少月子并不觉得亚聂斯特的言谈当中藏有任何谎言。毕竟若真有心欺骗,他大可认定自己只是个小孩子,用轻视的目光再随便敷衍一番或简单带过就好了。 月子认为愿意以真挚态度来回应自己询问的人——就是所谓值得信赖的大人。 经过一番思考,月子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她也因为被他拖下水而感到困扰,但月子觉得他不是那么可怕的坏人。 「那个……其实我真的觉得很害怕。我既不想为了伤害彼此而使用魔法,也不希望看见别人因这种目的而动用魔法。但是,如果您可以答应我唯一一个请求的话,那我将尽可能地助您一臂之力。」 「请求?」 「请您找出椎叶老师及卯泷老师的下落,并救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十郎目前一定正忙着找寻他们一行人。即便他置身在独自一人便可顺利逃脱的状况,相信他大概也会为了月子等人的安危,而决定留下来展开搜救行动吧。只是不晓得唯里会不会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就是了——或者该说要是真的跟十郎一起行动,那月子更会静不下心来吧——但是月子是真的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甚至因而丢掉性命。 「哦——妳还真是个会替老师着想的孩子呢。」 「……反正他只是个d层级的逊咖嘛,应该早就被宰掉了吧?」 「最部同学!」 月子忍不住提高声量,骏介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径自将视线转向一旁。 在数个月前发生那起事件之际,他明明也被十郎救过一次,为什么至今仍改变不了他那带刺的说话方式呢? 「好啊,俺是很乐意救他们啦。虽不晓得身为魔法师的程度究竟有多高,不过那个眼神看起来有点凶恶的家伙,应该经历过不少大阵仗才对。他的功夫相当了得吧?」 「呃,听说十郎老师好像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 「哦,精英分子耶。既然如此,战力必能很强大——ok,就这么说定啰。咱们一边设法与他们会合,一边靠着临机应变来对付那群敌人吧。」 至此,亚聂斯特暂时中断话题,脸上突然露出了彷佛回想起某事的表情。 「……话又说回来,妳说那家伙姓什么来着?椎夜?还是锥叶?」 「您是指椎叶老师吗?」 「哦哦,原来他姓椎叶啊?俺问一下,椎叶在日本算是个很普遍的姓氏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月子不禁眨了眨双眼。 「呃,不算吧,我觉得应该算是满少见的姓氏。」 「那妳有听他提过自己有什么同样身为魔法师的兄弟姐妹或亲戚吗?」 「听说老师好像有一名姊姊,不过详情我就不太清楚……也不晓得老师的姊姊是不是魔法师。」 「哦——姊姊是吧……」 只闻他轻声嘀咕着说出了一句『这次的相遇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请问……?」 「啊,没事没事,妳不用在意。那么,接下来咱们就更详细一点来讨论有关接下来的事情吧。假设在路上遇见敌人的话——」 就在此时,一阵突然传来的轰隆巨响,盖掉了亚聂斯特原本想说的话。 「小姐,状况如何?」 「声音来自西边一百公尺远的地方,这种感觉——我想八成是《霹雳火》。」 语尾又跟爆炸声重迭在一起。 「知道对方人数多寡吗?」 「我只感受到一股施咒气息而已。」 「嗯~~要是对方单枪匹马自是再好不过,但只有一个人使用魔法,并不一定代表对方只是独自展开行动啊。不过俺说小姐啊,还真亏妳辨识得出《霹雳火》这项危险的魔法呢。」 「……因为我之前曾经看过一次。」 这是那群可怕分子喜欢使用的偏好魔法,但是月子并不希望回想起此事。 第三阵爆炸声离他们所在的屋子愈来愈近。 「对方似乎打算一间一间轰垮所有的废弃屋吧。毕竟这算是排除障碍物、夺取对方藏身之处的基本战法啊。好,咱们来开个紧急作战会议。你们俩仔细听清楚啰——」 亚聂斯特往前探出身子,仔细吩咐两人。 『翡翠』是个过去曾隶属于东欧某国军队的魔法师。 看来他似乎很适合执行『轰轰烈烈摧毁事物』的行动,因此他选择学习《魔弹》及《霹雳火》等魔法,并被军方安排至前线参与作战。 在政局不稳的母国境内,游击队与恐怖分子至今仍相当跋扈猖獗。不同于日本这个和平的国家,母国对攻击魔法及有能力操纵此类魔法的魔法师需求量相当大。 但他却玩得有点过火了。由于过度沉溺于亢奋与快感当中,因此不小心炸毁了有点超出作战范围的区域,进而导致一些友军及一般民众不幸丧生。而同样事态在重复发生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被送交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差点被军方『处理』掉的他,后来获得pm公司的解救。pm公司一边制造他已遭到处刑的表面假象,一边暗中给予他另一个新身分,将他带离了原属的母国军队。 从此以后,他便改为这个组织贡献自己的能力。 现在他所追踪的逃亡者原本也是一名军人,而且据说还是个擅用魔法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的高手。若情报确实无误,则此人最适合交给以远距大范围攻击魔法为拿手绝活的自己来对付。相信他可以在敌人接近之前抢先收拾掉对方。 一阵轰然巨响传来,又一栋废屋被彻底炸毁。 「哇哈哈!感觉超爽的啦——!」 过去逗留在故乡之时,他也曾经有过好几次执行这种作业的经验。 藉此便能逼出偷偷藏在暗处的游击队分子。对于再也无法忍受而现身应战的敌人就从正面攻击,而企图逃亡的敌人则由背后发动魔法加以击杀。假设那个叫葛连.金士顿的家伙当真藏匿在这里,他八成也只会步上同样的后尘吧—— 当他发动第六或第七次《霹雳火》时——他清楚感受到了。 在炸毁刚刚那栋废屋的爆炸烈焰当中,传出有人筑起《障壁》的气息。 (抓到了吧!) 亚聂斯特分别将孩子们抱在左右两侧,他的魁梧身躯快速由烈焰当中飞冲而出。 他一把两名孩子放回地上,随即发出怒吼并蹴击地表,来势汹汹地扑向『翡翠』。那是透过《瞬动》加快速度的超常动作。然而『翡翠』事先早已预测到亚聂斯特的行动,只见他压低身子灵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我要抓住你转身的瞬间,再把你大卸成八块——『翡翠』摆出迎击的架势。 不料金士顿竟顺势往前跳开一大步,大方露出自己的背影,消失于森林当中。 「啥——?」 虽然瞬间愣了一下,但『翡翠』却马上察觉到他的意图。他 一定是打算扮演诱饵,以吸引自己随后追赶,好让孩子们能够趁机逃至安全地带。 『翡翠』脸上浮现出嘲讽般的笑容。 关于这几个小鬼其实也成了悬赏对象一事,亚聂斯特应该毫不知情吧。一个人两万美元,只要干掉这两个小鬼就能赚到四万美元。而且这笔奖金将会确实落进自己的口袋当中。看来这两个小鬼的奖金远比冒着风险去追杀金士顿还要来得更好赚。 这两个小男孩与小女孩像是依偎着彼此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们大概是怕得连跑都不敢跑了吧……『翡翠』心想。一般小孩子亲眼目睹了这么强力的魔法攻击,会怕成这副德性也是很理所当然啦。 「你们真是太倒楣了。」 清楚知道彼此之间言语不通,『翡翠』刻意用自己的母语对他们说。 「我实在无法放你们一马啊,你们就乖乖认命,为我而死吧!」 『翡翠』边狂笑边构筑出《魔弹》的魔法回路。既然两个小鬼刚好站成一前一后的状态,那就用这一击贯穿他们的身体,同时送他们上天堂去好了。 「那么……去死吧!」 《魔弹》应声发射——随后『翡翠』却不禁怀疑自己的双眼是否出了问题。 因为一般人理应不可能辨识出来的光弹,竟被小女孩所筑成的《障壁》反弹回来。 小男孩则是间不容缓地发动《魔弹》。虽然『翡翠』也连忙筑起《障壁》进行防御,不过《魔弹》所造成的冲击还是使他冷不防跌了个狗吃屎。 「你们这两个死小鬼————!」 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两个小孩也是魔法师的可能性,彻底上了对方的当。愤怒及耻辱让他的双眼顿时布满血丝。 这股怒气更促使他露出空隙。 拜过去的战斗经验所赐,当他面对这股欺近自己身旁的气息,还能瞬间做出举起右手防御的动作。不过这记靠魔法强化了攻击威力的拳头却轻轻松松打碎了他的手骨,也打断了他数根肋骨。 耳边听见咒骂声与亚聂斯特的咂舌声。看来这一击似乎稍嫌浅了一点,没能使对方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 男子利用被拳头殴中的冲击往后方跳开,同时发动《霹雳火》。虽然连月子两人及亚聂斯特的边也没削中,但是当魔法卷起的漫天沙尘与废屋残骸飘散落地之时,他的身影早已自他们眼前彻底消失了。 「唉——没能一击做掉那家伙,真是可惜啊。」 亚聂斯特满脸懊恼地说。 作战内容很简单。 要是男子转身追赶亚聂斯特,两人便瞄准他的背部,发动《魔弹》展开攻击。 而男子如果企图对两人下手,则先筑起《障壁》防御之后,再发射《魔弹》进行反击。 不管哪一种状况,不知月子及骏介实乃魔法师预备军的敌人,应该都会有机可趁。届时亚聂斯特再趁隙攻击。 「不过你们俩的表现都很不错喔。这一战真是辛苦你们啦。」 月子完全无法从容地做出口应,只能在一旁不停喘着气。 刚刚真的很可怕,不过自己的身体确实做出了反应。大概是过去的经验加上为了追赶那个人的背影而付出的努力发挥了应有的功效吧。 (我没问题了,椎叶老师。) 她握拳抵着胸口,一边感受着心脏的鼓动,一边暗自在心中呢喃。 「……其实我发现到一件事……」 骏介将带刺的视线投向亚聂斯特身上。 「什么事啊,骏介小弟?」 「要是这群家伙早就跟椎叶交手过,并得知我们其实也是魔法师的话,那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们啊?这样岂不是会害我们的处境变得很危险吗?」 「哦,这你放心。当那家伙胆敢堂堂正正地现出身影,还一边干出到处轰垮废屋的愚蠢举动之时,就已代表你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罢了。他就是冲着『只有我一个专门靠魔法展开肉搏战的魔法师存在』这项前提,才会采取那种笨行动啊。」 「……可是,今后对方不可能再粗心大意了吧。」 侥幸逃过一劫的那名男子,八成会将『还有其他魔法师存在』的消息传递给他同伴知情才对。 亚聂斯特微微耸了耸肩。 「是啊,现在实在很后悔刚刚没能一举取他性命——算了,反正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亚聂斯特跨步往前。而准备随后跟上的月子,却因衣袖突然被拉住而停下脚步。 「妳干嘛放水啊?」 露出怪罪表情的骏介小声质问她。 「咦?」 「凭妳的能力,应该可以一边筑起《障壁》,一边随心所欲地使用《无形之手》或《魔弹》才对吧?」 「为、为什么最部同学你会——」 『知道我的能力呢?』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月子便回想起来。经他这么一说,之前被卷入那起学校占领事件之时,躲在月子背后的骏介早已目睹过她的表现了。 「呃,那个——因、因为椎叶老师说那是一股特别的力量,所以要我绝不可在他人面前动用……」 「哼,椎叶椎叶椎叶椎叶是吧?妳是那家伙养的宠物狗不成啊?要是他叫妳去死,妳就会乖乖去死吗?」 「老师他才不会对我说这么恶毒的话!」 月子一时怒火攻心,忍不住大声吼了回去。 只不过——十郎的那一番话已化为她在情急瞬间采取反应时的心理障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她能毫不犹豫地使用复数施咒能力,进一步展开攻击的话,或许也就不会让那名男子侥幸逃离现场。 虽然十郎不肯让月子发挥力量,这一点确实让她感到相当不满,然而月子对于打破他所做严厉告诫之行为所抱持的恐惧心态程度却也不亚于不满情绪。一想到自己的行为会换来十郎对她产生何种看法,她整个人就吓得要命。 「喂~~你们在搞什么鬼啊?」 离他们已有一段距离的亚聂斯特出声询问。 骏介不发一语,宛如月子压根就不存在于他的视野当中一般忽视她,径自举步往前。 第四章 各自之战 「——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十郎如此说。 语调虽然一样平静,但自从侦查敌情回来之后,他看起来就给人一种比方才更为紧张严肃的感觉。 「基本上由我负责突击手的角色,妳只要设法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即可。办得到吗?」 「是、是的!」 唯里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因紧张的情绪而逐渐加快,接着点头如捣蒜。 对手也是魔法师,这种状况绝对不是那么好应付。不过如果她连这种程度的小事都无法克服,那大概也不用妄想有机会能够加入特别对策局了吧。 没错,想要朝着自己所设定的未来前进,就非得拥有凌驾于其他魔法师之上的实力不可。 「……终于有所动作了吧。他们决定各自分头行动。」 微瞇双眼,窥视敌人动态的十郎轻声嘀咕着说。 「他们似乎对自己的战力相当有自信,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他们每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 因为敌人当中若夹杂着扮演援护助手的非魔法师人物,他们绝不可能让此人单独行动。 为了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唯里吐出长长一口气。 十郎则转头对她露出微笑的神情。 「妳用不着这么紧张啦,因为我也得到了对咱们有利的情报啰。」 「有利的情报?」 「没错,敌人只以亚聂斯特为目标,以及亚聂斯特也是一名魔法师。再加上敌人认定只有那个大叔是魔法师,所以对我们丝毫没有戒心可言。」 「前辈怎么有办法知道这么多情报呢?」 「假设对方知道掉进这座森林当中的五人全部都是魔法师,那纵使他们再有自信,也绝不可能采用各自分头行事的战术。因为轻视实力不明的魔法师,就等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换句话说,敌人尚未察觉到我们其他四人也是魔法师。」 「呃……」 唯里开始动脑整理情报。 在露营期间所使用过的魔法,就只有唯里的小型《招炎》,以及骏介用来治疗月子手指割伤的《接合》而已,这两种魔法都没被侦测到。也就是说,不仅自己与十郎,对方甚至不晓得孩子们也会使用魔法。 虽然得知那名风格奇特的外国人是个魔法师让她感到相当讶异,不过如今自己该完成的正作——击败敌人,救小孩子们脱困——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一点也没错……就先锁定那家伙好了。」 十郎转移目光,瞥向分散行动的众多男子当中,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黑人。 两人按兵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人。他们打算等到敌人彼此之间拉开至一定程度的距离之后,再着手采取行动。 「……妳会使用《魔弹》吧?我要妳锁定那名黑人左边一公尺的位置,等二十秒后再击发。用不着击中他无妨。」 「知、知道了。」 「很好,计时开始。」 十郎话一说完,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右手边的草丛当中。 (一、二、三……) 手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冒汗。 她告诫自己……快点回想起来。 回想起自己一直期盼已久的事、一心追求的目标。 (——九、十、十一……) 因为想要如同『那个人』一样既坚强、又正直,并且愿意为弱者挺身而出。 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付出努力、勤加练习、如今才会置身于此。 所以——不要迷惘、不要胆怯! (——十八、十九……二十!) 唯里瞬间组成魔法回路,朝目标位置击发《魔弹》。 察觉到玛那变化气息的敌人同时回头,发现了唯里的身影。他虽惊讶地睁大双眼,却也不忘在自己的前方筑起《障壁》。《魔弹》则略从《障壁》旁边掠过,轰断了好几棵粗壮的大树。 尽管这是一波出乎意料之外的攻击,敌人却毫无迟滞地准备展开反击。 然而在下一瞬间——从旁飞纵而出的十郎已抢先挥动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男子瞬间僵立于原地,随后身子一晃,颓然倒卧于地上。 「……不错,妳表现得很好。」 十郎边擦拭掉沾附于匕首之上的鲜血,一边缓缓走向唯里。 「趁他的同伴还没因察觉到气息而集合之前——喂,卯泷?」 「咦,啊、是!」 由于她的脑筋早已陷入一片空白,因此她做了两、三次深呼吸的动作。正在她准备说出『我没事』这三个字的瞬间——唯里却感应到微弱的魔法回路气息,于是她反射性继虽出警告。 「老师,小心背后!」 十郎同时转身疾驱。刚刚那名喉咙应该已经被割断的男子,虽然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并试图转身逃离现场,不过匕首却抢先一步贯穿了他的喉头。 只见他一边喷出大量鲜血,一边往前仆倒。这次他终于彻底失去生命迹象。 现场弥漫着一股彷佛铁锈,却又夹带着一丝腥臭的气味。 (他死了——吗?) 「居然利用魔法抑制出血……我真是太大意了。」 十郎发出咂舌声。 「喂,卯泷,赶紧离开——」 十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模糊,唯里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明明清楚钻入耳中,却无法传递至意识中枢。 击败敌人……她确实是为了这个目的而采取行动的。 不过,她是否因着醉心于能够跟特别对策局成员并肩作战的状况,而暂时停止思考了呢? 她确实理解到真正的涵义了吗? ——有时候,所谓的击败,等于是杀死对方、夺走对方的生命…… (那个人——死掉了。椎叶老师,拿着匕首,刺穿了他的喉咙。因为我发出警告声,老师发现他想逃跑——所以杀了他——) 要是自己没有出声的话,他或许就不会被十郎杀害,并能得到逃离现场的机会。 换句话说,这岂不代表——那个人等于是死在我的手中? 不对,这是为了救那两个孩子所制定的作战计画其中一环—— 可是,难道为了达成目的,我就非得杀人不可—— 「——泷!喂,卯泷!」 十郎的怒吼声传入耳中,她才猛然惊觉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名新的敌人锁定了自己,正准备启动眼前的魔法回路,发动攻击。 黑色头发加上古铜色皮肤。看来他要不是中国人,就是来自东南亚地带的人吧. 就在对方即将发动魔法之际,十郎猛然掷出手上的匕首,并趁男子边发出咂舌声边离开匕首的空隙,快步奔向唯里身边。 「笨蛋,快给我动啊!」 他一边怒斥,一边抱住神情茫然的她,压低身子在地面上打滚。 同一时间,某种东西刚好掠过他左肩胛骨附近。十郎被灼热感烫得面露痛苦神色,赫见身旁一棵大树应声裂成两半。 (《战斧》……) 这种魔法以力场形成一片极为细薄的切面,藉此劈斩、砍断任何事物。就如同一把巨汉所挥舞的斧头一般,是一项射程虽比《魔弹》还短,不过攻击范围却相当宽广的魔法。 刚刚这一击具有很强大的威力,可见对方是个实力相当高强的好手。 男子已做好发动第二击的准备。 他没有充足的时间与体力冲进足以跟对方展开肉搏战的距离、也来不及施咒进行防御、对方离坏咒有效距离又太远、如果只顾自己躲开 ,那么这一击则会直接命中位于他下方的唯里。 瞬间分析目前状况之后,十郎一边暗自在心中咒骂,一边做出判断。 「阿福!」 翻身自地上跃起的十郎上衣口袋里跳出一只白色天竺鼠——不对,应该说是一称带有小动物形态的魔法回路,绽放出蓝白色的刺眼光芒,并逐渐转变成主人所期望的另一种型态。也就是与对方一模一样,不过规模却远远凌驾对方之上的强大《战斧》魔法回路。 男子相当惊愕地睁大双眼。 十郎发动这记夹带压倒性威力的《战斧》弹开对方的魔法,使其魔法回路烟消雾散,并顺势将男子的身体剖成两截。 「……你可别怪我啊。」 十郎对脸上维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此命丧黄泉的男子说出这句话,并捡起刚刚丢出去的匕首。 十郎天生缺乏优异魔法师资质,在快速将大量玛那纳入自身掌控下的能力方面这点,他背负着压倒性的不利条件。因此他才将高密度的玛那能量聚合体变成两只天竺鼠,以便能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在遇到紧急状况之时,只要利用牠们,即可在转眼之间发动大规模的魔法。 只不过这终究是救急手段,而且每一只也仅限使用一次。即便再怎么聚精会神,至少也得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重新创造出另一只福次郎。如今却这么快就已经浪费掉一张王牌…… 确认敌人身亡之后,他掉转脚步回到唯里身边,并忍不住脱口飙出责备的言词: 「妳发什么呆啊妳!找死是不是——」 十郎的话语瞬间中断。他看见唯里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不动。 此时,十郎才发现到自己所犯下的决定性错误。 十郎相信自己没有估错她的能力。她是一名极为优秀的魔法师,不管是《魔弹》也好、《障壁》也罢,她都能比十郎更为灵活巧妙地运用这些魔法。 但唯一太过肤浅的考量——就是忘记她只是一名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而把她当成一项兵器来计算其战斗能力。 人类拥有心灵,具有感情。 举凡以战斗维持生计之人,都是累积了足以善加控制自身心灵的训练,好让自己能够抑制住恐惧或过度兴奋的情绪,更有效率地完成目的。十郎及能势自然不用说,想必连亚聂斯特与目前化为尸体躺在一旁的敌人们,也都接受过同样的训练吧。 不过唯里却不同。纵使她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充满希望达成理想的热情,她终究只是一名平凡——而且是一名过去与这种攸关生死之战毫无缘分可言的平凡少女。亲眼目睹一场活生生的杀戮战斗在自己眼前上演,要她不心生动摇也难。 那名男子——可能拥有姊姊行踪线索的前特殊执行官。 自从目击到他长相的那一瞬间起,十郎便已失去了冷静。脑中只存在着要如何击溃这群人、逮捕那名男子、并设法从他口中套出所需情报的念头。面对这次的判断错误,十郎着实无话可说。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十郎很想狠狠痛扁自己一顿。 「总而言之——」 正当他准备伸出手臂,唯里却任由身子微微颤抖往后退开。她的脸上对十郎浮现出相当浓厚的排斥感与恐惧神色。 「总而言之,咱们赶紧离开此地吧。跟我来!」 十郎勉强逼自己压抑住内心所感受到的刺痛感,硬是抓起唯里的手腕,拉着她跑离现场。 『紫水晶』与『萤石』因察觉到玛那气息产生变化,急忙赶抵现场,迎接他们的却是早已彻底变貌的同伴尸首。 面对『钻石』与『石榴石』两人的尸体,『紫水晶』微微皱起眉头。 他并不觉得特别感伤。虽然这次任务采取组队执行的方式,但他们平常几乎都是单独出任务的魔法师。彼此既非合作已久的战友,也没有培养出个人之间的深厚友谊。 唯一令他心里感到在意的,是这两具尸体的死状。 『钻石』遭到刀刃贯穿喉咙、『石榴石』则是被魔法——八成是《战斧》——砍成两半。 身为目标物的葛连.金士顿——又名亚聂斯特.铎雷的男子,擅长的是肉体强化系魔法。实际上『珊瑚』就是在另一边被此人折断颈骨,因而尸横荒野。不过—— (这两具尸体的死法并非他的惯用手段所造成……) 再加上两人几乎同时被杀的这个事实,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照理说这两人应不至于无能到明知对方是擅长近身肉搏的魔法师,还被对方在瞬间轻易干掉。他们是否遭遇到某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偷袭呢? 「……『萤石』,除了金士顿以外,你曾见过其他人的长相吗?」 「没有,我一个也没看过。」 『萤石』摇头加以否定。 「说真的,我连金士顿也没看见过。」 他们一等人连看也未曾看过其他民众,然而金士顿却能时常出奇不意地袭击他们,轻松干掉了三名成员。 ——这不可能啊,其中必有问题。 「『翡翠』的状况如何?有办法联络上他吗?」 『萤石』回了句『我试试看』,随即伸手拿出挂在腰际的无线电。 (这表示……还有其他魔法师在场吗?) 『紫水晶』双臂交抱,径自陷入沉思当中。 除了金士顿以外,那台巴士又刚好载了另一名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魔法师,而此人目前也在《噬人活墙》内——虽然就机率而言,此事成真的可能性极低,不过现场状况却都明确地指向上述猜测。 「收到『翡翠』的回应了!他说方才遇见了目标物,而孩子们……其余两名小孩都使用了魔法!」 「难道是培训学校——!」 『紫水晶』瞬间理解到整体状况,不禁咬牙切齿。糟透了……这个偶然性简直糟到了极点。如果那辆车是培训学校的巴士——那就表示另外两名年轻男女乃是教官。换句话说,他们肯定也是魔法师。 「变更作战方针!今后务必改采集体行动,并允许其他人使用b模式。联络『翡翠』,要他立即前往8号地点。另外也顺便通知一下『血红玉』。如果能够顺利完成这项任务,我会跟老板商量一下,请老板再多发一点奖金给你们。你们就打起精神,加把劲展开行动吧!」 「耶,了解。」 『紫水晶』看着再度朝着无线电讲话的部下,拚命压抑住心中微微蠢动的不安情绪。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态。 不过他们依然占尽优势。 毕竟除了金士顿以外,其他人全都是外行,绝对敌不过我们这群惯战沙场的好手。3 月子等人躲在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注视着检查同伴尸体的两名男子。 「……准确地要了敌人的命呢。你们的老师似乎还满擅长战斗的嘛。」 亚聂斯特轻声对她说。 月子则是稍稍松了口气。 即便对方身为歹徒,她也不认为他们就是一群该死之人。但另一方面,十郎击败他们并顺利保住一命的事实,却也为她带来一股无可取代的安心感。 「那个日本人就是队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在此一举作掉他……」 只是对方根本没有露出任何可以允许他们发动奇袭的空隙,最后这两名敌人就这样一边警戒着周遭状况,一边缓缓离开现场。 「……椎叶老师他们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连咱们都能知道他们的位置,那他们肯定早已落进敌人手中啰。我构椎叶八成也想快点与咱们会合,所以假设咱们花上一段时间跟敌人交手,那他们 一察觉战斗气息,应该就会马上赶到才对……不过还是先设法减少敌方人数之后再采取行动吧。现在咱们该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机会的到来。」 亚聂斯特说了句『咱们也差不多该离开啰』后缓缓站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那玩意儿出现了。 察觉气息的月子还来不及出声警告,亚聂斯特的左手臂已浮现出一道巨大齿痕。彷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咬住一般。 「——这!」 亚聂斯特组成魔法回路,强化手臂的防御能力。同时打掉张牙狠咬他手臂的不明物体。当《隐匿》遭到破解后,有着一张大嘴巴、外型宛如水蛭的生物露出实体,亚聂斯特随即挥拳轰垮那只生物。 「亚、亚聂斯特先生,您的手臂……」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倒是这玩意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该不会是妳漏看了吧?」 月子摇头加以否定。 大量设置于这座山林当中的《陷阱虫》正如其名一般,是一种会啃咬行经攻击范围之人的魔法生物。 然而月子却一边准确地识破这一大群藉由《隐匿》而藏住气息的《陷阱虫》,一路带着一行人推进至此。她不但一步都没踏进《陷阱虫》的攻击范围当中,也未曾看漏任何一只《陷阱虫》的所在位置。 「是它自己——刚刚那只是它自己主动袭向您啊。」 「《陷阱虫》主动攻击?可是——」 月子伸手制止亚聂斯特的发言,并催促他注意周遭状况。 「喂喂喂喂——」 他及骏介同时察觉到…… 不知不觉当中,三人已遭到数不清的《陷阱虫》团团包围起来。 「哈!知道厉害了吧!」 在一棵与现场隔着一小段距离的榆树上头——只见『翡翠』站在树枝上,一边看着逐渐被《陷阱虫》逼入绝境的三人,一边暗自窃笑不止。但同时又引发一阵钝痛贯穿方才被打断的手臂及肋骨,导致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允许使用b模式——也就是如有必要的话,成员可以利用『紫水晶』的《陷阱虫》来攻击敌人。 通常《陷阱虫》只是一种埋伏型的单纯陷阱。不过只要一扣下镶嵌于魔法回路当中的扳机,《陷阱虫》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主动狙击猎物的猎人。 聚集于金士顿一行人周遭的《陷阱虫》数量约有一百只左右。而且它们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自行分裂增殖。 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如同遭到食人鱼袭击一样,整个人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痛苦地气绝身亡吧。 「虽然观看你们变成白骨的过程也很有趣——但我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服自己让你们多活个几分钟的理由啊。」 『翡翠』微瞇双眼,锁定目标,开始组成魔法回路。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骏介发出困惑的吶喊声。从刚刚开始,三人明明联手消灭了十几只《陷阱虫》,不过团团包围住他们的《陷阱虫》却丝毫不见减少的迹象。 骏介以《魔弹》击杀飞扑而来的《陷阱虫》,其他处理不了的则被月子用《障壁》弹开,亚聂斯特利用强化过的脚祭出蹴击,一次踢死好几只《陷阱虫》。 但三人之所以还是逐渐屈居下风的原因—— (——这个怪物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 月子对这群外表可怕的拟态生物大军感到隐隐作呕的同时,归纳出这项结论。 它们就跟以前十郎施展给她看过的《暴食鼠》一样,会不断创造出自己的复制体。 只不过她对十郎所用魔法的评价极高。《暴食鼠》那可爱的外表自是不在话下,就连魔法回路的精致构造都令她感到佩服不已。但是眼前这玩意儿就只是一种可怕又骇人的产物。 「——啧!」 亚聂斯特边咂舌边拨掉咬中他肩头的《陷阱虫》。 他没使用《障壁》。因为面对这群持续增殖的《陷阱虫》,他若不牺牲防御、专心展开破坏,将无法维持双方现有的均衡态势。 「您还好吧?」 「俺没事、俺没事,还可以打上好一阵子咧!」 虽然回答气势十足,其实他的体力与集中力都已经接近极限。必须赶紧设法突破现状——2 此时,亚聂斯特突然单膝跪倒在地。 慢了一秒之后,月子也发现他的异状。 「亚聂斯特先生!」 「……好个混账东西,居然给俺来这套!」 对方算准亚聂斯特专心对付《陷阱虫》之际,利用《魔弹》发动远距与狙击。 「伤、伤势如何?」 「嗯,贯穿了腿部,没啥大碍——喝!」 第二、第三发《魔弹》接连飞来,不过都被亚聂斯特所筑起的《障壁》弹开。 「到底是打哪来的?」 他当然是问《魔弹》的魔法回路启动地点。 「离这里约一百五十公尺远的对面,施术者大概躲在树上。」 「嗯——虽然很想跑过去处理一下那个家伙,但……」 月子大致也猜得出导致他犹豫不决的理由为何。 若是使用《瞬动》,这段距离大概只要几秒钟便可跑完。然而这代表他非得毫无防备地由眼前这群《陷阱虫》大军的正中央穿越过去不可。纵使他顺利挑战成功,月子及骏介也,i须暂时靠自己的力量来应付这堆《陷阱虫》,而等到亚聂斯特赶回之时,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回天乏术了。 话虽如此,假设不反守为攻,只顾在此抵挡《陷阱虫》的包围,事态也只会变得愈来愈糟。 「我来帮他开路。」 这个时候,月子听见一阵轻声嘀咕传入耳中。 「最部同学?可是……」 「我本来就很喜欢这种杀戮破坏的举动,至少比妳还要拿手。只要尽可能逼近这群怪物,再一鼓作气发射《魔弹》,应该就会达到减少数量的效果。」 「嗯,反正也没其他方法啰。」 亚聂斯特也赞成他的提案。 「那么,骏介,麻烦你动手开路。我到对面去干掉那家伙就回来。月子则分别挑这小子准备发射《魔弹》前及发射《魔弹》后的两个时间点,筑起《障壁》保护他。因为《陷阱虫》会一起飞扑至他身上。」 两人开始往前推进,月子也慌慌张张地随后跟上。并用《障壁》弹开了好几只扭动着黏稠质感的身体,张开利齿飞跃过来的《陷阱虫》。 「开始倒数计时啰。三、二、一——零!」 月子配合亚聂斯特的声音解除《障壁》,骏介同时以最大出力发射《魔弹》。 「帅啊!」 《陷阱虫》的包围网被轰出一个缺口,亚聂斯特则将《障壁》切换成《瞬动》,准备蹴击地表往前冲刺。 ——但在下一瞬间。` 「不可以!」 月子放声大叫。 月子最快察觉到异状,但是仍然为时已晚。 「呜喔?」 在踏出一步的瞬间,亚聂斯特竟因脚踝遭到攻击,导致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原来在《陷阱虫》被排除而裸露出来的地表底下——也就是泥土当中,还藏有另一批《陷阱虫》。接连不断由地底钻出来的《陷阱虫》,转眼之间覆盖住亚聂斯特的魁梧身躯,硬是将他压倒在地上。 「雏咲!注意脚底!」 骏介相当紧张地出声提醒。在他前面有一道由月子所筑起的《障壁》,不过《陷阱虫》却由《障壁》内侧的地底冒出,纷纷扑向两人。 「——啧!」 骏介用 力将月子推向后面。《陷阱虫》则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中他的脚、手臂、肩膀及侧腹等部位。 (——啊……) 心灵开始崩溃。 眼前光景逐渐失去真实感。 月子心不在焉地想着…… 死定了,我们全都死定了。 他们只能等着被啃得只剩骨头,搞不好连骨头都会被啃蚀殆尽。 椎叶老师看见尸体时,是否能发现那就是我的遗骸呢? 他会为我的死感到伤心吗? 骏介虽然就快将遭到《陷阱虫》淹没,却还是竭尽所能地转头看着月子。 「快逃——!」 连简短的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他的身影便立即消失于眼前。 不过——这一喊却将月子的心思拉回现实世界。 (不行!) 意识瞬间恢复清明。 我绝不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因为我一死,日后就再也见不到椎叶老师了。 我也绝不能见死不救、抛下任何一个人不管。 因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去找椎叶老师,那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月子将意识集中至《陷阱虫》身上,它们是以高度技术所构成的自律型魔法回路。不过既然由施术者手中独立出来,自行发挥应有机能,那么只要破坏掉《维持》这项附加术式,它们应该就无法再保持原有外型才对。 而既然能够分裂增殖,便代表这群《陷阱虫》全部都拥有同样的构造。 月子让自身的感知能力向外扩散,共计一百九十六只。连同潜伏于地底的《陷阱虫》在内,月子准确掌握了包围住自己等一行人的所有《陷阱虫》分布位置。 她大大吸了口气,紧接着—— 「消灭吧!」 她同时发动了一百九十六次坏咒。 「——啥?」 原本确信胜券在握的『翡翠』,不禁怀疑他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目标物已遭到《陷阱虫》淹没,眼见就快要被啃得尸骨无存了。而且他也没感受到任何魔法回路启动的气息。 尽管如此,现场所有《陷阱虫》竟全数如同砂雕一般崩溃分解。 (——是坏咒吗?) 一项用来破坏魔法回路的技巧。 一项必须具备能够瞬间特定出多到数不清的魔法回路种类,且瞬间判断出该魔法回路关键部位的能力,却缺乏实用性可言的技术。在他的知识当中,是有这样一项技术的存在。 不过如同施咒一样,坏咒应该一次也只能干涉一个魔法回路而已。想要同时消灭掉大概将近两百只的《陷阱虫》,就必须动用同样数量的魔法师才行。 「为何会这样————?」 他左思右想,就是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诡异光景。 身为魔法师的常识大声吶喊着『这不可能啊』。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现象。 目睹超越自身理解力的状况,使他瞬间忘记了该提防敌人的念头——形成了致命的可趁之机。 「逮到你了吧!」 当他回过神之时,金士顿的身影已赫然出现在眼前。 『翡翠』举起一只左手挡下金士顿所祭出的踢腿,这一脚将他震离树枝,身体飞行于半空中。 (可恶!) 我太大意了。自己明明应该更小心提防金士顿利用《瞬动》,采取瞬间缩短距离的快攻。 不过,我还有胜算。这家伙的伤势肯定也很严重。只要再一次利用这附近的《陷阱虫》—— 下一瞬间,某种物体贯穿了他的胸口。 「什——么……?」 他看见自己身上长出数只如同长枪一般尖锐的肉色触手,紧接着又有好几只触手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腹部及胸腔。 这里是战斗区域的西侧——同时也是被赋予了远远胜过《陷阱虫》的强度及再生能力,却必须付出缺乏个体识别能力这项代价的《噬人活墙》旁边。 回想起此事的『翡翠』完全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被拉进墙中挤压成肉泥地遭到消灭,尸骨无存。 「怎么了吗?」 『萤石』露出讶异的视线望向突然停下脚步的『紫水晶』。 「《噬人活墙》吃掉了一个人。」 「喔,那应该表示其中一名目标物栽在『翡翠』手中了吧?」 「…………」 若真如他所说一般也就算了。但假如落败者是『翡翠』的话—— 此外,在《噬人活墙》捕食猎物之前,竟有大量《陷阱虫》遭到消灭,这点让他感到非常在意。而且对方使用的手段不明。 会是大规模的攻击性魔法吗?不过刚刚并未感受到魔法回路启动的气息。还是类似炸药的一般兵器呢?但方才也没察觉到相似的声音或烈焰。 扣除掉施咒及物理手段,还能同时破坏多达两百个魔法回路的方法——理论上解释得通。不过终究也只是『理论上』罢了。就『紫水晶』个人所知,这世上只有『她』有能力完成这种简直跟怪物没啥两样的行径,而『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搞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将目标物赶进事先设定好的区域范围当中,并在外人无从得知的状况下展开狩猎。自己的做法应该没错才对。 唯一的错误在于他没料到被卷入其中之人也是魔法师。但这是无法事先预测的偶发状况,责任并不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当已有三名部下遭到杀害之时,他或许就该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至少除了金士顿以外,还有其他累积了丰富战斗经验,能够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死敌人的角色存在…… 算了,这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问题。就连身为优秀战士的他都无法巧妙应对,可见这只是不幸的不可抗力事态。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一点都没错。 话虽如此,眼前的现实状况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没有立下任何战功便夹着尾巴逃跑,绝非一名优秀战士应有的表现。 该怎么做? 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正确答案究竟该如何是好究竟该如何是好究竟该如何是好究竟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即将遭到焦虑及不安彻底吞没之时——一阵尖锐的女性声音传入『紫水晶』耳中。 「请放开我!」 唯里放声大叫。 「我真的没事了,请你放手……」 十郎默默松手之后,唯里停下脚步,伸直双手撑着树干。她的胸口感到相当难过,不管深呼吸多少次,依然无法减缓心脏跳动的速度。一股承受不了的猛烈恶心感排山倒海而来。 她的理智完全能够理解。 十郎并未做错任何事,他为了保护他们一行人,动手杀了敌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没搞清楚状况的反而是我……) 击溃邪恶,成为弱者的同伴。那是一种只存在于唯里的幻想当中,毫无特色可取的概念。 如果可能被杀,那就抢先动手杀人,取走对方性命,让对方变成一团再也发不出声音的肉块。所谓的打败对方、所谓的战斗……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人——对唯里一直心怀憧憬的那名大姊姊而言,八成也抱持着同样的态度。她也曾经历过好几次像刚刚那样的『现实』,并加以超越—— 至此,她的感情拒绝再继续思考下去。她感到很不舒服,一股寒意窜上脊梁。好可怕,我好想逃避…… 「……不用再硬撑了。」 十郎轻声丢出短短这 句话。 「咦?」 唯里不由自主地开口回问。 「我说不用再硬撑了。妳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轻易露脸。我会设法处理好剩下的事情。」 唯里无法由他脸上表情汲取到任何情感。 「可、可是……」 她虽然试图抗辩,然而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从这一瞬间开始,在十郎眼中看来,搭挡这个名词——理当可以合力与敌人一战的同伴——已无法再套用于唯里身上。 唯里的双脚使不上力,眼见就快要瘫坐在地主。 十郎皱着眉头,随即向她伸出手臂。 这在一瞬间,绽放冰冷锋芒的匕首,以及一边喷出鲜血、逐渐变为尸体的男子身影再度掠过唯里脑海。 「————!」 唯里反射性地拨开了他的手。 「啊——」 她马上回过神来,心中想着『我得赶紧向前辈道歉不可』,但不知为何,嘴唇却不肯听从自己的意志。 十郎脸上维持着有点不高兴的表情,转眼望向自己那只被她拨开的手掌,随后缓缓开口。 「乖乖待在这里,妳不适合再插手涉入这场战斗。」 「…………」 此时此刻,她已无力再出声反驳。 他说的对,现在的她再也无法处理任何事。自顾自地卯足精神、随便表现出干劲十足的模样——结果到头来,却是什么忙也没帮上。 就在唯里虚弱无力地准备点头——的那一瞬间。 芝麻一郎发出了『叽!』的尖锐警告声,她马上被十郎用力推开。 隔了短短半秒钟,耳边传来一阵沉重的声响。只见身旁树干开出了一个大洞。 「你们很吵喔,就算站在一百公尺远的地方,也能清楚掌握到你们的所在位置呢。」 两名男子缓缓现出身影。 开口发言的是其中一名看起来有点纤细,并露出一副病态目光的黑发男子,至于另一名褐发男子则为了随时都能发动攻击,聚精会神地瞄准了他们俩。 再加上……先前那堆彷佛水蛭的魔法生物也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团团包围住周遭一带。 「别乱动喔。现在我已将《陷阱虫》设定成只要目标物一有动静,就马上主动展开攻击的模式——啊,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呢。」 黑发男子笑着说道。 《陷阱虫》已纵身飞向因为生理厌恶感遭到激发,而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的唯里。 「……别刺激它们,静静站在原地即可。」 然而其中却有数只《陷阱虫》接连在空中蒸发,剩下最后一只则咬中了为了保护她而闪身挡在前面的十郎手臂。 转身吩咐过唯里之后,十郎轻轻挥动被《陷阱虫》紧紧咬住的右手臂。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魔法生物便如同沙粒一般缓缓崩解。 「坏咒是吧?还真少见呢。」 男子对十郎投出一道极为狡狯、彷佛打量对方实力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 「…………」 十郎并未回答。他只是维持沉默,换上一副彻底展露出足以令人喘不过气之炽烈情绪的表情,迎接男子的视线。 「看来你是个惯战沙场的好手呢。我总觉得在这个国家应该找不到太多像你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强者才对……」 话语方落,男子同时击发《魔弹》,十郎则以一道小小的《障壁》加以化解。 「哼,在这种距离下,你的坏咒就构不着我了吗?你的施咒能力也没啥了不起嘛。这代表你只不过是个二流货色罢了。」 「……你对小鬼们干了什么好事?」 「这个嘛,你觉得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呢?」 或许是确信自己占尽优势吧,男子彷佛嘲讽似地扭曲了嘴唇。 然而十郎却对他露出同样的嘲笑神情。 「你简直比三流还不如啊。」 「……什么?」 「如果你活捉了那两个小鬼,就必须放话对我说他们已沦为人质,否则捉了也毫无意义可言;而假设你宰了他们俩,那就该直接明讲,或者把尸体丢到我面前,不然根本无法使我心生动摇。如今你虽从容不迫地含糊其词,但结果你们八成让他们逃过一劫了吧?是不是反而还挨了一记回马枪,吃了很大的亏呢?」 看见黑发男子脸色遽变,十郎便得知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不过他在丑态毕露前夕,还是勉强成功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无妨,我待会就好好让你为自己这番瞧不起人的言行感到后悔莫及。你比较希望哪一个部位率先被吃掉呢?是手臂?还是双脚?」 「呆子,妳也太晚发挥实力了吧?干嘛不一开始就动手啊,笨蛋!」 骏介一边持续为亚聂斯特进行治疗,一边露出带刺目光直瞪月子。 「要是妳肯提起干劲应敌,对方早就瞬间被妳收拾掉了,我们也用不着多受这一大堆皮肉伤了。妳懂是不懂啊,蠢蛋!」 「对、对不起……」 月子只能垂头丧气地道歉。 「如果道歉就能了事——」 「哎呀哎呀,话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亚聂斯特开口介入。 在三人当中,就属他身上的伤势最为严重。由于遭到《陷阱虫》的攻击,导致他全身上下布满了需要缝合处理的伤口。又由于为防被敌人测知而刻意降低出力,因此骏介的医疗魔法也未见生效。 「毕竟要是没有小姐在场的话,咱们早就没命了啊。只是话说回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么惊为天人的宝物呢。老天爷实在太爱开玩笑了啊。」 他很难得撇开说笑的语气,正经八百地说出这句话,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小姐,妳知道什么叫做复数施咒吗?」 「呃,是的。那个,就是能够同时启动好几个魔法回路的能力。不过椎叶老师说这项能力太过危险,所以吩咐我绝对不可使用——」 「危险……吗?就各种不同层面而言,确实是满危险的能力啊。」 亚聂斯特脸上浮现出感觉有点复杂的笑容。 「总之,椎叶的指示并没有错。因为那的确是一项极为不得了的能力。在使用过度强大的力量时,愈是小心谨慎愈妥当,而且这样的态度对小姐也比较有益。」 「……不管理由为何,都改变不了你们因我而身受重伤的事实啊。」 由于听从十郎的吩咐而不动用复数施咒能力,但结果还是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十郎,而使用了复数施咒能力……两者都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做的决定。 「事情过了就算了。反正俺跟这小子也没挂掉,妳就别放在心上啰——而且话又说回来,那份思念着某人的心意,将能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喔。」 听见他突然说出这句彷佛看透自己心思的话,月子忍不住眨了眨眼。 「……您、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妳不晓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呃、那个……」 面对满脸通红、连话都讲不太清楚的月子,亚聂斯特脸上浮现出有点坏心眼的笑容,随后又偷偷瞄了不晓得为什么,竟露出比往常更为不快表情的骏介一眼。 「结束了啦!」 骏介粗鲁地说出这句话,并用力拍了亚聂斯特的背部一下。虽然身上还轰布满了伤痕及皮肤愈合的结痂疤痕,不过出血已完全止住。 「喔,谢啰。感觉不错、感觉不错。如此一来,俺应该还可以再拚上一段 时间才对。」 亚聂斯特边说边转动自己的手腕。 「那么,妳意下如何?也差不多该做个了断了吧?」 「咦?」 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月子顿时愣了一下。 「小姐的战力远比俺所想象还要强大,再加上敌人数量已经减少许多。只要妳有心的话,八成可以一鼓作气结束掉这场战斗。」 「…………」_ 结束掉这场战斗……月子轻声在嘴里重复这句话,并回想起之前十郎对她说过的话。 不要只顾着追逐,而是要设法让对方回头看着自己。用心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试着去理解那个人会对什么感到高兴、对什么感到悲伤,以及对什么感到愤怒。追上之后,想办法让自己能够跟那个人并肩前行。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月子离『与他并肩前行』这个阶段还很远很远。因为对十郎而言,现在的月子大概只是一名应当保护的对象罢了—— 一想到这,心底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 满足于受保护者的身分,这样真的好吗?难道自己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悲惨的立场吗?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 既然不是,那为何她要看十郎的脸色行事,并尝试要求自己安于现状呢? 希望与他并肩前行,不正是月子当时所立下的心愿吗? 亚聂斯特说过,思念着某人的心意,将能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就这么办吧。 就靠这股力量迫使他回头,好让那个人彻底了解到——我会对什么感到高兴、对什么感到悲伤,以及对什么感到愤怒。 「我愿意配合。」_ 月子简短做出回应。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早一秒钟见到那位待人冷淡的老师。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只要使用大规模的魔法,敌我双方就都会闻风而来——咦?怎么了吗?」 看见月子突然皱起眉头,亚聂斯特不禁露出讶异神情。 因为月子的意识触角感受到一丝魔法回路启动的气息。 「……八成是《魔弹》,虽然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双方开始交手了吗?」 亚聂斯特的分析大概没错。 「亚聂斯特先生,我们马上赶过去帮……」 「妳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闯入战场,到头来也只会造成椎叶那家伙的困扰而已吧。」 骏介从旁插嘴,月子气呼呼地吼回去。 「那、那不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啦!」 「从这边动手吧,由我来充当妳的双眼。」 骏介脸上带着好像有点生气的表情回答。 由于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月子只能神情愣怔地盯着他的脸看。 认知是施咒不可或缺的要素。施术者必须利用双眼确认,或是透过某种方法来明确感应到施加魔法的对象或范围。换句话说,要从此处使用魔法帮助十郎等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 「那个,你说要充当我的双眼……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跟嘉神学的。医疗魔法师可以利用施放微弱魔力的方式,将回音投影至脑中,藉此『观看』病患体内的状况。我记得好像是叫做《精查》啦——在哪边?」 「咦?」 「《魔弹》的气息啦!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啊?」 「啊,呃……是从这边。」 骏介绕到指往气息方向的月子背后,轻轻搭住她的肩头。 「我啊,听说似乎具有能够将力量投射至远方的特性,所以很适合以这种方式来运用魔法——现在我就让妳看见远方的状况。但由于咱们这边的位置也会穿帮,因此妳必须一击搞定对方,相信妳应该办得到才对。」 「你到底想——」 做什么啊?正当她试图开口询问的瞬间——月子立刻理解到他的用意。 骏介所组成的魔法回路施放出呈放射状的魔力波纹。这阵极端微弱的魔力波纹,竟丝毫不见衰减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并将通过之处的影像送进月子脑海当中。 林间大树、草丛及略带湿气的泥土、小花杂草、昆虫飞鸟、岩石及流经其上的小河—— (发现了!) 随后确认到四名人类的身影。 十郎与唯里就在其中。 尖锐的利牙刺穿了十郎的左脚踝,十郎慢了一步才消灭掉咬中自己的《陷阱虫》。 「你的坏咒似乎开始跟不上节拍了呢。」 黑发男子开心地笑着。 十郎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他确实无法否认眼前的不利状况。首先,《陷阱虫》的数量实在太多。对于擅用抵消对方第一波攻势,随后一鼓作气欺近敌人并加以制服之战法的十郎而言,这种敌人刚好是令他感到最为棘手的类型。 对方有两名成员,但十郎却必须保护躲在背后、不成战力的唯里……这也成了他另一个相当吃力的不利因素。 如果解放剩下这一只天竺鼠,也就是芝麻一郎的力量,便可发动《暴食鼠》,将有可能一次将敌方的所有魔法回路扫荡殆尽。 该在这个节骨眼使用吗?十郎问着自己。 不过当《暴食鼠》忙着吞噬其中一人之魔法回路的期间,另一人大概还能从容不迫地发射《魔弹》展开攻击吧。届时我方将被迫毫无防备地承受这一击。 再加上自己也只剩下《暴食鼠》这个手段,用来破坏那道《噬人活墙》。假设没能成功解决掉施术者,将会导致我方丧失安全撤离此地的机会。 (此时用不得啊……) 至少在找到月子他们之前,绝不能轻易使用。 自己果然应该打一开始就采用彻底回避战斗的方针才对。欠缺冷静的决策,事后只会换来更要命的苦果。十郎相当懊恼地责备自己。 「不小心将魔法师卷入此事当中,对我们而言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啊。不过呢,只要你们肯乖乖认命,我倒也是可以赏你们个痛快喔。」 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杀了他们。 十郎虽然不予回应,只当成是耳边风听过就算,但背后的唯里却倒抽了一口气。 玛那产生流动。恐惧感竟驱使她采取了准备使用魔法的行动。 (——住手啊!) 十郎一边与《陷阱虫》大军对峙,一边在内心大喊。 不可以受到对方挑衅,现在乃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思考下一步对策的时候。欠缺冷静思考的施咒,对经历过大阵仗的这两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只会换来讪笑及致命一击罢了。 「唷,背后那个小女娃希望来场魔法对决吗?——那么『萤石』,你就陪她玩玩吧?瞴 黑发男子以英文说出后半段的指示。 「了解,『紫水晶』。」 褐发男子面露狞笑,摆出了使用魔法的架势。 十郎动弹不得。因为一旦做出支援唯里的行动,《陷阱虫》便会同时蜂拥而上。 眼见这场胜负早已分明的绝望魔法战斗即将展开,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逆转战局了吗—— 就在十郎被混乱思绪逼得咬牙切齿之际……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十郎忍不住皱起眉头。飘浮于现场的玛那突然全数消失。 在场所有人都停止动作,黑发及褐发男子大概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吧,脸上均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魔法师只会占用行使魔法所需用的玛那,进一步组成魔法回路 。而每个地点的玛那能量均有一定限度,流动性也很低。因此当拥有压倒性能力的魔法师进行施咒之际,有时会不经意地引发独占所有中立玛那能量的少见事态。 ——而十郎察觉到……如今确实有一名可能引发此事态的人物在场。 三十只巨大的《无形之手》同时启动。 其中二十五只无形之手同时拔起二十五棵大树,开出一条道路。 剩下的五只无形之手则猛然挥动,粉碎了在场所有《陷阱虫》。 「这——」 黑发男子大概是反射性地想筑起《障壁》进行防御吧。不过现场既然缺乏玛那,他当然也无法施展魔法,只能乖乖接下《无形之手》的一记直击,整个人凌空飞起。 十郎猛蹴地表,快速袭向褐发男子。不过却有一道速度极为惊人的黑影从刚落成的新路另一端飞冲而出,抢先一步挥出手刀打断了男子的颈项。 「看样子俺的时机似乎抓得刚刚好呢。」 亚聂斯特转身对他露出笑容。 随后又有一道娇小身影推开了亚聂斯特的庞大身躯,纵身扑向十郎怀中。 「——椎叶老师!」 曾有一段时期,他对自己的能力拥有绝对的自信。 他认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 然而,他终究还是尝到了苦头,并清楚体会到原来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数个月前﹒就在他有生以来首度得知『恐怖』这个字眼意义为何的那一天。 当时的自己只能乖乖躲在她的背后。 吓得差点尿裤子的自己,只能躲在她勇敢面对可怕敌人的背后,乖乖等待事态告一段落。 同时,他也彻底得到了教训,知道这世上当真存在着压倒性的天资差异。 那我现在到底又在干什么啊?骏介如此心想。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练习,一辈子也抵达不了那种境界。明明很清楚这一点,我为什么还抱持着希望能够尽可能更接近她一点的想法呢? 她的能力明明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为什么自己心中还会萌生出『希望助她一臂之力』这种既滑稽又本末倒置的念头呢? 「……呸!」 注视着紧紧勾住十郎颈项的月子,骏介轻轻发出不屑的声音。这幅光景明明在他预料之中,却令他感到十分无趣。 就在他准备转身掉头就走,一只巨大手掌竟伸过来使劲搓揉自己的头发。 「……干嘛啊,大叔?」 「没有啦,俺刚刚不是对那个小姐说过『思念着某人的心意,将能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这样一句话吗?其实呢,那并不单只是适用于她,而是一句可以套用在任何人身上的话喔。」 「那又怎样?」 「意思就是叫你好好加油啦!」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屁话啦!」 心头浮现一股原因不明的焦躁情绪,骏介粗鲁地拨开了头上这只手掌。 亚聂斯特脸上原本露出既开心,又夹带一丝温柔的笑容,此时却彷佛察觉到什么事情一般,环视了周遭一圈,脸色凝重地询问: 「对了,刚刚另一个被打飞的家伙跑哪去啦?」 话语方落的瞬间,众人随即听见一阵微弱却尖锐的悲鸣声。 唯里整个人瘫坐在地面上 一切都——结束了吗? 她的思考还无法立即跟上眼前状况的变化。 唯一确定的是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而且仍维持着什么也帮不上的状态。 她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周遭,然后发现一个人横躺在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的树荫底下。 (——那个人。) 是操纵《陷阱虫》的黑发男子。他已经死了吗? 她一边用尚未恢复运作的脑子思考着此事,一边缓缓爬向他身边。就在她打算测测他还有没有脉搏之时——男子突然睁开双眼。 「不准动!」 确认这阵怒吼声,以及唯里沦为人质的身影时,月子这才察觉到自己所犯下的失误。 她以为一开始的《无形之手》那一击,便已彻底击昏了那名黑发男子,如今看来,他似乎只是佯装成失去意识的模样,以等待反击的机会到来。 「连魔法都不准使用。现在《陷阱虫》的启动条件已被我设定成『启动魔法回路』。不管是规模多么小的魔法,在你们施咒的瞬间,这小妮子的脖子就会马上被《陷阱虫》咬断!」 男子露出显然已失去冷静判断力的凶狠目光,开口大声宣告。 而众人确实也看见一只宛如水蛭的恶心软体动物搭在唯里的肩头上,那个位置刚好可以让它一口咬断颈动脉。 月子抬头仰望着身旁的十郎容貌。 「老师,那个——」 在她开口说出『对不起』这几个字之前,已感觉到一只手掌轻轻放在自己头上。 「……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十郎带着一张每次在开始上课之前,总是会展露于脸上的不耐烦表情,并简短丢出这句话。随后漫不经心地走向男子所在的位置。 他的视线余光看见亚聂斯特为了随时冲向前提供援助,而摆出微微压低腰杆的姿势。月子却伸手制止了他。由于亚聂斯特对她投出一道狐疑的目光,于是月子只是再三摇了摇头。 没这个必要。因为在这种一对一的决斗场面下,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落败的。 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后甚至还落得成为人质,给前辈带来麻烦的可笑下场。 唯里怀着绝望的心情,注视着站在正对面的十郎。 「你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吧?难道你不觉得放弃无谓的抵抗,对你我双方都是比较有利的决定吗?」 「不准靠过来!」 男子发出失去从容态度的怒吼,十郎闻言停下脚步。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擅用坏咒,八成就不会轻易任由自己进入坏咒的射程范围当中吧。 (『启动魔法回路』就是诱发的扳机吗……) 那我干脆试着击发《魔弹》好了。要是能跟这名男子打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或许还能换来前辈一句『妳总算派上用场了』的称赞也说不定。而且现在这名男子应该也对自己失去了戒心才对。 然而当她准备集中精神之际,十郎却彷佛洞察了她的想法一般,抢先对男子喊话: 「《陷阱虫》是吧……还真是一项有趣的魔法呢。说穿了就是为拟态生物设定攻击条件,再给予它们自律行动的能力,对不对?」 他以感觉有点悠闲轻松的语调继续说道: 「我也会使用类似的魔法喔,只不过我所用魔法的吞噬对象并不是人类——而是魔法回路就是了。」 此时,唯里感觉到她的肩头——也就是依附着一只《陷阱虫》的肩头上,又出现了另一种东西的气息。当她发现原来那是十郎带在身边的黑色天竺鼠之瞬间,《陷阱虫》已经不见了。 不对——应该是说被天竺鼠咬了一口之后,《陷阱虫》的魔法回路便彻底遭到消灭。 「《暴食鼠》。」 十郎静静说出这三个字。 芝麻一郎瞬间分裂成好几只,吃光了现场还有活动迹象的《陷阱虫》,又持续分裂扩散,爬到《噬人活墙》上面。这个巨大的魔法回路集合体,就这么逐渐被天竺鼠大军啃咬破坏殆尽。 「这————」 男子顿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露出太多空隙啰。」 十郎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往前冲刺,挥拳猛然击向男子下颚。男子浑身一震,双膝瘫软跪倒在地,终于完全失去 了意识。 十郎脱掉男子上衣,拿匕首加以割裂,做出应急用的眼罩及绳索,手法熟练地绑住他的眼睛与双手。由于认知能力是施咒时绝对不可或缺的要素,因此只要夺取其视力,几乎就能完全封锁住对方的魔法。如此一来,即便待会恢复意识,他也只不过是一介软弱无力的常人。 「哎呀,精彩精彩。」 亚聂斯特送出一阵掌声。 「还有其他敌人的气息吗?」 「放心吧,应该是全灭了。辛苦你啰。」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好好跟你聊上一聊,不过此事暂时先放下。马上给我带小鬼头们回到巴士那边去。」 亚聂斯特及骏介、月子——不晓得为什么,她还面露担心的神色,回头眺望了好几次——起身离开现场之后,十郎这才走到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依然动弹不得的唯里面前 「……啊,哈哈,哈……」 她口中流泄出一阵干笑声。除了笑之外,她也不晓得该做何反应。 「我真是……太不中用了啊。我到底在搞什么啊?为何我会抱着想考进特别对策局的理想呢?」 「…………」 十郎始终开口不语。 现场的沉默气息压得她心好痛。她很希望他能开口说些什么。她期望他能搬出『妳果然如我内心所料一般,是个既不中用又碍手碍脚的货色』之类的话来责骂她一顿,这样她的心灵也会感到舒坦一些。 不过他脱口而出的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句话。 「抱歉,都是我的错。」 「咦——?」 「当时明明可以采用其他更好的方案,我却做出错误的选择。妳用不着为此感到愧疚。」 跟方才冷酷地击败敌人之时比较起来,如今眼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是的,他看起来宛如心灵受到重创,神情显得格外沮丧一般。十郎原本打算伸手扶起面露困惑神色,仍然无法即时作出回应的唯里,然而却又略显犹豫地将手缩了回去,接着开口询问她: 「——站得起来吗?」 「啊,是。」 唯里从地上起身,拍掉黏在衣服上头的泥土。 总而言之,一切都已经落幕了。她也彻底认清了自己的程度。凭自己这一连串三脚猫的表现,想也知道根本没希望考进特别对策局。自己终究当不了英雄,这担子实在太过沉重了。 (实习……大概也会被迫中止吧……) 以实习教官身分跟在十郎身边学习的日子,也将正式告一段落。自己还是回到中等培训学校,走上成为一名平凡特殊执行官的道路好了。 唯里脑中浮现出这些想法,准备离开现场,却因十郎的声音而停下脚步。 「卯泷。」 她回头一看?刚好正面对上他的目光。 「不管妳想要选择什么样的未来道路,我都不打算出手加以干涉——我只送妳一句话。不要因为输给无力感而转身逃避,因为那只会在妳心中留下无法弥补的后悔。」 十郎的表情如往常般的冷淡。然而,虽然很难察觉到,但其中确实包含着真挚的温柔与体贴之心。 或许这是一段出于他个人经验的感触。跟唯里比较起来,天资不佳的十郎应该面对过更多次感叹自身能力不足的场面。不过如今的他,却以特别对策局精英成员的身分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容貌突然跟记忆中『那个人』的长相重迭在一起,使得唯里忍不住猛眨双眼。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对那名大姊姊心生憧憬呢?是因为她是一名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吗?还是由于她击溃坏蛋的身影相当帅气呢? ——不对。 是因为当大姊姊救了自己一命之时,她的眼神看起来极其温柔。 因为大姊姊彷佛身历其境地去感受、接受,并体谅自己差点遭到杀害的恐惧、愤怒等情绪。 那令她感到相当开心,所以她才会许下心愿,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像大姊姊一样的人。 她由衷恳切地许下心愿。 「——卯泷?」 唯里被十郎这阵颇感讶异的声音喊得回过神来之后,这才猛然发现。 他的眼神,看起来居然跟那个人如此相似。 她莫名其妙地感到双颊发烫。 此时此刻或许该说些什么才对,但唯里却因为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转身背对十郎,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目送唯里离开之后,十郎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罪过、他应负的责任。虽然连一句道歉也说不出口,但日后自己至少必须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所表现出来的厌恶情绪不可吧。 十郎转换心情,将视线移至昏厥倒卧在脚边的男子身上。 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不过那确实是自己过去曾在照片上看过的容貌。错不了,他就是跟一花隶属于同一支小队?已被政府认定在五年前不幸身亡的其中一名特殊执行官。 十郎强忍着濒临极限的疲劳与痛楚,揪住衣襟将他从地上给拖了起来,男子口中冒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必须把这家伙交给适当的相关单位处理,如此一来应可查明他当初保住一命的经过,以及潜藏于其背后的庞大势力才对。 不过在那之前,十郎得叫醒他,先来一场个人侦讯才行。非得从他口中套出关于姊姊——一花的所有情报不可。 就在此时,十郎像是感受到一股杀气的刺激一般,猛然抬起头来。他急忙放开男子的身体,纵身往后跳开。 一道由头上直落而下的身影——其右脚夹带明显杀意直踹而下,踩碎了失去意识的男子颈椎。男子口吐夹带着鲜血的气泡,全身痉挛抖动,随即失去生命迹象。 「你这混账……」 「哎呀呀,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俺可是没有跟你杠上的意思喔。」 几秒前才刚杀了一人的亚聂斯特,动作相当夸张地挥了挥双手。 「毕竟这家伙是冲着俺而来,看见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保住生命,俺总是会感到有点不安啊。」 「我们有权拘留这个家伙。虽然我对你的个人私事没有兴趣,但你若真的害怕的话,我们倒也可以设法保护你的生命安全。你根本没有痛下杀手的必要嘛!」 「俺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全面相信日本政府啊。或者该说俺可是打从心里相信幕后黑手大人所具备的压倒性影响力,整个人被吓死了——这种说法比较正确一点吧。俺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别人全权负责,歹势啦。」 「所以你才利用了我们,并试图拿小鬼们当肉盾,掩护你的逃亡行动吗?」 「啊,你果然生气啦?」 亚聂斯特露出了颇感困扰的笑容。 「俺的预测出了点差错。如果他们袭击载送日本学生的巴士,导致相当多人死亡——那就会形成一起重大案件,所以俺猜测他们在俺与你们分道扬镳之前,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才对。俺原以为他们还满懂得克制自己的行为。俺承认这次俺真的判断错误,也愿意为此向你们道歉。特别是那位司机先生还无端死于非命,真的很对不起。」 「你以为这样就能了事吗?」 「俺并没有这种想法,所以俺才会想说必须尽可能地补偿你们,而挺身保护了那两个小孩子。只不过——有那名小姐在场,俺实在觉得有够幸运呢。」 瞬间,半开玩笑的表情转变为身经百战之魔法师的严肃神情。 「她真是厉害啊,那就是所谓超越一般规格的怪物啦。」 _「……她并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学生。」 「 哎呀,歹势。就说过拜访你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 亚聂斯特再度换回往常的开朗笑容,继续开口说道 「你打算就此隐藏住那个小女孩的能力,慢慢培养她长大成人对不对?俺认为这是正确的作法,也没有到处向人告密的打算。别看俺这样,俺可是个相当疼爱小孩子的大叔喔。」 「一个疼爱小孩子的人,哪会为了自己而利用小鬼啊?」 「呃,这个吗……嗯。这是因为俺还不能死。」 亚聂斯特的笑容突然消失。不对,他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只不过双眼当中蕴含着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目光。 「虽然相当短暂,但跟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实在很快乐。俺敢发誓这句话绝非谎言。如果那群孩子当中有任何一人不幸牺牲生命的话,俺一定会感到非常伤心。往后的数年或数十年光阴当中,俺八成会不断责备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不过呢,俺不会死,俺现在还死不得。为了活下去,俺说什么也不能停止付出努力,绝对不能。」 「…………」 「如果牺牲某人能够让自己避开死劫,俺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实行。纵使日后自己会感到多么后悔莫及,即便会换来某人多么强烈的憎恨也一样。」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到了最后,亚聂斯特突然放松眼神所蕴含的力道。 「——好啦,你想怎么做呢?俺打算独自从这里走下山,你要阻止俺吗?撇开奉承的话不说,你看起来真的十分厉害,俺着实不想跟你杠上啊。」 话一说完,亚聂斯特彷佛将决定权交到十郎手上一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十郎不发一语地缓缓踏向前,猛然挥动右拳。亚聂斯特不避不闪。现场响起一阵沉重声音,他巨大的身躯随之晃动。 「……快点给我滚吧。」 「谢啦,这一拳很够劲喔。」 亚聂斯特八成早已看穿十郎目前正处于连站立都感到很勉强的吃力状态吧。然而他还是没有加以拆穿,只是一边摸着左脸颊,一边缓步由十郎身旁经过,随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话: 「对了,这算是俺的道歉兼回礼。俺就代替躺在那边的死人,提供一项情报给你。针对麦斯威尔计画公司进行调查,搞不好能挖到一些有趣的内幕喔,弟弟先生。」 「什么……」 十郎瞬间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大声回问。 「啊,喂,给我站住!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用你自己的眼睛及耳朵去确认,靠你自己的脑袋思考一番吧——还有,俺再补上一句话。如果你打算割舍掉如今拥有的一切,转而追求其他事物的话,必须抱持着相当程度的觉悟才行。别让自己后悔就是了,拜啦。」 亚聂斯特无视于再三呼喊要求他停步的十郎,动作灵敏地冲下斜坡,举此消失于树丛之间。 第五章 传递不了的思念,说不出口的话语 周末的咖啡厅,看起来客人应该已坐满了店里大约七成的座位。 十郎一边轻轻摇晃着已经喝完的柳橙汁空杯,一边考虑是否该开口请服务生再送一杯过来。 自从那场露营活动结束后至今已过了整整三天时间。 当时被留在巴士内的佑平及其他孩子们全都平安无事。 _佑平虽然很在意坠入山崖的十郎等人安危,但他也不能就此抛下学生们不管,径自设法下山搜救,因此听说他在车上显得十分焦虑不安。只不过在等待消息的期间,多亏他为了控制事态发展而主动联络许多相关单位,事后处理才能进行得很顺利。 十郎则向特别对策局提出一行人遭到所属单位不明之魔法师袭击的报告,并与赶来会合的局员们一同留在现场收集证据,结果搞到日历往后多翻一页又好几个小时之后,他才得以回到学校宿舍休息。 就在他心想『还是再点一杯好了』而准备开口叫住店员之时,总算看见他约好见面的对象走进店里。 「哎呀,抱歉让你久等啰,十郎兄。」 能势脸上二浮现出丝毫没受到室外残余暑气影响的爽朗笑容,径自弯腰坐到他正对面的位置上。 两人各自点了花草茶及柳橙汁,等店员一转身离开,能势马上开口说道: 「这次真是辛苦你啰,听说好像碰到了不少麻烦状况呢。」 「跟上次对付大祓比起来,这次轻松多了。」 十郎轻轻耸了耸肩。 事实上,这起事件对学校及学生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十郎、月子及骏介等三人虽然受了伤,不过信乃及佑平都分别动用魔法治愈了他们三人身上的伤势. 「先撇开这些不谈,直接进入主题吧。我先前联络的那件事,你已经调查妥当了吗?」 「嗯,等我一下喔。」 能势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迭书面资料。 遭到魔法师袭击的这起事件——最后竟以相当奇妙的型态画上了句点。特别对策局局长.渊上竟然主动致电联络十郎。 他连事件处理的经过都没提到,只简短丢下一句话——忘掉这一切。 当发生某种与魔法相关,却无法公开详情的事件之际,政府会适时对一般民众进行情报管制。不过这次居然对好歹也是身为特别对策局局员的十郎进行情报管制,处置手法相当难得一见。 所以十郎才会委托能势调查局内究竟如何处理这起事件,以及其他一些希望得知的相关线索。 「呃——首先是关于十郎兄你们一行人遇袭的事件,已经被局里归类为处理完毕,且禁止阅览详情的案件。似乎有层级相当高的政府人士针对此事施加了压力呢。光靠正攻法的话,大概再也无法到更深入的情报了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十郎发出咂舌声。 「那我另外请你调查的——」 「嗯,关于亚聂斯特.铎雷这号人物,以及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情报对吧?你口中的亚聂斯特,是否就是这名人物呢?」 能势拿出一张照片,上面印有十郎感到眼熟的容貌。 「……嗯,没错。不过,葛连.金士顿是谁啊?」 照片下面写着这个名字。 「这是假名。我还花了一点工夫才查到他的身分资料呢。亚聂斯特.铎雷,原属美军特殊部队的魔法师。四年前被怀疑触犯盗领公款的罪嫌,在动手杀害长官后展开逃亡。后来改名为葛连.金士顿,进入麦斯威尔计画公司——pm公司上班。我这边也有那间公司的相关资料,待会你再拨空看一下吧。」 「换句话说,是这间公司……暗中收留了他吗?」 「八成是吧。pm公司是间有名的军火企业,魔法师的能力应该也算得上是颇贵重的商品吧。只不过无论再怎么看,这都是一项违法行为,所以该公司并不敢大张旗鼓地加以宣传就是了。」 一切全都解释得通了。亚聂斯特虽因某种理由而萌生退意,但pm公司却不肯答应,随后又派出杀手企图取他性命。 「其实我前一阵子也经历过一起非常不合理的案件,因此个人私下做了一些调查。」 十郎听能势讲述了关于葛连.金士顿所提出的政治庇护要求,以及这项要求遭到政府取消的来龙去脉。 「是pm公司施压所造成的吗?」 「应该错不了。这也表示我们很偶然地涉入了同一起事件当中。另外还有一则重要情报。那群追杀金士顿——也就是亚聂斯特的杀手们之队长是一名日本人。我猜你搞不好认识这名人物,就是五年前——」 「没错,此人正是在五年前,应该早已命丧中东地区的八名特殊执行官之其中一人。就如同我姊及那个石暮陆人一样……」 十郎脑中浮现出『紫水晶』的容貌。那名负责带领杀手小队,却遭到亚聂斯特施加致命一击的队长。 「这个人在见到我的时候自称冰见谷。那八成是伪造户籍所得来的姓名吧。我记得我应该是有带他的照片过来才对……」 能势开始翻阅手中那一迭书面资料。 十郎则清楚看出了整件事情的轮廓。说穿了就是pm公司到处找寻在这个社会上已失去栖身之处的魔法师,给予他们新的身分,并暗中将他们留在手边当做筹码。亚聂斯特为了揭穿此事而向日本要求政治庇护,但pm公司则为了阻止他的行动而派出杀手,同时对日本政府施加压力—— 「啊,找到了。这名男子就是冰见谷。」 照片上印有一名年轻男子的容貌。 「我手边也有五年前的新闻报导,所以很容易就确认出他的真实身分。此人就是冰见谷晃,本名叫做葛城功哉。」 「…………」 十郎一边皱起眉头,一边猛眨双眼。 「……不对。」 「什么?」 「不是这家伙——你手边有那则五年前的新闻报导吗?」 「有,在这。」 那是一份影印的报纸资料,报纸以附加照片的方式,大篇幅报导了特殊执行官不幸身亡的这则新闻。椎叶一花、石暮陆人、葛城功哉—— 「我见到的是这家伙,御小柴亮。」 十郎伸手指向照片当中的某一个人。那是一名眼露暗淡目光,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虽然照片上的外貌年轻了将近五岁左右,但十郎可以确定此人正是『紫水晶』。 「我既没遇见那个叫什么冰见谷或葛城的家伙,也没确认到他陈尸在那座森林当中。」 「……换句话说,冰见谷还没死,pm公司所派出的杀手可能还没完全阵亡?」 能势微微侧头询问。 「可能是这样没错。」 只要能够擒住这家伙,说不定就能取得关于一花的情报。 但是……究竟该从何找起才好呢? 当十郎陷入沉思,能势随即开口 「基本上我心里已经有个底,就当成是用来消磨假日时光,要不要现在动身前往看看呢?」 亚聂斯特.铎雷在十八岁之时,以士官身分加入了美国太平洋军队。 军队乃是魔法师最受重用的国家机关之一。在这个以力量为评量指标之一的组织当中,少见且实力高强的魔法师都能获得极高礼遇。 即便肉体机能训练至极限的军人成群结队,也对抗不了一名具有攻击魔法的魔法师。训练时的百战百胜,再加上置身于年长者们天天给予赞赏、阿谀奉承的日常生活环境当中,导致他不知不觉嚣张起来,养成了以鄙视眼光看待身边众人的习惯。 当他以驻日美军之一员的身分来到日本,认识了一名女性, 并跟她结了婚。她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笑咪咪的表情,丝毫不在意亚聂斯特身为魔法师的事实,真是个奇特的女子。亚聂斯特其实也不是抱持着多么深刻的爱情或决心,才与她结为连理。日后如果对她感到厌烦,也只要办个离婚就好——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两人很快便生了个孩子。 不过就在儿子八岁的生日即将到来之际,他却成了一起自己毫无印象的盗领公款案件的嫌犯。 亚聂斯特离开官舍,顺道跑了趟便利商店,然后就前往基地时,接到了长官『私下召见』的命令。 他一走进长官办公室,长官马上丢出一迭所谓的『证据文件』给他看。 他竟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了一名将五千美元挪为私用的盗用公款罪犯。 他当下立即知道自己遭到了陷害。 先前自己不屑一顾的长官,一边拿着资料在面前晃来晃去,一边说他已掌握到确切证据及证言。而先前被自己认定为无能,持续加以蔑视的部下们,则彷佛终于得以一吐怨气似地,个个脸上都浮现出冷酷的狞笑神情。 在场没半个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到了那个时候,亚聂斯特才首次理解到周遭众人对自己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看法。魔法师本来就很容易招来他人的偏见,而这一切正是他身为魔法师的立场,再加上傲慢言行所加速促成的结果。 长官对他说『因为这笔金额并不高,所以只要你肯好好反省并向我赔罪,那我其实也是可以私下帮你处理好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只是为了伤害亚聂斯特的自尊心而刻意安排出来的一场闹剧。 他们或许只是抱着轻佻的心情执行这项恶作剧计画。透过打击这个态度嚣张的年轻魔法师来找点乐子,大概也只是出于这种程度的无聊动机吧。 然而,亚聂斯特并未培养过丝毫用来应对负面情绪之耐性,其精神层面根本无法善加处理眼前的状况。 于是在他心中萌生出一股庞大的愤怒,以及加倍的恐惧心态。那是一种世上所有人事物都与自己为敌,找不到任何一名值得信赖的人,自己成了孤立无援之存在的可怕感觉。遭到混乱、激昂及绝望所支配,导致思绪彻底陷入恐慌状态的他,拒绝接受眼前的事实,选择以破坏来维持自我。 亚聂斯特就这么轰掉长官的头颅,急忙逃离营区。 他辗转流窜于便宜旅馆之间,过着为自己所做所为感到心惊胆颤的每一天。后来某一天,一名自称是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使者的年轻东方人出现在他面前。 「在下特来迎接您前往敝公司,同时还会附上一个全新、洁白无瑕的身分给您。」 就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呢……亚聂斯特心想。 「哎呀呀,好久不见啊。」 当他走下电车之后,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动作夸张地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这里是一座小小乡镇的车站站前广场,几乎看不见任何过路行人的踪影。 「我就知道只要在这里等待,一定可以见到你。因为这里是令公子所居住的城镇啊。」 「……呵,其实俺早也料到啰。毕竟不管再怎么说,你都不可能不加入追捕者的行列嘛。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冰见谷。不对,应该叫你一声葛城才对吧?」 「两个名字其实都对。由于我在执行任务时,都会报上冰见谷这个名号,所以对现在这个姓名也已经有了感情啰。」 过去曾在这个国家担任特殊执行官的男子面露浅笑神情。 亚聂斯特缓缓举步走向山区,冰见谷也随后跟上。 「话说回来,你的日文变得很溜了呢。我还记得初次见面之时,你明明几乎连半句日文都讲不出口耶。」 「因为俺下过一番工夫苦读啊。言语乃是沟通的基本工具嘛。」 「可惜你已少掉一个可以活用日文的机会。令妻之事真是相当遗憾,在此谨表达由衷的哀悼之意。」 「…………」 亚聂斯特并未开口回他一句『原来你连这件事都知道啊』。以这名男子的作风,当然会事先进行详细调查。 数年来,亚聂斯特以pm公司所属佣兵的身分绕遍世界各国。 在这段期间,他从来未曾与自己的家人取得联系。因为他不晓得该如何告知妻儿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同时也很害怕他们会对自己产生何种看法。他只能偶尔派人打听一下他们的现况。 直到上个月,他接到了一则噩耗。 他的妻子死了。听说是遭遇到交通事故,当场不幸身亡。儿子则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所领养。 「但是你若因为这样就擅自离开公司,或是企图出卖公司的机密,也只会让我们感到相当为难啊。」 「毕竟俺有俺的原因,你可别怪俺做绝了啊。」 「我当然不会怪你,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存在着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啊——只不过御小柴他们会全军覆没,算是满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结果,而这也让身为协调者的我感到非常自责就是了。」 「真的假的?」 亚聂斯特笑着询问,语气中夹带一丝嘲讽。 「你应该有定时跟他们联络吧?当他们将那辆巴士牵扯进来之时,你八成早已调查出车上载满培训学校成员的情报,也应该可以提前警告他们才对吧?」 「你说的没错。」 冰见谷依然面不改色。 「哎呀,由于社长也有此意,所以就利用这次任务给他们一点试练,藉此来筛选掉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弃子。虽然知道光靠你一人的实力,就有办法拉好几个人跟著作陪,但是为了进行更严格的判断,我就顺水推舟地利用了培训学校一行人的存在。公司方面当然不希望他们全军覆没,不过既然最后落得全灭的下场,那就表示御小柴他们也只有这么点程度的价值罢了。」 「你这人还真是冷淡呢。俺记得你跟那家伙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一段时间了吗?」 「是的,自从加入pm公司之前,我跟他便是同事关系。但这并不会在判断他的价值之时,形成任何有利的因素。」 「其实啊,俺并不讨厌你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喏,在这一带应该就行了吧?」 两人来到一座海拔有点高的山腰地带之神社前面。周遭不见任何住宅,也感受不到一丝人类出没的气息。 「这个嘛,你所指为何呢?」 「少给俺装蒜,俺说这里应该很适合咱们开打才对,你会听不懂吗?你想杀了俺,对俺而言,你则是俺重获自由前的最后一个障碍物。不摧毁你,俺就无法继续前进。」 冰见谷露出了颇感困扰的笑容。 「嗯~~要是您愿意反省一下,并重新回到公司任职的话,那将会是最好不过的结局耶。你远比那群弃子还要来得有价值多了啊。」 「梦话统统省起来吧,俺就是有所觉悟,才会决定离开那间鸟公司的——只不过你八成打死都无法理解就是了……」 「给予原本遭到国家束缚的魔法师们全新的身分,赏赐他们重获自由的权利。我个人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举动耶。」 冰见谷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亚聂斯特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他。 「原本的姓名被改掉、被社会彻底隔离、被公司包养。这种生活根本称不上自由。那个笨蛋社长只不过是想满足他个人的收集欲望罢了——如果无法展现自我本色,以魔法师的身分得到他人理解与接纳,那再怎么搞都没有意义可言。」 「看来咱们的见解似乎相差太多啰。」 「还真亏你察觉得到呢。意思就是说,咱们打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可言啦——好了,准 备开打吧!」 亚聂斯特缓缓压低姿势。 他一直感到很后悔。 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胆小鬼、卑鄙下流的人。 当时自己根本就不该逃亡,不该丢下理应愿意支持着愚蠢的自己,陪着自已一同对抗孤独的家人,径自转身逃跑。 透过经验学到的东西确实不少。自己也很努力尝试将原本只看得到自己内在的视线,转移至他人身上。跟先前还是个军人的时候比起来,或许现在的自己已变得较会待人处事也说不定。 然而光是这样仍旧完全不够。截自目前为止,自己只不过是个比较懂得擅用表面掩饰话语及敷衍工夫的胆小鬼罢了。 消除过往经历、获得全新姓名……这些又有何意义可言呢? 他必须设法弥补后悔的心情不可。非得否定过去一错再错的自己,并彻底加以清算不可。否则根本不用奢想能够达成真正的重生。 儿子、妻子的双亲、被害者的遗族——自己多么希望能亲口向这么多人道歉。请他们原谅自己的愚蠢、以及在得知妻子身亡之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面对自己过错的软弱。 所以在那之前,他绝对不能轻易丢掉这条命。 看见亚聂斯特脸上的表情之后,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没有做出任何预备动作,直接发射出一记《魔弹》。 「你太天真了!」 亚聂斯特边闪避边使用《瞬动》往前冲刺,两者之间瞬间缩短至零距离状态。以魔法强化过攻击威力的拳头与《障壁》产生剧烈冲撞,激起阵阵火花。 冰见谷脸上的从容神态顿时消逝无踪。 「真不愧是近身肉搏战的专家。」 《瞬动》并非单一魔法,而是一种魔术体系。 通常一个人一次只能启动一种系统的魔法。而靠着瞬间判断,适时将魔法用在强化肌肉、保护肌腱及韧带、使身体表面坚硬化、吸收冲击力道等等方面,帮助自己做出超人般的举动——这就是《瞬动》。也是让本来实力只在b层级以下的亚聂斯特,足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的独门技法。 冰见谷再度发射《魔弹》,试图拉开双方距离。不过亚聂斯特却举手轻松拨开《魔弹》,并以经过强化的脚程再次发动肉搏战。 亚聂斯特并不打算花太多时间,他决定一鼓作气了结对方。因为他应该抵达的终点已经近在咫尺。 在这一连串目不遐给的攻防当中,亚聂斯特不经意地回想起数天前,曾经花了一小段时间并肩作战的那些人。 『思念着某人的心意,将能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如果你打算割舍掉如今拥有的一切,转而追求其他事物的话,必须抱持着相当程度的觉悟才行喔。别让自己后悔就是了。』 ——还真亏俺这种货色,能够大剌剌地讲出那种话呢。 内心暗自苦笑不已 照理说?自己压根没资格搬出这套说辞。因为这些都是他过去办不到、曾经失败过的事情。 他由衷期望这群年轻人可以不要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亚聂斯特意识了一下收在上衣口袋里的小小泰迪熊娃娃,那是证明他与家人之间所存羁绊的遗留物。 接下来,他将再次重新跟家人们串联起这份羁绊、这份思念。 「喝呀喝呀,怎么啦!」 光看筑起《障壁》的速度,以及举手投足的灵活表现,便可看出冰见谷也是个一流的魔法师。可是他绝非无法击败的对手。 亚聂斯特不给他任何转守为攻的机会,不断出手攻击。持续防守而遭到逼退的冰见谷,终于因不支而失去平衡。 (你终于走投无路了吧!) 在近身肉搏战当中,《瞬动》的真本领就是以攻击次数来压制对方。 如今,冰见谷的意识当然完全集中在自己以双拳及双脚所发动的攻击之上。 ——所以,接下来这一击就能了结此战。 亚聂斯特重新组合魔法回路,不过这次他用的魔法并非《瞬动》。 「《龙枪击》!」 只见冰见谷背后出现一支实体化的巨大突击长枪,猛然由死角袭向目标。 一阵惊人的轰天巨响响彻四面八方,血花则在隔了一瞬之后才飞溅四散。 两人抵达了一座小小乡镇,就规模而言,似乎比身为培训学校所在地的守丘镇还小吧。 「……真是个啥都没有的地方呢。」 踏上车站月台的十郎开口讲述自己的感想。 据说亚聂斯特的儿子就住在这座小镇里面。换句话说,他前来此地访问的可能性极高,而照此推敲起来,冰见谷大概也会来此守株待兔才对。 「总之,咱们还是先到他儿子家那边打扰一下吧。呃,我记得住址是——」 能势突然开口不语。 爬在十郎肩头的芝麻一郎及福次郎也同时竖起胡须,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玛那能量产生剧烈变动——只有实力高强的魔法师使出全力对战之时,才会引发这种程度的变化。 「变化的位置在哪?」 「北边,是由山脉那边传来的。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一记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攻击。 虽然逃过了一击致死的劫数,不过亚聂斯特的右臂却应声落地。 「…………那、那是什么玩意啊?」 亚聂斯特压住伤口,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右手提着一把刀的冰见谷则轻轻耸了耸肩。 「哦,其实我跟你算是同样类型的魔法师喔,擅长近身战斗及使用具现化的武器。所以光是看魔法回路,我就可以判断出你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王牌必杀技啰——啊,附带一提,我这把刀名叫《霜刃》。」 纯粹产生出力场的《魔弹》及《战斧》,跟利用武器外型使得名为破坏的事象具现化之魔法,乃是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魔法体系。后者的术式虽然附有令对手有办法以肉眼确认外貌的小小缺陷,但是却能换得武器具备非比寻常的强大威力。这是因为视觉印象能大幅强化施术者对于『破坏』这项结果的认知所致。 面对以《龙枪击》实体化的巨大长枪,冰见谷利用同样靠魔法具现化的刀刃加以劈断,并顺势转身砍断了亚聂斯特的右手臂。 「当我过去在这个国家的特别对策局任职之时,曾经担任过某位魔法师的保镳。由我负责砍死所有企图接近的敌人,她则趁机发动大规模魔法,一举歼灭目标……这就是我们在战场上各自所扮演的角色。所以啦,说老实话,我对这类近距离的攻防战还满有自信的喔——」 亚聂斯特不等他把话说完,再次蹴向地面,快速飞袭而来。 然而只靠单臂发动的攻势全被冰见谷轻松化解。 「没用的。如今少了一只手臂,不但让你的动作变得十分迟钝,再加上伤口的出血量……对你而言可说是致命伤吧?」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事实的确如他所言。 亚聂斯特往后跳开,打算暂时先拉开双方距离。 不料冰见谷却算准了他着地的那一瞬间,用力挥动右手。脱手而出的刀刃不偏不倚地贯穿了亚聂斯特的右脚踝,硬生生将他钉在原地。 「呜……!」 「好啦,这下子你就动弹不得啰。到此为止。」 冰见谷手中又出现一把新刀。 亚聂斯特启动了《龙枪击》,冰见谷轻松往旁边一跳,避开了由背后直刺而来的长枪。 「别以为这招每次都行得通,请你别再做无谓的抵抗——」 此时,冰见谷突然皱起眉头。 因 为巨大长枪的枪尖——一并震碎了施术者亚聂斯特的右脚,以及贯穿其右脚的刀刃。 「呵、呵呵呵——怎样?俺还可以动,还可以再跟你多玩上一会咧。」 「……你疯了不成。」 冰见谷不得不收起笑容,轻声嘀咕了一番。 「俺还不能死、也绝对不会死。若是为了打败你,继续保住自己这条命,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管是什么事……」 「…………」 力量几乎完全消耗殆尽。 但只要一次就好——只要这记拳头能够招呼到那家伙身上一次,便可击败他。 亚聂斯特激发所有意志,启动魔法回路,将力量全数集中至残余的左脚上头。 「最后一击,接招吧!」 彷佛拉满弓弦疾射而出的利箭一般,只见亚聂斯特化为一束光芒,火速直冲冰见谷胸口。 这一击的时机完美至极,丝毫不留给对方任何回避或防御的余地。 就用这记左拳轰向那家伙的心脏—— 「《千刃》。」 就在这一瞬间,冰见谷只是轻声说出这两个字。 同一时间,亚聂斯特这记拳头竟戛然停在离冰见谷胸口仅剩一公厘之处。 只见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刀刃刺穿了他的手臂。 不对,不止手臂,就连胸口、腹部、大腿及脚掌,全都遭到无数刀刃贯穿。 亚聂斯特的视线顿时往下移了一大截。 这才发现他已跪倒在地。口中同时发出『咕噜』一声,吐出夹带着鲜血的气泡。 「这样你高兴了吗?」 刺在身上的刀刃缓缓消失。 鲜血自身上各处伤口泉涌而出的亚聂斯特,终于不支倒卧于污泥之中。 「——你还没断气啊?」 冰见谷轻声咕哝了一句,随即缓缓靠近倒在地上的魁梧身躯。 正在他高举刀刃、准备一刀砍断亚聂斯特的头颅之时——理当处于濒死状态的亚聂斯特竟伸出手掌,抓住了他的脚踝。 「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你若再轻举妄动下去,只会延长你承受痛苦的时间——」 然而这句话还来不及说完,冰见谷的脸色突然产生变化,紧接着传来一阵彷佛什么东西碎裂的沉重声音。 冰见谷虽然挥动刀刃,砍断了亚聂斯特的另一只手,不过在身手分家前夕,亚聂斯特已抢先捏碎了他的脚踝骨。 亚聂斯特的双眼应该几乎完全看不见东西,且无法再对准视线焦点。不过他却露出一道夹带着明显嘲讽意思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 冰见谷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死不认输呢……不过,这世上并非只有你一人有着所谓绝对不能死的理由。」 不知是因为脚伤的痛楚,还是出于其他理由——冰见谷微微扭曲脸上表情,高举刀刃,直劈而下。 银白色刀锋从亚聂斯特头上挥落,准备砍断他的颈项…… ……那一瞬间——刀刃应声碎散消灭。 「《大颚》!」 能势的魔法瞬间直扑而来。 冰见谷虽试图以重新生成的刀刃拨开《大颚》,十郎却再次发动坏咒加以抵销。 失去武器的对手咂了下舌头,纵身拉开了双方间距。 「能势和希以及——椎叶十郎是吧。」 「为何你会知道我的名字这点,待会儿非要你好好交待一下不可。要是不想尝到苦头的话,劝你最好别再给我轻举妄动。」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因为我并不打算东手就擒喔……特别是落在你手中……」 面带笑容投向十郎的视线当中,不知为何竟蕴藏着一股强烈的憎恶情绪。 这道目光令十郎瞬间皱起眉头,回想自己过去是否曾经见过此人,不过十郎随即转念心想『反正只要待会再逼他老实招来即可』后,便停止继续思考此事。 「既是这样,那就随你高兴啰。」 一听见这句话,能势立即发射《魔弹》。 十郎以坏咒破解他用来防御的《障壁》,同时快速冲向前方。 冰见谷虽然失去平衡,不过还是以《霜刃》制造出刀刃,准备应付十郎的攻击,但《霜刃》也在瞬间遭到坏咒破解。 能势趁机启动《大颚》袭击失去武器的对手。然而冰见谷却精准察觉到目不可视的大颚气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攻击。 面对两名敌人,还能过上数招而不落下风,可见他确实拥有不辱过去身为特级特殊执行官之名的实力。不过—— 「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呢,动作比先前迟钝多了。你不但消耗掉不少体力,连右脚也被前一战的对手弄伤了吧?」 能势直接点破,冰见谷微微皱起眉头。 明眼人一看便知,依冰见谷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不但无法继续应付战斗,甚至连逃跑都难如登天。 「……剩下就交给你了,记得别杀他就好。」 「嗯,包在我身上。」 确认能势的回答之后,十郎转身察看亚聂斯特的伤势。如果能够尽快送他到医院接受医疗魔法的治疗——搞不好还有机会捡回一命。 但在下一瞬间,十郎感受到强大的玛那能量变动,猛然抬起头来。 只见冰见谷将刀刃插于地面上,一个高密度的魔法回路闪耀着光芒。他的企图并非对自己与能势展开攻击—— 「能势!快阻止他!」 只是这句警告为时已晚。 冰见谷所砍断的——是整座山头。 脚底产生剧烈的晃动,一道龟裂随着刀刃轨迹蔓延开来。地表大大震动,群树不支倒地,夹带着大量岩石的沙土往斜坡下方滚落。 山壁应声崩溃,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坍方。 而山腰地带则存在着几间毫无防备的民宅。 「挡下这道土石流!」 十郎大声怒吼。 能势脸上虽瞬间浮现出犹豫的表情,不过还是立刻启动了魔法回路,利用大范围展开的《无形之手》阻挡住崩落的树木及大量沙土。 当地震与漫天沙尘均恢复平静之时——冰见谷的身影已遍寻不着。 「……那个家伙未免也太乱来了吧。」 「被他逃过一劫了呢。不过优先顾及一般民众的安全是身为公务员的义务,所以咱们也莫可奈何……」 真是功亏一篑啊……能势边说边叹了口气。 「麻烦你维持住魔法效果,到山下去引导民众们避难。另外记得通知跟局里通报一声。」 「了解。」 目送感觉有点欲求不满的能势下山之后,十郎急忙走到亚聂斯特身边蹲下。一边轻轻拍打他的脸颊,一边出声叫他: 「喂,大叔!振作一点啊!你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绝对不会死吗!」 亚聂斯特嘴里发出阵阵微弱的呜咽喘息声,不过他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的程度,显见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十郎清楚理解到亚聂斯特已经回天乏术了。 眼前似乎有人拚命在呼叫自己。 但是自己却连声音都听不见,甚至分辨不出此人的容貌。 此时他才领悟到……原来自己正一步步迈向死亡。 (真是——可怕呢……) 接下来即将遭到虚无吞没,往后既无法再体验到任何感受,也无法再辨识任何事物。这个事实令他感到惧怕至极。 妻子是否也是一边品尝这种恐惧,一边失去生命的呢? 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是否还试着展露出 笑容呢? 假设她的死是避无可避的命运安排——如果当初自己并未抛弃家人逃亡海外,是不是至少还能在最后那一瞬间?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是否在她过世之后,还能好好支撑住儿子的幼小心灵? 剩下的父子俩,是否能够一边治疗这道心灵创伤,一边彼此扶持,存活下去呢? ——如今,自己将在得不到答案、亦未留下任何遗产给任何人的状态下,步步迈向死亡之路。 肩上依然背负着自身愚蠢所造成的责任。 脑海中浮现出两张既怀念又珍惜的容貌。 ——对不起啊。 最后,怀着这句无法传递给在世之人及逝去之人的话语——亚聂斯特的意识就此消失于黑暗之中。 终章1 大胆宣言的少女 『大规模坍方事故,造成一人死亡。』 放学后的教官室,一份丢在十郎办公室上的报纸上头印有这么一排显眼的字体。 牺牲者为前来日本旅行的葛连.金士顿先生(三十七岁)。附近居民因即时撤离避难,所以并未造成任何伤亡。目前认为可能是由于某种不明原因造成地盘松动,才引起了这场坍方事故。 ——报导内容大概就是这样。 当然啦,这是政府用来掩饰前几天侥幸让冰见谷逃过追捕一案的结果。就跟露营回程遭遇到的袭击案件一样,此事也被当成单纯的意外,草率宣布结案了事。 十郎及能势则被渊上找去,严令日后不准再擅自采取类似行动。 (但是本人不打算遵守这道命令喔。) pm公司是助他找到一花下落的贵重线索,这远比遭到降级或丢掉饭碗还来得重要许多。 此外——假设pm公司的影响力甚至涵盖了整个日本政府,那便代表连特别对策局都将变成一个不值得自己信赖的组织。 局长究竟有何看法呢?十郎回想起那张毫无特征可言的中年男子容貌。他到底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对整体事态又掌握到何种程度呢?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只见月子说了声『打扰了』,随即现身走进教官室。 「喔,怎么了吗?」 「……卯泷老师不在吗?」 她环视了室内一圈,开口询问。 「怎么?妳有事找她啊?」 「呃,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啦,只不过她大多数时间都跟在椎叶老师身边,所以……」 「最近她倒是收敛多了。现在刚好出去办点事。」 自从露营活动结束后,她就变得不再时常黏着十郎到处跑。既然当时十郎未经思考就把她拉下水,害她体验那么可怕的经历,也难怪她会开始闪避着他。虽然至今尚未听她提及希望离开学校的念头——不过,今后她究竟有何打算呢? 「……老师,您的心情是不是有点低落呢?」 「我哪有心情低落啊。好啦,妳找我有啥事啊?」 「啊,嗯。我有点话想跟老师说,不晓得方不方便?」 她的双眼带着似乎已经下定某种决心的神色。 十郎心想『也对,之前因为发生太多事情,搞得我都没空跟这小女孩好好聊一聊,就顺道利用这个机会好了』,便推张椅子给她坐,并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月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出声说道: 「老师——您是不是试图要保护我呢?」 「…………」 十郎心想,这孩子真是聪明。 「亚聂斯特先生曾经说过,运用过于强大的力量之时,更需要小心谨慎……您是否出于这个原因,才一再阻止我使用魔法呢?」 十郎并未告知学生们关于亚聂斯特的真实身分,以及他已不幸身亡等事。他只会以一名在路上偶然遇见的有趣外国人,永远残留在学生们的记忆深处吧。 「没错。」 十郎点了点头。 「力争上游的心思虽然很棒,但纵使等妳学会力量的运用方式之后,再来尝试发挥全部实力也为时不晚。如今还嫌太早了点。」 「……?」 月子语气平静地回应: 「可是,我却没有被告知。我不晓得我究竟拥有什么类型的强大力量,到底有可能会引发多么糟糕的事态,只有老师一个人知道。然后老师擅自做出决定,命令我照老师的吩咐行事。我——讨厌这种状况。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跟一具洋娃娃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段非常不像性格温顺的资优生该说出口的话,十郎惊讶地看着她。 潜藏在她眼神深处的——是一股对自己遭到不当对待所产生的怒火。 (——等等,我记得吩咐她勇于表现自我的人,好像就是我自己嘛……) 不可伪装自己、不须配戴资优生的面具、不必唯唯诺诺地听从他人指示。 正因如此——她才以这样的身分,怀着自我意识站在十郎面前。 「嗯,妳的说法很正确。」 十郎顿时换上一张较为和缓的表情。 或许是早已做好遭到拒绝或责备的觉悟吧,听见十郎这样的回答让月子意外地睁大双眼。 「也好——接下来我要说一则故事给妳听,不过我要妳承诺我一件事。」 「承、承诺?」 「没错。就是妳绝不能将待会听到的故事内容泄露给外人听,即便是朋友或家人也一样。——如何,妳办得到吗?」 「…………」 月子闭上双眼,彷佛正细细斟酌着『承诺』这个字词的分量一般,随后明确地点了点头。 「我向老师保证,这是我跟老师之间的秘密。我绝不会说给第三者听。」 十郎也以点头做为回应,随即开口讲述。 「这是我家人的故事。我应该曾对妳提过我有一个姊姊吧?虽然现在音讯不通、下落不明——总之,这先撇开不谈。我姊,椎叶一花也是个魔法师。」 「跟老师一样?」 「一样的就只有『同为魔法师』这一点而已。不同于我这个实力只有d层级的魔法师,一花她很优秀——更正确一点的说法,她是一名即便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到有人能够与她并驾其驱的天才。十几岁就考进特别对策局,取得了特级特殊执行官的资格。」 「好、好厉害喔。」 月子不禁睁大双眼。 「只不过,实力过于高强,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够把这股力量用在正确的事上——妳知道在哪个领域可以让魔法发挥出最大效率吗?」 「咦?这个嘛……」 看见少女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摆出微微侧头的不解姿势,十郎忍不住面露微笑。因为对她而言,还是别知道详情比较幸福一点。 「正确答案是战争、彼此杀戮。因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就足以匹敌数千数万名士兵,以及价值数亿、数十亿的昂贵兵器。」 月子哑口无言。 「到最后,一花也被迫执行这方面的任务。镇压外国的恐怖分子、歼灭避击部队。杀人、再多杀些人、更有效率地杀人……她逐渐收到这类要求。一花没有办法拒绝,因为她必须保护唯一仅存的家人,保护那个一无所知,满脑子只想成为特殊执行官的天真小弟不可。」 「保护……?」 「说穿了,那个小弟就是人质啦。诱拐犯或恐怖分子不是时常这么做吗?乖乖听我的话,难道你不管这家伙的死活了吗——之类的话。因此不管一花再怎么排斥,也只能老实服从命令。」 「咦,这?可是,命令一花小姐做事的,并不是诱拐犯,而是国家的高层官员吧?」 「没错,那群混账东西模仿了恐怖分子的手段啊。在为求利益不择手段这一点之上,他们搞不好就跟犯罪者没啥两样。」 月子露出了倒抽一口气,连话也说不出口的模样。十郎径自接着说: 「只不过,最后一花的忍耐终于也到了极限。身心俱疲的一花在某天伪装自己因公殉职,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如今连我也不晓得她究竟身在何方。这就是一起因为拥有过于强大的能力,反而遭到国家利用、啃蚀殆尽的悲剧——如果换做是妳,妳忍受得了这样的人生吗?」 「不、不可能啦,这、这么可怕的事……」 「雏咲,妳身上拥有足以匹敌椎叶一花的才能啊。」 十郎平静地告知她事实,月子顿时露出一脸怔然的表情,不停眨动双眼。 「……咦 ,呃,我有才能?」 「妳拥有跟一花一模一样的复数施咒能力,能够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优秀魔法师,甚至光靠名号就能使任何人伏首称臣。然而,我相信同时也会出现许多想要抢走妳,将妳据为己有的人才对。他们会企图利用妳,随心所欲地操纵妳的一举一动。我啊——」 十郎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随即笔直凝视着月子,开口对她说: 「我无法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像这种强迫他人过着某种生活的行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月子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最后才『呼……』地轻轻松了口气…… 「……我懂了,所以老师才会吩咐我不要随便展现自己的力量。」 接着面露微笑神情。 「谢谢老师讲这段故事给我听,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日后老师若有机会再与您姊姊相逢,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啊。」 十郎不禁苦笑 「另外,谢谢老师这么担心我。亚聂斯特先生也曾对我说过,他说椎叶老师的判断很正确。嗯,我总算了解了。虽然我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己拥有那么惊人的才能……可是,如果老师可以再早一点说明清楚的话,不知该有多好……我、我真的怕死了,一直想说自己是不是被老师给讨厌了……」 「……有这回事?」 他好像变得有时候都会忘记该把话讲完……十郎一直到最近才开始有所自觉。 「那真是对不起了。不过话说回来,妳也犯不着为了我这种人所说的话而感到高兴或忧虑吧!不管别人对妳有什么看法,妳都应该培养出能够朝着妳自己所信道路迈进的坚强心灵才对。妳心中不是有个视为效法目标的人物吗?」 「…………………………」 话一说完,月子竟莫名其妙地开口不语。 就在十郎心里开始浮现出『我该不会说错什么话了吧?』的念头时,她总算叹了口气,并出声对他说: 「说真的,其实我很清楚。」 脸上带着笑容。 「很清楚老师总是认为事不关己,直到最近我才开始觉得有点生气了。迟钝还真是老师身上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呢。」 「啥?」 虽然不太能够理解她的话中涵义,但由于感受到隐藏在那张笑容当中的诡异迫力,促使十郎不禁倒退数步。看样子……自己好像不小心戳中了最要命的关键部位。 「希望老师能够知道的想法,或许只是我的任性要求。我会感到生气,搞不好也只是迁怒罢了——可是!可是啊!」 虽然瞬间中断话语且低下头去,但却又马上如同抱定觉悟似地抬起头来。笑容已不复见,脸上浮现出另一张正经八百的表情。 「可是,因为不说出来就无法传递出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决定说了!我的目标,就是椎叶老师!我想成为跟椎叶老师一样的魔法师啊!真的这么担心我的话,那就请老师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如果我非得变成某人的附属品不可,那就请老师收下我吧!」 一口气讲完这段话之后,月子双颊泛红,露出挑战般的目光凝视着十郎。 十郎则是被吓傻了,完全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话语。 只剩下墙上时钟刻划时间的声音支配着现场气氛。十秒、二十秒…… 最后——一阵教官室门扉开启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啊……」 唯里的怀里抱着一迭作业报告纸,一看见十郎映入眼帘当中,她立刻僵住不动。 「对对、对、对不起!原来老师现在没空啊!」 「……没这回事,进来无妨。」 「作业报告纸已、已经收集完毕了。」 「我看也知道。辛苦啦。」 「呃、是。那我就此告退了!」 唯里压低视线,转身准备退出教官室。 「喂,卯泷。」 「呃,是?」 「作业要留下来给我啊。妳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我、我都忘记了,真是对不起。」 急忙再转过身子的她,将那迭报告纸递到伸出来的十郎手上。 此时,两人微微触碰到彼此的指尖。 『啊』了一声的唯里整个人瞬间冻住,霎时整张脸变得面红耳赤。然后彷佛遭到烫伤一般快速缩回手掌,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官室。 「……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劲呢。」 十郎叹了口气。这阵子以来,她一直都维持在离自己半径一公尺之外的地带。虽然感到莫可奈何,但毕竟是他先惹她讨厌,所以十郎也怪不得她。 他一把视线挪回来,随即发现月子面露难以形容的表情,定睛注视着唯里闪身离去的门口。 「……那个,我确实没有独占的权利,而且也考虑过发生那种状况的可能性……」 「妳在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啦。那个,我还是觉得……说不定迟钝算是老师的优点啦。」 月子脸上浮现出感觉有点僵硬的笑容。 「嗯,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心情感觉舒坦了许多。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啊,最后再说一句话就好。」 她准备站起来,随后彷佛突然想到似地开口对十郎说: 「当鲭太郎受伤的时候,老师不是对我说过吗?如果因一时兴起而照顾流浪猫,却无法照顾到牠过世为止,那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动。不要让流浪猫变成不借助他人之手就无法生存下去的生物。老师还记得吗?」 「……嗯。」 「现在,我想我可以清楚理解到那段话的意义,以及小猫咪的心情了。」 「…………」 十郎开口叫住了说出『老师再见』,并准备转身离开教官室的月子。 「雏咲。」 虽然曾经心生犹豫,不过他觉得与其什么都不说,倒不如现在就先告诉她还比较妥当一些。 「我给妳一个承诺,我不会忘记妳所说的那段话。虽然现在还没办法,但等到我能归纳出答案的那一天来临之时,我就会马上给妳一个明确的答复。这样的承诺,妳可以接受吗?」 月子像是用心咀嚼着这段话的涵义一般沉默不语,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愿意这么仔细听我说话。」 目送月子离开之后,十郎重重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她的影响之下讲出一段非常不得了的话。这小妮子,究竟有所自觉到何种程度了呢? 心中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想都没想过像自己这种货色也能成为对某人而言别具意义的存在,更料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如此需要自己…… 一花的线索近在眼前。然而若深入追查关于pm公司的情报,日后大概就很难再继续担任孩子们——以及月子的老师这个职务了。 (老师——吗?) 他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不再排斥这个称呼。这种变化实在很不可思议。 『如果你打算割舍掉如今拥有的一切,转而追求其他事物的话,必须抱持着相当程度的觉悟才行喔。别让自己后悔就是了。』 十郎不经意地想起了亚聂斯特所说的这句话。 那个曾夸口自己绝不会死,结果还是死于非命的男子——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思念才说出这段话呢? 这种非得做出选择不可的时刻,是否有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呢? 十郎闭上双眼,重重叹了口气。 终章2 留下的遗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他站在几乎触及禁止进入胶带的地方,踮起脚尖往里面眺望。 「哦——真是壮观呢。」 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山坡斜面的一部分整齐地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刀刃给切掉似的。 数天前,这座山发生了坍方事故。由于听说抢修工程迟迟没有进展,现场还能看见灾害发生当时的原样,所以就读小学的少年便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到此参观一下。 「天啊,房子都被压垮了耶。里面的人不晓得有没有事。」 「据说统统平安无事地逃过一劫啦。只有一个人死掉而已,我记得好像是来自美国还其他国家的观光客吧。」 「哦——」 听见朋友提供的情报,少年心想:『他好可怜喔』。 这名不幸过世的旅客应该也有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家人吧——少年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他的父亲在数年前失踪,之后他虽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前阵子连母亲也因为出了意外而不幸身亡,所以他就被住在这座小镇的祖父母接了过来。 愈是辛苦难过的时候,愈要保持笑口常开……母亲生前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办不到,但是最近逐渐习惯新学校的生活与同学之后,他总算也慢慢回想起展露笑容的方式。 此时,他看见有个东西掉落在附近一棵树干的树根缝隙当中。 (小熊?) 少年捡起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只小熊娃娃。这是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类型的泰迪熊娃娃之其中一款。 「……这还刚好是对应到我生日的那一款耶。」 在泰迪熊娃娃相当流行的幼年时期,他记得曾撒娇要求父亲买一只送给自己。但是很倒楣的,对应到他想要那一天的款式刚好都卖光了。父亲事后虽然说『如果我有在别间便利商店或其他地方看到,保证一定买回来送你』,但父亲却在隔天便宣告失踪,这个承诺自然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仔细一看,这只泰迪熊娃娃已经相当老旧,表面到处都呈现着脱线剥落的状态。 捡起置于手上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它丢掉。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小熊娃娃塞进口袋。总而言之,任由这只娃娃维持着破烂状态实在太可怜了。还是带回家请祖母帮忙缝补一下吧。 终章3 报告,或者该说是策划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哎呀,实在很遗憾啊。」 机场大厅里有名青年一边行走,一边对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讲话。 「其他人姑且撇开不谈,但亚聂斯特.铎雷真是太可惜了。他明明拥有获得高度评价的价值呢。」 身上穿着一套毫无皱折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年轻营业高手的印象。虽然踩着规律整齐的脚步节奏,不过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只见他轻轻拖着右脚前行。 「对对对,很刚好呢。我碰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他们后继者的有趣人材喔。他是特别对策局的职员,而且是个喜爱杀戮战斗更胜于日常三餐的战斗狂。」 青年面露开心笑容,继续对手机讲话。 「以他那种个性担任国家公务员,八成只会觉得倍受拘束吧。我认为如果针对这一点下手的话,搞不好就可以将他挖角到我们公司喔——您说的没错,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啊。」 此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通知的广播声。青年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 「啊,社长,我搭乘的班机差不多要起飞了。等我回国之后,再将其余报告汇整给您——是的,请您转告她一声,说我也见过她弟弟,就请她期待我即将带回去的精彩故事。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后记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初次见面,或者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我是すえばしけん。 在此為各位獻上特務魔法使第2集。啊,由于在下的作品基本上都很怕孤单寂寞,所以第一次接触在下作品的读者大人们如果可以连同第1集也一起买回家,把这两本书同时摆放在书柜里的话,相信书本们一定会感到相当开心(当然,作者敝人在下我也会很高兴)喔。 前一阵子,我砸钱购买了某公司所推出的笔记型电脑。我买的是那种兼具小尺寸、轻量、低价三大特色的机型,也就是俗称的迷你笔电。 在尚未出道之前的业余时代,我只要利用空档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撰写作品即可。如今既然已站在得到诸多人士的鼎力相助,并不吝出版拙作的立场,我自然不能再维持以往的悠闲作风。尤其又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速度不太有自信,所以为了让创作进度配合得上既定的行事历,各式各样的努力及事前准备自然就变得不可或缺。而这台迷你笔电正是事前准备的其中一环。 好啦,买了这玩意之后,我就有办法随时随地进行创作啰。例如为了购物而外出的时候,或是在外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算脑中突然浮现出神来一笔的点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点子会稍纵即逝——虽然实际上真的很难得碰到这类机会,我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只能面对的自家的桌上型电脑,一边发出沉吟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故事情节就是了…… 总之,这先撇开不谈,能够在室外轻松进行创作这项利多因素,确实对我造成了满大的正面影响。我这个人似乎只要长时间窝在同一个地方,就很容易感到怠惰,所以适时改变创作环境,刚好也能帮助我转换一下心情。 到目前为止,这台迷你笔电的性能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由于我不是用打字软体,而是靠文书处理软体来进行创作,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硬体机能)。不愧是以轻量为主打的机型,就算丢进公事包随身带着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虽然一颗电池没办法撑太久,但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只要再多带一颗备用电池,应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有点困扰的问题——就是键盘按键的间距太过狭窄(好吧,就制品的性质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个莫可奈何的缺陷吧……)。 由于我是个连区区蝴蝶结都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练习才能学会的手拙之人,因此按键间距狭窄这个问题可说是让我吃尽了苦头。再加上这组键盘似乎又设计成非得确实敲中按键正中央部位,否则电脑软体将无法辨识输入内容的规格,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频频发生输入错误的状况。例如…… 「スクランブル.ウィザード」→「sクアンウル.ウィザード」 「すえばしけん」→「うえbしけn」 打一打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如果只是一看便知的明显错误也就算了,但是像不小心把打错的平假名直接转换成汉字,然后就此带过的要命情形却是屡见不鲜,结果就是搞得自己事后在检查错别字时只能抱头苦笑。 有时会把「十郎(zyuurou)」打成「纵横(zyuuou)」,或是把「玛那(mana)」打成「洞穴(ana)」,以及将「魔法(mahou)」打成「笨蛋(ahou)」等等…… 举例而言,大概就像是这种感觉吧。 「月子对纵横露出微笑。」 还真是一张自由自在到了极点的笑容呢。 「笨蛋师——乃是能够将普遍存在于四周空间的洞穴组合成笨蛋回路,并引发回路的力量,藉此将自己的认知反映至现实世界当中,随心所欲地扭曲事实现象的人物。」 这群人到底打算用洞穴做些什么啊?难道这是某种前卫艺术的展现手法吗? ——个人会格外谨慎,避免上述误植状况出现在情节较为严肃的场面当中。 话又说回来,这次在下也得到了许多相关人士的鼎力相助。 負責插畫的かぼちゃ老師,您的插畫是提升我創作速度的加速裝置。每次只要一收到草稿,我的创作意欲就会马上飙高数倍。身为担任编辑的齐藤先生及所有编辑部同仁,明明每次都承蒙各位的关照,却依然只能不断给各位添麻烦。今后还是要请各位多多指教。此外也藉此向校稿、书籍设计、印刷、经销商以及各大书店的店老板,还有其他与出版流通事务有关的所有人士致上最高的感谢。非常谢谢各位的牺牲与奉献。 那么,咱们第3集再见啰。 二○○八年十月すえばしけん 序章1 奇迹的价值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太贵了!” 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豪华的接待室中,数名男性正和一名女性对峙着。 “就算是魔法师,可一个人就要那么多钱——” “不愿意付的话,也没关系。你们不愿付钱,我也不会接受工作。到此为止,谈话结束。” 回答的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就算坐着也能看出她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 她呼出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不愿贱卖。一周左右三千万是最低限了。最关键的是,你们《大祓》到底对我的能力有怎么的估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我认为这个价格可是很便宜了——” “但是——” “明白了,接受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契约时间为两周。如果需要延长,则另行商议。” “真是明白事理呀。是叫,影森先生,吧?” 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确认一下内容吧。我作为医疗魔法师,治疗你们的伤势。也会在魔法师战斗时提出建议。不过,不需要上前线。报酬预付。以上ok?” 确认了男人点头之后,她啪的拍了一下手。 “那么契约成立。我会给你带来帮助的。” “我很期待。——现在,麻烦你在我们准备的宿舍中等待。部下会给你领路的,请你过去。”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旁边的男人不满的说道。 “这样好吗?给一个女人,而且是魔法师那么多钱……” “你只要认为这是用钱来利用那个人的力量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可以因此让我们的士兵得到无限的恢复力,这还算便宜的呢。特别是在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中。而且——” 影森歪了歪嘴角笑了起来。 “pm麦斯威尔计画公司也提议和我们进行大批量的武器交易。计划似乎能提前不少呢。” 序章2 业务开始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不过前戏也是很重要的。” 电话线另一端的查斯特.麦斯威尔说道。 “不,没必要分开来看。前戏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可以认为它是不可缺少的。也就是说,这是左右全部计划成败的重要部分。” “我一点我当然知道。” 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冰见谷晃正握着听筒,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 “社长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是的,交给我吧。” “嗯,我很期待。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见。” 开朗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冰见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咂了下舌头。 “那个变态的享乐主义者——” “你这些诽谤还是尽量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说吧。他怎么说也是社长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冰见谷慌忙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名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女性——从她的年龄来看,说她是少女更合适。 “……别悄无声息的接近。” 阿黛尔.库昂笑着继续说道。 “失礼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可是又觉得打断你打电话不太合适。社长说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说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果因此事情没有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知道了。那么,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吧。——这次的工作有两个。和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能势和希接触。另一个便是煽动恐怖组织《大袚》。” 第一章 探亲 “哇啊,好冷!” 菜菜香从车上下来,颤抖着身体大声叫道。 “是啊,毕竟是冬天嘛。” 用悠闲的口气说着理所当然事情的纱弓也跟着走了出来,然后她伸手拿过了月子的行李。 “啊,谢谢你。” 月子走到外面接过了包,之后望了望天空。 深灰色的天空仿佛被颜料涂抹了数层。雪花一片、两片从天上飘落。 十二月下旬。守丘站车站前。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了,所以先安排能回家的学生们按顺序回家探亲。月子她们也被主任教官出云井信乃开车送到了车站。不能把养在宿舍里的猫——鲭太郎一起带来有些遗憾,不过月子已经拜托别人照顾猫了。所以在月子回来之前,只是暂时分别。 “那么,假期中也要注意有规律的生活,注意身体健康。” 身为医疗魔法师的信乃非常认真的嘱咐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要坐电车……月子呢,坐汽车?” “是的。接我的车子已经到了。” 停车场的角落里停着一辆大型进口车。好像确实是德国的什么有名的品牌。在这个乡下车站里非常显眼。 “要是路上也能一起走就好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圣诞节的时候,三个人再一起出去玩吧。到时候再联系。” “好的,一定。” 月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菜菜香压低声音问道。 “……对了,月子,你回老家去,那个,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我会过得很好的。” “那就好……” “如果有什么事,不要客气一定要给我发信息呀。” 和表情及感情都非常丰富的表现出来的菜菜香相反,纱弓则总是文静的笑着,显得很沉稳。不过,虽说两个人性格不同,可她们却同样都关心着自己。月子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好的,你们两个人也多注意安全。” 为了能够时常保持联系,所以培训学校鼓励使用手机。话虽如此,不过在校内和宿舍里却是禁止使用的,所以能够自由使用手机的时候只有放假期间了。 虽然和朋友们的关系都很好,不过想起来之前都不曾和和任何人在休息时间轻松的约好出去一起玩。不知何时——大概就是在这半年间吧,自己和朋友的距离也变得更近了。 目送着两人通过检票口,月子向信乃鞠了个躬。 “那么,我先走了。祝您新年快乐。” “你也是。” 信乃稍微隔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假期中你也是学生,我也是教官。这一点不要忘记。” 月子微微笑了笑。这便是这名冷静又稍微有些笨拙的教官特有的关心吧。她知道月子家里的情况。她大概是想表达,如果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不要犹豫尽管来找她就好了。 跟信乃道谢之后,月子向来接自己的汽车走去。 月子边走边想。 (——在回家之前没能见到椎叶老师啊。) 月子在心中描绘出那个总是不太高兴,可却在某些地方有着温柔一面的十郎的脸庞。单单只是这么想就让月子感觉到一点点幸福。 因为本职工作非常繁忙,所以十郎在寒假期间将离开学校,回到特别对策局。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明年了吧。好遥远啊。 ——一定要平安无事的迎来那一天。 月子在心底这样祈祷着。 “请多关照。” 月子拉开车门跟司机打了一声招呼。是在家里见过的面孔。他仿佛有些害羞的僵着脸,沉默的行了个礼。月子觉得稍微有些受伤,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一边坐到了车上。 要转换一下心情。月子对自己说道。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个能够放松身心,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 (——没关系的。) 月子在心中念道。 (我在一点点变强。在那个家里,也能坚持下去。) *** 魔法师——将遍布在四周的魔力素子玛那组成魔法回路并引出其中的力量,将自己的认知反映到现实世界中,并通过这一行为随心所欲的操纵事物的人。 也就是,能够使用魔法的人。 能够感受到玛那存在的人数千人中只有一名,能够操纵玛那并组成魔法回路的人,更只占其中的一少部分。因此,魔法师是极为贵重的存在,现在世界的各个国家都将他们视为国家财产,置于政府的管理之下。 在日本,三岁之前的孩子有义务进行魔法的适应性检查,如果被认定合格的人则在经过数种测试之后,被送往专门的教育机关。 之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能力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能力低下的人则会放弃成为魔法师,进入一般的民营企业就职。 其中最为优秀的人员,将成为最令人畏惧也最受人白眼的国家公务员魔法师——特殊执行官,成为国家统治系统的一部分。 *** 离开临山的守丘车站后汽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来到了稍微远离市区的住宅区。这里便是月子的老家。威严庄重的日式建筑,压倒周围一切的大宅邸。 雏咲家从战前开始便是政治家辈出的名门。她的祖父、父亲现在都隶属于执政党,都是国会议员。 月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今年从有名的国立大学毕业,现在担任父亲的私人秘书。二哥和大哥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姐姐则就读于名门高中。每个人都非常优秀,将来很有前途。 家人中拥有魔法师资质的只有月子,因此她一个人,走上了与众不同的人生。 “辛苦你了。” 月子走进大门,跟扫除庭院的保姆打了声招呼。对方仿佛被吓到了似的退了半步,然后也不敢直视月子的眼睛,小声嘟囔着,欢迎回来。 这个反应月子已经司空见惯。她很少回家,在这个家里属于异类。而且听说自己在不懂事的时候,曾经胡乱爆发力量,吓到周围的大人,并让周围的大人感到害怕。大概,自己曾经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和紧张该,就像自己用子弹上膛的手枪指着他们一样吧。不过想到魔法师这种存在的特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使他们能够理解,可内心的痛苦却不可能完全消失。 月子走进家门。 她把包放在自己只有桌子和床的宽敞、朴素的房间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菜菜香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她已经到家了,因为在宿舍住的时间太长,所以总觉得有些不安。 月子扑哧笑了出来。自己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对学校和宿舍的爱,自己也许比她要强烈许多。 来到走廊上,正好碰到大哥从对面走过来。 “……回来了呀。” “是的,刚刚回来的。启哥哥,正好想去跟你打招呼呢。大家都在吗?” 雏咲启人用生硬的语气回答。 “宽人和夕那还没回来。祖父在九州演讲。母亲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暂时应该谁都不想见。父亲应该在书房,你先去那边吧。” “谢谢。” 月子鞠了一躬便走开了。 包括启人在内,月子和所有的兄弟姐妹之间,都有着有着仿佛隔着一层薄膜一般的距离感。 而且她跟母亲之间,更是有着深深的裂痕。 母亲身为世家名门的大家闺秀,一直都无法接受这个拥有异能,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孩子。对于生下月子这件事她一直抱有强烈的罪恶 感。不过她也不曾憎恨或虐待月子。她只不过无法去爱月子。 母亲的温柔话语、亲爱之情——月子已经很久不曾期待拥有这些了。 月子准确的理解了哥哥话语中传达的信息。勉强见面对双方都不好吧。这种拒绝过去也曾经历过许多次。月子已经习惯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来到父亲的书房。 “失礼了。我是月子。” 月子等待着回答,然后推开拉门。 穿着和服的男子缓缓转过头。 雏咲拓马。执政党议员。四十多岁的年纪便有传言说他将成为下一任内阁部长,是非常有力政治家——月子的父亲。 “好久不见。没什么变化吧。” “是、是的。” 冷静、看不出感情的脸庞。月子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在微微颤抖。每次面对父亲的时候,都会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培训学校怎么样。” 很开心,月子刚想这么说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想听到的不是这种回答。 “很顺利。” 听了月子的回答,雏咲微微点了点头。 “似乎确实如此呢。我收到的报告里也是这么说的。继续努力吧。” “是的。非常感谢。” 结束了简短的会面,就在月子想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雏咲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啊,还有一点。正好接近年关,基本上每天都有聚餐的预定。你也要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出席,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雏咲家近100年都活跃在这个国家的政治领域。所以像这种,如同财产一般被继承下来,并且需要继续传承下去的人际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我是雏咲”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义务将这份人际关系维持下去并交给下一代。 就在这时,月子想起了自己和朋友的约定。 “那个,父亲。圣诞节那天是否也有聚餐的计划呢?如果可能的话——” “可能的话?” “啊,那个,如果可能的话,那天,能不能允许我外出呢?” “理由呢?” “和朋友约好了……” “你拒绝掉就行了。” “那、那个……” 月子咽了一下口水,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我尽量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是和非常重要的朋友之间,非常重要的约定。如果不能遵守的话,难道不是很羞愧的事吗?” “这是定下这种不能遵守的约定的你自己的责任。” 父亲冷淡的语气让月子无言以对。 “而且,你说的《重要的朋友》是指什么?我听说你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也就是说,培训学校的其他学生能力都不如你。而你把他们称为《重要的朋友》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价值何在?” 父亲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月子却感到了让人呼吸困难的压力。 “那、那是……那个……” “你要是不知道答案就不要随便开口。” 让女儿闭嘴之后,雏咲继续说道。 “你应该理解事情的轻重。雏咲之名,要比你个人的兴趣、无聊的交友更重要。” 月子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根本不是无聊!” 不过,雏咲却没有动一下眉毛。 “你觉得你有时间跟居住在不同世界的孩子们玩朋友游戏吗?你在培训学校学到的就是这些吗?至少这和我所期待的不同。” “我、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正当的理由,缺席雏咲家的活动,优先自己的事情吗?” “…………” “回答我,月子。” “…………唔…………” 无言以对。 月子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过身飞奔出房间。 “……哈。” 月子坐在离家稍远的一个公交站的长椅上,闭上了哭得红肿的眼睛。 自己还是做了。 从懂事起这是自己第一次反抗父亲。这对于过去一直把服从当成责任的自己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 月子觉得自己的愤怒非常正常。因为自己不可能在被否认了朋友,以及在培训学校的一切的情况下,仍然能摆出一副温顺的笑脸。 不过——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反驳让自己很不甘心。在培训学校里经历了那么多,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一点了。不过,实际上真的和父亲对峙的时候,还是只能被压倒。连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寒假好长啊。” 刚离开学校就栽了跟头。 月子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时脸颊上沾上了水滴。看起来下雨了。因为穿着单薄的衣服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觉得有些冷。 (接下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都必须再跟父亲谈一谈。自己是不是应该压抑感情,像从前那样顺从的低下头呢? ——不。 自己已经决定不再依赖“假面具”来伪装自己的真心了。那么,就必须自己越过去。这是绝对的。 只不过——只不过,现在希望内心能够稍微有些依靠。 月子取出手机。 然后,她烦恼了一会便按下了按键。 *** “您吃过炸鸡吗?带骨头的那种鸡腿也可以。啊,这么说来正好到了这个季节呢。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街道上也装点起来了,真热闹啊,让人心情愉快呢。” 能势嘴里哼着圣诞歌。 这时响起了啪嚓一声干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压抑的呻吟声。 “哎呀,不好,回到正题上吧。——那么,你想象一下吃剩下的骨头,就容易理解了,所谓的骨骼是由许多小零件组合而成的。所以,连接的部分就比较容易弄断。可活动的部分,也就是关节部分,这种倾向就特别明显。如果要破坏的话,和打断骨头相比,把每个零件都弄散要容易得多。” 又是一声干裂声,这次被按倒在地的男人发出了清晰的惨叫声。 “你、你们、做这种事……手、手指、我的、手指断了……” “不是的。刚刚不是说明了吗?我只不过是让关节部分的骨头脱臼了而已,并没有折断。啊不过,因为是往正常方向的相反的方向弯曲,所以从视觉上来讲说是断了应该也可以……” 第三次声响,以及惨叫。这次还夹杂着哭腔。 “好、好疼!可恶、混蛋!这么做好吗,政、政府的走狗、居然进行拷问——” “拷问?真难听。” 能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里只不过发生了一场战斗。结果,勇敢对抗魔法师的混混手指的骨头被拆散了而已。而且以武斗派闻名的少头目,舔着地板接受拷问,还发出难听的惨叫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呀。” 十郎将审问工作交给能势,自己则在一旁玩着黑白两只仓鼠——芝麻一郎和福次郎,这时他终于插嘴说道。 “啊,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我们知道你知道久井的所在。” 这便是被称为好警察、坏警察的审问方法。一个人负责威胁恐吓,另一个人则安抚,动摇对方的精神。虽然他们并没有事先商量好,不过只要是和能势合作的情况下,基本上都会变成这种形式。 两个人正在追查被暴力组织雇佣,装扮成保镖的魔法师。现在被按在地上的就是此事的负责人。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在繁华街上的小 路里。争吵,打架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因此,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抓捕犯人。 “就算为了你两只手的手指,也是早点坦白为好……” 在这一瞬间,十郎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 他回头望去,同时《魔弹》飞了过来。不过,如果被直接击中的话恐怕能杀死人的光弹,被能势张开的《障壁》轻松阻挡了。 同时十郎跑了起来。 他在第二发《魔弹》发动之前使用了坏咒。魔法回路被破坏四散而去。对方因为吃惊而张大了眼睛,十郎立刻将他打倒在地,扭住了他的胳膊。 “久井亮太郎,抓住了。闭上眼睛放松。提前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使用魔法的话,我就立刻杀了你。” “啊,我会处理的。十郎去那边吧。” 能势将失去抵抗之意的第一个混混交给十郎,然后走了过去。他将手放在久井额头,对方立刻惨叫了起来。 “眼睛!我的眼睛!你、你做了什么!” “只是用魔法麻痹了你的视觉神经。你乖乖呆着的话,到时候自然就会好了,别大吵大闹的。” 使用魔法需要视觉进行认识。所以让魔法师无力化的时候,剥夺其视力的原因便在于此。 能势使用的是被称为《盲目》的魔法。因为想要干涉他人体内的状况需要极高的能力,不过不是医疗魔法师却能在一瞬间做到这种事情,证明这个男人的能力要比十郎高出数级。 “共计逮捕两人。工作结束。那么,把他们交给警察吧?” 能势悠闲地说道。 平常,在初等培训学校担任教官的椎叶十郎,在寒假期间,回到自己本来所属的部门工作。 特别对策局。专门负责处理警察以及自卫队无法处理的重大事件,属于等级很高的游击集团。成员基本上都是特殊执行官,也就是魔法师,处理其他魔法师的犯罪活动也包含在他们的任务之中。 魔法师根据单位时间内玛那的处理能力不同分为a至e的五个等级。e等级只能够认识到玛那的存在,却无法使用魔法,d等级以上,等级越高,便越能在短时间内使用出强力的魔法。 刚才逮捕的久井属于c级。作为魔法师来说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却无疑能带来十足的威胁。拥有魔法才能的人,如果将自己的力量服务于社会的话将得到国家的保护。不过滥用其能力则不被允许。如果类似小混混争地盘之类的纠纷便胡乱使用魔法,甚至将普通人卷入其中甚至造成死亡的话,政府便不会置之不理。 虽然使用攻击性魔法有着严格的限制,不过只是为了得到相应的报酬便提供自己的战斗能力的魔法师并不在少数。如果有必要逮捕这种人的话,便需要拥有压倒性能力的能势,以及虽然只有d级,可是擅长破坏魔法回路,使魔法无效的技术——坏咒,特长便是对魔法士战斗的十郎来负责。 “不好意思。结果,魔法师还是我打倒的。” “没事的。作为猎物来看似乎也不怎么有意思。” 能势轻轻耸了耸肩。 看着之前一直在待机的警察将嫌疑人押走,十郎打了个哈欠。 “那么,联系下局长然后回去吧?终于可以休息了。” 然后十郎取出了手机——突然发现上面有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号码的来电。 “……啊?这是什么?”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十郎拨打了对策局的电话,按下了通话键。 虽然日落已经过了好一会了,不过特别对策局的办公室中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喂,这么轻松就抓到了吗?厉害厉害。” 局长坐在位子上爽朗的打了声招呼,十郎不太高兴的望了过去。 “本来以为终于不用保护小孩了,结果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做这个啊。你这样只顾自己方便就叫我回来,对我来说实在是非常麻烦。” “有工作就代表你的能力得到了相应的评价。你应该觉得光荣才对呀。” 局长渊上毫不心虚的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这件事也告一段落了。你们辛苦了。明天在家中待机吧。在家慢慢写个报告书什么的吧。” “多谢。” 虽然逮捕犯人只用了一瞬,不过在此之前却花了好几天埋伏在暗处监视嫌疑人。现在已经非常疲劳了。实在很想早点回去睡一觉。 “啊,对了对了。顺便有件事像个你商量下……反正也是顺便,能不能在告个两三段落之前,都留在这里工作?” “…………” 十郎紧紧皱起了眉头。两只仓鼠仿佛在安慰主人一样,吱吱的叫着。 “没什么不好的嘛。反正老师的工作在休假中,正好也能转换一下心情吧?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能势的工作量明明应该比十郎还多,然而他清秀的脸却没有一丝倦意,他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了房间。 “如果案件也放寒假就好了。” 渊上笑了笑,向十郎招了招手然后低声说道。 “实际上,《大祓》好像还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魔法师进入社会也就是近五十年的事情。对于超常力量的不信任、不安以及偏见依旧根深蒂固,扬言要用强硬手段消灭魔法师的也存在于世界各地。 《大祓》便是国内最大且最激进的反魔法恐怖组织。十郎以前也曾经和他们交过手。 “另外,有传言说pm公司的冰见谷也到达了日本。你姑且擦亮眼睛注意下。所以说,现在可是有多少人都不够用的状况呢。”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军需企业,有着能够介入各国政治的巨大权势,麦斯威尔计画公司。冰见谷是该公司所属的魔法师,传说主要负责公司的违法行为。本名为葛城功哉。曾经是特别对策局的特殊执行官。 过去曾发生过包括十郎的姐姐在内的八名特殊执行官被派往中东某小国,而后失去联络的事件。虽然有传言说他们被卷入当地内战而丧生,不过十郎最近才得知,这其实是由他们自行策划的失踪。 虽然是借国际援助之名派遣魔法师,不过实际上却是在当地对反政府势力进行不分男女老幼的屠杀。某一天,被迫协作的魔法师们伪装成死亡,然后全员失踪了。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十郎就开始不停追踪姐姐的下落。 冰见谷也是那次事件之后行踪不明的魔法师之一。对于十郎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并接触的人物。 “快点抓起来不就好了吗。” “以什么理由?” “数年前,他放弃了任务然后失踪了不是吗?这很明显违反了服务规定呀。” “很遗憾——” 渊上轻轻叹了口气。 “特别对策局并无法证明冰见谷晃曾经属于对策局。虽然过去确实有过名为葛城的特殊执行官失踪。但是,现在那个男人是冰见谷晃,是查斯特.麦斯威尔的心腹。因此,我们没有逮捕他的理由。而且,本来上头的大人物就不想刺激pm公司。” 因此,那个男人堂堂正正地,像是想要故意挑衅曾经残酷驱使自己,将自己逼入地狱的特别对策局一般行动着。 同姐姐一起失踪的魔法师之中,起码有好几个人和他一样,现在还活着。政府也知道这件事情。 “……别的家伙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你掌握到了什么情报?” 渊上当上局长,是在五年前,前任局长因八名特级特殊执行官《殉职》一事而引咎辞职之后。如果有任何关于失踪的那些魔法师的情报的话,无疑也会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这件事也关系到我的亲人。你难道不认为我有追问详情的权利吗?” “不认为。既然你身为国家公务员,那么就没有深究机密事项的权利。” 虽然对方的口气很悠闲,可这却是明确的拒绝。连交涉的余地也没有。因为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十郎并没有特别失望。 十郎叹了口气,然后结束了讨论。 “……我回去睡觉了。” “哦,辛苦你了。” 没等渊上说完,十郎便转过身走出办公室,就在他想要坐进汽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刚手机上显示的那个的没见过的号码的来电。 十郎取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电话打来的时间刚好是同嫌疑人格斗的时候。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手机的震动。呼叫时间,四十六秒。这就意味着应该不是骚扰电话。 十郎稍微犹豫了一会,便拨通了这个号码。 对方立刻接通了。 “……老师?” 尽管有些沙哑,不过这个声音确实很熟悉。 “来,拿着。” “谢、谢谢——好烫。”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月子没能接住递过来的热可可。 “因为你直接用手去抓呀。知道吗,先把手缩到袖子里面。” “嗯、嗯。” “然后再这样拿着。” 十郎捡起了脚边的易拉罐,再一次递给月子。 “然后,先放在肚子呀胸口呀这些地方。等身子暖和过来一点以后再喝就行了。” 月子照十郎说的做了,好暖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确认了她的样子之后,十郎才缓缓地发动了汽车。 “我说,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听到电话对面声音,十郎总觉得有些担心,便问月子她现在在哪。开车赶到那个地方之后,十郎在雨雪交加之中,发现了快要冻僵的少女。 “嗯、那个、因为寒假离开宿舍之后,就能使用手机了。所以我想,到底能不能打通呢,就试着打了一个电话,就这样。” 十郎见到月子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忧郁的笑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孩经常用笑容来掩饰自己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内心活动。最近一段时间,这个习惯应该已经不常见了呀…… 培训学校教官的联络方式是对学生公开的。所以,她会打电话过来本身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她的样子却有些奇怪。难道说她只穿着单衣在这种天气下一连坐了几个小时吗,连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老师,工作没关系吗?”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所以送你回家的时间还是有的。你家在哪?” 一瞬间,月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嗯、那个、那个……我迷路了……那个……”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借口也语无伦次。 十郎看了她一会,然后叹了口气。 和刚刚见面的时候比起来,她伪装自己,以及撒谎的本事退步了不少呢。当然,如果她这些本事进步了的话,反而没有现在这么可爱呢。 (不过,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十郎在心中小声嘟囔着,然后踩下了爱车的油门。 *** “……打、打扰了。” 月子非常客气的说道。 延伸到玄关处的走廊尽头,能看到几间房间。 十郎在培训学校的时候虽然住在职员宿舍,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这间公寓距离特别对策局的办公室开车只有数十分钟路程。 “擦擦头发。” 说完,一条大浴巾便飞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热可可和车内空调起了效果吧,月子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在雨雪交加下被淋的浑身湿透。等自己重新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头发和衣服都因为吸收了很多水分,变得很重。 “然后你在那个房间里换身衣服。” “嗯、嗯。” 月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乖乖的往十郎指着的房间走去。 看起来这好像是谁的卧室。不过,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使用过了吧,看起来很柔软的床上罩着罩子。 (……女人的房间吗?) 月子从壁纸、地毯的颜色、家具的风格上这么推测着。如果是女性的话,她和十郎是什么关系呢。稍微有点在意,不过现在先换好衣服是最重要的。 月子拿起床上放着叠好的家居服。本来以为会是十郎的衣服,不过看起来尺寸挺小的。总觉得很遗憾。 擦干身体,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干燥布料的感觉非常舒服,感觉体温似乎也恢复了一些。虽然内衣还有些湿,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 “在那边等着。” 离开房间之后,十郎又对自己下达了命令。 月子按对方说的,坐在客厅里厚厚的地毯上。桌子上,孤零零的坐着黑白两只仓鼠。 “……这些孩子们,只有两只吗?家里难道没有更多只吗?” “要是不能戴在身上,就没有制作的必要了。” 厨房里传来十郎的回答。 黑色的是芝麻一郎,白色的是福次郎。虽然看起来像活着的仓鼠,不过这两个都是十郎用魔法制作的拟态生物。十郎身为魔法师的能力并不高,所以他随身携带的两只仓鼠拥有辅助的功能。 “而且,带太多只仓鼠的话,就太显眼了吧。会被当成仓鼠控的变态的。” “啊。” 虽然月子觉得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不过,最根本的问题是,构建和维持他们都挺耗费精力的。而且——对我来说,不是这两只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最后的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就在月子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能问一问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十郎拿着马克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热牛奶。你能喝牛奶吧?” “啊,嗯。谢谢。” 月子道谢之后喝了一口,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咦……” 出乎预料,不过却有一股让人舒服的甜味在口中散开。每喝下一口,就感觉紧绷的身体从内部慢慢放松下来了。 “只放了点糖。不好喝吗?” “不会,很好喝。” 月子微微笑了起来。十郎这种小小的关心让她觉得很高兴。 月子望着在桌上跑来跑去的芝麻和阿福喝完了杯中的牛奶,终于能够冷静的环视四周了。 十几畳大小的客厅,漂亮的一体式厨房。 大概是4室一厅吧。作为公寓里的一间来说相当宽敞了。不过,室内的装修却很简单。东西很少,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生活气息。 “真宽敞呢,老师的家。” “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这种房间用不着吃惊吧。” “我一直都住在培训学校的宿舍里……” 如果从一般标准来看,说雏咲家是大宅邸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月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在那里生活的记忆。说到《自己家》感觉非常遥远。 “本来我是和一花——我姐姐两个人一起住在这里的。你穿的衣服也是一花的。” “啊,那么那边就是你姐姐的卧室啦。” 月子松了口气。如果十郎说自己以前曾经跟恋人同居,或者说结过婚的话,自己会受到很大打击吧。当然,即使如此自己也完全不打算放弃十郎。 “现在是一个人住吧。——比我想象的,要干净。”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十郎 有些不满的问道。 “诶?那个,一个男人自己生活的话,总觉得,房间里会扔满酒瓶呀、啤酒罐呀什么的……” 菜菜香读过的杂志中,好像刊登着《男朋友的房间很脏……要怎样才能让他改掉这些邋遢的地方呢?》这种文章。难道是当时的印象太强烈了吗。 “平时我还是会打扫的。还有我也不喝酒。” “是、是吗?我以为成年男性都喝酒呢。”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上次只不过喝了一杯威士忌就可惨了——不,这种事不重要。” 十郎盯着月子。一直在玩耍的两只仓鼠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都停下了动作。 “那么,发生了什么?” “…………” 月子闭上了嘴巴。 离开家的原因是和父亲发生了争吵。但是,月子却没有自信,自己能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那种感情,那种自己重要的东西被否定时产生的愤怒。 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吗——如果十郎这么想的话,自己会很伤心。 所以月子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 月子摆出了一副笑脸。 “没什么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不过,十郎却露出这根本不好笑的表情,开口说道。 “这种解释怎么可能行得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想糊弄过去?如果你不想说的话,等你衣服干了,就要把你赶出去了。” “呜……” 被看穿了。但是,月子却觉得,不知为何这样却让自己松了口气。 “那个……只不过、稍微、和父亲、有些意见不合。” “意见不合?” 月子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用尽量客观的描述。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子自己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所以能够很有条理的讲述整件事情了。 在听月子讲述的过程中,十郎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结果,就忍不住从家里跑了出来……总觉得,心里很乱,虽然我不能不回家,可却拿不出勇气……所以,就给老师打了电话。” “电话的事情还好,可你为什么一直坐在那么冷的地方呀。” “……我总觉得,我要是离开那里的话,老师就不会给我回电话了。” 月子觉得也许这只是为了给自己晚回家找个借口。或者说,自己只是非常非常想听到十郎的声音,导致自己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对自己说,就等五分钟如果老师没有打过来的话就回家。再等五分钟如果老师没打回来的话就回家——就那样一直盯着手机,不知不觉中,天都黑了……” “你是白痴吗。” “可、可是、老师真的打回来了,而且还来接我了。” “你是白痴吗。” 十郎仿佛惊呆了一般又重复了一次。月子有些生气。 确实无法否定。可是我会做这种事,起码有一半是老师的错。——月子这么想。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也就是说,你和父亲吵架了。” “……我、错了吗?只不过是跟父亲吵架了,就这样……” “不知道。” 十郎轻轻歪着头考虑了一下。 “不清楚啊。我没有和父亲吵架的经验。” “啊……” 月子想起十郎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禁觉得非常后悔。 “啊、那个……我、我……啊” 就在月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她的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别总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就算我没经历过也明白的。——很《特别》对吧?” “诶?” “你之前跟父亲吵过架吗?” “嗯……没有……” 父亲对月子来说一直是伟大的存在,是畏惧的对象。反抗他这种事,想都没想过。 “那么,对你来说学校以及朋友对你来说就有着如此《特别的意义》吧。” “可是……以前,父亲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要仔细挑选交往的人,以及身边的人,我在这些小事上就接受着严格的教育。” 可是,只有这次自己却没有乖乖听话。那是因为,自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愤怒。 “那么,你的内心产生变化了吧?这种东西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巨大,对你的意义也产生了变化。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吗?” ——也许是这样的。 确实在培训学校的每一天,感觉都比以前要更开心。大概,经过了春天的那次事件之后,自己已经不再依赖“面具”了吧。 “可、可是、这么、这么想是正确的吗?我父亲是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生活的,现在成了非常杰出的人……” 如果有两个相反的意见存在的话,那么其中一个必然就是错的吧。 “这很简单吧。你是正确的。至少对你来说是正确的。” 然后十郎继续说道。 “同样,你父亲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正确的。所以怎样互相妥协才是关键。如果非要争出个谁是谁非就会打起来呀。” “嗯……” 月子从未有过这种思考方式。之前正确的事情,就是不令雏咲家蒙羞的事情,就是服从父亲以及祖父所说的话。 “不过,这也是现学现卖。” “现学现卖?” “是我姐姐说的。我小时候,跟别人吵架回家之后,她经常这样对我说教。然后她就会说《所以先和对方谈一谈,听听对方的想法》。” 谈一谈,月子小声嘟囔着。 仔细想想的话,至今为止基本上都没有这种经历。在家里很服从父母,在学校尽量避免争吵和冲突——总是摆出一副笑脸,自己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 “父女也好兄弟也好朋友也好,只要生活着就绝对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你就当是练习,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说不定意外的很痛快呢。” “是啊。” 现在一时的愤怒已经平息下来,只要一想起父亲的脸就忍不住发抖。觉得快要崩溃了。可是,必须要自己去面对吧。如果意见相左的话就要交流——大概,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知何时,心情觉得轻松了很多。 能跟老师说这些真好。十郎为自己做了很多。月子心里这么想。 “…………” “?怎么了?” 只是—— 只是,不安消失之后,脸上便显露出一点点欲望。 如果要求得更多,也许太过奢侈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想要再得到一些动力。 “那、那个……老师。我有一个请求……” “啊?” “老实说,我、我、今天不想回家。” 一瞬间,十郎脸上的表情仿佛像是吃了什么特别酸的东西一样,难以形容。大概是错觉吧。 “……然后呢?” “嗯、嗯。今天确实应该回到家里,我确实打算按你说的那样跟父亲好好谈一谈,可是……我、非常害怕父亲。所以,为了能面对他,我需要勇气。所以,我希望老师能跟我做一个约、约定。” “约定?” “我会好好、去跟父亲谈一谈,等一切结束之后,之后——” 月子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请、请——请夸奖我。请摸着我的头,跟我说,你做的很好。” 月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躺在厚厚 的地毯上。 十郎出门买晚饭了。虽然十郎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不过因为月子没什么食欲就说不吃饭了,所以他去买自己的那份了。 看起来家里似乎也不会准备什么材料,月子环顾着房间心里想道。不过,就算有材料,月子也没有那个技术做料理给十郎吃。 月子想起了刚刚的事情,便忍不住抱着靠垫打滚。 十郎苦笑着答应了月子的请求。太好了,月子心想。只要想到有夸奖在等着自己,就感觉有勇气去挑战父亲了。要努力。 (可是……嗯,稍微有些孩子气吧……) “想要得到夸奖”这种事情,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与其这样,不如要求些别的了。是啊,应该提一些更成熟的要求—— “————” 想起“成熟”的具体内容的月子,一瞬间满脸通红,在地板上不停翻滚。不行,不可以,这种事情,太下流了,不能想这么不道德的事情。月子用力抱紧胸前的靠垫,让心情平静下来。 (——我也许真的变了。) 春天之前的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会因为什么人的一个举动,便搞得心神不宁,不会因为什么人的笑脸,便觉得很温暖,很躁动。 “……快点回来吧。” 月子小声嘟囔着,同时望着玄关的方向。 十郎吃完晚饭之后,自己就会被送回家。可是,在那之前的这段时间,能看到那个人的脸吧。是的,不被任何人打扰—— 这时,月子注意到这句话的意义了。没人打扰——也就是说,在这密室之中,只有自己和十郎二人。 虽然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可是刚刚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这一点。可一旦意识到了,便觉得脸颊变得火热。 (哇啊、哇啊哇啊啊……) 月子将脸埋在靠垫里,双脚啪嗒啪嗒的摆动着。 总觉得,不只是脸,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在云层上面飞,好像漂浮在天空中不停旋转,大脑一片空白,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 十郎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回到房间的时候,月子已经枕着靠垫睡着了。 十郎想了一会要不要叫她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然后他整理了一下一花的床,将月子抱到床上。 在把她抱过去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似乎睡得很沉。大概一直绷着一股劲,所以现在很累了吧。恐怕,家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个能够安心的地方。 她操纵玛那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现行基准中的a等级。而且是拥有能够同时使用复数魔法的天才。可是,她实际上只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女。 “……看起来,我挺被信任的嘛。” 十郎知道月子喜欢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是憧憬,还是爱情,还是其他什么种类的感情——不过至少这样并不会引起自己的不快。真是的,对一花来说,自己还是那个只知道跟她闹别扭,一天到晚吵架,只会依赖别人的家伙,如果一花看到现在的这一幕,会说些什么呢。 月子回家之后,又要继续战斗了。 原本打算吃过便当之后立刻送她回家的——可是,再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十郎心里想。 第二章 同居人x2 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非常明亮了。 “嗯……” 十郎揉了揉眼睛。 桌子上还放着便利店买来的吃剩的便当。看来起来,自己在吃完饭之后,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已经忘了,不过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监视嫌疑人。所以身体这么渴求睡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多亏了忘记关暖气以及穿得不少的缘故,似乎不用担心会感冒。 十郎确认了一下钟表。早上六点半三十分。 今天在家里待机。睡个回笼觉吧——忽然十郎想起来。 “不好,雏咲……” 十郎快步走到一花的房间,轻轻打开门。在微明的光线中,月子依然保持着昨天睡着时的状态。 十郎突然觉得这种景象似曾相识。 姐姐一花也是起床困难户。不管床头放几个闹钟她都起不来,所以到时间叫她起床变成了十郎的任务。可是她还是总会不甘心的说出“再睡十分钟~”这种话,然后又睡过去。 这么说来,姐姐不在的这五年,这个家里就不曾有除了十郎之外的人睡过了。突然十郎心中产生了一种,想要微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怎么解释在外过夜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处理月子。虽然早了些,不过还是应该把她叫醒,让她换好衣服才好吧。 “喂,雏咲……?” 就在这时,十郎发现她的样子稍微有些不对劲。 呼吸浅而急促。双眉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拧在一起。 十郎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摇了两三下她的身体,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十郎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将手放在月子额头上。同时,皱起了眉头。很烫。恐怕是昨天在恶劣的天气里长时间呆在室外的缘故。 (怎么办?) 家里并没有什么药。医院也有些远。而且,她现在的状态可以随便行动吗?要叫救护车吗?要怎么做—— 十郎陷入了混乱。但是,这时他突然看到了希望。 如果自己无法做出判断,那就去问问别人。 自己的熟人中不是正好有专家吗? “——是感冒吧。现在的检查结果是阴性,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流感的可能性,先打个点滴观察下情况吧。” 信乃结束诊察之后,走出房间这样说道。 “流感?” “因为在感染初期有可能无法检查出来,所以只是以防万一。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虽然不能大意,但也不是什么重病。十郎安心地叹了口气。 信乃将视线转移到了唯里身上,对她说道。 “卯滝,请你暂时照顾一下雏咲。我有些话要跟椎叶老师谈谈。” “好、好的。” 得到回答后,信乃跟十郎一起走向了客厅。 十郎用手机跟信乃联系之后,对方说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之后她和唯里一起在一个小时后出现了。 “什么情况?” 信乃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看出她的感情,她简短地问道。 娇小的身躯。短发。如果硬要说的话,她的相貌和声音都很年轻。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的主任教官。十郎的上司。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顶尖医疗魔法师。 她的能力绝对值得信任。但是,十郎却总觉得这名女性难以应付。一本正经,又唠唠叨叨,平常就总会发生一些冲突。 不过,现在并不是顶撞她,和她争辩的时候,十郎老实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信乃面无表情的听完之后,开口说道。 “这种情况,首先,联络她的监护人才是标准的做法。” “……对不起,我的应对不够标准。” “不过——” 信乃没有理会十郎继续道。 “标准也不是永远都正确。雏咲的家庭情况稍微有些特殊。恐怕就算她意识清醒,也不愿意联络家里吧。你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 “…………” 正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回去的话,月子的立场会变得更加难堪。她家里也并非能够安心休养的环境。所以,十郎刻意没有先联络她的家人。 “如果重视信赖关系的话,你的选择也并非不能理解。她家那边我会负责联络的。” “难得你这么宽容呀。” 十郎感到非常意外。 印象里她应该是个更加墨守陈规的人。十郎还以为会受到冷嘲热讽,所以特意做好了心里准备。 “并不是宽容,我只是认为这样做更加合适。” 信乃说完,稍微考虑了一下,以平静的口气继续道。 “……以前,我的前辈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医生的职责并非治愈患者。而是让他活下去》。并非治好了对方的伤病就万事大吉了,让患者在今后的生活中能够更好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是这个意思。幸好她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大概,充分的休息之后就能很快恢复了。但是——现在,我认为,对雏咲来说,椎叶老师的存在是必要的。” “我,吗?” “当有了问题,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是依靠你,也就是说你得到了她的信赖。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感情。” “你怎么想的?你认为我是值得信赖,可以托付这种事情的人吗?” “……在你赴任之初,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虽然话中带刺,不过信乃还是肯定了十郎的问题。 话说回来,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极其差劲。可现在的信乃,似乎已经比那个时候柔和了不少。不过十郎也不想把这些小事一件件挑出来说。 就在这时,唯里打开门探出头来。 “那个,出云井老师,点滴打完了。” 知道了,信乃说着站了起来。 “那么我先离开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观察一两天,如果烧还不退的话再联系我。” “啊,啊啊。你帮了大忙了。——真不好意思。” “我只不过做了身为医生和教官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信乃接着说。 “啊,卯滝就留在这里了,多多关照。” “卯滝?为什么?” 十郎听了这意外的话语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信乃叹了口气转过视线。 “因为患者是女孩子。你难道打算全部都由你一个人照顾吗?” “呜……” 确实如此。十郎无法反驳。 “尽量保证雏咲身边有人。那么,我一会在大学医院那边还有手术要做。” 送走信乃之后,十郎回到房里,和唯里四目相对。 “请、请多关照。” 唯里微微鞠躬低下了头。 卯滝唯里,十五岁。三级特殊执行官。虽然还是特别中等培训学校的在籍生,不过由于她的优秀能力得到了承认,现在,被派遣到守丘培训学校担任见习教官。 虽然她年纪不大,可她的身体却发育得很好,眉目端正而又不失可爱。 平日总是一副快乐的笑脸,不知道怕生,可是却唯独和十郎之间仿佛有着什么隔阂。之前曾经因为十郎的失误而陷入危险的境地,自那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刻意和十郎保持距离。 “啊啊,不好意思。我才需要请多关照。——那么,照顾病人要做什么?” “啊,是、是啊。首先,换衣服和吃饭应该都是必要的。现在外边的商店也差不多开门了,我、我去买 点东西。这段时间,就请老师帮忙照顾下小月子。” “好。” 十郎将钱和钥匙(没有钥匙的话,回来的时候就进不了大门)交给唯里,并将她送了出去。 然后十郎跪在床边。 月子还没有恢复意识。呼吸依旧很痛苦的样子。 (应该早点去接她的。) 悔恨感刺痛了内心。 如果在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立刻回电话的话,应该不至于病得这么严重吧。十郎觉得自己也有一些责任。 “……嗯…………” 月子微微动了一下。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就在十郎想要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的时候,大概是无意识间的举动吧,月子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十郎的手。 “……加油呀。” 十郎就这样在被子里握着月子的手。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微微的震了起来。 *** 距离十郎的公寓步行几分钟,就有一个大型超市。 唯里一手提着购物篮,一边物色着货架上的商品。 必要的东西。首先是包括内衣在内的月子的替换衣物。这些东西实在无法交给十郎购买。药品之类的信乃基本上已经都交给十郎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剩下的就是食物和餐具。料理的话虽然买些微波食品什么的也行,不过难得有那么漂亮的厨房。实在想要利用起来。 “做些好吃的东西吧。” 唯里感觉自己就像家庭主妇一样,一瞬间甚至想哼起歌来,不过她很快又叹起气来。反正真正到了十郎面前,不要说像夫妻了,自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起来自己会来到这个家里是为了照顾病人的——别人的不幸却让自己搭了便车,这种想法可不值得称赞。大概是这样的。 “小月子应该吃病号饭吧。粥、水果还有姜汤……啊,老师家里有没有锅啊。” 唯里嘟嘟囔囔的花了三十分钟左右买完东西,回到了公寓。 “我、我回来了——” 唯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一想到这是十郎的家,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她正好碰到十郎一脸不满的表情准备外出。 “抱歉。局里找我有点事情,我要出去一下。雏咲交给你照顾了。我回来可能会晚一些,你自己随便吃点什么。有什么事的话打我的手机。” “好、好的。路上小心。” 唯里目送十郎离开后,微微垂下了双肩。 她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整理买来的东西。然后她去看了下月子的情况。体温还是很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起来她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唯里给月子更换了额头上的退热贴之后,叹了口气。 “……我好羡慕小月子啊。” 在月子和十郎之间,可以感觉到某种羁绊。跟完全找不到头绪如何缩小和十郎之间的关系,不知所措的自己完全不同。自己希望至少能正常的跟十郎对话。 进入特别对策局一直是自己的目标。所以在来到培训学校研修的时候,自己觉得工作的地方有十郎这样特别对策局的局员非常幸运。自己本来是希望跟他学习很多东西的。而且唯里对于自己大胆的性格很有自信,实际上,最初的时候也确实能够和十郎轻松的对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唯里又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每次看到十郎的脸,就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起来。胸口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至今为止自己还没有过这种经验。 可是,跟不在他身旁比起来,唯里还是觉得在他身旁比较幸福。 唉,就算烦恼也没用。自己本来就是那种比起思前想后,更喜欢直接行动的人。唯里甩开脑中的烦恼站了起来。 “嗯,不管怎么说,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先帮小月子换好衣吧。然后洗衣服,准备做饭。” *** 祖父严厉的脸庞。 父亲冷淡的脸庞。 母亲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厌恶的脸庞。 交杂着胆怯和恐惧的哥哥姐姐的脸庞。 ——对月子来说,雏咲家的印象,就是他们的这些表情。 本来,那个家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所以,他们允许自己呆在家里,就必须心怀感谢了。 必须完成他们希望自己完成的任务。 不能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能让任何人不满。 只有这样才能被允许身为《雏咲》——月子一直这样相信着。 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 (……啊啊,现在,是寒假期间呢。所以不是在宿舍里) 月子迷迷糊糊地想到。 可是,眼前的光景又和自己家不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就在月子这样考虑的时候,昨天的记忆终于朦朦胧胧的涌现了出来。 和父亲吵了架,离家出走,淋了雨,十郎开车来接自己,把自己带回到他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看起来应该接近中午了。也就是说,睡过头了?大脑莫名有些迟钝,无法好好思考。 月子想要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发觉有些不对劲。 (……咦?) 身上穿的衣服和睡着前的不一样。因为自己衣服都湿了,所以借了十郎姐姐的衣服穿——那个时候穿的确实是黄色的家居服。现在穿的是更薄的蓝色家居服。难道说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十郎给自己换衣服了吗?为什么—— 想到这里月子又看了看衣服里面。 内衣也被换了。 (诶、诶诶诶诶诶……?) 一片混乱。 要换衣服的话就必须把原来穿着的衣服全都都脱掉,全都脱掉就意味着—— 被看光了? (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还没有心理准备——)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啊,小月子,你醒了呀。” 很熟悉的声音。带着围裙的唯里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看了看月子的脸。 “感觉怎么样?你还没退烧,所以暂时不要动。” “…………” “小月子?” 月子再次尝试整理思路。 这里是十郎的家。这一点没有错。 现在自己躺着的房间,确实是昨天去过的一花的房间。自己记得的。 ……那么,为什么唯里会在这里? “卯滝老师——?”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就在月子想这么问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 唯里慌忙挥了挥手。 “啊,不行不行。不要勉强自己说话。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确认月子不再开口说话之后,唯里继续说道。 “小月子,你昨晚发烧病倒了。你记得吗?” “…………” 月子稍微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情况是可以理解的。 “椎叶老师因为有工作所以刚刚出去了。所以,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他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呢,你放心吧。” 十郎把唯里留在家里,拜托她看家,还拜托她照顾自己——? 月子愕然失色。他们是多么、多么亲密呀。难道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捷足先登了? “……什、什么时候开始的。” “ 嗯?” “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什么时候……变成那、那种关系了?” *** 特别对策局办公室内。房间里和平常一样充满了活泼和喧闹的气氛。 局长渊上时而接电话时而批阅文件,和平时一样忙得不亦乐乎。 说起来,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休过假吗。感觉他总是来的比所有人都早,回去的比所有人都晚,也没见他在中午休息过。大概因为他自己是工作狂,所以使唤别人的时候也没有罪恶感吧。 “哦,椎叶,来了啊。抱歉,把你叫过来。——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呀。难道我打扰你约会了?” “……什么事?” “工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了吧?” 渊上高兴的笑了起来。 “一位众议院议员收到了恐吓信。写着《立刻辞去议员的职务。以后不许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否则——》。希望你能够暂时担任他的护卫。” “护卫?” 十郎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很罕见。十郎专门训练了对魔法师战斗的能力,相对的他身为纯粹的魔法师战斗力并不高,因此,基本上委派给他的任务多是逮捕、拘留犯罪的魔法师。打个比方,他就是针对特殊目标的特殊型棋子。护卫这种任务一般都是交给其他更合适的特殊执行官的。 “这件事由《大祓》策划的可能性很高。还记得吗?春天的事情。” “当然。” 怎么可能忘掉。那次事件中,《大祓》占领了培训学校,将刚刚赴任教官的十郎卷入其中的。 “那时候,他们之中不是有魔法师吗?” “……你是说石暮吗?” “是身份不明的魔法师。从官方的角度来说。” 恐怖分子中包括曾经身为特殊执行官的石暮陆人。他是五年前失踪的魔法师之一。 不过这个事实是被隐瞒的。魔法师们的集体逃亡,不能作为官方消息公布,因此在他们失踪之后全部被当成殉职处理。 “既然有过先例,那么就不能排除《大祓》的行动有魔法师参与的可能性。所以我才把这箱工作交给你。基本上来说由保安警察来负责警卫,我们这里派出的数名魔法师,轮流保证被保护对象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卫。现在到第二会议室开会,之后,立即开始任务。” “我知道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资料将传送至你的便携式情报终端机上。你先看一下。” 不仅仅是魔法师,政治家成为反魔法恐怖组织的目标也不在少数。因为其政治的立场和主张,而被视作“虽然是普通的群众,却代表着魔法师们的意见,为魔法师们寻求便利”。 十郎一边走一边启动了便携式情报终端机进行确认。护卫对象的名字映入眼帘——不禁让他皱起眉头。 上面显示的姓名是《众议院议员.雏咲拓马》。 *** “那个……那么、衣服、是卯滝老师换的吗?” “嗯。生病的时候,还是及时把衣服换掉比较好。嗯……正好三十八度。” 唯里确认了下温度计。 “已经降下来不少了。太好了。这下看来不用担心是流感了。” “…………” 月子缩进了被子中。 听过唯里的说明后,她已经掌握了大致的情况。 也就是说,包括十郎在内,自己给很多人添了麻烦,又因为无聊的误解而自己一个人纠结了半天,太丢人了。真想就这样消失。 “我把水放在这边,想喝的话就喝点。——那么,晚饭要怎么办呢?小月子,肚子饿吗?” “……没什么,食欲。” “就算这么说,不补充体力的话可是治不好病的哦。煮点粥给你怎么样?” “……那样,大概,能吃点。” “ok。那么,小月子就吃粥。做好了我会拿过来的。那么,我和老师要怎么办呢?” 那句“我和老师”,让月子消沉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那、那个,请等一下。” 月子慌忙出声,叫住正想前往厨房的唯里。 “怎么了?” “我、我也肚子饿了,觉得应该能吃些普通的饭菜。” 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外,让十郎和唯里两人共进晚餐,月子现在才注意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行哦。就算你没有自觉但是实际上肠胃还很虚弱呢。” 可是,被干脆地拒绝了,月子低下了头。 “味噌汤和米饭是一定要的。还有有炖菜、烤肉——。老师喜欢吃什么呢。我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吃~” 唯里的自言自语,或者该说是有些不在调上的歌声从开着的门外传了进来。 月子感觉有些无趣,又有些生气,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对抗意识。虽然不会做料理,但是自己和十郎在一起的时间要更长。和唯里比起来自己对十郎了解得更多。 “老师他,很讨厌蔬菜哦。” 月子大声说道。同时,又咳咳地咳嗽起来。 “是这样吗,谢谢你啦。但是,你不可以这么大声说话呀。喉咙还肿着呢。” 唯里从房间的入口处探出脸来非常爽快的说道。月子刚刚涌起的优越感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我厌恶感。这下子不就是给敌人送盐吗,结果弄得自己更加凄惨了。月子叹了口气。 为了转换心情,月子环视了一下房间。 除了床之外房间里还放着衣柜,摆放着小摆件的木架,以及一个放着小说和圣经的小书架。 房间里打扫的相当干净。听说一花离开以后已经过了五六年了,看来期间十郎经常过来打扫。大概这个房间还保持着她失踪时的状态吧。 (老师大概一直非常重视姐姐吧……) 月子在感慨的同时生出微微的嫉妒。 自己是——怎样的呢。自己的存在在那个人的心中是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呢。 月子感到有些不安,垂下视线,这时她看到了放在床边的手机。 打开一看,上面显示出菜菜香和纱弓发来的邮件。说起来,昨天没有回复菜菜香的邮件呢,月子这么想着,将自己发烧病倒的事情写了下来发给了两人。 很快就有了回信。要去看你吗?两人都这么写道。 月子想了一会。 (虽然你们的心情让我觉得很开心……不过该怎么办呢。) 把她们叫到这里来的话实在太给十郎添麻烦了。应该询问下主人的意见吧。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啊,欢、欢迎回来” 穿着围裙的唯里跑过去迎接。月子心想,感觉就像新婚夫妇一样,接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输掉了,稍微有些失落。好像今天总是失落呢。 “……啊,你起来了啊。” 十郎往房间里看了看。 “啊,是的。” 和平常一样冷淡的表情中,夹带着一丝安心的神色。月子心中涌起了一股夹杂着高兴和歉意的感情,她坐起了身子。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月子压抑住想要撒娇的冲动,静静低下头。当旁边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不用敬语。 “不用在意。躺着吧。” “好了好了,那么,老师先去换衣服吧。然后吃饭。” 唯里很开心的说道。 虽然之前说要拿到床上来吃,不过月子坚决主张自己要在餐桌上吃。她不喜欢一个 人品尝那种疏远感,而且无论如何自己都希望能够呆在十郎的身边。 虽然还有些晕,不过好歹还是来到了餐厅。 月子的晚饭是淡粥。尽管没什么食欲,不过这个的话还是能吃些。 餐桌上摆着米饭、味噌汤、炸鸡,水果沙拉,还有其他好几小盘子。虽然月子对料理一窍不通,不过每个菜都摆得很漂亮,还撒发着诱人的香气,能看得出这绝非外行人随便搞搞就能做得出来的。 “真不错啊。” 十郎用感叹的表情说道。 “在特别培训学校中难道有教做菜的方法吗?” “没、没有。” 被搭话的唯里,用带着破声的声音回答道。 “这、这个,单纯是出于个人兴趣,是的。” “电饭锅应该坏了才对,那怎么煮的饭?” “啊,那个,饭是用普通的锅子煮的。不过这需要注意火候……因为煮了不少,请尽量吃。” 月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妙的觉得非常没意思。所以她插嘴说道。 “那个,菜菜香和纱弓说想要过来探病,可以让她们过来吗?” “没什么问题啊。——啊啊,顺便说一下。明天开始,我要负责一个护卫的工作,白天会不在家。因为是轮班制,所以晚上应该能回来。雏咲和卯滝你们可以自由的的使用这个房间。” 十郎一瞬间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再度开口。 “还有,雏咲,就算你的烧退了也不要擅自接近你自己家。” “诶?” “你父亲收到了恐吓信。暂时很危险。” *** 码头仓库的一角。几个人影围城一圈。 “……很好。都来齐了。” 影森说道。 他有着从各处筹集资金从而壮大组织的实际业绩,是《大祓》实质上的顶级人物。她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虽然槙野也认识他,可是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影森是否是真名都无人知晓。 “那么,交易就算平安完成了。” 在人群中心的年轻女性说道。 堆积一旁的货箱里装满了高性能的武器。将其秘密押运至此的就是眼前的pm公司社员,阿黛尔·库昂。pm公司以非常有利的条件提出进行大宗交易,所以《大祓》很痛快的接受了。 “不过,就价格来说实在太过便宜了些。不要紧吗?” “本来是要销往其他地方的东西,因为交易取消导致这批货物积压。只要你们能够接受交易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阿黛尔亲切地回答道。少女一般年幼的脸上,浮现出完全没有恶意的笑容。 有种不好的预感,槙野心想。没有比商人的笑容更不值得信任的东西了。 “希望我们公司的产品能够提供帮助。那么我先告辞了。” 阿黛尔温和的打了个招呼离开之后,货物便开始移动了。 接下来,这些武器将由卡车送往几个不同的据点,分配给实战部队的队员。 然后——前所未有的大规模作战行动即将开始。 “那么,同志们。” 影森环视着慎野等人说道。 “这次,我们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能够提前开始作战计划。恐怕我们这次的活动,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这次行动的规模之大,如果我们成功的话便能够被称为革命性的行动。可以说,这是将我们的主张,以及其正当性向全世界展示的最佳机会。”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 “是的,我们《大祓》希望以力量和恐怖,来改变这个国家。排除相信魔法的人,以及魔法师们,让这个扭曲的社会恢复她应有的状态!当然,事无绝对。虽然我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开始行动的,可仍然有可能因为力所不及而失败。不过——” 他仿佛想要强调一般,停了一会。然后,用更强硬的口气说道。 “这次行动能将我们的理念、我们的灵魂,展示给这个世界。我们一定会名垂青史,成为后辈们的路标吧。” 影森周围站着不到十个人。有的人涨红着脸不断点头,有的人眼含泪水感同身受——每一个人在《大祓》中都身为领导者。 其中的一个人,慎野则非常冷静的倾听着这场演说。 反魔法的主张有很多种,有的只要求限制魔法的使用次数,有的则非常强硬要求没有例外全部排除。其中《大祓》无论在主张还是活动两方面,都属于最激进的类型。他们提出完全排除魔法师的存在,因此甚至会进行无差别的恐怖袭击。 慎野是实战部队的队长,在战斗能力和指挥能力上都有着出类拔萃的实力。不过,自从春天进行的魔法师培训学校占领计划的失败之后,他的发言影响力就变得很低。也不再负责最前线的指挥了,相对的杂活倒是多了不少。 旁观者清,在慎野现在的立场上看来,组织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了。 在慎野看来,最近的《大祓》已经渐渐失去控制,快要暴走了。只能让人觉得,组织的目的并非是改变社会,而是单纯夸耀自己的力量。 自从加入组织以后,慎野还从没感觉到这种不安。战斗、破坏、打倒,他相信这样就能证明些什么,所以只是一味不停的向前跑着。 让自己的看法改变的,果然还是那次事件——自己身为敌人、身为同伴、同时身为魔法师直接接触的那次,学校占领事件之后吧。 “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慎野试着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实说,作为现场人员,我感到很大的危险。” 被泼了冷水的人们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你真是谨慎呀。不,该说是胆小吧。所以才失败的吧?” 一个人夹杂着讽刺的口吻说道。有好几个人感到赞同,点了点头。 “如果害怕失败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慎野君。” 影森用启发的口气说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即使失败了,也会名垂青史。这个行动本身是有意义的。” “…………” “而且,这一次,你并没有被算入前线的人员中。所以用不着以《现场人员》的身份担心什么。” 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只要负责后方的联络以及后勤工作就好了。目前你的工作是好好把货物运到,还有就是不要惹九曜老师生气。” 慎野隐藏了自己的感情,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结果,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已经无法阻止《大祓》了。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第三章 背后的距离 “……那家伙,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 十郎从庭院抬头仰望雏咲家的豪宅,同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名学生的脸。 大门让人感觉到很有历史感、很气派。是很威风的日式别墅。庭院很大,看起来需要雇佣一小队的花匠负责打理。 总之非常宽敞。整片地里能放下几个足球场呢。 负责雏咲拓马护卫工作的是由警方派遣的保安警察,以及由特别对策局选拔的数名特殊执行官。护卫的中心工作由保安警察负责,十郎他们则以游击的形式,轮流出勤保证总有一个人跟在雏咲身边。 特别对策局的小队全员都见过了雏咲之后,由十郎负责傍晚之前的护卫。 (不过……) 十郎想起雏咲拓马那张冷淡的脸。 虽然家人和佣人都去宾馆暂时避难了,不过他本人和担任秘书的长男,却拒绝离开,宣称要和之前一样生活。 “通过威胁能达到什么目的,不能让恐怖分子产生这种错觉。因此,我不打算改变我的生活。如果这样会让会让恐怖分子们更容易行事的话,这对你们来说也应该是一个好机会。因为这样,能够逮捕违法者的可能性也变大了。” 雏咲面无表情的说道。也就是说,他认为把自己当成诱饵也没关系。到底该说他勇敢呢,还是该说他鲁莽呢。 “啊,椎叶先生,你在这啊。” 十郎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名很面善的中年男性微微笑着。 他是保安警察方面的负责人,也是那边唯一的魔法师。名字好像是叫—— “尾木先生,对吧?” “是的,请多关照。——是在巡逻吗?” “只是散步而已。” 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周围是平静的住宅区。 “必要的时候,我会好好工作的。你们只要专心做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啊,不是的,我并不是要责怪您什么。” 尾木注视着在十郎肩上玩耍的两只仓鼠,暧昧的笑了笑。 “现在——稍微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 “啊?” 就在这一瞬间——玛那动了起来。 刹那间魔法回路便形成了。 “——!” 但是,十郎在《魔弹》起动之前便发动了坏咒。 十郎无视支离破碎的魔法回路,往前迈了一步拔出了小刀。 “不、等一下等一下!我认输!” 在这一瞬间,尾木口气轻松的说道。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用力摆了摆手。 “……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该说这是个测试吧……啊,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失礼。” 他的脸上浮现出非常抱歉的表情。 “我看了你们的资料,椎叶先生的素质判定只有d级吧。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的实力如何。我姑且也算是负责人,所以想确认一下。你有如此实力我也就安心了,嗯。” “…………” 对不起,真的非常失礼,尾木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从他构建魔法回路的速度来看,恐怕他也有b等级,根据他对十郎小刀的反应来判断,他在体术方面也很不错吧。虽然他认输了,不过他甚至没有用出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 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关注着这场胜负吧,十郎能感觉到数名保安警察的视线。 因为特别对策局基本上全员都是魔法师,同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件都有权介入,因此其他部署对特别对策局成员并没什么好印象。而且十郎没什么协作性,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有必要让队长本人来承认自己的能力。) 因为自己担任过培训学校的教官,也需要从整个团队的立场上来考虑,所以他能够理解尾木这么行动的意义所在。 十郎咂了一下舌头。 自己在成为教官之前,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吧……不过自己意识到的越多,便越觉得烦躁。因为这件事,十郎愈发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够、不足的地方了。尾木在团结整个小队方面,是非常优秀的指挥官,这一点毋庸置疑。 “雏咲老师今天从早到晚都安排了会面和会议。差不多该准备出门了。” “知道了。” 十郎和尾木并排走着。 犹豫了一会,十郎开口问。 “你……之前也负责过雏咲议员的护卫?” “是啊,那个人经常收到恐吓信。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 尾木听到这出乎意料的问题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然后回答。 “怎么样、怎么样……嗯,是啊。应该说他是个极其公平的人吧。” “公平?” “那个人的一个孩子也是魔法师,这件事您知道吗?” “知道。” 十郎点了点头。当然非常清楚。 “而且他负责魔法关联的法案、政策的提案。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指责他公私不分。我觉得单是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尾木面对年纪比他小的十郎依然非常谦恭,他继续说道。 “大概,他是那种对自己很严厉,有着崇高理想的人。所以,他能够坚定自己的道路,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动摇。不过,跟他对立的议员们,似乎觉得他很难亲近。” 理想吗,十郎小声嘟囔着。 但从自己听到的这些评价来判断,雏咲确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不过,十郎却感觉不到雏咲有任何感情变化,或者过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人情味。 极其公平,绝不动摇——不过,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对别人软弱的地方毫不关心呢。所以,他将自己的理想强加给月子,给了她过多的负担。当然,只根据这些就下断言的话,还是缺少依据。 (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十郎心想。 *** 一下车就被温暖的午后阳光所包围。最近这两天天气都非常和煦。 特别对策局的停车场里几乎没有车辆。局里的人基本都去办事了。 能势刚刚结束了整理暴力组织事务所这份无聊的工作,回到了对策局。 前往容易发生纠纷事件的现场,保护搜查员们也是特别对策局成员的任务之一。不过,只要有一个魔法师,就足以让对方丧失抵抗意识,这种情况很常见,因此,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到现场露个面工作就结束了。 这次也不例外,能势又无所事事的度过了这段时间,觉得非常无聊,因此也有了一些欲求不满的感觉。 (……早知这样的话,就把这份工作让给十郎了。) 数天前下雨的那天,和十郎一起抓捕魔法师,是记忆中自己最后一次打架了。虽然只是简单的打斗,不过也许不该放过这种活动身体展示力量的机会。 从那之后,尽是些收拾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的卡车呀,值班待命呀,发生道路肆意伤害事件之后的巡逻呀(因为犯人自首了,所以事件很快便结束了),每个工作都很轻松。 会被派到各种现场进行工作,也是因为能势在对策局中也是少数魔法行使能力和应对能力极高的人吧。不过,这些可不是他自己喜欢的工作。 他希望更能发挥一下自己的力量。 (不过这点很难如愿,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能势叹了口气走了起来——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呀,该说是,好久不见了吧。能势君。” 眼前站着一名男人。他刻意的笑着,举止有些夸张。 能势认识他。他就是数个月之前稍微交过一下手的——pm社的冰见谷晃。 “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有话跟你说。就不多说了,你想得到自己渴望的金钱、或者说地位吗?” “…………” “我们已经准备将这一切都提供给你。只要你能来pm社——” 冰见谷一副自大的样子,正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同时开始迅速后退。 能势发动的《大颚》将他脚下的水泥地削去一大块。 “特意赶过来见我,真是非常感谢。不过我反而不想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只要你来见我,进入我的视线,出现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就够了,真是的,太够了。” “喂喂,等等,今天我可不是来跟你相互残杀的。” “那又怎样?” 面对满面笑容回话的能势,冰见谷顿时无话可说。 “你想怎样可跟我无关。努力抵抗吧。你几天前杀了葛连.金士顿,你是值得我全力杀死的可疑人物。” 同时能势发动了《魔弹》。 “一般情况是先抓人吧!” 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同时用《霜刃》生成刀刃挥了过来。 能势又向前迈了一步,然后—— “————” 由于冲击,能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毫无声息突然出现的年轻女性,用力向能势踢了过来。 (什么时候……?) 能势虽然立刻护住了腹部,可受到攻击的手被震麻了。 “……算了,二对一也没关系。继续吧。” “非常遗憾,我们可没这种打算。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首先是谢罪。我的同伴不仅非常失礼,而且交涉手段也不怎么高明,给你添麻烦了,能势和希先生。” “喂,阿黛尔——” 名叫阿黛尔的少女无视冰见谷的抗议,向能势鞠了一躬。 她没有任何杀气,同时也并不胆怯。也就是说,她对自己的本领很有自信。 “我们今天拜访,是为了请您加入我们公司——不过,看来还是改日再来比较好。” 她为了表示没有敌意,举起两只手,后退了几步。 这里离特别对策局的办公室很近。如果再打下去的话,会有人过来吧。不过,就这么放走他们也让人很火大。 不能尽情享受战斗算是个遗憾——不过还是一口气消灭对方吧。 但是,看着渐渐缩短距离的能势,阿黛尔先发制人的开口说道。 “啊,对了,在离开之前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缓缓的,仿佛要渗透能势的意识一般。 “我们拥有能治愈你的饥渴的方法。” “…………” 能势停下了动作。这句话确实限制住了他。 阿黛尔脸上浮现出了天真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记着这件事吧——那么,我们先走了。” *** 冬天柔和的阳光从窗户里射了进来,这是一个平静的下午。 月子吃完午饭,正在量体温的时候,菜菜香和纱弓就来探病了。 “啊,身体怎么样——意外的挺有精神的呀。” 看着在床上坐起来的月子,菜菜香说道。 “谢谢你。” 月子笑着回答。 纱弓看了看温度计,数字是37.4度。 “……不过还是有点发烧呢。没事吧?” “这种程度,没事的。跟昨天和前天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第一天可是超过了39度呢,已经好了很多了——啊,我,我去泡茶。你们还带了礼物呢。” “礼物?” “是啊,布丁。” 菜菜香举起了有名的西洋甜品店的纸盒给月子看了看。 “送给和病魔战斗的月子的慰问品哦。” “哇,谢谢你。” 月子又笑了起来。对于食欲稍微有点恢复的月子来说,这可是个让人开心的礼物。 “话说回来,“慰问品”这个词,有点色色的呢。你不这么觉得吗?” 唯里正站在厨房里泡茶,纱弓突然小声说。 “诶?哪里有啊?” “所以说啊,又插进去,又放进去什么的——”(注:注:慰问品,差し入れ【さしいれ】发音为sa si i re。插进去,插す【さす】发音为sa su,放进去入れ【いれ】发音i re 。和慰问品发音相近。) “再这么说的话,就不给你吃布丁了。” 纱弓顿时闭上了嘴。 月子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那个,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月子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应该说是,我自己已经被污染了,太讨厌了……” 菜菜香深深的叹了口气。 “污染什么的,这么说太过分了。我明明教了你很多东西。” “教了什么?” “嗯……” 纱弓稍微想了想,很可爱的微微歪了歪头回答道。 “人体的构成呀,人体的神秘之处呀,对吧?” “唉。”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些菜菜香又叹了口气。 “有本书能够让学习变得很有趣呢。啊,下次也让小月看看吧。” “不要给月子灌输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还有,把我纯洁的心灵还给我,笨蛋。——先不说这些了,病人的生活怎么样?” “啊,嗯。稍微有些无聊,不过休息得很好。一定要早点恢复才行。不能老让椎叶老师照顾。” “是不是住得不舒服?还要让椎叶老师照顾什么的。” “为、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你啊,和老师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紧张,情绪忽高忽地变得很不安定。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老师呀。不对吗?” “没,没有那种事。” “小唯也是这种感觉。总觉得,她和椎叶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办法冷静下来。和小月一样。” 月子忍不住再次望向纱弓。纱弓则和往常一样大方的微笑着,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 “啊,头发有点乱了呢。” 纱弓走向床边,摸了摸月子的头发。 “难得的好发质真浪费呀。即使不能洗头,用梳子梳一下也不错哦。——如果你想看起来更可爱一点的话。” 月子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话说回来,发烧病倒的这段时间,还没洗过澡呢。很脏——吧。虽然也换过衣服,而且因为是冬天,所以也没怎么出汗。 “想看起来更可爱……一直生病卧床吧?打扮给谁看啊?” 菜菜香不可思议的问道。 布丁很好吃。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浓浓的甜味仿佛进入了血液循环,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话说回来,这几天只吃过水果和粥呢。 “真好吃。谢谢你。” “要是觉得好吃的话,就证明你快要康复了。嗯。” 唯里点了点头。 “但是真的很好吃,我也要谢谢你,菜菜香。” “不用客气,不过出钱的是我妈呢。” “嗯,那替我好好谢谢伯母吧。……啊,本来应该克制一下的,结果全部吃光了。甜品的诱惑果然无法抵挡啊。” 唯里将视线转移到她自己身上。 月子心想,这是你个人意志 的问题呀。虽然嘴上说什么甜品的诱惑,可是昨天晚饭的时候,吃了那么多东西,连十郎都吃了一惊。 “小唯,你在减肥吗?” “嗯,觉得稍微多了些肉,所以在想办法解决掉。” “……奢侈的愿望。” 月子小声嘟囔道。即使穿着冬衣,唯里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非常匀衡,这个人却还在说这些。如果她不想要的话,自己倒挺想要呢。 顺便说一下,从发育是否良好来看,唯里发育的可以说是特别好,纱弓刚好在平均水平之上,菜菜香则差不多就是平均水平,月子则远在平均线之下。虽然月子和唯里相差三岁,可是月子实在不觉得三年之后自己能变成唯里那样。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是被命运决定好的。真不公平。 不——还是说,如果自己也吃得像唯里那么多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接近那个水平呢?起码要绝对避免比现在还要寒酸…… “这么说来,月子是不是稍微瘦了一点?减肥成功了呢。” 菜菜香用不带恶意的语气说道。 “……因为不能好好吃东西呢。” 真想快点好起来呀,月子心想。 *** 现在是一年内白天最短的季节。日落很早。 十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太阳已落山,四周一片昏暗。 (嗯……卯潼出门了吗?) 玄关的门锁着。十郎打开门进入房间。 十郎静悄悄的来到姐姐的房间——月子所在的房间,往里看了看。少女闭着眼睛,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对了,她好像说有人要来探病。” 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四个茶杯。 这是以前一花很喜欢然后买回来的东西。姐姐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基本上都只有她一个人在用。 饭桌上摆放着准备好的晚餐。只要有米饭和味增汤,马上就能开饭了。 那么,唯里马上就会回来吧。 十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 为了洗手,十郎往洗手间走去,打开门。 里面是裸体。 “…………” “…………诶?” 唯里维持着刚刚脱下内裤的姿势,呆住了。 这间公寓的洗手间和浴室是连着的,构造上洗手间同时也兼备换衣间的功能。从现在的状况看,她正准备冲澡吧。 两人的视线相互交错,双方都呆住了。 一定要说点什么,十郎心想。 “……多……多放点水泡一泡也没关系的。只是冲澡很冷吧。” 冬天天很冷。不愧是十郎,十分冷静的分析。 “…………” “嗯,怎么了?” “…………笨、” 唯里满脸通红。 啊,不好。说得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 “笨蛋啊啊啊——————!出去————!”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里身上淋满了热水,失落的低下了头。 被看到了。 清清楚楚的。 腰侧、小腹,大腿、屁股,最近觉得胖起来的地方全部被看到了。 如果要被看的话,自己希望能在脂肪少一些,身体状况更好的时候被看到呢——不,这不是关键问题。 讨厌的感觉。违和感。焦急。烦躁。 ——唯里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自己在和十郎接触的时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秋天的那次事件以后。 ——那个时候唯里知道了什么是恐惧。 杀人。被杀。失败。辜负了期待。被讨厌。——唯里对这一切都感到恐惧。 对于唯里来说,之前的世界是单纯的。想到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如果能力不足的话努力就好了。 可是,当她意识到束缚着自己的那把枷锁的存在之后,一切就全变了。 如果去做了可仍然不顺利呢?如果得不到预期的结果呢? 如果害怕的话,什么都不做就好了。那就不会有结果。当然也不会失败。这种想法在唯里心中生根、发芽。 (——啊,这样啊。) 唯里理解到了。 自己不是那种人。 自己无法变成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这就是异样感觉的根源。 “啊,所以,心情稍微好一点了吧……刚刚大吼大叫了呢。” 唯里小声嘟囔的时候,啊欠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么说来,用不着赤身裸体的胡思乱想啊。总之,先擦干身体,然后吃饭吧。 *** “……老师?你回来了?” 月子用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问道。 “刚刚好像听到了很大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 十郎飞快的解释道,同时他跪在床边。 “——感觉怎么样?” “啊,嗯。已经没事了。烧也退下来了。白天,菜菜香和纱弓来看我了。稍微有了些精神。” 月子稍微坐起来一些,笑着说道。确实脸色不差。表情似乎也多了几分力量。 “明天我就要起来了。不能总是占着你姐姐的床。” “啊,你不用在意。那个家伙,如果碰到有人遇到困难的话,不只是床,有可能连整个家都送给人家呢。”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温柔吗,应该说她对别人特别的宽容。” 十郎也曾觉得姐姐对自己的温柔让自己有些忧郁……不过在一切都成为回忆之后,剩下的只有寂寞的伤感了。 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了。 不久,月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 “那、那个——” “没事的。至少今天没事。” 十郎的回答正是她所期待的回答。当然,他们说的是保护雉咲拓马的事。 月子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她放下了心来,同时想要尽力整理自己复杂的心情。 “对名人来说,威胁信之类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而且,真正会去实施的只有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不用那么担心。” “你和父亲谈过了吗?” “只说了一两句话,打招呼而已。没提到你的事。” “这样啊……。那个……老师,你觉得,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似乎是个挺顽固的人。不过别的家伙说,他也许是个有着崇高理想的人。” “……嗯。” 月子的表情笼上了一层阴郁。 “是啊。有着坚定的理想,是别人的依靠,非常杰出的人。跟我比起来,要——” 十郎没有让她说完,便将手轻轻放在月子头上拍了拍。发出了啪的声音。 “啊……老、老师?” “可就算如此。” 十郎坐在床边,低头俯视着月子。 “也不要认为你父亲就是绝对正确的。对方的事情并不重要。如果你有想要坚持贯彻的想法,就不要摇摆不定。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 “我会好好保护你父亲的。等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堂堂正正的跟他吵一架吧。” *** (同伴……吗?) 月子回味着这句话。 很开心。仅仅只是十郎这一句话,感觉就消除了自己的种种不安,让自己的内心都坚强起来了。 突然 ,月子注意到十郎的背部近在眼前。简简单单就能够到。 现在的话——应该可以紧紧抱住他吧。 “那、那个、对了,卯潼老师呢?” “……浴室那边有声音。大概在冲澡吧。” “是、是吗。” 机会啊。 月子从被子里伸出手,鼓足了勇气慢慢伸了出去。就在手指即将碰到十郎的时候——她停下了动作。 (冲澡……) “?你怎么呆住了?” 十郎注意到月子维持着一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停了下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个,老师,你稍微,离开一点,可以吗?” “啊?” 十郎站了起来,退了一两步。 “怎么了?” “不、没什么,那个……” 月子想起来了。自己这几天,都没洗过澡呢。 自己虽然不太清楚。或者说也许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可是,如果抱住十郎之后,对方说自己有味道的话——她有自信自己会立刻对这个世界绝望,然后踏上通往天上远方的路。这一点毋庸置疑。 心理上的这道栏杆,对于少女来说太高了。 月子啪的一下趴在被子上。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喂。” “不,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 月子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这时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唯里的声音,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 菜菜香在途中的车站和纱弓分开后,正匆匆走在回家路上。 比预计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父母会生气了吧。 菜菜香生长在老城区的一角。 父亲是上班族。母亲是家庭主妇。有一个弟弟。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非常平凡的家庭。拥有魔法这种特殊力量的菜菜香,能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中平凡的长大,必然源于她双亲的努力和相当的幸运。她自己也非常理解这一点,因此心怀感激。 进入初等培训学校之后,菜菜香和名为羽仓纱弓的少女成了好朋友。因为对方总是悠闲的读着书,性格和自己完全相反,这引起了菜菜香的兴趣。 不过后来,菜菜香得知了对方的《兴趣》,在对方给自己看俊美的男性们做这做那的漫画和小说的时候,菜菜香稍微有些后悔了。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注意到了那位名叫雉咲月子的少女。她是在大家庭出身的大小姐,是对谁都非常亲切的优等生。不过,她却一个好朋友都没有,是个非常奇怪的孩子。所以菜菜香就觉得必须要让她知道,跟别人一起玩是多么的开心。 一开始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敞开心扉,不过最近,她终于能开心的笑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屏障也消失了。 菜菜香觉得自己是那种挺爱多管闲事的人。不过,能得到合得来的朋友,也多亏了这种性格吧。因此,自己的宿舍生活也越来越充实了,对此她自己觉得很满意。 菜菜香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路加快脚步往家赶。 这一带过去是小镇工厂聚集的地区。战后因为数次经济不景气,导致无法经营下去,所以大部分工厂都被废弃了。现在只剩下工厂的建筑还留在这里,成了小镇的一道风景线。 走在人烟稀少的废弃工厂路上,稍微有几分恐怖,不过从这里穿过去的话,能够快一点到家。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咦?” 一座废弃工厂。那里面——有人影。 虽然太阳早已经落山了,不过现在月光明亮。在微弱的光亮中,一瞬间被照亮的那张脸—— (…………不会吧。) 菜菜香打消了自己的念头。那个人,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 不过——刚刚的冲击太大了,让自己无法就这么离开。 菜菜香稍微犹豫了一会,便跑回到工厂的入口处,想要往里面偷看。 ——几个不幸重合在一起。 菜菜香因为被工厂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她觉得这种地方不会有汽车通过。 以及,不知为什么,那辆卡车没有开灯。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巨大的车轮已经近在眼前了。 没有使用魔法的时间,也来不及躲避了,她就这么被卷入了车轮之下。 第四章 失踪.监禁 “你确实是叫椎叶君,对吧?” 汽车后座上,雏咲突然跟坐在自己身边的十郎说起了话。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日式酒家参加午餐会的路上。雏咲和身为秘书的长男启人、十郎、以及保安警察都坐在车上。 “你也担任我女儿学校的教官吧。” “是的,您知道的真清楚。” “我看了资料。这种时候,我会确认保护我的人全员的资料。” 十郎顿时惊讶的望向雏咲,雏咲则继续说道。 “我把命都托付给你们了,所以想了解你们的情况,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您知道这件事关乎生命的话,应该减少工作、同时尽量避免外出,这样就帮了大忙了。” 十郎用很粗鲁的口气说道,启人顿时向十郎投去了责怪的目光。 不过雏咲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我之前也曾数次收到过威胁信。如果每次都停止工作的话,那我就不能完成我的职责了。而且,考虑到你们的力量,我认为你们能在这种状况下充分完成护卫的任务。我不会要求别人做他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点对你自己的女儿也是同样的吗?” “椎叶特殊执行官。” 启人忍无可忍插嘴说道。 “这是我家内部的问题。你无权介入。” “我同时也负责雏咲月子的教育问题。” “不过现在——” “启人,算了。” 雏咲让儿子闭上了嘴,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十郎便有一种错觉,他的体型仿佛又大了一圈。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一瞬间十郎感觉自己被他的气势压倒了。 “现在,我的女儿确实是在受你们的照顾。我接到了这种报告。” 他的声音平淡,无法窥探他的感情。接着他继续说道。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他需要去完成的工作和责任。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肩负着这些。——她生在雏咲家,而且具备魔法的资质。既然如此,我作为她的父亲要教导她,要求她。告诉她,你应该达到的水平在这里。” “…………”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我不会要求别人做她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她无法完成身为雏咲的职责——那么,就证明她不是雏咲家的人。” “还带着魔法师们做护卫吗?真是严备啊,雏咲君。” 来到目的地的日式酒家之后十郎等人从车上走下来,便听到这烦人的沙哑厚重的声音。 对方是个恐怕有六十五岁左右的老人,身材肥胖长相让人想起猿猴。嘴角带着猥琐的笑容正望向这边。他身后站着像是秘书的男性,是雏咲的同行吧。 “你又收到威胁信了呀。有名人就是难当啊。今后还是稍微远离一下光鲜的舞台,好好休息一下吧?怎么样?” “我早已决定,我的休息要么在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要么在我的生命结束之时。非常遗憾不能如您所愿了,梶沼老师。” 雏咲眉毛也没动一下说完这些之后,径自走到了年长者的前面。 也许觉得他没接受挑拨没什么意思吧,被称为梶沼的老人轻哼了一声,也跟着进入了酒家。 消瘦的中年秘书也跟着走了进去——走过去的时候,还踩了一下十郎的脚。 “哎呀,对不起。” 他不带丝毫歉意的说道,同时他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便转过身去。 十郎皱了皱眉头,这时一直温和微笑着的尾木走了过来。 “辛苦了。里面的警卫就由我们负责了。” “……那些家伙是谁呀?” “啊,你是指梶沼老师和秘书吗?是执政党的泰斗。讨厌魔法师这一点非常有名,经常和雏咲老师对立。这次似乎也因为预算案的事情吵得很凶呢。——椎叶先生因为带着特别对策局的徽章,所以被盯上了吧。不用在意。” “……我也没在意。” 十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恶意对待。不过话虽如此,不快的感觉并不会因此消失。 结果,魔法师这种存在成为社会组织的一部分,还时日尚浅啊。让魔法师融入社会被人们接受,时间还不够吧。 “别的房间准备了便当,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会。等会面结束了,我会去叫你的。” 尾木轻轻抬了抬手,和雏咲一起走了进去。 十郎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也慢慢离开了。 他想起了车中同雏咲的对话。雏咲确实是个非常杰出的人物——不过,他对月子的态度却只能让人产生反感。 对于在孤儿院长大的十郎来说,他并不清楚父母之爱到底是怎样的。不过,雏咲和启人所表现出的表情和行动,和自己的姐姐的表现完全不同。 这不禁让十郎想,那是家人该有的态度吗。 从见面的时候开始,月子便带着《微笑》的假面具,和周围保持距离,强迫自己像优等生那样行事,她曾经是这样一名少女。如果她是在这种家庭中长大的话——恐怕她不得不变成这样吧。 真是太过分了——十郎在心中呢喃着,他注意到自己对别人的家务事感到非常的生气。 “……真是不像我呀。” 十郎呼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口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十郎拿出了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名字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出云井……?” 永远保持着冷静表情的女性主任教官。在培训学校中是十郎的上司。既然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好到会打电话聊私事的地步,那么这一定是什么紧急联系吧—— 十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时他按下了通话按键。 *** “真好呀,好羡慕。真是漂亮的直发。” 唯里拿着吹风机,叹了口气。 “自然的状态下就是这样了吧?没有拉直过?” “啊,是的。” 月子回答道。 因为已经退烧了,所以下午借用了浴室。顺便洗了洗头发,终于觉得清爽了。 如果湿着头发不管的话,又会发烧的,所以就让唯里帮忙吹干头发了。 “我要是把头发留起来的话,发梢总是缠在一起呢。我一直特别憧憬长发呢。” 对于月子来说,头发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反倒是唯里那成熟的形体曲线让月子非常羡慕——两个人都是觉得对面草坪上的草比较绿呢。 就在月子叹气的时候,唯里突然问道。 “喂,你觉得椎叶老师喜欢什么发型?果然是喜欢长发吧?” 月子忍不住回头望去。 “啊,还不能动呢。” “为、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当然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啦。” 唯里爽快的回答道。月子顿时无言以对。 “我以为你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因为他喜欢长发,所以小月子也留的长发,没有这种事吗?” “不、没有的、那个、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 “因为,小月子也喜欢椎叶老师对吧?” “那、那是、当然、我很、尊敬、他……”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唯里呼的把脸贴了过来。 “该怎么说呢……当自己也处在同一立场的时候,就会知道呀。啊,这个孩子也是《这样的》。你难道不是吗?你没注意到,我也是《这样的》吗?” “…………” “嗯, 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就等于是肯定啦。” “唔……” 确实,在自己眼中,唯里的心情暴露无遗。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这一点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可、可是、为什么、现在……” 为什么唯里要在现在这个时间挑明这件事呢。这等于是宣战吗? 月子知道自己连耳朵根都红透了。感觉就好象自己因为敌人的突然袭击,结果一败涂地。 不过,她的回答却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嗯,总觉得,不喜欢这样啊,这种,烦躁的感觉。” “烦躁?” “我本来以为,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唰的一下。” “唰……是?” “是啊,就好象是一条直线那种感觉?——不过,根本不是那样的呢。感觉非常优柔寡断,都没办法接近老师了,所以我非常羡慕月子,甚至有些嫉妒呢……” “嫉妒?我?” 这真是意外的回答。 “可是你,能够非常坦诚的表现出自己喜欢老师的心意。我就不行。无论如何都觉得胆怯。害羞。然后,很害怕。我不想要嫉妒病倒的月子,我也喜欢你。所以你见到我的时候露出戒备、复杂的表情也让我觉得很伤心。所以——” 唯里用有些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昨天大叫了之后我就明白了。虽然确实是因为害羞,不过那种感觉却是久违的了。因为能将感情直接的表达出来了吧,嗯。” 唯里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然后一个人点了点头。 “老师?” “啊,对不起。也就是说,我试着重新开始一些东西。我不喜欢互相猜测对方的内心,不喜欢替别人担心,不喜欢耍花招。所以,月子,你也不用在意我,按你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好了,转过来。” 唯里用手指拢起了月子的头发,又打开了吹风机。 “老实说,我一直挺烦恼的,昨天以前我都没有具体的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好……不过,果然,我是个冲动的人啊。全都说出来之后爽快了很多!” 唯里爽快的笑着。 (羡慕,吗?) 大概,这跟现在自己的感情也很接近吧。 虽然自己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纠葛,不过唯里的性格,确实是那种能毫不犹豫的抛弃过去的自己,成为崭新自己的那种人。她不会被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所束缚。 这是被家庭、父亲所束缚的自己不可能做到的。 解开这些疙瘩之后,感觉自己能看到唯里之前没注意到的地方了。那不是单纯的嫉妒,那是近似同感、憧憬一样的,不可思议的感情。 “干得差不多了吧。” 唯里关上了吹风机,拿起了梳子。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轻快的音乐。 “啊,是椎叶老师打来的。” 听到唯里的嘟囔声月子忍不住望了过去,同时皱起了眉头。 啊,不行。果然一点意思也没有。刚刚还觉得敬佩呢,可果然他们因为是工作上的同事,所以需要频繁的联系,这一点,该怎么所呢,太狡猾了吧。 可是,这种感情在下一个瞬间便消失了。突然唯里的声音变得非常认真。 “啊,是。——诶?” 她的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 月子也注意到了。一定是什么非常不好的消息。 “是的,我把她送到了车站,然后……知道了,我问问看。……问她家里对吧,好的。” 唯里挂掉电话之后,转到月子这边。 “喂,昨天,菜菜香和纱弓回去的时候是傍晚吧?” “嗯,是的。” “菜菜香她一直都没有回家。” *** 十郎回家之后,立刻带上唯里和月子开车前往菜菜香家。 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担心女儿的双亲,首先联系了信乃。不过非常不巧,信乃和另一名培训学校的教官嘉神佑平在医院接待病人,无法自由行动,所以这件事就由十郎和唯里处理。 “没什么线索……之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看起来非常善良的母亲,脸色苍白,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虽然菜菜香的手机拥有gps功能,不过不知是不是没有开机,现在什么反应也没有。 接着十郎叫出了纱弓,问她情况,这边也是一无所获。两人在途中的车站分开之前,对方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现在一行人正在前往当地的警察局。为了确认是不是有什么相关的案件发生。 “……你在家躺着比较好吧?” 十郎从后视镜上望着坐在后座的月子,同时开口说。 “不,没事的。” “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 月子表情僵硬的回答道,纱弓则很担心的加了一句。 十郎的车上,除了唯里还有她们两个人。虽然时间已经挺晚了,也该把孩子们送回家了,可是她们却说担心朋友,不肯回家。 “……什么事,都没有吧?一定会平安回来吧?” 月子凝视着在自己手掌上玩耍的十郎的仓鼠,开口说着。她的语气仿佛是想要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一样。 “是啊。” 虽然十郎嘴上这么回答,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自信。 孩子卷入什么事件,行踪不明,这在日本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非常遗憾的是,这反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可是,虽说菜菜香还在学习中,可她仍然是一名魔法师。只要她还有意识,比如说给变态造成伤害,或者把他们关起来应该都不是什么难事。那么,有可能是她自己要藏起来的,或者说,因为什么理由而无法使用魔法。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最差的可能性便是她已经死了。 警察局的一般接待处已经关闭了。按了门铃之后出来的警察最初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嫌麻烦的神色,接着便向带着三名少女,目光凶狠的男性投去了怀疑的目光,不过,在十郎表明身份之后,他立刻露出一副带着厌恶、畏惧以及谄媚的亲切笑容。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吗?不,没什么特殊的案件呀。只有不满意服务态度在便利店大吵大闹的客人,高中生在书店偷了漫画,以及收留了两三个喝多了酒睡在马路上的人——只有这些。” “有遗失物品的列表吗?” “啊,有的有的。稍等一下。” 说不定,菜菜香会丢下什么东西,被人当作遗失物品捡到送到这里来。十郎是这么想的。不过,十郎得到的列表上却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 十郎顿时觉得一切线索都中断了。 如果正式失踪的话,恐怕会有很多人员参与搜索吧。虽然菜菜香还很小,可也是身为国家财产的魔法师。不过,这样就能找到她吗? 一切指示着乐观可能性的材料,都不存在。 *** “嗯,大概,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九曜晶叼着烟,不停的嘟囔着。 “这个——啊,身体,没有用尽全力呀。做什么呢,本来这应该是以极大优势胜出的本命呀!” 她非常忙碌的动起了手,在报纸上写着什么。 “……有意思吗,那个?” 槙野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意思呀。” 晶头都没抬一下便回答了。 “槙野君呢?你不玩吗?马也好船也好自行车也行呀。” “我对赌博没兴趣。” “哼,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槙野现在的任务是照顾她。在事情发生之前,负责她的生活便是他的工作。 在按她的要求给她拿来赌马的报纸之后,她就顾不得东张西望,开始专注于预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年轻的女性,有些传统爱好的槙野这样想。 “我不管你干什么消磨时间,不过你都准备好了吗——唔?” 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槙野的脸向后仰去。眼镜差点掉到地上,他慌忙用手按住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打了他的额头。 “准备什么,只要有一个人能躺下的空间,我就能工作。” 晶很不耐烦的说。 《大袚》最近计划进行大规模的武力暴动。和警察以及自卫队的内部的协力者内呼外应,准备制造出内乱的状态。 被他们雇佣的医疗魔法师晶的作用,就是对魔法战时提出建议,以及为士兵们治疗。既然在人数上占下风,那么就必须尽力减小因为交战而导致的战斗力降低。只要有一名医疗魔法师,就能发挥维持整条战线的巨大效果。 这里是在那之前让晶居住的宿舍。附近的废弃工厂还在运转的时候,这里是曾经作为宿舍使用的公寓。 “而且,如果你想让我打起精神的话,应该给我准备个更好一点的家呀。这个破公寓,算什么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为了作战准备和准备工作人们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需要给你看呀,所以宾馆和公寓那种地方,有很多人进出就会很显眼的,没办法住。” “明明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反而挺闲的吗。在这种地方摸鱼没关系吗?” “……我被委派负责这个闲职啊。没有工作。” 槙野自嘲的笑了笑。 武器的搬运也结束了。现在陪着这个女人成了自己唯一的任务。 “嗯。——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你反对这次作战?” “……因为我不觉得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槙野曾经也指挥过恐怖组织的作战活动,结果因为特别对策局,惨遭败北。他深深知道魔法的威力。 不过,《大袚》的实战部队中,基本上都没有和一流魔法师交战的经验。听了亲身体验过这种恐惧的槙野的意见,他们只当成了胆小鬼的抱怨,充耳不闻。 “你应该也知道吧?如果一线级,怪物级别的人物出动的话,这边不管怎么强化火力和人员,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我的任务是治疗伤员,和在战术上提一些建议,不是占卜是赢是输。报酬也已经预付给我了,我才不管你们谁赢谁输呢。……不过,如果你们让我在胜负上负起责任,我可是会立刻逃跑的。 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也快点逃跑怎么样?要是被抓住了可就出不来了,大概。” “也许吧。” 槙野突然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战斗过的,自己非常讨厌的那名魔法师。两人一起行动的时候,他刹那间的,同时也是自暴自弃的那种态度,让自己觉得非常反感。自己一直觉得,和他的生存方式比起来,自己的生存方式要更有意义。 现在——又如何呢? “不过,自己是个连胆怯和胆小都不能贯彻到底的人。” “是吗。不过,这种时候你有这份自觉就已经比其他人强了。” 因为是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槙野只是轻轻耸了耸肩,便改变了话题。 “……对了,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啊,她在里面躺着呢。情况没什么问题。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呗。” *** 注意到有人的气息便醒了过来。 (嗯——) 笼罩着自己意识的那层雾霭慢慢消散了。大概能够模糊的把握自己周围的情况了。 从没见过的房间。自己好像躺在从没见过的床上。 菜菜香用自己不太清醒的大脑回忆着。 最后自己见到的是卡车的轮胎逼近到自己眼前——之后怎么样了? 自己还活着吗? 眼前的景色终于清晰了起来。 似乎是一间非常寒酸、破旧的房间。房顶上的板子看起来会漏雨的样子。以前大概是白色的墙壁,现在已经变成了黄色。 “…………” “……………………” 房间的入口处有两个人影。男人和女人。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菜菜香眯缝着眼睛,在不让对方发现的前提下想要偷看一下——结果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戴着眼镜的男人——菜菜香在失去意识之前见过他,他就是曾经袭击学校的恐怖组织《大袚》的领导。 顿时一股寒气笼罩了自己。也就是说,自己被恐怖分子抓住了吗。用卡车撞飞自己的,也是那个男人的同伴吗? 必须尽早从这里逃跑才行。 身体并不疼。和学校被占领的时候不同,大气中充满了玛那的气息。自己的本领也提升了不少。用魔法击飞那两个人,应该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菜菜香尽量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她静静的呼出一口气,开始集中意识。 构成《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 在下一刻——她用尽全力向两个人击去。 施咒确实有了效果。冲击声让整个房间都摇晃了起来。 “——诶?” 不过,菜菜香却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一瞬间《障壁》打开,魔法在接触到那两个人之前被完全阻隔了。 女人毫不客气的走了过来。 一定要保护自己,菜菜香再次试图组成魔法回路。不过在那之前——被卷成一卷的报纸咚的一声,拍在了菜菜子头上。 “你想把家毁了吗,你这个傻姑娘!” “而且是我救了快死掉的你。”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瞪着菜菜香。 “居然攻击救命恩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嗯?” “就、就算你这么说……” 菜菜香听了她说的话之后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非常不幸的,被在恐怖分子据点搬运货物的卡车撞到了。当然,不能报警也不能叫救护车,所以自己似乎被送到了这名医疗魔法师这里接受治疗。 菜菜香偷偷瞄了一眼抱着胳膊站在墙边的那个身影。他大概有二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他就是曾经身为恐怖组织队长的男人。 因为就算他看着自己死掉,然后弃尸荒野也不奇怪,所以对于他救了自己这件事,也许该表达感谢吧…… 另外,因为下半身受得伤很严重,所以在接受治疗之后,组织稳定下来之前,都无法自由行动。下身确实有感觉,可是使不上力气,一动也动不了。结果,就算能使用魔法,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借了一把拐杖给自己,所以在魔法的辅助下,还是能一个人去厕所的吧,这是那个女人的解释。 菜菜香再次开始观察她。 长发。身材纤细修长。完全没有化妆,感觉稍微有些严厉,却是个很漂亮的人。不过她烟不离手,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从事故的情况来考虑,自己应该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却能够将自己治疗到这种地步,恐怕她的本领相当优秀吧。 “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日马菜菜香。” “菜菜香啊。我叫九曜晶。这边的男人叫槙野……对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名 字只不过是个符号。” “这台词陈腐到要笑死人啊。——既然如此,你爱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吧。” 槙野不太高兴的哼了一声。 “那么,菜菜香。在你的脚痊愈之前要静养。好好住院治疗吧。因为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不能让你回家。——对吧?” 晶跟背后的槙野说。 “……你要杀死我妈?” 菜菜香冲着他问出了这句话。 “我要是想杀你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救你了。” “没法相信你。你是,袭击学校的那伙人中的一员吧。我记得你的脸。” 菜菜香狠狠的瞪着对方,槙野轻轻咂了一下舌头。 “你果然是那个培训学校的学生吗?” “你真是笨呀,槙野君。” “只要不留下照片这种资料,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 槙野板着脸说道。 “只要混入人群中,这种偶然碰到的概率基本上是零。而且,相貌这种东西仅凭记忆的话,是很难找出特定的人的。偶然被记忆力很强的家伙发现,然后偶然把这个家伙撞倒,这种事情在预测之外。” “嗯,也许如此。就算是附带照片的通缉令,也很难抓到犯人呢,我也是,至今为止都没被发现。——那么,这个孩子,就由我来照顾了吗?” “……拜托了。” “那么,钱要另算。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同伴,所以不在契约范围内,而且这是你自己个人的决定对吧?负起责任来,由你付钱吧。” 晶似乎很高兴的笑着说道。 第五章 空虚的人们 晶将下巴放在椅子背上,非常慵懒的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她右手拿着罐装啤酒,左手拿着鱿鱼干,交替着往嘴里塞。起床之后整整一天,她都是这副样子。身为少见的医疗魔法师,她这副样子稍微欠缺一些威严。 她不属于政府机关,而是给钱就进行治疗——大概,是近似于黑市医生的存在吧,菜菜香心想。不过她只是在漫画中看过,不可能对黑社会一类有很多知识。 但是,晶身为魔法师的实力确实是一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菜菜香也感觉到,自己和晶之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如果说到素质判定的等级的话,恐怕她比学校的老师们还要高吧。正面攻击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取胜的。 因为事故发生的时候,衣服大概都弄破了,所以现在菜菜香穿着类似睡衣的衣服。当然,现在也无法知道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在哪。所以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菜菜香完全无法信任晶和槙野。虽然现在没受到什么过分的对待,不过《大祓》是杀人都觉得无所谓的恐怖组织。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报警。 有没有逃跑路线呢?菜菜香环顾四周。 玄关在晶看电视的房间更远处。从这里突破是不可能的。 现在自己躺着的寝室大概有六畳左右。有一个窗户。 这个房间在一层,所以下面就是地面,不过窗户上嵌着网格,无法出入。然后自己的魔法,恐怕也无法扭曲金属网格将其破坏。 不过,不需要一切都依靠蛮力。网格是被几个小螺丝固定在窗户上的。如果能把它们弄掉的话……应该就能弄下网格。如果成功的话,剩下就只有逃跑了。虽然两只脚不能动,不过依靠《无形之手》还是能够越过窗户的吧。 菜菜香又望了一眼晶的方向。她把烟灰弹到啤酒罐里,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又进入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态了。 菜菜香谨慎的悄悄移动到墙边,确认网格的状况。 然后她生成了小小的《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一边集中精力,一边将力量集中在螺丝处。 从素质判定试验的结果来看,菜菜香并没有什么才能。即使不跟月子比较,可在操纵魔法的力量方面,菜菜香还不如纱弓。不过,在精巧、灵敏等方面菜菜香很有自信。 奋斗了十几分钟之后,网格弄下来了。菜菜香轻轻的把网格放在地面上。 剩下就是用《无形之手》托起自己的身体,越过窗户了。不过,这么做的话,需要比拧螺丝更大的力量。自己到底能不能在不被晶注意的前提下做到呢? (——没时间犹豫了。) 如果晶醒过来,往这边看一眼的话就完了。 轻轻打开窗户。拄着拐杖。尽力用手臂支撑住体重,然后用《无形之手》做辅助将身体托起来。 “嗯……” 菜菜香一边谨慎的操纵着魔法,同时顺利越过了窗框。太好了。剩下就是走到大街上,向别人寻求帮助—— 就在她这么想的瞬间——突然,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回路的气息。非常大的力量抓住了菜菜香的衣襟,将她重新拖回屋内。 “胆子不小呀。” 耳边响起了蕴含着怒气的声音。菜菜香感觉到一阵恐惧,仿佛心脏被猛的抓住似的。 (不行了,会被杀死的。)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咚的一声,一个拳头砸在自己头上。 “你这个笨蛋小鬼!要是以后都走不了路的话该怎么办呀!” 一般情况下,医疗魔法是通过将伤口处的组织固定、愈合来阻止出血,加速再生的。严格地说,是将伤口暂时愈合,而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治愈。虽然说《治好了》,不过要等到完全无碍,还需要在组织安定之前静养。 “也就是说,你的脚现在还是非常不安定的状态。所以必须静养。如果现在乱动伤口再裂开的话,最差的可能会留下残疾,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活动了!” 晶用很不高兴的表情瞪着菜菜香。 “只是当时治好了根本没有意义。治疗之后也要让对方能够好好生活下去,这才是医生的工作。可是你这个笨蛋却……我亲手用魔法给你治疗,你却打算以那样悲惨的结果结束吗?你想让我成为无能的人吗?啊啊?” “对、对、对不起。” 菜菜香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忍不住开口道歉。这时她突然注意到。 “啊,那个……难道说,你会生气是因为我无视你的劝说活动了身体?”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笨蛋。你在听什么呀,笨蛋。” “不要老是笨蛋笨蛋的。” 菜菜香也生气的反驳道。 “管笨蛋叫笨蛋有什么不对吗,笨蛋笨蛋!” “……你是小孩吗?” “我不觉得我该被小孩叫小孩!” “我指的是你的思维。而且管孩子叫孩子有什么不对?” ——不,这下就跟对方一个水平了。 为了终止争吵,菜菜香转回了话题。 “我可是想要逃跑呀?我要是跟警察们说的话,你的同伴们会被抓起来的。没关系吗?”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可是收钱了,包括监视你在内。” “那么,果然……要杀、杀掉我吗?” 菜菜香用力瞪着对方,有一种你要是敢做的话就试试看的气势,或者说是虚张声势吧。不过,晶一脸,这家伙说什么呢的表情,避开了菜菜香的视线。 “笨蛋。我没收到要杀你的钱。我怎么可能做白工啊。而且医生怎么可能杀死患者呢?” “…………” 菜菜香静静的观察着对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反而能在她身上感觉到那种医护人员特有的怜悯。 “啊,可恶,酒全都醒了。——喂,菜菜香。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你要是敢再犯的话,我会惩罚到你哭鼻子的。明白了的话就快回去躺着。真是的,所以我讨厌不听话的小孩。” 晶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她的身影,突然和自己身边的一个和她完全不相像的人重合了。 “……果然是医生呀。” “啊?” “我的学校里也有一名医疗魔法师的老师,虽然你们两个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可是,在根源深处,你们还是很像的呢。” 她是那种更加安静、感情起伏更少的人。从外表来看,她和这个喝酒的魔法师也完全没有共同点。可是,她们对治疗的热情,对于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的严厉,却是非常相似的。 “啊,你是指出云井信乃吗?” “你认识她?” 菜菜香瞪大了眼睛。 “过去,我们都跟一个师傅学习。她是个特别认真的女人吧?所以我总是取笑她,还挺有意思的呢。” 晶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医疗魔法师在魔法师中是特别稀少的,所以从概率上讲会有这种事情也并不奇怪——不过,真是意外呀。 “这样啊。晶小姐,和信乃老师是朋友啊。” 菜菜香无意的轻声嘟囔着。她说出这句话并没指望得到回答。 ——所以,晶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稍微有些吃惊。 “不是的,我们不是朋友。” “诶?” “我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无法成为任何人的朋友。” 晶的表情仿佛是望着远方,宛如失去了什么一般,非常怀念。她这句话不是说给菜菜香听的,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什么意思?就在菜菜香想问出口的时候,玄关处响起了敲门声 。 “乖乖躺着。” 晶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过去。打开门之后,菜菜香隐约看到了槙野的身影。 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偶尔能听到零零星星的几句话。不过菜菜香对恐怖分子们讨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唉……” 菜菜香深深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些泄气呀。 自己一直以为,恐怖分子这种能够随便杀人的冷酷的人,脑袋绝对有问题。但是,虽然晶是个有些莽撞懒散的人,可她却非常有人情味。 可能会被杀死的恐惧,以及怎么可能任人摆布的愤怒,不知何时都消失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家人和朋友们现在正在担心自己吧。就算逃出去看起来不可能了,可至少希望他们能让自己和家人朋友们联系一下。 这时,菜菜香突然扬起了眉毛。 (咦,刚刚——) 玄关处的对话中,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雏咲。 *** “啊,可恶,好冷好冷。” 野野崎坐在松树旁小声嘟囔着,同时大口喝着瓶子里的伏特加。 担任雏咲拓马的护卫已经过了几天了,不过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被分配到特别对策局的这三年,这种工作不管做过几次都觉得无聊透顶。 “野野崎,到换班的时间了。” 头顶上传来尾木稳重的声音。终于来了,野野崎站了起来。 “那个,我说过你很多次了,工作中不要喝酒……” “这是水,笨蛋。” 野野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反正什么都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什么,只要发射一发魔法就解决了。只是喝一杯酒,用得着这么没完没了的罗嗦吗。烦死了。 就在野野崎这么想的时候,他又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只是喝水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酒气。你真厉害呀。不如转职去酿酒厂怎么样?” “啊?” 野野崎抬起头,看到椎叶十郎正往这边走来。 “我听说已经换班了。快点滚吧。” “……你怎么说话的。” 野野崎眯着眼睛盯着十郎。这个阴暗傲慢的年轻同事,一直让自己非常火大。 “你瞧不起我吗?你这种三流,不过是借着自己怪物姐姐的光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他们二人过去也曾经这样争吵过几次。不过十郎每次只是露出鄙视的眼神,然后无视自己。这种地方也让野野崎觉得非常讨厌。 不过,这一次却推翻了野野崎的预想。十郎反驳道。 “不过平时被我这三流揍得很惨的是谁呀,前辈。” “啊?你这么冲动还真是少见啊。” 也许是心情不好吧,也许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烦的事情吧。不过,这正好是野野崎所期望的。他带着侮辱的意思,用力歪了歪嘴角。 “你不会认为训练和实战是一样的吧?这样的话,我就在这教教你。” “好的,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现在还在执行任务中呢。” 尾木从中调解。 这么说来,这家伙还在呢。野野崎咂了一下舌头。 “开玩笑的,我要走了,快闪开。” 说完这句话,他便往房屋后面的停车场走去。 太阳正缓缓向西落下。这个时间普通的上班族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野野崎来到自己车旁,取出钥匙。虽然是酒后驾驶,但是他肯定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混蛋,那个小鬼……” 虽然从无聊的任务中解放出来了,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以前野野崎就很不喜欢那个冷淡的后辈。虽然他的姐姐是接近怪物一样优秀的传说中的人物,不过十郎本人的素质判定只有d级。作为魔法师来说基本上是最弱的一级。可是,就因为他能耍一些小技巧,结果进入了特别对策局,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野野崎是战斗型的魔法师。而十郎唯一的特长便是对魔法师战斗。所以训练时野野崎的成绩不好是事实。不过,在实战中能发挥作用的,不是只对特定对象能发挥实力的十郎,而是身为a级的自己。 “椎叶十郎,那个垃圾,废物,你记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 野野崎带着满嘴的酒气,不停的诅咒着。 就在这时,野野崎震惊的抖了一下。 身为历经百战的魔法师,他注意到了空中漂浮的气息。 (这是——) 杀意。 让意识混乱集中力迟钝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起来,恐怖分子真的出现了呢。——喂,藏在那里吗,出来吧。我陪你们玩玩。” 野野崎笑了起来。 如果自己大声叫的话,十郎他们是能听到的吧。不过,他反而选择一人迎战。就让这些不如垃圾的鼠辈们,成为自己消遣的玩具吧。 *** “累了吗?” 野野崎离开之后,尾木向十郎投去了关切的视线。 “……没事的。” 这是在逞强。 昨晚因为日马菜菜香的事一整夜都没休息,而是四处奔走,所以身体非常疲劳,精神上也觉得很焦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十郎应该不会做出被野野崎的无聊挑衅激怒,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吧。 能够使用魔法的人非常少。就算人格上有些问题,只要能力优秀的话,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默许。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可即使知道没必要每件事都去较真,可在身心俱疲的时候,野野崎的话语就像一颗小刺,扎入了十郎的内心。 (怪物吗。) 这个对姐姐一花的评价十郎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十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姐姐对他来说就是英雄。她工作的特别对策局就是正义的代表机关。 不过,自己在如今的立场上才明白。实际上,一花非常孤独。跟一般人眼中的魔法师一样,对于普通的魔法师来说,一花就是超越常理的怪物吧。 然后,特别对策局确实是正义的代表机关。不过,正义的定义总是由政府的大人物,在计算得失之后不断变化。 结果,自己小时候便沉迷其中的英雄故事的真相便是如此。在经过不断的努力后,十郎得知了真相,所以渐渐的他对工作也失去了热情。 “椎叶先生?真的没事吗?” “……嗯,抱歉。” “我——” 尾木仿佛稍微犹豫了一下,隔了一会才开口说。 “我在工作中见过你姐姐几次。她是个非常稳重温柔又很优秀的人。我听说她去世了也觉得很惋惜。——至少我没有瞧不起你们的理由。对一花和你都是如此。” “……多谢。” 十郎简短的回答道。 也许这也可以算作是轻率的同情。不过,因为这些话,十郎确实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了。 “那么,继续工作吧。拜托你代替野野崎负责外围的警备——” 突然尾木闭上了嘴。 十郎也感觉到了。 “现在……” “嗯,玛那流动了。” 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去看看。” “不,我去确认一下。也有可能是佯攻,你负责雏咲老师的护卫。如果有魔法师参加袭击的话,这种配置最合适。” “了解。” “我马上就回来,拜托你了。” 尾木用很不像他的举止,竖起了大拇指。 *** 对于能势和希来说在特别对策局的日子,并不总能给自己带来满足。出动,完成任务,下班。就是不断的重复这些。非常无聊的常规工作。 可是他仍然在这里工作,是因为偶尔会遇到突发状况——也就是用自己喜欢的形式发挥力量的机会。 同时,有时突发事件会自己找上门。 “在日本这种车很少见呀。这是能势先生的爱好吗?” 阿黛尔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问道。 她突然出现在和前几日一样下班回家的能势面前,并堂堂正正的坐在车子副驾驶的位子上。 “只不过是在网上看了看随便选的。因为一直都没什么问题,所以就一直开着。” 能势握着方向盘回答。 这是旧式的法国车。因为能势是a级魔法师又是一级特殊执行官,所以在薪水方面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他自己对物质享受和花钱并没什么兴趣。不只是车辆方面,他认为只要使用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了。 “……今天冰见谷先生不在吗?” “嗯,他有别的工作。” 阿黛尔很亲切的回答。 “而且,你如果又不听我们说话立刻开始战斗的话,我们会很为难的。” “这只会让我的目标从他变成你,你没这么考虑过吗?” “你会这么做吗?” 阿黛尔没有表现出丝毫动摇,立刻反问道。 “——不会。不过老实说,我觉得这么做应该挺有意思的。” 能势苦笑了一下。 “如果你认为我是不顾后果的战斗狂的话,我会觉得很遗憾的。而且我也会放过厮杀的机会。比如,如果我认为接下来会有更大的享受在等着我的时候。” “真是不好意思。” 少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笑着回答。 虽然冰见谷有的时候给人一种,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感情的感觉。可是阿黛尔却是完美的。她总是展现出一种非常擅长克制自己的商人——或者说战斗人偶的姿态。 “那么,继续上次的谈话。我们想迎接你进入我们的公司。这就是这次商谈的目的。” pm社在违法聚集魔法师,这是公开的秘密。从客观的角度说,能势是非常优秀的魔法师。有人会来邀请他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吃惊。 “前两天我听到了。那么,说到商谈就是give and take了——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你说过《拥有能治愈你的饥渴的方法》这句话吧。” “是的,在你内心深处,有着绝对无法被金钱和名誉填满的空虚。不对吗?” “…………” “所以,我们会给你提供情报。” “情报?” “是的,你想要的《游戏对手》,你想要的《斗争》地点的情报。现在,你会在特别对策局,就是因为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比较多吧?我们的话,能提供给你的情报和机会,在质和量上都是特别对策局无法比拟的。” 前面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能势慢慢踩下了刹车。 “……嗯,这个话题还真有意思。” 他讲视线转移到身旁的少女身上,继续说。 “不过你们能保证价值吗?只是空头支票的话毫无意义。” “你说的对。” 阿黛尔没有丝毫动摇,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所以,这次,我们会给你提供一个情报。也就是试用品。你先判断了这个情报的价值,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们的提案就可以了。” “……那个情报是?” “过去,这个国家有八名优秀的特殊执行官。这些魔法师对外宣称已经殉职。你应该也见过其中几人吧?” 五年前,被派遣到中东的特殊执行官。他们是伪装死亡、抛弃祖国、断绝消息的一流魔法师。 “其中的一个人,虽然是医疗魔法师可却拥有一流的战斗技术,她现在回到了日本,我们知道她的所在。我会把这条情报告诉你,你可以自由的使用。” *** 雏咲、袭击、决定——菜菜香竖起耳朵努力听到的,就是这些词语。 (再近一些……) 为了听到玄关附近的对话,菜菜香想要下床走近一些。她用《无形之手》和拐杖支撑着身体,慢慢的,一点点的—— “……你做什么呢?” 菜菜香抬起头来,晶就站在眼前。 “……我说,你知道自己的立场吗?” 晶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被监禁了呀。你突然说什么放了我,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才这样拜托你呀。” 你怎么反而生起气了,菜菜香无视了晶的这句低语,直视着晶和槙野。 “你们的伙伴想要袭击的是我重要的朋友的家!不快点告诉她的话……” 菜菜香因为过于焦急,一拳砸在床上。 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可是这些话她有=又不能不说。朋友的家人即将面临危险,自己根本无法袖手旁观。 “我说过让你静养了吧。而且,既然我收了钱,就不会违反契约。——槙野,我可以解除契约吗?” “……当然不行了。” “是啊。” 晶再次面向菜菜香。 “好,这是我的雇主的意见。如果你出的钱比这个家伙多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 “…………” “肯定是不可能啦。也就是说,没有相应的回报,你的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放弃吧。而且要死的也不是你。” 菜菜香紧咬着嘴唇。 不管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似乎都无法说服对方了。用力量消灭对方然后逃跑也不可能。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有一个。 “……我有相应的回报。” “哦,是什么?” “我的身体。” 晶一瞬间惊呆了,然后夸张的笑了起来。 “啊,好的好的,也许不错呢。如果我是个萝莉控,又是有那种变态嗜好的男人的话。啊,说不定,槙野会被你这个决定说服——” “怎么可能。我杀了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太古板了。他是那种在结婚之前都要保持童贞的类型。” “…………” “嗯?难道被我说中了?” “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他们越吵越没边了,所以菜菜香插口说道。 “如果你们不放了我的话,我会大闹的。用全力!” “……啊?” 晶似乎没理解菜菜香在说什么,皱了一下鼻子。 “大闹是指……你想打赢我?而且你现在做这种事的话——” 说到一半,晶仿佛注意到什么闭上了嘴巴。 “嗯。有可能我的腿再也动不了了对吧?没关系的。这就是我交易的材料。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听我说的话,我就要把这个,把晶小姐的努力的成果都毁掉。” 晶仿佛完全惊呆了一样,张开嘴,闭上嘴,然后将手里的烟按进啤酒罐里,然后沉默了数十秒钟——她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那个,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是忘恩负义吗?” “我确实这么觉得。对不起。” 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我的朋友更重要。” 晶叹了口气。 “真是幼稚的小鬼。——不过,作为谈判你确实切中了重点。确实,你这么做的话我很为难。非常为难。” “喂,九曜……” “你闭嘴。——所以就来个折衷方案吧。” 晶站了起来,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 “那是……我的?” “液晶屏虽然碎了,不过能开机。这个型号的话,带着gps功能对吧?” 晶按下了手机的电源按钮。 “这是赌博。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在此之前,救你的人赶来的话,你就赢了。我会把你放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如果他们没赶来的话,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怎么样?” “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菜菜香还没回答,槙野便怒吼起来。 “我让你闭嘴!” 晶说道,她仿佛觉得这个男人很麻烦,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槙野对着她的脸——举起了手枪。 “诶……你要对我做这种事啊。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不过,我不能让人你出卖我的同伴。” 槙野用非常可怕的视线看着晶。晶接受了。 她们二人在菜菜香静静的注视下,互相对视着。 然后——先屈服的是晶。 “……没想到你也是个笨蛋。你对魔法师举起这种东西,什么意义都没有呀,你明白的吧。” 她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叹息,同时她耸了耸肩。 “ok。我认为你即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同伴。对吧?” “啊,是的。” “那么,我再问一句。你真的觉得,现在的《大祓》是值得你拼上性命去保护的同伴吗?” “…………” 枪口微微有些颤抖。 菜菜香也明白。槙野没有无视刚刚的问题,而是无法回答。 “既然你没有马上回答我,你就已经输了。不对吗?” “………………” 沉默了大约两秒左右。 槙野扔下一句,随你便吧,便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走出了玄关。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是个坦诚的人呢。真是个笨蛋。他要是能再狡猾一些的话,会活得更轻松。” 和她的话语相反,这句话中没有嘲弄的意味。菜菜香感觉,她仿佛是担心弟弟的姐姐一样。 “那么,你啊。怎么办?这场赌博,你接受吗?” “我接受。” 用不着考虑。菜菜香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一决胜负吧。” 随着这句话手机的电源开启了。 *** 纱弓一直死死的盯着手机的画面。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自己快要被不安和绝望压得崩溃了。 所以,她只是等着。她静下心来,将一缕希望寄托给现状会发生改变这件事,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她的忍耐有了回报。 在十郎的房间里,主人并不在家。 纱弓跟没有精神说话,垂头丧气的月子和唯里说。 “喂。” 她用那种非常悠闲的,和平时一样的语气继续说道。 “刚刚,小菜菜的手机,开机了。” *** “为什么——” 菜菜香无法忍耐无言的沉默,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晶小姐,会在这种地方被恐怖分子雇用呢?为什么你不在医院工作呢。” 她一直都觉得奇怪。这名女性无论是作为魔法师还是医师,应该都是超一流的。 “我刚刚也说过了吧。因为我是死人呀。死人是无法出现在外面的。能够在阳光下努力的,只有信乃那种人了。” 虽然菜菜香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却感到了深深的自虐。大概,这不是自己能轻松涉足的地方吧。 “不过,我也是医生。那种想要给人治伤,想要给人治病的心情,很难消失。这已经是本能了吧。——喂,你知道对医生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嗯……患者死了?” “猜错了。” 晶苦笑了一下。 “不过已经很接近了。正确答案是,《有患者快要死了,可我却无法给他治疗》。虽然日本很和平,可是在世界的其他地方经常会发生战争,现在这个瞬间也有很多人倒在地上快要死去。——我以前的上司是个很讨厌的人。为了奉承他更上面的人,就把我们派到了那种地方。” 菜菜香静静的听着晶说的话。 “在那里,其实并没有哪一方是错的,可是他们却互相仇恨,互相残杀。我们被命令服从一方的势力,杀害另一方的人。需要治疗的人,并不需要治疗的人——这是医生眼中的区别。可是,在战场上这种价值观却行不通。存在的只有同伴和敌人。也就是说——该救的人,和应该弃之不理任其死亡的人。我经历了无数无数无数无数次的选择。明明能救得了,可是我却选择不去救他。对能够救活的生命,见死不救。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是个空壳了。” “空……壳?” “是的。自己心中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也能听到心底深处的声音。你的生命有意义吗?你的能力有意义吗?你治疗了什么人这件事到底有意义吗?你想要治疗什么人的这个愿望到底有意义吗?——这种声音。”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 自己的话可以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这样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想要做成什么事的愿望是有意义的。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总觉得心情变得异常悲痛。 “我已经无法认同自己的价值了。所以,我开始追求金钱。作为我能力、行为和意志的回报。钱这种东西,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好的标尺。我得到了这么多钱。那么,我所做的事就有这么多价值——我能够很有把握的得到这种结论。即使只是暂时的。” 菜菜香突然意识到,晶答应自己可以称得上是鲁莽的谈判要求的原因了。 菜菜香将她的行为——想治好患者的伤势,作为交涉的材料提了出来。这也就意味着,菜菜香认同了晶所做的事情有相应的价值。这份价值甚至让菜菜香认为,其足以和朋友的危机相交换。 ——突然菜菜香明白了。这个人,无论赌博的结果如何,都会在这里放了自己。 “我以前也有呢。非常顽固笨拙,可却总是让人非常担心的朋友。——你见到信乃之后,告诉她,让她加油。” 菜菜香在拼命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玄关的门被敲响了。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模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十五分钟吗。比我想的还要快呢。” 晶站了起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 “…………” 十郎沉默的紧咬着牙关。 野野崎已经变成了凄惨的尸体。 他最后感觉到的到底是震惊,还是恐怖呢——从他只剩下舌头和下巴的头部,无法推测出这一点。他的脑袋上半部从正面被吹走了。 尾木的身体横躺在数米之外。已经碎成了四块。 不知是不是因为毫无痕迹的被吹没了,他的躯体已经完全消失。只有头、双手和下半生被零散的扔在那里。 考虑到这个现状,他们两人都是被魔法干掉的可能性很高。 野野崎是很擅长战斗的魔法师。先不论他的人格如何,他的本领是很优秀的。在特别对策局中也属于顶尖级别——恐怕他是仅次于能势的吧。 尾木是老练的魔法师。在知道发生异常,而且十分小心的情况下,仍然发生了这种情况。 这两个人被简单的杀死了。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确认了没有瞄准雏咲的入侵者的气息之后,十郎从房间里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野野崎被干掉了吗?” 十郎回过头去,看到一脸严肃的局长渊上正往这边走来。他大概是接到联络之后立刻飞奔而来的吧。他面向尸体双手合十之后,再次转向十郎。 “刚刚鉴定的人已经来了。虽然要经过检验——不过这是魔法吧?” “恐怕是的。” 有玛那活动的气息。而且,能够将已经知道有危险发生的魔法师正面虐杀,除了魔法以外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到底有几个人呢。 “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他们如恐吓信中所写是想要加害雏咲的话,有着能杀死两名魔法师的能力,却放弃入侵,这个理由实在让人想不透。 应该不是在战斗中负伤了。从现状来看,胜负是在一瞬间决定的。两名熟练魔法师,甚至无法对敌人进行反击。 这是警告,或者说是示威吗,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种事情只有他本人知道,胡思乱想也没用——哎呀。” 雏咲和启人从宅邸的方向走了出来。 “哎呀,您好,我是特别对策局的渊上。这次真是——” “这是发生什么了!” 没等渊上说完便大声叫了起来的是启人。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虽然是魔法师,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突然,他停了下来。他似乎是看到了,倒在体面上的,曾经是人体的那些东西。他铁青着脸后退了两三步。 “真是可怜。他的遗族那边,我也会送去吊唁之词。——你们今后的对应是?” 雏咲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依然是和平常一样的冷峻表情。 “正在调配补充人员。不过,现在已经无法保证在能这里保护您周全了。敌方的战斗力超越了我们的预想。我建议您转移。” “没办法了啊。” 雏咲点了点头,接受了渊上的建议。 “那么,我马上进行准备。等护送的准备完成之后,我就通知您。” “……这、这次,要拜托你们好好护卫了!” 启人尽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扔下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便回到了宅邸中。 “……你成长了啊,椎叶。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的跳起来,立刻揍那个少爷一顿呢,真让人提心吊胆。” “该被打的是我吧。” 十郎阴沉的小声嘟囔着。 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代替尾木去的话——也许能够做到些什么。既然任务是保护雏咲,那么尾木的判断就很妥当,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并非如此。 “真是惨呀。你去休息一个小时吧。在移动的准备做好之前,你去吃个饭,或者休息一会吧。” “护卫呢?” “刚刚我联系能势了。虽然还没能抓到他,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吧。在那之前我来工作。” “——我知道了。” 十郎顺从了渊上的话。 老实说,现在心情非常紧张,根本不需要休息。不过,恐怕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休息。 十郎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借一间房间稍微躺一会呢。 ——这时,手机震了起来。 邮件,是月子发来的。 随着十郎读着这条邮件,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菜菜香的手机被发现的事,以及地点。然后现在他们三个人正赶往那边。 “……那些笨蛋!” 十郎咂了一下舌头。 虽然菜菜香还不成熟,不过她也确确实实是一名魔法师,可她却失去了联系。那个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们,可那群孩子们却想要冲过去。 即使是魔法师,被打中,或者被砍到也是会受伤的。如果伤口很深的话也是会死的。刚刚,就有两人在这里丧命了。 怎么办?十郎问自己。 自己是月子她们的教官。对她们负有责任。可是,现在的工作是身为特别对策局的局员保护雏咲拓马。 话虽如此,现在雏咲那里并没有会受到袭击的气息,这里还有渊上和保安警察。可另一方面,能赶到月子她们身边的,只有自己。 邮件的地点从这里开车十五分钟就能到。 十郎低吼了一声,便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 槙野在公寓外,晶房间的门前,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是廉价建筑的破公寓。所以所有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啊,可恶!” 槙野小声说道。他感到一种不明缘由的烦躁。 他对于晶的过去毫无兴趣。怎样都好。这和自己没关系。 而且,随便就让人质逃掉这种行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正当化的。既然她被《大祓》雇佣了,她那些举动到底算什么。真是的,魔法师每一个每一个都这么—— (不——) 槙野心想。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自己也是如此呀。为什么一定要救那个少女呢?虽然出现不必要的死亡违反自己的信念,可是这种情况下,对她见死不救才是事后麻烦最少的。 而且,自己为什么拔出枪之后,还是放弃了阻止晶呢?因为自己害怕魔法吗?因为觉得没用吗? 还是说——正如那个女人所说,自己已经无法从《大祓》的活动中找到任何意义了呢? 自己对于优待魔法师的国家政策觉得愤慨。虽然是间接的,可自己还是因为这些政策失去了父亲。即使所有的魔法师都死绝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 ——在春天和那个男人相遇之前。 魔法师是应该打倒、应该憎恨的对象。自己一直这么想。 可是,自己看到那个空虚、自取灭亡的男人死掉之后,觉得高兴吗? 自己会欢迎晶和那个名为菜菜香的少女的死亡吗? 自己偶然和他们相遇,在自己窥探到她们破碎的心灵之后,自己还能把魔法师当成敌人吗? “——我到底在考虑些什么无聊的事情呀。” 槙野咂了一下舌头。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自己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也许警察马上就要赶到这里了。必须快点逃走才行。 这时,他听到了微弱的汽车引擎声。槙野慌忙藏身在阴暗处。 不久,一个男人来到公寓。站在晶的房间前,敲起了门。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 男人用很响亮的声音说道,槙野看到他的侧脸——不禁屏住了呼吸。 *** “来了来了。” 晶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穿着西服的年轻男性,脸庞秀丽,脸上浮现着温和的笑容。 “警察你有什么事吗?” 姑且还是问一问吧。话虽如此,他肯定是来救菜菜香的吧。把她交给对方之后,自己也快点藏起来吧。 男人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您是九曜晶小姐吗?” 在这个瞬间——在大脑的一个角落,响起了 最大音量的警报声。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他不是通过菜菜香的手机找到这里的吗? 身为魔法师的本能,没有寻找理由便得出了结论。 这家伙——不好对付。 “——快逃!这家伙,是魔法师!” 槙野大声叫喊的同时,枪声也响了数次。不过所有的子弹都被男人展开的《障壁》弹开了。 男人的笑容更深了。他仿佛很高兴。简直就像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一样。 (不好——) 在下一个瞬间,轰鸣声和冲击包围了四周。 *** “哦——” 能势眯起了眼睛。承受了《霹雳火》的正面攻击之后晶依然平安无事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她赶得及防御了。 “……警察是骗人的吧。特别对策局?” “真是明察秋毫。我是能势和希。” “你是来抓我的吗?这样的话,做的有点太过了吧?我差点就要死了。” “你开玩笑了。曾经的特级特殊执行官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死了呢?” 能势呵呵的笑了起来。 “而且,你要是这样就死了我才为难呢。那我就没法好好享受了呀。——来,继续吧。” *** (能势老师——?) 菜菜香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几个月之前非常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担任培训学校的教官。菜菜香也曾上过他的课。他是名优秀的魔法师,优秀的教师。谁都喜欢他,是个非常温柔的老师。 可是,菜菜香偶尔会回想起来。在培训学校的教室里,在学生们眼前,用魔法将恐怖分子杀死的时候,能势的那张脸。他的表情,他很开心,很享受的笑着。 能势的目的似乎不是救出自己,而是晶。 特别对策局的人,来抓身为恐怖分子的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能势本来应该是普通市民的同伴,可是他却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现在不能被他发现。菜菜香的本能这样告诉她自己。 *** 能势脚下被扔了一个《魔弹》。趁着对方后退的时候,晶冲了出去。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眼中寄宿着疯狂。那是杀人者的眼睛——而且,他不是将杀人当成任务,机械的去剥夺别人的生命的人,那是觉得杀人、破坏一切很享受的人,才有的眼神。 公寓的玄关和周围已经被破坏得破破烂烂的了。因为《障壁》来得及展开,所以里面的菜菜香应该还没事——不过,槙野是否被卷入其中呢。 总之,要尽量把这个男人引开。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没有人烟的破旧废弃工厂。不缺少打架的地方。 在离开公寓一段距离之后,晶和能势相隔一段距离互相对视着。 “那么,再次开始吧——” 晶先发制人,启动《瞬动》。强化自己的运动能力,然后向能势怀里扑了过去。 虽然她想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可对方的反应很快。本来瞄准了对方喉咙的手,仅仅只在对方皮肤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伤痕,接下来踢出的一脚也被对方闪开了。 晶咂了一下舌头打算继续追击下去,可就在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球。 (《招炎》?) 这不是攻击,而是障眼法。晶用力往后跳去。动作稍微有些慢了,《魔弹》削掉了脚上的一块肉。 “本来是想打穿你腹部的……不过你动作还真是迅速啊。不过,你的脚受伤了,机动能力也减半了吧。你打算怎么——” 怎么办?能势还没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晶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再生。 “你小看医疗魔法师可不行呀。别以为这种不彻底的攻击能杀死我。” 将强化再生能力和接合细胞组织的魔法,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效果将有飞跃性的提升。因为比起《认识》他人的身体,《认识》自己的身体要容易得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即使受了几次致命伤也不会毁坏啊。真是漂亮。” 能势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一眼看去似乎很温柔,可是却总让人觉得有种寒气,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那么,我要稍微认真一点了。你可不要简简单单就死了。——《大颚》!” 同时,他身旁的电线杆从根部消失了。仿佛被一张看不见的大嘴咬断了一样。 晶咂着舌头往后退。如果是单纯的割伤或刺伤还好,可是如果肉被咬掉的话,再生就不那么容易了。 晶驱使《瞬动》,从连发的《大颚》中逃开。 本来《大颚》是难度很高的魔法。普通魔法师的话,攻击范围顶多也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吧。可是,这个男人的攻击范围却超过了十米。真是令人惊愕的能力。 (……可是,他的射程不可能无限。) 晶再次提高《瞬动》的威力。她逃开一段距离,躲在建筑物的阴影里。 “你认为能逃得掉吗?” 能势的声音传了过来。 晶当然不觉得能逃掉,也不打算逃掉。 魔法的难度根据组成它的术式的种类不同,也是千差万别。当然,能够自由使用的种类越多越有利,不过能够学习的高位魔法的数量,也是有限度的。所以,将近似的魔法组成一个系统来学习是普遍的学习方法。 能势恐怕是强化了接近战到中距离战斗的能力。如果他认为杀人是最有乐趣的事情的话,那么他肯定会将学习重点放在将眼前的物体破坏的魔法上。 与此相对,晶最擅长的是治愈、强化等身体方面的操作,以及处于相同体系的攻击魔法—— (已经好久没有使用这个了。) 自从被卷入那可恶的中东内乱之后就没使用过了呢。 晶调整呼吸。尽量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用最小限度的《瞬动》强化脚力。爬到工厂的房顶上。 接着调整视觉。用《暗视》强化视网膜杆体细胞的机能。接着使其维持。在黑暗之中,能势的身影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对方似乎一边维持着展开高密度《障壁》的状态,一边在寻找自己。普通的远距离攻击的话,恐怕甚至不能给对方留下一点点擦伤吧。不过—— “《鬼遣》。” 晶小声嘟囔着,同时她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弓箭。这是模仿祛除恶鬼罗刹之时,驱鬼的神弓的魔法。 晶拉满了弓,瞄准目标。 巨大的魔力聚集在箭头的一点上。然后—— 放箭。 能势感觉到巨大的玛那的流动,抬起了头。可是,已经晚了。 《障壁》被轻易贯通。然后,弓箭就这样被吸入了他的胸口。 “————” 能势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同时被击飞了。他在地上反弹了两次、三次,然后便不再动了。 晶深深叹了口气。 (结束了……) 虽然避开了要害,不过在威力上面却没有手下留情。如果放着他不管的话,这肯定是致命伤——可是自己的话能救他。给他一定程度的治疗,让他不会丧命,然后,顺便再确认一下槙野是否平安吧。晶将思维切换到医生的模式,望向半毁的公寓。 ——这是致命性的疏忽。 晶脚下的废弃工厂——整个建筑物突然消失了。晶勉强用魔法抵消了下坠的冲击。然后才明白,整个一栋建筑物被《大颚》吃掉了,就在她想要 跳起来的时候,能势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还藏着挺不错的一张王牌嘛。” 他嘴角上还流着血,呼吸非常急促。可是,根本没有身受致命伤的样子。 “——为什么?” 晶茫然的呢喃着。 不,结果一看便知了。能势在《障壁》被贯穿的瞬间,又在内侧张开了一张范围极小密度极高的《障壁》。然后,用它接住了《鬼遣》的箭。这是近似于怪物的判断力和反应速度。 “肋骨,断了几根。已经好久没有,被逼到这种境地了。你要是认真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然后,能势退了一步隔开了距离。 “你刚刚,还有我现在,都放弃了能够杀人的机会。这下就是一对一了。那么,重新开始吧。这次一定要以把我杀死的决心来。” 他满脸都充满了对厮杀的期待。 可是,晶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 “真是遗憾,到此为止了。那是我最后的王牌。我不会再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了。” “…………” 能势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个医生。无论对手是谁,我也不想杀死他,也不能杀死他。所以,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期待。——用你喜欢的方式让一切结束吧。” 自己杀了很多人。而且还背叛了国家逃了出来。 自己早就知道早晚都会结束,而且还会以不正当的方式结束。如果自己在迎来最后一刻的时候,不是杀人的人,而是让对方活下去的人的话,那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所以晶根本没有逃跑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一直自信满满的能势,初次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 “不,我觉得你和我有些相似。——里面都是一个空壳,你也是。自己内心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却想知道自己的意义,拼命拼命向外面伸出手去。你和我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你在试图用破坏来衡量自己吧。” “…………” “……不过,这种家伙结果反而什么都得不到,就这样死掉呢。” 能势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呼的呼出一口气。 “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也就是说,你不打算跟我认真打一架了?” “是的。” 晶点了点头。所以快点让一切结束吧。 不过——之后能势的行动超出了她的预测。 “《魔弹》。” 能势轻声呢喃着。同时产生的巨大光弹,直接击中了晶的住处。 “什——!” “哎呀,为什么这么惊慌?难道说,那里面还有人吗?” 能势脸上再次浮现出微笑。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行动很奇怪。仿佛是想把我从那个家里引开一样,是的,就像是,想要保护那个家里面的什么人一样。——《大颚》。” 接着,看不见的大嘴吃掉了建筑物的前半个。整个房间露了出来——里面出现了因为恐怖和惊愕而瞪大了眼睛的少女。 “……哎呀。” 能势很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我记得这张脸。确实是——叫日马菜菜香吧。你记得我吗?不过,为什么你会在九曜小姐的家里呀?她背叛了国家,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恐怖分子呦。” “她是我的患者。不许对她下手!不然我杀了你!” 晶忍不住怒吼了起来。然后,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 “哦?” 能势的嘴角上扬。 “也就是说,只要我杀了这个孩子,你就会认真的来杀我了,对吗?” 《大颚》的魔法回路在闪烁。 要攻击能势吗?还是冲过去保护菜菜香?——不行,哪个都来不及。 “住手——” 随着叫喊声,魔法发射了出去。 *** “什么事呀,可恶——” 十郎一边开车狂奔一边说道。不停发生着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玛那的变动。前面,有相当等级的魔法师在互相战斗。 周围是无人的废弃工厂道路。现场恐怕很近了。 接下来,跑过去寻找的话效率比较高。十郎把车停在路边,飞奔了过去。 *** 能势本来是想要杀死菜菜香才放出《大颚》的。如果这样能让晶鼓起干劲的话,他觉得并无不可。 可是—— “…………” 能势皱起了眉头。《大颚》在碰到少女之前,被《障壁》阻挡了。 这不是晶施的咒。 “——能势、老师?” 有声音传过来。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三个少女在看着这边。这里面有两个人能势是认识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 启动《障壁》的少女,雏咲月子这样问道。虽然因为朋友的危机,自己冲了进来,可是她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的困惑。 “你们才是,为什么在这里。” “啊,那个,菜菜香失踪了,我们,来找她,然后——那个,为什么要把菜菜香……” “我是为了消灭恐怖分子才到这里来的。” 能势瞟了一眼晶的方向。 “因为日马跟这个恐怖分子一起行动,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也把她抓起来。我只是稍微吓唬她一下。吓到你了非常抱歉。” 少女脸上怀疑的神色并没有消失。这也是当然的。刚刚的攻击根本不是吓唬人的那种简单的攻击,这是一目了然的。 (可是话虽如此——) 月子的《障壁》真让人吃惊呀。其密度、和强度,甚至凌驾于冰见谷上次接下自己《大颚》时的那个《障壁》吧。她成长的速度真是令人震惊啊。这是因为十郎的指导,还是因为她本人的资质呢。 无论如何,享受战斗的时间似乎已经结束了。自己也确认了pm社情报的准确性。晶也没有干劲。那么,只要把她杀了,就全剧终了。 “要是能玩得更开心一些就好了。” “……快点杀了我吧。” 晶完全没有想要反抗的样子,她闭上了眼睛。 用《大颚》咬断她的脖子吧。那迸出的流淌的血液可漂亮了。能势再次组建了魔法回路。就在这时。 “——不行!” 菜菜香用《无形之手》搬运自己的身体,直接撞了过来。被突然袭击的能势踉跄了一步。 可是,《大颚》已经在那一瞬间之前启动,然后释放了。 看不见的尖牙咬破了晶的皮肤——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什么?” 能势忍不住叫了出来。 被扔到空中的菜菜香被《无形之手》接住了,同时袭向晶的《大颚》也被《障壁》阻止了。 这两个魔法都是非常基本的魔法。施咒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震惊。 ——如果,这不是同时由一个人启动的话。 “复数施咒?” 晶一脸茫然的小声嘟囔着。 “那个,如果我做了过分的事情的话,我道歉。” 月子一脸为难的表情。 “可是,我、我觉得杀人不好。如果是坏人的话,把她抓起来不就好了吗?” “…………” 能势盯着这名少女。 同时发出了带着感叹的叹息声。 啊啊。 这种地方有这 么顶级的猎物。 虽然现在还不成熟。力量不够。经验不足。技术尚浅。心灵也不够坚强。 她并不在自己享受狩猎的区域中。再过一点时间的话—— ——不。 或者说,也许根本没必要等待。 就在她现在这力量、经验、技术、心灵什么都不够的状态下,也许她仍有足够和自己抗衡的资质。眼前的,这个。 真想试试呀。 (不好——) 欲望开始膨胀,就要涨破了。 欢喜将自制力冲刷殆尽。 然后—— “能势?你做什么呢?”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十郎正一脸困惑的往这边走来。 *** 一脸不满的坐在地上的女人。 困惑的站在一旁的月子等人。还有菜菜香。 “喂,能势。” 十郎又叫了一声,他才终于开口。 “——我得到了这里隐藏着恐怖分子的情报,所以过来确认。然后,没想到猜中了。逮捕刚好结束了。” 能势这样回答十郎。 “十郎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把这些家伙——啊,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我先带她们回去了。那个女人可以交给你吗?” 嗯,能势点了点头。 突然,十郎被这个女人吸引了视线。虽然光线很暗,看不清楚,可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十郎停止了思考。之后再慢慢想吧。 “——总之你们先到车上去。” 十郎对月子她们说道。 *** “今天总是有人捣乱啊。” 目送着十郎将闯入者们带走之后,能势小声说道。 “捣乱,吗。” 晶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奇怪的笑容。 “相对的,你似乎也松了口气呢。” “我松了口气吗?” 能势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自己的兴趣被削弱了却是事实。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该怎么办呢。杀了她吗,还是说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逮捕她,带她走呢—— 就在这时,眼前的《障壁》弹飞了子弹。 “真危险啊。——应该说,你还活着呀。” 举着枪的是一开始就向能势开枪的那名男性恐怖分子。看起来,他从瓦砾之中爬了出来,然后一直藏了起来。卷入《霹雳火》爆炸的话,断个一两根骨头是很正常的,他还真是有毅力。 能势记得这张脸。他确实是,占领守丘培训学校的《大袚》的队长。 那个笨蛋,晶小声嘟囔着。能势也有同感。他一直这么藏着,或者逃跑就好了呀。 “离开那个女人。不然的话——” “开枪吗?你不觉得是没用的吗?” “…………” 男人沉默了。 能势呼的叹了口气。 “唉,算了。我回去了。” “……什么?” 仿佛难以置信一般,男人瞪大了眼睛。 能势并没打算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晶已经不打算认真和自己战斗了,这个男人打一开始自己就没放在眼里。杀了他们非常容易,而且也挺有趣的吧,可是在品味了极致的兴奋之后,这些小乐趣反而显得褪色了,让能势觉得没有必要追求。 “我现在想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那么,我先走了。” 能势说完之后,便转过身背对着茫然若失的两个人,离开了。 尾声1 业务结束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经过以上的经过,成功诱导《大祓》爆发以及毁灭。只不过,对于战力平衡方面有些预估错误。本来打算对双方的战斗力进行加减法,仔细的调节,然后希望他们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再毁灭呢……” 不让恐怖组织太过成功,也不要太过失败。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只过了一天,他们就被镇压了。 “结果,梶沼先生的身边也被搜查了。要是能再拖延几天的话,就有时间进行自保工作了。” “稍微差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事件能闹成让日元暴跌的大事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钱了。” 电话对面的麦斯威尔大方的笑了起来。 “不过,消灭他们最为优先,既然这一点能够达成,就已经及格了。这下,计划又可以更进一步了。梶沼那边无所谓了。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自大,也许差不多该放弃他了。跟日本政府沟通的管道还有不少,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 “那么,接下来也拜托你们了。” 对方挂掉电话之后,阿黛尔放下了话筒,将视线移到房间中。 “你还在闹别扭吗?” “烦死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中。冰见谷躺在沙发上,只有眼睛转动了一下,瞪着她。 “你要是不做多余的事,我就能高兴了。” 阿黛尔似乎是故意叹了口气。 “请你再稍微有一些责任感。就因为你被揍得那么惨,我们才没办法协助电视台那边。而且——面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多余的事》,有些过分吧。” “——救命恩人?” 阿黛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之后,冰见谷立刻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输给椎叶十郎吗?” “不知道。” 阿黛尔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 “你可能赢,也可能输。输赢要看当时的运气。——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赢了的话,你会被《她》杀了吧。无论如何,你会丧命这是肯定的了。” “…………” 片刻的沉默之后,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很生气的踢了一下沙发。 尾声2 奇迹的价值——根据时间场合及心情不同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诶,那个人,是政治家秘书啊。” 晶叼着烟卷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报纸的整版都记载着那个名叫影森的消瘦男性的逮捕新闻。还有照片和真名。 前几天的恐怖活动,逮捕了《大祓》的很多人。因为干部们的供述以及大量的文件,组织的构成、资金的流向等渐渐明晰起来,然后终于中心人物被发现了,执政党重要议员的秘书被逮捕了。虽然议员本人坚称自己与之无关,可是还是很多人认为他难免倒台。 “结果你最幸运了吧?不过,可能还是会被通缉。” “断了好几根骨头,这不叫幸运吧?” 槙野躺在床上,他的回答难掩心中的不快。 那天,他虽然勉强从能势那里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是受了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就落得由晶照顾他的局面。经过医疗魔法师的治疗之后,他就被关在她租的一间宾馆房间内,一直到现在。 “……不过,真是意外呀。” “什么?” “这里。挺贵的吧?这可不像你这种财迷会租的房间。” 两人所在的是档次相当高的宾馆,其中非常豪华的一间房间。因此,躺在床上也挺舒服。 晶轻哼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很无聊。 “我喜欢钱,可是我不喜欢存钱。我如果是财迷的话就不会去赌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啊,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的治疗也不是免费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也得住院半年。该拿的我还是会拿的。” “……我没钱。” 自己的银行账户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如果使用的话就会被发现。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 “别的东西也可以。” “用身体,这可不行。” 晶切的咂了一下舌头。 “变机灵了呀。这下就没法取笑你了,真无聊。——那么,怎么办。你打算赖账吗?” “我可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如果是我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 “……嗯。” 晶将烟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将手肘拄在槙野枕边。 她的脸贴得出乎意料的近,槙野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呼吸。 虽然槙野自己没想注意到,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几分。 “那么,就用你的名字吧。” “……啊?” “名字。槙野的真名,告诉我吧。” 尾声3 结束的开始 十郎将身体沉在沙发中,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难得能够早些回家。这几天每天都任务繁重。 《大祓》实际上已经毁灭了。虽然事后处理很麻烦,可是跟接下来的安宁生活比起来,这也算不了什么。一切都结束了。 可即使如此,还有几件无法理解的事。 《大祓》在进行袭击之前,向目标雏咲家和电视台都寄去了威胁信。在这种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孤注一掷的作战之前,这种行为太不自然了。询问了被逮捕的《大祓》成员,他们也不知是谁做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人有意为之,可却仍不明了。 然后,便是杀死野野崎和尾木的人了。 冰见谷的实力恐怕凌驾于二人之上吧。既然他也负责袭击,认为是他干的比较妥当。可是——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这种能力?从正面未等对方反击便将人击溃,这种杀人方式,是他能做到的吗——? 这时,门铃声打断了十郎的思考。 *** “你、你好。” 月子有些紧张的说道。 “……先进来吧。” 十郎把她带到屋里,然后问。 “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嗯、是的。已经退烧了。没事了。谢谢你。老师有休息吗?”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十郎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啊,终于告一段落了。今天能睡个好觉了。——我去给你倒茶,你先进去吧。不过我家没有配茶的点心。” “啊,不用了,今天我这就告辞了。一会有聚餐的预订,必须马上回去。——那个,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 “这次,给您添麻烦了。——给,这个。” 月子拿出了一个包装漂亮的小包。 “这也算是有些迟到的圣诞礼物。打开看看吧。” 十郎解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小巧简单的闹钟。 “……嗯。这下,就算开学了,应该也不会睡过头了。” 虽然十郎的语气有些冷淡,不过其中并没有嫌麻烦的意思。月子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也开心起来。 “嗯,如果可以的话请用吧。” “圣诞节吗?我也准备一些回礼比较好吧——” “啊,那个的话,那个……约定,还记得吗?” “约定?” “我……” 月子想要说什么,可是却闭上了嘴。 “怎么了?” “……没什么,还是算了。” 月子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不是期待得到回礼才送你东西的。” 这次给十郎添了不少麻烦,让他操了不少心。如果自己想要的太多,会受惩罚吧。十郎收下了礼物。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到车站徒步大约要几分钟。 因为十郎说我送你,所以现在月子正跟在十郎身后半步左右的地方走着。月子很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能够近距离的看到十郎的背影。 “那次之后,你和你父亲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他总是很忙,所以也不怎么见面……” 父亲并没有对自己微笑。也没有突然变得温柔,或者想要缩小距离。如果说具体有什么变化的话,很难回答。 只不过——和父亲见面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啊,这么说来,他答应我让我在圣诞节和菜菜香还有纱弓见面了。” “这是进步呀。” 十郎轻轻笑了笑。 果然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变化。 车站前都是急着回家的人,很拥挤。好像确实听新闻说,今天很多企业将要结束工作。在拥挤的人流中,保持最佳距离有些困难,很容易就落下几步。 等自己回过神来,十郎已经回过头伸出了手。 “……诶……那个?” “不需要吗?” “不,不是的,需,需要。” 月子伸出左手。立刻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了。 月子知道自己已经满脸通红了。 “……我小时候,我的姐姐经常牵着我的手。不过,由我去牵别人的手,这可能是第一次。” “我,被别人牵着还是第一次。”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 “喂,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不知道。兄妹吗,或者说是帮亲戚照顾小孩的男人吧。” 是啊,大概是这样吧,月子也这么想。 月子并没有觉得失望。现在会这样也没办法。但是再过几年,自己就能成为配得上他的人了。一定会的。绝对。 就在这时,月子和一个擦身而过的上班族撞到了一起,失去了平衡。 “啊哇——” 可是,在摔倒之前,十郎扶住了她。 “幸好牵着手。别总是发呆。” “……对不起。” 因为十郎是抱住月子的姿势,所以两人距离很近。十郎的胸口就在月子眼前。好想再碰一碰,月子拼命抵抗着这种心情,想要慢慢离开——突然,自己被一股温柔,同时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拉了过去。 “你这次非常努力。” 耳边,响起了声音。 “诶?诶——诶?” 拥抱只有一瞬间。也许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 可是,月子的身体却清楚的记得被抱紧时的感觉。 “啊——那、为、为什么?” “你之前说,等一切结束之后,想要我表扬你对吧?” 十郎的声音和平时没有区别。 ——约定。他还记得。 “太、太狡猾了。——突然袭击。” 眼睛慢慢湿润了。这样,已经无法阻止了。仿佛水坝决堤一般,眼泪涌了出来。 *** 月子一边笑一边哭,同时呼呼的挥着手,消失在检票口的另一边。 十郎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刚刚牵着的手的温度,拥抱过的肩膀的感觉,还没有消散。 “约定,吗?” 不,并不是因为单纯的约定过。而是因为自己心中确实有一种感情,非常想要这么做。 十郎想起雏咲说过的话。 如果自己能给予月子强大的翅膀,并教会她飞翔方式的话,就像一花对自己一样,自己也能成为月子人生的一部分的话——也许还不坏。 这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虚假的想法,十郎自己也有些吃惊。 是的,自己在那个拥有罕见资质的少女身旁,为了她而活也不坏。 自己并不是忘记了一花。想要找寻她的行踪,期待着将来和她再会的这种想法并没有消失。只是,大概,现在的自己知道了自己还有别的生活方式。终于知道了。 过去,曾经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如果想要舍弃现在拥有的东西,就需要有相应的觉悟。”。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舍弃现在生活的觉悟呢。 曾经是有的。可是,现在—— 十郎叹了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次的案件还有一些文件要整理。接着,寒假结束之后,自己又将成为培训学校的教官。 生活还在继续。没有必要现在马上得出结论。 ——应该是这样的。 走进大门,来到自己的房间前。 ——这时,十郎微微皱起了眉头。 玄关的门开着。自己忘记锁上了吗?因为疲劳和睡眠不足,注意力有些涣散这一 点不能否定—— 打开门进入房间。 违和感。 没见过的鞋。 空气中的气息。是非常熟悉的、微甜的香味。 这个本来只应该有十郎一个人的房间中——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你回来啦,十郎。” 坐在餐厅椅子上的人微微笑了笑。 *** (……啊,不行。) 在站台上等待电车的月子,不停告诫自己。可是,她还是无法忍受。只要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忍不住笑起来。 高兴。非常高兴。太高兴了,简直想要大声叫出来。 只要那个人在自己身边的话,自己能变得非常强大。 只要那个人表扬自己一句,自己能跨越一切困难。 月子这么认为。 *** “…………” “好久不见了。你长高了,也更成熟了——可是,嗯,果然十郎就是十郎。还是没变。” “姐——” 姐姐?十郎努力了半天,也仅仅只让嘴唇动了动。 “总之,你先坐下吧?——对不起,这么长时间都杳无音信。十郎,现在已经是特殊执行官了吧。我离开之后,你很努力呢。啊——” 一花的目光停留在从十郎外套口袋中探出头来的两只仓鼠。 “啊,好可爱,难道说,这是小芝麻和小阿福?……不可能吧。它们也是有寿命的。啊,你用魔法制作的啊。用那两只为原型。好厉害呀,做得真不错。” “…………” “嗯?还很混乱吗?” 一花用两只手拿起十郎的右手,紧紧握住。 “我不是妖怪,也不是幽灵。我是椎叶一花,是你的姐姐。” 漂亮的黑发,以及眼睛深处温柔的眼神。声音、表情、手上的温暖、确实是自己熟悉的姐姐。 十郎有无数想问的事,想说的话。可是,他还没有理清思维。 “几天之前我回到日本了。虽然我很想马上就来见你,可是功说不行……” “功?” “嗯,是我的后辈。他给我安排在这边的住宿什么的——啊,十郎的事情我也是从他那里听说的。成了一级特殊执行官,进入了特别对策局,现在还担任了培训学校的老师?刚刚,你送女孩子回家了吧。那个孩子,是学生?” “啊,啊啊。是个优秀的人。因为我稍微照顾了她一下,所以她送来了谢礼,就是那个。” 十郎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小盒子。 “嗯,好可爱的闹钟。” 一花拿起了闹钟,仔细的看着。然后微笑了起来。 ——瞬间,魔法回路一闪,闹钟碎成了粉末。 “为——!” 十郎忍不住想要站起来。 一花呆呆的望着十郎。 “怎么了?” “为什么,弄坏……” “因为,这个东西,十郎根本不需要。” 十郎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也没说出来。 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人,相貌、样子、声音、行为,确实是椎叶一花。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啊,可是,自己的弟弟努力工作,我很高兴。我反对你成为特殊执行官,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 一花很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上次,你做了一个保安的工作吧。因为不想打扰你工作,所以我悄悄去那个大宅邸偷看了呢,你很帅嘛。搞得我忘记了要跟功会合这件事,后来被狠狠骂了一顿呢。” “……稍微等一下。” 十郎皱起了眉头。 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隐藏。自己属于特别对策局,担任守丘培训学校的教官,这些事情只要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可是——保护雏咲这个任务却不一样。自己担当保镖的事情和排班时间外面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然后——十郎想起了一件事,顿时觉得悚然。 “……姐姐。” “什么?” “你为了看我,去了雏咲家对吧?那个时候,你,使用魔法了吗?” 那个用压倒性的,太过压倒性的力量,将两个人变成肉块的魔法师。 无视十郎的畏惧,一花笑着——点了点头。 “嗯。用了两次。杀人的时候用的。” 十郎咽了一口唾沫。一花依然温柔的笑着继续说道。 “因为我很生气。那个喝酒的人,居然说十郎的坏话。不可原谅。” “……尾木呢?” “第二个人?因为他看见我杀人了。” 有什么,不太对。 违和感——是的,这是违和感。 十郎注意到了。一花身上,明显缺少了人身而为人所必须的什么东西。 “你——” “怎么了?” 一花可爱的歪了歪头。 十郎说不出话。舌头动不了。非常焦急。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知道的姐姐,不是这样——她不会、做那种——” “不会用这种表情,谈论死?” 这个描述非常准确。十郎不由得用强烈的视线望向一花,可是她却毫不在意,缓缓站了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也许我只不过是在拼命掩饰。杀了数人甚至数十人,我的良心早就已经消磨殆尽,我也许只是在你面前拼命扮演一个普通人。喂,十郎,你知道我的什么?” “姐、姐姐……” 十郎站了起来,缓缓后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奇怪,太奇怪了。这不是一花,不,这就是一花—— 完全相反的想法在十郎大脑中不停出现。思考都停滞了。 不知何时,姐姐的脸近在眼前。 “关于死我理解到的事就是,死会平等的拜访每一个人。十郎,你也不例外。——你知道吗?和胸部、脑袋不同,腹部即使受了重伤也不会马上就死的。” 噗的一声,十郎突然觉得腹部热热的。 一花的右手穿透了十郎的皮肤,破坏了内脏,一直贯穿到背后。 十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片刻之间,强烈的痛苦便席卷而来。 “啊——啊、啊——” “好温暖啊,十郎身体里。——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一花很幸福的笑了。 “所以,痛苦吧。然后讨厌我,憎恨我吧。——求你了。” 一花将手腕拔了出来。 同时十郎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上。 后记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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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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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继续封面简介上的话题)可是我却胖了。为什么? 啊,您好,我是すえばし。因为大家的照顾,第三卷也顺利出版了。非常感谢大家。啊,虽然正篇好像有些不得了了,不过后记还是正常进行。 那么,这次后记的主题是京都。 我就是所谓的路痴。第一次去的地方肯定是这样,某种程度上熟悉的地方也能轻松迷路,我就是有这种稀有才能。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不过“稀有才能”这个词,真是不错呀。给人一种负面要素变成了正面要素的错觉。让灵感枯竭的稀有才能,能够突破截稿日期的稀有才能,批量生产错别字的稀有才能—— 那个,对了对了,我要说的是路痴。 这个,对于没有这种特性的人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理解的现象,我经常被人说“你不看地图吗?”“为什么知道的地方也会走错路呀?” 我看地图。我只是看了也不认识而已。而且,地图是二次元的东西,可是我们生活在三地元。这不是需要变换次元吗?这种非常科幻的事情,要怎么做呀?难道是让我成为二次元的居民吗?不,如果从分类上来说的话,我非常想成为二次元的居民!我有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还有我现在也会做这种梦! 认识的地方也会迷路,是因为脑内的情报和即时获取的情报不一致。“好,要到达目的地需要在这一站转车!”得意洋洋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辆车开回了出发地,我曾经有过这种经验。而且,还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正确的道路,也无法依靠视觉和方向感顺利到达。 然后就是京都。 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京都这个词。那是因为“京都=条坊制(ps:模仿中国古代都城的城市布局形式)”。不,是因为“京都=おたべ(ps:京都特产的一种点心)”吧,是因为“京都=袛园祭”吧,是因为“京都=被卡美拉破坏的车站”等等,也许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可是这里我选择“京都=条坊制”。我说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条坊制指的是将城市划分成棋盘一样的格子,是古代~中世纪的土地划分方式。平成京和平安京所采用的就是这个。有很多人想起了历史教科书的插图吧? 京都受这个条坊制的影响很深,道路笔直的通向东西南北。“笔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非常珍贵的要素。 如果去京都以外的地方旅行。你知道目的地在北面。眼前出现了十字路口。当然是选择往北走了。可是,如果这条路拐弯了怎么办?本来应该是往北走的,不知何时就变成往西或往东走了。道路一脸诱惑的跟你说,过来,是这条路呀。这难道不过分吗?你在逗我玩吗?我现在才注意到,路痴和女人缘很差的废柴男很像啊。经历过很悲惨的经验,所以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可是结果还是被骗了,这一点很像。 那个,我说到哪来着——对了对了,也就是说,我想说京都是一个对路痴很温柔的城市。像慈母一般用棋盘的格子(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东西),紧紧抱住了路痴。 所以我最喜欢京都了。 说句闲话,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对路痴最不温柔的城市断然是大阪。搞什么呀,那个愉快的车站地下迷宫。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吗?想玩个1000回吗?我会饿得精疲力尽的,真的!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 绘制插图的かぼちゃ大人,负责的斋藤大人以及编辑部的大家,每次我交稿都很慢,非常抱歉。校对、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这次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4卷再见吧。 2009年2月 すえばしけん 序章1 对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序章2 醉梦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库昂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序章3 恐怖主义的逻辑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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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第一章 迟钝的心 能将四处存在的魔力素子提取出来组成魔法回路,通过将自己的认识反应到现实中,来让现实随自己的想象而改变的人——这种人一般被称为魔法师。 能够感知到玛那存在的人,数千人中只有一名。然后,能够操纵玛那组成魔法回路的人,更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全体国民在小时候都有接受检查的义务,如果被判断为拥有成为魔法师的素质的人,则会被送到专门的教育机关培训学校中。 在这里还会经历数次选拔,最后最为优秀的那一类人,将成为最被人敬畏也最受人白眼的国家公务员魔法师——身为特殊执行官,成为国家统治系统的一部分而生活。 *** 打开车门的女性——秘书幸崎轻轻低下了头,雏咲月子坐到了祖父的身边。 “不冷吗?” 雏咲伊藏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不冷,月子点了点头。 “是吗,月子真是坚强的孩子呀。” 他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睛,露出一副仿佛爬虫类勉强非要笑出来的表情。 整个家庭和金融界巨头一族人的聚餐结束之后,正准备回家。月子听从祖父的命令,乘这辆车一起回家。 “——不过,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话了。” “是啊,祖父大人。自从暑假之后就没有了吧。” 月子是未来的魔法师,所以平时在初等培训学校的宿舍生活。执政党的泰斗伊藏工作非常繁忙,经常不在家。结果,一年之中能够见面的也只有盂兰盆节和过年的那几天。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成绩还是那么优秀啊。我也非常骄傲。” “谢谢您。” “不过……今年似乎是非常辛苦的一年呀。” 确实,从初春开始就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事件中。甚至不只一两次有生命危险。 “是啊。可是,不过我觉得我在优秀的环境中得到了学习。” 不过月子却这么回答。 这是真心话。有着能完全抵消灾难的美好相遇,还积累了很多幸福的经验。她真心觉得,能上那个学校真是太好了。 “这样啊,月子真的是个坚强的孩子呀。” 伊藏笑了。 月子也露出了一副笑脸,可是同时她却觉得很不自在。 总是很温和的慈祥和蔼的老人——对他有这种印象的人很多吧。可是,月子却很不喜欢这位祖父。他的言谈举止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好人,可是他的眼睛却从来不会笑。月子觉得,他总是从眼脸的缝隙中,一直观察着自己。 如果说,从严格的父亲那里感觉到的是被猛兽瞪视的压迫感,那么面对祖父的时候,就好像被蛇或者水蛭缠上的那种,极其接近于讨厌的畏惧。 “魔法师是对于国家来说非常贵重的存在。月子也能早日独当一面,有些用处就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鼓励,可是月子知道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你没用的话》——也就是说,这是要求,是命令。 然后,辜负了他的期待的人,他会轻易抛弃。因为月子过去曾无数次见过,他对待年轻的议员和秘书,佣人,仿佛对待垃圾一样。 表面上,他们在平和的交谈中,回到了家中。 跟祖父打过招呼,月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才终于大大的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好累呀……” 虽然是寒假,可完全得不到休息。月子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地方不是这里,是朋友们,还有十郎身边。 椎叶十郎。虽然冷淡却非常温柔的老师。 月子想起了今天傍晚,拜访他家时的情景。一想到这些,脸便瞬间红到耳朵根。 “————!” 月子扑到床上,抱紧了枕头来回翻滚。 被十郎抱在怀里的感觉,有力的手臂,这些记忆还清晰的留在皮肤上。 (好幸福呀——) 月子呼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有了这些记忆,就觉得自己能一直坚持到寒假结束了。然后,假期结束之后,就又能见到那个人了。 这时,扔在床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是邮件。发信人是—— “……卯滝老师?” 比自己大三岁的培训学校教官。虽然她不是坏人,不过她总是缠着十郎,给月子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 《来自信乃老师的联络。椎叶老师傍晚时候——》 和平时她开朗的说话方式非常不同,简洁的文章。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着急了,还打错了几个字。 月子歪着头读了下去,同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 记忆中的一花总是在笑着。 她是和艰辛、痛苦这种感情完全无缘的完美的人——自己一直这么认为。 身为年轻的天才魔法师,特级特殊执行官。 自己也想成为那个样子,是理想的存在。 自己一直憧憬着她。 ……这认识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一花离开之后,十郎不断的努力,不久便进入了由极其优秀的魔法师构成的特别对策局。 不过,曾经一花工作的职场却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虽然自己经常听到别人对姐姐的评价,可其中基本没有好意的评价。 那个怪物。 当权者的狗。 她是不是在床上也摇尾巴呀? 因为自己是她的弟弟,所以其中有的人也将矛头指向了十郎,可是没关系。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才能的毛头小伙,自己也知道自己也不是那种招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自己却无法原谅别人对一花的恶意。自己一直以为那是别人对她的才能和成绩的嫉妒。 十郎不断和周围发生冲突,失望,渐渐地也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 不过,现在却能够这么想。 嫉妒——那确实是真实的一面吧。她优秀到足以被一流魔法师嫉妒,有着稀有的才能和实力。 可是,那时十郎却没能意识到非难和中伤所代表的另一面。 有着压倒性的力量,被政府强制进行肮脏的工作,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一直微笑的一花——她难道不是身处无尽的孤独之中吗? (————这里是?)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 身后是床垫柔软的触感。 插在自己身上的几根管子。 视线尽头的仪器。规则的电子音。 自己的腹部被一花贯穿倒在地上。自己看着地板上流淌的鲜血,却来不及止血,不能这么死掉,自己反而能够冷静的这么想。——这就是最后的记忆。 看起来自己还活着。 这么说——那一切全都是梦吗? (姐姐——) 十郎的意识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 集中治疗室外面,出云井信乃确认了十郎的状况。 情况安定。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清醒过来了吧。 她安心的叹了口气。 十郎是傍晚时候被送到这所大学医院的。 从腹部到背部有着严重的贯通伤。信乃本打算立刻用医疗魔法进行治疗,可是她却注意到,伤口似乎被什么人进行过止血处理。恐怕如果没有这一点的话,就救不过来了吧。 问题是这是被医疗魔法师处理过的。恐怕还是非常熟练的——能够与有着国内最高水平的信乃匹敌的——魔法师做的。 伤势不 是被任何已知的钝器或刀刃造成的。恐怕是魔法吧。等十郎恢复之后应该能直接问他情况——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脚步声。 昏暗的走廊中出现了一名年轻女性的身影。 信乃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医院的员工。这附近应该是一般患者和探视的客人禁止入内的……她是迷路了吗? “您是来探病的吗?非常抱歉,这附近禁止入内。” “啊,对不起。我是椎叶十郎的亲人。因为担心他的情况……” 女性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和身材矮小的信乃比起来,她的个子很高。光泽的黑发。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 十郎的亲人?信乃心中有些疑惑。他的家人确实是—— 就在这个瞬间,信乃注意到两件事。眼前的女性身上散发着血腥味。以及——十郎唯一的亲人,应该已经死亡的那个人的,名字。 “你——” “哎呀,你知道我吗?” 女性微微笑了笑。 “……在我的年代,没有一名魔法师不知道你的脸和名字。” 五年前,八名特殊执行官作为维和活动的一环被派往中东的战争区域。然后成为了反政府军的目标,全部丧生。 ——至少,政府的公开的情报是这样的。牺牲者中也有信乃的知己,当时信乃为此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现在更重要的是……) 信乃再次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女性。这个女性是应该死在那里的一个人。能够同时操纵复数魔法的复数施咒者。是极其罕见的著名天才魔法师。 “给他——椎叶君治疗的是你吗?” “不,不是的。” 她笑着否定道。 “因为如果要说的话,跟治疗比起来,我更擅长破坏。” 轻柔的声音,却让人觉得觉得毛骨悚然,信乃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说……” “是的,想要杀死十郎的就是我。虽然结果没有让他死成。” “因为没杀死,所以现在要再杀一次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迈了一步。就在一眨眼的瞬间,惊人的玛那便聚集在她周围。玛那的数量足以将十郎所在的集中治疗室吹飞。 可这一次信乃却没再往后退。 “……当然会尽全力阻止你。” “医生你也是魔法师呀。不过医疗魔法师本来的职责不是战斗吧?” “就算我是专攻战斗的魔法师,也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吧。” 信乃说道,一花吃了一惊,然后仿佛很奇怪的呵呵笑了起来。 “嗯,确实如此。顶多也就是一两秒的区别吧。——那么,你既然已经明白了,还是打算妨碍我吗?” “就算力量不足,我也一定会全力救助生命。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嗯,真是顽固呀。” 空气非常紧张。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默。 可是紧张的状态却被不知哪里传来的一个悠闲的声音打破了。 “信乃老师,我跟渊上先生取得联系了。还有,明天之后培训学校和医院的安排也——啊,对不起,您在谈话中吗?” 嘉神祐平出现了,脸上依然是平时一副爽朗的笑容。他身边的卯滝唯里则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她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轻轻苦笑了一下。 聚集在一起的玛那被释放,慢慢扩散开。 “失礼了,老师。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现在还什么都不打算做呢。——对他下手的确实是我。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所以拜托朋友给他治疗了一下。因为担心他的情况所以来看看,看起来似乎不用担心呢。那么,我弟弟就拜托了。” 她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过身,缓缓离开了。 “……刚刚的那个人。” 唯里小声嘟囔着。 “是啊,那个人,是谁呀?总有一种,那个,非常不得了,或者说非常不好的感觉。——老师?” 信乃抓住了祐平的肩膀。 “……没事的。” 颤抖渐渐止住了。 等回过神来,信乃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你刚刚和渊上先生取得联系了?现在马上再给特别对策局打一个电话。” *** 椎叶一花正准备走出医院出口的时候,一名少女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两人差一点撞在一起。 “啊,对、对不起!”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你这么慌张可是很危险的呦?” 一花说道,可是少女仿佛完全没听到一样,又一次低下了头,然后便转过身跑走了。 “那个孩子,知道集中治疗室的位置吗。看到十郎的样子,不要太受刺激就好了。” 一花轻声呢喃着,然后再次走了起来。 雪还在下。明天早晨也许会堆积起来了吧。 一花乘上了停车场停着的一辆车的后座上。 “让你们久等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性回过头来。 “……怎么样?” “似乎保住了一条命。多亏了晶小姐。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如果担心的话,你也一起跟过去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吗?” “因为这里有我的熟人啊。不可能满不在乎的出现。” 晶将烟用力按在烟灰缸里。 “还有一点你记好。虽然为了庆祝再会无条件帮助了你,可是只有这一次。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都不想插足。我们两个人以后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了。” “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工作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过是颠覆政府这种小事。一花最后这句轻声的呢喃,没有传到晶的耳朵里。 一花同驾驶位置上的男人说道。 “那个,您是槙野先生吧?不好意思,能麻烦您把我送到车站吗?” *** 苹果皮啪的一下断掉,掉在了铺在桌子上的报纸上。 “好,到此为止。——唯里赢了。” 羽仓纱弓用悠闲的声音说道。 日马菜菜香很不甘心的低声叫了起来。 “还以为能赢呢……” “如果一直那样保持到最后的话,应该是菜菜香赢的。真是遗憾呀。” 两个人削的苹果皮都很细很长。只不过,唯里一直都保持着均等的宽度,可菜菜香却越削越细。大概是中途意识到自己快要胜利了,所以便勉强行事,结果反而出乎意料。 “哇啊,来自胜利者的同情反而更让人觉得屈辱!” “可、可是菜菜香也好厉害呀。” 月子想要安慰捶胸顿足的菜菜香,这样说道。 “我是绝对不行的。” “输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我觉得苹果还可以吃……而且,一般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削皮的吗。” “说的也是。” 纱弓点了点头。 “只是吃一个苹果根本无法平复我的不甘!唯里,再来一次,再来一决胜负!” “好啊,比几次都行。啊,削好的苹果要是吃不完,我就拿走了啊。” “唯里只是自己想吃吧。” “可是,苹果,很好吃呀。很甜。” “嗯,同感。可是,这个苹果特别好呢。颜色也漂亮,光泽也漂亮,附近的超市可见不到呢。 在哪买的?” “嗯,那个,有一家店,我家经常去那里买礼品什么的,拜托那家店送来的。” “哦哦,雏咲家用品指定承包商吗。好期待好期待呀。来,快点尝尝吧。” “在那之前要决一胜负呀!” “喂,你们——” 躺在床上的十郎,终于成功插上了话。四名少女的视线转了过来。 “是来干什么的?” “探、探病……” “大家打算一起吃苹果。” “在那之前,先比试削苹果皮。” “老师知道吗?世界纪录可是五十米以上。好厉害吧。” “啊,好厉害呀。——那么,为什么你们挑战吉尼斯要在我的病房里进行呢。” “两个人一起削的话就能节省一半时间。” 唯里灵巧的切好了苹果,取出了苹果核。 “啊,小芝麻和阿福吃苹果皮吗?” 在被子上转来转去的黑白两只仓鼠,一瞬间停下了动作,仿佛再问,是说我们吗? “它们是魔法制造的拟态生物,不需要吃饭。” “那么,苹果本体给老师。来,张嘴。” 十郎差点顺着她的动作张开嘴,可视线的角落里,看到月子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顿时回过神来。 “……我自己吃。” 十郎从看起来很遗憾的唯里手里拿过插着牙签的苹果,放到嘴里。清脆的口感。同时极品的酸甜味道在舌头上弥漫开来。确实很好吃。 少女们也一个个伸手去拿苹果。 “……对了,日马已经没事了吗,你的脚。” 十郎突然想了起来,开口问道。 菜菜香之前被卷入事件之中,应该受了重伤。现在不使用拐杖也能正常的走路了。 “啊,是的。信乃老师说已经不用使用拐杖了。” 菜菜香咚咚的跺了跺地面。 “虽然还不允许我做运动。” “这样啊。别勉强自己。” 似乎恢复得很好。虽然跟那个女人性格完全不合,不过她身为医疗魔法师的本领还是很可靠的。 “啊,那个,老师你的情况怎么样?” 月子问道。 “嗯,没问题。” 十郎的腹部被贯穿了。正常情况下这肯定是致命伤吧,可是现在已经恢复得可以吃一些东西了。这也是多亏了魔法的治疗。 “太好了,真的……特别担心。” 月子呼的叹了口气,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啊,虽然有些晚了,不过新年快乐。” 月子一边说着一边轻快的低了一下头。新年快乐,剩下三个人也一起跟着说道。 现在是一月上旬。十郎受伤大概是在一周前。他被送到了信乃工作的医院,然后就直接住院了,虽然不是十郎的本意,不过他还是在病床上迎来了新年。 “已经好了很多,就是说很快就能出院了吗?” “不知道啊……” 面对唯里的问题,十郎故意含糊其辞。 身体方面已经没有问题了吧。可是,也许没办法简简单单就出院。十郎有这种预感。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请快点回来吧。” “是、是啊。老师不在的话,我们也会为难的。” “特别是月子呢。” “纱、纱弓!我、没有、那个——” 月子涨红着脸转过头。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十郎说了一声请进,然后又有三个人进入了这个狭窄的房间。 “哎呀哎呀,真是热闹呀。” 中年男性脸上浮现出一幅无可挑剔的笑容,他就是十郎的上司,特别对策局局长,渊上龙生。他身后站着十郎的同事能势和希。 “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先离开一下?” 信乃对月子等人说。 “啊,好的。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椎叶老师,多保重!” 少女们离开之后,渊上又冲着十郎微微一笑。 “真受欢迎啊。嗯?” “…………” “不过,如此受人喜爱的话,老师这份工作你做得不错嘛。在对策局的时候那么没有协作性,真是无法想象。——啊,不,应该说我发现十郎适合当老师,所以才把他派到那边去的,绝对不是把麻烦的人物往你那边塞,出云井老师。” “我没打算抗议。而且他实际上干得很不错。” 信乃用平淡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 “这样的话我也很高兴啊。——那么,身体怎么样,椎叶?” “似乎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不过你出院之后,到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段时间应该会挺辛苦的。可你还年轻,总会挺过去吧。——那么,尽快进入正题吧,顺便有几件事情要问你。” 果然是来调查情况的吗,十郎心想。能势轻轻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真对不起。 “我都跟之前来的警察说了。调查报告你们应该也已经收到了吧?” “有些事情我想自己亲自确认一下。那我坐在这啦。” 渊上自己拉过一把小圆椅子,坐了下来。 “这几年,我深切的感受到体力的衰退呀。真想回到年轻的时候。那么——你对被袭击的这件事有什么线索吗?” “身为特别对策局成员这一点便有成山的人想杀我了。” “那被袭击时的状况呢?” “回到家之后,突然就被袭击了腹部。” “嗯。” 渊上依然一脸稳重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你说《没看到犯人的长相》。这个认识,现在也没变吗?” “嗯。……当时很暗。” “所以不知道吗?” 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首先,我把单纯的事实告诉你吧。从公寓和医院的摄像头,以及证言中可以清楚的知道。想要杀死你的是——椎叶一花。你的姐姐。” “…………”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过,算了,我不深究。你想袒护她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不是的,十郎心想。我没想要袒护她。 只不过——对于那次事件自己还没有现实感。 姐姐的样子,两人的交谈,以及那之后的事情自己全都记得。可是,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每次一想到这里,思考便停滞了。心里仿佛笼罩了一层烟雾,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不是现实。证据便是,如果自己是被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袭击的话,自己心中便觉得更舒服吧?更容易接受吧?——自己一直能听到心底有这么一个声音。 这就是保护精神的防御本能吧,十郎仿佛像在思考别人的事情一般。 “我再问一次。你对于被你姐姐袭击这件事有什么线索?” 十郎摇了摇头。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腹部的伤口随着心脏的跳动感觉到一阵阵钝痛。恶心。想吐。 “……这样啊。” 渊上用听不出感情的语调说着,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信乃身上。 “今明两天就想把这家伙转移到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没关系吧?出云井老师。” “要转院吗?那我可很难赞成。” 信乃说。 “不过,如果勉强行事的话他现在是能够一个人行动的,可还需要谨慎的观察情况。虽然用医疗魔法进行了治疗,不 过他受的伤广泛的涉及到内脏,所以无法确定今后没有产生并发症的危险。” “换言之,就是说,现在转移他也不会对他造成生命危险吧。” 听了渊上的话信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您想说什么?” “我想要秘密的把他转移到我们能够监视到的地方。” “秘密的?” “是的,非常抱歉,那个地方不能告诉老师。因为需要尽可能的避免情报外泄。” “请等一下。用医疗魔法进行处理之后,需要施咒者,最差的情况也需要其他医疗魔法师进行后续处理。至少能够在具备医疗条件的地方……” “没关系的,我们这边会准备的。” “可是——!”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呆在这里,出云井老师。” 一直沉默的能势突然插口道。 “她说,因为改变主意了所以救了十郎,对吧。这是你说的。她的目的现在尚不明确。不过,她再次找过来的可能性并不低。而且,这一次也不一定会乖乖回去。这里是设备齐全的杰出的医院,每天都会拯救很多人的生命——可是,如果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话,也就意味着会有大量的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 “转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办法。没关系的,交给我们吧。” 能势笑着说,信乃虽然一脸不太情愿可却无法反驳。 渊上将视线转向十郎。 “喂,椎叶,你本人的意见呢?你想这样留在这里吗?” “……我无所谓,哪里都行。” 十郎无意识的开口说。 现在不管考虑什么都觉得麻烦。 *** “听说是受了重伤,没想到还挺精神的。” “医疗魔法真的好厉害呀。我的脚也治好了。” “这样的话,老师在新学期就能来学校了吧?” “嗯,依然板着一副面孔。” 菜菜香笑了起来。 “怎么样,月子,安心了吧?——月子?” “嗯,是,是的。” 被叫到名字的月子慌忙转向朋友的方向。 “刚、刚刚说什么了?” “你这孩子,穿越到哪个世界里去了呀。我们说的是,椎叶老师看起来很精神,真的太好了。” “看起来很精神——” 月子小声呢喃着。 是的,刚刚自己一直惦记着的就是这件事。 确实他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不过在接到唯里联系的那天,自己跑到医院,无论如何都要到集中治疗室看十郎情况的那天,自己实在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如果从这一点来说,确实已经好了很多。能够安心了。 可是——今天他看起来总觉得有点怪吧。 “那个,椎叶老师看起来真的很精神吗?不,那个,如果说看起来很精神的话,确实是挺精神的……” 另外两个人投来不可思议的视线,月子不由的闭上了嘴。 月子把迟到的圣诞礼物交给十郎的那天,十郎被不知是什么人的歹徒袭击,身受重伤。月子确实是这么听说的。大概是很悲惨的经验吧,大概会很失落吧,所以跟平时比起来样子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吧…… “对不起,没什么事。” 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根据。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相反,如果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的话就好了。 “这么说来,菜菜香和纱弓是要坐电车吧。月子怎么走?” 唯里用开朗的声音改变了话题。 “啊,我家里的人会来接我。” 今天也要去别人家出席新年会。因为从这所大学医院到家并不远,所以月子提前拜托他们开车来接自己。 “那么,我去送送她们两个人。从这里到电车站应该有公交车。” “嗯,那路上小心。” 再见,月子挥着手,跟三个人道别。 午后天气晴朗,天上没有一片云彩。月子觉得不怎么冷。她环顾四周,寻找在哪里等待接自己的人,然后她发现一张长椅,便坐了下来。 (——这么说来。) 之前自己从家里跑出来,找十郎寻求帮助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坐在长椅上等着车子来。虽然赶过来的十郎依然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可是却非常温柔。 是的。虽然他总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可是他也是会高兴,会忧伤,会生气,会失落的,月子非常明白。 可是,今天月子却觉得十郎的样子和之前自己见过的都不一样。所以,月子一直十分担心。 医院正面入口处摆放着巨大的钟表。在接自己的车子来到之前,还有一些时间。 月子犹豫了一会,便站了起来。 “……再去看一看,老师的脸也没关系吧。” 月子轻声同自己呢喃着,然后快步走向了病房的方向。 *** “那么,转移十郎先生之后,不会特别加派护卫。这样,真的可以吗?”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医院走廊的角落里,渊上摆弄着手里装着咖啡的纸杯,同时有些不快的说。 “虽然会委派最少限度的工作人员,不过却不能为了保护他而加派魔法师。如果那个女人来真格的话,不管派多少人都只能被白白杀死。如果牺牲者只有椎叶一个人的话,那还算好事呢。我们能做的事情顶多只有派人跟踪她,找到她的住所了。” “也就是说要把十郎当成诱饵,见死不救吗。” “最差的情况只能如此。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选择。” 渊上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不过,局长是不是直接见过她?” “啊,算是吧。有一段时间曾经一起工作过。” “她真的有那么强吗?” “保守的说,她是个怪物。” 渊上如此回答。 “强弱是在同等级的情况下进行比较时使用的词语。人类和核导弹,哪个比较强?——没人会这么问吧?把那个野野崎像捏死一只蚊子一样轻松弄死的,就是那个家伙呀。” 不久之前,和十郎一起担任保护政要人物的警卫工作的特别对策局局员被杀死了。这一定是椎叶一花干的。 “假设,对手是我的话会怎么样?如果我和她面对面战斗呢?” “这不是忠告,是命令。拼尽全力逃跑吧。就算全日本的魔法师都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赢得了那个家伙。” “……原来如此。” 能势激动不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欢喜,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嘴角往上翘起。 渊上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和成绩。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出错。椎叶一花既然值得他如此评价,那么她肯定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些不跟她本人确认的话,什么都不好说。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不太想考虑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很多隐情,所以上面的人应该很害怕吧。” 渊上叹了口气,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咖啡。 “那么,我要回去,和上面的人开对策会议了。心情沉重呀。——啊,对了对了,注意不要让那个女人的存在被媒体知道了,彻底的进行情报管理。” “知道了,我去把车开过来,请您在正面玄关的位置等一下。” 渊上回答了一声好的,然后将纸杯扔进垃圾箱,一个人先走了。 “——那么。” 能势轻声嘀咕着,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右边拐角的地方。 “啊,雏咲。你还没回家吗?” “啊——” 被人搭话之后,小个子的少女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能、能、能势老师……”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呀。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所以从我的位置上,能够隐约看到影子一动一动的。在隐藏自己的时候,先确认光源和影子的位置这可是铁的法则。这一点一定要记住呀。——那么,你听到了多少?” “啊,那个、我、没、没想、偷听……” 面对有些语无伦次的月子,能势觉得非常意外。总觉得以前她应该是更加成熟,对自己严格要求到一点也不可爱的那种地步的少女…… 先不说这个,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全部都听到了。 “我没打算责备你。” 能势露出了一个稳重的笑容。 “如果你不说出去就帮了大忙了。啊,这个给你。” 能势将名片递给月子。 “诶……” “是我的联络方式。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跟我商量。那么,跟十郎转告一声,请多关照。” 然后,能势扔下茫然呆立在原地的月子,快步离开了。 (真有意思呀。) 能势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他无法抑制心底的兴奋和期待。 (如果事情成功搞砸的话……就更有意思了。) *** 十郎呆呆的凝视着渊上等人走出去的那扇门。 他知道,转移这件事是无视自己的人身安全。至少,既然没人能对抗一花,那么就不要期待有人能保护自己比较好吧。 自己接下来会怎样呢。 一花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十郎试着思考这些事情,可是思考依然缺少现实感。只是虚无的空转,无法往前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失、失礼了。” 月子在房间入口处探出脸往里看。 “……怎么了?” “啊、嗯、那个……因为在接我的人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我可以进去吗?” 她的语气奇怪,有些怯生生的。 进来吧,十郎说完,月子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 “那个、老师,我偶然听到一些事情……老师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吗?” “好像是的。” 十郎的回答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那么……” 月子低下了头,然后仿佛决定了什么一样,再次抬起头。 “他们说,接下来不会委派护卫,说如果发生什么也要见死不救……” 啊,她的样子会这么奇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终于明白了。 “大概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判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警察什么的,为什么不来保护老师呢?” “因为事情很复杂。不过,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可是……也许会死呀?” 也许会死吗。 十郎依然十分迟钝的心,接受了这句话。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吧。” 无法想象一花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下一次杀死自己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突然再次改变主意。 月子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 “……啊,对不起。我没必要跟你说实话呀。如果我跟你说,自己的安全由我自己来保护,或者说,我会自己安排护卫的,所以没关系,这样对你来说比较好吧。对不起。” “老师!” 月子少见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幅要哭的表情。 “我——不要,那样……” 真是个爱哭的家伙,十郎心想。 自己第一次惹她哭,是自己刚开始在守丘初等学校任教的时候把。因为自己心中些许的不快,而嘲笑了她没有任何错误的善意。那个时候,自己对别人根本没有兴趣,所以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伤害了这名少女。 现在不同了。别人心中也有感情,也知道生气、喜悦、悲伤、叹息。 所以—— 所以,十郎才要说出来。要切切实实的伤害她,要让她远离自己。 “我不希望你误会,所以还是说清楚吧。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别再管我了。” 一瞬间,少女的表情僵住了。 她紧咬着嘴唇,眼睛慢慢湿润。然后—— 然后月子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嗯,是啊。” 很明显她在勉强自己,可是她确实是在笑着。 “对不起。这是老师的工作嘛。等一切结束,老师也恢复健康之后,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月子鞠了以一躬,离开了房间。 (……是啊。) 十郎轻轻苦笑了一下。 这个孩子要比自己聪明得多,要比自己更懂得体谅别人。如果十郎能理解月子的心情的话,月子也一定察觉到十郎心中在想什么了吧。十郎觉得自己有些高兴,又有些难为情。 她是能和一花匹敌的天才,同时是有着强大权利的雏咲家的人。也许她会想要涉足这次的事件中,同时拼命想要做些什么。她有这种能力。 可是,十郎却不想让她这样做。恐怕自己会处于危险又微妙的立场上吧。那个少女应该正直光明的生活,她不应该和自己扯上关系。 “——如果我死了,刚刚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十郎轻声呢喃着。 本来早已麻痹的心,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疼。 第二章 铁锤 “已经确认地点了吗?地图的复印件也已经一起放到资料里了……”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地图看不太懂……我是路痴嘛……” “要我陪你去吗?”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做,如果迷路的话,我会叫出租车的。” 冰见谷和阿黛尔居住的宾馆中的一间房间。一花来到这里,和阿黛尔会面。 “在这种地方啊……那我走啦。” 一花跟坐在沙发上的冰见谷挥了挥手。不过,冰见谷却只是沉默的倾斜了一下玻璃杯。 “……晃,你在生气吗?” “没有。” “我家的十郎也经常摆出这种表情。这种时候,虽然他总是嘴硬说什么事都没有,可实际上就是在闹别扭、在生气。这种地方,晃和十郎也许还挺像的呢。” 一花一提到弟弟的事情就总是一副开心的表情。冰见谷每次看到她这样,总会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快感。 “……一花,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你没把他杀了?” 麦斯威尔的命令是,让一花做她想做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帮助她。那个男人的目的是,让一花在这个国家随心所欲的行动,并引发大混乱,而自己则在特等席上观看。 一花最初说想杀掉十郎。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应该会成为一根引发极大骚动的导火索吧。可是,结果她还是没能杀死弟弟。 “嗯?我觉得,如果要做的话,找一个更戏剧性的时机比较好。接下来我将吸引全国的关注,然后——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他。这样能向更多的人宣扬我的决心。” 她笑着说。可是,她的笑容中,却缺少着作为人类应该拥有的什么决定性的东西。 她自己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她用和刚刚高兴的谈论弟弟时,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谈论着怎么杀死他。 什么时候开始扭曲的? 什么时候开始疯狂的? 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才来得及回头呢? ——冰见谷压抑住心中涌出的后悔。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自己只能看着她,看她能走到什么地方了。 冰见谷叹了一口气。 “祝你成功。” “谢谢。那我走啦。” 一花又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走出了房间。 阿黛尔用欲言又止的表情向这边望了一眼。冰见谷无视了她,伸手拿起了装着酒的玻璃杯。 *** 月子环视了一下咖啡店内部,在里面的位置上发现了那张面孔。同时,对方也注意到自己,笑着跟自己招手。一瞬间,月子很想掉头回家,可是她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叫您出来,能势老师。” “没事的没事的。是我叫你联系我的。” 能势和气的笑着。他面前放着一杯红茶。 “雏咲也点点什么东西吧。我请客。” 自己硬要推辞也很奇怪吧。月子诚恳的道了谢,跟服务员点了橙汁。 “十郎也总喝果汁呢。那个人,不喜欢喝咖啡和红茶。” 这么说来,自己确实没见过十郎喝咖啡呢,月子心想。他一般都喝果汁或乌龙茶。 虽然月子并不觉得渴,不过她还是喝了一口果汁,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月子开口说。 “那个——” “是十郎的事吧?” 能势先发制人的冷静地说道。 “这么说来,那之后,你去十郎的病房了吧?” “啊,是的。不过没有聊很长时间——” “你觉得他的样子奇怪吗?” “…………” 月子无法回答。 具体的情况月子不知道。不过,表情的变化,以及微妙的语气差异,确实让月子感觉到,十郎的精神状态和平时不一样。现在唯一能指出的便是,他明知要面临死亡的危险,可是仍然没有任何抵抗之意。 “这种情况下,沉默就代表肯定啦。也就是说,你想知道具体情况才跟我联系的,对吧?” “嗯、嗯、那个……” “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请吧,想问什么就问。” 能势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是的,这个人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就连杀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椎叶老师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可实际上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能势老师却完全相反。看起来很温柔——可却是个深不见底的恐怖的人。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亲切?我以为,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是不能向外界透露的。” “确实如此。” 他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成了苦笑。 “不过——我也有私人感情。老实说,我无法赞成要对十郎见死不救的这种局里的方针。我想帮助十郎。不过,我的立场很难。所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站在十郎那一边。不过像这样和你见面,是我的独断专行。” 从他的表情中无法猜出他的想法。可以相信他吗?还是说自己应该离开呢? 月子考虑了一会——可是最后想要知道具体情况的心情赢了。 看起来,自己似乎比自己认为的,恐怕也比十郎认为的要更加顽固,更加不知变通。即使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意图,仍然想要涉足其中。 是的,十郎的样子很奇怪。而且,他面临危险。这样的话,自己绝对无法在这里退缩。 “我总觉得——” 月子缓缓的开口说道。 “他非常失落,有些自暴自弃……可是,他自己似乎都没注意到。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椎叶老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正面开始追问呀。不过,这样我也更容易回答了。雏咲应该也知道吧,他差点被杀死。” 十郎在集中治疗室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月子的脑海中,月子觉得胸口很痛苦。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十郎是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有冲击性的什么事情。 “犯人是——名叫椎叶一花的人。” “…………” 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吗?这个名字。” “我听老师说过。” 行踪不明的十郎的姐姐。 每当提起她的事情,十郎总是一脸非常怀念,又非常骄傲的表情。他一定非常喜欢姐姐,每次月子都这么想。 那个人,想要杀死老师? 终于——终于知道十郎会变得那么奇怪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那样……?” “不知道呀,外部人员无法猜测。” 能势轻轻歪了一下头,继续说。 “虽然她一度想要杀死十郎,可是途中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改变了主意。然后她停止杀人,反而为他做了治疗,并叫了救护车。这些都是她自己到医院说的。……啊,对了对了,培训学校的见习教官里面有一个叫卯滝的人吧?上次她和你一起去探病了呢。她当时应该也在现场,如果你问问她的话也许能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 能势说完,又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茶。 “然后,十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来袭击。对方是神经百战的魔法师,如果打起来的话,医院里的员工和住院的患者一定会出现很多伤亡吧。所以, 不能把他这么放在医院里。这就是转移的理由。” “可是,即使如此,居然要见死不救……” “你知道有费用对效果这么一个概念吧。不能为了十郎一个人,让众多魔法师面临生命危险呀。她就是这么可怕的对手。恐怕她对这个国家和政府心怀强烈的恨意吧。她居然试图杀死弟弟,那么她也许也根本不会在乎过去的同伴、或者是普通市民的生死了。” “…………” 把十郎当成人质,勉强一花做一些异常肮脏的工作——在谈起一花的事情时,月子曾听十郎这么说过。 可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对无关的人,不,对十郎下手的人,都不可原谅。 “为了保护十郎,就必须在什么地方阻止她。因此,你的复数施咒能力也许很有必要。——之前看到的那个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呀。” “啊——” 月子的身体都僵硬了。 通常一次只能启动一种魔法回路,可是能够同时启动复数个魔法回路——月子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至今为止注意到这一点的只有十郎一个人,虽然他嘱咐月子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可是前几天,为了保护朋友,月子在能势面前使用了这种能力。 “啊,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能势仿佛想要安慰月子一样微微笑了笑。 “可是,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也许需要你不得不释放全部能力的时刻即将到来。为了十郎。——你能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 “真是个好孩子。” 能势目送着离开咖啡店的月子的背影,轻声呢喃道。他不是在讽刺,而是真心这么觉得。她那份认真、温柔、以及为十郎着想的心情,只是通过谈话就全部传达过来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有意义的不是她的本性,而是纯粹的力量。 当然,椎叶一花在自己有兴趣的对象中仍然是处于最高位置的。不过,月子的重要性也绝对不低。如果让她和一花互相战斗的话,也许就能够窥探二人真正的实力了吧。 也许自己直接跟他们两人战斗也不错呢。只要有了足够的情报和接触点,跟一花比起来这个女孩要更容易操纵。例如,如果自己对十郎下手的话,这个少女一定会对自己燃起无尽的愤怒,全力攻击过来吧。 十郎确实很强。不过他的强大只不过是源于经验和技术的不断积累,说到潜在能力的话,跟这些天生的怪物是无法比拟的。作为游戏的对手来说,在稀少性方面,果然月子要更占优势。虽然自己也挺喜欢十郎的,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也不得不让他死。 “…………?” 能势突然皱起了眉头。心底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快感。 只是错觉吧——能势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自己没有理由有这种感觉的。刚刚自己心中的感觉,应该是对充满了快乐的未来的期待,是填满了自己空虚的喜悦。 那么,椎叶一花那边又怎样呢。 她是有着无人可以比拟的力量的魔法师,对于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虽然没办法逮捕她,不过政府方面还是很想了解她在哪的,现在此时此刻,也有很多人在寻找她吧。如果,有人发现她了,就会联系能势。 (虽然局长说不许出手……) 可是还是无法抑制那种想和她一战的欲望。想要测量对方的力量,实际上打一架是最好的了。如果真如渊上所说,她的力量强大到,即使全日本的魔法师一起上阵都无法对抗的话,那真是让人高兴啊。 “那么,事态会怎么发展呢。” 就在能势这么嘟囔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财团法人日本超常特殊技能发展机构理事长》——这就是仓科恭太郎现在的头衔。 有着这么长名字的团体主要负责,研究魔法,协助管理、教育魔法师,监视资金的运用和活动。不过,因为没有什么实际活动,所以这个团体的存在并不广为人知。也就是说,这个组织的性质,非常接近官员左迁的场所。 仓科是五年前来到这个位置的。不,正确的说,是被贬到这个位置上的。 身为重要的魔法师,同时又是其中极少数的特级特殊执行官,本应身处要职,可是在某次事件之后,因为被追究责任,他被调职到这里。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没有什么工作,在分配到的高级住宅中过着悠闲的日子。 不过他本人对现状并没有什么不满。 将来的生活很有保障。如果自己被迫引咎辞职的话确实会很恼火,不过现在这个待遇,也是自己一直苦心经营上层关系的结果。五十岁左右得到的这个稳定的待遇,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直到她出现在面前。 “好久不见了,局长。” “…………” 看到房间的入口处站着的人影,仓科惊呆的长大了嘴巴。自己计划和一名情妇外出吃饭,现在正在挑选衣服,然后突然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啊,已经是原局长了。确实,因为我们的那次事件你被调离了一线吧。那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有趣的房子呀。可我总觉得,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有些太奢侈了吧。” 来访者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笑了笑。 这张脸仓科非常熟悉。她就是五年前在海外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消失的部下之一。虽然对外公布说是殉职,可是因为这次集体失踪,仓科不得不辞去了特别对策局局长的职位。 “……你是……椎叶……” 仓科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你真的被调离了中央呢。” “你、你还活着吗?” 仓科好不容易才勉强笑了笑。 “不、不是的,太好了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不过,为什么一点联系都没有呢?这五年你在做什么?” “休息……以及学习吧?” “学习?” “是的,我学了很多东西。例如那次海外派遣是某个大国强行要求的。” 仓科的表情僵住了,可与他相对的,一花仍然一脸笑容继续说道。 “政府上层想要讨好他们,便答应了这件事。然后,接受了他们意向的你,便将我们作为牺牲品献了出去。当然,你明知道这件事违反了国际法。” “等、等一下,你听谁说的?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 “我认识的那个仓科局长,不会因为毫无根据的话而脸色青白吧。” 一花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仓科却感觉到她的杀气和让人窒息的恐怖。 他反射性的组成了《魔弹》的魔法回路并启动。 曾经特别对策局顶尖的魔法师。普通魔法师的《障壁》是根本无法防御的吧。可是——产生的光弹却还未吹动一花衣服的一角,便消失了。 “我建议你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只会让自己更累。” “不、不会吧、你、你、居然、恨我……” “是的,正如你所说。我恨你。” 一花的嘴角微微翘起。 “所以我来杀你了。” “你、你试试看。你,确实有一个弟弟吧。那家伙怎样都——” 可是仓科却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彬彬有礼的举止。温和的笑容。在仓科看来,椎叶一花和五年前比一点都没变。 可是只有一点,她的双眸——那张开的深渊中,似乎有疯狂在蓄势待发。 “怎样都?会怎样呢?” 一花反而很开心的反问 道。 “……你有什么、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 “所以请救救我?” “…………” “我想要的东西,是你绝对拿不出来的。只不过,为了得到那个东西,我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 就在仓科想要说些劝说一花的话时,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啊,已经来了吗。我在来这里之前提前联系了110。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啊。” 一花一脸天真的说道。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 *** 现在十郎所在的房间,比之前的病房更加狭小。是不知什么地方的一间公寓吧。 房间内的家具只有床和一台十四寸显像管电视机。 “——待遇真差呀。” 十郎望着一直开着的电视,一边轻声嘟囔着。 从大学医院转移到这里之后的几天,每天都非常无聊。 从那之后,渊上和能势也没有再来过,当然一花也没有出现。偶尔会有医生来检查,或者有普通职员带来饭菜,可是基本上没有进行过交谈。 这个地方的情况应该确实是机密,姑且也有负责监视的人,所以现在应该还不算完全被抛弃。不过,根据今后的状况判断,这种方针会轻松的改变吗。 自己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呢。 十郎迷迷糊糊的考虑着这些事情。 如果一花再来杀死自己的话,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吧。问题很单纯。根本没有必要烦恼。 如果自己没有死,而且寒假结束之后仍然不能复职的话,培训学校那边也许会很为难吧。信乃和她的助手佑平,因为医疗魔法师的工作经常不在学校,如果让唯里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让她负责全部孩子们的话负担太大了。如果上面再委派一个代替自己的人就好了……可是,因为魔法师总是处于慢性不足的状况中,所以也无法有任何期待吧。 稍微有些为难呀。必须尽快复职才可以呀——就在十郎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处的立场。 “……我,想怎么办呢。” 他轻声的呢喃着。 自己想再见到姐姐一次吗,还是说不想见呢。 自己觉得死了也没关系吗,还是说想要活着回去保护孩子们呢。 ——当然没有人回答。 就在这时,电视的画面突然切换了。原本重播着着大约十年前的电视剧,突然变成了什么事件的现场直播。 十郎看到电视中的光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画面上映出了那个熟悉的女性的身影。 *** “——呆在仓科先生房间内的女性是魔法师的可能性极高。另外,现在她仍然维持沉默,动机和要求仍不明确。以上是直播内容。如果对方有任何行动,会立刻播出。” 关掉麦克风之后,堂垣梨子深深叹了口气。自己是进入民间广播电视台报道部门只有两年的新人记者。直播这种犯人固守城池闭门不出的案件还是第一次。 现场在住宅区的正中间。 各大电视台的直播车旁数十米的住宅旁,配置着许多举着盾牌的机动队员。 他们也一样脸色铁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对犯人的恐惧吧。对方是能够自由操纵超常现象的魔法师。虽然女性自己没有这么说,不过能将厉害的魔法师仓科恭太郎当成人质的,也只能是他的同类了。 (可是……稍微有些奇怪。) 魔法师的犯罪活动并非没有先例。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由警察以及特别对策局派来更厉害的魔法师来处理案件。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这种举动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动作了。要出来了。——好,开始直播。堂垣,准备一下随时开始报道。” “好的。” 耳机里传来了领导的声音,梨子点了点头,让精神紧张起来。 玄关处缓缓走出两个人影。 摇摇晃晃往前走的五六十岁的男人。虽然距离很远,可仍然能很清楚的发现他很害怕。他身后的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性。 两人在距离机动队员很远的位置上停下了脚步。包围网中的人员开始紧张起来。 “嗯……咳咳。” 女性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深吸一口气。 “……那个,大家,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聚集到这里来。” 她口中的话语,显现出一种非常不合时宜的悠闲。 一瞬间,全场的人都呆住了。 “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有些紧张。我以前就不太喜欢说话。那么,那个,虽然有很多地方你们可能听不懂,不过如果你们能听到最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女性嗯的点了点头。 “是啊,首先开始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椎叶一花,是魔法师。” (椎叶一花——?) 梨子总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她开始观察一花。首先她长得很漂亮,不过却并不华丽。看起来是一名有些迷糊,非常普通的女性。至少,无法相信她是那种会作出绑架人质闭门不出的恶性犯罪的人。 “然后,在我前面的是仓科恭太郎。原特别对策局局长,曾经是我的上司。素质判定的等级是a。在魔法师中也是可以被成为一流的等级。” 说到这里,一花微微笑了笑。 “接下来我要杀死这个人。” 梨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知现场有多少人立刻理解了这句用平静的语调说出的话。 “动机可以说是怨恨吧。因为包括这个人在内的那些大人物,导致我有了那么悲惨的回忆。——那个,通知便是以上这些。那么大家,请慢慢观赏。” 一花闭上了嘴。 隔了几秒,周围便响起了喧闹和怒吼声。 “停、停止无谓的抵抗,释放人质——” 警官通过扩音器怒吼道,可是他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包围网最前端的机动队员们手持的盾牌,大概有数十面吧,这些盾牌同时碎成了粉末。 “姑且警告一下。你们要是随便出手的话是会受伤的。” 因为超越常理的魔法之力而失去了遮挡物的警官们,惨叫着逃到了警车后面。 “仓科先生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强,所以你们什么也做不了。魔法师之间战斗的时候,普通人不要介入。乖乖观战就可以了。” 仓科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 既然他身为原特别对策局的局长,那么应该是有很高实力的魔法师吧。可是,即使是他面对一花的时候也表现出一样的胆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魔法师是超越常理的存在。可是,这名女性——在另一种方面上让人觉得奇怪。 梨子完全忘记了自己需要在脑海中整理直播用的台词,屏气凝神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那么,仓科先生,开始吧。当然你可以抵抗。” 仓科仿佛在寻求援助一般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逃跑路线一样环视四周。然后,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没有用的时候,便一脸绝望的望向了一花。 同时地面咚的摇晃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波将柏油地面整个挖下了一块,将一花身后仓科的家全部吹走了。强烈的暴风甚至波及了梨子所在的地方,导致她也差点被吹走。 可是,等飞尘散去之后——那里站着毫发无伤的一花。 “你满意啦?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吧?” 仓 科看到一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表情都僵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他发出了类似于惨叫又类似于呐喊的声音,然后他转过身想要逃跑。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不——并非如此。他仿佛被地面吸收了一样,被压扁了。他被超越常识范畴的力量压缩了。 一花确认了一下已经成为了马路上一片污迹的人体,然后向观众们微笑了一下。 “你们看到了吗?警察和电视台的人们,以及电视前的观众们。”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 大脑中一片空白。 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等回过神来,梨子已经吐了出来。就算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还是止不住想要呕吐。 “那么,接下来就是传达给位于日本国政府中枢的人们的信息了。” 朦胧的意识中隐约听到了一花的声音。梨子拼命斥责这自己勉强抬起头来。 “你们还记得五年前派遣到海外的魔法师们吗?请把整个过程的资料公开。这是我的要求之一。” 报道阵容开始骚动起来。梨子也隐约记得。确实那件事是因维和活动而派往中东的魔法师们集体殉职了。 “事先说好,我的目的,绝不是杀死政府中的人。不过,如果我的要求不被满足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便会不断重演吧。我会一边杀死你们,一边一步一步前进。你们屈服,或者全被我杀光,那就是我赢了。如果你们能阻止我的话,就是你们赢了。这就是胜负。这就是我的复仇。” 一花呼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忘记说的事情……吧。就这些。媒体的大家,谢谢你们的协助!” 一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离开了,她前进方向的人墙仿佛红海之水一般分开。 一花在人群中悠然前进,不久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同时,仿佛魔法被解除一般,周围的人群开始慌乱起来。同时响起了紧急调配,以及把警车开过来这种怒吼声。 “喂,堂垣,你傻了吗!开始直播了!” “对、对不起!” 惊呆的梨子被耳机中的声音唤了回来。 是啊,必须工作……她慌忙和周围的人谈了谈,然后在脑海中将该说的话组织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强大得一塌糊涂的存在——) 在从冲击中振作起来的同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厌恶。 她当然有关于魔法师的基础知识。可是,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魔法。 这太过、太过异常了。 那种事情,是不允许的。 人类拥有如此压倒性的力量,然后利用这种力量,为了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而用恐惧来压迫他人——这个社会绝对不应该允许有这种事情。 *** 在女性记者谴责这过分的恐怖行为的直播画面从电视中消失之后,十郎仍然茫然的望着电视机。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仿佛是遥远的世界发生的事情。 可是,十郎却也理解了,一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 一花轻松的走在建筑物的墙壁上。 粗略观察仓科宅邸的那些人,几乎没有动员魔法师。这样的话,自己只要这样在三次元移动,他们就不可能追过来。 “我有没有很好的说出来呢。” 她轻声呢喃着。因为很紧张,所以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自己觉得大体上是按照之前考虑过的那样说的…… 恐怕今天的影像会被各大公司的报道节目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播放吧。如果自己说错了,或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那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一花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者的名字边皱起了眉头。她犹豫了一会,可还是叹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才不是您好呢!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对面传来晶的怒吼声。 “啊,你看电视了吧。我,是不是没有失败,说得很好呢?” 回答她的却是接连而来的破口大骂。一花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她随便找了个屋顶站好,然后找准了机会再次开口说。 “原本晶小姐你就说,根本不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吧。你现在生我的气,只会让我为难呀。” “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傻事!你这样只会让魔法师的立场更加为难!” “没想到你会说我傻……” “……喂,一花。身为魔法师这个事实,以及别人是如何对待魔法师的,你应该是受伤最深的一个人呀。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想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然后一起杀死吗?” “不,我不想杀人只想复仇。我的恨意很深。” “…………” 手机另一面沉默了。一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并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想要找出意义和价值。我自己——”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喂,怎么了?” “……非常抱歉,突然有些急事。今天晚上再继续说吧。” 一花挂断电话目视前方。同时,她向眼前的人问道。 “找我有事?” 她面前站着一名露出一副温和笑容的青年。 *** 能势望着眼前的这名女性。 二十五岁左右,眼镜后面是温柔的瞳孔,稳重的表情。面容非常匀称,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普通的女性。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特别对策局的能势。”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椎叶一花。” 她很快的低了一下头。 “特别对策局的话,就是我的后辈,还有,是十郎的同事吧。我听说现在渊上先生担任局长……他还好吗?” “他非常好。一直拼命工作。他要是肯为了我们部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还是没变呀。真让人怀念。” 一花呵呵的笑了起来。 椎叶一花出现在仓科家的情报,在警察部队赶往现场的同时,特别对策局也得知了。当然,同时他们还收到了不许出手,静观事变的命令。 不过,能势并不是因此就会乖乖不动的人。在他过来寻找机会的时候,非常幸运的抓到了一个好机会。 “在穿过建筑物的时候,通过玛那的动向察觉到我的位置了吗?我本来以为已经很好的消除了自己的气息呢,你真优秀呀,那个,能势。” 从她和颜悦色说话的样子,完全无法窥探她是最为恐怖的魔法师。 不过,刚刚,她明明杀了一个人,可是却完全没有显示出半点动摇,这让人觉得害怕。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习惯了杀人的机器。不过,也不像能势那样觉得杀人是享受吧。感觉她里面的什么地方错位,扭曲了……她给人这种印象。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嗯,我想请您指教一下。” 能势刚刚说完便放出了《魔弹》。 不过,一瞬间便消失了。 对方并不是用《障壁》进行了 防御。而是用一个同样大小的《魔弹》抵消了这一个。 “很危险的呀。” 一花用有些为难,可依然十分悠闲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 是怪物的同伴吧。 本来只是想轻轻牵制一下她,不过自己却没有手下领情。可即使如此,在确认了自己的攻击之后,还能释放同样大小的《魔弹》——也就是说,至少她操纵玛那的能力在能势之上。 “不能不这样啊。” 能势笑了。然后用《魔弹》攻击脚下。他的目的是破坏立足点。 然后在一花飞起来的时候使用《大颚》。 可是她只是在空中轻轻动了一下便躲过去了。一花很完美的操纵了复数个《无形之手》。 “你用这种作战方式,之后不会被骂吗?破坏了很多地方,要是做得不好的话,还会将一般人卷入其中,出现伤患呢?” 一花站在栅栏上说。 能势再次启动《大颚》。不可见的大颚将栅栏撕破,一花轻轻飞上供水塔。 “我本来就无视了命令找到这里来的。而且,一边在意着周围一边跟你战斗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跟我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 一花随意的发射《魔弹》。 能势瞬间张开《障壁》。不过,光弹却轻易突破了防壁。 “————!” 虽然能势尽量避免了直接遭到攻击,可还是失去了平衡,跪在地上。虽然光弹只是从身边掠过,其冲击仍然几乎将能势的身体拆散。 “能势,我觉得你是很不错的魔法师……不过考虑到力量的差距,你这种行为太鲁莽了。” “……确实如此。” 能势缓缓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障壁》让光弹稍微偏离了一些轨道的话,自己恐怕会被打飞吧。 这不是骄傲也不是从容,一花所说的只不过是单纯的事实。她基本上还没怎么使用复数施咒,能势已经无法对抗她了。在基础能力上两人的差距就太大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离开就最好了。我,不喜欢杀人。” “这样啊。真是遗憾,我可最喜欢杀人了。” 如果是拼上性命的战斗,杀人和被杀总是表里如一的。 可是,有一点,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而被杀却是一辈子只能体验一次的事情。 然后——这个对手是值得自己献上这唯一一次机会的。 (不好啦。) 能势在内心嘀咕着。 是的,确实不好了。 自己的冲动无法抑制。 本来只是想看看情况的,可自己本来的目的已经渐渐变得无所谓了。 在这里,在整栋建筑物倒塌之前,想要用尽全力对抗。想要杀人。想要被杀。 ———想要相互厮杀。 在这一瞬间,感情超越了理性的临界点。 和之前的规模明显不同的玛那在能势周围聚集起来。 一花微微皱起了眉头。 解放所有的力量,将一切都破坏击成粉末,就在能势想要把这种欲望原封不动的向一花释放出去的时候——突然,旁边释放了一个以一花为目标的《魔弹》。 她轻轻弹开了那个光弹,将视线转移到闯入者身上。能势也转过头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视线。 “真是的,破坏的真夸张呀。给市民添了不少麻烦呀,能势。……好久不见了,椎叶。” 渊上用毫无紧张感的语气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 一花平稳的回答。 “对不起,因为只会徒增牺牲者,所以我下令不许出手。” 能势看到渊上将视线转向自己,轻轻低下了头。一瞬间他又冷静了下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似乎自己已经错过了时机。 “渊上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逮捕我的吗?” “不。如果凭实力的话,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赢得了你呀。” 刚刚跟一花打了一场的能势也明白。一对一肯定是如此,即使是团体作战,胜算也很小吧。 不过,应该不会是零。只要她还是人,就一定会有极限和弱点。能势在心中起誓,等到下一个机会到来的时候,一定要来一场更加享受的战斗。 “不过你来这个国家闹事,我既然在这个职务上,也必须要想些办法。——以前我应该告诉过你,你还记得吗?想要战胜对手有两种方法。” “当然。” 一花微微笑了。 “一个是在物理上让对方无法抵抗,另一个便是在精神上让对方无法抵抗。——也就是说,你打算通过说教让我举起白旗吗?” 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基本上都会控制自己不要过多的使用能力。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只要让对方失去战意就足够了。当然,有的时候也会有意外,像能势这样将手段当成目的的人也是存在的。 不管针对这次的案件定下了什么方针,和一花接触,然后努力寻找交涉的余地都是有必要的。所以渊上才一个人来到这里吧。 能势窥探着一花的样子。虽然她的注意力在渊上这边,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让自己偷袭的空隙。 “你说要公开五年前的资料呢。公开之后又能怎样?” “就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还有我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待遇。渊上你也知道吧?五年前,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被会被派遣的!” “政府那些家伙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就公布真相呀。” “那么,他们要么公开,要么我就一直杀人到他们后悔。啊,我刚刚说了挺高明的话呢。” 一花缓缓的说着,然后嗯嗯的点了点头。 “椎叶十郎——你对你弟弟下手是因为?” “因为开始做这事的时候,我必须要表现出我的觉悟。我知道,你们想把那个孩子当成人质,你们的那种手段已经不适用了。” “可是你还是没能杀了他。” “那个,只要我有什么行动就很引人注目吧。那么,我以后再杀他,在展示我的力量上面更有效果吧?就在我快要杀死他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就慌忙给他的伤口做了治疗。我还是那么优柔寡断呀。以前也因为这一点经常被渊上先生骂呢。” “你打算怎么杀他?如果要发生那种事情的话,我们也要保护椎叶十郎。” “有很多方式呢。可是,这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一花一脸兴奋的继续说道。 “你们拼命保护他,或者把他藏起来。这样我杀了他,便等于宣称你们一切的抵抗都毫无用处。——十郎,已经从医院里转移了吧。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我这边情报收集的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呢。” “情报收集的能力呀。” 渊上板着脸挠了挠脑袋。 “你背后的人是谁?” “谁也没有。这是我的意志,我一个人正在做的事。——虽然有人帮助我,不过我不能说出来。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一花毫无顾虑的笑了笑。 “……你,变了呢。你就这么憎恨这个国家吗?” “当然憎恨了。你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对待吗?” “算是知道吧。” 渊上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将视线转向天空。 “那么,我有一个提案——现在负责掌管政府这一边的所有魔法师的就是我。我这条命给你,你能不能到此为止呢?” 能势忍不住再次望向局长的脸。他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改变,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够呢。” 一花摇了摇头。 “你一个人的命完全不够。” 渊上只是短短的回答了一句,这样啊。 “我对你个人并没有什么怨恨,所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为好。” “那可不行啊。这就是政府职员的悲哀呀。” “那么,有朝一日还会再见吧。——我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吧?” 渊上挥了挥手代替了回答,她鞠了一躬,用轻快的步伐走了起来,然后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能势追过去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受伤了吗?” 渊上将视线转回到能势身上。 “嗯,还好。没什么大事。” 恐怕只是一些撞伤。有可能肋骨附近有骨裂,不过还没到动不了的程度。 “所以我说过了吧,不许战斗。” “对不起。” “你没觉得自己错了,就不要道歉。唉,你们一个一个真是的。” 渊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他的行为和他并不鲜明的外表配在一起,感觉他就是一般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 不过,他却能以自己的方法很好的统领着魔法师们。如果是那种死心眼的上司的话,能势的独断专行不会只是这样训斥一下就完事了。正因为他知道适当的放松缰绳,能势平常才能算是认真的对待工作。 “要搞清她背后的关系吗?” “算了,我已经有头绪了,如果是那个混账导弹公司的话,肯定是不能出手的。不过,椎叶弟弟的所在确实已经暴露了呢。恐怕内部情报已经全部泄露了。” pm社的影响力已经深深扎根于国家的中枢机构。所以,在这次的骚动中恐怕有人能够获利吧。 “结果,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她是真的想要杀掉那些大人物,这一点没有错吧,不过现在还无法掌握她的本意。跟那些因为愤怒变得疯狂,到处大闹的家伙比起来,在非常冷静的情况下变得不正常的家伙才更可怕。她是那种把压力都积攒下来的类型。” “她是因为在战场上过于残酷的经历导致失去了心灵寄托吧?”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不过,能势反而并没有那种可以失去的纯真正直的心灵,所以他其实很难理解这种人的感受。 不过,渊上却摇了摇头。 “恐怕正相反。正因为没有失去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什么?” 能势皱起了眉头。渊上的意思他没有搞明白。 “人类的心灵既坚强又纤细。——总之,为了逮捕和监视要继续努力,同时还要继续寻找她潜伏的地点。不过,那之后才成问题呀……该怎么办呢。” 渊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三章 她看到的景色 “那么,接下来干怎么办呢?” 雏咲伊藏用平稳的口气说着,同时环视着聚集在四周的人。 “这四天,已经有三个人被椎叶一花杀死了。已经不用怀疑了,她肯定是认真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将魔爪伸到我们这里。在对策方面,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请你们发一下言。” 在场的数人每一位都是财政界的重要人物,只要他们说一句话,甚至可以另行任用国务大臣。可他们每人脸上都露出了憔悴的神色,因为恐惧而喘息着。 “唯一能说的便是,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开口说道。 五年前的魔法师海外派遣。以维和活动为幌子,其实是有内幕的。 当时,介入了中东某个国家的政治活动的一个大国,因为难以对付反对势力的抵抗,所以便要求日本协助。日本以降低一部分进口关税为条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对于自己这边来说,能够拿出外交成果,对于对方国家来说,在这种肮脏的工作方面和日本建立了合作关系,这种交易对于两方都是有利的。谈妥这件事的日本代表,便是以当时担任外务大臣的伊藏为中心的这些人。 而且这些事情根本无法公开。让魔法师前往别国进行虐杀,这种行为非常明显的违法了国内和国际的法律。如果情报泄露的话,恐怕伊藏等人难免倒台吧。 “那么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优秀,已经坏掉的道具都无法使用了。还是,将她公开认定为反国家恐怖分子,全国一起处决那个女人吧……” “要怎么做?” 面对伊藏的这个问题,对方立刻无言以对。 这个意见在针对反政府主义者的时候是最常见也最有效果的,将她定义为恐怖分子没有任何问题。恐怖主义是应该被镇压的,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能够轻松解决的吧。因为日本的治安机构可是非常优秀的。 可问题是这次的对手并不一般。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魔法师之一,她一个人的存在便凌驾于全日本的军事战斗力之上。 “对了,那个女人不是有一个亲人吗?她还在特别对策局的时候,把她的亲人当做筹码,她不是很听话吗?” “椎叶一花的弟弟是第一个被她袭击的人,还身受重伤差点死掉。我们还是不要认为使用人质的这种举动能行得通了。” 伊藏一边回答着,一边痛感只知道害怕,连事情的经过的都没搞清楚的盟友们是多么的无能。真丢人。 一花的事情肯定是最大的未决事项,不过伊藏还有另一点非常在意的事情。藏匿她,帮助她出入日本,并为她提供情报,会发生现在的这种事情,都是因为有人在帮助她。 (能找到线索吗?) 喜欢在世界地图上不断重复刺激的游戏,那个可恶的男人的脸浮现在心底。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和这次的事件有关,可如果能够抓住他的尾巴的话,就能给pm社施加压力,也许能够和他们达成交易。 不过另一方面,跟椎叶一花似乎已经没有交易的余地了。 如果能够诱导她杀死敌对派系的人就好了,可是她不是那种能够谈判的人吧。那么,将她处理掉不留后患平息骚动,才能强化自己的立场,这才是最好的对策。 (为了这种时候而准备的王牌。要不要动用那个棋子呢……) 伊藏在内心呢喃着。 *** “好。” 还有一点点,月子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再次抱起了巨大的行李包。 眼前是守丘初等培训学校的宿舍。 寒假虽然还有几天,不过月子还是回到这里了。 因为有一名教官住院了,所以自己作为班长要帮忙处理各种工作——她是用这种借口从家里回到学校的。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呆在这里要比在家行动自由得多。 月子进入宿舍,在走廊中走过。会这么安静,是因为大部分学生都还在家吧。 少年班住得是单间。月子的房间在三层。从楼梯上爬上来,来到走廊,很快月子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里面出现了最部骏介的身影。 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月子,似乎很吃惊的僵在了原地。 月子知道,有很少的一部分不回家的学生会留在宿舍,所以骏介会在宿舍里,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 “……为什么,最部会从我的房间里出来?” “不,我、我——” 这时,月子想了起来。自己在房间里养了猫。然后,骏介曾经半开玩笑的差点把那只猫杀死。 月子丢下行李,推开骏介冲进房间。 “鲭太郎——!” 银灰色的虎斑猫——正悠闲的吃着猫粮。 它看到月子之后,抬起头喵的叫了一声。然后,它犹豫了一会,是要迎接主人,还是要继续吃饭,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月子安心的叹了口气。 “先跟你说一声,我可没欺负它。” 月子身后传来了不太高兴的声音。 “啊……” 月子想起骏介还在一旁,有些难为情的转过头。 “你在放寒假的时候,拜托别人照顾猫了对吧。嘉神很忙的时候,都是我来帮忙的。” 月子定睛看去,骏介还拿着猫粮袋子,和装着替换下来的猫砂的垃圾袋。月子知道自己误会对方了之后,总觉得自己会被骂,便缩了缩身体。 可是骏介却只是咂了一下舌头。 “可恶。你怕什么。不过要是说的话也是我不好。” 骏介用《无形之手》将月子的行李运过来放在她面前。 “你忘的东西。别那么扔在走廊上。太碍事了。还有,使用魔法呀。那样就不用自己拿着这么重的东西了。” “椎、椎叶老师说,不要养成总是依赖魔法的习惯……” 这是十郎的口头禅。 可是,只要一说出这个名字,胸口就感到一阵抽痛。自己被冷冷的推开,一想起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忍不住想哭。 月子知道他想让自己远离危险。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十郎的负担,她拼命的掩饰着。月子知道见不到对方也没有办法,可是也没打算放弃帮助十郎,没打算放弃更接近十郎一些。 可是——果然,心里好痛苦。好难过。那个人对自己来说,真的是特别的存在。 月子忍住眼泪,等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骏介已经不在了。 (——似乎吓到他了。) 情绪不安定也是个好事啊。月子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间的门。 吃完饭的靖太郎抬头望着主人,用不可思议的神情喵的叫了一声。 月子整理完行李之后,便往图书馆的机房走去。 一花引发的一连串事件已成为了大新闻。虽然月子没有及时看到,不过魔法师公开杀人这件事已经在全国直播了,所以造成了很大骚动。 最近祖父慌忙的忙碌着,恐怕也是为了研究此事的对策吧。 网上的新闻,和在报纸上读到的报道没什么太大区别。在讲述了事件详细经过的同时,基本上所有的网站,都是谴责一花的。另一方面,个人博客和大型论坛等地方,却有人觉得有趣而声援一花,不过一涉及到和事实相关的部分,便全是毫无责任的空想和推测,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关于她想知道得更多……) 月子并不直接认识椎叶一花这个人。不过,从十郎听到的那些描述,让月子觉得她是一位温柔又稳重的女性。应该不是那种会冷 漠的引发这种恐怖事件的人。所以,月子想要先调查一下她的事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月子开始检索更久以前的新闻。 不久,月子便找到了一花的死亡报道。五年前的夏天,在中东被卷入恐怖行动而殉职。照片上的她温和的笑着。 椎叶一花、石暮陆人、御小柴亮、葛城功哉、九曜晶、乾廉平、才贺翔太郎、名坂千早。 这八个人,从这次事件之后便隐匿行踪,从国家这个枷锁中逃离,获得了自由。 月子从十郎那里听说,他们的家人被当成人质,他们也遭受着残酷的待遇。所以,月子明白他们憎恨日本这个国家的心情。先不说自己是不是赞同他们,先把自己放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的心情并非不能理解。 可是,想要杀死弟弟——十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要杀死自己心爱的人,这种心理,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自己想要杀死十郎的话,那会在什么情况下呢——想到这里,月子停了下来。即使只是假设,也让人很难受。 再从头重新想一想吧。说不定,自己的前提就搞错了。 如果一开始一花就不爱十郎的话,那又如何呢。十郎可能被骗了,也有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我在想一些讨厌的事情呢。) 月子叹了口气。本来这就是毫无依据的推测。 无论如何,单是伤害了十郎这一点,月子就无法喜欢她。反而,感到一种无法原谅她的强烈愤怒。不过,想要了解这个人的心情,也更强烈了。 十郎一直担心着月子的事情。恐怕是因为他知道同为复数施咒者的一花,曾经遭遇了怎样的待遇吧。 她就是另一个自己。 那么,自己就必须知道更多。必须理解椎叶一花这个人,月子觉得这是自己的义务。为了报答十郎。 等到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因为已经提前联系过说自己要回宿舍住了,所以月子的那份晚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没什么食欲,不过月子还是停止了调查,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平常,住在宿舍里的所有人都会一起去吃晚饭,不过现在是假期中,人数很少,所以时间的规定并不严格。 食堂的角落里,有着一个人吃饭的骏介的身影。月子觉得,自己应该因为白天的误解向他道歉,同时还要因为他帮自己搬了行李而道谢。不过,结果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月子拿着自己的盘子,坐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一个位子上。 因为春天发生的占领事件,导致宿舍半毁,所以食堂也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改造。 虽然月子喜欢崭新干净的地方,每天都很期待吃饭的时刻——不过,月子现在注意到,自己会那么期待是因为有菜菜香和纱弓在。一个人吃晚饭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月子考虑着明天的安排。 从新闻报道中恐怕已经得不到什么情报了吧。这样的话,如果能跟认识一花的人直接询问是最好的了…… “啊,月子,你回来了。” 这时,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发出声音的人嘎的一声,粗暴的拉过椅子,坐在月子旁边的座位上。 “卯滝老师……” 面对这名精力过剩的年长一些的少女,月子觉得有些难以应对。虽然绝对说不上是讨厌她…… “信乃老师和嘉神老师去做医院的工作了,所以今天我负责宿舍这边。因为椎叶老师住院了,所以真是特别特别忙。啊,对了对了。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去探病呢,听说老师他转院了。” “是啊。” 唯里对十郎抱有好感。而且她丝毫不想隐藏这件事。她非常乐观、不会消沉的性格,让月子偶尔会产生一种类似自卑的情绪。 (啊,这么说来——) 能势说过唯里也见过一花了。如果自己问她的话,也许能够得到什么情报。 “卯滝老师看到新闻了吗?那个,魔法师她……” “啊……嗯。” 唯里将盛得冒尖的大碗盖饭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听说是椎叶老师的姐姐。我听老师说,因为这件事椎叶老师的立场也变得很复杂。” “椎叶老师住院的时候,她好像来医院了……卯滝老师,你见到了吧?她是怎样的人?” “咦,你为什么会知道?怎样的人啊——我只是碰巧瞟到她和信乃老师说话,所以没什么感觉。看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只不过,稍微有些奇怪。” “奇怪?” “看起来是笑着,可是感觉又没有在笑,表情很温和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就是这种感觉。我说得不好。——至少,跟我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印象完全不同了。” “之间见到她——你以前见过她吗?” 月子忍不住问道。 “嗯。我小时候见过。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吧。——我,被那个姐姐救过呢。” 唯里的表情有些寂寞。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被卷入人质案件差点被杀死,那个时候一花她刚好在场,救了我的命。她是个复数施咒者,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又强大,又温柔,我特别崇拜她。我将特殊执行官当成目标,也是因为她。看起来她完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月子不知如何回答。虽然唯里的表情接近于苦笑,不过月子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失落。 “大概,椎叶老师受到的打击最大吧,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 “……那个。” 等回过神来,月子已经开口问道了。 “老师,关于椎叶一花的事情,你会不会想知道得更多?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诶?” 唯里眨了眨眼睛。 “我……我想知道。我想理解椎叶老师痛苦的心情,当然,想帮助他也是原因之一,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知道。那么厉害,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在唯里这么说的时候,月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满脑子都是一花的事情,月子完全忘记了在宿舍禁止使用手机,应该将手机交给老师保管这件事。月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见习教官,唯里仿佛在说,没办法呀,同时还闭上了一只眼睛,所以月子便接起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纱弓。 “喂?” “啊,接了。我本来想,你在宿舍里,可能不会接呢。” “诶?为什么你知道我在宿舍呢?” 月子忍不住问道。因为自己是一时起意突然就跑回来的,所以应该还没有告诉菜菜香和纱弓。 “嗯,秘密。” 纱弓仿佛很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对了,月子,你明天有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去城里一起吃午饭怎么样?还有菜菜香。” “咦?真是少见的组合呀。” 在汉堡店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刚刚走过来的纱弓和菜菜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唯里,你是从学校和月子一起来的吗?” “是啊。我之后找月子稍微有些事情。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作为补偿我请客。” “没事的,唯里的话完全ok呀。” “当然,如果你请客的话那更是欢迎了。” “不用客气。反正我有拿薪水呀。好啦,去点餐吧。” 大家感谢的为赞助人鼓掌之后,来到柜台 点餐。然后回到座位上,开始吃汉堡包。 说不用客气的唯里,是买的最多的一个。她眼前五颜六色的汉堡包装纸堆成了小山,店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观看。 “……我以前就这么想了,你真能吃啊。” “为了成长这是必要的。身体需要这么多。” “成长……” 月子向唯里凹凸有致的身体投去了羡慕又嫉妒的视线。 “因为要成长所以才必须多吃,可不是多吃了就会无条件的成长呀,月子。” “如果你搞错了度的话,横向生长期便会到来呦。” “唔……” 唯里一瞬间停止了将汉堡往嘴里塞。不过,纠结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输给了食欲,重新开始摄取垃圾食物的工作。 “差不多了。需要好好活动一下,把吃下去的东西都消耗掉。” 那样就完全不好吃了,唯里小声嘟囔着。本来她应该是最年长的,可有时候她又最像小孩子。 “不过,月子,你看起来很正常嘛,稍微安心了。” “正常?” 月子忍不住转过脸望着身旁的纱弓。 “嗯。实际上,我接到邮件了。因为月子你的样子稍微有些奇怪,让我找你谈谈看。” “啊,所以昨天你就知道我回到宿舍啦。可是,是谁呀?给你发邮件的那个人。卯滝老师?” 月子又看了看唯里,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哇哇哇——唔,不是我呀。” “名字是秘密。” 纱弓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微微笑了笑。 “他也不想让你知道。” “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如果他担心自己的话直接来问不就好了吗。 “有人担心你可是好事呀。……那么,发生了什么?月子。” “那个——” 月子稍微烦恼了一会,便说了出来。 “最近,有一个女性魔法师引发了案件,你们知道吗?” “啊,在新闻上看到了。好象是叫椎叶什么的……” “是啊。她就是好几年前已经去世的,椎叶老师的姐姐。” 让十郎受伤的也是她。现在,十郎身处十分微妙的立场。以及他拒绝了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想帮助十郎。然后,先不论这些。自己非常想知道关于一花的事情。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过,我也认识一花。” 唯里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然后,昨天晚上,我跟月子聊了聊,决定去月子家拜访一下。因为觉得一定要问一问,失踪以前,她是什么样的。” “在工作上,她的父亲跟魔法师有关,所以应该比较清楚吧。说不定会把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详细一些的人介绍给我们认识。如果告诉他说这也是学校学习的一环的话,说不定他会帮忙。” 雏咲拓马是执政党议员,经常涉及到与魔法师有关的法案的整理。 虽然他身为父亲是个严厉的人,月子很不擅长应付他,不过昨天晚上她还是鼓起勇气联系了父亲。虽然还没有告诉他详细的情况,不过他说今天下午可以稍微空出一些时间谈一谈。 因为找到了该做的事情,月子也变得相当积极乐观了。 “嗯,原来如此,你有这么多烦恼的事啊……喂,月子月子。” 菜菜香招了招手。什么事,月子把脸凑了过去。 “嘿!” “呀啊?” 额头突然被弹了一下。 “可是,在做什么行动事前要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呀。你就是有那种,什么都放在心里,一个人往前冲的倾向。” “同意!” 纱弓举起了右手。 “可、可是,这是我的问题,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而且,之前我也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所以至少也要让我还一点人情嘛。” “对、对不起……” “好,原谅你了。——那么,我也可以去吗?” “我也去。” “好、好的。肯定可以。” “嗯,那么,大家一起去吧。我来领路。” 将汉堡包全部干掉的唯里这样说。虽然量不是一般的多,可是她吃完的时间却和月子他们差不多,总觉得有些奇怪。 “啊,那我差不多该给父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下午的行程了。这个时间他大概在吃午饭,应该会接的——” 就在月子准备拿出手机的时候,她停住了动作。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猛的站了起来,椅子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月子?怎么了?” 非常不好的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气。 (这是——) 玛那流动的气息。恐怕是在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地方—— “……有什么人,在使用魔法。而且,是非常巨大的魔法。” *** 大型豪华进口车,矗立在服务台上面。仿佛是从地面上垂直生长出来的一样。 然后,车下面有一大片鲜血。 死亡的是曾经担任过内阁大臣的70多岁的原议员。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被空中飞过来的车子拍扁了。 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女性记者。 “自称是椎叶一花的女性,无视了警官部队的阻止,刚刚往那个方向翩然离去了。现在警察正在追踪她的去向。” 记者的表情异常严肃。这次也和上次一样,一脸要吐的表情,可是这一次她却更强烈的表现出对恐怖分子的憎恶之意。 “事情越闹越大了呀。” 十郎轻声呢喃着。 政府能找出有效的对策吗。 被软禁的自己考虑这些也没什么用。十郎关上电视,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躺在床上。 温柔的姐姐,成了社会的敌人。 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什么实感。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 十郎咂了一下舌头,翻了个神。 是的,心底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的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感情变得很迟钝。 ——可是,得不到答案的疑惑却在胸中盘旋、沉淀,让十郎愈发不安。 一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杀害憎恶蔑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 “很近!左前方、一百米、上方……十米左右!” 月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 月子带头,四个人正在从事件现场出发,追踪玛那的动向。因为能够感觉到力场操作残留的痕迹,所以对方应该是顺着建筑物移动的。速度并不很快。这样下去应该能追上。 “那里,正上方!” 在小路尽头,月子往上方指着。同时唯里沉默的跳了起来。 “喂!” “喂,唯里?” “……对不起,你们两个人稍微等一下。” 说完这些,月子便往唯里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只差数秒便来到了建筑的屋顶上,唯里和戴着眼镜的女性互相对视着。 和网上看到的照片一样。 “……这次的追兵真是可爱呀。你们,不是警察或者特别对策局的吧?是追着魔法的气息过来的?” “是,是的。” 月子点了点头。女性叹了口气。 “唉,这可让我没自信了。从那天以 后,我不想让人发现痕迹,已经极力抑制自己的气息了。” “那个,你是,椎叶一花吧?” “是的,我就是。你是去过十郎那里的那个孩子吧。” 一花笑了。她的表情给人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和不明原因的压迫感,月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相反,唯里却扬声说道。 “啊,那个,我叫卯滝唯里。我觉得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以前曾经见过一花小姐一次。” “这样吗?什么时候?” “大约在七年前。你从恐怖分子手中救过我的命。” “这样啊。对不起。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很多人有过关系,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那么,你有什么事?” “……我,非常憧憬你,所以把特别对策局当成努力目标。可是现在的你,和那个时候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点,好像被很多人说过了呢。不过我自己可没想改变呀。” “至少,那个时候,你的立场是逮捕坏人呀。可是,现在你自己,却在杀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是唯里发自内心的质问。一花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因为有这么做的必要,我只能这么说。你也是,把特别对策局——不,该说是把我当成目标,是不行的。” 一瞬间,气氛改变了。 “——你这么做,我觉得非常麻烦。” 月子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所谓的杀气吧,等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花的手臂正准备要贯穿唯里的胸口。 (一定要阻止她——) 不行,动不了。来不及了。 就在月子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花猛的往后飞去。同时用左手划开飞来的魔法之箭。 “哎呀呀,多管闲事的人来了。” 一花松了耸肩,飞到了旁边的建筑上。 “如果你不想再像刚刚那么害怕的话,就不要再接近我了。再见。” 一花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卯、卯滝老师!” 月子慌忙跑到唯里身边。 “没关……系。” 唯里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按住了胸口。 解开她的外套确认了一下,衬衣已经渗出了血迹。刚好在心脏的正上方。 “马、马上治疗、不,叫救护车——!” “冷静下来。从这个出血情况判断,伤口应该不深。”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知何时屋顶上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长发女性。 她板着脸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在想些什么呀。跟一花扯上关系就等于自杀。幸亏赶得及……” “啊。” 月子突然想了起来。这就是之前抓走菜菜香的恐怖分子。 她仿佛为了展示自己毫无敌意,举起了两只手。 “我不想战斗。复数施咒者的小姑娘。现在的我和《大袚》什么关系也没有。——稍微让我看看吧。” 她解开唯里衣服的纽扣,将伤口露了出来。月子暂时就让她做了。因为放出箭救下唯里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大概。 “嗯,深度大约两厘米吧。捡回了一条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组成了魔法回路。眼看着唯里的伤口便开始愈合,血也止住了。 “那个……你,认识一花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吧。本来想要逮捕一花的,结果你们突然冒了出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月子茫然的望着唯里没有血色的脸,无话可说。 “……这里不是能交换意见的地方。咱们移动到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吧。带着你下面的那些朋友们,跟过来。” *** 考虑到被察觉的可能性,十郎没有使用魔法,从阳台沿着排水管道来到了地面上。 “可恶……” 十郎小声嘀咕着。 呼吸混乱,手也在微微发抖。自己卧床静养应该也就是有十天左右,可是体力却下降了不少。 结果,因为心中的那种被迷雾笼罩的不快感始终无法消失,所以十郎没办法乖乖躺在床上。至少如果能再多得到一些详细的情报的话,也许自己能冷静下来。他想到了这些,所以便跑了出来。 因为禁止跟外界接触,手机也被拿走了。如果能和能势取得联系的话,应该能问他一些事情,所以,首先要想办法联系到能势。 那么,去拜访附近的民家,借他们的电话使用吗,还是说随便抓一个路过的人,借他的手机用呢——十郎一边想着一边走,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这真是偶遇呀。” 回过头去,十郎皱起了眉头。纤细的中国风少女——pm社名叫阿黛尔的女性,正一脸温和的站在那里。刚刚确实什么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啊。 “你……在这里负责监视吗?” “并不是这么回事。” 阿黛尔微微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说偶然有一半是真的,一般是假的。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过我没想到,刚好在我来这里观察的时候会见到你。而且,你似乎是从很奇怪的地方出来的呢。” “找我有什么事?” 十郎一边说着,一边测量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过她确实非常厉害。如果要战斗的话,自己这大病初愈的身体能够与其对抗吗。 十郎感知着口袋中的芝麻一郎和福次郎。 (怎么办?把它们解放,全力战斗吗?) 不过,阿黛尔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战意。 “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呀。我觉得你能帮到我们,所以才来的。你难道不在意你姐姐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是因为看到新闻,才出来的吗?” 十郎无法回答。 自己还无法很好的描述自己的心情。自己到底想把一花怎样呢。 “实际上我们pm社正在帮助椎叶一花。” “——!” 阿黛尔看到十郎的表情,轻轻扬了一下眉毛然后向后跳去。 “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你已经吓坏了,没想到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呀。” “你们就是幕后黑手吗!” “这个说法真难听。我们只不过是协助者。为了让她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你不想阻止一花吗?” “…………” 因为难以推测对方的意图,十郎沉默了,阿黛尔则继续说道。 “根据情况不同,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的。因为我的雇主说《不能变得不公平呀》。” “……你们在想些什么?” “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因呀。” 阿黛尔微笑了一下。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的感情。 这不是表示友好的笑容。可是,也和能势那种故意将自己伪装成好人的人有所不同。她仿佛只是把笑这种表情机械的解析之后,再再现出来一样,好像她脸部的肌肉在独立的运动,并没有和心联系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详细的给你解释。——全看你如何选择了,也许还能再见到椎叶一花,和她好好谈一谈呢?” 高级宾馆的顶层。十郎望着眼前的门。 结果,十郎还是遂了阿黛尔的愿。然后对方的指示,便是和这房间里的人物相见。 十郎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答。 十郎静静的打开门,微微皱了皱 眉头。不知住一夜要花多少钱的宽敞套间中,充满了酒气。 “……你去哪了,阿黛尔。”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非常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过头来。 冰见谷和十郎四目相对,他瞬间皱起了眉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哎呀哎呀,这不是在大街小巷成为话题的魔法师恐怖分子的弟弟嘛。你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做什么?” “……那个叫阿黛尔的女人,告诉我说这里的人知道一花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冰见谷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啊啊,这样啊,这样啊,那个家伙。——是不是下达了姐弟对决的指示呀。这种事情,麦斯威尔那个大叔似乎会很高兴呀。” “……那么,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吗?” “是啊。如果要说知道的话确实知道一些吧。” 口齿不清的怪异语调,以及仿佛把对方当成笨蛋的笑容。 十郎很烦躁的瞪着冰见谷。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杀了你。——让一花做那种事情的,是你们吗?” “……杀了你?” 冰见谷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杀了你……杀了你啊。嗯,这话真好。简直是太好了。” 冰见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现在就想实施一下。” 冰见谷启动《霜刃》,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实体化的刀。 “————!” 他的斩击非常灵敏,完全无法让人想象他已经喝了个烂醉,十郎勉强才躲过。 刀刃撞击到坚硬的石质墙壁上,将墙壁像切割粘土一样切开。 在对方抽刀继续追击的时候,十郎使出了坏咒。十郎再次调整好姿势,将冰见谷踢飞。 “唔——!” 在这个瞬间,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腹部突然疼了起来,十郎皱起了眉头。 不好,果然现在还不是能够正常战斗的状态。 应该撤退吗,十郎望向对手。可是——冰见谷却仍然大字装躺在地上,完全没想爬起来。 十郎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样子。突然,冰见谷发出了大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他缓缓的爬了起来。 “啊,火大火大火大火大。——可恶,在这个国家悠闲自由生活的大少爷,就只会说些任意妄为的话!” 然后,他拿起矿泉水瓶子,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头好疼啊。——你坐下。别像个傻子似的站着。” “啊?” “你随便坐。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反正你知道之后也得死。” *** “来,请吧。” 高级宾馆的一间房间中。晶招了招手,月子等人也一起走进其中。 房间内有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仿佛反弹起来似的站了起来。同时,菜菜香发出了,诶的一声。 “槙野……” “好,stop!槙野,不要拔枪。菜菜香你们也禁止使用魔法。我知道你们互相都有很多想说的话,暂时先冷静下来。ok?” “喂,九曜,这些人是——” “因为有人受伤了,所以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不要吵架呀。那么,新闻呢?” “啊,啊啊,刚刚结束。死亡的是政治家和两名魔法师护卫。政府虽然发表了声明,不过都是类似向牺牲者献上哀悼之情,或者是谴责恐怖行动的,没有什么新的情报。” “知道了。这边也姑且算是接触了,不过被她逃掉了。——啊,那个,你的伤势怎么样?还疼吗?” “唔,嗯。没事了……” 唯里小声回答道。实际上伤口经过医疗魔法的治疗已经完美的愈合了。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恐怕不是因为受伤吧。 “那么,你们随便坐吧。首先做个自我介绍。菜菜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九曜晶。原特殊执行官。” “我知道你的名字。那个,九曜小姐确实是五年前……” “哦,知道的很多嘛。五年前,被派往海外并殉职的八名魔法师中的一名。也就是说,我是那个椎叶一花曾经的同事,应该说是团队成员?” 月子等人也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晶为什么想和那个叫一花的人扯上关系呢?” 菜菜香问道。 “啊,因为我欠了那个人很多人情……实际上最近,在那个家伙引发这些事件之前,我见过她了,时隔五年了啊。” 晶有些难为情的拢了一下头发。 “公开记录上,我们都是死掉的人。如果想要舍弃过去的自己,走上新的人生的话,互相不要再扯上关系为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初才能爽快的和他们分别……可是,实际上,我看错她了。我没想到她受的伤会这么深。所以,我觉得我也有责任吧。——那么,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要管这么危险的事?” “……一花是卯滝老师的恩人,然后,她还是照顾我们的老师的姐姐。” 月子代表大家开口说道。 十郎差点被杀死的事情。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事情。自己想让十郎能够回到学校。然后作为一名魔法师,自己想问问一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不是不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她可不是那种孩子们能够随意出手,还能平安无事的人。——你是叫,雏咲吧?” “是的。” “你是那个《雏咲家》的孩子吧。而且还是复数施咒者。” “…………” 是的,不久之前,菜菜香被掠走的时候,自己曾经在这个人眼前,使出了复数施咒的能力。 “你要是死掉的话,可是国家的损失呀。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卷入其中。” “我——” 月子想要站起身抗议,却被晶用手轻轻制止了。 “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你想知道一花的事情吧?总之,我会在可能的范围内都告诉你。你听听吧。另外的三个人也是。” 月子看了看朋友们。纱弓看着月子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吧。我觉得你们应该已经在学校里学过了,我们是生来便拥有着特别力量的魔法师,接受着专门的教育,肩负着用自己的力量为社会服务的义务。当然,力量的强弱和种类有很多不同。大家会被分配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中。” 这是大家刚刚进入培训学校的时候被教授的事情。 “那么,当然力量越强大的人就越是贵重。你们知道有素质判定吧?那个就是用来测量力量大小的,这个素质判定的成绩越好,就越是《对国家来说重要的魔法师》。力量强大的家伙要好好管理起来,不能放手。他们的方式便是糖加皮鞭。在工作方面付给我们高昂的报酬,同时为了不让我们反抗,将我们的家人当成人质。一花会被控制,就是因为这个。” 也就是把十郎当成盾牌,让一花听话。以前也曾听十郎本人说过这种事。 “魔法师在社会中的立场是很弱的。因为数量很少。不管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如果每个人被单独流放到社会中的话,他们只不过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一个人而已。如果想要变得幸福的话,就不能违反这个社会的构成。——那么,这里就出现了问题。政府到底想把最优秀的魔法师配置到什么部门去呢?” 过去十 郎曾经告诉过月子相似的事情。力量强大的魔法师最能够发挥他们力量的地方,那就是—— “军队……吗?” “是的。因为在相互残杀的时候,我们能发挥的力量可以和数亿数兆日元的兵器相匹敌。可是,正如你所知,日本在战争方面是个非常消极的国家。即使在国内会被指派一些肮脏的工作,可是大家却没有参与过战争。不过,只是这样便太没趣了,有些人这么想。” “这就是五年前海外派遣的原因——?” “是的。是有关系的。” 联合国会往纷争地区派遣维和部队这种事并不少见。当然,魔法师也经常会被动员。日本之前多在医疗及资金方面提供援助。可是,那个时候,某个国家却在不正式的情况下试探了日本。 “联合国不过是为了大国利益而行动的组织。实际上他们也会对敌对势力展开大虐杀,或者在背地里做一些残忍的事情。然后,日本也有着优秀的魔法师,所以他们便对日本施压,让日本也承担这种事情。还说,如果不听话的话,就在贸易上苛责日本。虽然我们身处特别对策局,可当时的局长却是个自私自利的讨厌鬼,他把我们卖了。” “卖了?” “他说《我们会出几个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不会让他们拒绝的》。然后,结果能力很高,又不会拒绝的,或者说无法拒绝的八个人被选了出来。然后,上面的人,用外交上的利益作为交换,将我们派往了中东。” “那个,难道说,上面的人指的是……” “啊,也包括你的祖父在内。他是当时的外务大臣吧?” 月子顿时感觉到自己脸上血色褪尽。晶一瞬间仿佛后悔了一般,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没必要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我也并没有憎恨他,我说了多余的话吧。” “不……” 很受打击。不过,即使如此自己也想知道一切,也一定要接受这一切。 “……请继续。” “啊。——大国们一边支持着该国的政府,一边妄图得到开采石油的权利。可是反政府游击队却非常顽强,政局始终安定不下来。然后,我们就被要求进行处理。” “那个,处理指的,难道是……” 纱弓插嘴说道,晶点了点头。 “是啊,就是杀人。我们的小队听从命令杀了很多人。真的,发生了很多难以言表的残酷事情。他们像惧怕死神一样惧怕着我们。然后,第一个到达极限的……” 晶仿佛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一般,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说道。 “是椎叶一花。那个孩子将无数的友军和整个一个村庄全都炸飞了。” ***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人内心中到底有些什么。等注意到的时候,只留下了伤害后的痕迹。” 冰见谷这样说着,同时他将水倒进玻璃杯中一口气喝完了。恐怕,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酒吧。他偶尔按着额角,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啊,可恶,头疼完全没有缓解呀。——然后,我们去看她的时候,我们见到的一花,明显已经不行了。已经坏掉了。” “是不是就和现在一样——” “不是的。仿佛一直以来勉强压抑着的东西,突然断掉了一样。她一直哭着说,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能杀人了。” “…………” “我们全员都是有些本领的魔法师。不过,其中只有她的力量最为超群。压倒性的强大。如果一花无法战斗的话,我们的战斗力可不只是减半那么简单。而且,我们也觉得厌烦了。” “所以,你们就消失了?” “是的。所以我们就报告说遇到了敌人的攻击导致全灭了。我们乘坐的飞机被击落,然后落在了友军中,起火爆炸了。” “没被发现吗?” “被发现了呀。可是,我们被迫从事的是非法的活动。公开发表的话对政府不利。所以,如我们预计的一样,我们被当成殉职来处理了。然后,我们便分开了。” “一花呢?” “我跟着她。因为她看起来很像会自杀。而且,在同伴中那个人也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有着无法估量的力量,可本性却很天真,是个理想家。” “…………” “只要能够使用魔法,即使来历不明也能找到工作。所以我带着仿佛一具活着的尸骸的她,辗转各地。就在那时,不知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怎么做到的,那个pm社找到了我们。” 只要完成工作便能得到多得不合理的报酬。还会准备新的国籍和新的身份。那个开朗愉快的五六十岁的男性,社长麦斯威尔这样说道。 “关于一花,也会在公司里给她一席之地。如果她不想工作的话,也可以让我一直陪着她。这是求也求不来的绝好条件。我本来就没什么亲人,对日本也没什么留恋。会参加海外派遣,也是因为一花去了,我只是跟着她一起去而已。所以,我说服了她,二人一起接受pm社的照顾。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判断。慢慢的一花脸上也有了表情,开口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可是——” 冰见谷仿佛非常悔恨一样,脸都扭曲了。 “就因为这样,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家伙,麦斯威尔是多么危险。结果,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 “那个,一花小姐这五年在做什么——?” 面对月子的提问,晶摇了摇头。 “不知道。一直到前几天再会之前,真的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不知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真是吓了一跳——总之,她叫我出来,让我治疗她的弟弟。然后又过了不久,一花便杀了我们曾经的上司。在电视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一起事件。她本来是个温柔的人,最讨厌杀人了。感觉她已经变得让我无法理解了。” 晶呼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听了晶的讲述也是一样。过去温和的形象,和现在那个恐怖的一花,完全不一致。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她,温柔吗?”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槙野。在受到全部女性的注视之后,他似乎有些畏缩的皱了皱眉。 “啊,天真,爱做梦,怎么说都可以。她确实不是那种因为是工作,就能够满不在乎杀人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那种对于杀人抱有罪恶感,犹豫不决痛苦烦恼的类型?”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 “那么——她应该是找到了消除罪恶感的方法吧?” “啊?” “有的人最喜欢杀人这件事本身,也有的人能够机械的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任务。可是大多数人都并非如此,杀死别人这件事,一般情况下,都会带来极大的压力。所以必须在自己心中处理这件事,尽量减轻心里的负担。最普通的思考方式便是——杀了这个人有什么意义吧。” “意义——吗?” 槙野点了点头,继续淡淡的说道。 “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义。这个人的死有意义。这次杀人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的手段。是为了大义正义——这么坚信就可以了。内心的痛苦越强烈,便能被升华成为前进的动力。这跟前进的方向是对是错没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个人有类似的经验吗,月子心想。 *** “也就是说,那个,麦斯威尔诱导她这么做的?” “大概吧。让那些牺牲者的死有意义。让罪恶感通过这种方式成为自己 的力量。——如果他给一花提示了这种思考方式的话,以一花的精神状态,她只会深信不疑吧。” 冰见谷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所以,她开始考虑对日本这个国家进行复仇。让自己杀了很多人的国家,她认为将这个国家毁坏是自己的使命。——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我后来的推测。可是我是知道的。麦斯威尔就是这种家伙。是商界的天才,稀少的武器商人,使用导弹的炼金术师——可他的本质却是享乐主义自我陶醉的演员。他得到了破坏力超群的棋子,让一个国家陷入大混乱,他觉得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那么,你——” 十郎忍不住抓住了冰见谷的前襟。 “你又做了什么?你只是远远的望着,一花被那种家伙所侵蚀吗?”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她自杀。我不断祈祷,必须要她找回活下去的意愿。所以,我出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冰见谷淡淡的回答道。 “所以你没注意到她变了,像个傻瓜似的错过了吗?” “是啊,我只能这么说了,真是遗憾。” 冰见谷开玩笑似的说道——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却反手抓住了十郎的前襟。 “只不过,我没道理被你这么说,椎叶十郎。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在做些什么?没注意到她的烦恼和痛苦,就那么悠闲的被保护着吗!——你以为,那个人,这五年为什么没回到你那里?” 十郎顿时无言以对。 因为自己只不过是被保护的对象。只见过一花背影的自己,和她并不是对等的。她并不认为十郎能帮助她,不认为十郎有任何力量。如果自己注意到了她的孤独,也许能够开创不同的未来。 是的,结果,十郎和冰见谷都没什么不同。 “老实说吧。我才不管日本会变成什么样呢。国家毁灭也好,社会崩溃也好,国民全都死光了也好。也许一花真的变了。可是,如果复仇能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话,我觉得这也未尝不可。我的工作,只剩下一直注视着那个人,看她能走到哪里了。” 说完,冰见谷突然露出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神情,松开了手。 “——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快点回去吧。等一切全都结束了,我再去杀你。” “…………” 可是,十郎却没有动。这并不是对冰见谷所说的话的反抗。虽然,十郎并不是对冰见谷的话没什么想法——不过,在那之前,十郎被他的另一句话牵动了。 (毁灭、崩溃——) 这样吗?会变成这样吗? “喂。” “啊?你还在呀?快点——” “一花想做的就是这种事吗?” “什么?” 冰见谷一脸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家伙想要毁灭日本吗?为了复仇?——不可能。就算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就算日本毁灭了,也只能满足那个家伙的复仇心,谁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呀。” “一花能得到好处呀。” “那个家伙不会这么想的。满足自己的复仇心,是为了她自己计算得失。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这种想法,是无法消除罪恶感的。这样无法给长久以来因自己而丧生的那些生命任何意义。绝对不会。” 这样的话,一花就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复仇而暴走。其中一定有什么意图。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那你说是什么?” “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你就能原谅她了吗?” 冰见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微微张开了嘴,可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十郎继续说道。 “我是不会原谅的。如果她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什么事才做出这种举动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一花——姐姐她应该让自己更幸福。她根本没有必要背负别人的生命。所以,我会阻止她。这次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失败。绝对。” 在一花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在她杀死了政府要员的时候,她笑了。 她用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的表情,笑了。 这是最难原谅的。 ——啊啊,这样啊。这就是我的真心吗。 终于明白了。 笼罩在心中的迷雾终于消散了。感觉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 *** “——我觉得我渐渐明白了。椎叶一花的事情。谢谢了。” 虽然并不是完全理解了。可是至少,对一花的印象不再是不知本来面目的怪物了。 晶一直板着脸。 “那么,你们会乖乖收手吗?” “不会。” 虽然月子很明白晶的意思,可她还是这么回答了。 “我觉得有我能做的事情。果然,我还是想跟一花小姐谈一谈。为了让椎叶老师能没有任何遗憾的回来。” “我、我也是。我不希望什么都不能做。” 唯里说道。 “……那边的两个人呢?” “本来我们就打算一直陪着月子的。” “为朋友着想也要分时间和场合呀……” “晶小姐,你不也是为了朋友在行动吗?” 听了菜菜香的话,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然后,仿佛放弃了说服这些人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也许会需要你们帮忙。不过,不要自己擅自行动。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 “你想做义工吗?真少见呀。” 孩子们回去之后,槙野说道。晶轻轻耸了耸肩。 “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更接近于还钱吧。一花曾经数次救过我的性命,我欠她的是用金钱无法还清的。” 稍微隔了一会,晶再次开口说道。 “看到那个家伙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她疯了。如果要说的更清楚一点的话,应该说她给我一种印象,她似乎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我总觉得我知道一部分理由。因为那个孩子的心太强大了。” “强大?” 槙野一脸奇怪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太软弱了?” “软弱的人会马上放弃。会妥协让自己接受。我和其他人都是如此。如果想要前进的道路看起来走不通的话,我们很快就放弃了,能够轻松选择别的路。可是,一花却不同。她比任何人都温柔,又充满理想,希望别人能得到幸福。然后,她也没有软弱到能够简单抛弃这样的自己。所以——她也无法抛弃过去杀掉的那么多生命。她无法忘记一切,让自己一个人幸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大笨蛋。” 晶苦笑了一下。 “啊,就像你所说的《让自己的行为有意义》的这个说法,我觉得说中了。大概,一花并不是毫无轨道的暴走。她应该有什么企图。” “你……想要阻止她吗?” “算是吧。——我觉得我也有责任。那个孩子,如果我再多照顾她一些就好了。老实说,我很害怕一花。我很害怕她超越常理的魔法才能和实力。我觉得她是异次元的人。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难看。她不可能连内心都是怪物呀。” “你也是特级特殊执行官吧?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那是当然的。一流之中也分等级。那个孩子是顶级。在全世界——不,大概在整个历史中都是如此。” 晶点燃了烟,用力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对于当权者来说便 是道具,对于一般人来说则是异类,对于魔法师来说更是才能有着天壤之别的怪物——一花一直被这么对待。同时,晶也是对她敬而远之的一个人。 “欠疚吗?” “大概吧。还有一点。我对于现在的自己还挺满足的。虽然不能走上公开的舞台,不过我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力量。我能像以前我希望的那样,为人们治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装作视而不见。” 如果想要走上崭新的人生,互相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好?这只不过是一句漂亮话。一花的样子明显不正常。晶注意到了。可是她不想让现在安稳的日子再起波澜,所以逃开了。 过去和现在,两次欠疚。 “所以,我想阻止她。那个孩子正在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我觉得,她应该有一个更普通,更幸福的人生。——对了,你要怎么办?很危险的,你可以退出。以后我也不会找你要钱的。” 槙野皱起了眉头。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在闹别扭。 “本来我讨厌的就是魔法师为所欲为这个社会。我怎么会听你的话退出呢。” “——这样啊。” 晶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样啊。谢谢你,真木山慧。” “……别叫我的真名。” “为什么?这里可包含着更加亲密的亲爱之情啊。” “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像女人了,所以我不喜欢。” 槙野没有转过头就接着说道。他的耳根有些红了起来。 晶眨了两三下眼睛,然后很奇怪的咯咯笑了起来。 “——你偶尔会变得特别可爱呀。” 这种小小的乐趣,幸福会降落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自己最喜欢这一点了。 不过,恐怕一花不明白吧。她甚至不想去关注一下这些小幸福。 这是错误的,这不是该有的生活方式。 所以,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告诉她已经可以停下来了。晶这么想。 *** “目标是这之中的人吗?” 冰见谷打开了桌上的名单。是和那次海外派遣有关的人员列表。大概有十几名。 “不过,接下来袭击谁都由她的心情决定啊。” “跟她取得联系问一问呢?” “不可能。自从她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她大概是打算一个人做吧。” 可恶,十郎小声嘟囔着。 必须尽可能及早阻止一花。可是似乎要找出下一个目标非常困难。 按照之前的模式,一花首先会抓住目标人物,然后计算时间,在电视台赶过去开始直播的时候,华丽的将目标杀掉。如果能在她抓住人质之前和她取得联系的话是最好的了,可是—— “喂,椎叶,你玛那的感知能力怎么样?” “顶多半径十米左右。” 十郎身为魔法师的基础能力很低。切,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 “派不上用场的三流。” “那你呢?” “我不擅长感知。我要是能做到的话就不会问你了。我不说明白你就不懂吗?” “…………我杀了你啊。” 一花操纵玛那的能力非比寻常。如果能察觉到她的气息的话,就能比媒体和警察更早赶到吧。不过,十郎和冰见谷都没有这种能力。 (大概……那个家伙的话。) 十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有着恐怕能和一花匹敌的才能的少女,十郎的一名学生。 她能在极广的范围内感知玛那的动向,大概能够迅速察觉到一花的位置吧。 可是,十郎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应该是被身为教官的自己保护的对象,也是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而且名单中还有雏咲伊藏的名字。从恐怖分子手中保护家人——这个责任让十二岁的少女背负太过沉重了吧。虽然之前她也曾卷入各种事件之中,不过,本来就不应该让那样的孩子介入其中。 如果直播开始之后便能轻易找到地点了。不过,一花明显是为了《让大家观看》才引发的这次的事件。如果在电视摄像机的镜头下,恐怕她不会听任何说服的话语吧。 等待事情结束,然后追踪她,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和她对峙怎么样呢? 恐怕以十郎的能力,是无法追踪逃跑的一花的。冰见谷的话能够做到吗?不过,这种作战方式的前提是至少也要对一个人见死不救,所以要采用这种方式,多少有些犹豫。 “那个叫阿黛尔的女人怎么样?能够借助她的力量吗?” “那个家伙吗?” 冰见谷板着脸说道。 “没法期待她。先不说能力如何,她的任务是直属麦斯威尔,负责监视。我帮助一花,麦斯威尔应该已经全知道了,如果是让事态恶化的话还好,可我不觉得她会帮忙让她沉静下来。” “……她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在一旁静静的观察,恐怕是觉得我们无法阻止一花吧。” 无论十郎如何行动,顶多也只能为这从未有过的魔法恐怖活动加点调味料。大概对方对自己就是这种评价吧。真想吐口唾沫。 时间就这样白白流逝了。只是变得越来越焦急。 “可恶。难道就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吗……” 就在这时,冰见谷打了一个打哈欠。 “算了,就算烦恼也没什么用。在这里休息一会吧休息一会。” “喂,等一下——” 十郎本想骂他两句,可他却突然对十郎的腹部发起了攻击。冰见谷的拳头准确的砸中了十郎还没有完全康复的伤口。 “唔……啊……!” 因为过于疼痛,眼前一片黑暗。 “这一下,是为了还你一开始就把我踢倒的那一脚。我,在这种事情上,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类型。” “你,你——” “你现在的状态很差吧。跟一直空转比起来,稍微休息一会恢复一下比较好。反正你也没地方可以回去了吧。啊,床在那边。” 冰见谷使用《无形之手》,将十郎扔在了床上。 *** 伊藏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跟上一次比起来,大家脸上的焦急和恐惧都更甚了,伊藏心想。 “那么,前几天的那个女人,又让聚集在这里的人减少了一个。黒木因为非常谨慎,还委派了两名魔法师护卫,可即使如此也被简单的压在了自己的车下面,被杀了。” 简单的确认了一下现状。每个人的脸上更没有血色了。 在文件上,这些人拥有的权利能够左右数千人、数万人的命运,可是等到自己的性命,成为案板上的肉之后,每一个都这么可怜。他们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结果,这证明了每个人的自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束手待毙这种全灭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 “你、你为什么能这么镇定?” 一个人说道。 “就算大吵大闹也没有用。我跟特别对策局的渊上局长确认过了,就算集结全部魔法师的力量,想要逮捕她或者杀死她都是非常困难的。” 老人们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声。 包括自己在内,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缺乏想象力。虽然复数施咒者是最强的王牌,可是大家都只想着怎么更有效的利用她,却从没设想过拔去她尖牙的可能性。 不过即使如此,在金钱和社会保障的意义上,这个国家魔法师的待遇应该都不坏。而且,实际上一直以来都这样没有任何问题的运转着。经 过了数十年的积累,有一两个错误也许是无法避免的。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处理掉正在发生的事件,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便利用现在的状况得到一些利益。 “有没有人有什么相应的对策?” 老人们只是不安的相互对视着。不出预料。如果要让他们记得自己的恩情,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那么就交给我吧。” “你、你有办法吗?” “也许会牺牲几名魔法师。不过如果因此能够挽救我们的生命的话,那可是很划算的对吧?” “已经谈拢了。” 伊藏说完,驾驶席上的女性短短的回答了一句,这样啊。 “我再问你一次——真的可能吗?杀死椎叶一花?” “可能的。” 平时被称为幸崎的女性淡淡的回答道。 “你对于杀死过去的同事这件事,就没有什么抵触吗?” “因为这是工作。” 伊藏听了这个回答,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将她作为秘书放在身边,不过看起来,她作为魔法师发挥作用的时刻到来了。 “我把你放在我这里是有意义的。我会如你要求的那样,准备牵扯她脚步的人员。你要好好工作呀。名坂千早。” 第四章 赐予我惩罚 上一次的袭击已经过去了两天。特别对策局被一种紧张的气氛包围着。 几个小时之前,发布了第一种警戒态势命令。 “大人物们似乎挺着急的。下一次大概想要投入全部人员一决胜负。” 渊上很无趣的说道。 “胜算呢?” 能势问道,局长哼了一声。 “不管有没有胜算,都得听从命令行动呀。……不过,我姑且说过不可能了。” 正面和椎叶一花战斗是自杀行为。话虽如此,作为特别对策局,也不能眼看重要人物被杀,当然,被当成目标的大人物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按照一直以来的模式,在一花抓住目标人物的同时,自己来通知媒体和警察。这次的计划是按照这个时机,动员可以行动的全部人员,立即赶往现场。 “如果十郎在的话,战术方面的可能性就能扩大一些了。” 十郎擅长将对手的魔法无效化这种特殊技能,是重要的王牌。不过,自从他从被软禁的地方消失以后,便行踪不明,而且,现在局里也没有余力再去派人搜索他的行踪了。 “对方是复数施咒者的话简直是杯水车薪。而且他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使用的。” 亲人吗。能势嘟囔着。 椎叶一花的新闻每天都在播放。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十郎,心里会怎么想呢。 就在这时,局内放送开始播放一花发表的讲话。满含着紧张的声音诉说了地点。 “来了吗,走吧。” “了解。我去取车。” 能势走出办公室向汽车的方向走去。同时,他很快的拿出手机进行操作,并按下了发送邮件的按钮。 (那么,那些孩子们会按我期待的方式行动吗?) 能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微微笑了起来。终于到了最后阶段了。 *** 保镖们简简单单就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骸。 市之仓茫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性。 “市之仓宽次老师。初次见面,我是椎叶一花。非常抱歉,我需要您暂时陪我一下。” 她这样说道,她脸上的笑容,让人难以相信她刚刚杀了包括魔法师在内的五个人。 市之仓觉得自己的立场非常危险。恐怖分子对于关系到五年前那次事件的人,是按照从末端到中枢的顺序,从低位到高位锁定目标。 虽然市之仓也有相当的权势,不过在以雏咲伊藏为顶点的集团中,他的地位并不怎么高,按照顺序来说差不多也该轮到他了。所以,他才雇佣了护卫,呆在家中闭门不出—— (什么叫全都交给你呀!) 市之仓想起了伊藏的身影,在心底咒骂着。这不是根本来不及吗。还是说,那个男人认为最后只要自己得救就好了?从性格上来讲他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正式开始要等到媒体的人来到之后。我觉得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所以请稍微再等一下吧。” “等、等等,你的目的是什么?钱吗?钱的话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一花有些为难的微笑了一下。 “还是说怨恨?你怨恨自己被送到死地吗?这样的话我还觉得恨呢!我只不过是做了身在这个位置必须做的事情——” “大家真的会说一样的话呢。先不说钱的事情,你还是有被我怨恨的理由吧。” “果然是怨恨吗!你恨我们——” “是的,我的恨比海还深,我先这么回答你吧。这是对于老师来说最能接受的结论吧,这样你就能心情愉快的上路了。” 听了这句暗示着死亡的话语,市之仓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自己拼命努力才得到现在的地位。好日子还在后面。还不想死。 他拼命转动脑筋,思考着能捡回一条命的方式。 护身用的手枪——在房间桌子的抽屉里。能想办法去拿吗?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 不,对方是魔法师。就算成功得到了手枪又能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她只不过是挥了一挥手,就把保镖们全都杀死了,自己不是才看到的吗。拔出枪的人和能使用魔法的人,不是都没能碰到她一根头发吗。 只能等待外部的救援了吧。不,不行。按照过去的例子,赶过来的警察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根本靠不住。 这样的话,果然还得自己摆脱困境吧?可是,要怎么做? 啊,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行。太可怕了。还不想死。 谁,谁都好,救救我—— “不是怨恨吧?” 这时,耳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往那个方向望去,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脸不满的青年。 “你的目的,就是把这种事态简明易懂的告诉别人。不对吗?姐姐。” *** “十郎?” 一花眨了两三下眼睛。 她脚边倒着四五个男人。每一个都满身是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一个小个子的老人背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表情因恐怖而扭曲。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想了很多办法。” 出乎预料他们非常简单就得到了阿黛尔的协助。她监视着警察和媒体的动向,并使用感知玛那的能力,在一花开始行动的同时联系了十郎。 同时也确认到特别对策局也动员起来了,所以冰见谷便去牵制他们的脚步了。 《这叫量材委用。对于只会使用坏咒的你来说,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吧。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一定要有成果呀。》冰见谷这样说道。 “能跟我谈谈吗?” “可以。反正还有一些时间。——那么,刚刚是什么意思?” 一花温柔的笑着。 十郎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想要提前预想到《最差的情况》是非常难的。” 灾害、事故、事件,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如果变成这样会很为难,所以要提前想好对策,这种事情谁都知道。可是《如果变成这样》的这一部分,很容易就输给现实。在地铁中散播有毒气体的宗教团体,或者是用飞机直接撞上建筑物的恐怖分子,根本没有人能够事先预知这种事会发生。 想出对策要花时间。要花钱。所以,人类、特别是政府现实中预测的《最差》的底线总是非常天真,而且这种事总会在事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后才被发现。 “关于魔法师也是如此。人类社会的历史中明确确认了魔法的存在,并且魔法师在社会中得到了公开的地位,顶多也就是这数十年的时间。也就是政府不得不照顾魔法师这种猛兽,仿佛学步的幼儿一样蹒跚前进。所以,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猛兽是多么的恐怖,而且,不知道他们在受到怎样的虐待之后,会发怒疯狂,挣断锁链,咬向饲主的喉咙。” “…………” 一花面无表情的听着十郎的话。 “一直以来扭曲在不断积累。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用谁都没有预想到的方式。姐姐想通过让自己成为恶劣的前例,来告诉他们这件事。在决定性的破灭到来之前。” 十郎说到这里,一花疑惑的轻轻歪了一下头。 “虽然大家都说这是怨恨是复仇……可是十郎不这么认为吗?” “不这么认为。如果是单纯的复仇的话,你没必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没必要叫电视台的人过来观看你的表演。你只要到想杀的那些人那里直接把大家都杀了就可以了。姐姐你有这种力量。” “是这样吗?” 一花露出了有些挑衅的笑容。 “因为我的怨恨太强太深,所以可能已经疯了呢?只是单纯杀了他们完全不够,也许我想要让他们从心底感觉到害怕和屈辱之后再杀了他们。对吧,市之仓老师——” 正在地板上慢慢爬开想要逃跑的老人,被《无形之手》再次按到墙上。 “你怎么想?” “呀……” 市之仓发出不成声的惨叫,仿佛缺氧的金鱼一样,不停的张着嘴喘息着。 “别欺负老人家。真不像你。” “不像我吗。——那么,怎么才像我呢?你对我又知道些什么?” 十郎一瞬间无言以对,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确实——我所见到的椎叶一花,也许只不过是我的愿望。现在的姐姐,也许真的不像以前那样率直了。可是,老实说——” 十郎直直的看着一花。 “其实怎样都好。不管姐姐是不是疯了,我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我,要阻止你。” “拼尽全力也要这么做?” “是的,就算拼尽全力。” 这样啊,一花小声嘟囔着。然后她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请吧。请做吧。” 就在这个瞬间,周围被一片火热的光包围了。十郎连同房间墙上和走廊上的玻璃窗一起被吹到了院子里。 “——唔!” 十郎团成一团来减少冲击,然后立刻站起来飞身跳到小树林中。 市之仓宅邸的院子里有一大片小树林。如果利用地形的话,说不定还能一决胜负。 “喂,你还记得吧?我离开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一花慢慢从房间中走出来。 “那个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战斗了对吧。因为十郎说将特殊执行官当成目标,完全不听我的话,我又反对你这么做。” 当然记得。因为那是重要的——真的非常重要的回忆。 “虽然很危险,可最后还是我赢了。然后十郎就放弃了。可是最后,你还是没有遵守约定呀。——怎么样?现在你明白我反对的原因了吗?” 是啊,十郎在心中回答道。 确实这不是内心描绘的那个世界。可是却没有后悔。 (这么说来确实是一样的呀……) 十郎心里这样想。 想要一意孤行的人,和想要阻止他的人。虽然立场翻转了,可是却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如果要说有区别的话——那么这次,便是真正的涉及生死的厮杀。 手边有冰见谷弄来的手枪和小刀。可是,如果要填补那压倒性的能力差距,这些东西完全不够。 能依靠的只有坏咒,口袋里的芝麻和阿福,以及经验了。 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这点是优势。一花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五年有了怎样的成长,不知道自己积累了多少对魔法师战斗的经验吧。要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点。如果能够进行近身战的话,应该还能一决胜负。 然后,十郎突然想起来。 (……啊,这样啊。) 自己想让一花看看自己,想让她认同自己——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断努力的。这就是魔法师椎叶十郎的原点。 所以——没必要再犹豫了。 要赌上自己的一切,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一切,要让一花在这里止步。 十郎轻轻将芝麻一郎放在地上。 轻轻的深呼吸。然后从小树林中跳出去,一边往侧方向飞奔一边举枪连射。 和预想一样,所有的子弹都被《障壁》弹开了。 “没有用的呦。” 同时周围被强烈的爆炸及火焰包围了。十郎在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攻击范围,再次隐藏在树丛中。 (真厉害呀。) 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跟之前对峙过的任何一位魔法师比起来,施咒都要快。正因为自己积累了经验有了成长,才能清楚的理解她的实力。 只不过,她总是游刃有余的战斗,这一点和过去一样。复数施咒的本领还完全没有发挥。 还没有完全治愈的腹部的伤势,有了一阵阵钝痛。无法长时间运动。在发现了胜机的瞬间,投入自己的全部武力让一切结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一花和十郎可能藏身的地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换言之,她觉得只要不接近自己的话,就是安全的。 (……那就让她见识一下吧。) 自己在这五年间培养的东西。能够打败大多数魔法师的本领。 十郎扔掉手枪拔出小刀。然后飞快的吐出一口气,踢了一下地面飞身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看起来也许是有勇无谋的冲刺。所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一花仿佛惊呆了一半叹了口气,启动了《霹雳火》。 在那个瞬间——十郎解放了福次郎的玛那。并展开了坚硬的《障壁》。完全隔断了火柱。 距离目标还有三米。时间上只有零点几秒。 对于一花来说这个距离她还不觉得有任何危险。足够她杀死十郎一两百次了。 可是,这却是十郎的机会。 能轻松贯通《障壁》的高密度《魔弹》。不过十郎使用了坏咒。 姐姐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这次则是复数同时施咒。眼前全是魔法回路。 (——看着吧。) 十郎逐一使用坏咒。《无形之手》、《魔弹》、《霹雳火》、《大颚》——发出青白色光芒的几何图形,一个一个变成了玛那离子四散而去。十郎灵巧的躲开还未完全消散的魔法,避免被击中。 一花微微瞪大了眼睛。 跟必须要构筑魔法回路的施咒相比,只是破坏关键地方的坏咒速度要快得多。一瞬间,仅仅只有一瞬间——十郎的坏咒和体术,和一花复数施咒的攻击势均力敌了。 然后,这让十郎能够来到了一花的身边。 一米。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一花依然游刃有余。只要自己还在《障壁》的保护之下十郎的攻击就不会有任何效果,如果他用坏咒突破《障壁》的话,就没有余力进行攻击了。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马上会被吞没在魔法风暴中吧。 ——一切都如十郎预想的一样。 是的,自己就算够不到也没关系。 “……我赢了。” 不知何时来到一花身边的黑色仓鼠被光芒包围了。 《暴食鼠》。 “诶——” 下一个瞬间,一花因为过于吃惊而无言以对。 小动物形状的自律型魔法回路,吞噬着一花的魔法回路,不断制造出自己的复制品。指数级的增殖速度远在一花复数施咒的速度之上,魔法回路渐渐被吞噬殆尽。 同时,十郎飞身跃了过来,按倒了一花纤细的身体。然后顺势坐在一花身上,将小刀顶在她脖子上。 “结束了。” 他肩膀上,站着积蓄了刚刚吃下的玛那,变成极高密度的魔法回路的芝麻一郎。 “你已经无法使用魔法了。这附近的玛那已经耗尽了。你聚集的玛那都已经被吃掉,在我的掌控之下了。能力过高有时也会造成反效果。” “…………” “我是陷阱。只要它到了你身边,就是我赢了。——你太从容不迫了。现在也好,从前也好。” 还是说,她对于真正伤害弟弟这件事还有一丝犹豫呢。也许这只是自己的希望吧,十郎非常 想这样相信。 一花一脸茫然的沉默了一会,然后终于开口轻声说道。 “真厉害呀。……嗯,真的很厉害。” 然后她轻轻笑了。 “我知道你非常非常努力。比我想象的要努力的多。过去的那个姐姐,真是没看清你啊。” “…………” 一种复杂的感情从胸中卷过。顶着一花喉咙的刀尖,微微颤抖起来。 十郎缓缓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我赢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杀你。” “…………” 二人无言的对视着。 不久一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听到这冰冷的语调,十郎忍不住再次望向她的脸。 她脸上——毫无疑问是失望的神情。 “我知道十郎的觉悟是什么程度了。结果,你还是想要不弄脏双手便解决一切。到现在你居然还这么想。” 同时,十郎肩膀上的芝麻一郎被弹开,变成了光的粒子,扩散开来。 “什——!” 玛那一瞬间集中到一花那里。 十郎被《无形之手》弹飞,撞到了洋房的墙壁上。同时无数实体化的刀向十郎袭来。 (《千刃》——!) 是冰见谷使用过的,杀伤能力极高的魔法。 十郎踢了一下地面想要逃跑。可是,来不及了。下半身已经被卷入其中。两条腿的小腿被刺穿了。 “唔——啊——!” “你说我太从容了。可十郎也一样啊。你给了我太多观察魔法回路的时间。” 所以芝麻一郎——《暴食鼠》被使用了坏咒。 这并不是普通魔法师第一次看见便能解析的魔法回路。可是,这次的对手是一花。十郎确实太天真了。 “如果让对方认输的话就算赢了吧,确实如此。那么,十郎认为我这样就会认输啊。” 《千刃》被解除了。不过,腿上却受了伤,无法行动。 “刚刚,你说我的目的是《成为恶劣的前例》呢。……那么,我问问你?你真的觉得我在考虑那么值得敬佩又理性的事情吗,我看起来那么正常吗?” “…………” 十郎无法回答。 一花突然将视线转向十郎身后。 “外面开始骚乱起来了呢。媒体的人似乎已经来了。——那些人在电视上尽说些随意的话。真是滑稽。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旁观,然后进行批判吧。他们是不是没意识到灾难是在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呢?” “…………” 十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确实,我必须告诉他们什么是最差的情况。就像十郎所说的那样。” “住手!” 大量的玛那开始聚集。 一花组成了《魔弹》的魔法回路。 十郎无法行动。坏咒又无法企及。 极其巨大的光球离开了一花的手,从十郎头顶飞过。 极大的能量将洋房吞没分解。 然后《魔弹》继续往外面的人群飞去—— *** “——市之仓先生依然不明安危。刚刚在住宅内部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以上,是来自现场的报道。” 梨子暂时切断了通讯。 这已经是第五次事件了。不过,这次跟以前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一花仍然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特别对策局这次也没有出现。虽然机动队已经进行了包围,不过因为他们见过压倒性的魔法的力量,所以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冲进去。因此现在还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快点让我们看到吧,梨子心想。 魔法师的残忍、无情,以及他们的危险性,一定要认真仔细的全部报道出来。 梨子对于将这件事传达给全国人民感到一种使命感。 就在这时,响起了炸雷一般的轰鸣声。 就在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围观人群和媒体中,出现了巨大的骚动。 市之仓的宅邸崩塌了。 巨大的光球仿佛吃掉了洋房一样,将建筑物破坏。瞬间将整栋建筑都被吞了下去,同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向人群接近。 警官队伍的包围圈立刻溃散了。 大家都想要四散奔逃。 (——不行,来不及了。) 梨子本能的明白了这一点。 逃不掉了。 所有人都得死。 一瞬间恐怖开始膨胀。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 可是——最后的那个瞬间并没有到来。 “唔————!” 不知何时,人群最前面跳出一个少女。然后,在她的双手前,光弹的前进被制止了。 “你——这————!” 少女紧咬着牙关叫喊着。 同时光球四散消失。 *** 可以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和怒吼声。 能感觉到媒体和围观的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也就意味着,本该被《魔弹》吞噬的人们都还活着。 然后,随着咚的一声《魔弹》消失了。 “被打飞了——?” 一花嘟囔着。 “椎叶老师!”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菜菜香他们会带领外面的那些人去避难。家里的爷爷也会帮忙。” “你……为什么——?” 月子没有回答,仿佛要从一花手中保护十郎一般,站在十郎前面。 “嗯,你确实是十郎的学生吧?之前见过的。” “是的。我叫雏咲月子。” “现在我正在和十郎说话。你能不能一会再来?” “……请不要再、欺负老师了。” “我们在交流。家人之间的那种。” 一花笑了。 “笨蛋,你在做什么!快点逃跑!” 根本没有必要管自己。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你有着如此出色的素质和纯真的心灵,应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你宝贵的生命不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可是,月子却没有回答,她缓缓的同一花说。 “一花小姐——你想被椎叶老师讨厌吧。” “…………” 这句话的意思十郎并不太明白,不过一花的表情却有了一丝松动。 “老师是一个非常重视学生的,温柔的人。如果你在他眼前,残忍的将我杀掉的话,老师一定会讨厌你的,怎么样?” 这次月子的发言,十郎不仅没明白她的意思,甚至已经完全超越了十郎的理解范畴。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在对一花说,杀了自己吗?为什么?为了什么? 可是,这句话一花仿佛听懂了。她眨了两三下眼睛,仿佛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 “是啊。” 一花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 *** “喂,雏咲!你打算——” “我会争取时间的。” 月子同身后的人这样说道,然后将意识集中到眼前。 一花身为魔法师的级别让人难以相信,这一点只要和她对峙便能感觉到了。月子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两腿发软跪在地上。 不过,自己必须争取时间,让十郎 能够为自己止血并行动。在这之前,自己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到一花身上。 巨大的《无形之手》的冲击到来。用《障壁》防御。 “……嗯,很优秀啊。我明白十郎为什么会在意你了。” 再一次,这一次是威力加倍的《无形之手》。咚的一声地面都摇晃了起来。可是,月子组成了更加坚硬的《障壁》,再次顶住了。 一花脸上轻蔑的神色消失了。 “很厉害啊。” 从组成魔法回路的速度上,便能判断魔法师的能力。 即使不论复数施咒的能力,一花也拥有罕见的素质。而月子,在操纵玛那方面展现了和一花相似的实力。 “那么,这样——如何呢?” 在距离月子极近的地方连续响起了轰鸣声,数根火柱上升。这是高威力《霹雳火》的连续施咒。 “————!” 一花从烟雾中跳了出来。手中拿着巨大的刀。 向下挥去的刀刃,和月子的《障壁》撞击在一起。同时响起了刺耳的惊叫声。 在一花意识到自己无法突破对方防御的时候,她令刀消失,想要隔开距离。 月子消去《障壁》,在一花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用《无形之手》向地面发起一击。 脚下立刻凹陷了下去,一花失去了平衡。 月子使出了《魔弹》。不过一花却让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躲过了攻击。 她降落在数十米远的地方,两人再次对峙。 “——不只是素质极佳,你还如此的有勇气和冷静。一点都不可爱。吓了我一跳。” “…………” 月子急促的喘息着,同时直视着一花。 并不是不怕。不过,别人对自己持有杀意,对自己使用攻击性魔法,这并不是第一次。如果没有那些经验的话,自己也许在听到爆炸声看到火焰的那一刻便吓傻了吧。 (而且——) 现在自己背后有十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这里放弃。 “……我从椎叶老师那里,听过你的事情。” 月子维持着《障壁》,目不转睛的望着一花说道。 “他说你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是他崇拜的对象。” “对我来说太麻烦了。” 一花笑着说道。 “是麻烦……吗?” “那是当然的?他将他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根本不去深究我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这是束缚。” “…………” “你是叫月子吧?你刚刚,也说了吧。我想让十郎讨厌我。正是如此。我不需要十郎的任何好意。所以我要让他痛苦,我要杀死他。” 月子身后正在尝试止血的十郎,呼吸有些慌乱了起来。月子顿时觉得感同身受,内心很痛。 “我明白。” 可是月子却这样回答。 至少,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代表了她一部分真心。所以,自己也要老实回答。 “被单方面的强加期待,很辛苦。” 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如此。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处可逃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可是—— “可是,那并不是讨厌强加给你期待的那些人,那是讨厌无法回应他们期待的自己。一花小姐,你不希望椎叶老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你害怕让最喜欢的人失望吧?” “最喜欢?” 一花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喜欢十郎?我刚刚还想杀了他呢?” 月子沉默的看了一花一会,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静静的说。 “笑容真是方便的表情呀。我也经常使用。所以——” 高兴、愤怒、悲伤、快乐、感慨、赞美、期待、困惑、放弃、害怕、绝望,以及疯狂——不管附加上什么感情,不管表现的如何完美。 “我知道的。你的笑容就是《伪装》。” “…………” 一花脸上的表情终于消失了。 “如果你是和我一样的人的话……如果你也是个胆小、忧虑、害怕伤害别人的普通人的话,应该是会明白的。这种人会很痛苦很难过,会钻牛角尖的想要伤害或者杀死别人是因为——” 月子继续说。 “只能是因为她太喜欢太喜欢对方了。” 一花什么都没有回答。 只不过,她仿佛在忍受着内心巨大的痛苦一样,胸口的手攥得紧紧的,已经失去了血色,同时还微微颤抖着。 月子射出的箭,漂亮的正中靶心。 “一花小姐,我——” 月子犹豫了一会,正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 这时,一花突然轻声呢喃道。 “好像什么都知道——” 然后她抬起脸。她的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扭曲着。 “别说些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包含着感情的声音。同时月子周围发生了一连串爆炸。 “为什么要在十郎面前说这些!为什么是现在!在这种时候,在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之后,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一花发出了惨叫般的叫喊声。 月子在烟尘和火柱中紧咬着嘴唇。自己是不是错了呢。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划破轰鸣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再对雏咲出手了!” *** 腿上的伤并不轻。以自己医疗魔法的水平,顶多只能暂时止血,麻痹痛觉。 不过,十郎用力踢了一下地面。如果能够够到一花的话,就算断几条腿也没关系。 他穿过烟尘。看到一花的身影。复数的魔法回路启动了。 不可能使用坏咒。不过十郎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跑着。无数光弹来到眼前。 然后,这些光弹全被击落了。 ——复数施咒? 面无血色的一花的嘴呢喃这句话。 月子隐藏的最大的武器,在最恰当的时机释放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一花将视线转向月子。 就在这个瞬间——十郎的手够到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花发出了类似咆哮,又类似恸哭的声音,然后十郎用仅剩的全部力气,将一花按倒在地面上。 *** 距离正在进行战斗的市之仓宅邸三公里左右的建筑物屋顶上。 “……决出胜负了。” 名坂千早闭着眼睛轻声嘟囔着。 她通过《千里眼》的魔法,将景象传送到大脑内。 椎叶一花不动了。似乎是晕过去了。椎叶十郎似乎并没有刺下最后一击。这样的话,果然还是要自己出手吧。 千早能力的特征便是操纵玛那的距离极长。素质判定的等级是b级偏下,非常一般,不过它能够使用数公里远的玛那组成魔法回路。所以她的专业领域是远距离探索和长距离攻击。也就是说,她是担任侦察兵和阻击兵一类角色的魔法师。 来自知觉范围外的攻击是及其有效的。这是战斗理论。不过,在对魔法师战斗方面,便不是这么单纯了。 有好几种能够回避物理上偷袭的魔法。根据魔法师的力量不同,有人不仅能够防御攻击,甚至能确定攻击者的位置,并很有可能将攻击反射回来。因此,在对魔法师战斗时,大多派出魔法师,而很少使用狙击和枪击这种手段,便是因为这种理由。 而且这次的对手 是那个椎叶一花。不管距离是远是近,也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能够插手的等级。这是一般的结论吧。 不过她还是有理由觉得有胜算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似乎非常缺少自卫意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把保护自己这件事放在心上。 千早曾经和一花共同战斗过。虽然一花的能力无人可以比拟,不过她的精神层面却非常危险。 一眼看去,她似乎是被疯狂和憎恶支配了。不过,她内心中却并不只是单纯的复仇心,自暴自弃的要素应该占了大多数。这就是千早的判断。 千早对于一花既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如果没有任何期待的话,也就不会失望。她只不过是根据所见所谓,进行判断,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结果上来讲,她说中了要点。 她提出要动员特别对策局,是因为让战斗提升到某种规模,或者制造出虐杀的环境的话,一花的那种自暴自弃便会更明显的表现出来,这样胜算便更高。 对策局的人似乎被什么人牵扯住了脚步,没能到达现场,可是从结果上来看,闯入者还是起到了同样的效果。这样的话,就按照预定完成自己的工作吧。 她用附加了《隐匿》的《千里眼》保证视野。 “……《千里箭》。” 随着她的声音,双手之中出现了弓箭。 虽然威力比同系统的《鬼遣》要小。不过在精度和射程方面却是对方无法比拟的。 搭上箭,拉满弓。 接下来只要自己松开手,就百分之百能射穿数公里之外的那个心脏。 就在千早要执行这个工作的时候——她突然飞身后跃。 一只箭,晚了一瞬间,射在了她刚刚立足的地方,将水泥击成粉末。 “啊,好久不见了。——啊,别动。” 千早抬起脸来,栅栏上站着的是知己的身影。 从屋顶入口处进来,带着眼睛的男人用枪指着千早的后背。这张脸她却不认识。 “听说对策局也行动起来了,我怀疑可能是使用狙击。居然猜对了。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你。” “…………” “五年没见了。过得还好吗?” 面对毫无反应的千早,晶皱起了眉头。 “至少要有回答呀。” “你的问题毫无意义。我要是死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你这种地方还是没变呀。那么,你为什么要狙击曾经的同伴?” “……因为是命令。” “真的一点没变呀。没有自主性的人生有趣吗?” “我不知道其他任何生活方式。如果有人给我任务的话,我就会服从。” 仅此而已。 晶轻哼了一声。 “那么,执行命令最后失败了呢?会和我战斗吗?这个距离的话我觉得我不会输啊。” *** 被征募成士兵的年轻人。 一脸疲惫低着头的女性。 眼中满是死亡的老人。 倒在道边的尸体。 聚集着苍蝇爬出蛆虫的伤口。 变成废墟的村落。 枪声。 惨叫。 手榴弹的爆炸声。 地雷爆炸的烟尘。 划破夜空的照明弹—— 一开始觉得是地狱的种种景象现在已经习惯了。 人类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大呀,一花心想。在杀人这件事上也是如此。最初明明觉得非常非常痛苦,可不知何时已经能按照命令很有效率的去完成任务了。 自己只要不断努力,十郎就能更加幸福——只要把这件事铭记在心中,大部分的事情都能挺过去。 伪装成维和活动的海外派遣。主要的目的是歼灭这个国家的反政府军。 作战进行的非常顺利。 虽然敌方也有魔法师,不过在联合国的大量物资和一花等人的活跃面前,他们屡次败北。这样进行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便能决出胜负吧。这样的话,就又能回到有十郎在等着自己的日本了。 ——直到有一天,一花和他相遇了。 “……总之,能不能先放下枪。” 一花试着用日语跟对方交流。对方当然听不懂。 少年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大腿处的枪伤正在流血,他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可还是用手枪指着这边。 他们刚刚和反政府抵抗运动进行过一次交战,对方像一阵风一样撤退之后。恐怕因为受伤的人无法行动,所以他被同伴们抛弃了吧。 “不要怕。我什么都没做。我们会把你当成俘虏带到我们的基地里,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很高兴的。你腿上的伤,似乎挺疼呢。要是不快点接受治疗的话,就走不了路了。” 一花用温和的语气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慢慢接近了她。就算语言不通,也能从表情和语调中明白对方大概的意思。虽然是敌人,不过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再杀人了。 虽然少年用顽固的表情盯着一花,可还是没有做任何抵抗,将武器交了过来。 他倔强的表情,似乎很像十郎,一花心想。 一花将他带了回去,并申请为他治疗。 少年在接受治疗之后,就一直睡在简易收容所。这并非是基于人道主义的价值观,而是为了审讯俘虏。游击队总是神出鬼没,不过如果能够知道他们的据点的话,便能够直接攻击那里,一口气决出胜负。 如要他不做无谓的抵抗,那应该就不会受到过分的待遇——不过因为他和弟弟相同年纪,而且一花对于捡到他有一种责任感,所以便承担了为他送饭的工作,去看他的情况。 “身体怎么样?” 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一花还是这样问。如预料一样,对方只不过投来了凶狠的视线,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会伸手去拿食物,所以身体情况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果然很像十郎。) 看着用一脸不满的表情四处窥探着,并吃着东西的少年,一花这样想。长相并不是很像,可他的那种感觉却让一花想起弟弟。那种总是不太高兴的眼神特别像。 (喂,你的名字叫什么?) 一花不断用日语和英语同他说话。可还是无法沟通。 一花稍微考虑了一会,然后一手指着自己说。 “一花。” 这样重复了两三次之后,她又指着少年问,你呢? 这次对方似乎明白了。少年停下吃饭的手,露出一脸很麻烦,又很为难的表情,最后还是指着自己说。 “拉夫曼。” 一花笑了起来。 “是吗。请多关照,拉夫曼。” 接下来一花偶尔会去拉夫曼那里,用只言片语的当地语言和肢体语言已经可以进行交流了。 自己和一起从日本来的那些同事们之间有着距离。唯一,最年轻的葛城功哉会跟自己打招呼,可是那份天真的憧憬和尊重太沉重,对于这种并不对等的关系,一花觉得有一些负担。 年龄十四岁,出生在国境附近的农村。脚上的伤已经没事了。也不疼了。 关于拉夫曼一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被孤独感包围的一花,觉得能看到少年脸庞的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宝贵。 不久,拉夫曼要被据点的村庄转移走了。一花觉得,失去能够让心灵得到休息的时刻很是遗憾,可自己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任性,便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件事。 然后,被转移的那天早晨——一花因为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而醒了过来。 非 常非常轻微,可却是让人觉得难受的不祥的感觉。 (……这是,什么。魔法回路?) 一花起来走出门。魔法师同事们之中,似乎还没人注意到。 一花集中神经探查可疑地点,并往那边赶去。 基地借用了当地的整个村庄,占地非常广。 在距离一花他们魔法师的营地稍远的联合国军队一般士兵居住的区域,一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是拉夫曼。他在左右两名士兵的包围下,正准备坐到车上去。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一花的表情僵硬了。 “不行!” 她大叫着跑了过去。 不祥的感觉来自——拉夫曼体内。恐怕是无差别广范围破坏系的魔法回路。而且是非常强力的那种。 少年和士兵们回过头来。魔法回路现在正要启动。拉夫曼冲着一花怒吼着什么。 一花脑海中浮现出几个选择。 对魔法回路使用坏咒。 杀掉拉夫曼中止魔法回路的启动。 用《障壁》包围住拉夫曼,让伤害降到最低范围。 此时坏咒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中止启动,或者使用《障壁》——可这两个选项都会杀死拉夫曼。 如果对方是自己不认识的敌兵的话,自己一定不会犹豫吧。可是,一花却和这个很像弟弟的少年兵交谈过,虽然关系还很淡,不过他们之前确实培养了一种类似友谊的关系。一花将他当成了一个人。 一花犹豫了。同时,她的犹豫导致了无可挽回的事态。 “啊……” 等回过神来,巨大的火墙即将吞没周围的一切。 现在想来,那就是所谓的人体炸弹吧。 恐怕拉夫曼也拥有魔法师的才能。可是,这么年轻又不熟练的魔法师是无法组成如此精密的魔法回路的。恐怕他的工作只有启动。他体内被埋藏了附加着《维持》和《隐匿》的魔法回路,巧妙的让人无法觉察,拉夫曼则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前提上,扣动了扳机。仅此而已。 恐怕他受伤也是故意的吧。因为他们计算到,这样的话就能进入这边的据点了。 最后的最后,一花张开了《障壁》,成功的削弱了一点点魔法的威力,死伤者超过了一千人。其中包括村子中的女性、孩子和老人。 当然,拉夫曼本人被炸得一点痕迹都没了。 救了他,将他带到基地里,而且没有注意到他体内的魔法回路,在启动的瞬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一花犯了好几个错误。如果是其他魔法师的话甚至没有犯错的机会吧,可是一花还是很自责。 另一方面,她却无法憎恨拉夫曼。 最后的他,看到一花的身影非常吃惊。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想要告诉一花。《别过来!快跑!》他也不想杀死一花。 自己是杀害了很多平民和友军士兵的杀戮者。可是,他却是人类。既不是冷酷的杀人机器,也不是傲慢的处刑者,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年。 无处可去的一花,被愤怒、憎恶、后悔和害怕包围了,这些感情变成刀刃伤害着她自己,将她的心撕成了碎片。 然后,活下来的人们,看向一花的目光中也饱含着责备。 为什么没能阻止他? 明明有着怪物一般的力量,明明就在一旁,你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你认为,无法使用魔法的普通人的性命,根本就无所谓吗? ——那以后,一花便失去了再站起来的力量。 之后,葛城功哉带着她,辗转各地。 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变得朦胧不清。好像满脑子想的都是死。 不久,二人便被pm社的麦斯威尔捡到,在被他照顾的时候,偶尔会和他说话。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失去的东西。因为我而死掉的人们。 他的死——不是白费? 如果这种事情真能做到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去做。这就是我的义务。 可是,该怎么做? “想要取回完全一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可是,却能让接下来会失去的东西,尽可能的变少。只要做一下警告就可以了。” 啊,我好像明白了。 这种做法是不行的。是危险的。——是的,告诉那些在安全的地方操纵别人的人这一点就好了。 可是—— 可是,好害怕。 “怕什么?” 我害怕使用力量。 我害怕伤害别人。 即使这么做是有必要的,我还是非常害怕。 “嗯——可是你难道没想过,正因为如此,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呀?” 什么意思? “如果不痛苦的话就不是惩罚了。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结论不该是由我,而是必须由你得出。” ……我是该受到惩罚的人。是该被裁决的存在。 可是,如果受到惩罚的同时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如果能够留下什么东西的话—— 啊。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终于明白了。 这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回到日本之后,一花先去见十郎了。为了在他被当成人质利用之前杀了他。 一花很爱十郎。只要一想到他会恨自己,就觉得非常痛苦。只要一想到他会死,就痛得心都要碎了。 所以——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正确的。 一花这样坚信着。 如果这么痛苦的话,那么这就应该是自己该受到的惩罚。 可是——还是没能做到。 明明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没能对十郎刺下之致命一击呢。 不仅如此,在看到即将死亡的弟弟时,一花甚至陷入了恐慌。非常害怕非常痛苦,让人无法忍受。 名叫月子的少女所说的,全是对的。 在他被当成人质之前一定要做些什么,这些根本是完全无关。虽然自己一直不想承认,可是自己想要杀死十郎,确实是因为不想让他看见丑陋的自己。是因为害怕让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失望。 真的明白了。 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卑鄙的。难看的。 自己杀了很多人。 可是最后连让他们的死有些意义——连接受惩罚——都做不到。 ——这就是现实。 *** 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正看着自己的女孩的脸。 “啊,你醒过来啦。没关系吧?” 自己记得她。她就是几天前见过的那个,说因为崇拜一花才立志进入特别对策局的少女。 七年前,她跟父母兄弟一起去海外旅行,结果卷入了恐怖行动中。因为家人被暴力对待,而感到愤怒,用学到的魔法勇敢的站了出来。 是的。自己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当时就觉得,她长得和原来没怎么变。 真的全都记得。 救过的人,没能救下来的人,抓住的人,杀掉的人,全都记得。怎么可能忘掉。 “那个,一花小姐。你晕过去了。哪里觉得疼吗?记忆什么的,还清楚吗?” 因为一花什么都不说,唯里很担心的问道。 一花马上就想起来了。自己被十郎击倒了。 啊,输掉了呀,一花心想。 那么,自己就在这里结束了 。到达终点了。 十郎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支起上半身。 (脚上的伤不会很严重吧。晶小姐的话应该能治好吧?) 一花注意到自己开始非常自然的思考这些事情。她心想,明明是自己弄伤他的,真是奇怪呀。 十郎身旁跪着那个名叫月子的少女,似乎在跟十郎说些什么。 大气中基本上已经不存在玛那了。恐怕是为了封锁一花的抵抗,都被她占有了吧。 能够和自己匹敌的素质,和自己一样的复数施咒的才能。 而且,现在,在十郎身边的,不是一花,而是她。 突然,一花感觉到一种仿佛要将心脏捏碎的痛苦。 ——不要。 一花发出了不成声的呢喃。 ——不要,不要拿走。 *** 清醒过来的一花正望向这边。 “那个,卯滝老师,椎叶老师先拜托你了。” “嗯,好的。” 月子和唯里交换了一下,跪在一花身旁。 已经不会感到恐怖了,不单单是因为封印了她的魔法吧。现在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迷路的孩子一样。 “还给我……把十郎还给我。” 一花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果然是最喜欢他了吧。” 月子静静的说道。 “我不要。” “————!” 一花泪眼汪汪的瞪着月子。可是月子却毫不怯懦的继续说道。 “那个人不是任何人的,而且一开始是一花小姐先抛弃他的。” “…………” 一花杀了很多人。而且还想要杀更多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伤害了十郎。月子心中确实觉得无法原谅她、 可是—— 月子稍微考虑了一会,就解放了自己占有的全部玛那。 一花一脸吃惊的望着她,心想,她到底想干什么。 “……重新开始吧?” 月子说。 “那个……我从椎叶老师和晶小姐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我们确实有着特别的力量,而且想用这种力量帮助别人——可是,却不想看到普通人向我们投来冷淡的目光,或者单方面被利用。——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椎叶老师受伤的表情。我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非常任性的感情,可这种感觉却是最强烈的。 “我无法赞成你,也无法原谅你所做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稍微能理解你的心情的。我也是——想改变魔法师的立场,改变这个世界。” 一花很吃惊的眨了两三下眼睛。然后缓缓的直起身子,重重叹了口气。 “不可能的。” “一花小姐,我觉得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就因为我相信能做到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她的表情好像是累了,放弃了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活了比你长一倍的时间,这就是我用这全部的时间得到的答案。难道说,你能告诉我有别的答案吗?” “……是的。我能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的依据呢?” “我——从现在到我死为止的时间。” 月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用比一花活过的时间更长的时间,来证明一定可以改变什么。所以……请帮助我吧。” 一花很吃惊,一时无话可说,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你知道自己说了多不得了的话吗?” “也许,说不定,我真的不知道呢。我还是个孩子,也缺乏经验……可是,不管有多辛苦,我都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对于什么都没有做到就放弃的我来说,真是痛苦的讽刺呀。你这句话。” 一花脸上的表情,如果说是苦笑的话,又有些太虚无了。 我不是这么想的……就在月子想要这么说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月子肩上。 “扶一下你的肩膀。” “老师……你的腿?” 没有严重到不能动,十郎说完再次望向一花。 “我对于崇拜姐姐,以及将特殊执行官当着目标,这些事情都没有后悔。现在,能像这样成功阻止姐姐,是因为我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所以——” 所以,一花的存在确实是有意义的。 没能说出口的这句话,传达到了月子那里。 一花望着十郎,仿佛在思考要说些什么,可是结果,只轻声嘟囔了一句,傻孩子,便仿佛死心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月子,把剩下的敌人赶跑之后,晶小姐也马上会过来。” 菜菜香在门口疏散围观人群并负责治疗受伤的人,此时她一手拿着手机同时高声喊着。 月子安心的叹了一口气。已经没事了。 “月子。” “是,是的。” 一花正平静的望着这边。 “我,非常严厉,非常坏。你要是把我抛弃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抛弃你的。” “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 月子下定决心,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会。” 说完,月子向一花伸出了手。 一花看着月子的脸,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扶着月子的手,站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说定了。——那么,我放弃带走十郎了。” “诶?” 一瞬间,月子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说的话只有一半是对的。也许这个世界真的能够改变。也许真的能够变好。可是,我已经不能重新来过了。非常遗憾,我的路在这里就到头了。是死胡同了。——那么,加油吧,英雄们。” 一花松开月子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她。 同时,月子脸上被溅上了鲜血。 一花的胸口开了一个洞。 “诶——诶——?” 刚刚还在跟月子对话的一花,慢慢的倒了下去。 月子一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本来我想再早一些赶来的。” “能势——” 十郎用沙哑的声音叫出了这个名字。 月子回过头,身后站着那个一脸微笑的男子。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特别对策局的人被什么人牵扯住了脚步。结果先出发的我现在才赶到。谢谢你们的协助。多亏了你们才能成功处理掉恐怖分子。” 《处理》这个词带着极其残忍的意味。 月子慌忙望向一花的方向。 《魔弹》准确的击穿了心脏。 一眼就知道已经来不及治疗了。就算信乃和晶在这里,也救不了她了吧。 拜拜,十郎。 失去了血色的嘴唇轻轻说出了这句话,便停下了。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 啊,终于结束了。 终于能够得到安宁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沉入了深邃洞窟的底部,一花心想。 自己的人生全都是错误。杀了那么多人。一直都非常痛苦。 可是,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还能得到如此的安宁,也许这一生还不算坏。 就算我死了,人和人之间的羁绊还依然存在。 十郎望着一花的背影。月子望着 十郎的背影。然后,将来也会有什么人望着月子的背影前进吧。 永远相连的锁链中的一环。这是自己切切实实存在过的证明。 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现在,在这里死掉,我的任务便全部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让活着的人们来编织出新的世界了。我的愿望便是,能让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幸福。 只是—— 只是唯一一点,有些担心十郎。 那个笨拙的孩子一个人能坚持下去吗? (………………………………不) 讨厌蔬菜,这个毛病他能克服吗? (………………………………不) 他能跟工作单位的人们很好的相处吗? (………………………………不想) 在培训学校他会怎样教导学生们呢? (………………………………不想) 这么说来,还没能跟他谈一谈,这分开的这五年间发生过的事情呢。 (………………………………不想) 要是能再多跟他聊一聊就好了。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 (………………………………不想死) 啊,还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 现在的话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不会再一个人背负一切了。 不会再迷失自己做一些傻事了。 会时常回头望望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偶尔会跟他撒个娇,两个人一起前进。 不会因为别人说的那些坏话而总是失落,封闭内心。就算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自己,也要自己伸出手,去寻找能呆在自己身边,能信任的人。交很多朋友。 自己会选择这样的人生。 ——所以。 所以,神啊,求你了。 请求求我。 请让我再重新开始吧。因为我现在知道哪里做错了,从哪里开始变得奇怪的。这一次一定不会留下这种后悔了。一定会幸福。会发自内心的笑。只要再有一次机会,我就能选择那样的生活方式。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然后,在最后的瞬间她明白了。 ——这样啊,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呀。 ………… ……… …… 尾声1 誓言和羁绊 “——需要勇气吧?” “是的。事后想来,真的是非常危险。可是,那个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我觉得,啊,我一定要做,我必须保护无法使用魔法的人。” “多亏了你,我也捡回了一条命。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这样……” “我个人对魔法师的印象也改变了。因为我也去现场拍摄了那次恐怖行动,非常失礼,不过之前魔法师给我的印象是,身份不明非常恐怖的。——然后,你在用魔法保护了新闻从业者和一般群众之后,便进入宅邸中和那个可怕的恐怖分子进行了对决吧。你是以怎样的心情战斗的呢?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可是没有时间等待支援了,所以就鼓起了勇气——” 十郎茫然的望着病房里的电视。古老的显现管电视机中,月子脸上流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回答着采访。 一花死后已经过去了两周。 脚上的伤已经完美的痊愈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似乎是那之后赶过来的九曜晶进行的初期治疗发挥了效果。 这么说来,身为一花过去同僚的那个女人,在得知一花的死讯后也一时茫然若失,然后便愤怒得发狂了。 十郎心想,如果有一天能和晶好好谈一谈就好了。也许能听到自己所不知道的姐姐的事情。 现在,特别对策局和培训学校的工作都处于休假中。虽然对外宣称是因为受伤,可是自己的亲人是犯罪者,自己今后会怎样还完全没有决定。 然后,月子现在已经成为了新闻人物。 那个时候她的活跃,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全都拍了下来。 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却从可怕的恐怖分子魔法师手中保护了普通民众。多么伟大呀。小英雄。——似乎发展成这样了。 可爱的外表以及诚恳的回答,人们都对她抱有好感。包括新闻采访在内,很多谈话节目和综艺节目也邀请她出演。这些都是从来探病的唯里她们那里听到的。 “姐姐……” 十郎轻声呢喃着。 一花的尸体被特别对策局带走了,他们无视了失去精神,仿佛活着的尸体一样的十郎,埋葬了一花。 能势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算她投降了,一花也没有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吧。这一点十郎理解,恐怕她本人也知道吧。 (应该由我亲手杀死一花吧。) 十郎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自问自答。 那一天,从自己站到一花前面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迷茫。结果,自己还没能得出答案,她就被能势杀死了。 有一种类似于后悔的感情。如果是自己亲手结束她的生命的话,也许心情会非常不同吧。也许应该那么做。可是,自己如果那么做了,自己将来能够背负着这份罪孽和记忆活下去吗? 电视中的月子满面笑容。 一花死了,月子活了下来。一花被定罪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月子则是打倒她的英雄,受到众人的赞美。 十郎慢慢的走下床。 *** 走进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终于能够一个人静一静了。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身体也抖个不停。月子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要……” 开始上电视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是不管经过多久始终都无法习惯。 那天得知月子行动的祖父伊藏,便计划利用媒体。然后,没想到反响超乎预料的大,不知何时月子成为了拯救了无数生命的年幼天才魔法师。 现在主要以新闻节目的采访为中心。每一个都将一花定位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相对的则将月子捧上了英雄的位置。 很难忍受。 确实那种行为没有辩解的余地。不过,即使如此一花也是会烦恼会痛苦的普通人,她的所作所为也是有相应的背景的。不应该将真实隐藏起来,或者单纯化,为了宣传方便,只片面的为一花塑造反面形象。 自己最后和一花交谈时她脸上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 一花似乎已经预测到,自己死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真的是一个严厉坏心眼的人。 然后月子跟她起誓绝不会《抛弃》她。跟她约好,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没有隔阂,没有偏见的视线,没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的世界。 现在,月子身处可以通过媒体进行发言的立场。不是不知名的《魔法师》,而是能够身为《雏咲月子》这个人而存在。 那么,自己就必须在这里继续战斗。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要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全世界。不管多么艰辛、多么痛苦。 月子闭上眼睛。慢慢从一数到十。稍微平静了一些。 然后她走出洗手间。接下来的计划排得非常满。自己还不能停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在祖父雇佣的保镖魔法师们的陪同下,月子再次面向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虽然自己从未在工作上偷懒,可是他们望向月子的视线依然很冷淡。在他们眼里,月子不过是一个接受了社会的崇拜,在阳光下被娇惯长大的大小姐吧。这也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十年后一百年后,只要有什么能够改变就足够了。 没关系的。自己还能微笑。 让心灵强大,更加强大。不被任何事情所动摇。她这样对自己说。 接受检查之后,从员工入口来到外面。 阴天,已经接近傍晚。满眼都是褪色的冬日景色。 其中——月子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躲避的那张脸,不由得呆在原地。 *** “可是您的祖父大人在车里等着呢。” 月子说,他是学校的老师,所以让我们两个人稍微聊一聊之后,护卫的一名男人这样说。 “不会花什么时间的。你跟祖父说我马上过去。” 男人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是当她意识到月子不会屈服的时候,留下一句“那么请快一点”,便很不高兴的离开了。 “您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她用了敬语,以及在电视中露出的那种表情。 “啊,没问题了。马上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因为我太忙,没能去探病,真是非常抱歉。那么,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关系吗?你觉得。” 十郎从正面凝视着月子的笑容。 “——诶?” 因为刚好击中了月子的弱点,她眨了眨眼睛。 “背负着别人的人生,将来一直带着《面具》活着。这样没关系吗?我要先说清楚。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帮助一花了。既然做了那种事情,除了身为恐怖分子、身为残忍的反叛者而死,便没有其他道路了。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有任何责任。” “……啊,我看起来是这样吗。” 月子脸上浮现了苦笑。 “如果我说我对一花没有感到任何责任,那是撒谎。可是,并不只是如此。——我自己,也想这样做。我想改变世界。” 强硬的语气。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你就那么想改变魔法师的立场吗?” “这也是理由之一。可是,我是非常自私的人。所以——” 月子仿佛在犹豫一般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想看到重要的那个人受伤的表情。我无法原谅对他做出这种事的这个世界。如果 要深究的话,这就是我的理由。” “…………” “对了,老师你没关系吗?特意来见我。” “怎么了?” “和我在一起……会想起一花小姐的事情吧。” 十郎皱着眉头看着月子,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雏咲,你看看自己的脚尖。” “诶?” 月子疑惑的按十郎所说的做了。 十郎突然这样按住月子的头,然后用力把她拉到怀里。 “……诶,那个……老、老师?” “你会出现面具模式,一般都是在害怕的时候。因为害怕而无法表露自己的真心。——这下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你做出什么表情都没用。老老实实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 月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她仿佛放弃了一样开口说道。 “我,不想让老师伤心。和我在一起的话,老师就会想起我和一花小姐的约定,一花小姐去世时的情景。我会成为,越来越让老师不快的存在。我很害怕。” “……不用什么都这么担心。不管你在还是不在,那种傻事,我都忘不了呀。” “老师既没有责备我,也没有表现出想责备我的样子。可是,也许会悄悄伤心。也许老师将心中的痛苦都藏了起来。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逃跑。” “那就忘了吧,把一花。” 说道这里,月子猛的抬起头。 “那、那怎么行——不、不行的。她是你姐姐呀,唯一的,一个姐姐呀……” “是啊。” 十郎苦笑着轻轻将手放在月子头上。 “……你,跟第一次见的时候比稍微长高了一些呢。” “嗯,大、大概,有几厘米吧。” 月子面对话题的突然转换非常困惑,可还是点了点头。 “长大,成为成年人,然后不再长高,长出皱纹,长出白发,弯腰驼背,最后进入坟墓——你和一花约定的,到死为止的时间,就是这样。” 这么长的时间这名少女必须一直战斗。 成为广为人知的名人,也许她像一花那样在背地里被政府利用的危险性会消失。可是,与此相对等着她的,却是更为残酷的人生。 “我再问你一次。这样没关系吗?你的决心没有改变吗?” “——嗯。” 虽然声音很小,可是月子却很清楚的回答道。 “不会变的,绝对不会。” “那么——” 十郎淡淡的宣称。 “我接下来到死为止的时间,全部都给你。” “诶——?” 月子惊呆了。 “我要和你一起前进、一起战斗。我要保护你,要承担全部痛苦的事情,要成为你能够回去的地方。相应的,你在这段时间里,要一直让我记得那个笨蛋。你要努力,让我每时每刻都不会忘了她。” 月子一脸震惊的望着十郎——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有时会让我成为非常没用的人呢。” 然后,她紧紧抓住了十郎的衬衣,将头埋在十郎胸口。 “……那么现在,再让我撒一会娇吧。” 十郎沉默的抱紧了月子。 不久,从月子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呜咽声。 ***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月子同在车里等待的祖父道歉。 “因为培训学校的老师来看我了,所以我们稍微聊了聊,抱歉有些久。” “不,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时间呢。——幸崎,开车吧。” 好的,驾驶席上的女性用无机质的声音回答完,启动了车子。 接下来要接受杂志的采访。结束之后,要在祖父的带领下去各地打招呼。 伊藏最近心情一直很好。 一花的事情平安解决,因为月子人气的影响,支持他的基础更加稳定了。捐款呀、下一次选举呀,能看到他很高兴的谈论着这些话题。每一步每一步都非常成功,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在停车场的出口处,想看月子一眼的男女老幼人山人海的聚集在这里。月子轻轻挥了挥手,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哇啊哇啊的欢呼声。简直是偶像级明星的待遇。 “在民主主义国家数量便是力量,月子。” 伊藏说完便笑了。 “对你来说,也许还太难了。也就是说,增加同伴的数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确实,高声支持自己的人越多,自己的力量就越大吧。 希望有朝一日,这些支持声不单单只是对自己,而是对全部魔法师——月子在心底这样祈祷着。 “那每一个每一个声音都隐藏着能够成为我们同伴的可能性。你要记好。” “是。” 月子点了点头。 是的。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尾声2 结束和清算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后记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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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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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第一话 那些日子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的训练生,日马菜菜香很讨厌数学。 看到算数题就想吐,看到论证题就胃疼。看到数字就觉得头晕,看到公式就头疼。 她不禁想,这不可思议的符号里一定散发着对人体有害的有毒电波。一定是这样的。 她一边呻吟着一边翻着算数习题。她数了数还剩下多少页,顿时觉得无比厌烦。 “那个,纱弓,这个《xx》是什么意思呀?” 不过话虽如此,菜菜香不会说出《这种东西就算学了,在社会里也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陈腐的台词,这一点倒是很成熟。不过,三位数的四则运算实在是不适合这句话。身为能够使用魔力素子生成魔法回路,随意引发超常现象的魔法师。如果连aa制时的计算和结账时的找零都算不出来的话。——这也太难看了。 所以,她正在继续和算数习题恶斗着。 “是啊。从前后的文章来推测吧。月子,你来读读看。” “《把xx给xx之后,从他口中发出了喘息声。》” 啪嚓一声,菜菜香的铅笔芯断掉了。她重重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文具盒中取出了新的铅笔。 “喘息声是怎样的声音,月子你能想象吗?” “嗯,好象是非常痛苦的印象……《把xx给xx》了,很痛苦吗?” 好,还剩下两页。菜菜香这样想。每页大概有十道题,所以一共是二十道。面对这最后冲刺,菜菜香振奋了一下精神。集中精力,总之要集中精力。不要听那些多余的杂音。 “一点也不痛苦呦。而且是相反。例如,感冒时候的喘息声,很奇妙的有一股魅惑的感觉吧?《把xx给xx》的话,就会发出这种魅惑的声音。” “魅惑……” “你把喘息的男人具体想成某一个人的话,就应该有感觉了吧?” “…………” “顺便问一下,你想的是谁呀?” “啊,诶,那、那个——” “咦,脸红了。” 完成一页。干掉十道题了。还剩下十道。 “不、怎么——也、也就是说,《把xx给xx》是,那个,很舒服的事情吗?” “是的。那么,继续读吧。” “那个——《我温柔的xx他的xx。温柔的将xx用手指xx,从他口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嚓一声,铅笔芯又断了。 “真是的啊啊啊啊啊啊啊!中止!停止!不许再说啦!” 菜菜香大声喊着,同时啪啪的拍着桌子。 能够认识大气中普遍存在的玛那,然后将它们组成魔法回路,引出其中的力量,并按照自己所想的改变世界,扭曲现实,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们被称为魔法师。 这里是守丘初等培训学校,因为数万人中只有一人拥有魔法才能,所以将这些孩子们集中到这里进行训练,这里是住宿制的公立教育机关。不只是魔法,这里还教授小学相关的科目,所以和一般的小学一样,也是会留作业的。 菜菜香正和朋友们在宿舍里一起做算数习题。 一脸吃惊的望着大叫出来的朋友的是雏咲月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闲的笑着的是羽仓纱弓。 这两个人刚刚做完了算术题正在闲聊——可是就在纱弓递给月子一本奇怪的书之后,话题便渐渐向奇妙的方向转变了。 “啊,菜菜香会对特别的词有反应,变得超级兴奋。《xx》呀《xx》什么的就这么刺激?” “不,不是的……啊,不,确实在实际上是有关系的,可是,你不,不要用这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呀。” 菜菜香大声抗议着,而纱弓则歪着头,露出一种《这孩子为什么会生气呀》的表情。真让人火大。 “不要教月子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真是的,都聚到纱弓的房间里这一点就是错误的!” 虽然菜菜香尽量从意识中将那些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单词排除出去,将注意力集中到作业上,可是这么做还是有极限的。 纱弓便是所谓的喜欢bl。bl指的就是,相貌美丽的男人们做这做那,嗯,就是这种作品。 在学校中刚刚相识的时候,菜菜香也读了很多她介绍的小说。她看起来很缺少同好,似乎在尝试对菜菜香洗脑。(顺便提一下,因为宿舍里禁止带漫画,所以她还说过《我家里有很多呢。我送到菜菜香家里去吧?》这种话,不过被菜菜香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菜菜香觉得断然拒绝她,伤害她也不太好,所以还是和她成了朋友,不过多亏了她,菜菜香知道了很多根本没兴趣也不想知道的知识。如果早知道她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有着钢铁之心的女人的话,就会有别的对策了。 “那个,《xx》和《xx》,是有问题的词吗?” 月子战战兢兢的问菜菜香。是该说她不通人情,还是该说她单纯呢——月子也有自己的问题,不过基本上还是个认真的好孩子。 “嗯……与其说是有问、问题,那个……应该说,稍微有些,下流吧……” 被直视着的菜菜香脸红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害羞呀。 这时,事件的元凶开口了。 “下流这个词很奇怪呀,菜菜香。” “纱弓,你——” 今天一定要说出来,菜菜香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可是没想到纱弓少见的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不由得闭上了嘴。 “我觉得和性有关的事情所有都是禁忌,这么想是错的。因为,活着的生物,为了未来制造出生命这是必要的吧?如果没有这种事的话,我也好,菜菜香也好,月子也好,都不存在了吧?菜菜香,刚刚你说下流,可是我却觉得这是非常崇高的行为。” “嗯,也,也许你说的对……” 突然,菜菜香注意到。 “啊,不对!我们说的是bl。性别是一样的!不会有孩子的!从医学角度上来讲是不可能的!” “……这才是bl的问题呀。” 纱弓呼的叹了一口气。 “相爱的两个人居然不能生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有问题的吗?” “你的脑袋才有问题呀!” “可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如果理想和现实的世界是矛盾的话,就一定要拼命努力,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更接近理想。难得我们能使用魔法。” “虽然你刚才的台词听起来好像很伟大,但是从根本上就很奇怪!而且,你想用魔法的力量做什么!?” “我觉得,只要努力的话,就能够在医学界和生物界引发革命!” “不用引发革命!” “那个,对不起,是我、我先提出来的。” 因为看不过去了,月子也加入了仲裁。 “因为我,不太知道男人的事情,还有,恋爱的事情,所以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学习这些知识。所以,菜菜香,不要责备纱弓了。” “可是她给你的是bl小说……算了,我也没有责备她——” “是的,只不过是单纯的卖呆和吐槽。” “别把我发自内心的呼喊当成是说相声!总之,在我写完作业之前,不要让月子做奇怪的事情!明白了吗?” 纱弓发出了哈的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菜菜香叹了口气,再次面对算数习题。 她一边注意倾听着二人的对话,一边再次开始和算术题格斗。 “她生气了呢。——嗯,那么,在我们等着的时候,我教你咒语吧。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人像自己希望的那样行动,恋爱的咒语。” 听了纱弓的声音菜菜香轻轻抬头瞟了她一眼。月子一脸认真的探出身子听着。看起来话题正常了。暂且安心了,菜菜香再次将视线转移到本子上。 “首先,站在对象人物面前。” “诶?可以吗?咒语,大部分不是被什么人看到的话,就没有效果了吗……” “这个很特别,效果也很显著。——然后,像这样轻轻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这样,可以吗?” “是的。然后,露出温柔的微笑,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念出下面的咒语。《你会对我负责吧?》” 菜菜香的本子上,今天第三只铅笔的笔芯也啪嚓一声断掉了。月子吓了一跳,望向了这边。菜菜香努力咽下那句《哪有那种咒语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反应的话就输了,有反应的话就输了。纱弓不只在逗月子玩,还把我也包括在内了!) 我怎么会上你的当。就在菜菜香拼命说服自己的时候,纱弓的讲义继续下去了。 “然后,模式二。到站在对方面前为止都和刚刚一样。然后,这次将手这样,放在自己的领子上。” “这样?” “是的,是的。然后,这次要一脸认真的表情,望着对方的眼睛,像这样咏唱咒语。《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衣服撕开然后大叫。》” “怎么会有这种咒语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菜菜香倾注了全部心力来吐槽。 二月上旬时节,天气还没有回暖。 这几周,雏咲月子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她身为阻止了魔法师引发的未曾有过的恐怖行动,被全国大力报道。不只是新闻,她还受到了综艺节目和谈话节目的各种邀请,现在恐怕日本没有人不知道她的长相和名字了。因此她现在非常忙碌,新学期开始之后也很难去学校。 在解决恐怖行动方面,菜菜香和纱弓也尽了绵薄之力,可是她们不仅没成为明星,反而因为涉足危险的事件,而被主任教官出云井信乃大骂,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是月子本人却不希望发生这种状况。 事件结束之后,时隔很久三人才能见面,可月子却开始和两个人保持距离。月子对于只有自己一个人得到了过份评价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担心自己会被讨厌。菜菜香抓住月子的衣领,让她听自己的解释,为了纠正了月子这愚蠢的误解,颇费了一番功夫。 月子身为魔法师拥有着不同寻常的才能。从素质的角度来讲,这世上基本上无人能与她比肩。可是她却很不擅长测量自己跟别人的距离,很容易受伤,而且很害怕会伤害别人。可是,同时她对于别人的要求又很敏感,就算勉强自己也要回应别人的期待。而且,她还有那种拼命不把重压和压力表现出来的倾向。也就是说,看着就非常危险。 从年龄上,菜菜香,纱弓和月子是同龄。可是,对菜菜香来说,月子就像妹妹一样,有意识的将她看成需要保护的存在。菜菜香是特别爱替别人操心的长女,纱弓是悠闲的次女,月子就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儿了吧。 “那么,羽仓纱弓。” 菜菜香终于写完了作业,她望着另一个朋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吗?” “是的,因为你听了《撕开衣服大叫》这句话觉得特别兴奋吧。你今天总是兴奋呢,菜菜香。” “所以说,不要微妙的曲解我的意思。” “不过,不用担心。就算菜菜香是那种,对撕开衣服,高声尖叫这种事情觉得兴奋的人,我也会全部都接受的。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吧,月子?” “诶?啊,是的,当然了。” “我,我什么时候成了变态啦!” 菜菜香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用手指指着纱弓。 “总之,你的恶作剧开得太过了。月子都信以为真了。” “说是恶作剧太过分了。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那就更过分了。——而且,月子你也选错了商量的对象。这个人对于男人呀,恋爱呀一点都不熟悉。” “是,这样吗?她好像读过很多有男人登场的恋爱小说,至少比我的知识要丰富吧……” “嗯,你什么都可以问。” “不要那样不以为然呀,你这腐界居民!” 月子的《商量》——不过,还是能理解她的动机的。 这一年,月子变了很多。 之前,她一直是那种让人无法察觉她的脆弱和胆怯的状态,扮演着带着微笑假面的完美优等生。可是,她的那些部分越来越不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开始渐渐表现出真实的自己。这也许是发生了很多事件,积累了很多经验之后的结果吧——果然,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去年,作为教官来培训学校赴任的那个男性吧。 本来,菜菜香会将月子的变化和那名教官联系在一起,也是最近的事情。纱弓似乎更早一些就注意到了,她还对菜菜香说《没想到,菜菜香你还挺迟钝的》。总觉得输给她了,有些不甘心。 如果他是月子的那个人的话怎么样呢——菜菜香开始考虑着那名教官的事情。 长相一般,基本上表情很阴沉。不怎么笑。话也不多。不管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跟他在一起会很开心的人。自己大概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吧。应该是线条更加纤细的美男子,温柔,将自己当成公主一样对待的那种人才好。 实际上,菜菜香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冷淡,阴暗,有些讨厌的人。 可是——在听了他的课之后,菜菜香对他的的这种负面印象也渐渐改观了一些。 虽然他并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开玩笑,课程也不怎么有趣,可是他也不会不讲理的大声叫喊和生气。虽然他不是那种和学生们成为好朋友的类型,不过如果在魔法的使用方法上有任何困难的话,他都会毫不吝惜的提出建议。 大概不是坏人吧,这就是菜菜香最近得出的结论。 同时,月子的变化也意味着她和菜菜香二人的距离在渐渐缩小,当然在这一点上,反而要感谢他。不过要承认这一点,还是让人有些别扭。 “而且,这个人读的那些小说,对你一点忙也帮不上。” 菜菜香跟月子说道。 确实是《男人登场的》《恋爱小说》,不过这却不是适合她的目的的东西。 “啊。你怎么说这种话。真是言不由衷。” “我不否认,作为虚构的小说这些书写的不错,不过幻想终归是幻想。这单纯只是腐女的空想。” 你能反驳吗?菜菜香望向纱弓。虽然,觉得她一定会反驳些什么,不过出乎意料,她却老实的点了点头。 “嗯,也许真是如此。听了菜菜香说的话,我确实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知道的还很少。” 咦?菜菜香在不明所以的同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纱弓笑着转向旁边。 “月子,因为有比我更熟悉恋爱的人,所以你去问那个人吧。” “更熟悉的人?” “是啊,就在眼前。菜菜香能说出这些话,就证明她的经验非常丰富。” “是这样吗?” 二人的视线同时转向菜菜香,她不由的“唔”的一声退缩了。纱弓温和微笑着——从感觉上应该说是冷笑更合适吧——的脸庞以及 ,月子充满着期待和尊敬的表情。虽然还是冬天,不过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 “嗯,那个,是啊——” 无处可退的菜菜香点了点头。 “我经验很丰富。所以,来跟我商量吧。” “那么,想跟男人关系好起来要怎么做才好呢?虽然现在关系也不坏,可是,那个,我想要变得再更亲近一些。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男人对我这种小孩子,这种瘦得干巴巴的女孩子有好感呢?” 虽然菜菜香觉得,对这种女孩子抱有积极的好感的男人,反而有问题——先不说这个,看着月子期待的一闪一闪的眼神,菜菜香觉得自己必须说一些能让她高兴的话。 “是,是啊——准备,接、接吻怎么样,挺不错的吧。” “接吻——” “哇,好厉害呀,菜菜香。你跟人接吻过吗。真成熟呀。” 纱弓故意佩服的说道。 “当、当然,有了。好几回呢。” 只不过,对方是家里的小米利(马尔济斯,♂,三岁)。另外,只要跟它接吻的话,它就会很高兴的摇尾巴,所以说能变得更亲密也不一定就是错的。大概。 “要怎么,才能,那个,接吻呢?” “怎、怎么,这样,紧紧搂住……” “搂住——” 就在月子探出身子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雏咲在这里吗?” “是,是的!椎叶老师!” 月子一边回答着,一边跳了起来,几乎是飞一般的跑了过去。 “…………” “…………” 菜菜香和纱弓相对而视。 在说了两三句话之后,房间门口传来了月子激动的声音。 “啊,对不起,家里好像给我打电话过来了,我去接一下!” 宿舍里禁止使用手机。基本上都是从外部联系学校内部。今天负责宿舍管理的是十郎,所以他接到了电话吧。 在十郎和月子走远了之后,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真是个轻浮笨拙的男人。” “什么轻浮笨拙呀……啊,不过她会高兴不是因为家里打电话吧。那种人到底哪里好呀,真是的。” 菜菜香躺在地上,伸出两只手。纱弓咯咯的笑了起来。 “菜菜香你就好像月子的姐姐一样。” “不行吗?又不能放着她不管。” “不过,接吻吗。……如果那个孩子钻了牛角尖,恐怕会不顾一切去争取吧。” 不会吧,菜菜香刚想说出这句话,可还是闭上了嘴。月子有那种力量。她如果真心想做什么事的话,恐怕没有人能在物理上阻止她吧。 “那个……万一,月子暴走了袭击椎叶老师的话,就是我的错啦?” “因为是你挑唆她的。” “唔……” 也许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了。只能祈祷,不要发生那种事情了。 啪嗒,菜菜香翻了个身。 “可是,什么事情都好,我其实很想帮助她呀。其实不是关于椎叶老师的事情也可以。” 是的,想帮助她。 自己和月子是好朋友。而且以前月子还曾经救过自己。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立场很为难。在被卷入大型事件之后,没有时间休息,就被媒体拽了出来,成为了他们的玩具。 虽然现在菜菜香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可即使如此菜菜香对于月子身边的环境发生了巨变这件事,是从心底觉得非常担心的。 可是——最近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好像下定决心了一样。月子并不喜欢现在的状况,可是至少她并没有表现出,想从这种生活中逃跑,回到平稳,普通的生活中去。这件事让菜菜香有一些在意。 (难道说,我,觉得寂寞——吗。) 月子好像去了不同的世界。 然后,自己对于月子来说,似乎还不如那个椎叶老师。 自己想要帮助她,难道说,是想要摆脱心中的这种隔阂感吗。也许这不是为了月子,而是为了自己。自己不是想要保护月子,只是想要填满内心的寂寞。 结果,也许将来的结局是——月子其实并不需要自己。 思考越来越向着消极的方向前进。稍微有些失落。 “不过那个孩子还是值得去照顾的。” 纱弓完全不知道菜菜香在想些什么,悠闲的笑了起来。 “沉迷于三次元也不错,不过二次元还是可以尽情享受的。让她读很多东西,把她也浸染成这边的人吧。” “纱弓你教了她太多奇怪的东西了。你要是把月子教歪了该怎么办!” “希望有一天我能够被称为心灵导师呀。不,不如现在就这么叫吧,决定了!” “别决定呀!” 菜菜香吐槽完,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照顾月子?” 纱弓歪了一下头。 “传播bl是多么美妙的东西,需要理由吗?” “不,稍等一下。” “搞错了。和朋友聊天需要理由吗?” “理由……啊。” 嗯,是吧,菜菜香心想。自己想了太多多余的事情了吧。 这时,纱弓继续说道。 “不过,我会想要欺负她,是因为最近太寂寞了吧。” 听了这句话,菜菜香不由得坐了起来。 “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虽然和勉强自己做出笑脸那时候比强了很多,可是现在她也很清楚的区分着,能表达出的感情,和不能表达出的感情。和椎叶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还有谈到椎叶老师的时候,那个孩子的防御都会放松下来。脑袋里想的东西简直一目了然,太可爱了。而且她是那种容易固执己见,想象力丰富的人,非常有迷恋二次元的资质啊。” “……那么,寂寞,指的是?” “啊,对了对了,这样啊。那个,月子,在之前那件事件之后变得特别忙碌吧。可是,她完全不会跟我们抱怨,或者诉苦。发生了那么让人受伤的事件,马上又要迎合大人们的利益,四处忙碌,像展览品一样,她肯定觉得很痛苦的。” “…………” 这种事菜菜香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个朋友,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可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关心月子呢,这让菜菜香吃了一惊。 纱弓用和平常一样悠闲的语气继续说道。 “她也许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她也许觉得不能跟我们诉苦。虽然我们不能强制性的让她不能这样做。——可是,还是会觉得寂寞吧。” “所以,会更想要关心她?” “是的。这样做还能教给她一件事。” “教给她……?” “《不管你变成怎样,我们都不会改变的。》——这件事。那个孩子,总是拼命想要回应别人的期待,可是她却很容易就忘记,其实她自己也可以期待别人做些什么的。在她累了的时候,想要休息的时候,需要什么人支持自己的时候,希望她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纱弓清楚的说出了这个词。不知是她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还是因为注意到菜菜香的心情,而刻意使用的这个词——虽然不知道她的真意,不过菜菜香却觉得内心突然轻松了。 “不,不过,纱弓对月子还是玩得太过了。你要是被她讨厌了我可不管。” “可是,如果我做得太过分的话,菜菜香一定会慌忙阻止我的吧?这就是“ 我们”呀。” “…………”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你好厉害呀。”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菜菜香躺在地板上,然后猛的扭过头。因为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变红了,非常不好意思。 也许一开始就没有必要烦恼。想帮助月子也好,想填补自己的寂寞所以才照顾月子也好,因为这份感情是理所应当的,两种感觉都是认真的。 这样就可以了。 一直这样,在月子需要的时候呆在她身边,就像纱弓所说的,《不会改变》的我们,一直呆在她身边,这样就可以了。 “……嗯,是啊。” 就在菜菜香小声嘟囔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来了!” “月子,欢迎回来。电话,是什么事?” “是幸崎小姐——我祖父的秘书打来的。确认下一周的预定。大概只有一半时间能来学校。周末能有一天休息时间。” “好像演员一样呢。” “不能经常见到学校的大家,有些寂寞,可这也是没办法的。这是我现在的工作啊。” 月子说完稍微笑了笑。 这句话大概是认真的吧,《因为见不到面而让月子觉得寂寞的人》。这之中,对她来说,有一个人占据着特别的位置,这也没错。唉,虽然没什么意思—— 菜菜香呼的叹了口气,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好!” 月子和纱弓吃了一惊,同时望向这边。 “取得外出许可以后,咱们出门吧。然后买一些便宜的巧克力!” “巧克力……吗?” “先不说蛋糕,巧克力的话月子也能做吧。只是融化重新定型而已。制作方法我会教给你的。拜托唯里的话,应该会把厨房的炉子和冰箱借给我们用吧?啊,因为是用热水烫化,所以只要有电热水壶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诶,那个……” 月子没搞清楚状况一脸迷惑,菜菜香伸出一只手指。 “现在是二月!说到二月就是情人节!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特别是在见不到面的时候,就更要加把劲了!” 第二话 勇者和魔法师 说话声。笑声。欢呼声。惨叫声。从房顶处的喇叭中传出的广播的声音。电视游戏和有奖品游戏机的bgm—— 在这些完全混杂在一起的噪音中,能听到重重的撞击声。 以及咔嚓咔嚓咔嚓的连按按键的声音。 冲击并猛踢飞到空中那个的身体,四连击,对方华丽的飞了起来,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you win!》 随着宣告胜利的声音,画面中的角色举起了握拳的两只手。 最部骏介呼的叹了口气,放开操纵杆,甩动着双手,放松僵硬的肌肉。 “二十连胜。” 今天状态很好。也许是暖气太有效果,或者兴致很高吧,稍微觉得有些热,所以他脱掉了外套。 虽然这种对战格斗游戏已经过了繁荣期,有些过时了,不过骏介还是最喜欢这种游戏了。打倒对手取胜。被打倒了就输了。胜负条件简单明了。 一月上旬。无论是社会上的学校还是骏介上的那所初等培训学校都处于寒假期间。 这个游戏中心还有很多推币机和联机对战的游戏机,规模不算小——从培训学校所在地守丘到这市中心的店里,坐电车有三站,骏介每天都会来这里。 店里有很多人非常热闹。一个人玩射击的青年。一边看着格斗游戏,一边对战术进行评价的高中生二人组。四、五人的初中生集团兴奋的玩着猜谜游戏。还有很多更小的小孩子,在家人的带领下来这里玩——这么说来,明显有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一个人在转来转去。 骏介的父亲是某个巨型企业集团的元首,母亲则是他的情妇。 话虽如此,不过两人的关系基本已经算是分手了,虽然父亲会出抚养费,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过面了,母亲则是一直在物色着其他人选。也就是说,骏介对于父母二人来说是个麻烦,家里并没有他的位置。 另外,魔法师是经常会被疏远的。生来便有着成为魔法师素质的人,能够看到魔力素子。组成魔法回路,并从中引出力量。可是,一般人却做不到这一点,在他们眼中,魔法便是突然发生的不明原因无法理解的现象。 因此,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往往有着极深的鸿沟,或者会发生激烈的冲突。而这种事情在家人之间也绝无例外。 《素质判定》是判断操纵玛那能力高低的试验。判定结果从a到e有5个等级。e等级是虽然能够认识到玛那,可是却无法使用魔法的人。越接近a,单位时间之内便能操纵更多的玛那。是测量魔法师能力的标准之一。 骏介之前的结果一直是b等级偏上。这意味着他能够简单使出,轻易将一个大男人打倒的魔法,这一点,已经足够他的父母以及周围的人把他当成《有些可怕的怪物》了。所以,他在暑假和寒假期间也不会回家,和平时一样在宿舍生活已经成了他的惯例。 话虽如此,呆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同学们大都回家了,而且现在,骏介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每天都会来这个游戏中心。 假期的时候外出的限制不像平时那么严格。虽然从宿舍步行前往最近的车站,要走一段山路挺麻烦的,可是跟懒在屋里比起来要强得多。幸好,父亲送来了很多零花钱,让自己能够没有任何顾虑的随便使用。虽然,购买游戏和dvd拿到培训学校里是禁止的,可是像这样在外面消费却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他将记录变成二十七连胜的时候,突然对面传来咂舌声和敲面板的声音。然后乱入者便消失了。 “真没意思。” 骏介小声嘟囔着。当然,不管有没有乱入者对机模式的游戏还会继续,不仅单调又太简单,很无聊。骏介用连锁技能打向了到处都是空隙的敌人角色,一瞬间就把对方消灭掉了。 就在这时—— “呦,我说。” 随着这软绵绵的声音,有人拍了拍骏介的肩膀。他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三名笑嘻嘻的,染着夸张发色的少年。从左边开始依次是红发、金发、棕发。每人都比骏介大一两岁吧。 “你,打得不错嘛。多亏了你,害我们白花了不少钱。你会跟我们付账吧?——你转过来。” 红发扬了一下下巴。 今天真不走运——骏介咂了一下舌头,心里这样想道。 “你在小看我们吧。” 棕发盯着骏介的脸。 “你尽使些肮脏的手段。这样有意思吗?啊?” “我杀了你啊!喂!” 金发高声怒吼着。 他们在游戏中心后面的小路上。基本上没有人通过。 “……我也没有作弊啊。” 骏介小声说道。 自己并没有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只不过是技术上差距太大,导致局面明显的一边倒。也就是说,这些人玩得很赖。 也许因为骏介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对方开始焦虑起来,棕发抓住了骏介的衣襟。 “搞什么,你这种说话方式。” “我杀了你呀,喂!” “算了算了,你们等等。” 一直沉默着的红发突然插嘴说道。 “你打得确实很漂亮。那个游戏你玩了挺久了吧。” 然后他好像跟骏介很熟悉一般抱住骏介的肩膀。 “也就是说,你有不少钱吧。你给我们出钱吧。我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队伍?” “你是小学生吧?我们还认识高中生,等你上了初中以后,当上个头目根本不是梦。” 骏介望着那个想要露出“很厉害的笑容”的红发。 然后说出了心里想的那句话。 “你是白痴吗?” “……啊?” “你们的队伍算什么。不良少年游戏?太幼稚了吧。你的大脑真是平静如水呀,前辈。——那么,如果你们只想说这些的话,能不能把我放开?我想回去了。” 骏介甩开了红发的手臂想要走开,却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 “本来想对你温柔一点——结果你却小看我们啊,小鬼!” “开什么玩笑。什么《温柔》呀。不就是想威胁我抢钱吗!” 这句话的回答,便是红发的拳头。虽然骏介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可是手腕还是震麻了。骏介瞄准了对方的膝盖踢了过去。本来以为对方会失去平衡,可没想到对方完全没动,再次打了过来。看起来体重和腕力的差距比想象的要大。骏介轻轻咂了一下舌头。 身后是金发和棕发。退路被堵死了。 红发举起了拳头。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这里有人抢劫呀!快来人啊啊啊!!” 棕发和金发很狼狈的望着红发。红发歪了一下嘴,以很快的速度带着两个人跑远了。 “……可恶,真烦人!” 骏介一边揉着被打到的手臂一边说着。真是的,今天真不走运。 “你没事吧?” 少年们逃走的反方向,突然探出了一张小脸。 是个穿着很不合身的大外套,带着兜帽的小女孩。刚刚大声喊叫的似乎就是这个孩子。 “……姑且,谢谢你了。” 自己的立场也不能说人家多管闲事。就算打不赢自己也不打算一直沉默挨揍,一对一的话,自己还是有自信能够一决胜负的。 “太好了。” 女孩子笑了。 “那么,因为我完成了事件,所以,得到了道具《隐身衣》。” “……………………啊?” 骏介不由得呆呆的 叫出了声。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或者听漏了什么。对方说的意思他没能理解。 “所以说,完成了事件得到了道具。” “什么呀,什么事件呀,道具呀……啊,对了,那不是我的衣服吗!” 少女身上穿着的肥肥大大的外套,是自己被三人组带出去的时候,放在店里的那件。 “勇者美优里刚刚救下了被怪物袭击的村民。” 少女完全不为所动,用给不懂事的小孩讲道理一样的语气说道。 “然后,村民作为答谢,将《隐身衣》借给了美优里。这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boss所在的区域的必要道具。就是这种事件。” 明白啦?她用这种眼神抬头望着骏介。 “…………” 虽然还是不明白,可是这次骏介却没有再问。因为现在,眼见的这名少女似乎正在接收不知从哪里发来的电波。 唯一能说的是,今天自己果然很不走运——而且,是极其不走运。 自助式快餐店的好处便是,即使只有小孩子自己来吃饭,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家庭餐厅就不是如此了。 骏介带着这名自称是美优里的女孩,进入了汉堡店。 其实并不是因为亲切想要请她吃饭。而是因为必须想办法让她把外套还给自己。不穿外套到处走还是有些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饿了,美优里开始猛吃汉堡。 虽然她还穿着外套,不过因为在店里,所以还是把兜帽摘下来了。骏介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看着少女。 年纪恐怕比骏介小三四岁。相貌也许称得上是可爱。如果不是一开口就说出像游戏一样的台词就好了。 头发不整齐,乱蓬蓬的。从外套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她的毛衣也皱巴巴的,沾着很多毛球。牛仔裤和鞋子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便宜货。虽然仅凭这样还无法推测她的家庭环境,可至少不会是那种优越得能够随心所欲的家庭。 干掉三个汉堡之后,美优里终于冷静下来,喘了口气。 “好吃吗?” “嗯,hp回复了。谢谢你。” hp。hit point。表示体力或者耐久力。如果受到了什么伤害的话,这个数值就会降低,变成零的时候便不能行动或死亡。 虽然骏介不怎么玩rpg,不过这点基础知识还是知道的。 “好了,我也请你吃完饭了,差不多该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了吧?” 骏介说完,美优里露出了一脸迷惑的表情。 “可是,《隐身服》是非常重要的道具。要是没有这个的话就无法完成事件了。” “啊……” 骏介挠着自己的头发。该怎么跟她说呢。 “那个——那个道具,具体,要在什么地方怎么用啊?” “古代遗迹里有boss。” 美优里一脸认真的说道。 “从等级上来讲肯定赢不了,从剧情上来讲,又必须通过那个遗迹。所以需要《隐身衣》。只要穿着这个,就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了。” “…………” 骏介开始觉得头疼。 他很明白这个女孩是生活在游戏世界里的。不管对方沉迷于什么娱乐,或者说无法从妄想的国度回到现实之中,都跟自己无关,重要的是,如果她不把外套还给自己的话,确实很为难。就算如此,如果骏介冲过去强行把外套从她身上扒下来,恐怕会引起骚动吧。 “你,是小学生吧?住在哪?” “美优里不是小学生。是勇者。等级九。” “等级?” “你看起来有十一或者十二级的样子。” “啊?啊,年龄吗。我十二。——那么,你从哪来的。家在哪?父母呢?” “我现在正在旅行中。所以没有家。” 离家出走……吧。恐怕没有这种年纪的流浪汉吧。 “实际上,美优里有魔眼。” 说完,她把大眼睛冲着骏介。不过她左右瞳孔的颜色并没有不一样,瞳孔之中也没有浮现出奇怪的纹章。 “所以,那个,因为被迫害了,所以被人从住的地方赶了出来。现在一边旅行,一边寻找美优里行踪不明的真正的父亲。如果能够找到的话,那就游戏结束。” “……啊,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骏介摆了摆手。总之,就算再继续问她设想的游戏设定也没什么意义。 那么,该怎么办呢。自己也没有矫正沉迷游戏的小孩子的义务,只要她把衣服还给自己就好了。 “你,完成那个事件之后,能把衣服还给我吗?” “啊,嗯,当然。” “那么,怎么做才能完成事件呢?” 不知道她能在哪种程度上区分妄想和现实的关系……至少如果需要骏介的外套的话,那么肯定是需要在现实世界中采取某种行动,满足某些条件之后,才能完成事件吧。骏介是想到了这些才提出的这个问题。 “能够平安通过遗迹,到达其他区域的话。” “那个遗迹在哪?” “从这里往北三百弥左右。” 那么,那个《遗迹》是现实中存在的设施吗。 骏介在脑海中浮现出周边的地图。假设弥这个神秘的单位等同于米的话。从这里往北三百米应该是——车站。 虽然是当地一座挺大的车站,不过站台让人感觉到有浓厚的历史和传统色彩。在孩子们眼中也许看起来像是遗迹吧。 “不过,大概,现在那里在魔王的监视之下——” “魔王?” “嗯。有很多魔物跟随着他,是非常恐怖,真的非常恐怖的敌人。” 美优里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现在的美优里绝对没有胜算。所以,要使用道具,想办法骗过他的眼睛。” 她说正在旅行中。所以大概是想从车站乘电车去什么地方吧。魔王说的应该就是乘务员。美优里因为没有钱,没法买票。所以,她在想不用车票也能通过检票口的办法,不过却被乘务员狠狠教训了一顿。因为样子被对方记住了,所以为了再挑战一次,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样子。然后,偶然在游戏中心盯上了骏介的外套。 ——大概是这种感觉吧。这样应该就能说得通。 那么,带她去车站,自己给她买了车票,问题应该就解决了。 “好,我知道了……那么,走吧。” “诶?去哪?” “车站……不是,是遗迹。通过那里就能完成事件了吧?快点走吧——” “现在不行。” 美优里强硬的说道。骏介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呀?” “现在还不行。要等到晚上,而且,要使用《隐身衣》,不然不能安心啊。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晚上啊……” 骏介看了一眼表。到日落还有一个多小时。 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不过回到游戏中心,再碰到那三个人的话,也有些麻烦。 “好吧,算了。天黑以前我都陪着你。等结束之后,要把衣服还给我。” 美优里很吃惊的眨了眨眼睛。 “陪着我——是指,你要和美优里组队吗?” “组队……嗯,算是吧。” “那么,就必须给你设定一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妙莫特》、《唐奴拉》,还是《盖莱盖莱》呢……” 美优里一连高兴的样子,嘀咕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 “那是什么呀。我有名字的。最部骏介。” 骏介稍微考虑了一会,加了一句。 “职业是魔法师。” 两个人并排着走出了汉堡店。 傍晚时候气温下降了一些。风吹在身上,骏介缩了缩脖子。衣服少了一件,以现在的状态在外面转来转去,有些太辛苦了。美优里似乎没有其他外套,也不能让她暂时把外套还回来。 这附近姑且也是最大的商业街。应该不缺少消磨时间的地方。 “那么,你有什么想看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没有?” “嗯……” 美优里迷惑的望着四周。 “我对这周围不太熟悉……” “那就随便转转吧。” 骏介环顾四周,然后选择了书店。 这里还设置着出租dvd、cd、游戏的柜台,是个综合大型店铺。店里很宽敞,客人也很多。当然,暖气也很暖和。 “我随便看看书,你也可以到处转转。不过,不要随便跑出去呀。” 说完,骏介便往放着杂志的书柜走去。 因为漫画一类禁止带到宿舍里,另外培训学校附近也没有便利店和书店,所以也没有什么一直追着看的杂志。不过,消磨时间的话已经足够了。 就在这时,骏介注意到美优里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跟在自己后面。 “怎么了。” “我也不太知道。” “不知道什么?” “美优里没来过这种店。所以,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应该有喜欢的漫画或者动画片吧。你去找一找有关的自己喜欢的书,随便看一看就好了。” “我没看过漫画和动画片。” “诶——” 骏介意外的叫了出来。 “这在现在这种时代可真是少见的家庭呀。特别注重学习吗?” 培训学校也禁止带漫画,每个房间里也没有电视。不过,恐怕同学中没有人没看过漫画和动画片吧。 “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和他一起看过电视。” 和刚刚总是说些游戏台词的她完全不同,美优里用有些胆怯、懦弱的表情说道。 骏介心想,一般情况下,去朋友家玩的时候也是可以看电视的呀,不过因为自己也不太知道《普通》的生活是怎样的,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相反的,他问道。 “要是不看书的话,dvd和cd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电影和音乐。” 美优里摇了摇头。 骏介一脸困惑。 这个家伙到底喜欢什么呢——这是,他突然想了起来。 “啊,有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东西。过来。” 骏介走了起来,美优里突然攥紧了骏介衣服的下摆。骏介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也觉得没必要让她松手,便随她去了。 “这附近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很多吧?” 架子上摆放着塑料盒子,大型液晶显示器上放映着样品——这是家庭游戏机的专柜。 美优里一时间长大了嘴巴,不过不久就开始激动的环顾四周,啪嗒啪嗒跑到柜子的一角。 “这个我知道。” 她冲着骏介的方向,指着一套游戏。 “这个,还有这个。” 每一个都是上一代或者更久之前的游戏。骏介对家用机游戏并不熟悉,不过每隔几年就会出新型主机,整个市场也会焕然一新,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全是些旧东西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不玩新游戏吗?” “我喜欢以前的游戏。” 美优里稍微想了一会,然后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拿给骏介看。 便携式游戏机。不过,不是现在摆在店里最有人气的最新型号。是旧东西。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 “父亲给我的。虽然已经用不了了。” 美优里用非常怀念,又有些悲伤的表情说道,然后她紧紧抱住了游戏机。 父亲吗,骏介轻声呢喃着。这个词语自己很不熟悉。 这么说来,刚刚她说,《在寻找行踪不明的真正的父亲》。 到底这个孩子在内心中是怎么设定呢呀。她到底有父亲吗,如果有的话,他现在住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呢。然后,她的家人又在哪呢。——不过,自己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用,没必要硬要问清楚。 骏介并没有回到杂志专区,而是若无其事的望着美优里。 她从架子上取下游戏,然后凝视着游戏的包装。然后再把盒子翻过来,看印在后面的游戏画面的照片和解说。在重复了数次这种动作之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啪嗒啪嗒的跑了起来,看起了大型液晶屏幕里的演示。一边偶尔发出感叹的声音,一边确认了一下最新游戏的介绍。做完了这些之后,她跑到周边机器的柜台那边,激动的看着五颜六色的记忆卡片。 看起来她似乎挺开心的。跟她嘴上说一些勇者呀事件呀一类很像游戏台词的话语时比起来,要更加开心。 “这么看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嘛……” 骏介小声嘟囔着。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如果厌烦了就随便再换一个店,继续消磨时间,不过看起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只要看着美优里就够有意思的了。 就在这时—— “哦,找到了!” 背后传来了这样的一个声音。 就在骏介想要回头望去的时候,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脖子。刚刚的三人组出现在了视线里。 “呦,又见面了呢。” 红发在骏介耳边低语着。 “……你们太烦了吧。” “啊?我杀了你呀,你这混蛋!” 金发大声怒吼着。 美优里注意到异样的气氛,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骏介——?” “别过来。” 骏介制止了美优里,挥开了红发的手。 “我陪你们玩到底,快点出去吧。” “哦,挺有干劲嘛。” 红发露出一脸看不起人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打算让你逃掉。——不过,现在我不是找你,而是找那个小孩有事。” 两个人被带到,偏离大道,沿着小路要走一会才能走到的一个小公园。 太阳快要落山了,街灯昏暗,路上没什么人,不过公园里却聚集了不少少年的身影。大概有七、八人。看起来全都是初中生年纪。每个人的头发都染着夸张的颜色,穿着花哨的衣服,看着觉得眼睛都疼。 骏介等人被三人组带到这里之后,其中坐在长椅上的一个少年站了起来。 “呀,辛苦了。是你们抓住的?” 他眯起眼镜后面的眼睛笑了起来。 他比周围的人要高一头。虽然很瘦但是身材紧绷。恐怕比红发等人要年长吧。在怎么看都是一群不良少年之中,只有他没有染头发,穿着朴素的衣服。不过尽管如此,不知为何骏介对他仍然没有好印象。 ——大概,这人是头目吧。 “你好,好久不见了啊,悠志。我在游戏卖场找到的。——喂,快过去。” 红发把美优里推了出去。少女踉跄着来到名叫悠志的少年面前。 “辛苦了。等下给你赏金。——嗯?那边的那个孩子呢?” “啊,这家伙,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很狂妄,所以想把他带到这里,好好教训一下。” “嗯,好吧,别做的太过分了。——那么,美优里。” 他说完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望向美优里。美优里微微缩了一下身体。 “真为难啊,你离家出走。现在那个家就是你的家了吧。不要做这种任性的举动啊。” “啊,那个,悠志——” “太见外了吧。” 悠志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却完全不觉得他笑了。 “我不总是说你可以叫得再亲切一些吗?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也是兄妹呀。” “哥、哥哥。” 美优里重新叫了一次。她明显在害怕。 “美、美优里没想去别的地方,只是,在店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回去的时间就晚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用自己的名字称呼自己吗?太孩子气了。不过,这个先算了——你也不能撒谎呀。” 悠志温和的说道,同时又走近了一步。美优里呀的轻声叫了出来。 “我觉得你会从车站坐车,所以我在检票口监视。你注意到这一点,所以逃跑了吧?我也从很远的地方,看到你跑走的身影。结果,却跟丢了。所以才像这样——” 他环视了一下站在周围的少年们。 “所以我把你的照片发给朋友们,还支付赏金,让他们帮忙找你。我晚上必须去上补习班。所以美优里一定是在附近消磨时间,打算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去车站吧。我的推测似乎猜中了呢。” 啊,对美优里来说,“魔王”就是这个家伙呀——骏介注意到了。有很多魔物跟随着的恐怖的敌人。确实如此。 想去车站。不过不想被悠志发现。虽然打算等到他离开,不过还是害怕。所以换一身衣服,或者把脸挡上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美优里应该是这么想的。然后,在路过游戏中心的时候,发现骏介把外套放在一边就离开了。 不过话虽如此,为什么美优里这么想坐电车呢?她想去哪里呢? 就在骏介这么想的时候,悠志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么,你想去哪?” “…………” “不过,根本不用问。你肯定能够是想去找之前的《父亲》吧?” “没有什么之前之后的!美优里的父亲,只有一个。” 一直蜷缩着身子的美优里,突然扬起了脸。不过悠志只是用鼻子轻笑了一声。 “如果说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的话确实如此啊。——不过,他已经死了。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死了?” 骏介皱起了眉头。 “没有死!父亲怎么会死——” “这家伙的亲生父亲,好几年之前就死了。” 悠志无视了美优里,面向骏介的方向说道。 “在工作的时候好像是出了事故什么的。报纸上应该也报道了。然后,这家伙的母亲就和我父亲再婚了。——她也跟你说了《在找父亲》一类奇怪的话吧?不能当真呀。这家伙,这里稍微有点奇怪,分不清现实。” 悠志笑着将手放在美优里头上。可不知为何,骏介看到他的表情,却升起一种厌恶的感觉。 “——总之,这种事情做上好几次的话,我的立场也很为难呀。因为我父亲和你母亲都拜托我照顾你呀。如果你总是离家出走的话,就好像我特别没用一样。就算想糊弄过去,也要适可而止呀。” “没、没想、离家出走……” “原来如此。那你又想跑到警察局那里去吗?说什么被欺负了,要被杀了。那个时候糊弄过去也费了不少力气呢。” “没、没有那种事的。我已经不会,再跟警察叔叔说了。我保持沉默的。” “哎呀,《保持沉默》的意思是,你还是认为,我在欺负你,要杀了你吗?” 仿佛在玩弄猎物的猫一样,悠志舔了舔嘴唇。 “诶?那、那是、那个——” “不是事实吧,不管怎么想。我要把你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废物当成妹妹。可是你却伪装成受害者,太让人火大了。必须教育一下你呀。” “呀——” “适可而止吧。” 就在美优里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瞬间,骏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你说的话方式,罗罗嗦嗦的烦死人了。我光是听着就觉得特别烦躁。” “啊?” 不只是悠志,在场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到骏介身上。 “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话,直接说就好了啊。你说没欺负她,可我怎么看你都是在欺负她。” “你,跟悠志说什么呢。” 红发打了过来。骏介已经预测到了对方的举动,轻松躲过,然后用头撞上了对方的鼻子。 “哎呀!” 随着一声惨叫,红发蹲在地上。他拼命按住留着鼻血的鼻子,发出了难听的哭叫声。 “这个小鬼!” “你,我杀了你啊,喂!” “等,等一下。” 就在不良少年们想要冲过来之前,美优里跑了过来。 “这件事跟骏介无关!原谅他吧!——哥、哥哥,是美优里不好。不管是什么惩罚美优里都会接受的。所、所以……” “真是个好孩子。” 悠志用手势制止了周围的人,走了过来。这时,他的视线落在地面的一点上。 美优里的便携游戏机掉在地上。是刚刚她想要保护骏介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吧。 “啊……” 美优里慌忙伸出了手。可是,却被悠志先用脚踩住了。 “你还带着这种东西吗。——这个要处理掉。” 听了他让人不安的话,美优里冲过来想要取回自己的宝物。可是,游戏机却已经被踩得粉碎了。 “啊、啊——” 美优里的脸开始扭曲了。 “你做了什么啊!” 在美优里哭出来之前,骏介便冲了过来。他用整个身体的力气撞了过来,头部刚好撞在对方的胸口。悠志口中发出唔的一声痛呼。 不过,仅此而已。就在骏介想要继续揍他的时候,脸上却被重重打了一拳。 “啊好疼。你们,快点揍他。” 随着悠志的声音,少年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骏介勉强直起身子迎战。最初的两三个人还能够应付,不过很快骏介便遭到了群殴。 “唔……” 结果,骏介只抵抗了几分钟的时间。然后便被揍得鼻青脸肿,维持着被三个人按着的状态,看着悠志。悠志一脸阴险的笑着。 “不要插嘴别人的家事,小鬼。” 脸上被踢了一脚。脑袋很疼很热,满眼金星。 然后,悠志再次面对美优里。 她抱着被踩坏的游戏机,弯着腰不知在跟谁道歉,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如你所愿,到了惩罚的时间了。” 美优里反射性的看着自己的继兄。 “怎么了,你这种表情。我要教育你,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吧?我告诉过你吧,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表情,该说什么。” “啊……” 美优里抬头望着悠志,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请、请多多、指教。” “说得好。” 悠志微微笑了。 “作为奖励,就只给你盖三个章吧。” 然后他将点燃的香烟指向美优里,然后做了一个往下按的举动。 美优里脸上伪装的笑容消失了。然后她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露出了从没有过的恐惧表情。 “不、不要……” “喂,你们过来按着她。” “不要,那个家伙的,呀啊啊啊啊!!” 两个不良少年按住了吵闹的美优里。悠志拿着香烟缓缓接近。 “要烧吗?要是留下痕迹就不好了吧?” “所以,要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吧。把她下面的衣服脱掉。” 两名不良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下流的笑容,然后将手放在美优里的牛仔裤上。 (啊,这样啊。) 骏介看着眼前的光景心里想着。 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终于明白理由了。 眼前展开的情景只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放着不管的话根本不会连累到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扯上关系。可是,自己会这么生气,会忍不住想要揍他们是因为—— “和我一样。” “啊?” 扭着骏介手腕的红发说道。同时,他鼻子下面又淌下了新的鼻血。 “住嘴,小鬼。你自己的立场——” “那家伙的那张嘴脸,那张将自己以外的人都视为垃圾的嘴脸。——感觉很不错吧。我最厉害了,谁都无法阻止我,大家都得听我的话,这种感觉,真的非常棒。” 骏介非常明白。这种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昂扬感。 “可是,这种家伙,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垃圾。不知道自己是多么难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周围。” “你胡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呀。住嘴。” “我还是觉得这种行为太老土了。我不想成为那样。所以,和普通人打架的时候,我都想仅凭自己的身体决出胜负。因为普通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吧?我太强了呀?我如果认真起来的话。” “所以说闭嘴——” 红发仿佛被骏介的气场压制了一般,闭上了嘴。因为骏介扭过头对着他笑了。 “不过,你们应该没关系吧?因为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垃圾……” 将如此弱小的对手逼迫到如此境地,还能笑得出来,和过去的自己一样的垃圾,这样的话—— “我可以认真吧?” 在骏介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红发被弹飞到空中。接着,按住骏介的另外两个人也面临了同样的遭遇。三人发出了青蛙被压扁时的那种简短的惨叫声,便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骏介缓缓活动了一下肩膀,站了起来。 没有人理解发生了什么。仿佛是吓呆的鸽子一样,每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你们,去死吧。现在,我就来杀了你们。” 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剩下的少年们一起攻了过来。 骏介一步都没动。 一拳打在第一个人肚子上,让他晕过去。接着踢倒第二个人,然后单手把接下来的人按在地面上。打倒,扔飞,横扫。 打趴下十个人仅仅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不知何时,站着的只有骏介、美优里,以及张着嘴呆呆站在一旁的悠志。除此以外的全员都躺在地面上呻吟着。 “什……啊、诶——?” “你是最后一个。” 骏介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 悠志终于回过神来,挥起拳头打了过来。虽然这个攻击毫不留情,可是骏介却只用了一只手便轻轻抓住了悠志的手腕。同时,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不成声的惨叫声。 骏介放开手,悠志脸色苍白的往后退去。 “你、你——为、为什么,这么……” “真无聊啊,已经要哭了吗。” 骏介绊了他一下,他便难看的坐在地上。 “疼吗?害怕吗?你虽然习惯了打人,不过还没有挨过打吧?这种感觉很新鲜吧?” 已经吓瘫的悠志拼命想要爬着逃开,可是骏介却走到他身边,把脸凑了过去。 “笑死人了。再让我稍微享受一下吧。” 然后骏介用力挥起了右拳。 骏介使用的魔法只有《强化》。只是单纯的提高了肌肉力量,揍了不良少年们一顿。 因为骏介稍微学习了一些医疗魔法,所以在了解及身体构造,以及控制方法方面,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试着用了一下。因为只是在背地里练习了一下,用于实战这还是第一次,不过用得还是很不错的吧。 连续性的对身体各处进行施咒的话,就能得到超人般的行动,这便是名为《瞬动》的魔法,不过现在的骏介还没有这种技术。这种魔法在调节力量方面非常难。原本《强化》魔法也是在有保留的基础上使用的,可是拳头和关节处还是有阵阵钝痛。 如果使用发射不可见弹丸的《魔弹》,或者是操纵立场的《无形之手》的话,收拾掉他们应该更简单,可是,骏介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有两个理由。 第一,在他们喜欢的打架方面把他们打趴下,这样让他们在精神上更难以接受吧。然后第二点,为了让他们无法注意到自己使用了魔法。 即使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也是严格限制对普通民众使用攻击性魔法的。如果被发现会很麻烦。 (——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 以前自己只要生气起来,是会什么都不管大闹一通的。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肯定会有一些影响,不过这就是成长吗,还是说自己只是变得胆小了呢。 “那个、伤口、疼吗?” 美优里走到骏介身边,很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 如果被教官们问东问西的话会很麻烦,等一下有必要用医疗魔法把伤痕消除掉。 我到底在做什么呀——骏介心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话,根本不会管这种小孩吧,不管别人被怎么欺负,自己都不会生气吧。可是自己却保护了她,还大闹了一场——真是的,自己到底怎么了。 “……这么说来,你,为什么要在最后阻止我?你之前被整得很惨吧?很生气吧?” 本来骏介想要尽情揍他们一顿的,可是美优里却阻止了自己。 然后,两个人将摊在地上无法行动的悠志,和晕过去的少年们留在原地,往车站走去。后面似乎没人追来。 “我可以把他们揍得再也爬不起来哦?” 既然已经做了,就一定要做到底,让对方从内心害怕。不然的话,对方还会再做同样的事情吧。骏介是这么想的。 “勇者不想复仇。” 美优里说道,然后,她仿佛在犹豫什么一般,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 “……还有,因为骏介,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啊,那是什么理由呀。” 骏介哼了一声。 “你别做多余的事。我做这些,也只不过是因为喜欢欺负弱小的家伙。” 美优里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沉默的走着,不久就来到了车站。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接下来。” “和父亲联系。最后一次和父亲见面的时候,他说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了,可以跟他联系一次。大概,现在就是那种时候了。” “喂,你——” 骏介犹豫着想要开口,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看看现实吧。没用的。他已经死了吧。——骏介觉得每句话都不应该说出口。 “父亲还活着。” 美优里抱着液晶屏已经碎掉的游戏机,轻轻的,但是却很坚定的说道。然后,她从口袋里拿 出一张不知写着什么电话号码的电话卡,往公共电话亭走去。 骏介总觉得很难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可是他还是望着美优里的身影。她打了电话,似乎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这个电话是打到哪里的,她又听到了什么呢。 不久,美优里很高兴的跑了回来。 “他说现在就过来,让我等着。” “联系上了……吗?” 美优里点了点头,不过骏介还是觉得胸口涌出了一股模糊不清的疑问。 接电话的是美优里的父亲。他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吗?难道不是像美优里将自己投射在游戏世界那样,是美优里逃避现实的结果,只是单纯的空想的产物吗? 骏介这样想。 无法接通的电话。《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语音。不过,美优里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现实。承认现实,就证明着她必须接受父亲的死,以及接受现在无处可逃的生活。所以,她能听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父亲温柔的声音,会来拯救她的温柔的话语—— “……那么,就在这里分别吧。我、要回去了。” “嗯。——啊,这个。” 美优里想要脱下外套还给骏介。 “不用了。你穿着吧。” 虽然跟外面比起来要好一些,不过车站里还是挺冷的。 “我回去以后还有很多外套呢。再见。” 骏介冷淡的说完便转过了身。 “那个……” 身后传来美优里的声音。 “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亲切的魔法师。” 骏介途中用医疗魔法治好了伤之后,便回到了宿舍里。 四名教官之中有一名现在正在住院。剩下的三个人似乎也在外出。因为有一定能力的魔法师数量很少,所以一般都很忙。不过,先不说这些,不用解释为什么会这么晚回宿舍实在是难得。 骏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好衣服。然后,往下一层的房间走去,用放在自己这里的钥匙打开门。 现在,学生们都把东西带走回家探亲了,所以感觉没有什么生活感。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用毛巾和纸盒子做好的窝,里面蹲着一只猫。 “……喂。” 银灰色的虎斑猫立刻弓起了腰,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它正在用整个身体宣称不要再接近了。 如果,考虑到自己曾经对这只猫所作的事情,这也是难免的。骏介叹着气,将猫粮倒在碗里,换了水,清理了猫砂。 这是同学养的猫。在她回家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是由教官嘉神来照顾这只猫,不过嘉神嘱咐骏介在他不在的时候,接替这项工作。 居然会把这种工作交给我——骏介一边做一边想。 自己已经不想再惹出问题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恐怕它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了吧。 “结束了。快点吃吧。” 虽然自己这么说,可是那只猫仍然放低身子,没有动。只要还能看到骏介就绝对不肯吃饭。不过,每次过来看的时候,猫粮都会减少,应该是有在好好吃饭吧。 “……别露出那种表情呀。对不起,我欺负过你。我真的有在反省了。” 至少现在,自己认识到,欺负弱小是非常丑恶的行为。同时,也深刻的明白,做过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 骏介突然想起傍晚时的事情。 那个使用魔法,用压倒性的力量打败那群中学生的自己。虽然,自己不认为还有其他选择……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就好象自己狠狠揍了自己一顿一样。 “——如果是你的主人的话,会怎么做呢。” 骏介跟猫嘟囔着。 能够肯定,她绝对不会视而不见。一定会拼命想要帮助美优里吧。然后,如果她看到悠志他们的所作所为的话,大概会面对面的想要说服对方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肯定不会害怕责罚,会使用魔法,大概也会请求周围的人帮忙或者劝说吧。 从结果上来看,她一定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接下来,美优里会怎样呢。 骏介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对于她来说,让她搞清楚现实是好事吗,还是就这样让她维持现状更幸福呢,骏介不知道。 虽然,骏介因为非常在意,在快要坐上电车的时候返回,跑回去看了看美优里。可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这给骏介留下一种微妙的事情没有解决感觉。 难道说——自己害怕知道事情的结局吗。 自己是不是应该陪她呆到最后呢? 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如何,骏介没有问美优里的联络方式,也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培训学校的学生。 已经不可能知道她将来会怎样了。 *** 寒假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骏介已经习惯了下课后跟教官嘉神进行训练,这天结束训练之后,骏介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每个房间的门上都配有一个邮箱,学校发下来的东西,或者是从家里寄到宿舍的信件等会放在里面。 骏介微微打开了一点邮箱盖,便发现了。 “……这是什么?” 里面是一个彩色的小袋子。袋子里面放着几颗普通的巧克力和一张卡片。 《谢谢你照顾鲭太郎。 雏咲》 便签上仔细的写着这么一行字。 骏介突然想起来,这么说来,今天好象是情人节啊。 雏咲月子好像在教室里不分男女给了所有人这样的小袋子。不过骏介很快就离开教室了。她居然会特意把这个送给跟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好的人,从这一点还是能看出她彬彬有礼的性格。 今年春天,骏介就将从初等培训学校毕业,进入中等培训学校。恐怕,同龄的同学们也会走上一样的道路吧。除了那个人,那个已经超越了平常范围的例外。 因为自己并不怎么喜欢她,所以怎样都好。就算将来见不到面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从现状来看,在各种意义上,自己都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这一点无法否认,不过她这种好像赢了自己就跑的行为,让自己很生气。可是,她本人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赢了就跑,恐怕根本没有把骏介的存在放在眼里吧,这更让人生气了。 就在骏介想要把手中的卡片捏烂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骏介咂了一下舌头,将卡片放进口袋里。 然后,就在他想要打开房门进入宿舍的时候,他注意到,邮箱里面还有一张明信片。 “…………” 骏介拿起了明信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不过,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张明信片会寄到这里来。 《game clear 谢谢你》 明信片上有一行小孩子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第三话 巧克力的回忆 椎叶十郎正在员工宿舍里整理上课用的资料,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十郎站起来打开门。 “啊……” 雏咲月子正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 “——你啊。怎么了?” “不,那个……” 月子有些含糊其辞,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就能见到。吓了一跳。” “最近挺闲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郎轻轻耸了耸肩。 确实,以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因为发生了几次事件,导致自己的立场也发生了改变,现在在家的时候变多了。 “那么,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因为月子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没有开口,十郎便催促道。 “嗯,不是的,我不是来商量事情的……那个,老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从我的知识范围来说应该是情人节吧。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纪念日。” “啊,答对了。” 月子拿出了一个样子可爱的纸袋。 “所以……这个、那个、我做了这个。不介意的话——请尝尝吧。” “巧克力吗?” “嗯,是的。形、形状也许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能吃的,大概。……啊,老师,不讨厌甜食吧?” “我吃甜食的。谢谢你了。” 十郎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纸袋,月子好像放下心来一样笑了。 “要是你喜欢吃就好了。我身边没有喜欢吃零食的成年人,所以,对这种这种东西,不太清楚,稍微有些不安。” 然后,月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 “啊,可是,你居然记得今天是情人节呢。我还以为,老师是完全不在乎这种事情的人。” “确实如此。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我肯定会忘了。不过,刚刚卯滝来过,所以我想起来了。” “…………” 月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雏咲?” “卯滝老师,来了吗?” “你来之前大约十分钟左右吧。说因为是情人节,所以试着烤了巧克力蛋糕,然后放下了一个。好像是什么维也纳的特产,有一个挺厉害名字的什么蛋糕。说不定挺好吃的呢。” “已经,吃了吗?” “还没呢。打算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吃。不过,那个家伙的话,味道肯定也没什么问题吧?……啊,对了。这样的话,你带一半走吧?和日马、羽仓她们一起——” “不用了。” 月子飞快的说道。 “我回去了。打扰您了。” “啊,啊啊。” 然后,月子便转过身离开了。十郎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有些失落,寂寞,看起来还有些生气。 “……那个家伙,怎么突然就走了。” 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呢。十郎歪着头思索着。 在政府机关任职——也就是担任国家公务员的魔法师,被称为《特殊执行官》。 十郎是属于特别对策局,同时也担任着这座守丘初等培训学校教官的一级特殊执行官。平时他住在培训学校的员工宿舍里。因为某件事件,十郎受伤住进了医院,不过最近已经回到了学校,慢慢开始恢复上课了。 十郎回到1ldk的简单房间中,将月子拿来的纸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旁边则是从卯滝唯里那里收到的小盒子。 十郎先看了看袋子里面。 里面放着一个个包好的心形巧克力。十郎拿出了一个,剥开包装纸,露出了里面很有光泽的牛奶巧克力。虽然月子说《形状不好看》,不过能够看出,月子在巧克力冷冻成型之后,仔细的调整了形状。 “嗯,很努力嘛。” 十郎轻声呢喃着,然后将巧克力放进嘴里。柔和的甜味立刻在舌头上弥漫开来。 出生在日本屈指可数的政治家族的月子,应该没有什么做料理的经验。她能做的这么好,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吧。 接着,十郎打开了唯里送来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裹着巧克力的小蛋糕,旁边的小杯子里则放着发泡奶油。用水果刀轻轻切开蛋糕,棕色的海绵蛋糕之间,夹着红色橘色的果酱。 十郎沾着奶油吃了一口蛋糕。巧克力浓烈的甜味和果酱的酸味中和了,融合成一体。在咽下去的瞬间,浓厚的奶油香味带走了蛋糕的甜腻余韵,穿过了鼻子。 十郎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个家伙好厉害呀。” 他忍不住向这位后辈见习教官送去发自内心的赞美。不禁想起之前她在自己家做饭时的事情,在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她做饭的手艺已经可以被称为高手了。 在经历过复杂的味觉享受之后,又开始怀念起简单的甜味。十郎又吃了一个月子做的巧克力。 两个都非常好吃。十郎的舌头和肚子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话虽如此。——十郎心想。 自己实际上已经好久都没有收到过巧克力了。正如月子所说的,这几年确实从来没有意识到情人节的存在。 之前,姐姐还在的时候,那简直是难以忘却—— (每一年每一年,都是一场试炼。) 十郎苦笑着回想。 ——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成为自己转机的那件事。 确实——是在自己和月子差不多年纪的那个情人节。 *** 装着切好的肉和蔬菜的大盘子。 旁边放着待机中的电炉和砂锅。 十郎一边听着厨房里一花哼着的歌,一边望着餐桌上的光景。 在过了数十秒之后——十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喂,这是什么?” “今天的晚饭呀。好吃的火锅。” 一花高兴的说道。 椎叶十郎,十二岁。素质判定d级,吊车尾的见习魔法师。初等培训学校在学中。虽然毕业之后是打算继续进入中等培训学校的,不过大家都认为他将来成为魔法师安身立命非常困难,而他自己也有这种自觉。 姐姐一花比十郎大四岁,今年十六岁。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特级特殊执行官。虽然学籍在高等培训学校,不过已经经常出入精英魔法师集团的特殊对策局了,有着天才之名。 两人相比的话,自己的差距太大了,十郎经常这么想。不过,他却没有那种被称为劣等感的感情。自己没有资质,从小时候自己就已经理解到这一点了,而且十郎所熟知的那个一花和罕见的天才魔法师的形象完全不符,她是个非常自我,又有些笨拙的温柔的姐姐。 两个人平时都在自己培训学校的宿舍里生活,不过到了周末,周五晚上两个人就得到许可,回到这个公寓的家里,一起生活,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料理总是由一花负责。她的手很灵巧,在用菜刀切菜方面技术很不错。现在在十郎眼前,形状和大小都非常一致的火锅材料,就是她切好的。她本人也宣称很擅长料理,可实际上,她的水平也就仅限于按照食谱做菜的话,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位姐姐,在手很灵巧以外的部分,有着极大的缺点。 “不,我知道是火锅……可是,这是什么。” 砂锅里的是黏糊糊的深棕色液体。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火锅是冬天的一道风景线!然后说到二月,便是情人节。所以,这就是名为巧克力fondue的 外国火锅。” 一花挺胸说道,然后将装着豆腐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我,不太懂料理,不过这一般应该是零食或者甜点一类的东西吧?” 至少,不应该是配着豆腐、白菜、金针菇、猪肉片一类的食材吃的东西吧。按照十郎的感觉来说的话。 “是啊。将巧克力融化之后,配着水果、面包、坚果一类的东西吃的。不过,这次为了十郎,特别尝试了一花流的配置。稍微尝尝看吧。” 一花用小勺往小碟子里盛了一些巧克力,然后递给了十郎。 十郎接过碟子——稍微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将巧克力倒进嘴里。 甜的同时夹杂着一些苦的可可味道。 以及浓厚的——鲣鱼和海带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 “一般情况下是加入牛奶和奶油,弄得很浓稠再吃,不过我这次试着加入了和风酱汁。十郎,最喜欢巧克力了吧?所以,我觉得这么做的话,不爱吃的蔬菜也能吃了吧。” 一花眯起了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不、不是——” 被未知的味觉蹂躏的嘴巴终于恢复了平静,十郎好不容易才能成功说出话来。 “你的想法太奇怪了吧。用火锅将蔬菜和巧克力一起煮,听都没听过。” “诶,难道说,我发明了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料理?能不能名垂青史呢?” “不能!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啊!对了,这个不行的!没法吃!” “嗯,是吗。” 一花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歪着头,用筷子夹起白色的葱段,放进了巧克力中。然后,将被棕色包裹着的葱,放进嘴里。 “嗯,很普通的葱+巧克力的味道呀。能吃的能吃的。” “一点也不普通,根本不能吃!这已经超越常识的范畴了吧!” “按照我的常识是可以吃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脑袋还挺死板的嘛?十郎,你应该试着挑战一些新事物。” “不,不是的,所以说,姐姐你只是味觉太奇怪了……” 一花舌头的构造似乎极具包容力,从来不会觉得吃的东西难吃。如果拿棒球打比方的话,不只是场内,连观众席和场外都在她的防守范围之内。也就是说稍微有些奇怪。 宽容在大部分场合下都是美德,可是在一花制作料理的时候,却成为了带来极其悲惨结果的重要原因。水平一般又自负的她,时常会基于自己的味觉重新修改食谱,这样十郎面前就会出现大量地狱般恶梦式的原创料理。 十郎连劝带哄,并保证一定会努力吃正常味道的蔬菜,终于成功的让一花把巧克力火锅收了起来。 “嗯,本来以为这是近几年没有的成功之作呢。” 一花很遗憾的叹了口气。 “挑食是十郎的缺点。” “不,我不吃的东西确实很多,不过你这么说,我有点难以接受。” “费尽心力做出的一道菜被拒绝了,姐姐很失落呢。” “唉……对不起了。” 十郎知道这是一花非常认真做出的料理,让她白费了那么多功夫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吧。 “开玩笑的。” 说完一花笑了出来。 “那么,吃普通的火锅吧。我去准备。——啊,如果说作为赔礼有点那个什么,不过明天周六,陪我去买东西吧?” “好啊,要去哪?” “这里。似乎是最近开始营业的。” 一花露出了高兴的笑脸,然后打开了一本写着《dreamgoon》的颜色华丽的宣传册。 dreamgoon。 购物街。有着电影院、水族馆、多功能商业中心,日本规模最大的摩天轮——有着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是临海地区填海造陆建造的巨大的复合型设施。 大概一个月之前开始营业,电视和杂志都有相关特辑,很快便成为了流行的约会地点。 “哇啊……” 十郎进入商业街的入口,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和传闻中一样,不应该说比传闻中的人还要多。十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 首先两人决定先吃饭,所以往美食广场走去。 周末,而且是白天,众多条件重合在一起,导致dreamgoon内部的人群呈现出一种仿佛被压缩在一起的惨烈场面,不过两人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了座位。 “好吃!” 十郎咬了一口汉堡包,大声叫了起来。便宜的牛肉,和味道浓厚的酱汁好吃得让人难以拒绝。 一花做正常料理的时候味道也是很不错的,不过因为她喜欢挑战,所以总是让十郎无法平静的享受料理的味道。这一点,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安心多了。 “……姐姐可不觉得佩服啊。特别是考虑到营养均衡什么的。” 午饭选择吃汉堡包,是十郎的希望。一花一边吃着薯条,一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是出来玩嘛。” 十郎很随意的回答着。 “这个可乐对身体也不好的哦?因为碳酸导致难以分辨味道,这个跟一般的果汁比起来,可是加了很多糖的,十郎的牙齿呀骨头呀——” 一花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总之,这个对身体不好。” “你自己不也吃得是汉堡包、薯条和甜甜的欧蕾咖啡吗?那个加了几袋糖呀。” “因、因为,很好吃呀。而且我已经是大人了,十郎接下来还是成长期呢。” “好啦好啦,完全没有说服力。” “唔……” 一花撅起了嘴——然后,用和平时悠闲的举动完全不相符的敏捷,夺走了十郎的可乐。 “啊,你做什么!” “因为你不听姐姐的话,所以没收!” 然后嗖的,用吸管喝了起来。 “喂,还给我!” “相对的,你可以喝姐姐的饮料呦?” “我不喜欢喝有咖啡的饮料,你知道吧?” “那就是我赢了。” “你说什么!” 十郎伸出了手,不过中间隔着桌子,外加身高的差距所以怎么也够不着。 “这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差距。——嗯,认真起来的十郎也很可爱呀。” “……………………” 看着一花鼓起的脸,十郎渐渐开始生起气来了。 (……好,看着吧。) 十郎集中精力聚集玛那。 十郎和一花基本上都不会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魔法。不仅因为非紧急情况下的施咒是被禁止的,同时,在十郎的情况下,他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有效的使用魔法的水平。如果想要将手够不到的地方的电视遥控器拿过来的话,跟花费时间浪费精力使用魔法把遥控器弄到手比起来,直接走过去拿比较轻松。 ——所以,十郎认为这么做能出乎一花的预料。 十郎组建的魔法回路是《无形之手》。这个距离的话,十郎应该是能够把可乐取回来的。 启动。 一花瞪大了眼睛。装着可乐的纸杯离开了她的手。 在这个瞬间,《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突然破坏四散而去。 “诶?” 十郎忍不住叫了出来。 纸杯在重力和惯性法则的 作用下划出了一个抛物线。 然后可乐在十郎头顶来了一个味道甜甜的淋浴。 “对不起。” 一花双手合十,跟在洗手间里换了新买的衣服的十郎这样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会使用魔法……那之前可能玩笑也开得太过了。我反省。” “……算了吧。之后还要再买一杯可乐请我啊。” 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虽然头发有些可乐味,不过这也没办法。 “嗯。那么,看电影的时候买给你。说好了。” 说完,一花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 “——所以,十郎也要跟我做一个约定。” 什么呀,就在十郎想要冷冷的这么回答的时候,他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因为一花的眼神认真的可怕。 “绝对不要在别人面前使用魔法。” “为什么?我知道规则上是禁止的,可是培训学校的老师不可能监视到这种地方呀?” “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不能被普通的,走在道路上的人们看到。——因为,我们是异物。” “异物……?” “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这绝对不是坏事,也不是应该害羞的事……可是我们还是和别人不一样。至少,别人是这么想的。——对不起,十郎也许还没有什么切身感受吧……总之,今后,在有人的地方绝对不要使用魔法。拜托了。” “知、知道了。” 十郎被一花拼命解释的样子打动了,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 一花呼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仿佛重新转换了心情一般,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真是个好孩子。最喜欢你了——那么,继续约会吧。” “……什么,什么约会?” “我们看起来像不像一对呀?” “看起来年龄就差很多吧。对了,刚刚你不还很得意的说什么大人小孩吗。” 现在两人的身高差距大约有二十公分。 “那么,会不会有大逆转呢?你快点追上我吧。” 一花一边哼着不在调上的歌一边走了出去,十郎慌忙追上。 “啊,对了,刚刚的时候——” “嗯?什么?” “我使用《无形之手》的时候,姐姐,你做什么了?那个,是什么?因为没有玛那的流动,看起来不像是魔法——” “啊,那个是坏咒,为了破坏对方的魔法回路,嗯,虽然很简单,不过也是很难的技术吧。” “那是什么?” “说明起来很麻烦呀。在学校也不会学,大概,十郎也没什么使用的机会呢。——啊,差不多了。” 一花看了一眼表这样说道。 两人预计要看的是好莱坞制作的动作大片,开场时间已经快到了。 “必须快一点了。好啦,快点快点!” 一花很高兴的拉起了十郎的手。 在爆米花和可乐的陪伴下,看过电影之后(相当爽快又不会无聊的一段时间。只不过故事结束的瞬间就全忘光了),因为一花要买几件春天用的东西,所以十郎陪一花去买东西了。 说是《几件》,不过他们逛过的商店、看过的商品的数量都极为庞大。因为一花的薪水不少,所以根本用不着这么仔细的挑来选去,全都买下来就好了,十郎心里这样想到。 于是他便是这提出了这个意见—— “太浪费钱了吧?” 这就是一花的回答。 “而且,烦恼要买这个还是买那个才是买东西的乐趣呀。——喂,这个怎么样?” 一花拿起一件淡粉色的开衫毛衣披在身上。 “啊?我不太清楚。你喜欢的话就买吧。” “…………” “……我知道了。我觉得跟刚刚那件比起来,那件衣服的颜色更配姐姐。” 如果随便回答的话,眼镜后面的大眼睛看起来会非常悲伤,所以有必要仔细看过之后认真的评价。相当累。不过老实说,在自己说很适合你的时候,看到一花高兴的表情,这一点自己并不讨厌。 在宽敞的女装卖场逛过一个圈之后,两个人一起往宠物店走去。因为一花说想看动物。 “啊……好可爱……” “不管怎么可爱,咱们住的公寓都养不了呀。” 看到姐姐贴在小狗小猫的笼子旁,笑起来的样子,十郎指出了现实。 “我知道的……因为只有周末才能回来,也没办法照顾。可是,总有一天,我要养狗。从能养宠物的公寓,再升级到有院子的独栋。” “为了狗?” “为了狗。猫也可以。” “猫的话就不需要院子了。” “不会的。有院子的话,就能同时养猫和狗了。多厉害呀,出门有汪汪,进屋有喵喵!” 虽然不知道哪里厉害,不过一花却用仿佛做梦一般的表情这样说道。然后突然,又变得失落,叹了口气。 “不过,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养个仓鼠什么的就是目标了吧。十郎有兴趣吗?你不想养宠物吗?” “不知道啊……”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宠物的经验。不过倒也不讨厌。 “姐姐如果要养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嗯,到那个时候就拜托啦。” 一花微笑了起来。 “那么,正好被治愈了,接下来就去看鞋子吧。走啦,十郎。” 还要买东西呀,十郎顿时觉得十分疲惫。 于是,终于到了傍晚十分。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最后往这里转一圈吧。” 虽然一直在走,可丝毫看不出疲惫的一花,指着眼前可爱的杂货屋说道。 十郎面对着明显面向少女的店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便拿着所有的东西在外面等着。 杂货屋的外表是大型的好像猫一样的生物——还装饰着梦猫咪的玩具。 “梦猫咪”指的是这个dreagoon的吉祥物。和简单的名字,以及只是给猫穿上了水手服的朴素设计相反,这个吉祥物似乎非常受女性欢迎。是在杂志和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人气角色。这是十郎不太理解的一个世界。 十郎呆呆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虽然已经到了日落时刻,dreagoon的人流量却完全没有减少。朋友、家人、情侣——各种各样的人都很开心的笑着聊着天,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情侣们的身影有些显眼。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性,拉着大箱子,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是旅行中吗,还是旅行归来呢……不过,看起来非常的格格不入,十郎心想。跟行李比起来,在这人流中,一个男人独自行动更加显眼。 “——让你久等了。你在看什么?” 背后传来一花的声音。 “嗯,已经是傍晚了,人还挺多——啊,什么呀,那个?” 十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花头顶上,多了一个尖尖的三角形的什么东西。 “这是?这是梦猫咪发箍。因为很可爱我就买了。配我吗?” “配不配的……一般来说,人头顶上长着猫耳很不自然吧。” “这样啊。果然不是全身都变成猫不行吗。还有卖梦猫咪的卡通人偶服装呢。不如狠心买了……” “现在就已经很配你了,还是别买了……” 带着猫耳的十六岁少女已经非常不同寻常了,不过还没到不能允许的范畴。不过,如果再穿上卡通人偶服装 的话就不行了。没办法和她一起走了。 “那么,你在看什么?” “啊,嗯,没什么,我在想,到了这个时间居然人流完全没有减少。” “因为还有餐饮街呀。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还有,在摩天轮上欣赏美丽的夜景,也是很有人气的一个地方呢。——啊,对了。去看看吧?摩天轮。” “诶,会有很多人吧……” 十郎皱了皱眉。 “明明那么年轻,说出话来真像老年人啊。有什么不好,难得来一次。” “等人气减少一些的时候再来不就好了吗?” “嗯,可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一花有些为难的苦笑了一下。 “老实说,下个月开始就要正式参与特别对策局的活动了。所以,今后如果想挤出些时间可能就有些难了。” 选拔出极为优秀的魔法师,在组织的框架之外,对应各种领域重大事件的部门——这就是特别对策局。虽然十郎知道,一花身为见习的身份经常会过去,不过这个年龄就被正式录用,恐怕没有先例吧。 “诶,好厉害呀。恭喜你了。” 十郎赞赏的拍起了手。 像这样一起悠闲的度过周末也会很难了吧,一瞬间,十郎脑中掠过这样一种想法。可是,他却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应该祝福的事情。 “谢谢你。姐姐会加油的。” 一花高兴的笑了起来。 “——所以,作为庆祝,怎么样?摩天轮。” “好啊,我知道了。我陪你。” 十郎点了点头。 来到乘坐摩天轮的地方,便能看到排起的长队。两人排队买到了乘坐摩天轮的票之后,便排在队伍最后等待坐上摩天轮。 “……好厉害呀。” 十郎看着看板上写着的《需要等待四十五分钟》的字样,说道。 “是啊,杂志上什么的也介绍了。今天天气也很好,能看到漂亮的夜景呢。一定能。” “漂亮的夜景啊……” 老实说,十郎现在也不知道摩天轮的魅力何在。 其他游乐设施,比如,轨道飞车——虽然不喜欢坐——不过能够理解。因为能够享受到速度感、刺激感和爽快感。鬼屋则是日常生活中没有的恐怖,也就是说能够体验和普通的世界中不同的什么东西,这一点才有趣吧。 可是,摩天轮呢。只是慢慢的转一圈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到底哪里有趣呢。 “因为那是《特别》提供的吧。” 十郎问了一花之后,她摇晃着猫耳考虑了一会,才这样回答道。 “特别是指——能看到特别好的景色,所以才值得坐吗?” “这也是一方面……不过在能看到美丽景色的地方,和特别的什么人一起共享,也是很有意义的。” “不太明白。” “不明白吗?” 一花笑了起来。 “就是能和什么人变得关系更好的地方呀。大概,等你再长大一些就明白了。” “嗯。” 是这么回事吗。 看不见头的队列,随着时间的经过也在一点点变短。 “还剩一点了。” 一花很兴奋的说道。 还有三组、两组——然后前面的一对情侣,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坐上了摩天轮。终于排到了,就在两个人想要往前走一步的时候。 突然——紧急报警铃声大响。 “现在,电影院发生了火灾。请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冷静的进行避难。再重复一遍——” “火灾吗……” “电影院,是我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吧。” “嗯,要是火灾不大就好了。” 从这里到电影院那大概有数百米的距离。恐怕不会涉及到这里吧,不过摩天轮还是暂时停止乘坐了。 “真是遗憾呀。” 十郎望向一花。不过,一花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没有回答。 “姐姐?” “……嗯?啊,对不起。十郎,不好意思,这个你先拿着。然后你在这里等我。不许离开呀。” 一花将刚刚买的纸袋,购物袋等交到十郎手里,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点了点头。 “我稍微过去一下。” “过去一下是——喂!” 一花带着猫耳,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她的身影立刻混入了人群中看不到了。十郎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恐怕,她是去看火灾的情况了吧。然后,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的话,她是打算帮忙的吧。一花不是那种,看到别人不幸还能置之不理的性格,而且身为魔法师,能比普通人做更多事情。 不过——她没关系吗。虽然能使用魔法,不过耐久力跟一般人却没有什么不同。万一,因为什么原因被严重烧伤的话,还是会危及生命的。在火灾现场,就连专业的消防人员都可能丧命…… 周围的客人都在吵闹着。也有的人指着已经开始冒出白烟的电影院,并想往那边走。 (——稍微去看看吧。) 十郎挤过人墙,往前走着。 越接近电影院看热闹的人就越多。虽然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引导人们避难,不过还是不能控制混乱的局面。从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吧。 因为电影院是一座独立的建筑物,所以看起来没有牵连到其他建筑的危险。不过,烟冒得还是挺凶的。大概里面的火势也不小吧。 “——!” 就在这时,十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大量玛那的变动。 之后是轰鸣声。 过了一会,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大声喧闹起来了。 (——是魔法,吧。) 恐怕是一花。 对于感知能力很低的十郎还说,他能感觉到的便是有人使用了相当大规模的魔法。 十郎稍微犹豫了一会,便把东西放在原地,跑了起来。穿过人群,接近了电影院。消防人员和警察都还没到,所以十郎没受到任何人的阻拦顺利接近了建筑物。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声音是从这附近传出来的吧—— “……这是,什么。” 十郎皱起了眉头。 电影院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大洞。大概是魔法造成的。 十郎一边注意着不吸入烟一边接近洞口,汽油的味道刺激着十郎的鼻子。现在感觉不到什么热量。他小心的往里看。 这时,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人的声音?” 就在十郎嘀咕的时候,电影院里面飘飘忽忽的走出一个男人。他脚下蹒跚不稳。大概是受伤了吧。 “喂,大叔,你没事吧——” 十郎这样问对方,这时——他注意到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黑色的长长的金属筒。十郎在电视上见到过。这是在捕猎熊的时候使用的猎枪。 “——,碍事!” 男人目光无神,同时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十郎想起来了。刚刚,在杂货屋前看到的,拿着巨大的行李一个人往电影院方向走的男人。 “碍事,碍事,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看到这异样的气氛,十郎忍不住想要后退,这时,男人将视线转向了十郎这边。 十郎顿时觉得非常害怕。对方的明显已经失常的眼神中,闪耀着凶狠的 光芒。十郎感觉到了杀气。 他举起枪,轻轻指向十郎的方向。 “——!” 十郎拼命聚集玛那。奇迹般的用极快的速度组成了魔法回路。 在千钧一发之际启动。使劲全力击向对手的脸。男人的头微微歪了歪。然后—— 仅此而已。 使出全力击出的《无形之手》,也仅仅只给予了对方小孩子打过去的这种伤害,然后便烟消云散了。 “……魔法师吗?” 不过,十郎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刚刚没有一丝生气的脸上,现在充满了愤怒、恐惧、憎恶、厌恶——各种各样的负面感情。 “魔法师吗,你是魔法师吗,魔法师、又要、又要、把我、杀、杀、杀、杀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枪比起来,他的声音和表情更让十郎觉得自己被恐怖支配了。 动不了了。无法呼吸。 男人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啊,不行了。 再过零点几秒,自己便会被击中,死掉。 姐、姐。 我好怕。 救命。 “——姐姐!” “在。” 身旁立刻传来了声音。 在瞪大了眼睛的十郎面前,出现了那个带着猫耳的身影。 “你要老实呆着呀,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动不了。” 一花面向那个男人,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男人还没有扣下扳机。 不,是无法扣下扳机了。 虽然他用尽力气想要按下扳机,可是一毫米也动不了。 不知何时,他手上已经缠满了一花的魔法,无法行动了。 “可恶!魔、魔法师,可恶——!” 他喷着口水大叫着,然后拼尽全力想要重获自由。 “先冷静下来。我确实是魔法师,不过我没想加害你,也不想给你留下痛苦的回忆。” 一花冷静的说着。 “现在,你正站在命运的分歧点上。要不要折返——如果你现在扣下扳机的话,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事、事到如今、已、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的话,还没有人死。因为有我帮忙。” “诶——” 男人的动作停止了。 “我把里面的人都运出去了。虽然有人受了伤需要治疗,不过还没有人死。我们的力量,是要活用在帮助别人上的。” “…………” “你讨厌魔法师吗?老实说,我并不是不能理解——” 一花苦笑着说。 “不过,如果你能够看到别的侧面,我会高兴的。那么,说到别的侧面,你也一样呢。” “我、我?我的、什、什么地方——” “你失败了。可是与此同时,现在还没有牺牲者,还没有犯下重罪。还是能够重新开始的。——现在我要解除魔法了。” “————!” “刚刚说到的《分歧点》呢。要怎么做,用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吧。” 同时,十郎看到拘束男性的力量消失了。 男人呆了一会。然后,枪口慢慢下降,不久,毫无力气垂下的手臂将枪扔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警察和消防员已经到达了。很多成年人都在赶往这边。 十郎因为突然安下心来,差点坐在地上,一花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没受伤吧?十郎。” “嗯,没事。” 太好了。 一花仿佛放心了一样,微微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你没按姐姐说的话做呢。我明明让你等着我了。” “…………” 十郎不知为何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等回去之后,我有话给你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转天早晨。 十郎坐在餐桌旁,看着电视上报道着昨天事件的新闻节目。 似乎是满身负债的瘾君子自暴自弃而引发的事件。进入电影院,泼洒汽油,然后举着枪,威胁说谁逃跑就杀死谁,同时点燃了火。好象是打算杀了很多人之后再自杀。虽然有很多人负伤,不过仍然奇迹般的无人死亡,播音员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面包烤好了呦。” 一花拿着土司出现在餐厅里。十郎反射性的绷起了脸,缩了缩身子。 因为自己没有遵守诺言,昨夜被骂得很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的姐姐。 “啊……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呀。” 一花苦笑着说。 “没关系了,我已经不生气了。——还有,你在担心姐姐对吧。你这份心意我很高兴。谢谢你。” 然后,她在十郎身后伸出两只手抱紧了十郎。十郎能感到脑后柔软的两团。 “……其、其实我也没那么想。” 十郎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 “啊,在播出昨天那件事的新闻吧。——我听警察说,这个犯人,以前因为毒品被逮捕,想要逃跑的时候,似乎被魔法师整得非常惨。大概因为这样,在十郎使出魔法的时候,他陷入恐慌了吧。” “非常惨是指什么?” “嗯,具体情况我也没问……不过,应该是遇到了那种,喜欢展示不需要的暴力或力量的那种人吧。虽然非常遗憾,不过如果他没做坏事的话,也就不会有那种遭遇了吧。” “姐姐不会做那种事呢。” “与其说不会做,不如说不想做。——嗯,对了,不管在什么状况下,我都觉得,如果能让更少的人觉得痛苦,让更少的人有悲惨的回忆是好事。这次事件也是,没有人死也没人受重伤,那么和犯人遭受了凄惨的待遇受了重伤被逮捕比起来相比,犯人恢复了正常在反省这种结果更好吧。——啊,不过,如果他让十郎受了一点伤的话,我可是会把他干掉连渣都不剩呢。” 一花笑着说。 “………………” “开玩笑的吧?” “………………” 真的吗?就在十郎想要这么问的时候,突然害怕听到恐怖的答案,还是闭上了嘴。 “——不过,新闻却没有提到姐姐呢。明明那么活跃。” “因为我拜托他们不要说。” “是吗?为什么?” “因为在特别对策局工作的话,会参与很多重大事件,如果脸和名字太过出名的话不太方便。不过,我希望成为那种拥有奇怪力量的幕后人员。就算不被任何人知道,只要能帮到别人的话,那就足够了。” 一花用温柔又非常自然的语气,笑着说道。 一瞬间,十郎觉得自己的心底被触动了。敬畏、或者该说是憧憬——虽然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不过恐怕是很相似的感情吧。 “我——” 十郎犹豫了一会,开口说。 “我知道的,而且会记得。姐姐做过的所有事情。” 一花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 然后她笑着再次紧紧抱住了十郎。 “我有这么可爱的弟弟,真是幸福呀。——啊,对了对了,稍微等一下。” 她去了一趟厨房,很快便拿着纸杯走了回来。是汉堡店里那种有盖子和吸管的大纸杯。 “这是什么?” “情人节第二弹。昨天的巧克力fondu得到了差评,所以我用剩余的巧克力重新做的。巧克力奶昔。” “…………” “这次没关系的呦。” 面对十郎满脸疑惑的表情,一花爽快的笑着回答。 “我有很好的注意到上次该反省的地方,然后做出来的。” “是——这样吗?” 十郎接过杯子,战战兢兢的喝了一口。在这个瞬间—— “咳咳哈啊——?” 十郎咳了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哎呀哎呀,不得了了。十郎真是个性急的孩子。要安安静静的喝。” “这、这是什么?” “所以说这是巧克力奶昔呀。” “骗、骗人,绝对是骗人。普通的巧克力奶昔不会、这样,在口中唰的弥漫开来,不会有这种半生不熟的味道。” “当然因为是特制的,肯定不会和普通的一样啊?这次我在巧克力中融入了我亲手特制的浓厚蔬菜汁。作为第一弹的继续,这也是我想让十郎吃掉好吃的蔬菜的计划。” “姐、姐姐,我,昨天,说了那么多蔬菜和巧克力不配……” “是啊,所以这次我努力的正是这一部分!” 一花攥着拳头说道。 “为了消除十郎不喜欢的味道,我加入了浓烈的碳酸水。昨天,说到可乐的碳酸会让人尝不出味道对吧?我那个时候想到的。然后就做出了这营养丰富又好喝的,最棒的巧克力奶昔!” 然后她探出身子,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那么,快点喝光吧。还有很多呢。” *** 现在想来,以那一天为转折点——自己便开始想要努力追逐姐姐的背影了吧。 对于十郎过分保护又有些烦人,可是却非常温柔的姐姐,是自己应该努力的目标。 “已经过去九年了吧……” 就在十郎轻声呢喃的时候,黑白两只仓鼠蹦蹦跳跳的爬到他的手臂上。这是用几种魔法回路复杂的联系在一起而构成的拟态生物。曾经的吊车尾,现在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技术提高到如此地步。 积累了很多经验的十郎,现在终于能够从心底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那天一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厉害了。 除了拿着枪的犯人还有火焰,一氧化碳中毒以及陷入恐慌的客人都拥挤到狭窄的出口处,甚至有可能踩踏致死,当时现场有好几个危险要素。 然后,一花完全理解到了现实情况。 赶跑犯人,让他远离客人。在墙上开几个大洞,保证换气口和逃跑路线。找到火源所在灭火。了解伤患情况并将他们运出去。这些事情基本上是同时进行的。虽然她有复数施咒的能力,可这依然是非常了不得的技术。 (这么说来——) 那天早晨,自己一边看新闻一边喝的那个浓烈的特质巧克力奶昔,自己到底,有没有喝完呢。好像自己为了表达对姐姐的敬意勉强喝完了,又好像自己无法忍受那个味道当场逃跑了。已经记不清了,可总觉得有些生气。 那之后,正如他本人所说,一花开始了极其繁忙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去乘坐摩天轮的机会始终没有到来。 三年后,十郎十五岁那年,她便消失了。 五年后,再次出现在十郎面前的一花,在十郎的胸前留下了无法消除的伤痕,然后这一次,永远的离开了。一花的一生和她引发的事件一起,迎来了终结。 关于她的记忆全都成为了过去。不会再增加了。已经无法再创造新的回忆了。 (——啊,不好呀。) 又来了。有预感。 跟预料中一样,过了一会,心底突然袭来一股巨痛。好像有着锐利尖牙的什么东西,在胸中胡乱撕咬着。十郎咬紧牙关,等待着痛苦过去。 那次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现在依然这样,每天哀伤都会发作数次。每一次都只能静静的忍耐着那让人想把心挖出来的悲伤过去。 美丽的回忆和有趣的回忆都很多。她的笑脸、生气的脸、为难的脸自己全部都记得。只不过,将这些都整理起来,装入漂亮的箱子里,等偶尔有心情的时候取出来,很怀念的看一看,想做到这种程度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久,胸中的那股风暴渐渐平息了下去。十郎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现在事件基本已经解决,可十郎的立场仍然很不安定。 虽然有阻止大量杀人犯的恐怖行动这种功绩,可是这却是无视命令独断专行的结果。再加上,他是那名恐怖分子的弟弟,在各个方面,如果不产生隔阂的话反而奇怪。根本不可能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和以前一样的立场上。 虽然十郎已经重新开始担任培训学校的教官职务,可是还是被调离了特别对策局的一线。虽然渊上局长说他会跟上面的人交涉,尽量让十郎快点回来,不过,到底会怎样呢。局里应该也有很多问题。 现在,最让局里头疼的案件,应该是局员能势和希的失踪。 对于十郎来说,那是少数可以被称为知己的人,同时也是杀掉十郎姐姐的人。 十郎心中确实存在着类似于愤怒的强烈感情。客观地看,能势的所作所为在职责上是正当的,可是这种道理怎样都好。从十郎这里夺走了一花,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不过,没有发展成单纯的愤怒,是因为自己心中那份对于没能做好自己本该完成的职责的后悔,以及,对于能势的某种想法——或者该说是怀疑——吧。 突然出现,用出乎意料的袭击杀掉一花的同事。用平时的笑容,平时的那种温柔的语气宣布结束的那个身影。看到这些的十郎,在面对一花去世的打击的同时,感到了一种违和感。是的,有什么东西跟这个场景很不相配。 那个男人现在在想些什么,又在什么地方呢。既然事已至此,总觉得自己应该在他失踪前再跟他谈一谈。即使那之后会演变成互相厮杀。 另一方面,十郎也有一种预感。恐怕在什么地方会和能势再次相见吧。他——在特别对策局也是能力屈指可数的战斗狂,如果他切断了锁链想和这个国家刀剑相向的话,能够和他对抗的除了自己便没有别人了。到那个时候,大概会拼上性命吧—— 这时,十郎苦笑了一下,轻声呢喃道。 “——真是的,一个人的时候思考便没有任何边界,肆无忌惮起来了。” 这种倾向可不好。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十郎完全一个人的时间并不太多。因为在培训学校担任教官——也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和周围的人扯上关系,从这一点来讲还是得救了。 认真的信乃,悠闲的佑平,积极的唯里这些同事们。以及需要照顾的孩子们。 其中特别是月子的存在非常重要。 立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边烦恼着,一边定下了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并决心贯彻始终的少女。想要给一花的死一些意义的人。十郎发誓要一辈子成为她的盾,当然,这份心意不是撒谎,不过通过帮助她,也帮助了自己,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是事实。 真是讽刺。曾经觉得周围的世界非常厌烦的自己,现在却被这样的世界支撑着。 (——是啊,打打杀杀的想法就到此为止吧。) 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十郎伸手去拿月子的巧克力。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十郎确认了来电者的名字之后,皱起了眉头。 “……雏咲拓马?” 政治家一族雏咲家有 名的议员,月子的父亲。 十郎犹豫了一会,按下了接听按钮。 第四话 迷路 “好—累—呀——……” 卯滝唯里回到自己的宿舍之后,就倒在床上。 这里是守丘初等培训学校,她来到这里担任见习教官已经大约五个月了,现在她主要负责六岁到九岁的幼年班。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习惯这份工作了,可即使如此孩子们每天的活力还是让人吃惊。 当然唯里曾经也是小孩子。这么说来,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会觉得累,不想动啊什么的。就算跑来跑去直到精疲力尽,可是跟疲劳比起来,充分享受这一天的心情要更强烈吧。 “唉,我也老了呀。年轻真好——” 这句话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十五岁的人会说的话,唯里坐了起来。总之,在睡过去之前先换衣服吧。 本来最近会这么累,并不单纯是因为工作的关系。 今天是二月十五日。昨天是十四日,也就是情人节。 所以,这一周,自己只要有时间,就会借用宿舍厨房里的烤箱,做好了要送给包括学生以及教官、秘书等人在内的全体职员的巧克力。只是利用业余时间的话,想要挤出这么多时间还是有些为难的,最后搞得不得不减少睡眠吃饭以及休息的时间。 不过,关于料理,自己最喜欢看别人吃到好吃的东西时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蛋糕做得很漂亮。笑脸和感谢就是回报,这让唯里觉得非常满足。 ——还有,能够全心全意制作点心,就不会想那么多令人烦恼的事情了。 “那么,椎叶老师会怎么样呢。会吃吗?” 唯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前辈教官的事情。 他也就是“特别的人”,所以他的那份是特别努力做出来的。今天没机会见面,他会觉得好吃吗? “如果他说,作为答谢请你吃饭的话,就最好了。” 唯里一边嘟囔着,一边笑了起来。 不过,唯里很清楚他是那种冷淡又不善言辞的人,所以也没有认真的期待,不过,做做白日梦的自由还是有的吧。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椎叶十郎和非常不得了的事件扯上了关系。唯里也被卷入其中,胸口受了不小的伤,不过自己的伤痛,是无法和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十郎的痛苦相比的。 想要成为他的力量。可是,现在自己还不能涉足其中。最近,唯里就抱着这种令人焦急的想法。虽然唯里对于自己的乐天派非常有自信,可是《已经结束的事情还在纠结的想个不停,根本就没用》这种台词,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说出口的。 所以,唯里每天都很迷茫,不知该怎么跟椎叶老师接触。如果情人节的蛋糕能够成为什么契机就好了,唯里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 唯里扔下衣服,跑了过去。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设置成这个铃声的只有一个人。 “喂,喂喂!我是卯滝。” “啊,我是椎叶。现在有时间吗?” “有,有的!没关系。” 不只是现在,无论何时都是大欢迎。只是在电话里听到对方的声音,感觉心情就连升两级。不,这样的话就死掉了吧。死掉了可不行。不过自己现在确实幸福得好像长出了翅膀飞向了天国。 可是,贪心的我想要更加更加幸福,邀请我去约会吧,椎叶老师。 “卯滝,你,下周末有时间吗?” “诶?” “想让你稍微陪我一下……” “诶?” 这是,在邀请——自己吧? 不不不,不管自己是多么粗心大意的人,也不能发生乐极生悲这种事情——唯里这样想。 对方是十郎。一定是让自己帮忙工作上的事情。先不说会不会邀请自己去约会的地方—— “地点是dreamgoon。” “我去!” 唯里立刻回答道。 那里是附近情侣最喜欢去的游乐场所。唯里只在小时候和家人一起去过,购物中心、电影院等娱乐设施非常丰富,玩一天也不会觉得厌烦。 “可、可是、可、可以吗?跟我——” “嗯,你最合适了。” 这是在做梦吧。唯里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很柔软。也许弹力增加了一些。必须要节制一下了吧。自己做的巧克力蛋糕,自己以试味道为理由可吃了不少呢。 不,先不说这个——还是觉得疼的。这是现实。 “如果我可以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啊,啊,太好了。” 听到唯里强烈的语气,十郎有些困惑的说道。 “因为这是个人的请求,不能拜托特别对策局的帮助。可即使如此,这份工作一个人去做还是稍微有些不安。” “…………” 唯里半张着嘴僵住了。好像听到了不想听到的词语。她回味着十郎的话。嗯,并没有听错。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应该说是,不想承认现实吧,唯里试着又问了一遍。 “那个、刚刚、老师说是工作吗?” “是的。” “…………………………” “卯滝?” “……是,我没关系的。什么事都没有。早睡早起吃饭快下结论快,做什么都又快又早的卯滝唯里,重新振作起来也很快,这是我的优点。” “……这、这样啊。” 面对唯里的反应,发出了有些困惑又有些为难的声音的椎叶老师,也非常可爱呀,好,重新振作起来了。 “好的。没有问题。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忙的。”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应该是会付钱的。那么,周六早晨九点你到停车场来吧。坐我的车去现场。” “我知道了!” 两个人开车兜风,其实可以这么说。嗯,不过,这样也不错,唯里这样说服自己。 “啊,还有,蛋糕非常好吃。谢谢你。” “嗯……是,不,啊,不用客气。” 胸口顿时轻松了起来。我的性格还真是单纯呀,唯里心想。 从守丘到dreamgoon,走高速公路大概要一个小时。 两个人是上午十点多到的。这个时间相对的客人比较少。 “过了中午,人马上就多起来了。” 唯里望着刚刚开店不久的店铺说道。 “你,来过这里吗?” “算来过吧。几年前,和家人来过一两次。因为人太多了,父母都叫苦不迭呢。” 唯里记得这里确实是在大约八九年前建成的。仿佛为了展示有很多客人来访一般,那以后的经营似乎也一直非常顺利。 “那么……月子是被叫到那里了吗?” 唯里望着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多功能会场。 明天将举行那名以举止夸张为名的政治家的演讲会,雏咲月子也作为嘉宾被邀请了。 雏咲家代代都是有名的政绩家。现在,月子成为了日本最有名的魔法师,唯里看穿了他们想要利用月子的心思,觉得有些不满。可是,这里也没有唯里插嘴的权利。 现在应该处理的问题,便是想要妨碍这次演讲会的行为。 有情报说,似乎有人想要配合这次活动,企图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在dreamgoon内部,引发什么骚动的可能性很高。自己的任务便是身为游记队员的立场,如果可能的话,将一切防患于未然——十郎这样说明道。 所以,今天他们要预先检查一下。为了能够快速对应各种情况,首先必须掌握地理情 况。这是警备任务的基本。 “……可是,可以吗?不跟月子说。” 唯里问道。 最近月子非常忙碌,经常离开培训学校。今天早晨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月子正准备乘上来接她的车。“你、你们一起去什么地方吗?”面对她这样的问题,十郎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是的”,便走了过去。月子没有再说话,不过看起来有些失落。唯里总觉得她正眼泪汪汪的瞪着自己,不过还是先不管了。 “我没告诉那个家伙这次的事情。她自己已经有很大压力了,我不想再给她增加无谓的负担。” “啊。” 十郎确实在担心月子的事情。这让唯里的心情有些复杂。 “购物中心、水族馆、电影院附近,计划以这种有很多人出入的地方为中心进行巡逻。一般的警卫员也会来,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动员过多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身上的责任很大。——那么,一起转一圈确认一下吧。” “好,好的。一起吗?” “先不说你怎样,我一个人转来转去的话,太显眼了吧。” 啊,原来如此,会带自己来是因为这种理由呀。确实,眼神凶狠的男性一个人走在这里,非常可疑。相反,男女二人组的话,则是最为普通的那种人了。 也就是说,情侣待遇吗,唯里有些高兴起来。 “相对的,如果像我这样的人一个人晃来晃去的话,就很可疑。如果看到了的话,要记下来。” “啊,我如果看到老师这样的人的话,可能会看入迷呢。” “……还有一点。” 被无视了。遗憾。 “注意视线的动向。来买东西的人会看商店和货物,不过想做坏事的人会在意别人的举动。也就是说,和周围的人观察的东西不一样的人,需要注意。” 原来如此。 “这也是在说我们呢。” 因为不是来买东西的,所以眼神会和普通的客人不一样。 如果现场有人想做什么事的话,当然会警觉吧,所以一定要一边注意周围,同时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的理解能力很快。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的目标是特别对策局的话,就要记住这些。” “是……好的。” 被夸奖之后当然是高兴。不过,同时唯里胸中却涌起了一股负面感情。 (——特别对策局吗。) 只有优秀的魔法师才能进入,国内最高的治安维持机关。十郎所在的地方,同时也是自己一直当成目标的地方。 唯里打消了自己胸中复杂的想法,笑着抬头望向十郎。 “总之,走在一起的话,还像外人一样保持距离很不自然吧。——手,可以借我一下吗?” “啊,好。” 看到十郎有些迷惑的点了点头,唯里用自己的手挽住十郎的手臂。自己喜欢这种透过衣服也能感受到的结实的肌肉触感。 “如果说到不自然的话还有一点。椎叶老师,和女孩子走在一起还气哼哼的很奇怪呀。来,笑一下笑一下。” 十郎的表情,仿佛一只被人命令要喵喵叫的狗一样。 购物中心是一栋二层建筑物。跟城里的百货商店比起来并不算高,不过每一层的占地面积却很大。 “扶梯和台阶很多啊。” “记住紧急出口和紧急出口处楼梯的位置。还有,要提前预估平时和非常时刻两种情况下,客人的走向。” 这不只是为了确认发生事件的时候自己要如何应对,假如被放置了炸弹,或者挟持人质不许出入的话,需要站在敌人的角度考虑从哪里入手怎样下手最有效果。 这时,唯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问道。 “有没有月子被直接袭击的可能性呢?” “根据目的不同,就算有人想袭击她也并不奇怪。不过,她是出类拔萃的优秀魔法师,这件事谁都知道,而且还有护卫。直接对她下手恐怕很难,这样的话,应该会优先瞄准周边,给予伤害吧。” “老师——不去负责当月子的护卫吗?” “她雇佣了专业的优秀人才,所以没有我也没关系。” “啊。” “而且我这种人如果和她走在一起的话,可能有人报警说我诱拐呢。在背后能帮到她就足够了。” 十郎少见的半开玩笑的说着,唯里心想,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呢。 虽然他本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和月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情比平时要更加柔和。至少,不会被当成穷凶极恶的犯人。 而且——先不说警卫的问题,恐怕,月子也很希望十郎能够陪在她身边。不,正因为没有发展成这样,十郎才能像这样跟自己在一起,所以,对于自己来说这是该高兴的事情。 (特别对策局的人,是不是都有很强的意识,想要负责幕后的肮脏工作呢—) 经历了上个月的事件,唯里也窥探到了幕后的世界,现在的自己稍微能够理解了。虽然特别对策局都是精英,可绝不是自己曾经幻想的那种——也就是说,华丽的被大家赞扬的正义的伙伴。 “那个——” “怎么了?” “关于特别对策局,老师的立场接下来会怎样呢?” 因为之前事件的影响,十郎的身份变得非常复杂。虽然唯里不想毫无神经的涉足其中,不过还是非常担心。 “唉,到底会怎么样呢。不过这里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事,只能听从上面的判断了。” 十郎用没怎么仔细思考过的语气说道,然后转过头。 “——你,是因为一花才把特别对策局当成目标的吧。” “诶,啊,是的。” 自己一直宣称将特别对策局当成目标。这一切都源于,自己曾经被属于对策局的十郎的姐姐,椎叶一花救过。一花死后,自己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十郎好像也说过这个话题。 不过—— “你现在也这么想吗?” “…………” 唯里无法立刻回答。 是的,最近一直在烦恼。 唯里看到了一花的最后。自己崇拜的英雄的末路。 因为自己也和那次事件扯上了关系,所以知道了很多事。很多不想知道的事。 大部分情况下,理想和现实不会完全一致。这种事唯里也知道,而且也有心理准备。不过,这种从根基上毁灭了自己价值观的事情,完全超出了预料。 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即使是真实的,可也并不是全部吧。唯里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还是能够做出什么,改变什么的。可是——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真的将特别对策局当成目标了。 “我并不是不想那么做了。不过,现在作为老师我很开心,而且也没有想那么多。” 唯里说出了和真实感情稍微不同的回答。老实说,进入那个世界,真的有些——害怕。 “这样啊。我还以为发生了那种事情,会怎么样呢。” 十郎平静的说道。听了唯里的回答,他并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表现出失望。 “老师——你怎么想呢?我应该进入特别对策局吗?还是说不要比较好呢?” “不知道。” 回答很冷淡。 “从能力上来说,我觉得你只要想去就能去。不过,最重要的是本人的意志有多强大。也就是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啊。” 正是如此——承认了这一点之后,唯里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过,我本来也是那 种乐天派,不会烦恼这个那个,等到需要决定的时候,再决定吧!” 唯里勉强笑了笑。她不想让十郎看穿自己的内心。 在大卖场转了一圈之后,十郎同唯里说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我去和里面的人打个招呼。必须拿到建筑的示意图。你在这段时间,去吃个饭等一等吧。等过了中午从后面开始看。” 建筑内部有一部分是禁止客人进入的,主要是店员和工作人员通过。这种地方也是需要警戒的。 我知道了,唯里这样回答完,便向美食广场内的汉堡店走去。虽然店里人很多,不过一个人的话还是有地方坐的。 唯里放下托盘,找到位子,拿起汉堡包,不过,只吃了三个她便停了下来并叹了口气。 她想起了刚刚关于特别对策局的对话。 恐怕自己希望十郎能够推自己一把。你很优秀,所以我希望你能来这里。可是,如果不借助别人的帮助就无法下定决心的话,就没意义了。十郎说的确实是正确的。自己想要怎样,必须自己来决定。 唯里有些讨厌因为没能听到想听的话而失落的自己。 只不过——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去想。 如果,对十郎说这句话的是月子的话,会怎样呢。 十郎的回答会改变吗。说不定,会更加诚恳的提出建议吧。 自己和月子的立场和年龄都不同。她是应该被十郎保护的人。可是——这两个人却超越了这种理论上的关系,让人感觉他们之间有着特别的羁绊。 (不过就算是第二也没什么。) 如果自己是被需要的话。 不过,十郎却没让自己把特别对策局当成目标。也就是说,对于十郎来说,就算唯里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变化。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是无所谓的那种存在呢。 感觉自己一个人被丢下了。 “……啊,真是泥沼啊。这种想法,不行的呀。” 本来自己就不是那种一个人烦恼的性格。唯里叹了口气,继续把薯条往嘴里放。不知何时,薯条已经变冷变硬了。 十郎还没回来。周围的人更多了,变得更加拥挤了。 就在这时,一名男性出现在唯里的视线里。 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吧。身材消瘦,给人一种不靠谱的父亲的感觉。不过他周围却没有像他家人的人。有可能是老婆和孩子去买东西的时候,来这里消磨时间,也有可能为了先保证吃午饭时有座位,所以一个人先来了,有很多可能性。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留意他呢?) 唯里歪头想着。只看外貌的话,并不是特别显眼的中年男性。打扮也不会特别艳丽,也不是非常高。虽然dreamgoon中一个人行动的男人很少,可是在这条美食广场上也不是应该特别注意的要素吧。 就在这时,唯里想起了十郎的话。 (视线的动向——) 那个男人,虽然在窥探着美食广场内部,不过却不是那种在找空座,或者在找熟人时那种缓缓的看。相反,他却给人一种感觉,他好像在将进入视野里的全部东西都当成情报记住一样。 (哎呀,不能一直盯着他看。) 唯里用余光瞄着男人,同时低下了头。 不久,他缓缓离开了美食广场。 该怎么办呢。没有任何根据能认定他是危险人物。不过,万一他是恐怖分子的话,也许会闹出什么大事。 也许唯里也受现在心情的影响,觉得很难呆在原地吧,结果,她还是站了起来,跟在了男人后面。就算搞错了,损失的也只有自己的体力。 对方用很平缓的步伐走着。看起来好像一边享受着橱窗里的物品一边缓慢的散步一样。可是,唯里还是觉得他的视线跟其他客人不一样。他并没有太关注商品和价钱。 男人摇摇晃晃的侧眼看着衣服、宠物店、食品、书店、百元店,并走了过去,终于他在一家杂货店前停了下来。以dreamgoon的吉祥物梦猫咪为代表,这里出售着各种装饰品和小物件。店外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梦猫咪玩具。 (……要进去吗?) 就在唯里思考的时候,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店内。别的地方相比,这可是一个和中年男性最不相配的商店了…… 唯里稍微犹豫了一会,也跟了上去。如果让他从员工通道跑走就不好了,而且自己也属于这种商店的主要顾客层,就算进去也不会太显眼。 店里的过道不算宽敞,唯里寻找着男性的身影。 终于她发现了那个穿着颜色朴素的西装的身影。似乎是在收银台结账。他买的是……梦猫咪的布偶吗?大小刚好一只手能够拿住,是销路最好的商品。 付过钱之后,男人快步走出了商店。如果让他混入来往的人群中就麻烦了。所以唯里也小跑着追了过去。 那么,就在唯里想看看四周,看看他往哪个方向走了的瞬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 唯里没能来得及躲开。两人仿佛缠在一起一样倒在地上。 “对、对不起!” 唯里反射性的道歉之后,心想,不好了。自己的脸被对方看到了。自己应该快点离开吗?可是那太不自然了—— 就在唯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先站起来的男性伸出了手。 “唉,我才是,对不起。没受伤吧?” “没、没事的,可是——” 自己摔倒的时候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唯里往脚下看去,是男人刚刚买的布偶。梦猫咪的右手已经被凄惨的撕扯掉了。 “啊,掉下来了——啊,不用在意。是我不好,发呆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 唯里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怎么办?该怎么办? ——不,怎么都没用了。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唯里捡起布偶掉在地上的右手,环视四周。 “那个,稍微等一下。” 说完,唯里往旁边的百元店跑去。 “……马上就能好,你稍微等一下。” “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不过你真是手巧呀。” 看到唯里用针线修复梦猫咪的东西,男人很佩服的说道。 唯里在百元店买了缝纫套装,然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缝补着破掉的布偶。 既然已经被对方看到脸了,强行离去的话只能引来对方怀疑。所以,唯里反而故意和对方说话。如果对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的话,在对话的时候便会露出破绽,或者想要逃跑吧。顺便一提,唯里对于自己弄坏了对方布偶这件事,还是有些罪恶感的。 另外现在,唯里心中对男人的怀疑基本已经消失了。自己去百元店的时候,自己在这里修补布偶的时候,对方都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一直在悠闲的等待着。而且,二人谈过几句话之后,唯里怎么也不觉得他像一个坏人。 相反——唯里有一种不能放着他不管的感觉。 “这是给家人的礼物吗?” 唯里一边缝着一边问道。 “嗯,我有个女儿。因为我正好有点事情来这边,所以就想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去。她喜欢游戏,所以给她买些游戏她也许会更高兴,不过既然到这里来了,我还是想买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我觉得你的选择很不错呢。我小时候,父母也给我买过布偶。你女儿一定会高兴的。” “那样的话就好了。” 男人笑了起来。 他给人一种有些疲惫的上班族的感觉。看起 来人很好,然后给人一种他有些胃疼的印象。因为他的形象没有丝毫霸气,所以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 唉,恐怖分子也不是马路上到处都有的,就在唯里这么想的时候,男人有些犹豫着开口问道。 “那个,我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什么?” “你,有父亲吗?啊,当然,如果没有父亲的话就不会出生了,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他会像普通人家那样在家里一同生活吗?” “是的。” “关系好吗?” “我觉得关系不坏呢。” 虽然他和唯里不同,是没有魔法资质的普通人,不过父女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可是有的时候他人很顽固,也很烦,所以偶尔会吵架。 “好的,手臂缝好了。然后要包起来。” 唯里用在百元店买到的袋子和丝带,重新包装了一下。原本布偶也是有礼品包装的,不过摔倒的时候弄破了。 “总觉得,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不是,这是我的责任。” 男人看了一会唯里手上的动作,再次开口说道。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包好之后,你能再陪我说一会话吗?啊,当然我不是在跟你搭讪。” 对方不太清爽的样子和搭讪这个词语构成一种差异感,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唯里笑了起来。 “可以的呀。什么事?” “刚刚我也说了。我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之前她一直在离婚的妻子那里,不过最近我把她接过来了。只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接触。所以,我想问问你。女儿喜欢父亲怎么跟她交流呢?” “嗯,是啊。叔叔——” 男人苦笑着抢过了话茬。 “能不能不叫我叔叔?我叫乾。” “对不起。啊,我叫卯滝唯里。——那个,乾先生,你的工作是?” “——失业中,吧。” 乾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生活来源。最近拜托朋友,找到了一个能够工作的地方。今天类似于试用期这种感觉,得到了一个工作的机会。所以完成那个工作,不,应该说是,完成了工作的准备之后,正在回家的路上。” “是什么工作?” “什么工作呀……” “啊,我不是说内容。忙吗?” “如果说忙的话也算挺忙的吧,不定期的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叫过去。如果被叫走的话,就有好几天无法回家。另外,我觉得这种工作也不是那种有面子的工作。只不过,薪水非常好,这样的话生活也会轻松不少,也能让女儿吃到好一些的东西。” “现在,你跟女儿的关系不好吗?” “不。很普通的,能聊天,关系还好。只不过,因为分开已经有五年多了,所以有些距离感吧。” 五年之间都没有见面吗。虽说是离婚了,不过定期去见孩子,应该是很普通的事情吧。 看到唯里这样的表情,乾接着说道。 “啊,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这五年,我逃离了自己的人生……就仿佛死了一样。事到如今,也不能恬不知耻的再出现在家人面前,只有一次因为无法忍耐了,所以去偷偷见了女儿……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我本来打算不再见面的。” “也就是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唉,发生了让我非常后悔自己之前决定的事情。” 乾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被称为苦笑的话,他的表情又有些太过痛苦了。 “我觉得一开始我就是一个非常不称职的父亲。工作一直都很忙,只能把她放在膝盖上,跟她一起看电视玩游戏什么的。跟妻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最后,那个孩子四岁的时候,我一个人擅自消失了。——女儿接受了素质判定试验。” “那么,能使用魔法……?” “不,只能看到玛那。不过,因为这个她似乎受了很多欺负。” 素质判定e等级。接近魔法师这种莫名其妙的存在,可却是没有能力对抗攻击的废物。特别是在孩子们的团体中,被欺负的事情并不罕见。 “我应该保护她的。” 乾轻声嘟囔着。 “所以我必须弥补那个孩子。我想让她幸福。可是,我不知道方法。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乾突然回过神来,望向唯里。 “——这不是该问别人的事情吧。对不起,说了一些无聊的话。” “没有……” 唯里一边系着放着布偶的袋口装饰用丝带,一边思考着。 确实不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可以毫无责任便涉足的事情吧。只不过,听了他说的这些话,也能了解一些事情。重要的只有一点。 “那么,多留一些时间跟她在一起怎么样?对于孩子来说,这一定是最高兴,最幸福的事情了。” “是这样,吗?” “不只是家人,对身旁的人来说,重要的也是该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跟他在一起。因为你们很少见面,便更是如此了。” 看起来,男人很容易轻视这种事情,唯里想起了前辈教官的脸庞。 “跟得到好的工作比起来,跟花很多钱买很贵的东西比起来,还是陪在她身边吧。这是最重要的。——好,弄好了。” 唯里将包装好的布偶递给乾。 “这样啊……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 唯里微笑了一下。 这时,她看了一眼钟表,吃了一惊。不知何时,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对不起,我,差不多……” “啊,嗯。对不起,留你陪着我。非常感谢,你肯听大叔发牢骚。” “没有没有,是我不好,弄坏了你的布偶——” 就在唯里想说,非常抱歉的时候。 那个男性的身影进入了唯里的视线。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单手提着巨大的包。 唯里注意到他的理由,和注意到乾的时候一样。如果是来买东西的客人的话,总觉得他的举动很不自然。 只不过,他和乾有一点明显的不同。看到他的脸,唯里一瞬间感到一股寒气。 唯里想起去年秋天遭遇的事件。在山中想要狩猎自己的魔法师一行——他的眼神和他们一样。是的,这个青年的眼神,让人觉得他把人的性命当成和游戏得分一样。 “我先走了。代我向你的女儿问好。” 唯里快速说完,还没有听到乾的回答,便追着青年跑走了。 他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跟着他并不怎么费力。青年看都不看商场一眼,笔直的往前走着。然后,不久便在通往洗手间的细长走廊上拐了个弯。到了这个地方没办法立刻追上去了。 上午巡视这一带的时候,确认了洗手间的构造。男女两边应该都没有能够逃出去的窗户。 (也就是说是死胡同,在这里等着的话应该会出来的……) 就在这时—— “洗手间吗。你确实不能进去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唯里差点跳了起来。 “乾、乾先生?为什么?” “不,因为你表情非常恐怖非常焦急的跑掉了,我有些担心。” 乾挠着脑袋说道。 “啊,那个,这是——”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不过尾随别人的时候要注意突发状况啊。迷惑、焦急、彷徨——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被对方注意到,要有意识的不能作出任何不自然的反应。就像你撞到我那时一 样。不过,我觉得做到这种事情也挺难的。” 唯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是……” “他出来了呦。” 青年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出来。唯里慌忙错开视线,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对方。 (咦——?) 唯里感到了一种违和感,同时她立刻意识到了原因。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空着两只手了。他进入洗手间之前确实是拿着包的。 乾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唯里稍微犹豫了一会,也快步追了过去。 男性洗手间里有几名男性客人。看到满身杀气冲进来的少女,每个人都瞪圆了眼睛,不过现在没功夫理会这种事情。 快速环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包。就在这时—— “在这里呢。” 乾正在往放着扫除用具的隔间里面看。那里面放着那个青年带着的包。不可能是忘在这里的。根本不会有人把包忘在这种普通的客人用不到,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这样的话,他肯定是刻意把包放在这里的。 能够确信这一点。这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不可以碰呦。” 唯里伸出手去,却被乾制止了。 “如果跟我们想的一样的话。也许里面还设置了对震动和光线变化有反应的传感器。有可能很轻易就爆炸了。” “…………” 不能慌张。如果让周围人也陷入恐慌的话,会出现无辜的牺牲者。不过该怎么办才好?自己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知识和经验。 唯里想了一会拿出了手机。然后拨打了第一个电话,交给了乾。 “椎叶,十郎?这,这是——” “你把情况告诉接电话的人,让他过来。他一定能处理得很好的。乾先生让周围的人避难之后,自己也逃跑吧。” “你、你要怎么办?” “我去抓犯人。” 说完这句话,唯里便跑走了。 应该还没有走远吧。不过,dreagoon的购物中心很大,人很多,很难找到他。 唯里心想。他应该不是那种着急逃跑的胆小鬼吧。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非常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他应该一边幻想着爆炸发生时的情景,一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正在享受购物的客人们,同时缓缓离开吧。应该会刻意选择人比较多的道路。 (那么,应该是——这边吧。) 唯里并没有什么自信。不过,不知是因为推测是正确的,还是说单纯的运气好,没过多久唯里便看到了那个往前走着的背影。他正准备从北面的出入口离开。 外面就是停车场。跟里面比起来人很少。如果要跟他说话的话,就是现在。 “那个,不好意思。” 青年回过头来。如果他普通的笑起来的话,长得也许还不错,很端正的一张脸。不过,现在他脸上浮现出的却是带着讽刺的丑恶表情。觉得他精神有问题,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吧。 “有什么事吗?” “你,在男洗手间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单刀直入的提问。 “洗手间?” 青年仿佛不明所以的歪着头,然后,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他的表情和一连串的动作都太过自然了,一瞬间,唯里甚至有一种自己找错了人的错觉。 可是,青年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枪声。 “————!” 子弹被突然张开的《障壁》弹开了。如果反应再慢一瞬间的话,就会被击中了吧。 青年转过身想要逃跑。唯里组成了《无形之手》的魔法回路并启动,将对方的身体摔在墙上,封住他的动作。 “可恶,魔法师吗!” 他一边挣扎着想要把枪口再次指向唯里,一边大声叫喊着。 “把、把枪放下。” 唯里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抖,同时她这样警告对方。 没关系的。这不是自己第一次面对杀意。虽然以前失败了,不过这次能够很好地对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从那年秋天的事件之后,自己便没有丝毫成长。自己已经不想在让十郎失望了。 青年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回身体的自由之后,咂了一下舌头,放下了枪。唯里谨慎的拾起了掉在水泥地上的枪。当然,她还维持着《无形之手》。 唯里安心的叹了一口气。 “乖乖呆着。你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那个包里果然是炸弹吗?” 青年笑了。 “是啊。是我最高的杰作。不可能解除的炸弹。明天,将有魔法师在这里演讲吧?我想为你们降下天罚。” 反魔法系恐怖分子吗? “炸弹的威力有多大呢?” “不怎么大。也就是肯定能够杀死男女洗手间前面走廊里所有的人吧。小姐,你知道滚珠轴承吗?能制造出像被散弹枪击中的那种满身都是洞的尸体。” 他特意使用了那种让人恶心的说法。不过让人更觉得恶心的,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青年自己的精神吧。 唯里忍着恶心继续问道。 “爆炸的条件呢?” “因为各种传感器组合在了一起,所以如果随便挪动的话就会爆炸。不过,基本上来讲是倒计时式的。爆炸时间是十分钟后。不是从现在开始,而是从设置之后开始十分钟。” 唯里倒吸一口冷气。 还剩几分钟呢。五分?三分? “……停止的方法呢?” “这个嘛。不,要是问有没有的话,应该是有的。” “告诉我!” 唯里的反应似乎和青年期待的一样。他的笑容更深了。 “喂,做个交易吧?如果你把我放了,我会想办法的。” “…………” 无法相信。虽然唯里这么想,可是也无法立刻拒绝他。 现在,在炸弹旁边的不知是十郎,还是乾。 “……要怎么做才能阻止爆炸?” “我设置了能用手机进行远距离遥控的装置。也就是说,用手机传送指定信号就可以了。所以,你能让我操作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青年呵呵的笑出了声。 “喂,小魔法师,你现在,非常迷茫吧?” “…………” “冷静下来,灵活的思考一下。要停止我制作的炸弹,只能发送停止信号。不管多厉害的拆弹专家也不可能在十分钟内拆除我做的炸弹。” 自己如果在现场的话,能用《障壁》保护自己不被爆炸伤害。可是十郎又怎样呢。虽然他是个比自己要更有经验更优秀的人,可是却没有那么强大的魔法能力。乾先生当然更不行了。 就算想要警告他们,手机也不在什么。一切都和预想的不同。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炸弹一定会爆炸。可是,如果交给我的话,说不定能够阻止这一切。相不相信我是你的自由,不过想要阻止炸弹爆炸的话,只能把我放了。——这一切的结果都由你的判断决定。来吧,你选什么?不快一点的话,就没有时间了。” 唯里感到了让人窒息的烦躁。 该怎么办才好?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时间还是毫不留情的流逝着。她咬着嘴唇,然后——做下了决定。 跟什么都不做等待最坏的结果比起来,还不如索性为了可能会出现的好结果赌上一 把。 “……你的手机在哪?” “衣服的右边口袋里。” 唯里调整了《无形之手》,让他的右手得到了自由。 青年取出了手机。 “谢谢你。向你这个很有勇气的选择献上敬意。” 然后他笑了起来。 “不过,非常遗憾,你的选择是错的。” 说完,他便按下了按键。同时从远处传来了咚的一声轰鸣。 唯里感到自己的血色褪尽。 “你、骗、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确实装备了停止装置。也确实可以用这个手机停止。不过,我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启动停止装置。我说的是《我会想办法》。所以,让炸弹爆炸,也是个《办法》。——为什么你没想到也设置了爆炸装置呢。小?笨?蛋。” 青年伸出舌头嘲笑唯里。 眼前一片漆黑。这都是自己的错。有多少人牺牲了呢?十郎呢——无法集中精力。《无形之手》消失了。青年转过身想要逃跑。 ——啊,犯人想要逃跑。 唯里面对这一切感觉仿佛和自己无关。 那个把杀人不当成一回事的男人想要逃跑。 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败。 可以吗?能放过他吗? 不。不行。 那么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以特别对策局为目标的话,答案只有一个。 弄脏自己的双手。 自己是想去那个世界的,想去十郎身边的吧? 那么,就要迈出这一步。 是的,自己是个笨蛋,乐天派,对一切都不会想得太深。 所以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就杀了他。 唯里生成了《魔弹》的魔法回路。瞄准了想要逃跑的犯人。这个距离的话能够轻松炸飞他的上半身吧。 生成完成。启动—— 就在这个瞬间。 “卯滝!” 听到这声怒吼,唯里睁大了眼睛。 魔法回路被摧毁了。玛那在大气中四散而去。 同时响起了枪声。想要逃跑的青年的脚部被击中,摔倒在地地上。 唯里看到了那个立刻飞奔过去,控制住犯人的身影,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 “老、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来了电话。因为你一个人去追凶恶犯人了,让我过去帮忙。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诶,那个——” 唯里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这么说来——炸弹。那个洗手间的炸弹,到底怎么样了? 爆炸了吗?牺牲者呢——? 十郎用相当粗暴的方式让破口大骂的青年闭上了嘴,将他教给了保安。 然后,两个人快步往放置着炸弹的洗手间走去。路上,唯里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状况。 “……那个家伙,是《大袚》的残党,专用炸弹。我看见过他的通缉令。” 反魔法系的恐怖组织。不久之前全部干部都被逮捕了,现在应该处于破灭的状态,不过似乎还存在着秘密进行活动的残余势力。 “他是那种和思想、主义主张无关,满脑子都想着让人类爆炸的精神病。给他判五次死刑也不为过。——卯滝,不要简单的答应犯罪者的要求。那个家伙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进行正常的交易。” “对不起……” “不过,其他的判断并没有错。你不需要感到那么大的责任。” 阻止爆炸、逮捕犯人,每一个都很难完美的完成吧。可是,唯里还是无法不责备自己。 现场有很多人。警察和消防人员似乎还没到。 “我是特别对策局的人。” 十郎向疏散围观群众的dreamgoon的职员出示了身份证明。进入了洗手间。 唯里也跟了进去。里面一定很惨吧。墙壁和天花板肯定是一团糟,也许还能看到牺牲者凄惨的尸体。 唯里低着头进入了洗手间——下定决心抬起头。 “——诶?” 同时,唯里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跟爆炸前看到的景象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墙壁、单间的隔板、天花板都没有一丝伤痕。如果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地上有一个烧焦的书包残骸,以及无数的金属小球滚落在地上。 “这是滚珠轴承吧。为了提高杀伤效果所以和炸药一起使用。在爆炸的同时飞散开来,在人体上打出洞来。” 这么说来,那个人也说过这种话呢。 “不过,洗手间里根本没有一丝伤痕——这不可能。” 十郎困惑的轻声嘀咕着,同时用手指触摸着墙上的瓷砖。 这时,唯里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您是卯滝小姐吗?” “啊,是的,就是我。” dreamgoon的职员拿着一个熟悉的手机站在那里。 “乾先生拜托我把这个还给你,所以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了……” 二人将犯人交给警察,并协助进行了现场取证和调取笔录。等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外面已经天黑了。 唯里和十郎一起来到dreamgoon内的家庭餐厅里,吃了晚饭。这是唯里一直期待着的只有两个人的晚餐,可是肉体和精神上都太过疲劳了,导致没有什么食欲。 “……你还是那么能吃呀。” 唯里觉得听到了一些不想听到的话,所以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吃意大利面。 爆炸没有让任何人受伤。 “——那么,知道的只有乾这个姓吗?” “因为我们只是说了一会话。” 他肯定是魔法师。恐怕,是他用《障壁》把炸弹包裹了起来,让其危害不至于波及外部。只不过,如果《障壁》的强度不够平均,力量会集中到最薄弱的地方,事态会非常危险。恐怕他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的熟练魔法师吧,十郎这样说。 “椎叶老师有什么线索吗?” 有本事的人在全世界都很出名。十郎稍微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说《这五年就仿佛死了一样》对吧?那么我就有线索。不过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再怎么考虑也没用。不过,对我们和dreamgoon的客人们来说,在各种意义上运气都太好了。” 是这么回事吗。总觉得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觉。 只不过,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女儿的事情应该不是撒谎。希望那对父女能够幸福——唯里在心中祈祷着。 “只不过,预先检查没什么进展啊。明天就正式开始了。” 十郎呼的叹了一口气。 “唉,只能利用半夜继续了。” “诶?今天的那个放炸弹的人不是犯人吗?” 想要摧毁月子出席的演讲会的反魔法恐怖组织的残党。如果跟事前的情报一样的话,他被逮捕了,那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十郎却摇了摇头。 “不是的。本来,明天是要在雏咲出席的演讲会进行的时候引发骚动的。” “那个……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十郎稍微犹豫了一会,然后说了一句不要告诉雏咲,才继续说道。 “你知道那个家伙的祖父是政治家吧?为了提高人气,他在利用雏咲。” 唯里点了点头。 “这一次,那个雏咲伊藏计划了一个事件。情况是这样的。——雏咲月子 参加的演讲会,会场所在地dreamgoon内部偶然发生了骚动。这个骚动有可能是火灾、强盗、炸弹、反正很显眼会引起骚动的话,什么都可以。客人们陷入混乱。不过,人们谈论的少女魔法师帅气的出现,漂亮的处理了整个事件。” 唯里一时无言以对。这是什么呀。 “因为是有名的地点,所以新闻肯定也会大事报道吧。而且,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有人纵火并不许客人逃走的事件,所以灾害时的避难手册、防灾体制什么的都很完善。万一雏咲有了什么失败,也能将伤害控制在最小的限度。这种情况下应该就不会被报道了吧。” “好、好过分的自导自演。月子知道这件事……” “当然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许说。本来,那个家伙不管是否存在这种计划,都会全力去救人吧,所以他们才会计划这种助兴节目吧。” 十郎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我是从雏咲的父亲,雏咲拓马那里听说的。他拜托我阻止这些愚蠢的行径。他们家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啊……不过,就算没有他拜托,自己的学生被利用了,我都会生气。走上公众舞台是雏咲选择的道路,可是这种对待还是超过限度了,如果她知道了应该会觉得受伤吧。所以,我想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件事。” “我明白了。” 唯里说道。十郎的想法自己非常同意。月子也是自己的学生。 ——不过,果然还是觉得有一丝羡慕。 (椎叶老师很重视月子呢。) 唯里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那个突然窜进来的原《大袚》的炸弹狂魔只不过是个客人。今天引发爆炸并没有什么意义,也就是自导自演的想让炸弹炸得更厉害一点吧。不过,能够顺利逮捕他是最好的。——对了,卯滝。” 十郎的声音突然认真了起来。 “是、是的。” “你想要杀了他吧?” 虽然十郎放低声音,让周围的客人听不到,不过这句话还是清楚的传到了唯里耳朵里。 “………………对不起。” 虽然失去了平常心,不过还是觉得自己要么着了魔,要么就是哪里不正常了。如果十郎没有阻止自己的话,那么肯定已经下手了吧。 “我并没有责备你。” 十郎耸了一下肩。 “特别对策局就是理所当然的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想来这边的话,早晚有一天也会经历的。——不过,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如果做了会后悔的话,还是不要来。” “……这个意思是,我不应该进入特别对策局吗?我的决心不够吗?” 如果他承认了,就好像自己被否定了一样,很难过,可是十郎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是的。” 可是,十郎却这么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必要现在就决定。你也说过,做老师很开心吧?” “嗯,是的。” “接下来一直做教官也可以。像出云井那样,在阳光灿烂的地方,正正当当的追求魔法师的道路也可以。你有很多时间和选择。没必要这么快就决定进入一条无法回头的小路。——老实说,我很羡慕你。” “羡……慕?” “教孩子们,对我来说也很开心。做得好的学生,和做得不好的学生都很可爱。所以,我偶尔也会觉得很无奈。我,我这种人,能用沾满血腥的手去接触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吗。” 十郎淡淡的继续说道。 “雏咲,这么小就决定了自己想要前进的道路。虽说,除了她自己的意志以外,还有很多原因影响了这个结果,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不幸。任何人的面前都有很多条道路,每个人用自己的意志选择自己的道路,这非常普通。如果能够确信的话,改多少次都没关系,往后退也没关系。这不叫逃跑。也就是说,你还可以再迷惑一些。” “……就算迷惑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特别对策局呢?” “如果你不会后悔的话,就没关系吧?这就证明这是你的道路。那样的话,就来我这里吧。我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可是,没有必要现在马上就决定。” “……” 什么呀,唯里心想。 什么呀,这个人,这不是有在担心我吗。根本就不是无所谓呀。 当然,这并没有解决什么具体的问题。如果要身为魔法师生活的话,自己接下来还会继续烦恼吧,还会继续辛苦吧,还会不得不继续努力吧。 可是,总觉得笼罩在眼前的迷雾稍微消散了一些。 “我会的。谢谢您的建议。” “啊,只不过,话虽如此,确实也有人只能生活在我这边的世界里——” 十郎露出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不过,却只有一瞬间。 “不过,你是不同的。——跑题了。所以说,如果说会发生什么事的话,那肯定是在演讲会进行的时候。不好意思,你再陪我一天吧。” “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唯里突然想起来。 负责dreamgoon之中引发骚动的人,如果是能使用魔法的人的话,会很方便。假如引发火灾的话,也不需要道具,还能最易调节规模和位置。 也就是说——实际执行的人,很有可能雇佣魔法师。 唯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男性的脸庞,脸上露出不怎么放心的笑容。他说,自己是完成了工作的准备,正在回家路上,很担心和女儿的关系。 总觉得——明天不会发生什么事。 “明天晚上,我继续负责护卫,将雏咲送到父亲那里。你在演讲会平安结束之后,就可以先坐公交回去了。那么,今天晚上——不好意思,似乎没时间送你回宿舍了,我在附近租了宾馆。你今天晚上就住那里吧。” “诶,要,要住下吗?” “我要通宵工作,明天早上再去接你。” “……这样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啊,那么,趁着商店还开着,我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老师也一起来吧。” “我本来就考虑到要通宵工作的可能性了。我在这里确认这里内部的构造图。你一个人去吧。啊,费用我回来再给你。” “知道了。那我走啦。” 唯里走出饭店,向购物中心的方向走去。 她是那种不会在购物上犹豫不决的人。会很快决定,很快就买下。虽然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高兴的购物……不过,下次再找机会吧。明天还能一起工作,暂时只要这样就觉得很幸福了。 (只不过,现在,老师应该还是最想和月子在一起吧。) 月子看起来虽然很坚强,可是如果没人支持她的话,也有着脆弱一面。虽然十郎是那种不会吝惜帮助别人的人,可是有的时候却无法洞察对方真正的需求。 不只是乾那种父女关系。对于对方非常重要的人的话,就应该尽量陪在对方身边。这是简单又重要的事情,可是男人却经常容易忘记,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唯里正准备把牙刷放进购物篮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是啊。这个也许值得一做。” 嗯,她点了点头。 “已经独占了他两天了,也稍微分给月子一点吧。” 然后,唯里很高兴的哼着歌,并开始在脑海中列了一个必要物品的清单。 第五话 愚者的梦 人们将美利坚合众国形容为“人种大熔炉”。 熔炉指的是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放进去,然后加热将一切都融化在一起的容器。也就是表达了各种各样的人种,各种各样的文化交织存在的状态。 近年来,似乎多了“色拉盘”这种说法。虽然个体都混在一起,可是却没有相互融合,这种比喻方式也许更贴切吧。 无论如何,这个城市里的风景和日本都有很大不同。 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军需企业,麦斯威尔计画公司——能势和希在其本社建筑物待客厅中,从窗户里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这样想。 “怎么样?已经习惯这个国家了吗?” 阿黛尔将咖啡放在能势面前同时说道。 “这是个外人很容易融入其中的地方。我并不讨厌这里。” 能势答道。 如果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很无聊。 离开日本,拜访pm社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终于叫到自己了,所以能势才来到本社。 眼前的女性,阿黛尔.关是pm社的斡旋人。虽然不知道详情,恐怕她的年龄还可以被称为少女吧。魔法师。英国人和香港人的混血。身材纤细。中性端正的相貌。色素颜色稍淡的黑发和黑眼睛。笑容温柔。 关于她,能势知道的是,从她的表情无法窥探她的内心。她是那种能笑着杀人的人。这也点也许和自己挺像的。 “非常抱歉,不过在麦斯威尔忙完之前似乎还要一点时间。你能再等20分钟左右吗?” “不愧是要奔忙于世界各地的大企业社长。没关系的。我会慢慢等的。” 看着阿黛尔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之后,能势闭上了眼睛。 虽然说离开日本需要很大的决心,可实际上也并非如此。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会犹豫不决舍不得扔掉的东西。 ——只不过有一个例外。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庞。他,现在在日本做些什么呢。 (大概两人接触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吧——) 是该说长还是该说短呢。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两人相遇时的景象,缓缓的从记忆力复苏。 *** 二层窗边,有一个人举着枪正在窥视着外面。 房间里面,有一个用菜刀顶着人质的人。 为什么要做无谓的抵抗呢,能势心想。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不过,改变一下看法的话,多亏了他们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发挥实力,也许该感谢他们。 “得到许可,可以冲进去了。” 四十岁左右,身材强壮的机动队负责人这样说道。能势轻轻点头作为回答。 “了解。你辛苦了。那么,马上就能结束了,你退后看着吧。” “……真的没关系吗?” 面对他提出的质问,也许有些无礼。不过,能势却没有放在心上。将现场全部交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如果他的神经还正常的话,肯定会觉得不安。 “没关系的。好好看一看魔法的力量吧。” 能势微笑了一下。 逃跑中的两名银行强盗进入民家,将家里的主妇当成了人质。机动队立刻包围了现场,可是却陷入了胶着状态。所以才拜托了特别对策局。 这个时候有空的魔法师只有能势。虽然局长渊上不太情愿,不过也不能拒绝或者无视这个请求,所以能势便被派来了。 “那么,我借用一下警车的车顶。” 能势无视了对方的那句危险,轻巧的跳到车顶上。这时,二楼的男性大叫着什么,开了枪。不过子弹却在能势眼前闪出了一个火花,被弹开了。 “本领不错嘛。还是说是偶然呢。无论如何,从你的杀气上来看,你是打算抵抗的。” 站在约1.5米高的地方,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二楼的情况。 “杀意便用杀意来对待。这是你自作自受,不要恨我。——《大颚》。” 能势在一瞬间生成魔法回路并启动。 二楼的窗户和墙壁仿佛被不可见的大嘴咬掉一样消失了。包括拿着手枪的男人的上半身。 在现场全员都呆在当场的时候,能势轻轻一跳,在墙壁附近着陆。旁边就是男人的下半身。在往外喷着鲜血同时还站立着,简直是一幕非常滑稽的场景。 剩下的另一名犯人和身为人质的中年女性都张大了嘴,望向这边。 “请停止抵抗扔下菜刀。真遗憾,不扔吗。那么《大颚》。” 这句话刚说完,男人右手从手肘处到拿着菜刀的地方全部消失了。 “啊——手、手——” 男人用愕然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臂。状况开始缓慢的渗透到他单纯的大脑中。他张大了嘴。 “手、手、手、手手、手臂、手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呀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吵了。” 男人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能势用《无形之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扔到了外面。呀啊的之后便是“咚”的一声。似乎是没有扔好,他掉到了警车上面。警察们慌忙赶过去看。 至此任务完成。 “你受伤了吗?” 能势扭头望着脸色苍白呆立在原地的家庭主妇,温柔的笑了起来。 “我是特别对策局的人。你很害怕吧。已经可以安心了。” 内阁府特别对策局。人称《维持国内治安的终极兵器》。处理其他部门无法应付的灾害、犯罪。是由选拔出来的特别优秀的魔法师组成的机关。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去呀。” 渊上龙生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仿佛是尝尽了人间的辛酸,眉间刻着深深的皱纹。今年他四十岁,是这个部署的最高负责人。 “虽然没有正式的抗议,可是警察他们可是说了不少挖苦的话。” “为什么?” 能势迷惑的歪了一下头。 “我觉得我很漂亮的完成了工作。” “因为你杀了一个人吧。” “因为他拿着枪呀。不只是我,就连人质和机动队也有可能受到伤害。而且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杀了他,我觉得这是不得已的举措。” “你不觉得没有说服力吗?” “不,完全不觉得。证据便是我很好的活捉了另一个犯人吧?” “可是你却狠狠的把那个活捉的犯人扔了出去,还弄坏了警车。” “必须尽快让他离开人质呀,虽然并非我的本意,可是还是让他受伤了,必须尽快把他送出去接受治疗才行。因为以上原因,所以我用最短的距离将他送到了外面。” “……真是会强词夺理。” 渊上又叹了一口气。 “以你的能力,本来是能够更加收放自如的。” “不过,这种程度的损伤是不会被处罚的吧。” 能势依然微笑着回答道。 对方开枪了,人质面临危险,这些事情都是在场的全员都知道的。正因为这是感情上的抗拒,所以不能成为责备能势的理由。至少在公开标准上是这样的。 “唉,虽说是这样。你至少还是改改你那个嗜血的毛病吧。我都快因为压力过大胃出血了。” “您说笑了。” 能势苦笑着说道。 “如果这种程度就胃溃疡的话,就当不了局长了吧?” 渊上是数年前一线级的八名特殊执行官失踪的那次事件之后,成功 让对策局重新振作起来的有功之臣。他使用柔软灵活让人抓不住把柄的交涉手段,很好的控制了上层和下层,是个狡猾的男人。 “而且,我并没有特别嗜血呀。只不过从结果上来讲,不知为什么大都会变成这样而已。” 从能力的角度来看,能势在特别对策局中也非常突出。还身处特别高等培训学校的时候便进入对策局,在职期间还不满一年,是最年轻的局员,可是他的杰出却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功绩杰出的话,一些减分要素便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虽然能势并没有拜托任何人怎么样,不过如果上面的人认为自己有这个价值的话,自己还是很高兴被利用的。这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知道我说也没用,算了。这只不过是我的抱怨。——真正要说的是这个,这次有新人要进来了。” “啊。” “年龄和你一样,十九岁。强袭系。将来你也许会和他搭档。现跟他搞好关系吧。” 渊上啪的把资料扔了过来。 虽然都是魔法师不过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领域。有的是医疗,有的是侦查和调查,有的是制造和加工——强袭系便意味着他和能势一样,擅长战斗和压制。 能势基本上对于跟别人交流没什么兴趣。另外大家都知道他战争狂的嗜好,所以也没有人积极的和他接触。 他心里想着,跟自己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同时拿起了资料。不过,这么年轻就被这里采用,肯定是相当优秀吧,如果能成为不错的练习对手的话,跟他搞好关系也许还是有价值的。 “……这是什么?” 只不过,能势看过资料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其他项目如何都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素质判定,d?这不是能不能使用魔法都很可疑的等级吗?” “因为他其他地方到了很高的评价。算了,慢慢你就知道了吧。” 渊上悠闲的说道。 那之后没过多久,局长所说的新人就来了。 是名叫椎叶十郎的男性,眼神凶狠不爱说话也很冷淡。不怎么跟人交流,可是不知为何,总是带着两只小仓鼠走来走去。 没过多久,大家就都给了他怪人的评价。 虽然他很瘦,但是体格不错,是锻炼过的。很擅长格斗技,在不使用魔法的战斗训练中很强。相反,在使用魔法的时候基本上不是其他局员的对手。特别是在重视速度的近身战方面,他根本无法以能够用于实战的速度进行施咒。在这里,可以清楚的明白d等级所带来的影响吧。 “唔!” 腹部被踢了一脚。十郎呻吟着弯下腰,野野崎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摔在地上。虽然屋外训练场的地面铺上了沙子,不过肯定挺疼的吧。 “喂,已经结束了吗。快点站起来。” 野野崎笑着说道。 他是特别对策局所属的特殊执行官。经常酗酒的中年男性。虽然人格、行动方面有很多问题,不过在局内也是有着仅次于能势战斗能力的优秀魔法师。 他以帮新人训练为名目,欺负十郎。数名局员正在围观。 能势心想,不提技术,十郎在最基本的部分就不行。 十郎在发射一个《魔弹》的时候,野野崎能够连射数发。十郎张开一个手掌大小的《障壁》的时候,野野崎能够构筑包裹全身的不可见的屏障。就算身体能力和格斗技术占一些优势,在魔法前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能势打了一个哈欠。这么年轻就进入特别对策局也算是个特例,就算素质判定不怎么好,也应该有什么超人的地方——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没有相应的价值。 “怎么,结果还是沾了你姐姐的光吗?” 野野崎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十郎的头部。也许是这句话刺激了十郎的反抗心,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站了起来。 没用的,躺着多好,能势心里这么想着,同时冷冷注视着他,然后能势突然觉得有些好奇,便跟身旁的同事问道。 “沾了姐姐的光,是指什么?” 同事仿佛很吃惊的说,你居然不知道?接着便跟能势解释了一下。 十郎的姐姐是曾经的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是无人可比的天才,极其优秀,因此似乎是个挺有名的人物。 数年前发生了被派遣到海外的八个人全部殉职的事件,这么说来,能势也想了起来。自己确实听说过椎叶一花这个名字。在魔法师中属于极为罕见的复数施咒者。原来如此,她就是这个眼前趴在地上的这个人的姐姐吗。 (这就是所谓的温情雇佣吗?) 姐姐为了国家殉职了,所以要给弟弟一个好职位。能势看着又被打倒在地的十郎,心里这样想。真是不明白上面的人在想些什么。 正午时刻的报时响了起来。接着这个机会,围观的局员也开始离开了。 “喂,饭前最后一次!” 野野崎再次出拳,十郎不知是第几次被打倒了。 “真是的,根本没法跟你练习。——喂,其实你姐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听到这句话,十郎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看过她的照片,身材挺不错的嘛。是不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才找到了这么个有好薪水的工作呀。” “…………” “如果她是那种谁都可以的女人的话,我也想来一——哦?” 十郎趴着伸出了手,抓住了野野崎的脚腕。 “……收回去。” 被打得很惨的新人奋力想要站起来。 “你说我什么都好。不过不许你侮辱一花。” 野野崎觉得很有趣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表情真不错。那么我就彻底的把你打一顿再去吃饭。” 哎呀哎呀,能势心想。 血气上脑之后,挑战与自己有着过大差距的对手,这可不是什么好策略。从他身为魔法师的能力和判断力的等级来看,都不应该来这里。肯定会被打得体无完肤,不过领悟到这一点也是为了他本人好。 能势觉得没必要再看下去了,便转身离开了。 ——掉了两颗牙,右手及双腿全部骨折的野野崎被抬到医务室,仅仅是十五分钟之后。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能势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喝着罐装咖啡的十郎这样说完,然后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坐了下来。 对方投来了凶狠的视线,可是却什么都没说。 “最近没什么出动的机会,真是无聊呀。不过我们很闲,对这个社会来说也是好事。” “…………” 面对能势的搭话,十郎露出一种嫌麻烦的表情。不过却被能势无视了。 “实战感觉只能在实战中培养。和和平比起来,我更想要那种能够一直磨练自己能力的环境。你呢?” “…………” 没有回答。 十郎打败野野崎已经过去了三天。 渊上面对内部纠纷居然出现了伤员这件事,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不过因为野野崎之前的所作所为太过分,最后以训练中的事故处理了这件事。对十郎的处罚仅仅是口头批评。 另外,虽然野野崎在医疗魔法的治疗下,骨折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在回到现场之前,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局员们都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可是在人望和战斗方面都有着局内屈指可数实力的野野崎。他居然被素质判定d级的小鬼打得体无完肤,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到底进行了怎样的战斗呢。 在自己擅长的领 域体会了无法辩解的惨败的野野崎当然不会说。一点也不可爱,也没有组织性协调性的十郎也不会刻意去说胜负的情况,真相便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听说你姐姐是非常优秀的人呢。” 能势改变了话题的切入口。 于是对方有反映了。他的表情动了一下。 “……你知道一花吗?” 十郎终于开口问道。 “没有直接见过。我入局是在他们殉职之后呢。” “优秀吗?你明明没见过,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过她的简历。所以有些在意。” 能势对椎叶十郎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所以也调查了一下他姐姐的事情。 在特别对策局的记录中,很轻松就找到了那个名字。史上最年轻的特级特殊执行官,同样是史上进入特别对策局最年轻的人。 能势一直对局里的历史和过去的功臣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也不是很在意,不过这确实是远超自己,无人可比的成绩。 “还有,她似乎经常一个人秘密执行任务。至少上层很相信她的实力吧。” 另一方面,能够单独秘密接受命令,一个人行动的人,在组织内部很难培养出连带感。对于椎叶一花有很多冷淡的评价,恐怕也是因为她经常在暗中独自工作的原因吧。 对于只对个人能力有兴趣的能势来说,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在能力、忠诚心方面都得到了最高的评价,也就是她强大到无人可以与之比拟。如果她还活着,能势应该肯定会向她挑战吧。 “你的优秀是否和你姐姐一样呢?居然真的打败了野野崎。” “…………”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打败他的吗?那个,你一直带着的仓鼠,是魔法吧。你用了那个吗?” 十郎在基本能力上毫无疑问非常低下。不过,野野崎也没有弱到会被一个d等级轻松打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很弱又很强的矛盾的存在。实在是很有趣。 “……跟你没有关系吧。” “真冷淡呀。我们难道不是同伴吗?” “啊,同伴?” 十郎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是笑的表情。虽然是个歪着嘴唇,无限接近于嘲笑的表情。 “你是叫能势吧?我可不觉得你对任何人抱有那种同伴意识。” “是吗?” 能势装作没有听懂,心里却想,没想到他观察的还挺仔细。确实正如他所说的。能势的世界里只有三类人。也就是,自己、战斗的对手以及其他。 “因为搞错了什么而混入特别对策局的素质d的吊车尾。你这么看我就可以了。——你在这里是最强的吧。你就那么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吗?” “地位?” 能势眨了眨眼睛。这句话很出乎意料。 “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确实喜欢战斗、喜欢胜利……不过,如果要说我对于第一有没有什么执念的话,那答案是no。” 那只不过是结果而已。 地位不是自己的目的,展示压倒性的力量——换言之,便是战斗,战胜对手,压倒性的取得胜利才是自己的意义所在。 可以说这是本能发出的声音。 战斗吧。 然后打垮对方。 证明自己的强大。 彻底的。 “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跟我战斗吧?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无论如何都想见识一下。” “…………” 十郎听了这句话皱起了眉头,然后仿佛放弃了一般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陪你去训练吧。” “多谢。” 就在能势笑起来的时候——走廊上的广播响了起来。 能势意外的扬了一下眉毛,十郎则不太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广播要求两个人去局长那里。 局长命令他们前往的是欢乐街的一角。到处都是风俗店,就算是奉承,这里的治安也决不算好。 “——所以,掌握了情报的警察去取缔非法风俗店,不过却遭到了激烈的抵抗,变成了抢战。” 能势一边确认得到的资料,一边大声读了出来,他身旁的十郎则握着方向盘。 “那家店,那个,雇佣外国人做牛郎,不过其实是大规模的非法入国组织,另外还有传言说他们和大陆的黑手党有联系,警察这次也打算一网打尽。所以,动员了很多人——真是野蛮呀。你就不注意安全驾驶吗?” 虽然能势似乎很不适应这种拐弯也不减速的驾驶方式,可是十郎却无视了他。 “那接下来呢?” “好好,嗯,虽然能够锁定目标,不过还是成功失败了。因为被击中出现了伤者,所以撤退了。尽管就那样包围住了对方,可是里面不只有会开枪的凶恶罪犯,还有普通的职员,警察这方面很难全力攻击。所以,便需要魔法师出动了。” 嗯,十郎哼了一声。 “要我们给警察擦屁股吗。” “不,还有呢。首先被动员的是属于警察局的特殊执行官。” 魔法师按照需要被分配到各个行政机关。医疗、调查、土木建设等等,有着从事各种领域的特殊执行官。为了处置凶恶犯罪,警察局当然也有魔法师。 “那名魔法师——单身进入现场,后来好像死掉了。” “…………” “然后,无计可施的警察便向特别对策局求援。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以上。” 能势轻轻将文件放在膝盖上。 (真是有意思呀。) 虽然身为魔法师却和人类并无不同。专攻战斗的特殊执行官因为马虎大意被一般人杀死,这种事当然有可能发生。不过,因为任务进入枪战现场,还会疏忽大意的笨蛋应该是不存在的吧。这样的话答案便只有一个。 敌方有强大的魔法师。 也许能够好好享受一下了。 就在这时,十郎突然开口说道。 “你——不会抱怨吗?” “什么?” 能势歪着头疑惑的反问道。 “跟我组队。必须和没经验的新人一起前往危险的现场。” “啊。” 能势苦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干。——你绝对不要出手。如果不想被杀死的话。” “啊,好的。” 十郎仿佛很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来到了现场。 只不过,等待他们的状况却出乎了意料。 “撤退?为什么?” 能势皱着眉头,听着警察方面的负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就在我们提出出动请求之后,那边提出了投降。然后警察带走了女招待和工作人员,只留下搜索现场的人,剩下的全都撤退了。 “确定对方的魔法师是谁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们这边也叫了能够动员的全部魔法师,慎重的进行护送……” “已经解决了吗。这么轻松,不是挺好的吗?” 十郎很没干劲的说道。 能势望着眼前的建筑物。七层。这里面都是同系列的店,资料上写着这些店全都受到了照顾。 “警察那边魔法师的死因呢?他是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不知。他单独突入,在五层左右掉下来,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如果看到杀人方法的话,就能知道对方有多大本事了——不过,这次看 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要自己去确认一下吗。 “请让全部警察局的人员从建筑里撤离。” “啊?” “我来巡逻。以防万一。——你在这里待机,椎叶。” 十郎什么都没说,只是耸了一下肩。 在无人的建筑物内,回响着脚步声。 这建筑也有些年头了。在晚上开门的时候,大概多亏了昏暗的灯光,才不那么显眼吧,墙上和地板上,就算是奉承也说不上是好看。 能势一件一件房间的仔细确认着。每一层的面积都不怎么大,花不了多少时间。 五层。包括这一层在内还有三层。 能势一边机械的往前走着,一边想。 在激烈的抵抗之后,突然轻易投降,很不自然。在有魔法师——特别是有着能够打倒警察的魔法师的力量强大的魔法师在场的情况下,就更不自然了。所以,应该是有什么想法吧,能势推测着。 走上台阶,进入六层。没有人的气息。 对于这座建筑物的主人来说最差的情况是什么呢? 并不是店毁了。那种东西可以重建。 因为牵连导致上面的人也被检举出来——这应该是最想要回避的事态。 恐怕他们会有一些显示资金流向的账本、以及其他不能交给警察的资料。抵抗是为了争取处理掉这些资料的时间。 (不,如果有魔法师的话,跟处理掉比起来,他们反而会——) 能势来到了最顶层。这整整一层都是商业公司的事务所。 打开第一扇门——能势眯起了眼睛。 “……真的有啊。” 摆了几张办公桌的房间中站着一个小个子的男人。 秃头,拄着拐杖。年龄大约过了六十岁吧。一般应该是被称为爷爷的年纪吧。不过,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在房檐下晒太阳的人。 “哎呀哎呀,找到啦。” 看到能势的脸,老人嘻嘻的戏虐的笑了起来。 “巡逻辛苦了。从单独行动来看,你应该是魔法师吧?” 他的发音很奇怪。看起来很像是亚洲人,不过应该不是日本人吧。然后,他眼光很敏锐,看起来很不正经。应该是中国或者是香港的黑手党吧。 “大多数人投降的话,警戒就会松懈下来。为了以防万一的最后检查呀。” “嗯,很合理。我本来打算藏一会,然后找准时机逃出去呢。突破松懈的包围网很轻松呀。” “让他们撤离是正确的呢。” 如果继续只让警察们进行搜索的话,不仅会有人伤亡,还会让他逃掉吧。 “因为只干掉了一个魔法师,就完全按我们预想的发展了,所以稍微有些大意了。唉,你们确实没笨到这个份上呀。” 跟十个拿着枪的混混比起来,一名有本事的魔法师要危险得多。不过,真正理解这件事的警官很少。因为魔法师的绝对数量很少,所以对魔法师战斗很少发生。 “这个国家的警察现在危险管理的意识还很淡薄呀。唉,这也是和平的证据,也许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觉得自豪呢。” “没错。” 老人呵的笑了一下,从桌上的电脑上拔下了u盘。 “我是比这里更上面的组织里的人,今天只是偶尔来这里检查。结果却遇上了取缔,运气真是不好呀。不过,毁掉一两家店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女人和下面的人都可以换。不过,这里有无论如何都不想交给警察的重要的东西。” 大概是账本和顾客名单一类的东西吧。上面的组织以及一系列的店铺,包括支援者在内全部都被揭发的话确实很不好办。 “所以,就争取了些时间,处理了文件,拷贝了必要的东西。因为我不太会用这种机器,所以花了点时间。虽然体积比纸小了很多,可是真不知道这是更方便了还是更不方便了。” “您辛苦了。虽然夺取你辛苦的成果有些难受,不过你能把那些交给我吗,老大爷。” “我的名字是杰.关,小鬼。” “失礼了。我是内阁府特别对策局的能势。你能不能乖乖把那个u盘交给我,然后让我带你走呢?关先生。” “我拒绝,小鬼。” 关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同时,四周的墙壁上似乎开始浮现魔法回路。 “——够了,真的够了。” 能势也笑了起来。 “也不用这样啊。” 然后能势往旁边跳去。一瞬之后,刚刚他站立的位置被半透明的触手切开了。 这是被称为《噬人活墙》的魔法。能够按照施术者的意志,时而自律的攻守自如的变换形态。是非常高级的术式,这证明了这位老人有着能让能势充分享受的技术。 包括入口在内,房间的四面全被《噬人活墙》覆盖了。因为加入了《维持》的附加式,在施咒者被杀死之前都不会解除吧。也就是说,无处可逃,救援也被阻隔在外。真真正正的孤立无援。 这一切仿佛是为了预防警察的突破,关预先设置好的魔法回路一样。一个人冲过来的自己,仿佛是扑火的飞蛾一般。 “以你这干枯的老人来看,本领很不错嘛。不过,如果你有这种本事的话,就算不做争取时间那种小把戏,也能将包围的警官全部杀死吧。” “这是故意表演出的平局。让他们逮捕一些下面的人,并不给他们致命一击。如果不在某种程度上给警察留一些面子的话,将来会很麻烦呀。别看我们这样,我们也是和平主义者,不希望有全面战争。” “真是温柔。” “对你可不温柔。嘿!” 仿佛不定型的粘稠体一般蠕动的墙壁,突然出现突出了一个枪状的触手。 这次能势没有躲避。触手在接触到能势的身体之前便消失了。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斩断了一般。 “……唔,《大颚》吗。” 关嘀咕着。 “干得不错嘛。真想让你成为我的弟子呀。” “多谢。不过非常遗憾我不想认师傅。如果看到本领厉害到值得我去学习的人的话,我无论如何都想杀了他。” 他一边调侃着,一边启动了《大颚》。这次的目标是本体关。 不过,在攻击的同时,仿佛为了保护他一样的墙壁中突出了粘液体,包裹住了他。虽然不可见的大颚咬掉了一大块,却仍然没有伤及老人的身体。 两人保持距离相对而视。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关有地利。设置在西周的攻防自由的《噬人活墙》。另外,因为这个魔法回路使用了大量的玛那,因此现场能势能够使用的玛那相当有限。无法组成一击便打穿对方防御的魔法回路。 “那么……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 《大颚》向关启动了起来。和刚刚一样被《噬人活墙》阻挡了。 不过这次,能势又立刻启动了《魔弹》,攻击被《大颚》咬下了一块变薄的部分。魔法光弹贯穿了粘体组成的墙壁。 不过—— “真天真太天真了。” 关依然如常的站在那里。就在《魔弹》仿佛就要击中他的瞬间,他用附加了《障壁》的手杖,轻松的打开了攻击。 “如果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模式攻击的话,在棒球场上,很简单就能打出全垒打了。” 为了贯通《噬人活墙》,就会一直瞄准一个地方,那么攻击的位置便会被轻易看穿。可即使如此,普通的魔法师面对能势的施咒速度应该很难反应过来。既然他能够完美的防御,就证明这个老人 的力量超群。 “接下来,就让我开始吧。”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枪状的触手一个个向能势袭来。 “————!” 能势用惊人的反射神经躲开了。不过,触手却表现出精确的协作,错开时机之后,一边改变着攻击方向,一边巧妙的向猎物逼近。 被逼到墙边的能势失去了平衡。为了刺下致命一击的触手一起冲了过来。 就在这个瞬间—— “《大颚》!” 不可见的大颚将触手一起吞了下去。 不管它们表现出了多么漂亮的协作,在向对手发起最后进攻的一瞬,攻击的时机和方向都是有限的。能势在引诱它们攻击的时候,控制着触手的动向,创造出一网打尽的时机。 不过,关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全力启动《大颚》的能势头顶,手杖以惊人的速度落了下来。 (来不及了——!) 不可能躲得开。能势用左手推开了凶器。 同时响起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偏离轨道的手杖,将旁边的铁柜子像切纸一样切开了。 “哦,居然躲开了,漂亮漂亮。” 关用让人感觉不到体重的轻盈身姿跳开,落在数米之外的地方,然后仿佛很开心的说道。 刚刚的攻击不是魔法,而是武术一类。这个老人仅凭他的肉体也有不得了的杀伤力。 “……真是健康的老人家呀。” “因为我有锻炼呀。” 他一边咚咚的用手杖敲击着地面,一边笑了起来。 “那么,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能势确认了一下左手的状态。如果疼痛的话总能想些办法。可实际上,手臂基本上没有感觉,也无法活动。时间拖得越久状况就越不利吧。 能势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颚》!” 他发出的魔法被粘体组成的盾防住了。 能势又再次启动了两次、三次《大颚》。 保护老人的《噬人活墙》被渐渐削弱,然后马上又被加厚了。 不过,能势仍然继续施咒。不停不停不停的重复着。 关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 “这种没用的事你想做到什么时候?差不多——” 就在这个瞬间,能势踢了一下地板。 他拿起桌子上的圆珠笔,从《大颚》打开的极小的空隙中,瞄准关的喉咙刺了下去。 看起来像是无谓的努力的《大颚》连发,都是准备工作。 这是孤注一掷的突然袭击。 不过—— “太让我失望了。” 圆珠笔尖在离老人很远的地方就被《噬人活墙》阻挡了。 “你每次启动《大颚》的间隙都会缩短距离,你觉得我注意不到吗?还是说你以为,在一只手无法行动的状态下,自己的动作能和平时一样呢?如果你是我的弟子的话,我会过于失望,把你踢出师门啊,你这笨蛋。” 无数的触手向动作停止的能势袭来。虽然用《大颚》打退了几个,可大部分触手都没能打到,它们穿透了能势的身体。 啊,随着这声喊叫,肺部深处溢出了鲜血。 “话虽如此,真是可惜呀。技术明明不错,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自暴自弃的战斗方式呢?如果你分一些力量用于防御的话,还能多战斗一会呢。仿佛是急着送死一样。” “因为、那样、更、有趣吧?” 能势断断续续的说完,笑了起来。 “我、并不是不想输,而是、想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行。——你终于、也错了呢,老人。” 关瞪大了眼睛。慌忙拔出刺在能势身上的触手,制造出了用于防御的盾牌。 可是,能势的施咒要更快。用尽全力的《大颚》。 “我、赢了。” 负责防御的《噬人活墙》被咬破,尖牙终于触及了关。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哇、啊啊啊啊、你、你这……” 仿佛为了按住飞溅的血沫,关用手按在伤口上。 没用的,能势心想。流了这么多血,在治疗魔法起效之前,便会昏迷。 正如能势预料中一样,老人蹒跚的退了两步,便倒在地上,不再动了。 魔法也是有极限的。因为以人类的能力,能够操纵的玛那是有限的。集中了大量玛那的《噬人活墙》也不例外。如果将力量用于攻击的话,相应的用于防御的能力便会降低。 关对于自己的经验和力量很有自信。因为是在万全的准备下进行攻击,所以确信自己处于压倒性的有力地位。虽然他对于能势有很高的评价,可是仍然不认为自己占下风吧。这里便产生了可以利用的空隙。 上手责备下手很差。 想让对方知道力量的差距。 关应该是这样想的。 能势一直在计算关的防御力。然后,故意留出空隙让他攻击。为了杀死对方,为了展示力量差距的关,错误的分配了攻防。将过多的力量用于攻击。结果产生了《噬人活墙》的防御力低于《大颚》攻击力的瞬间。 能势轻轻笑了一下。 仿佛是线穿过针眼一般,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胜利了。心情真是不错。 “喂,能势,你还活着吗?” 门口传来门板咔嚓咔嚓摇晃的响动。 大概是感觉到战斗结束了,所以十郎来看情况了吧。 《噬人活墙》还在蠕动。不过,施咒者已经死了,现在它们只是存在于那里。多亏了《维持》这个附加式非常厉害,才没有立刻消失,不过顶多也就能再坚持一个小时吧。只是静静的等着,就能毫无疑问的进出房间了。 没事,能势想要这么回答,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咦,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视线突然下降。不知为何,自己离地板越来越近——脸撞到了地上。 (流了太多血吗?) 一个小时后——在救援进入房间之后,恐怕自己已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吧。能势冷静的思考着。 算了吧。那个老人作为自己一生最后的对手,也不算差。 就在能势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的时候——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整个世界开始摇晃起来。 通往黄泉的路,是这么不安定的吗——就在能势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 他注意到自己正在十郎的背上。 “……哎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别说话了。会消耗体力的。” “你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吃掉了。” 十郎说着能势听不太懂的话。什么把什么吃掉了呀? ——算了,怎么都好。就连思考都觉得异常疲劳。 “下面叫了救护车,医疗魔法师正在待机。加油,再多活一会。” “你意外的……为同伴着想呢。” 本来以为,他是那种和自己一样,在集体中的归属感非常薄弱的人呢。 “我没那么想。这只不过是答谢。” “答谢?……我、做过、什么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十郎轻声回答。 “因为你,没有说一花的坏话。” *** 从那以后,能势和十郎说话的时候便多了起来。 很快,能势便知道了他是对魔法师战斗的专家。用独自的信念和训练,掌握了极其高端的坏咒技能。 最开始,会被野野崎那种 人打倒,似乎是因为他自己不想使用坏咒。因为在实战中的使用经验不足,所以他在专心观察对手以及练习。然后,十郎发挥真正本领的情况下,在战斗训练中能够战胜他的人只有能势了。 不过,虽然他的能力得到了承认,可是十郎对工作却没什么热心。 怪物的弟弟。用一些狡猾的伎俩被上面看中,进入特别对策局的无能的人。——除了对他姐姐的侮辱以外,这种坏话他都是充耳不闻,也许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失望了吧。可是他在进入培训学校之后却渐渐改变了,在和那名少女相遇之后。 十郎——会怎样呢。他会憎恨杀死他姐姐的自己吗? 他会来追自己吗? 他会和自己战斗吗? 能势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这时阿黛尔再次出现在房间里。 “因为是情人节,如果可以的话,你尝尝吧?” 她笑着将放着几颗巧克力的小碟子放在能势面前。 “……多谢。” 能势有些迷惑的道了谢。这种行为非常不像她的所作所为。 虽然阿黛尔脸上时常浮现着笑容,可实际上,她却是那种完全不像人类的存在。至少能势是这么理解的。 消除了多余感情的暗杀机器。从很小的时候便学习杀人,为了杀人而培养的人偶。脸上的笑容,就是所谓的拟态。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空洞,让对手大意的伪装。 “我以为在情人节女性送给男性巧克力,是日本特有的风俗习惯。” “是的。这里可不只限于巧克力。不论男女,都会交换礼物。” 阿黛尔笑着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日本的男性,从某位日本女性那里得到巧克力之后,会非常高兴。比如说蔬菜巧克力蛋糕,巧克力浇汁沙拉什么的,全是一些很奇妙的,不知道味道如何的东西,而且还有被称为《友情巧克力》的东西,可即使如此,他也会很高兴。” “哈?” “能势您觉得呢?收到巧克力会很高兴吗?” “其实,这么说的话,也不会觉得不高兴。不过基本上来说,这种东西从谁那里收到是最重要的吧。——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没有感情,所以很难理解。” 阿黛尔稍微想了一会继续说道。 “所以——我观察了很多感情丰富的人,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反应是受到怎样的外部刺激才会出现的呢。如果明白了这一点,我是不是也能做出那种表情呢?” 能势心想,这么说来,之前相遇的时候,她是和一个男人一起行动的。来到这里之后,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呢。 “所以,本来今年的情人节我想试验一下。我送给他巧克力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不过状况发生了变化,现在那个试验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所以就找我代替?” “如果让您不高兴了,我道歉。” “没有那么回事的。” 能势带着几分兴趣的看着阿黛尔。 主张自己没有感情的她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想知道对方有什么反应。”这种想法,也就是被称为《执着》的感情。 她跟自己有一些像呢。就在能势这么想的时候,内线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阿黛尔拿起了听筒,说了两三句话之后转向能势。 “现在可以去见社长了。” 第六话 我特别的你 等休息室里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雏咲月子呼的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放着折叠式的长桌和椅子,很煞风景,不过现在月子反而觉得这样很难得。护卫的人也离开了,终于能够让心情平静下来了。 这是dreamgoon内部的多功能大厅。 在得到祖父雏咲伊藏的同意之后,在这里要举行政治家的演讲会,而月子是作为嘉宾被邀请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微笑着坐在那里,可是在大量视线的注视下,也会给精神带来很大负担。 (果然,不适合自己呀。) 月子在内心呢喃着。 至少自己不是那种喜欢引人注目的性格。可即使如此,月子还是强迫自己走到人前,做这种事。 被称为魔法师的人们,被社会所恐惧、厌恶,同时被利用,所以想要改变这种现状——这是月子的愿望。 在某次事件之后,“魔法师”雏咲月子的名字被广为人知。 面对异能力漠然的畏惧,以及厌恶都深深扎根于人们内心。可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身为魔法师被媒体广泛报道的自己,能够摆脱普遍的怪物形象。通过出现在人们面前说一些事情,能够让自己的声音传到人们耳中。 当然,对方并不一定会有期待中的那种反应。虽然说是走上了公众舞台,可同时也意味着必须接受那些无情的责备和中伤。 即使如此,月子也打算做下去。因为已经说好了,在这个社会改变之前,决不放弃。 “……真漂亮呀。” 月子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呢喃着。 太阳落山之后,dreamgoon的各处也点亮了五颜六色的灯。其中最显眼的便是摩天轮了。巨大的圆形灯光,好像烟火一样闪亮着。 这里似乎是这一带有名的休闲场所。不过,因为月子并不是来玩的,所以只能看看了。 演讲会的主要来宾和祖父,因为要会合什么的,先离开了会场。 在分开的时候,伊藏依然是一脸柔和的笑容,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不太高兴。虽然跟人接触的时候态度很好,可是祖父也有着固执和任性的部分,如果事情没有按他预期的那样发展的话,他偶尔便会进入这种状态。因为月子知道这种时候不要多问,所以她只是沉默的目送着祖父离开。 月子接下来计划和父亲一起吃饭。虽然他是个非常严格,月子不擅长应付的人,不过跟祖父在一起比起来,要好很多倍。最近,也能跟父亲聊上几句了。 月子再次望向窗外。满脸快乐的人们走在路上。男女二人的组合很多。这么说来,菜菜香说过,这里是“去约会的不错的地方。” 可话虽如此,月子叹了口气。今天会在这里是因为工作,虽然确实有个人,想和他一起来,可是他现在不在身边。好空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的声音。似乎是谁来了。月子慌忙直起了腰,准备好了对外的表情。 (………………咦?) 什么人和外面的护卫交谈了几句,说话声传到了室内。 月子在敲门之前便站了起来,在门打开之前便跑了过去。那个声音,月子很熟悉,是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老师!” “哦,怎么样?” 椎叶十郎望着月子的脸。 “我听说会有人来接我……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老师。” 护卫由椎叶十郎接替,终于能够两个人独处了。月子努力克制住扑过去撒娇的冲动。 “这周末因为有工作,所以到这附近了。然后你父亲拜托我护送你。” “啊,这么说来,昨天早晨……你和卯滝老师一起出门了呢。那个,之前一直和卯滝老师在一起吗?” “嗯?啊,稍微有些事找她帮忙。” 月子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虽然知道她是个好人,可是不想输给她的意识却占了主导。 “啊,那个,我也是魔法师,也能帮助老师工作的?” “你还是训练生吧。不能找你帮忙。而且,你也有你的工作吧?” “…………” 确实如此。 虽然心里明白,可是,还是想在一起,月子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相反,她说道。 “……卯滝老师怎么了?” “她先坐公交回去了。啊,对了,这是卯滝带来的礼物。” 月子接过一个大纸袋。 “还有留言。她说《要加油》。” “啊。” 月子迷惑的歪了一下头。 加油做什么呀? “还有,之前你送我的巧克力,谢谢你。很好吃。” “啊,太好了。——那个,那个、我、那个时候,对不起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十郎似乎真的不记得了,月子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生气。卯滝老师的巧克力蛋糕和自己的巧克力哪个比较好吃? 月子本来想这么问,可是却没问出口。总觉得自己在自掘坟墓。 抛开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情,月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个,跟我父亲越好的时间是7点半吧。” “嗯。” 听说已经事先约好了一个开车并不远的餐厅。那么—— “那么,稍微还有一些时间。啊,那个,我想在这个dreamgoon里面转一转……不行吗?” 十郎肯定会陪着自己,应该能体会到一些约会的感觉。月子充满期待的望着十郎。 可是,十郎却皱起了眉头。 “嗯,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想在外面闲逛吗?” “唔……” 月子沉默了。 确实,大家都太熟悉自己的脸了。外加现在的衣服是培训学校的制服,没有比这个更显眼的了。恐怕会引起骚动吧,那样的话,会给普通的客人和店员带来麻烦的。 “这是名人的宿命。今天还是放弃吧。” “…………” 月子沮丧的低下了头。 这么难得的机会,今后也许不会一起到这里来了。不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很高兴了,也许自己不该说些任性的话,满足于现状就好了…… “不过,时间确实早了一些呢。” 十郎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伸了个懒腰。 “要是有电视就好了——啊。” “怎么了?” “啊,差点忘了。刚刚我给你一个装着卯滝的礼物的纸袋吧?她嘱咐了我好几次,得到那个之后必须立刻当场打开。” “这个?” 月子把纸袋放在桌子上。 虽然看着很大,可是却没什么重量。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或者发出奇怪的声响。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奇怪的普通袋子—— (卯滝老师,在打些什么注意呢……) 她没有恶意这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吧,性格直接行为奇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让人不能大意。 月子战战兢兢的解开了黏在上面的胶带。 “那我就打开了。” 打开袋子口——首先看到的是颜色朴素的布料。 “这是什么呀。外套吗?” “好象是……啊,里面还有很多呢。” 月子将外套放在一旁,又从袋子里取出了别的东西。 没有花纹的t恤,简单的夹克,量贩店的牛仔裤,没有牌子的球鞋。 “然后,这是眼镜和……帽子?” 一整套衣服摆在桌子上。 月子和十郎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已经可以了。” 换好衣服之后,月子向屋外喊道,哦,十郎回答了一声之后走进屋里。 “…………怎、怎么样?” 月子有些紧张的说道。 衣服大小仿佛都是定做的一样很合身。不过,平常月子穿的都是制服,在家的时候也会穿一些更女孩子的衣服。因为没有穿惯这种衣服,所以被人看到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奇怪吗?” “挺好的呀。你的身材虽然很小,但是很均衡,不管穿什么都挺合身的。” “合身……那个,可、可爱吗?” “啊,很可爱。感觉很符合你的年纪。” “……这样啊。” 月子呵呵的笑了起来。虽然后半句让她有些在意,不过无论如何,被十郎夸奖都让她非常开心。 全身都是很男孩子的搭配。将头发盘在帽子里,带上装饰的眼睛,虽然还是月子可是看起来好像别人一样。 如果说衣服质量的话,跟平时穿的东西没法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融入人群中的那种平凡感,从这一点来判断的话,唯里的选择很正确。 (加油,吗……) 是的,把这些送给月子的意图很明显。月子的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好像输掉了,好像看到了成年人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充满感激的利用了这份礼物。 月子转向十郎,开口说道。 “喂,老师,这样的话,我就不显眼了吧?” “嗯?啊,是啊。要说普通的话确实是很普通的打扮。” “太好了。那就没问题了吧?” 面对十郎一脸迷惑,好像在问什么事的表情,月子鼓足勇气说道。 “那、那么,那个、老师,和、和我、一起在、dreamgoon里转转吧?” “哇啊——” 月子瞪大了眼睛。 来往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商店、引人注目的店头屏幕——这一切都很新鲜。至今为止,月子还是第一次步入大型购物广场。 “好厉害呀,有好多商店……” 就是这种地方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即使如此,十郎还是忍不住插嘴。 “百货商店应该也差不多吧。你没去过吗?” “百货商店去过几回。可是完全不一样呀。” 首先是宽敞。到处都是笔直的道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排列着许多商店。这种景象,在城里的商店街可是见不到的。 然后便是活力。客人和店员都非常精神的走动着,不停的变换着表情。这和全都是高级名牌店,气氛非常冷清的百货商店也是大不相同的。 “哇,好可爱的布偶——” “啊,喂——” 月子很开心的啪嗒啪嗒的往道路的另一边跑去。 然后,差点撞在散步的一对情侣身上。 “别晃来晃去的,笨蛋。” 染着金发、只有发根处是黑色的,像是布丁一样的头发,看起来很凶悍的男性怒吼道,吓得月子僵住了。 “不好意思。” 十郎跟男性说道,然后把手放在月子肩头,轻轻将她拽到自己这边。 “——你太兴奋了。” “对不起……” “不过,这里倒是聚集了各种年龄的,各种人群,所以很热闹吧。这里跟过去没什么区别呢。” “老师来过这里吗?” “……啊,以前来过。” 月子觉得十郎的回答有些犹豫。 “刚刚建成的时候,来过一次。除了这个周末以外的话。” 不管是衣服还是饰品、不管是蛋糕还是点心这种食品、月子觉得家里的东西要远比这里的高级的多。可即使如此,月子还是觉得一间店一间店的逛,不停看着各式商品非常开心。她非常喜欢这种喧嚣的地方。 另一方面,十郎面对月子这种冷静不下来,毫无规律的行走路线,不得不不停回头确认,终于他忍无可忍,还是握住了月子的手。 “知道吗,雏咲。绝对不能离开我。会给路人惹麻烦的。如果你有想看的店的话,我就陪你去。” “嗯、好的。” 月子红着脸点了点头。虽然行动被限制了,不过这样也觉得非常幸福,并没有什么不满。 “我、我们,看起来,像不像情、情侣呢。” “看起来年龄明显不一样吧。” 好想快点追上十郎,月子心想。走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让别人觉得相配的话,还要再过几年呢。 在购物街转过一圈之后,月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啊,好有意思呀!” “……真是的,为什么女人一逛街就能发挥无限的体力呢。” 十郎带着些许倦意嘟囔着。可月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转转其他地方……还有时间吗?没关系吗?” “还有大约40分钟吧。” “嗯,怎么办呢?” 看电影的话时间不够。水族馆已经闭馆了。晚饭前也不能去喝茶—— “摩天轮怎么样?” 这时,十郎突然说道。 月子眨了站眼睛。她听了十郎的建议,有些吃惊。 “不想去吗?” “不,没有,没那么回事。一定要去。” 这是想也想不来的好事啊。 乘坐的地方在室外。虽然已经是冬天日落后,可是还是排了很多人。 “——要等20分钟呢。” “听说从上面看到的夜景很漂亮,所以很有人气。之前来的时候要排更久呢,这已经算是人少了吧。” “那个……之前你也坐过吗?” 月子问道。 那时十郎和谁一起欣赏了夜景呢。很在意。 “不,没坐成。是和一花一起来的。” “啊,这样啊。这么说来,你刚刚说这里刚建成的时候来过呢。那个,这里的开业是在……” “九年前。我十二岁的时候。” “那就和我现在一样啦。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我一个年龄的老师,是怎么样的呢?” “……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不知是不是害羞,十郎皱着眉头说道。总觉得好可爱呀。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队伍一点点变短,马上就要轮到两个人了。转一圈大概需要二十分钟,这样的话勉强能赶得上和父亲约好的时间吧。 这时,前面传来怒吼的声音。 “做什么呢!烦死了!” “真是的,父母在做什么呀。把这种小孩放出来!” 一对穿着华丽衣服的情侣板起了脸。前面站着一个好像迷路了的小男孩。就在他们排队排得烦躁不安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抽泣着叫妈妈的声音,觉得很不耐烦吧。 被大声骂了一顿的男孩一瞬间呆住了,然后好像点燃了导火索一样,大声哭了起来。 “我说烦死了,这个小孩,我宰了你——” “啊,那个,能不能,不这么说?” 看不下去的月子插嘴说道。 男人的那个布丁发型月子记得。是刚刚在商店街那边吼自己的那个人。 “他还是个小孩子,也很害怕……” 不知是不是太害怕了,男孩紧紧抱住了月子的腿。 “你是谁呀,想打架吗,啊?” “是那个小孩不好吧?” 面对这对情侣 的言行,月子皱起了眉头。 “我、我觉得,小孩子觉得害怕会哭是很正常的。你们这么吼他,他太可怜了。” “你说什么?” 男人愤怒的想要往前走两步,十郎却拦住了他。 “到此为止吧。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的。” 男人露出了凶狠的视线——然后笑了起来。 “什么呀,你和那个小孩,刚刚还觉得眼熟呢,原来是刚才撞到我,差点哭着跟我道歉的那个人呀。这次可是会被我杀了呀。喂?” 上呀上呀,女人在一旁怂恿着。 十郎叹了口气。 “怎么,你这表情。啊?——说话呀,喂!” 男人挥起了拳头。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好了,找到你妈妈了。” “是啊。” 两个人离开了队伍,将孩子送到了综合服务台。然后,很粘月子的男孩子因为害怕寂寞,哭了起来,所以只能在他父母来接他之前跟他一起等着了。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过能够看到事情平安结束,真是太好了。 另外,布丁头的男人,被十郎转了一下,摔在水泥地上,被十郎说了两三句话之后,立刻老实了,带着女朋友逃走了。 “——喂,雏咲。” 离开服务台之后,十郎突然开口说道。 因为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安,月子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你,刚刚想要使用魔法吧?” “啊——” 被发现了。就在十郎快被打到的时候,差一点就启动了魔法回路。当然,对普通人使用魔法是被禁止的。 “那个,一想到老师有危险,就忍不住——” “别再这么做了。” “对不起……” 听到十郎严厉的语气,月子垂下了头。 过了一会,十郎再次说道。 “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吗?” “诶?” 出乎意料的问题。对普通人使用魔法肯定是被禁止的,同时,在有普通人的地方随意使用魔法也是不可以的,这是魔法师的常识,是一开始就在学校学到的。十郎特意问了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呢? “嗯,那个,是这么规定的……然后就是因为不够相信老师了吧?” “这也是其中之一。你觉得我会被那种程度的小混混怎么样吗?” 十郎哼了一声。 “不过,不只如此。我们——特别是你,不能让别人觉得你与众不同。” 十郎的声音里并没有愤怒和斥责。 “魔法师是有着特殊力量的人——大部分人都是这么理解的。可是,就算脑子里是明白的,一旦亲眼看见了无法理解的现象,普通人的认知会被轻易改写。这个家伙和我们不同,是另一种生物,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 “一旦让他们这么想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听我们说话了。因为无法理解的存在,就算说《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类》,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如果你想改变身为《异物》的现状的话,变成这样会很为难吧?说不定,就算你刚刚使用了魔法,他们可能也认不出你就是那个雏咲月子——可是,无论如何,这都和你想做的事情完全相反。不对吗?” “……没有错。是我太草率了。” 跟被骂一顿比起来,这样更打动自己。 自己曾经夸下海口说要《改变世界》,这些事情不需要十郎指出来自己也必须明白。真难为情。 “啊……” 十郎皱着眉头,同时用手拢起头发。 虽然很难看出来,不过这不是心情不好,而是为难的时候的小习惯。恐怕,他看到月子的样子,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吧。如果他表现得很坚决的话,就更帅了,月子抽着鼻子想到。不过自己确实也喜欢他的这种地方。 “那个,这是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对你这么严厉,是因为这是我身为教官对你的期待。” “嗯,这个我明白。你能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让我觉得很痛快。” 被指正了之后能够理解,同时不会逃避会直接面对。不知十郎是不是有意识这么做的,不过他和月子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采用了这种交流方式。 “我,其实还挺喜欢被老师骂的。” 月子小声说道。 不知是因为没听到,还是因为害羞,故意装作听不到,十郎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快到和父亲越好的时间了。去坐摩天轮的话就来不及了吧。” “……是啊。” 十郎抬头看了一眼摩天轮。 那若无其事抬头望着摩天轮的侧脸——十郎的表情吸引了月子的视线。 一瞬间,仅仅只有一瞬间,月子看到了,仿佛要割裂胸口的浓浓哀伤。 “…………” “车子停在会馆的停车场里——怎么了?雏咲。” 月子停下了脚步。 她稍微考虑了一会,取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 “……啊,是父亲吗,我是月子。非常抱歉,有些急事,大概会晚40分钟。好的……好的。对不起。” 然后她转向十郎。 “有时间了。去坐摩天轮吧?” “你……” 十郎吃惊的望着月子。 “没关系吗?” 这并不奇怪。十郎知道,月子面对自己严格的父亲,抱有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感情。如果说吃惊的话,月子自己反而是最吃惊的一个。 “没关系的。我也想坐呢。” 这是真心话。同时,想让十郎去坐也是真心话。 是的,并不是不害怕父亲。可是,更不想错过对重要的人来说重要的事情。 在摩天轮中,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里面并不像在外面看到的那么狭小,还有空调。比想象的要舒服。 “哇啊……” 吊舱渐渐升高,霓虹灯和街灯变成了一个个小亮点。 “好厉害,真漂亮……” “有个人曾说过。” 十郎突然开口说道。 “摩天轮是《特别》的。” “特别……?” 那个人是谁? 月子并没有问。 “能够和特别的什么人一起享受这特别的景色。——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嗯……我明白。非常明白。” 所以对于月子来说,现在是特别的。 不知何时十郎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他好像在将自己的记忆一个个整理好,变成回忆。他的表情很温和,很澄清,同时又有一些寂寞。 月子没有出声,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 摩天轮在缓慢的移动着。地面上的景色越来越远,不久就变成了淹没在夜晚黑暗中的光亮。 吊舱的数量虽然很多,可是从每一个吊舱中看到的景色都有所不同。这里的景色,是只属于这个吊舱的。确实,能够一起共享这些——是很特别的事情吧。 “——喂,差不多快到顶点了,老师。你不看外面吗?” 月子转过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十郎仍然闭着眼睛,静静的睡着了。 “……真是的,太失礼了。在一起的时候居然睡着了。” 月子苦笑了一下。 他确实说周末两天都有工作。应该很累吧。 而且,本来他并不 是那种在外人面前能够放松身心睡着的人。平常总是紧张兮兮的。 也就是说,他能够在月子面前放松吧。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原谅你。” 月子在不吵醒十郎的前提下,轻轻凑了过去,静静的望着他的睡脸。 坐着的十郎和站着的月子,身高刚好相同。 他没有防备的样子,意外的很可爱呢,月子心想。平时总是眼神凶狠,不太高兴的撇着嘴,和那种形象非常不同。能够看到十郎的这种样子,也许比美丽的夜景更加《特别》呢。 “嗯……” 十郎口中发出了类似喘息的声音。 纱弓好像说过,喘息声听起来色色的呢。一想起这些,就再也不能将这种想法清除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说起这个呢。好像是,自己因为不太明白男性呀恋爱呀这一类事情,所以特意去请教她的—— 这么说来——想要发展感情的话,就要接吻,那个时候菜菜香似乎提过这样的建议。 (接吻——吗?) 只有两个人的密室。 谁都看不到。 十郎睡着了。 然后——现在两个人的嘴唇刚好在同一高度。 月子咽了一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现在——现在,的话——) 月子半无意识的往前走了半步,又走了半步,缩短了距离。 不知何时,思念的人的脸庞就在眼前。 然后, 就这样, 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将嘴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收到短信的声音。 “————!” 月子飞快后退。同时,十郎睁开了眼睛。 “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吗。——嗯?怎么了?雏咲。” “什、什什、什、什么事都没有!真、真、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你说什么呢?” 十郎一脸诧异的歪了歪头。太好了,他没注意到。 月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唯里发过来的。 “怎么样?我的礼物,有用吗~?” 谢谢你,很有用。虽然这条短信很碍事。 月子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不。 自己根本没权利说被打扰了。 原本,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想要做些什么,就太卑鄙了。 自己是不是变得有些奇怪了呢。被这条短信阻止了,恐怕在某种意义上是天罚吧。 “这里就是最上面了吧。……啊,景色确实不错。” 十郎说道。 月子觉得自己心跳又快了积分。 (变得奇怪了吗……) 真的是这样吗? 想要接近他,想要触碰他,有这种欲望,是因为自己变得奇怪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月子宁愿自己永远这么奇怪下去。 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下手,确实很卑鄙。 那么,就堂堂正正的从正面,在对方醒着的时候下手,就不卑鄙了吧? 摩天轮确实是特别的空间。或者说,做出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的影响吧。而且,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老师。 等回过神来,月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站在十郎面前。 “椎叶老师。” “嗯?怎么了?” “以前,我听纱弓说过。很有效的恋爱咒语。” 月子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那句话。 “你会对我负责吧,老师。” “啊?” 然后月子凑到正眨着眼睛的十郎旁边,静静碰上了对方的嘴唇。 尾声 未被邀请的归还者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怎么样?好久没有回来过的祖国。” 阿黛尔这样问道。 “啊,不过也没有久到该说怀念的地步吧。” 能势环视四周,苦笑着说道。 “我可是放弃了工作跑出来的逃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来。” 国际航线的机场。虽然熟悉的日语的喧闹声不会引起不快,不过确实无法否认,呆在这里并不觉得舒服。 “是啊,虽说你是宝贵的人才,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的录用你。” 阿黛尔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首先,请让我们看一看,你有没有与你出生的故乡——日本为敌的觉悟吧。” 后记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已经出到第5卷了。 不过是第五卷呀。第五卷。 孩童时代,我是那种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才开始动笔写暑假作业的学生,居然以每四个月出一本的速度,连出了五本书——这简直是奇迹。 不,也许已经不能用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值得赞叹的伟业!简直是鲜血和汗水和眼泪和努力和耐性的恩赐! ——都是插画印刷编辑以及校对们的。 ………… 每一回,都突破截稿线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我想讲一讲关于食物连锁的事情。 大家有没有这种经验呢,吃甜甜圈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吃烤肉的时候就想喝啤酒?这种,连锁性的想要摄取食物的现象就是食物连锁。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某种食物的组合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各自的味道能够更加衬托对方的味道,变得更好吃,这一点是广为人知的。举个一般的例子的话,茶点和茶,也就是羊羹→绿茶的连锁,蛋糕→红茶的连锁吧。固体食物和饮料的组合,是因为饮料冲走了舌头上过甜的滋味,能够再次以新鲜的感觉来品尝点心了吧。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甜食和茶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组合。不过,不搭配饮料,而是将正相反的两种味道搭配在一起,这不就更能衬托对方的美味了吗。也就是说《甜的→咸的→甜的→咸的》,这种无限的连锁。 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 巧克力→薯片 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因为我是甜食党,所以偶尔会去吃蛋糕自助,不过吃这个的时候,还没达到胃的极限,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甜食而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了。不过,懂行的店会放上荞麦面和意大利面。真是不错。 最好的搭配果然是蛋糕和面类吧。能够相互支撑对方,提高对方,构成无限的食物连锁。大家一定要试一下呀。 而且,到底是谁决定的,正餐和点心(或者是零食)一定要分开的呢。我强烈的认为应该废除这种区分,将正餐和甜食放在一起。 ——另外,一说到这种话题,大部分人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然后我这么点餐的时候, “汉堡包和意式辣酱面和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要一起上。” 大家都会露出更微妙的表情。 日本似乎还都没怎么注意到食物连锁。真是非常遗憾。 啊,关于《食物连锁》这个词,每个人可以自己查一查。 作家有时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普通。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编辑的前田老师,负责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物流相关的所有人员,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6卷再见吧。 2009年10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已经出到第5卷了。 不过是第五卷呀。第五卷。 孩童时代,我是那种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才开始动笔写暑假作业的学生,居然以每四个月出一本的速度,连出了五本书——这简直是奇迹。 不,也许已经不能用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值得赞叹的伟业!简直是鲜血和汗水和眼泪和努力和耐性的恩赐! ——都是插画印刷编辑以及校对们的。 ………… 每一回,都突破截稿线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我想讲一讲关于食物连锁的事情。 大家有没有这种经验呢,吃甜甜圈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吃烤肉的时候就想喝啤酒?这种,连锁性的想要摄取食物的现象就是食物连锁。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某种食物的组合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各自的味道能够更加衬托对方的味道,变得更好吃,这一点是广为人知的。举个一般的例子的话,茶点和茶,也就是羊羹→绿茶的连锁,蛋糕→红茶的连锁吧。固体食物和饮料的组合,是因为饮料冲走了舌头上过甜的滋味,能够再次以新鲜的感觉来品尝点心了吧。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甜食和茶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组合。不过,不搭配饮料,而是将正相反的两种味道搭配在一起,这不就更能衬托对方的美味了吗。也就是说《甜的→咸的→甜的→咸的》,这种无限的连锁。 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 巧克力→薯片 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因为我是甜食党,所以偶尔会去吃蛋糕自助,不过吃这个的时候,还没达到胃的极限,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甜食而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了。不过,懂行的店会放上荞麦面和意大利面。真是不错。 最好的搭配果然是蛋糕和面类吧。能够相互支撑对方,提高对方,构成无限的食物连锁。大家一定要试一下呀。 而且,到底是谁决定的,正餐和点心(或者是零食)一定要分开的呢。我强烈的认为应该废除这种区分,将正餐和甜食放在一起。 ——另外,一说到这种话题,大部分人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然后我这么点餐的时候, “汉堡包和意式辣酱面和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要一起上。” 大家都会露出更微妙的表情。 日本似乎还都没怎么注意到食物连锁。真是非常遗憾。 啊,关于《食物连锁》这个词,每个人可以自己查一查。 作家有时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普通。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编辑的前田老师,负责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物流相关的所有人员,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6卷再见吧。 2009年10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已经出到第5卷了。 不过是第五卷呀。第五卷。 孩童时代,我是那种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才开始动笔写暑假作业的学生,居然以每四个月出一本的速度,连出了五本书——这简直是奇迹。 不,也许已经不能用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值得赞叹的伟业!简直是鲜血和汗水和眼泪和努力和耐性的恩赐! ——都是插画印刷编辑以及校对们的。 ………… 每一回,都突破截稿线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我想讲一讲关于食物连锁的事情。 大家有没有这种经验呢,吃甜甜圈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吃烤肉的时候就想喝啤酒?这种,连锁性的想要摄取食物的现象就是食物连锁。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某种食物的组合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各自的味道能够更加衬托对方的味道,变得更好吃,这一点是广为人知的。举个一般的例子的话,茶点和茶,也就是羊羹→绿茶的连锁,蛋糕→红茶的连锁吧。固体食物和饮料的组合,是因为饮料冲走了舌头上过甜的滋味,能够再次以新鲜的感觉来品尝点心了吧。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甜食和茶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组合。不过,不搭配饮料,而是将正相反的两种味道搭配在一起,这不就更能衬托对方的美味了吗。也就是说《甜的→咸的→甜的→咸的》,这种无限的连锁。 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 巧克力→薯片 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因为我是甜食党,所以偶尔会去吃蛋糕自助,不过吃这个的时候,还没达到胃的极限,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甜食而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了。不过,懂行的店会放上荞麦面和意大利面。真是不错。 最好的搭配果然是蛋糕和面类吧。能够相互支撑对方,提高对方,构成无限的食物连锁。大家一定要试一下呀。 而且,到底是谁决定的,正餐和点心(或者是零食)一定要分开的呢。我强烈的认为应该废除这种区分,将正餐和甜食放在一起。 ——另外,一说到这种话题,大部分人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然后我这么点餐的时候, “汉堡包和意式辣酱面和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要一起上。” 大家都会露出更微妙的表情。 日本似乎还都没怎么注意到食物连锁。真是非常遗憾。 啊,关于《食物连锁》这个词,每个人可以自己查一查。 作家有时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普通。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编辑的前田老师,负责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物流相关的所有人员,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6卷再见吧。 2009年10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已经出到第5卷了。 不过是第五卷呀。第五卷。 孩童时代,我是那种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才开始动笔写暑假作业的学生,居然以每四个月出一本的速度,连出了五本书——这简直是奇迹。 不,也许已经不能用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值得赞叹的伟业!简直是鲜血和汗水和眼泪和努力和耐性的恩赐! ——都是插画印刷编辑以及校对们的。 ………… 每一回,都突破截稿线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我想讲一讲关于食物连锁的事情。 大家有没有这种经验呢,吃甜甜圈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吃烤肉的时候就想喝啤酒?这种,连锁性的想要摄取食物的现象就是食物连锁。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某种食物的组合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各自的味道能够更加衬托对方的味道,变得更好吃,这一点是广为人知的。举个一般的例子的话,茶点和茶,也就是羊羹→绿茶的连锁,蛋糕→红茶的连锁吧。固体食物和饮料的组合,是因为饮料冲走了舌头上过甜的滋味,能够再次以新鲜的感觉来品尝点心了吧。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甜食和茶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组合。不过,不搭配饮料,而是将正相反的两种味道搭配在一起,这不就更能衬托对方的美味了吗。也就是说《甜的→咸的→甜的→咸的》,这种无限的连锁。 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 巧克力→薯片 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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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没有这种经验呢,吃甜甜圈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吃烤肉的时候就想喝啤酒?这种,连锁性的想要摄取食物的现象就是食物连锁。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某种食物的组合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各自的味道能够更加衬托对方的味道,变得更好吃,这一点是广为人知的。举个一般的例子的话,茶点和茶,也就是羊羹→绿茶的连锁,蛋糕→红茶的连锁吧。固体食物和饮料的组合,是因为饮料冲走了舌头上过甜的滋味,能够再次以新鲜的感觉来品尝点心了吧。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甜食和茶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组合。不过,不搭配饮料,而是将正相反的两种味道搭配在一起,这不就更能衬托对方的美味了吗。也就是说《甜的→咸的→甜的→咸的》,这种无限的连锁。 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 巧克力→薯片 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因为我是甜食党,所以偶尔会去吃蛋糕自助,不过吃这个的时候,还没达到胃的极限,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甜食而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了。不过,懂行的店会放上荞麦面和意大利面。真是不错。 最好的搭配果然是蛋糕和面类吧。能够相互支撑对方,提高对方,构成无限的食物连锁。大家一定要试一下呀。 而且,到底是谁决定的,正餐和点心(或者是零食)一定要分开的呢。我强烈的认为应该废除这种区分,将正餐和甜食放在一起。 ——另外,一说到这种话题,大部分人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然后我这么点餐的时候, “汉堡包和意式辣酱面和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要一起上。” 大家都会露出更微妙的表情。 日本似乎还都没怎么注意到食物连锁。真是非常遗憾。 啊,关于《食物连锁》这个词,每个人可以自己查一查。 作家有时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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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代表性的零食。如预料中一样,甜味被咸味抵消了,感觉很好。只不过,吃得太多的话,会因为摄取油脂过多,导致胸口火辣辣的。 巧克力→酱油仙贝 和洋中和。跟薯片比起来更加清爽感觉不错。因为仙贝的碎屑很容易留在嘴里,所以想要分别品尝两种味道的人需要注意一下。 糖→盐 尝试着追求简单。不过太没味道了。感觉能够缓和一些空腹的感觉。 蛋糕→盐 作为上一项的反省,让甜食更加豪华了一些。不停往嘴里塞。如果厌烦了奶油的甜味,就舔一口盐。如果能吃酒配盐这种组合的话,这个选择也是不错的。将结晶状的盐用研磨器研成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更好吃。 蛋糕→乌冬面 蛋糕→意大利面 蛋糕→拉面 我试着将咸的东西弄得更豪华。蛋糕和和洋中式的东西相组合。好厉害。每个都很好吃。非常推荐。 因为我是甜食党,所以偶尔会去吃蛋糕自助,不过吃这个的时候,还没达到胃的极限,就会因为吃了太多甜食而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了。不过,懂行的店会放上荞麦面和意大利面。真是不错。 最好的搭配果然是蛋糕和面类吧。能够相互支撑对方,提高对方,构成无限的食物连锁。大家一定要试一下呀。 而且,到底是谁决定的,正餐和点心(或者是零食)一定要分开的呢。我强烈的认为应该废除这种区分,将正餐和甜食放在一起。 ——另外,一说到这种话题,大部分人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然后我这么点餐的时候, “汉堡包和意式辣酱面和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要一起上。” 大家都会露出更微妙的表情。 日本似乎还都没怎么注意到食物连锁。真是非常遗憾。 啊,关于《食物连锁》这个词,每个人可以自己查一查。 作家有时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普通。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编辑的前田老师,负责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物流相关的所有人员,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6卷再见吧。 2009年10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已经出到第5卷了。 不过是第五卷呀。第五卷。 孩童时代,我是那种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才开始动笔写暑假作业的学生,居然以每四个月出一本的速度,连出了五本书——这简直是奇迹。 不,也许已经不能用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值得赞叹的伟业!简直是鲜血和汗水和眼泪和努力和耐性的恩赐! ——都是插画印刷编辑以及校对们的。 ………… 每一回,都突破截稿线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我想讲一讲关于食物连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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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编辑的前田老师,负责插画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物流相关的所有人员,非常感谢。 那么在第6卷再见吧。 2009年10月 すえばしけん 序章 暴风雨之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mariw 翻译:kami1120 “因为能使用魔法的人并不多——” 少女说道。 “培训学校比普通的学校学生要少。所以即使年龄有些差距,也会一起上课。我上学的地方分成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幼年班,以及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少年班,两个班来上课。” “这作为小学是相当少见的环境吧。很辛苦吧?” “不会,很开心。虽然需要照顾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不过能体会到当姐姐的感觉。因为我在家里最小,所以没有机会体验这种生活。” 少女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且,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做的,能够帮到别人,这让我很高兴。跟小孩子玩,教他们学习,或者帮老师做事。我觉得这一部分将来也不会改变吧。因为我是魔法师,大概随着渐渐成长,会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吧。这样,去很多地方,经历很多事情,帮到很多人,我很期待呢。” “原来如此。我很期待你今后的活跃。——这就是雏咲月子。今天非常感谢。” “嗯,还不错。” 利用网络观看日本的转播,麦斯威尔计画公司的社长查尔斯.麦斯威尔一边看着显示器一边轻声呢喃着。 率直的理想家,这种个性在最近的孩子们中越来越少见了。虽然有些太过于优等生了,不过这名无论何时都非常认真的少女,不只是日本,就连国际舞台都会欢迎她的到来吧。 这也是制作人的手腕吧,麦斯威尔想起了那名同时也是少女祖父的老奸巨猾的政治家的脸孔。自己跟他也有一些交情,他确实是一名在塑造形象、操纵大众等方面是名优秀的男人。 话虽如此,主要原因应该并不只如此。 以她的年龄应该不可能按照计算完美演绎对方需要她表演的角色吧。她表现出的精力和真挚,也一定是她的本质。 少女很克制的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可是又拼命的传达着信息。请不要害怕我们。我们想要帮忙。大家好好相处吧。一定可以做到的—— “而且,潜在的性能,凌驾于椎叶一花之上,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能够同时操纵数个魔法的复数施咒者,可是其他能衡量这个少女实力的资料基本没有。麦斯威尔手上有的,只有和一花对战的时候的新闻影像和不多的传闻了。不过,如果要判断的话,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结论——这名少女,值得自己出手。 因为一花是天才,所以在阴暗的世界中不停做着肮脏的工作。少女的境遇则和她完全相反。在公众世界的注视下,被众人期待。这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无路如何,都不可能用和一花那时一样的手段了。不过,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摧毁她崇高的理想让她屈服吗,还是说伪装成亲切的样子接近她呢—— 现在,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计划。如果想要顺利进行的话,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总之,先期待那个叫能势的男人能够完成任务吧。 *** “非常抱歉,在这么狭小的地方。” 特别对策局本部的第一接待室。 面对眼前的老人,渊上龙生这样说道。 “不,不,我们才是,在您工作中的时候打扰,局长。” 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很温厚,不过他的眼睛却没有在笑。 众议院议员,雏咲伊藏。执政党的泰斗,在财政界也有着极大影响力的政治家。 渊上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公务员来说,议员可以说是近似于天敌的存在,而其中最大的麻烦来到了这里。 “您的孙女似乎非常活跃呢。真不错呀。” “哦,谢谢。虽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不过她既聪明又善良。而且又非常幸运的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哎呀,我这是不是夸得太过分了。” 伊藏发出哈哈哈哈的声音笑了起来。 他可不是个像看起来一般温和的老人。时而使用强硬的手腕巩固自己的地位,时而使用辛辣的手段埋葬政敌——他可以被称之为残酷的手段非常有名。 渊上想象到了巨大的食虫草。甚至从自己的孙女身上摄取养分,变得愈发肥满的丑恶的花。 “那么,您到这有什么事?” “唉,真是失礼了。总觉得最近会面呀商谈呀什么的都容易变成闲聊。一到这把年纪,同年代的朋友和熟人就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因为觉得有些寂寞了吧。” “您真敏锐。” 渊上很有礼节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过,工作上进行的顺利比什么都强。我们这边也因为人手不足,时间也非常宝贵。非常抱歉。” “人手不足!对了!” 伊藏啪的拍了一下膝盖,嘴唇向上弯了起来。渊上感觉背后一股恶寒。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 “特别对策局,按人数来看的话工作量太大了。渊上先生你不这么看吗?” “……嗯,确实是个辛苦的地方。” 从事国家职务——也就是身为国家公务员的魔法师,被称为特殊执行官。 特别对策局是聚集了国内特别优秀的特殊执行官的部门。有着能够跨越组织的壁垒,介入各种事件和灾害的权限,是维持治安的最高机关,最终兵器。 因为权力很大,以及相应的职能很高,所以局员们身上的负担也都非比寻常。 “实际上,我觉得有改善现状的余地。” 伊藏用很粘着的语气说道。 “改善的余地,吗?”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渊上注意着不让自己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单刀直入的说吧。我觉得负担会这么大,是因为采取了都集中到一个地方这种形式。实际上,也是各种公共机关的各种麻烦的工作都集中到这里了对吧?从这里我有了一个相反的想法。削减人员,相应的也会减少工作,怎么样?” “分散战斗力吗?” “是的,多给其他部门分派一些魔法师,让他们能够自行处理原本让你们处理的工作。这就是我的想法。这样更容易获得平衡吧?” “嗯……” 渊上停了一会,再次开口说道。 “老实说,我觉得这样可能不太有效率。如果人员分散的话,便会被束缚在所属的组织里。动员的手续也会变得麻烦,在需要各个部署协作的时候容易产生问题。像现状这样,将战斗力集中在一个地方,能够一口气全部投入的体制比较好。” “不过,这样是有效的吗?在那个椎叶一花事件的时候。” 果然是这样吗,渊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个连续发生的要员杀害事件,将特别对策局的全部战斗力一股气全部投入的结果,便是失去了机动性,越来越陷于被动吧?如果,假如能先动员警察中的魔法师的话,也许能更早赶到现场呢。” 这样是无法取胜的。分配在警察局这种级别的魔法师,就算凑几百个人,也无法阻止一花吧。考虑到战斗力的差距,只有同时动员全部精锐力量,一起攻过去这一个手段了。 “确实在那次事件上我们处于被动。可是,我觉得我们采取了最好的战术,尽了全力。问题归结于犯人拥有超乎常规的力量这一点。想要用手枪击落核弹,这有些太过困难了。” “这是借口吧?” “…………” 先不论借口的定义,如果自问自己在万人 面前是否有相应的说服力,那结果是否定的吧。渊上使出了所有的办法,可即使如此,面对无法阻止的事态也只能过着不停回味悔恨的日子了。 “哎呀,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只不过,那次事件出现了众多的牺牲者。被杀的人中也有我的朋友和熟人。阻止事件的是我的孙女,以及在禁闭处分中逃跑的特殊执行官。你们只不过成功的在最后的最后赶到,处分了她。——不过,这些事实也是无法消除的。” “我非常痛切的感到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我说了这不是在责备你。” 伊藏笑了。他的表情并不是朋友熟人被杀掉的人,而是来到欠债者面前讨债的那种表情。 渊上尽量平静的说道。 “那么,您想说什么?” “你们是有义务的,局长。改善这个组织,让那种悲剧不再发生的义务。上次的事件中,如果我们在更广泛的区域中配置了魔法师的话,也许能够更迅速的应对。至少,在现在的构成上做得不够好的,因此必须思考一下怎样才能建立更好的组织。” 老人探出了身子,他爬虫类一般的脸突然贴了过来。 “我,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 客人回去之后,渊上一个人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抽烟。 “接下来,呀。” 该怎么办呢。 五年多之前,那失去八名魔法师的海外派遣,这是前任局长为了向当权者献媚,急功近利而造成的结果。 在他倒台之后,接替他成为局长的便是渊上,从那之后,渊上便努力和政治划开距离。尽量避免卷入派阀斗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特别对策局在政府中独立了。也就是希望能获得《自治区》的立场。魔法师和权力勾结,对谁来说都只能带来不幸的结果。 虽然渊上并没有对伊藏说明,不过将优秀的特殊执行官聚集在一个地方,还有另一个理由。实力和功绩能够以明白的形式表现出来,不只是对策局,包括全体魔法师在内都能够得到一定的注目和评价。当然,虽然这样做是有极限的,不过还是能够取得一定的效果的。 关于伊藏的目的渊上很清楚。将雏咲月子捧起来,在魔法师组织中提高自己的权利。为此必须要削弱现在的特别对策局。 “真是妄想……” 不知道10年后这名老人还是不是活着,居然还想要扩大权势。真是给人添麻烦。 这种事态过去并非没有发生过。之前一直是很平稳的过去了。可是——这次的事情却相当不同。 第一点是椎叶一花引发的那次事件。 正如伊藏所说,指责特别对策局的对应不当的声音,不论内外都不小。 然后第二点便是雏咲月子的存在。 她有着出类拔萃的才能。同时又有着纯真的心灵和崇高的理想。至少根据媒体的报道是这样的。可是,看到魔法师这个整体的时候,事态却和她唤起的形象相去甚远。 他们是有着和常人不同力量的人,别人对待他们的方式也和常人不同。所以他们大抵上都在什么地方有些扭曲。如果用毫不掩饰的方式来说的话,他们不仅在能力上,在人格上也不如雏咲月子,这是事实。 受这个落差的影响最大的,就是最显著的魔法师集团,这个特别对策局。月子的光辉越耀眼,影子便越明显。在社会中的人眼中,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所谈论的理想,和大人们肮脏的现实,在相互竞争着到底哪个更美好。结果自不必说。 也就是说,为了让舆论接受,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障碍。 “那个爷爷,接下来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呢?”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可话虽如此,也不是那种性急的让事情快速发展的人吧。虽然他使用的手段有时很强势,不过从渊上对他的印象来看,他是那种不会疏忽准备的人。这样的话,不能让他找到可以下手的漏洞。 一花的那次事件之后,有一名局员消失了。虽然现在只是被当作失踪处理,不过从他的性格来考虑,也许他会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必须提前想好对策。 那个伊藏能巧妙的利用政敌,如果能抑制住对方的行动,那就最理想了。 不过,能够对抗那个老人的人没那么多。为了不让自己欠下奇怪的人情,必须谨慎应对。这是需要费心的地方呀。 这么说来,和魔法师有关的事件中,跟他相比,那个同样是议员的儿子雏咲拓磨,相对的要更加积极。这一点能不能利用呢? 渊上深深叹了口气,吐出了烟。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 “政治、斡旋、权术谋略……吗。唉,真烦呀。” 第二章 改变的东西和没有改变的东西和无法改变的东西 天气阴沉气温寒冷的一天。 从现场返回的路上。对于唯里来说已经是数次出动了。不过这一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她少见的一直沉默不语。 也许因为疲劳吧,不过恐怕精神上的冲击带来的影响更大。十郎也没有特意去搭话,只是驾驶着车子。 以几天前地铁站放火时间为契机,首都圈连续发生了几次同样的起火事件。每次使用的都是很相似的限时式的起火装置。同一名犯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警察也开始认真的介入调查。 但不好的事情是,火灾的规模越来越大。 今天,两个人前往的是老旧的商场。而且这次不是为了确认魔法,而是帮助灭火。从商场内的书店中几个地方同时起火,一瞬间便引燃了整层建筑。 唯里使用《障壁》限制了火焰的范围。同时保证了进入和避难的道路。在消防人员的协助下,不久之后火便成功熄灭了。然后,接下来的处理交给消防人员,他们便返回了。 “……到了。” 十郎停下车子说道。这是唯里家附近。如果转天要去特别对策局的话,她不会住在培训学校的宿舍里,而是会住在这里。 “那个,没关系吗?一般不是应该回局里报告,写一些文件——” “你现在这个状态能做什么呀。我会去做的。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早点休息尽快振作起来。” “…………” 她犹豫了一会,不久还是下了车,沉默的向十郎鞠了一躬。 十郎开车回到了本部。就在想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渊上。 “呦,怎么样?” “赶上了。基本上没出现什么牺牲者。” “嗯,基本上,就是说,并不是零啦。” “因为火灾直接造成的死者是零,不过当初因为客人们的恐慌。造成两个人因挤压踩踏而死。” 是来买东西的四岁男孩和他的奶奶。 这种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恐怕会出现以百为单位计算的死者。只有这么少的牺牲者,这毫无疑问多亏了唯里的魔法。不过,既然有人没有得救,她便一点都不会觉得骄傲吧。 “卯滝回家了。” “嗯,她很失落吧?” “唉,那是肯定的。” 面对他人的死会觉得心痛,这毫无疑问是值得感到自豪的事情。 不过,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救助,行动上的犹豫只会带来更大的牺牲。沉浸于悲伤不能自拔是不被允许的。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做的就是这种工作。 唯里很优秀,不过她还没有这种坚强。至少现在没有。 “我会注意的。毕竟她现在跟着我。” “交给你了。不过——嗯。” 渊上盯着十郎的脸。面对对方毫不客气的视线,十郎不由得皱起了眉。 “……什么事?” “不不,没事。只是觉得这种工作很适合你。——那么魔法的气息呢?” “没有。我们在检查结束之前便回来了,不过起火原因大概是几个火力稍强的炸弹吧。” “恐怕是恐怖行为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要升级到什么时候。” 渊上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就在不久之前……警察那边有联系。接下来会继续增援加强警戒,暂时不需要特别对策局的帮助了。唉,因为现在也没有使用魔法的痕迹,这样的话,他们觉得这是自己能处理的事件吧。” “了解。” 作为唯里的研修,十郎二人曾数次参加现场取证,就是说接下来这种事情会变少吧。基本上来说,警察局是非常在乎面子的组织。所以不喜欢寻求特别对策局的帮助。这是很自然的情况吧。 “不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假如——犯人那边有知道警察和特别对策局之间微妙关系的魔法师的话。恐怕一开始会不使用魔法,让警察疏忽大意,等待着特别对策局离开。然后找准时机,引发一个大的,警察应付不来的事件。一旦警察顾忌面子决定由自己来做的话,应该便会尽量不请求特别对策局的协助。这样的话特别对策局在一开始的阶段便居于致命的劣势。 ——大概,如果是能势的话会想到这一点吧。 “不过,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这边的人手不足也是事实。工作能减少一些的话也是非常难得的。” 渊上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过于悠闲了,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结果,面对所有危险都采取万全之策是不可能的。战力方面是有局限的。 十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整理了一下报告书,然后便向资料室走去。 (——还是稍微研究一下吧。) 实际上,并没有能势也牵扯其中的证据。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就不能无视。现在自己会在这里,都是为了和他相见。 能势并非炸弹的专家。如果他牵涉其中的话,应该会和什么人联手。这时十郎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 ——查斯特.麦斯威尔 世界超级军需企业pm社的社长。对于人才有堪称偏执的收集欲,是非法收集魔法师的收藏家。 同时——也是将十郎的姐姐逼入绝境的人。 他之前的行径,是从姐姐的同事,麦斯威尔的部下那个叫冰见谷晃的男人那里听说的。 pm社,在非正式的方面,也起着收容组织外魔法师的作用。也就是说,麦斯威尔时常注意着各国魔法师的动向。能势有充分的理由和他联手。 十郎在数据库中检索着麦斯威尔的情报。 能够确认到的部分并没有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州立大学毕业后,志愿进入美国军队。参军数年之后退伍。之后进入身为pm社前身的大型商社,在这里崭露头角,成为社长让整个组织焕然一新,然后提升业绩成立了现在的pm社。 他身为企业人恐怕极其优秀吧。不过,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看着这位五六十岁的老人照片。温厚平静的表情。从没见过的人。可是,一看到他的同时十郎便觉得浑身一颤。 过了一会十郎才意识到这是憎恨。 也许是内在的悲哀,转化成了对外的憎恨吧。如果现在,这个男人站在眼前的话,十郎没有自信能克制住自己的杀意。自己一定会拿起刀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十郎的口袋里震了起来。 “…………” 十郎叹了口气,取出了手机。 是月子发来的邮件。她似乎因为工作关系正在车上。内容是天真无意义的寒暄。 读着邮件的时候,十郎渐渐冷静了下来。将那些烦人的想法赶出大脑。没关系的。自己还在这边。 虽然面对麦斯威尔的感情无法简单的整理好,不过对他的杀意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付诸于行动吧,这一点十郎是明白的。一花走上错误的道路,她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在自己和能势的问题告一段落之后这件事便结束了,十郎是这么决定的。 月子说十郎适合教课。等一切结束之后,在这方面找工作应该也不错。 啊对了。给月子回信之后,给唯里打个电话吧——十郎这样想着。她应该还在失落吧。 *** 月子将目光落在回信上,微微笑了起来。依然是简短的回信,但是能够感到十郎的鼓励。先保存起来,以后再多看两次。 今天要和祖父一起接受报社的采访。在伊藏来之前先在宾馆待机。 还有一些时间。那么现在,简单回个信—— “月子。” 听到这声意外的声音,月子慌忙调整表 情。 这么说来忘记幸崎也在屋子里了。她不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还是说,她是特意这样做的呢,幸崎突然的搭话,有时吓得月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么说来,刚刚自己的表情似乎特别丢脸……被看到了吗? “您的祖父马上就要来了,请快点做准备。” 不知道她看没看出月子的心情,还是用那看不穿内心的声音说道。 “啊,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月子,记者好像已经来了。快过来。” 伊藏探出了头。 一般,如果有事的话他会派人过来叫月子,不过采访的时候他会亲自过来。一起出现在记者面前,似乎可以代表祖孙关系很好。 “嗯,好的。” 月子慌忙想要把手机收起来。 “啊,等一下——你在跟谁联系?” 伊藏突然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那个,嗯,稍微发了几个邮件……” “最近,你好像只要有时间就在玩弄手机。虽然是方便的道具,不过还是考虑一下合适的使用方法才行。而且也要有相应合适的联系对象。——把手机给我。你现在要这个东西没用。” “诶……” 月子忍不住将手机藏在了背后。这个——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心灵依靠。不能被收走。 可是,祖父是不可能允许这种反抗的。伊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最后警告的标志。 “怎么了,你这个态度。你不听我的话吗?” “不,不是的,没有,那样的事……” 怎么办。要怎么混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幸崎仿佛在保护月子一般,往前迈了一步开口说道。 “雏咲老师。差不多该走了。记者正等着呢——” “别插嘴!你这垃圾!” 仿佛雷鸣般的一吼。月子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不过幸崎却没有一点胆怯的样子,继续说道。 “考虑到月子的精神状态,我认为现在还是不要勉强她比较好。如果采访的时候让记者看到了她动摇的样子,会给媒体带来不好的印象。” “你这种魔法师就会自作聪明——” 说道这里伊藏却闭上了嘴。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孙女也是《这种魔法师》吧。同时,他也意识到幸崎所说的也有道理。 勉强月子听自己的话虽然很简单,可是如果把受了打击心情低落的少女带到媒体前面的话,就不能达到宣传雏咲家正面形象的目的了——恐怕伊藏是这么判断的吧,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变回了那个沉稳的声音。 “……唉,现在就算了吧。马上过来。” “嗯,好的。” 月子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采访顺利结束了,月子再次坐上幸崎开的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幸好伊藏马上就去忙别的事情了,结果手机的事情并没有被再提起来。 “那个,谢谢你。” 月子向驾驶座位上的幸崎说道。 “什么事?” “手机的事情。如果幸崎你没有替我说话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最合理的事情。” 回答很平淡。不过紧接着她又问道。 “手机就那么重要吗?从月子的立场来看,我觉得不要反抗你的祖父是最为合理的行动。” 果然是有着独特思考方式的人呀,月子心想。 “那个,重要的不是手机,而是用手机联系起来的同人们的关系。我被很多人支撑着,一个人是无法前进的。” “那是月子以前说过的,改变了你的人吗?” “是啊。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 幸崎沉默了。 这时,汽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并缓缓的停下了。 “?发生了什么?” “堵车了。……警察在引导交通。出了什么事故吗,还是事件呢?” 一部分道路似乎禁止通行了。这附近平时的交通量就很大。拥挤在狭窄区域的车辆,不能前进也不能倒退,完全停在了原地。 越过车流看到路障对面,有快速旋转的红灯以及慌忙走动的大量人流。 “啊……” 茫然的望着窗外的月子,轻轻叫了一声。人流和紧急车辆的空隙中,能看到浓烟。是的,仿佛整栋建筑物都燃烧起来了。 月子想起来,最近新闻中经常报道连续放火还是起火的事件。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相当混乱呢。再开起来之前,也需要多等一些时间了。” “啊,好的。没关系的。慢慢走吧。” 今天所有的行程都结束了。晚上计划回家住。月子也并不想早回去。 就在这时—— “————!” 玛那的微弱流动。就在月子和幸崎反应过来的同时,车子后面的门被打开了。 (《无形之手》……?) 这是仿佛操纵了不可见的手一样,产生物理上力量的魔法。虽然是非常初级的魔法,不过构成魔法回路的玛那流动没有任何停滞,异常流畅。 “失礼了。稍微打扰一下。” 然后车门被打开了——一名男性,来到坐在车子后面座位的月子旁边。 月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能势……老师?” 能势和希。特别对策局的局员,是曾经短期在培训学校担任教官的一级特殊执行官。 和他秀丽的脸庞温和的笑容相反,月子认为他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现在马上离开月子!” 幸崎声音尖锐的叫道。可是能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久不见了,名坂——不,现在是幸崎了吧。” (名坂——?)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月子还没想起来,能势便继续说道。 “先冷静下来。我跟雏咲稍微有几句话要说。我从某个情报来源那里得到了你的行程安排,所以在这里等你们。唉,能够顺利找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就,就算有话要说,也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法……” 能势对月子微微笑了笑。 “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可是通缉犯。” “诶?” “十郎什么都没跟你说吗?不过,那个人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说这种事情的人。” “……有报告说你没有理由脱离任务,行踪不明。同时有命令说只要见到你,就立刻抓住你。” 幸崎冷静的说道。月子吃惊的望着能势。 “就是这么回事。啊,你们不要想着要抓住我。这附近的行人也很多,如果被牵扯其中的话,就太可怜了。” 月子不禁战栗了。 也就是说,如果做的不好的话,他想要把周围的人也牵扯进来。而且,他是那种如果有必要的话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的那种人。月子非常清楚。 如果单纯的论魔法才能、能力的话,恐怕月子要占上风吧。不过,经验相差太多了。在判断力、决断力都占劣势的情况下,月子没有自信能在这种情况下阻止能势的行动。现在只能乖乖听听他要说什么了。 “……你有什么事吗?” “你这么懂事真是帮了大忙了。” 能势微笑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我想让你帮我传一句话。 我在这里——也就是说,我出现在雏咲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把这件事告诉十郎吧。”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让他鼓足气势和我战斗了。那个人可是很重视你的。” “战斗?” 月子反问道。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老师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是指什么?” 面对能势不可思议的反问,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对于自己来说,朋友就是朋友。并不是别的任何东西。从没想过朋友还需要定义。 “对我来说不存在友谊这个概念。虽然我能理解这是一种价值基准。不过,对我来说价值,便是这个人是否值得一战。仅此而已。十郎非常有价值,也就是说,我非常想和他互相厮杀一次。我不觉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值得一战——这一点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战斗呢?” “那是因为想战斗呀。” 仿佛认真起来的月子很有趣一样,或者说是在嘲笑她吧,能势笑了起来。 “可以说,我是根据本能这么决定的。你呼吸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会去思考理由意义优点缺点吗?” 轻松的语气。 可是,月子却无法回答,因为她从能势的语气中感觉到他并非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他真的就是这种人,月子终于理解了。 “这就是构成我的要素,是我活下去所必须的,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强烈的欲望。我认定的有价值的对象,也就是十郎,我要杀了他,战胜他。” “————!” 在理解了杀了十郎这句话的瞬间,月子不由得瞪向能势。 可是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温柔的翘起了嘴角。 “嗯,这个表情不错。也许再过一些时间,你也能成长得不错。不过,现在还太早。作为给十郎传达的信息,给你身上留一两个伤口也许不错——” 就在这个瞬间,眼前的男人的气息变了。 月子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她反射性的往后退。可是等回过神来,自己的后背已经紧贴着车门了。 (什么——这是) 汗毛倒立,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不,不要,不好,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算了,不能搞错状况,这次还是算了吧。” 再次望去,能势已经恢复了那个温和的笑容。 ——不,他的表情并没有变。他甚至没有动。只是异样的压迫感突然向月子袭来,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知道害怕是很好的经验。总之,现在只要你不做无谓的行动,我就什么也不会做,冷静下来。还有名坂前辈也是。” 幸崎正准备站起来,可是结果,还是错过了出手的机会。她仿佛放弃了一样坐在座椅上,重新握紧方向盘。 月子拼命的想要调整呼吸。胸口还在扑通扑通乱跳。能感到后背上全是冷汗。 “杀意。杀气。能够简单的持有杀人的意念,并付诸行动——这就是现在我和你的差距。如果想填补这个差距的话,杀人是最快捷的了。最初的一步能给不成熟的人带来飞跃性的成长。” “你……对于杀人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嘴里非常干。舌头也已经僵硬了。可是月子还是拼命说出了责备的话语。因为她觉得,如果在这里屈服了,那就是人性的失败。 “你,以及你重要的人被杀了,你还是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有什么理由不能说吗?” 能势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道。 “我本身就是战斗。战斗的结果就是死,无论是对手的死还是自己的死,都是无上的快乐。” 这句话里没有一丝谎言,月子并非从道理上,而是从直觉上明白了这一点。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月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却实在想不出能说些什么。 “虽然现在还有些不足,但你也有成为这种对手的可能性。所以我很期待。我可是很贪心的,能够得到的东西,我全都想要得到。不过,我现在的目的是十郎。” “…………” “不要忘了告诉他你见过我。你说差点被我杀了也没关系。能让那个人认真起来的,不是自己陷入危险,而是别人陷入危险的时刻。——那么,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能势将手放在车门上。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幸崎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是想要向猎物冲过去的猫一样。 但是月子却摇了摇头。如果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的话可不行。 “啊,对了对了,最后还有一点。” 不知能势是否注意到了这个举动,就在他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继续说道。 “虽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师,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样,难以被拯救的人。那个名坂——幸崎吧,她也是和我非常相似的人。” 月子望向幸崎。她没有任何表情。 “拥有极大的力量,却仍然能在成长中保持善良率直是很难的。雏咲应该知道这一点。” 那么我先走了,能势笑了一下,下了车走开了。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远去,不久之后便看不到了。 后面的车辆按起了喇叭。不知什么时候,车流已经开始往前移动了。 “……走吧。回家吧。” 月子仿佛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对幸崎这样说道。 车子缓缓的开了起来。 “要报警吗?恐怕没什么意义……” 幸崎握着方向盘,冷静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在被追捕,他是为了宣扬自己的存在故意出现的。肯定预想到了,有人会联系警察或者特别对策局吧。至少警察无法把他怎么样。如果做的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增加无谓的牺牲。 月子稍微考虑了一会说道。 “不——稍等一下。也先不要联系特别对策局。我并没有被怎么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椎叶老师那边之后我会去联系的。” 暂时先这样吧。 我知道了,幸崎这样回答道,然后过了一会她又开口问道。 “他说的话,你在意吗?” 月子很快就明白了幸崎指的是什么。能势说,幸崎是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 虽然是幸崎提出的问题,可是在得到月子的回答之前,她又继续说道。 “虽然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也是事实。但这是属于机密的事情,不能说得太详细。” 跟平常相比,她说话的速度有一些快。仿佛是害怕月子的反应一般,大概是错觉吧。 “不,我了解现在的幸崎。……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这是月子的真心。对她来说,虽然幸崎是个怪人,可是却是值得信赖的人。 幸崎什么都没说。可是月子却注意到,她的肩膀渐渐松懈了下来。 (是啊,没有必要被那个人所说的话迷惑。) 恐惧感已经渐渐淡去,心情也冷静了下来,现在月子觉得非常愤怒。 谁管你那些任性的价值观和随便的借口呀。什么叫难以拯救的人呀。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自己也绝不会按他希望的那样行动。绝对不会。 ——月子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十郎和能势的战斗。 好,好好想想。为此自己能做些什么。 *** 幸崎通 过后视镜望着陷入沉思的月子。 她那平时缺乏变化的表情,微微露出了一丝下定决心的神色。 *** 极其晴朗的天空。不过因为风很大,所以体感温度有些低。 这种日子火会烧得更快呀,十郎心想。 早报的社会版面,大篇幅报道了昨天商场的火灾。也有报道将这次火灾同过去的数次起火事件联系在一起讨论,社会的关注度日渐提高。 唯里很精神的——至少已经恢复到可以装得很精神的状态——出勤了。仅在一天之中就能够振作起来是很值得赞赏的吧。因为起火事件都由警察来对应了,所以接下来不会频繁的被要求出动了,不过为了她也好,也希望今天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 十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过了一家宾馆的大门。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一个从没见过的电话,打到了正闷在办公室的十郎的手机上。 对方说她叫幸崎。这个名字十郎知道。她是月子的祖父,雏咲伊藏的私人秘书。自己还在培训学校的时候,她曾经联系过几次月子。不过,在个人方面自己和她没有任何接触。面对惊讶的十郎,她只是说《有重要的话要说》,然后便指定了这个宾馆。 十郎稍微犹豫了一会,可是对方声音中蕴含的感情,让十郎感觉到她的认真,所以还是答应了。唯里也想跟过来,可对方的条件是一个人,所以便把处理文件的工作交给她,让她呆在办公室里。 根据指示来到大厅里面的咖啡店,十郎看到在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名女性。 “你就是幸崎吗?” 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十郎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这时,十郎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在哪见过吗?” 像这样见面应该是第一次。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刺激着自己的记忆。 “虽然没见过,不过椎叶您知道我这张脸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合体的西装打扮。长发在脑后梳起。端正又缺乏表情的脸庞。 十郎从她的相貌中,发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名坂千早。” 和姐姐一起殉职的一名特殊执行官。只不过,当时死亡报道中的照片,是没有化妆,像少年一样的短发装扮,所以十郎没有立刻注意到。 “是的,我从五年前开始便改名为幸崎深冬,受雏咲伊藏老师的照顾。” “那不就是失踪后不久的事情吗?” 果然上层部门很快就把握了整件事情,对自己这些“遗族”以及国民在内,采取了隐瞒的措施。十郎轻轻咂了咂舌头。 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果是在一花的事件发生之前,自己只要看到相关的人一定会紧咬不放,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情报,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再这么做了。 “那么,你有什么事?” “关于特别对策局的能势和希。” 十郎微微皱了皱眉。 “……继续说。” “他现在隐匿了行踪。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他的动向。——对吧?” “是的。然后呢?” “昨天,他出现在了月子身旁。” 幸崎毫无起伏的声音宣告了事实。 十郎反应过来之前,足足用了十秒钟。 “你说——什么?” “他向月子提出了要求。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椎叶十郎。这样的话他——也就是你的战意会增加吧。不用说,月子是你的学生,而且你们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虽然十郎想确认一下非常紧密的关系指的是什么,不过这个问题暂且放到一边。十郎问出口的是另一个问题。 “雏咲受伤了吗?” “没有。他的目的不过是刺激你。” 十郎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幸运啊。——那么,是雏咲拜托你,让你告诉我的吗?” “不是的,是我的独断专行。月子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那家伙在想些什么。” 快点联络自己寻求帮助不就好了吗。 “您不明白吗?” 幸崎的声音和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十郎却觉得她在责备自己。 “她不想成为你的弱点。按能势和希的意图行事,就意味着自己成了你的枷锁。” “那个笨蛋。” 十郎轻声嘟囔着。 如果说像她的话,确实很像她会做的事。不过,十郎还是希望她能搞清楚应该依赖自己的时候,和应该自己努力的时候的区别。逞强努力是美德也是分时候的。月子在魔法方面确实有着无人可比的才能,不过跟能势扯上关系还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跟我联系过这件事,不要告诉雏咲比较好?谢谢你提供的情报。” “我还没说完。” 幸崎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十郎。 “如果能势将月子视作你的弱点,那么就有今后继续利用的可能性。我不打算让他那么轻易就能接近月子,可还是抹杀他的存在比较安全,这也是我希望的。——我会提供关于他的所有情报,在各种形式上帮助你。希望你能够确实的,尽可能快的干掉他。” “…………” 十郎无言的观察着她,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个人的目的。用不着你说。那么,你说情报,具体来说你能提供什么情报呢?” “这个。” 幸崎拿出了一张照片。十郎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将监视摄像头的影像打印出来的东西吧。上面映着能势的身影。然后,他身边的女性确实是——叫阿黛尔吧。 “虽然他们使用了假名,不过还是在机场确认到他们的入境。女性是pm社的代理人。我觉得是她在援助着能势。” 果然是这样吗,十郎心想。这件事自己也预料到了。 不过——这个情报没有传到特别对策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张照片是从哪得到的?” “公安警察将这些资料送到了雏咲伊藏老师那里。老师下达命令说不能流到其他部门。” “……也就是说,这次事件雏咲伊藏也牵扯其中?” “这些还不清楚。从我的立场来说,得到这张照片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不过,pm社和雏咲老师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通道。” “真是腐败呀。” 十郎抑制住了想吐口水的冲动。 状况似乎比想象的要更复杂。如果没有其他干涉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能势和希的个人情报了。恐怕有很多无法检索的部分吧?” 十郎沉默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他的出身有些特殊,有一些被隐瞒的部分。他小时候,不是在培训学校,而是在别的地方长大的。” “这也是从雏咲伊藏那里得到的情报吗?” “是的,另外,也有我个人的知识。我和他曾经呆在同一个地方。——椎叶是从初等培训学校按顺序升学,然后直到现在的对吧?” “是啊。” 这是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孩子一般会走上的道路。不过,能力很低的十郎经常是最后一名。 “培训学校有两种,有特别高素质的是特别培训学校,其他的人则会被送到普通培训学校里。不过,对于魔法师还有一个特别的入口。那就是——矫正院。” “矫正院?” 从 没听说过。 “使用魔法需要有两个重要的要素。一个是魔法的素质,另一个是使用魔法的心灵——也就是需要健全的意志和判断力。不论多么有实力,如果任凭冲动胡乱使用力量,或者因为胆怯而无法使用力量,都是非常难办的。所以,被认定有素质的人,如果在精神上有重大的问题,或者被判断为很危险的人,便不会送到培训学校,而是送到其他的机构里去。” “也就是说,那个机构就是矫正院?” “是的,现在矫正院的存在还没有被公开。机密等级应该被设定的相当高。” 这个理由十郎明白。毕竟这是尽量将危险的人类,训练得可以使用的系统。对于国家来说,不能无视珍贵的魔法师,必须探索一条能够最大限度活用他们的道路。所以便有必要隐瞒这种事。 “我,和能势和希就是那里出身的。这张记忆卡片上记录着他的经历。是我使用雏咲老师的id登陆数据库得到的。你一会可以确认一下。” 桌子上放着一张记忆卡。 十郎微微犹豫了一会,便拿起了卡片放到口袋里。 (那么,如果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真是难得的情报——) 不过,这个女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呢。 “你——” 十郎犹豫着说道。 “你精神上的问题是什么?严重到需要被送到矫正院去?” “服从性倾向。” 幸崎毫不犹豫,也毫不掩饰的淡淡说道。 “自己的意志非常薄弱,一旦判断这是上级的命令,便不论是非对错的执行。同时,对于结果没有任何的不快感以及罪恶感。如果没有别人的命令,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是我。” 十郎沉默的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个姐姐。小时候,姐姐做了什么恶作剧被父母骂了。然后,她对我说。《要是没有母亲就好了。》我觉得,消灭让自己产生不快感的对手是合理的。所以,我用自己不可思议的力量做了这件事。虽然当时我的魔法技术非常拙劣,没能做到,不过那件事之后,我被送到了矫正院。” “……我知道了,够了。你的魔法能力是?能做什么?” “素质判定a。侦查、索敌、以及狙击是我的专长。前几天椎叶一花的事件我也被动员了。不过因为有人碍事,所以没能射杀她。” “也就是说,你是可能会杀了我姐姐的人吗?” “是的。” 幸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现在如果她隐瞒这件事自己对她的印象会好一些,至少一般来说应该会这么考虑吧。自己还没问她就都说出来了,这是证明她没有任何企图吗,还是说这是心理战呢。 (……看不出来她是那么机灵的性格。) 也不能说自己能够确实的看穿她在说谎或者有任何隐瞒。这是不可能的。可是能够让人感觉不出任何计算、计较的撒谎也是相当难的。 在各种形式上提供帮助这句话,现在来看应该不是谎言。不过,还不足以让自己完全信任她。 “我最后再问一点。” 十郎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不惜背叛雏咲伊藏,也要帮助雏咲月子?” 她开始和月子一起行动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她身为伊藏的部下度过的岁月要长得多。 如果她是想在某种形式上利用月子的话,至少如果能看出一点点这样的端倪的话,那么这个谈话就此结束,十郎将视这名女性为敌人。 幸崎缓缓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没有依存的对象,我无法生活下去。因为我的精神会变得极其不安定。可是,虽然我非常想要有个主人,可是只是服从命令,不,我是那种只要有命令就什么都会做的人偶,这让我有极大的自卑感。” 十郎注意到了。虽然看起来这名女性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不过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她却相信我。在她身边,我觉得,就连我也可以改变。所以我才会这样做。——这个答案你满足吗?” 回到局里之后,十郎快速的把记忆卡片插入个人情报终端里,确认数据。 内容跟幸崎所说的一样,是关于能势和希的报告书。 他的父亲在大型企业工作,母亲是全职主妇。没有兄弟。 双亲都没有魔法的才能,不过在能势两岁时的测验中,发现他的脑波对玛那的流动有反应。被认定拥有魔法师的资质。 三岁时,在运动、以及智力发展的诊断中,被认定没有问题。 四岁是,智力测验,关于魔法的素质判定全部为优秀。性格判定,外向及社交性。没有问题。 然后便是五岁生日—— 看到这里十郎皱起了眉头。 “……杀死了,双亲?” 发生了什么? 十郎开始阅读剩下的报告书。 尸体严重损坏,被认定是魔法造成的。 犯罪之后,能势和希用很平和的态度接受了调查。不过,关于他却没有讲述动机和犯罪状况。只是说《因为我赢了》。 精神鉴定。判断能力没有异常。 决定送交矫正院。 “之后,到十三岁一直都呆在矫正院吗……” 确实这样的话唯里应该没有见过他。 在矫正院似乎也没有改变他有问题的行为。平常的行为举止都温和外向。可是有极强的斗争倾向,无法适应集体生活。 为了控制他的战斗冲动,让他能够被政府所用,花了八年的时间吗。 幸崎说她对于自己的性格感到自卑。能势又如何呢。他觉得痛苦吗,还是接受了呢。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呢。 “……老师?” 突然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十郎抬起头。唯里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的望向自己。 “怎么了,卯滝。” “不——那个,觉得你好像有些痛苦,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没事?” “痛苦?我吗?” 自己并没有察觉。 十郎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 结束了电视台的录像之后,月子回到了休息室。房间内除了月子以外没有别人,终于能够放松些了。 幸崎说因为有事,所以会来得晚一些。今天的预定已经全部结束了,明天是休息日,所以没什么问题。月子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便很懒散的趴在了桌子上。 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十郎。 如果说了,十郎也许会担心。可是,这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自己不过是十郎的负担、弱点。而且,这件事情公开了的话,恐怕会成为伊藏将月子和十郎、朋友等人隔离开的借口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可能会因此扣动让十郎和能势相互残杀的扳机。这让月子觉得害怕。 另外,如果这件事会伤害到十郎的话—— (不行,不要再想下去了……) 月子赶走了这个不祥的念头。现在不应该想这些,应该考虑一下自己能做些什么。 《虽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师,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样,难以被拯救的人。》 能势曾经这样说。 他想和十郎战斗。是个觉得杀人、被杀全都无所谓的战争狂。 十郎怎么想呢。他想和能势战斗吗——想杀了他吗? 能势在十郎和月子面前杀了一花。可是,这本身是工作,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十郎可能会想不开,会想在某种形式上做个了断,可是他真的希望一命赔一命吗—— (应该,不会的。) 月子这样想。也许这只不过是月子的一厢情愿……可是,至少月子难以想象十郎被憎恨驱使,跟能势互相残杀,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话,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能势这边了。 月子希望能够尽可能的改善魔法师们的立场。这是在看过了十郎以及一花等人,烦恼之后得出的结论。 想要改变世界——这份心情没有一丝谎言。 那么能势是敌人吗。他是不是不包括在,自己希望能得到幸福的那些人中,是应该报告特别对策局消灭掉的人吗。 从昨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然后,总是得到同一个结论。 “嗯,并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愿望并没有选择和排除。单纯的来说,月子的目标是《希望大家能和好》。 十郎最开始和月子相见的时候,有一种浑身带刺难以接近的感觉。可是,他在面对能势的时候,却没有筑起墙壁——也就是说,他将能势视作关系很好的朋友对待。 努力让他们两个人变得像以前一样谈话。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也许自己的想法还太天真。也许这只是自己任性的理想。可即使如此,月子也不想轻易放弃。 果然,暂时还是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十郎了。在这段时间要拼命想一想,有没有让那两个人和好的方法。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月子答了一声请进,幸崎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出发吧。” “啊,好的。今天是去宿舍吧。” 这个周末计划在培训学校度过。 月子和幸崎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 “……那么,就拜托了。嗯……好的,就按预先计划的。” 在据点之一的公寓之内。阿黛尔挂断电话,转向能势。 “据说是,明天13点。” “明天啊。真是性急呀。” 能势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连头都没抬便这样回答道。 这几天的连续纵火时间被大肆报道。似乎是按照愉快犯的线索进行搜查的。虽然警察也考虑到恐怖行动的可能性,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犯罪声明,也没有夸张的使用炸弹。没有进行严肃的发表,便不能一味的煽动不安吧。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事态正按照计划发展着。 “准备的越多,行动出现遗漏的可能性也越高。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是周六,人流量也很大。正好能够得到注意。” “所以很适合变档加速吗。不过,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我出场的时候,在特别对策局的战斗力都被引出去之后,任务是和目标人物战斗,然后杀了他。” “我很期待你。” 虽然他们讨论的话题非常危险,可是阿黛尔仍像往常一样笑着。 她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能势这样想,突然,他想做一个恶作剧。 “明天,如果我叛变了你怎么办?” 阿黛尔微微歪了下头。 “你想叛变吗?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什么都不说直接做比较有利。如果你要问我会怎么办的话,恐怕会全力阻止你吧。” “真是勇敢呀。” 能势故意笑了笑。 “你会死的呦。还是说你有自信阻止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该称为是自信,不过客观的判断,我还是有相当的成功率的。就算我死了,社长也会考虑重新制定计划吧。因为他曾说过《发生了麻烦之后,才会有解决麻烦的乐趣。》,也许他会很高兴的解决这种事件吧。只不过,这种情况下,我恐怕已经死了,考虑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她依然笑着。依然是一副平静的陈述事实的语气。 这是将自己视为一个道具,集团中的一个零件的人的反应。与其说她是刻意这么表现的,还不如说这已经融入了她自身的存在之中。 至少作为对方来说,她不是那种有趣的类型。想象一下明天的《任务》反而更有趣。 “——原来如此。顺便说一下,我说要背叛什么的只不过是玩笑,你忘了吧。” “我明白了。” 阿黛尔老实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 崩坏的序 “……找到了。” 最部骏介在人群中找到了目标,他这样嘟囔着。申请外出许可,倒了几趟电车来到这里,终于算是值了。 这是在占据了大型商场《mirage plus》整整一层的娱乐大厅。这个周末这里要进行人气格斗游戏系列新作的现场试玩活动。 现场试玩指的是,为了对游戏进行调整,调查用户的意见,将正在开发中的游戏开发成可以玩的状态,摆在店里让玩家试玩。虽说是试玩版,不过这可是在正式发售之前能够玩到新游戏的宝贵机会,所以在玩家中这次活动很受关注。 骏介拿着硬币排在队伍中。 两台游戏机背靠背摆在一起,这是对战用机器。因为游戏还没有发售,所以战斗方式还没有确定,无论是1p这边还是2p这边都没有出现厉害到能够连胜数场的玩家,队列慢慢往前挪动着。 没过多久就轮到骏介了。 投入硬币。 虽然可以使用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掌握了操作方法的那种以前的作品中就有的角色,不过难得来到这里,骏介还是选择了新追加的角色。 “……哦” 被秒杀了。 就在骏介正在试着掌握技能的时候,就被对方突然使出的连击打败了。 真有趣呀,骏介嘟囔着舔了舔嘴唇。因为是三局两胜,所以还没有决出胜负。 第二局。骏介用小招数牵制住一开局就冲过来的对手。没想到攻击范围很大,速度也很快。虽然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不大,不过已经足以挫败对方的锐气了。掌握好节奏,一击之后立刻保持距离,压制了对方的反击,取得了胜利。 不过这种战斗方式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第三局。一开场便使出大招。在对手攻过来的同时进行反击。 “好!” 骏介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击下了致命一击。 *** 《mirage plus》的饮食楼层。因为刚好是周末中午的时候,所以每个店铺前面都排起了长龙。 两个人想吃的蛋包饭专门店也不例外,两人排在大概二十人队伍的最后。虽然队伍在一点点往前移动,不过在排到之前似乎还有一段时间。 “饿了吗?” “没关系。” 听了乾的问话,女儿这样回答道。 “为了蛋包饭的话我可以忍耐。忍耐的越久就会越好吃。” “真是个好孩子,再等一会就好了。” 乾摸了摸女儿的头,美优里好像很痒似的笑了起来。 因为是周六,所以乾也暂时将找工作的事放在了一边。想到偶尔也应该在外面吃一顿饭,所以就带着女儿来到了这里。考虑到将来的事情,本来不应该这么奢侈,不过这种程度的为家人服务,应该没关系吧。 这个时候,乾的手机响了起来。 未知来电。不过,乾大概知道会是谁打来的。 “喂——啊,果然是你呀。” 乾叹了一口气。 “上次,我应该很清楚的回答过你了。我已经——” 说到这里乾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他同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了一声,稍等一会,然后便拉着女儿的手,暂时离开了队伍。 “对不起,我稍微有点事必须接这个电话。能不能等一会再吃饭呀?” 美优里一瞬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嗯的点了点头。 “上面一层应该是个游戏中心。我也许会耽误一些时间,你能在那里等我吗?” “……吃饭的时候,吃完蛋包饭,我能够再要一个巧克力冰淇淋吗?” “好呀。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乾苦笑着说完,美优里又点了点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了。 乾看着女儿的背影,再次拿起了电话。 “久等了。——啊,我正和女儿在外面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和家人团聚。” 听到对方的回答,乾又叹了一口气。 “啊,这个我之前也听说了。你也有你的理由——不过不管说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已经不想再使用魔法了。我觉得身为魔法师的自己消失了也没关系。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你差不多,应该明白了吧。” *** 刺耳的电子音乐和不停闪烁的电脑图像。 娱乐大厅。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游戏中心。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地方吵闹得有些难以忍受,可是美优里却喜欢这里。 一个人的时候,一旦有无法忍耐的事情,她就经常离开家,去商业街的游戏中心。并不是为了玩游戏。而是因为那里到处都色彩鲜艳闪耀,一直播放着音乐,画面上一直跳跃着的各种角色——沉浸在着电子洪水之中,就能让美优里忘记寂寞。 抓娃娃机、赌博游戏机、竞技游戏机的大型机器,音乐游戏独特的控制面板——单是看着这些就让美优里忘记了时间。 就在这时,咕噜一声,肚子叫了起来。看起来身体还是忘不了饥饿。 “嗯,再稍微忍耐一会。” 美优里摸着肚子,安慰着自己的胃。不用着急。就算会耽误一些时间,父亲也会遵守诺言的。 美优里望着抓娃娃机里面的布偶,一边在人流中穿行。她突然抬起脸,望向对面的人群。 看起来是对战格斗游戏。旁边立着牌子,上面写着《现在正在进行现场试玩》。 这么说来——那个孩子似乎喜欢这种东西呢,美优里心想。 总是板着个脸不怎么笑,不过,却会挺身而出帮助美优里的年长的少年。那个温柔的魔法师。虽然自己寄出道谢的信之后就没有联系了,(用父亲的话说,不希望美优里和魔法师有太多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就在这时,美优里眨了眨眼睛。 “——咦?” 她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次。没错。 在围着游戏机的人群中,美优里发现了那个刚刚想起的脸。 对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怎么办。) 要打招呼吗?他还记得自己吗? 美优里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她慢慢走了过去。 在骏介的斜后方,伸出手想要去拉他的袖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事情”发生了。 *** “我回来了。” 唯里抱着印有汉堡店logo标志的大袋子,回到十郎桌旁。 “辛苦了。” 十郎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汉堡,一边看着便携情报终端一边吃了起来。因为一直在研究能势的资料,所以十郎拜托唯里出去买午饭。 “真的只要一个套餐吗?” “嗯。” 老实说,就算不吃饭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毕竟不能让唯里也一起饿着。 一旁的唯里拿出了汉堡、薯条、炸鸡、派等各种各样的食物,引来了办公室内其他人的注意。 “那么我就开始吃了。虽然觉得在卡路里和营养均衡方面似乎不太好——不过为什么垃圾食品这么美味的呢——” 唯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汉堡包塞进嘴里。本来觉得像小山一样的食品,眼看着越来越少。 在梳理了能势的经历之后,十郎了解到他无亲无故。包括他杀死的双亲在内,他的所有亲人全都死了。因为高等特别培训学校毕业后,立刻被分配到特别对策局,而且加上他本人性格的原因,交际面非常狭窄。 (女人——的 事情也没听他提起过。) 在自己所知道的范围内从没觉得他有女朋友。那个男人瞒着周围,实际上已经偷偷有了交往中的恋人,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 也就是说,从他的交友关系上着手,不可能找到他现在在国内会潜伏到什么地方了。再加上有pm社的支援,他肯定能够自由的隐藏起来。很难被发现。 不过——这只是在能势不采取任何行动的基础上。 很难想象他会一直乖乖藏着。如果潜伏在日本的话,那肯定是为了引发什么事件。 “啊,对了椎叶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带便当——” 就在身边的唯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渊上走了过来。 十郎侧目看了一下觉得很遗憾的闭上了嘴的唯里,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随身情报终端。这些情报还没有让局里知道。 “嗨,你们辛苦了。” 飘然的语气和悠闲的表情,不过这经常是不祥的征兆。看起来,这次也不例外。 “那么,不好意思,虽然你们还在午休时间,不过我会将你们的待机水平提升一级,你们不要离开局里,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动。” “发生什么了?” “啊,稍微有点事。之前发生了连续纵火事件吧?这次似乎在数个地方同时发生了起火。总之,我先让在外面的那些家伙优先处理这次事件,也不会马上就让你们出动——啊” 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确认电脑一边用内线拨打电话,非常忙碌。 “那个,老师,待机等级指的是——?” 唯里问道。 “有第三种、第二种、第一种三个类别,呆在能够联系到的地方,以及随时做好能出动的准备,以及肯定会出动现在马上做好准备等待指示,三个等级。一般的待机指的是第一个,可能会忙碌起来的时候便会提升到第二个。现在就是这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并不是决定要主动了,所以,你暂时呆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待机是为了万一有不测的事件发生的时候而做的准备,也就是所谓的游击队。因为特别对策局总是处于慢性的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所以总是非常忙碌。事情一多起来,就会像这次一样提升待机等级,出动与否各占五成。 不过,听了桌子对面渊上的声音,十郎吃了一惊。 “搞清楚了。在二十多个地方同时发生了爆炸。每个都是能掀翻建筑物的大爆炸。暂时判断这是高性能的炸药。死伤者很多。——这次可不是《起火》《放火》的程度了。是《爆炸》。” “那,那么,我们现在马上——” 还没等唯里说完,十郎就站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渊上说道。 “不,你们暂时还不要动!” 然后,仿佛为了让两个人冷静下来一般,缓缓地说道。 “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这次的事件,恐怕还有后续。” *** “……唔。” 美优里右手撑着站了起来。 刚刚的轰鸣声,以及让人难以站立的冲击。——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灯光全部熄灭了,美优里在一片昏暗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形。 不——是错觉。因为快要落下来的天花板以不自然的状态斜着停住了,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地震? ——天花板看起来不太妙呀? ——哇啊,真的。要是再掉下来一点的话,我们就被压扁了。 其他没有摔倒的客人开始喧闹起来。 素质判定e等级——也就是说,能够感觉到玛那动向的美优里明白。 天花板已经塌了下来,并且足以把在场的所有人压扁。本来,在这里的人大家都应该死了。 如果没有将这巨大物质顶住的不可见的力量的话。 “别发呆了!快要塌了!快点跑呀!” 从美优里的位置上,一名只能看见背影的少年,紧咬着牙关喊出了这几句话。 仿佛诅咒被解除了一般。全员都认识到了危险的迫近。 人群中发出惨叫声,人们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向楼梯的方向涌去。 “骏——” 美优里想喊他,可是还是停了下来。 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不是让他注意到自己,庆祝重逢。 而是拯救这名冷淡又亲切的魔法师。 “……稍微再坚持一会。” 美优里轻声呢喃着,同时全力跑了起来。为了尽快叫来救援再回到这里。 *** 上面传来沉重的一声,接着便是剧烈的摇晃。 就在骏介不知发生了什么,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天花板落了下来。能够快速组成《无形之手》对于骏介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不过,很快骏介就意识到现状比想象的还要恶劣,不,他注意到这是远超过他想象的最差的情况了。 这个位置是《mirage plus》的西端。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下方交织的人流。 骏介的《无形之手》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这绝对不是天花板倾斜了这么简单——明显是上面的楼层全部崩塌了的重量。上面应该是停车场。现在如果自己解开支撑的话——恐怕巨大的水泥块和曾经是车辆的铁块,会掉到周末商业街拥挤的人流中。 “别发呆了!快要塌了!快点跑呀!” 赶走张着嘴呆立在原地的人群。骏介在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他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魔法回路上面。一旦松懈就完了。 骏介一边维持着魔法一边分析现状。 在这里就算建筑整个塌掉了,如果使用魔法的话,还是能够保护自己的。能跑出去吧。另一方面,现在自己支撑着的混凝土太过巨大了。应该坚持不了太久,如果用尽了力气,那就无法逃走反而会被压死在这里。 是走还是留呢,二选一。 然后骏介—— “啊, 可恶!” 还是选择了留下。 如果自己跑掉的话,恐怕会出现大量的死者吧,不过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别人就是别人。自己就是会这么想的人。 可是,骏介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名少女的脸庞。 恐怕“她”不一样吧。有着极其强大的能力,以及让人觉得可笑的善良的“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想要帮助别人。即使自己的生命陷入危险,可是如果留下来能拯救更多的生命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吧。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在此退缩。 在才能、能力方面远不如她?根本没关系。 不去做“她”会做的事,做不到“她”能做的事,接下来自己将怎么低着头活下去呀。一直怀着对“她”的失败感,一直觉得自己在“她”下面,自己绝对不要这么活下去。 “怎么能输!” 骏介紧咬着牙关嘟囔着。 额角开始剧烈疼痛。还能坚持多久呢。五分钟?三分钟? 不,不要考虑自己的极限。努力争取时间,让这座建筑物里,以及周围的人全部逃走,然后自己也要活下去。“她”能做到的话,我也可以做到。 一定要做到。绝对。 “——?” 就在这时,骏介感觉到自己身后有玛那的流动。 (魔法师?) 就在骏介想要回头的瞬间——他的身体被冲击贯穿了。 ***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拒绝。——不,所以说,不管你说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不会变的。不要再管我们了。——啊,我要挂了。” 对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乾无视了对方,挂掉了电话。 ——就在这个瞬间。 咚的一声,仿佛巨人用力跺了一下地面一样的冲击。地板剧烈的——不,整座建筑物都开始摇晃起来。而且还持续了一会。 (地震?不……) 这个感觉在那个可怕的中东战场曾经历过数次。 爆炸。而且规模不小。 “美优里——!” 面对这异常的情况,周围的人都一脸迷惑,只有乾向着楼梯冲了过去。 其中一个震源在上层。如果不是上面的娱乐大厅,便是更上层的停车场。 周围响起了紧急铃声以及引导大家避难的播音。 来到楼梯附近,乾碰到了铁青着脸往下跑的人群。 “可恶!” 他不由得咂了一下舌头。美优里在哪里?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要怎么找到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乾意识到了。他轻轻的集中精力,聚集玛那。因为那个孩子能够感觉到玛那的动向——所以应该会注意到。 “——爸爸!” 没过多久乾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安心的叹了口气。 “没事吧。太好了。——马上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如果是事故的话,不会在几个地方同时发生爆炸。这毫无疑问是人为的。恐怕是恶意的恐怖爆炸袭击。这样的话,就没时间再闲聊了。最优先要做的事带着女儿逃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美优里却没有动。 “怎么了?快点——” “帮帮他。” 美优里用真挚的眼神,仰望着乾。 “求你了,爸爸。帮帮骏介!” “骏介?” 问出口之后,乾想了起来。那是帮助了被哥哥虐待的美优里的培训学校的少年。 “怎么了?那个,那个骏介君也在这里吗?” “嗯,他一个人,支撑着呢。求你了,爸爸,帮帮他!” 乾总算理解了这句不得要领的话。 也就是说——为了阻止崩塌,那名魔法师少年一个人留在了上面。 (——要怎么办?) 乾紧皱眉头思考着。 这里非常危险。必须尽快带着女儿避难。而且自己也不想随便使用魔法,牵连进这种恐怖袭击中。 可是—— “……我知道了,我们快点去帮他吧。” 乾这样回答道。 自己无法背叛女儿的期待。 “嗯!” 乾带着一脸激动拼命点头的美优里,跑上了台阶。 ——就在这时,乾感觉到了玛那的流动。 (《魔弹》?) 这主要是用于攻击别人的魔法。如果说一直能感觉到的这股《无形之手》的气息,是少年的话,那这就是另一个人——恐怕是恐怖分子。 “不好了。” 乾嘟囔着。 也就是说,这是由魔法师引发的恐怖袭击。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还好说,可现在还带着美优里,如果跟对方遇到会很难办。 乾时而能听到类似于大地轰鸣的声音,也许整个建筑物都有可能倒塌。 现实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还是应该放弃少年折返吧,就在乾开始犹豫的时候—— “爸爸,快点!” 美优里已经跑上了楼梯。乾慌忙追了过去。 来到上一层。整个娱乐大厅已经没有人了。 越过游戏机,能看到窗户旁边倒在地板上的少年。鲜血不断从他身体下面流出。 乾屏住呼吸制止了想要冲过去的女儿。 “不能移动他。” 他的伤是腹部的贯通伤。应该是刚刚那个《魔弹》造成的吧。 乾小心的抱起少年的身体。从他嘴里喷出了血沫,并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看起来还活着。 咔嚓,上面突然发出了声响。天花板缓缓的,并加速落了下来。 不过——乾只看了一眼,天花板便停了下来。 “……这样啊。” 乾嘟囔着。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都还拼命支撑着吗。你真厉害。” 这更让想要丢下少年逃跑的自己,显得非常丑陋,无地自容。 乾使用了《维持》的附加式,固定了《无形之手》。这样的话,能暂时阻止崩塌。 接下来,乾确认了一下骏介的伤势。 “…………” 他无言的皱起了眉头。伤口很大。从经验上判断,这种出血量基本都是致命伤。现在可以说是分秒必争的状态。 周围并没有人。 乾使用魔法快速为骏介止血。他想在恐怖分子注意到之前尽快将骏介带走,于是他抱起了骏介。 “骏介,他没事吧?他没事对吧?” 乾无法马上回答。因为现在还不是能毫无责任的说那些安慰人的话的时候。 “……我救不了他。不过,我会尽一切努力的。现在先快点出去吧。” 说完,乾将少年扛在背上。 必须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可是,就算送到了,他受得伤也不是一般的医生应付得了的。 如果自己医疗魔法的技术再精通一些的话——乾这样想到。无论如何都想救他,可是力量却不够。乾咬紧了嘴唇。 不过—— “……不,等一下。” 这时,乾想起了还有一个办法。 *** “那个,可以吗?” 唯里环视着基本上没什么人的办公室,有些不安的问道。 “就在我们在这里的时候,似乎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她正在用手机看新闻。爆炸事件似乎已经流传到了网上。这是在日本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同时多处发生的恐怖事件。 “精通灾害救助的家伙应该已经去了。我们就算去也做不了什么大事。现在等待就是我们的工作。” 警察和消防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再顾及面子了,他们不断向特别对策局发出支援请求。现在闲着的人,以及正在忙其他事情的人,也都将现在手上对应的案件放在一边,奔赴了现场。 不过——十郎等人现在还在待机。 渊上说“这次事件还有后续”。十郎也有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将需要自己这种对魔法师战斗的专家。一定会的。 “——椎叶!来了!” 这时,渊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快去综合性商场《mirage plus》!那里出现了魔法师。” 十郎无声的站了起来。 果然——该来的时刻到了。 在这次事件的漩涡中,那个男人,一定在。 从车窗中能看到自己将要前往的那座建筑物。 虽然原本是时髦的现代风格设计,不过现在因为不断涌出的黑烟和快要塌下来的上层建筑,让它看起来非常凄惨。 周围围起了数层人墙。 最里面的是警察和消防人员。外侧则是和想要把人往外推的警官小队不停角力的媒体。更外围的便是大量的围观群众。 停下车子,十郎和唯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圆心。 似乎受伤人 员的救治还没有结束,能看到几个无力的坐在地上,躺在地上的人。 根据从急救人员那里听到的情报,现在的死者人数只有直接遭到爆炸冲击的几个人。虽然运送出来的伤员,说不定会让死者人数增加几个,不过从这种规模的事件上来看,这么少的死伤简直是奇迹。如果建筑整个倒塌的话,人数不会这么少吧。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对于死者和他们的亲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任何安慰。 十郎找到了现场的负责人,并从他那里得知了现状。 在里面的是一名魔法师。 恐怖分子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稀奇。因为必须有人来宣称,是谁做了这种事,他们的主张是什么——这种宣传是恐怖行动的一个重要目的。在聚集了很多媒体的事件现场,由犯人直接说出自己的主张,更是有极强的震撼性。 当然,这也需要恐怖分子有能够和警察等治安维持组织对抗,并维持住局面的战斗能力。一般来说,他们会依靠武装和数量,确保一定数量的人质——不过优秀的魔法师的话,一个人也能毫无难度的完成这个任务吧。 另一方面,行政那边的人如果在这里束手无策的话就面目扫地了。所以为了尽早的解决事件,早就下令让警察的魔法师和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强行冲了进去——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再回来。 敌人的战斗能力,恐怕是一流的。 “——果然,我不能跟着去吗?” “这不是新人的工作。” 唯里战战兢兢的说完,却得到了十郎的这个回答。 在魔法才能上,唯里要远高于十郎,可是因为她经历的事件还不多。现在就算做支援也还是能力不足。 本来十郎想把她留在局里,可是渊上却命令十郎带她过来。虽然不清楚渊上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这次事件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研修,还是只能将她留在后方待机。 (而且——这是我的战斗。) 十郎在心里嘟囔着。 “等结束了我会联系你的。到那个时候你和急救人员一起进去。也许有人还没来得及逃走。你一边帮他们,一边快点把人运出去。尽可能的多救一些生命。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唯里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过去了。” 十郎轻轻挥了挥手,便走掉了。 在离开局里之前,十郎还联系了幸崎。她马上就会赶往这边。 虽然不知道她要多久之后才能到,但是十郎也没打算依靠她。只不过,如果自己战败战死了,也许需要她来处理后事。 如果在这里的是他的话——自己有一件事想问他。然后,在那之后,自己也许会拼尽全力战斗到底吧。无论出现怎样的结果,一切都会在此告一段落。 十郎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就来到了建筑物正面的出口处。 他走进建筑物。 一层贩卖的是女士服装和各种饰品。是因为爆炸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大量的人群慌忙逃离引起的呢,展示窗中的模特和展示的商品都显示出一副非常狼狈的样子。 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十郎小心的往前走着。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电梯前有两个人,趴在那里。 是警察局的,以及十郎认识的那名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 十郎跪在他们身边,抓起他们的手腕。没有脉搏。为了保险起见,十郎两个人都确认了一下,两个人都已经完全断了气。 接着,十郎想要把他们翻过来。如果能够确认一下伤口的话,就能知道对方擅长的战斗方式。十郎一边预想着被巨大的下颚咬烂的伤口,一边用力搬动尸体。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仓鼠突然发出了叽叽的尖锐警告声。 “————!” 尸体下面隐藏着《炸裂》的魔法回路。只要挪动尸体就会爆炸。 如果是普通魔法师的话,是根本无法回避的。可是本来应该让魔法回路启动的几何学纹样,却变成了细碎的光粒四散而去。 十郎使用了坏咒。 “……出来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这种东西就能把我怎么样吧?” 背后传来了压抑的笑声。 *** 渊上环视着办公室。 虽然有局长室,但实际办公在这边的这张桌子上比较多。虽然部下们传言说,“在这边使唤人的时候要更方便”。不过,这也不算说错了。 可是,最只要的理由是——他喜欢在这里看到的充满活力的景象。 来去匆匆的局员们,说话声,怒吼声,电话铃声,打印机的声音,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渊上觉得自己被这些治愈了。 现在没有人。只有渊上一个人坐在这里。 二十多年。 这是自己在这个特别对策局度过的时间。 自己曾遇到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 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跟快乐的回忆相比,痛苦的悔恨要更多。 自己见过很多被抛弃,甚至失去了生命的同伴。自己曾经觉得,如果成为大人物,也许能改变什么。 ——实际上,如何呢。 自己能留下什么吗?自己改变了什么,拯救了谁吗? 没有答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有权利回答的并不是自己。 相反,那些没能救得了的人反而鲜明的留在了记忆里。 仓品恭太郎。只想着自保的上一代局长。被椎叶一花杀掉了。不过,他在得到这个地位之前,在他被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压倒之前,他是一个温和,会为他人着想的前辈。 被他送入绝境的八个人。 椎叶一花。总是微笑着的天才。其实非常胆小,比别人更容易受伤,可是仍拼命伪装成坚强温柔的样子。 石暮陆人。身材高挑,容易得意忘形。能将一切当成玩笑,可实际上一直担心着患病的女儿。 御小柴亮。只对杀人有兴趣,可悲的男人。整个日本,这是唯一能够收留他的地方,像仿佛疯了一样一味的不停的完成满是血腥的任务。 葛城功哉。一花的信徒。完全没想要隐藏自己对她率直单纯的憧憬。年轻得甚至意识不到这对于她来说是种负担。 九曜晶。伪装成愤青的理想家。完全不想出现在群众的视线中,比任何人都看重生命,憎恨死亡。 乾廉平。总是露出疲惫笑容的普通人。如果他没有魔法这种异能的话,会度过平凡的人生,同时他自己也会很高兴的接受这种人生吧。 名坂千早。沉默面瘫的狙击手。不依赖别人就活不下去,总是露出一种放弃了一切的神色。 才贺翔太郎。胆小的野心家。非常想要往上爬,总是渴望有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很高兴被派往中东的战场上。 这些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善良的人也有无可救药的人。可即使如此,渊上还是把他们全都当成同伴。 现在的局员们,包括椎叶一花以及那个开朗的实习生卯滝唯里在内,过去曾经属于特别对策局的全部魔法师,都是渊上想要保护的这个小世界中的一员。 是的,他从不觉得凭自己的力量能拯救所有的人。不过,至少他希望能够保护这些人。 “——我骗他们说,有人打了恐吓电话。” 渊上开口说道。 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缓缓接近。 “我告诉他们,这栋建筑物里有人放置了炸弹。所以,我要在此调查,让其他人员都去避难了。因为,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从事一般事务的普通职员,是无法成为战斗力 的——这样就不会出现无谓的牺牲者了。” 微弱的脚步声从身后来到右边,然后来到正面。停了下来。 渊上望向对方的脸,微微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那么,首先让我听听你长期无故缺勤的借口吧?能势和希一级特殊执行官。” *** (不是能势,吗) 十郎感到自己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有些失望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眼前出现的是一名流露出仿佛藐视众生一般笑容的小个子男性。年龄,大约三十多岁。十郎记得这张脸。 “首先,应该说干得不错啊,年轻人。” 虽然他的用词很有气质,可是这却和他尖锐的声音和好似捏着鼻子的说法方式完全不搭。 “你总是干扰我们的计划,已经登上了我们关注人员的名单了,椎叶十郎。虽然你的能力还比不上你姐姐的脚后跟,不过烦人程度可真是不得了。” “——你好像是叫,才贺吧。” 才贺翔太郎。曾经是姐姐的同僚。行踪不明的八名魔法师中的一人。 “嗯,为了便于活动我用了别的名字和身份,不过现在你叫这个名字也没关系。也就是说,你知道我抛弃了这个国家?” “…………” “这个国家对我来说太小了。你也是魔法师的话应该也知道吧。然后我注意到——如果觉得小的话就把它扩大就好了呀。” “……你的手段就是恐怖行动吗。” “我希望你称之为革命。” 对方得意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让这个世界发生变革。” “变成什么样?” “我们的能力远在普通人之上。因此,便背负着更多的责任,所以,普通人必须对我们抱有相应的敬意。简单的说就是更高的地位。被政府的那些家伙随意驱使,还要为那些妄自尊大的家伙擦屁股——我一直觉得,魔法师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种现状。” “所以你就放弃任务消失了?” 十郎很厌烦的问道。 “被派遣到海外,同时你的姐姐丧失了战意,这件事成了很好的导火索。解散了队伍之后,有几个人变得行踪不明了,不过包括我在内的另外几个人接受了那个人的支援,开始为了变革而活动。” “查斯特.麦斯威尔吧。” “你知道的话就更好了。——所以我想跟你谈谈,要不要帮助我们?” “……啊?” 十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才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用一副陶醉的样子说道。 “虽然你的才能是下中之下、不过,能够通过努力获得现在这样的战斗能力,还是值得赞赏的。你有在我手下工作的价值。怎么样,一起来改变世界吧?” 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拒绝。不好意思,我认识一名不参与恐怖行动,也能实现这个理想的人。” “嗯……雏咲月子吗?” 听了才贺的话十郎皱起了眉头。 这些家伙对月子也有兴趣吗? “不过,早晚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我们所做的事,恐怕和她的理想并没有任何矛盾。那个少女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是能理解的,早晚有一天,她会自己提出要我们帮忙吧。——不如这样,你去说服她,让她也一起来到这边好啦。我保证会给你们优厚的待遇,怎么样?” “你是白痴吗?梦话等睡着了以后再说吧。” “……真是遗憾。” 才贺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果然有那样的姐姐就有这样的弟弟吗。椎叶一花,有着远超我的实力,可是却是个和平主义者。害怕牺牲,不敢行动。这太愚昧了。” 看起来他并不是有意挑衅。恐怕,他真的认为自己有权利这样批评别人。 “…………” 十郎默默地拔出了刀。 他并不觉得才贺所说的是错的。 一花是和平主义者,同时也确实很愚蠢。 不过——十郎却不允许这种家伙这样说自己的姐姐。单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花这个名字,就已经是亵渎了。 “虽然说不通,不过我还是打算尽到情义的。” 才贺夸张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觉得像这样满嘴喷垃圾也是一种礼仪的话,那就证明你和我的价值观不同吧。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投降对吧?这样的话,我只能让你老实下来之后再带你走了。” 说完这句话,十郎便冲了过去。 对方使用了《障壁》。十郎立刻使用坏咒。不过,不知他是不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才贺后退一步躲过了十郎的一击,然后与十郎隔开了一段距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我早有耳闻,不过你确实很有实力、” 十郎并没有回答,小心的举起刀子寻找空隙。 不管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确实有相当的实力。毫无疑问是a级。 问题是,对方知道自己的战斗方式,而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战斗方式。 (稍微有些棘手呀。) 就在十郎在内心这样嘀咕的时候,才贺笑了起来。 “那么,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吧。” 玛那流动了起来,生成了魔法回路。就在这个瞬间—— “——啊呀?” 随着奇怪的一声叫喊,以及干燥的爆炸声。才贺的脖子歪了九十度。仿佛是被重量级拳击手打中一样。 十郎瞪大了眼睛看着,才贺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 十郎等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急忙跑到才贺身边,确认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然后十郎用身边的衣服盖住了对方的脸,剥夺了他的视觉,给他戴上了手铐。 接着十郎拿出了手机。按下通话键之后马上就接通了。 “………………是你吗?” “嗯,我在上方第三个建筑物上面。我跟你说过我擅长狙击吧?” 幸崎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不知何时,才贺站立的地方后面出现了一个魔法回路。是将捕捉到的景象传送到施术者眼中的《千里眼》。同时还附加着《隐匿》《维持》《自律》等各种各样的附加式。将这个送过来确定目标之后,发射了刚好让对方昏过去的《魔弹》。当然,这些都不是一般的水平能做到的。 “嗯,先跟你道声谢。让我省了很多事。” 只不过——有一件事有些在意。 这应该是作为一连串的恐怖行动的结尾,进行华丽的胜利宣言的地方。而这种地方交给一个这样的家伙真的可以吗? 而且能势到底在哪—— 就在十郎思考的时候,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假如,如果这里也是陷阱的话……现在,最为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椎叶?” 幸崎有些奇怪的问道,而十郎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可恶,不好!马上回到特别对策局!可能的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 “你不感到吃惊,让我觉得挺无聊的呢。难道说,你已经都看穿了吗?” 能势歪着头问道。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嗯,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特别对策局在连续起火事件中,曾一度将全部案件都交给警察,自己从中撤离。 但现在事 件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规模也在急剧扩大,所以特别对策局为了挽回劣势,不得不投入大量的人员。 这样的话,本部当然会没什么人。 “不久之前,我就感觉到这里会被击溃。唉,虽然有很多方法,不过局长在自己的城堡里被杀死这种方式是最有效果的吧。麻烦的人不在了,也能让这里失去信用。” 能势苦笑了一下。 “的确如此。老实说,确实有人想要你死,我只是来完成这个任务的。不过,既然你想得这么明白的话,留下什么人当护卫不是更好吗。结果你还是把十郎派到现场去了呢。” “如果在对应这次连续事件上有失误的话,那也是致命伤呀。既然对方有魔法师出现,那么让他出马是最安全的。当然,也不能排除你会出现在那边的可能性,这样的话,如果派其他人去无疑是送死。在金钱和人才都有限的时候,我必须尽可能的利用人员。我和那个社长可不一样。” “结果却和你的判断相反。跟失去局长比起来,在一个现场的失败还在能够挽回的范围内。——你应该把十郎留下的。” “所以说——” 渊上叹了口气。 “我们最优先的事项是市民们的安全。我之前应该就说过了,可是能势你总是意识不到这方面呀。” “因为我不适合这种工作吧。” 能势轻轻耸了耸肩。 “所以才能毫不犹豫背叛你们呀。” “你明明魔法那么厉害,可却不是一个好部下呀。” 听了渊上的话,能势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用的不是过去式啊。我可不讨厌这种地方。如果要在这里道别的话,我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差不多该结束一切了吧。” 玛那集中起来形成了魔法回路。《大颚》——用不可见的大颚将对方咬碎的攻击魔法。 “————!” 不过能势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本该咬断对方喉咙的尖牙,被坚固的《障壁》挡住了。 “那么,你想要怎么结束?” 渊上一边悠闲的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虽然我离开现场已经很久了,不过我也曾经是特级特殊执行官,你没忘了吧?别看我这样,我也曾经是局里数一数二的武斗派呢。——我刚刚也说了,在人才有限的时候要尽可能的投入使用,所以我将我这枚棋子放在了这里。为了引你上钩,将你抓住。” “…………” 能势退了一步,然后笑了起来。 ——真有趣啊,能势说道。 “好,来吧小鬼,我不会让你觉得无聊的。” 渊上的声音仿佛是暗号一样,两个人同时组成了魔法回路。 第四章 终焉 “算数,结束了。接下来的国语可以拜托你吗?” 好的好的,菜菜香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了写着国语的笔记本。月子打开了本子,开始往自己的笔记本上抄写。 守丘培训学校学生宿舍,月子的房间。 采访的事务告一段落之后,每次月子回到学校,在休息的时候接笔记来抄已经成了习惯。 直接复印不就好了吗?虽然菜菜香曾经这么说过,不过月子还是觉得,用笔写下来更容易记住。因为自己的原因经常请假,所以更不能在这种地方放松。 不过,月子还无法在有心事的情况下一心一意的集中精力抄写笔记。 月子一边翻着笔记,一边想起了十郎的事情。 自己还没有和他联系过。虽然在能势的事情上自己想做些什么,可具体上来讲该怎么做呢,最后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 不希望他们对立。可是,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嗯……) 如果说知道内情能够商量的人,就只有幸崎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跟她也联系不上了。 “月子?” 纱弓惊讶的声音让月子回过神来。看起来,是因为自己的手停了下来。 “你在发呆呢。真是少见啊。” “反正你肯定在想椎叶老师的事情吧?” 菜菜香仿佛在逗月子一般笑了起来。 “啊,是的。刚刚满脑子都是他的事……” 月子说完之后,注意到两人都是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真热啊。” “……真热呀。” “打扰到你幸福的幻想了吗?” “打扰到了吧?” “不,不不,不是的!” 月子的耳朵都红了。 “稍微有些为难的事……那个,一般都可以和椎叶老师商量,可是这次不行……” 月子又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 “嗯,那个,如果是你们两个的话,看到快要吵起来的人,要怎么才能阻止呢?” 菜菜香和纱弓互相对视了一眼。 “怎么?月子,你和椎叶老师吵架了吗?” “不是的……” “那就是椎叶老师和什么人吵架了?嗯,放着不管怎么样?反正理由和原因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外人根本做不了什么。我觉得外人不该随便插嘴。” “话虽如此……可即使如此,还是想阻止呢?”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也绝对,无论如何想阻止。” 嗯,纱弓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觉得一般的做法应该是,听听他们两个人的理由,然后从中劝解……对了,如果其中一个人更加生气,更想吵架的话,说服那个人不就可以了吗?” “诶,那个——?” “假如说,菜菜香很生气的跟我说《绝对无法接受这个cp!》的话。我是不会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所以会先退一步。这种情况下,只要菜菜香不再生气的话,就可以平安的结束争吵了呀。” “……我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吗?在纱弓心里,我是多喜欢生气呀。”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我觉得菜菜香根本不喜欢生气。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个,嗯,就算cp不同,也一定会笑着接受的。” 月子接着说道。 不过她自己并不太明白《cp》这个词具体的得是什么意思。 “不,这个——” 菜菜香一脸复杂的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纱弓认为,在情况恶化之前说服对方是最快的方式。” “就是这样。” 纱弓微微笑了起来。 “当然,根据情况不同,这种方式也不一定有效。” “是啊……” 那么,自己应该知道并理解的,果然就是能势和希这个人了吧。 (是的——) 为什么,他喜欢战斗呢。 为什么,他不能停下来呢。 *** 将才贺交给警察进行事后处理之后,十郎无视了交通规则开起了飞车,成功的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特别对策局。 周围没有人烟。不过—— “……玛那在流动。” 唯里透过车窗往建筑物上方望去,用很紧张的声音说道。 她的感知能力远在十郎之上,能从相当远的距离上察觉到有人使用魔法。 “刚好是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大概,能力非常高的人,有两个。” 十郎点了点头。 “恐怕是能势和局长吧。——那么,我去支援他们。如果过了三十分钟我还没回来的话……嗯,你就联络出云井,请求她的帮助。” 出动警察的话太花费时间,而且在战斗力方面也指望不上。不过,那个女人的话,在不少地方都很有面子,应该能根据状况作出正确的判断。而且,无论如何战斗结束的话,都会需要医疗魔法师吧。 “还有,你绝对不要过来。无论发生什么。如果觉得不好的话,就快点逃走。” “啊,好的。——那个,请小心些。” 嗯,说完十郎便离开了车子。 能势的目标是偷袭特别对策局本部。恐怕是为了暗杀局长。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自己太专注于《自己和能势的战斗》这一点,视野太过狭窄。 (不过——还来得及。) 多亏了幸崎的帮助,自己能比预期的更早回到这里。和才贺的战斗也没怎么消耗体力。 在这里,和那个男人做个了断。 就在十郎跑过建筑物入口处的时候,咚的一声,地面都震了起来。十郎瞬间停下了脚步,望向天花板。办公室在三层,电梯——不,走楼梯更快。 十郎转回头想要跑上楼。就在这个瞬间—— 十郎用尽全力扭转身体。 刚刚自己头部所在的地方,一个手掌劈了过来。十郎单手撑地,飞速往后跳去,重新调整姿势。 “你的反射神经,很优秀啊。” 少女笑了起来。 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那笑容仿佛是贴在脸上的面具一般。她身穿中国风的服装,身材修长,甚至让人觉得是名模特。 不过,十郎知道。这个女孩是魔法师。而且,恐怕是非常危险的那一种。 “你——” “是的,pm社的阿黛尔.关。好久不见了,椎叶十郎。” “……我去上面有事。让我过去。” “不行。在这里阻止你的行动,就是我的任务。” “原来如此。” 看起来似乎没有交涉的余地了。 在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十郎拔出枪并扣下了扳机。 这只是简单的牵制。十郎也不认为这样能够干掉她。一流魔法师的话,能够轻松的用《障壁》弹开子弹吧。然后趁着这个间隙缩短两人的距离。 十郎是这么打算的。不过—— “——什么?” 十郎忍不住叫了出来。 阿黛尔呼的摆动身体躲开子弹,然后顺势放低身体向十郎怀里冲了过来。 拔刀——不,来不及了。 十郎向后仰倒躲开逼到喉咙的手刀。接着扔下了手里的枪,挡住了左侧的上段回旋踢。体重上应该有不小的差距,可是手腕还是被震麻了。十郎开始反击。假装要绊倒她,同时去抓她的领口。被 躲开了。阿黛尔纤细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上了抓空了的十郎的右手腕。十郎的关节发出了悲鸣声。在被完全压制住之前,十郎拼命甩开对方,与她隔开了距离。 两个人保持着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相对而视。 (这家伙——)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攻防,却让十郎背上渗出了冷汗。 因为自己没有什么魔法的才能,所以才拼命磨练了格斗技能。而且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差。 可是——却几乎被完全压住了。 虽然自己经历了很多战斗,可是在近身战中却从没见过这么多战斗方式。如果论纯粹的格斗技能的话,她恐怕在能势和冰见谷之上吧。 “我很擅长格斗。不使用武器和魔法就能杀人,对于暗杀者来说是很有利的技能,所以我努力练习了很久。” 阿黛尔笑着说道。 “格斗啊,你不是魔法师吗?” “我是魔法师啊。要给你看一下吗?” 在她微笑的同时——飞快的往前迈出一步接着就是手刀。这次十郎预测到了。他退后了半步,同时拔出了刀。目标是对方伸过来的手腕。不过,阿黛尔却用手肘撞击刀背,让刀偏离了轨道。然后在十郎抽回手臂之前,抓住了十郎的手腕。阿黛尔的目标是把自己扔出去,还是自己的关节呢,就在十郎沉下身形的瞬间—— 突然,身体已经在半空中了。 “唔——!” 还没来得及吃惊,身体就反应了起来。在空中翻过手腕,拼命甩开对方。肩膀处传来不太好的声音。刀掉到了地上。不过十郎还是勉强阻止了重重摔在地上。 他跳了起来调整姿势和呼吸。 (发生了什么——?) 自己被扔了起来。这点自己知道。不过,在被抓住的瞬间,就十分警惕对方招式的十郎,会这么容易就被扔到空中,是因为阿黛尔的动作太不寻常了。 在对方使出招式之前,一瞬间产生了魔法回路。也即是说—— “《瞬动》吗……” 暂时强化身体能力,使人能够发挥超常运动能力的魔法。因为必须临机应变的控制全身,所以难度很高,不过如果能够熟练使用的话,在近身战上便没有比这更强大的技能了。 “正是如此。你觉得我好像消失了一样吧?不过,你居然能够反应过来,真是厉害啊。太厉害了。” 如果不是正在互相残杀的话,真想鼓掌啊,她的表情和语气仿佛给人这种感觉。 “恐怕你已经注意到了吧。我的魔法素质、能力都远在魔法师的平均水平之下。所以,我的施咒只能限于非常小规模的东西——不过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也能成为有力的武器呢。” 超越常识的动作快速变化,这比仅是快的攻击要更可怕。因为预测和反应都变成了不可能。 十郎咬紧了牙关,确认了一下肩膀的状态。幸好还没有脱臼。不过,想到眼前的这个对手,以及接下来恐怕要战斗的能势,这恐怕会成为不利条件。 阿黛尔又动了起来。这次她跳了起来,膝盖冲着十郎的下颚。 同时玛那也动了起来。 (——《无形之手》!) 在躲开攻击的同时发动坏咒。就在不可见的力量想要掀翻十郎脚下的瞬间,十郎成功的让其消失了。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十郎却未能躲开对方接着跟过来的手肘。攻击掠过了十郎的额角,一瞬间十郎失去了意识。 “呀啊!” 不过十郎拼尽了全力蹬了一下。用手臂档下一击,然后接着甩开。体重很轻的阿黛尔整个被掀飞了。 瘦小的身体在地板上滚了两三下,又跳了起来。依然是一脸笑容。 十郎轻轻咂了咂舌。 虽然自己已经感觉到了很大的威胁,可却依然完全无法看穿对方的感情。 完全不奏效吗?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觉得焦急吗? 不可能,十郎想到。不过即使这么想,还是感到了重压。这份重压又变成了沉重的石头,一点点消磨着十郎的体力。 “……真强呀。” 就算除去那仿佛贴在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这一点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使用坏咒的话,就会迟于应对攻击。可是如果不使用坏咒的话,就会被压制。 在使用魔法的能力上面,恐怕她比十郎要稍微强一点。不过,十郎是专心修炼坏咒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而她则是在可以被成为天才的武术上加上了魔法,得到了强大。 (——没办法了。) 这并不是那种保留实力还能干掉的对手。 “芝麻,该你出场了。” 十郎带着的黑白两只仓鼠,是他用凝聚的玛那制成的魔法生物。如果解放了它,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高密度的玛那,正如字面所说的是最后的王牌。 本来是想对能势使用的,不过没有时间了。在这里只能一口气打倒她。 阿黛尔又动了起来。两人的距离缩短了。十郎装成打算迎击的样子——将黑色的仓鼠变成了玛那,组成了魔法回路。想要出拳的少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太慢了!” 施咒的是《无形之手》。从无法回避的极近距离,用压倒性的力量,将其制服。 空气在震动,不可见的巨大的手从上方向阿黛尔袭来。 微弱的呻吟声。膝盖弯曲,纤细的身体被按在地板上,无法动弹——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魔法回路没有突然消散的话。 “什——么?” 十郎瞪大了眼睛。 阿黛尔咳了两声,直起了身体。虽然她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还按着自己的肋骨处,可是这并不是致命伤吧。 她用手拄着墙壁,望向十郎。 “这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吧?这是你的、特技。” “坏咒……” 是的,途中《无形之手》被打消。因此没能发挥出预期中的效果。 “没有力量的魔法师想要变得强大的话,这肯定是曾经考虑过的选项之一。虽然我不能像你一样灵活使用……可即使如此,似乎也派上用场了呢。” 阿黛尔擦去了嘴边的血,然后笑了起来。 “重新开始,继续吧。” *** 渊上甩开袭击而来的不可见的尖牙,接着往前迈去,将魔法实体化形成大刀从上方挥下。虽然能势往后跳去逃开了,可是刀刃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将铁制的桌子像切纸片一样切碎了。 “……真是的,居然能活动这么大的东西。多注意下自己的年纪吧。” “多管闲事。” “不过——确实不错。正如你所说的,这下似乎不会无聊了。” 面对很开心的能势,渊上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战斗?” “大家,都会问同一个问题呢。” 能势苦笑了一下。 “相反,为什么不互相残杀呢?明明没有任何东西能像这样,让情绪高涨,让人更加切实的感觉到活着。” “因为不想死,而且受伤了会很疼啊。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男人,在战斗的时候能够感觉到的快乐远高于痛苦吗——还是说,他的痛苦深重到需要用破灭性的快乐来抵消呢。 “唉,就算每个人的兴趣都不相同,也用不着离开局里呀。我本来还有特别留意呢,为了让你这样的人也能呆得开心。” “这一点我很感谢。不过,我在这里的话有一点不方便的地方。” “什么?” “无法认真的和你或者十郎战斗。特别是十郎也渐渐变得圆滑了。希望中和他战斗的那一天应该不会远了。” “……真是让人为难的性格啊。” 渊上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吧。——那么,就如你所愿稍微认真一点吧。” 渊上往前迈了一步,挥起了刀。能势往后跳开躲避。 渊上也并没有追击,而是后退了一步。就在能势惊讶的皱起眉头的瞬间——刀刃变成数只小刀。 “看招!” 渊上将小刀扔了出去。能势启动《障壁》来防御。不过,用魔法制造出的小刀却轻易贯穿了障壁。 “怎么了,怎么了?只能难看的到处躲藏吗?” 渊上挑衅般的像滚在地上勉强躲过攻击的能势说道。 “从《霜刃》变成《飞刀》……原来如此,这就是局长你所擅长的技能吗。虽然我曾经面对过能让武器实体化的对手,不过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如此自由的组合变化武器的人。” “很有趣吧。其实我在离开现场之前,还曾经给年轻人们做过战斗指导呢。” 这种魔法比单纯操纵力场的魔法难度要更高,而且缺点是在视觉上会被发现。不过,破坏力却是超群的——能强大到轻易贯穿《障壁》。因为面对实体化的东西,术者的认知能力会被完全调动起来。 办公室像小型体育馆一样宽敞。能势退到墙边和渊上保持距离,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行动。 “嗯,你以为离得远了就伤不到你了吗?” 渊上手上出现了弓,然后包裹在光束之中的箭接连不断的射了出来。将沿着墙壁躲避的目标逼到了墙角。 能势被大型书架阻挡住去路,一时间减缓了行动,就在这个瞬间,渊上将弓变成枪向能势掷去。跟刚刚神速的弓术《鬼遣》比起来,这个速度看起来应该能够躲开。 不过,就在能势想要转身躲避的时候,枪像散弹一样分裂开,从斜上方像流星雨一般落了下来。 “————!” 不过能势还是做出了反应。他踢了一下书架向反方向飞去,同时组成魔法回路。《无形之手》。本该贯穿对方身体的无数只枪,微微偏离了轨道。 对于大部分魔法师来说,防御的第一手段是《障壁》,优秀的人会不断训练,在面对攻击的时候能够反射性的组成不可见的墙壁。不过,能势在发现这么做没有用的时候,能够轻松的转换思路,瞬间决定组成《无形之手》,将枪击散,将伤害减小到最低。 超人的反应速度,瞬间判断现状的能力,如果缺了一样,那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浑身是洞的尸体了。可以说这是最合适的对策了。 不过——渊上还有后招。 就在能势躲过这一击的瞬间,枪之雨以极快的速度分裂,无数道闪光进入了能势胸口。 “啊!” 修长的身体被掀飞,能势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进去了!) 初级的攻击性魔法《魔弹》。击出的光弹只是单纯的能量体,并没有实体。虽然淡淡的散发出光芒,不过视觉上难以捕捉是其特征之一。 如果只是单发的话,无论有着怎样的速度,怎样的威力,能势都能够轻易防御吧。不过,在习惯了大刀、飞刀、箭、枪这些《能看到的威胁》之后,注意力便集中在这方面,认识和反应将会有一瞬的延迟。 也就是说,在连续使出实体化的武器之后,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然后用《魔弹》造成致命一击。人类的五感之中,视觉所占的作用特别的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转换的。渊上便是盯准了这一点。 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呼吸也有些困难。只是这样的攻防,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果然空白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不过,如果能成功阻止他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渊上注意到能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是临死前的痉挛吗。不—— “呵呵……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势一边大笑着一边缓缓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是不死之身吗?” “怎么可能。如果我是不死之身的话,那拼上性命的战斗就没有那么有趣了吧?” 能势轻轻举起了右手。他的手掌已经因为烧伤而有些溃烂了。 “虽然勉勉强强,可还是防住了。勉强来得及在手掌上张开了《障壁》。局长如果瞄准的是我的脑袋的话,我就输了吧——不过我推测不会是这样的,所以便赌在了心脏上。看来我赌对了呢。” “————” 被他看穿了吗,渊上微微歪了歪嘴角。 瞄准头部是杀死对方最切实的方法。不过,跟身体比起来,头部的目标比较小,动作也比较剧烈。 胸部的话百分之百可以射穿。另一方面,头部便不是这样了。渊上判断,自己有非常非常微小的可能性,也许还不足百分之一,有可能会瞄准失败。 因为空白期导致的对于胜负感觉的迟钝化,以及体力的衰弱,渊上还是妥协了。 “在看穿机会,伺机而动上十郎要更加擅长呢。有机会和他一起行动真是太好了。” 如果说十郎是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战斗达人的话,能势便是战斗的天才。他能够轻松偷取各种技能,然后吸收让自己变得更强。 渊上让这两个人成为搭档,也是考虑到这样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有益处。 (而且也不仅限于战斗技术方面。) 渊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势已经注意到了吧。跟十郎在一起,使他自己也改变了。 再过一些时间的话,如果再有一些可能性的话——不,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渊上盯着能势。 “怎么,只不过是防御住了一回,就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吗?” “怎么可能。我说过了吧?你超乎了我的想象。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早一些跟你战斗。” “我不是一直有陪你练习吗?” 渊上说完,能势便笑了起来。他的表情中有一丝怜悯。 “我的意思是,我想在你的全盛期跟你厮杀。——那么,继续吧。” 能势仿佛滑过来一般缩短了两人的距离。瞄准了渊上,放出了《大颚》。 (……赢不了了,吧。) 在攻防的时候,这种想法既不是放弃,也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在冷静的判断了战斗能力之后得出的结论。在能势挡住了自己孤注一掷的《魔弹》之时,便已经分出胜负了。 为了回避这种事态,也许还能做些什么。也许还有更好的选择。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齿轮已经松动了。不可能再修复了。 我一直都觉得后悔,渊上在内心苦笑着想。 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动作也越来越迟钝。施咒也开始变慢。 对方瞄准了攻击之后的空隙。无形的大颚咬住了渊上的左腕。鲜血飞溅。 看起来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立场,这是最痛苦的。) 如果已经无法挽回的话,就必须做出相应的处理,结束这一切。这是自己的任务。 唉,真是个不讨好的工作——渊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挥起了刀。 *** (没关系吧……) 唯里走下车子,焦急的望着特别对策局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不过从玛那的动向来判断,似乎在两个地方发生了魔法师之间的战斗。 上层有一个。然后便是在入口附近有一个。后者恐怕是十郎吧。也就会说,他被什么人阻止了脚步,无法前进。 十郎命令唯里不能过去。如果发生了战斗的话,基本上算是个外行的唯里即便去了,也只能碍手碍脚。 (——可是) 唯里心想。 自己在这里等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十郎的指示,也考虑到不想将唯里卷进去,不想让唯里面临危险。反过来说——如果对面对危险有相应的心理准备的话,在十郎身旁,自己也许也能做些什么吧? 来到特别对策局之后唯里有了切身的感受。这里有机会左右大量的人的性命,而魔法师有着相应的能力。所以,失败的时候,悔恨才会重重的压在心头。 几天前,在前往发生火灾的商场的时候,现场出现了两名牺牲者。他们是被拥往逃生出口的客人们踩死的。虽然十郎说这是不可抗力,并没有责备唯里,可是唯里却无法原谅自己。这些事情自己应该早就预测到了。如果做出正确的判断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死亡——这种想法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脑海中消失。 是的,如果在能做什么的时候不行动的话,一定会后悔的。现在就是这种时刻。 “如果是月子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唯里轻声嘟囔着。 如果那名少女在这里的话,她会想些什么,会怎么行动呢。 唯里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她的优先顺序很明确。不是听十郎的话,而是保护十郎。 (那么,该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嗯,唯里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首先,用手机跟信乃取得联系。虽然对方是忙碌的医疗魔法师,不过很幸运信乃很快便接听了电话。 “我是卯滝。对不起,有紧急的事要联系。” “紧急?发生什么事了?” 信乃用紧张的声音说道。 唯里简单的说明了状况之后,告诉她自己也准备进去。 “那个,大概会有人受伤,所以请您准备急救。还有善后处理也拜托了。” “诶……等、等一下,你等一等!卯滝——” 再见,唯里说完便挂掉了电话,然后往建筑物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想。 十郎的目的是继续前进。那么自己能做的便是成为诱饵。吸引敌人,让十郎先走就可以了。 (从正面进去吸引敌人的注意——,不,不行吧。) 自己的样子会被敌人完全发现。对方恐怕是专业的。如果傻乎乎的从正面冲过去太危险了。 自己的目的并不是取胜或者打败对方。只不过是想争取时间。那么最初的一击要出其不意,尽量占据优势。 唯里绕到建筑物的侧面,集中精力。墙壁另一面正在进行的战斗情形传达到唯里的脑海中。 使用玛那生成了魔法回路。什么东西被启动了,什么东西又被破坏消失了。 (……大概是近身战。无法使用什么大规模的魔法吧。) 如果单纯论支配玛那的能力的话,唯里也许在敌人之上。那么,就还有办法。 决定方针。下定决心。 首先——要把正在战斗的两个人分开。 唯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瞬间组成了高密度的魔法回路—— “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她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将魔法向墙对面击去。 *** 躲过对方的一踢之后,十郎轻轻咂了咂舌头。 刚刚的一击果然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吧,阿黛尔的动作明显变慢了。不过,一到快要决出胜负的时候,她就立刻逃跑了。明显变换成争取时间的战斗方式了。 (怎么办——?) 不能总是在这里耗着。必须下定决心,要不要一口气使出另一只王牌—— 就在这个时候,十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突然,巨大的《魔弹》冲破了墙壁飞了过来。 十郎和阿黛尔都互相后退,隔开了距离。魔法制成的巨大的能量弹通过了两个人中间,将问讯处的桌子击成了碎片。 “从老师身边离开啊啊啊啊!!!” 唯里从被破坏的墙壁对面冲了出来。在她喊出这一声的同时又是一发《魔弹》。阿黛尔又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 仿佛在等着这一步一样,十郎和阿黛尔之间出现了一面坚硬的《障壁》。 “就是现在!你先走吧!” 唯里维持着《障壁》,仿佛要保护十郎一般和阿黛尔对峙着。 “你——” 十郎顿时惊呆了,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 “你在想些什么呀,卯滝!你以为你这种程度插进来就能做些什么吗!?快点逃走——” “我不会逃的!” 因为唯里一直在盯着阿黛尔,所以十郎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唯里却用后背拒绝了十郎的要求。 “我已经跟信乃老师取得联系了。你快走吧!如果只是牵制住对方脚步的话,我也能做到!” 渊上和能势应该正在上层战斗着。如果渊上在这里被杀死的话,特别对策局就完了吧。不过,让唯里留在这里也太过危险了。 “你以为,你能够阻止我吗?” 阿黛尔说完这句话,便使出了坏咒。唯里的《障壁》消散了。 不过刚刚粉碎的《障壁》,却再次在眼前展开。 “嗯,你会使用坏咒呢。我知道。不过——你比椎叶老师要笨拙的多!” “…………” “那么,只要被你破坏了,我再重新制作一个就好了。我在施咒速度方面很有自信。这么看来的话,跟老师相比,我跟你要更配呢。” 这次阿黛尔无声的再次破坏了不可见的墙壁。不过,又出现了新的墙壁。再破坏。可是,又在一瞬间被修复了。 坏咒。施咒。坏咒。施咒——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数米。不过,唯里却没有让阿黛尔前进一步。 虽然她没有复数施咒的能力,不过在单一魔法的施咒速度方面,恐怕也不输给月子。破坏和制造相比,破坏的速度要快得多。可即使如此,唯里的施咒速度却能够和阿黛尔的坏咒抗衡。 同时,阿黛尔也没有能力使出其他能破坏唯里《障壁》的魔法。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 “……嗯,我也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你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吧?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阿黛尔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 是的,对于唯里来说还有一点不利。跟制作相比,破坏要轻松得多。对于施咒方来说,必须尽可能的确保玛那,再正确的组成魔法回路。也就是说消耗很大,如果陷入持久战的话,肯定会先到达极限。 不过,唯里却毫不在意的说道。 “嗯,也许确实是这样的。——听到了吗?老师。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你不快点去的话,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还是那个开朗积极的声音。 曾经的唯里因为恐惧战斗而裹足不前。害怕、胆怯这都是人类的本能,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的。不过现在,她却堂堂正正的和敌人对峙。十郎心中升起一股类似 赞赏的感情。 不知何时上层的战斗气息停止了。 下定决心了。 “——可恶!我知道了,卯滝,就拜托你了。不过,只有三分钟。过了三分钟之后,你就快点逃跑!知道了吗!” 阿黛尔的目的是阻止十郎的前进。唯里只要离开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去追赶十郎吧。即使只有三分钟,这段时间也是很珍贵的。作为支援已经足够了。 这是能够将唯里卷入其中的极限。 知道了,十郎听到背后传来这声很有精神的回答之后,便往上层跑去。 十郎两步并作一步飞奔上楼。 一口气来到了三层。无人的走廊尽头能看到办公室的门。 *** “该说你是没考虑将来,还是鲁莽呢……” 女性——不,虽然比自己要大几岁,不过她的年龄还可以被称为是少女吧——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特意跑出来呢?看起来,你是个完全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的新手。别看我这样,可却能够毫不在乎的杀人的呀?” “我知道。” 这是十郎都无法打倒的对手。这名纤细,看起来很和善少女,在战斗技术方面远在唯里之上。 “不过,老师的目的是去上面帮助局长。所以我就一定要让他去!” “即使你要冒着生命危险?” “嗯。” 唯里点了点头,有自信的说道。 “虽然,当然会害怕。不过,赌上性命,做些能帮到喜欢的人的事,是让人非常非常高兴的。你没有这种经历吗?” *** 竖砍,横扫。 躲避,防御,前进。 挡开,反击,突进。 渊上即使失去了一只手臂,仍然在拼尽全力。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为了将最后的那一刻退后一点的无谓挣扎罢了,这一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渊上至今为止遇见过的拥有最高才能的魔法师,便是椎叶一花。不过,在互相残杀这一点上,也许能势甚至在她之上。攻击的速度、强度、准确度,以及体力和反应速度、判断力、集中力——无论哪一点都值得让人赞叹。 “想在你的全盛期跟你厮杀。”能势刚刚这么说。 渊上也有这种感觉。 这样的话,也许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也许还来得及狠狠的敲打这个血气方刚的孩子,给他头上来几拳,然后冲他怒吼,你这个白痴! (……喂,能势啊。) 如果真能如此的话,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身体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基本上已经被逼入无法反击的境地了。 玛那都聚集在能势那里。就在渊上准备攻击,展开《障壁》的瞬间——因为手臂上出血过多,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 大概只有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吧。不过,这对于能势来说已经足够了。 侧腹部被《大颚》咬了一大口。 这是致命伤。渊上想要跟能势隔开距离,蹬了一下地板——可是,却没能脱身,反而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就这样躺在地上,勉强退到了自己桌子附近。 到这里,已经竭尽全力了。 “到此为止了吗?” 能势轻声嘟囔着。 大概、是吧。渊上微微笑了笑。 能势走了过来。渊上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 (是啊,放松精神吧。再——接近一点。) 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 事先准备好的《炸裂》——是可以引发强烈爆炸的魔法回路。渊上将其设置在桌旁并附加了《隐匿》。剩下就只要集中意识,启动魔法回路就可以了。在这个位置上的话,自己也一定会被卷入其中,不过能势也无法逃脱。 还有两步、一步——好,进来了。 “那么,再见了,渊上局长。一路走好。” 能势笑了。 渊上也笑了笑。 “——我最讨厌一个人上路了。” 启引爆装置。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 《炸裂》没有启动。 白色的魔法生物变成光之箭,将魔法回路分解,一瞬间便将所有魔法回路蚕食殆尽。 倒在地上的渊上,瞪大了眼睛望向这边。 “你……你、多、管闲事……” “你不要做自爆这种难看的事了。你要是死了,我赶着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飞奔到办公室的十郎一瞬间就掌握了现状。现在正好要发生大爆炸。不过,魔法回路被《隐匿》隐藏了起来,所以无法判断正确的地点和构造,来不及使用坏咒了。 所以十郎便使出了最后的王牌。 《暴食鼠》。将魔法回路分解,蚕食殆尽,然后将吸收到玛那掌握在施术者手中,这就是十郎的杀手锏。 如果刚刚唯里没有冲进来的话,十郎就没有任何机会和手段拯救渊上了吧。从结果上来看,可以说是她救了渊上。 “而且,这家伙是在尽情享受厮杀。在你死掉之前都不会放松的。” 能势根本不可能大意。如果渊上实施自爆的话,恐怕只会白白送死。 “在对手死掉之前都在厮杀之中嘛。” 能势用悠闲的语气肯定了十郎说的话。 他的判断也很迅速。在十郎冲进房间的同时隔开一段距离,同时再次确保了玛那。 十郎也通过《暴食鼠》将《炸裂》的玛那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不过并没有全部占有。两人基本形成了平衡的局面。 渊上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在信乃到达之前,还需要多久呢。她能不能及时赶到呢。 “好久不见了。” 能势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这是那个熟悉的,和平时一样的表情。 “突然就使出了绝招啊。还是保留起来比较好吧?” “这种东西,用出来才有意义。” “你确实是有两只的吧。还有吗?跟阿黛尔做对手的时候,是不是保存了实力来到这里的?” “……到底是怎样呢。” 老实说,手上已经没有王牌了。体力和集中力也接近极限了。考虑到渊上和唯里,时间恐怕也所剩不多。如果要战斗的话,必须速战速决。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无论如何,咱们两个都不可能在此退缩。我就陪你来一场你想要的厮杀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这是一直以来自己心底的疑问。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 十郎面对着能势,缓缓的开口问道。 *** “你怎么想?靖太郎。” 菜菜香和纱弓回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月子一个人了。她躺在床上,将养的那只猫放在肚子上,轻声呢喃着。 虽然自己决定试着理解能势——不过老实说,还是很难。 如果敌人在自己面前,必须要战斗的话自己明白。比如对于军人来说,这就是工作。 或者说——虽然这是自己不太喜欢想象的事情——因为什么理由而心怀憎恶、最后也很有可能发展成杀意。比如说,杀人事件被害者的遗族,对犯人怀有的感情也许就是这种。 不过,只是想战斗,想厮杀……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如果这是为了完成什么事情的手段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件 事自身会成为目的呢。 月子不断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 “……不行啊。” 不行,果然他的价值观——和自己的相差太远了。有很大差距,非常扭曲,连碰都碰不到。 能不能从别的角度来考虑呢。 (是啊,比如说——) 《为什么》《现在》要是十郎呢? 能势选择对手的标准是强大吗?从这种意义上,十郎也许满足了他的条件。不过,两个人一直是同事,又呆在一起,为什么是现在,必须要敌对呢? “话虽如此,我知道的情报太少了……” 说到这里,靖太郎仿佛赞同一般,喵的叫了一声。月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抚摸着它喉咙下面。 本来自己和能势呆在一起的时间就不长。只有春天他来担任教官的那段很短的时间,以及后来见过几次面而已。无论哪次都不是什么和平的状况,留在印象中的就是—— (咦?) 回想着能势行动的月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什么呢,这种感觉。总觉得很奇怪,或者说不合情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奇妙的感觉到底是——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再仔细想一想也许就能弄明白了,这下感觉突然就溜走了。 月子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打开门。教官嘉神佑平,和平时一样一脸温和的表情,站在门外。 “啊,对不起,雏咲,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啊?” “刚刚,你的祖父打电话来。说想见你。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宿舍内禁止使用手机,所以即使是亲人,也需要负责宿舍管理的教官来转接。今天轮到他值班了。 “我祖父吗……啊,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见面是在宿舍大厅吗?” “不,听说还要带客人来,所以说希望借用学校的会议室。我们这边完全没关系呀——不过刚好信乃老师被紧急叫出去了,我接下来必须要外出。” 佑平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 这里的主任教官兼医师的出云井信乃,因为要给患者看病,所以经常不在培训学校。担任她助手的佑平,也因此偶尔需要外出。 “我把钥匙交给你,能拜托你在会面结束之后把门锁上吗?然后钥匙就放在你那里,明天还给我就好了。” 我知道了,月子说完便接过了钥匙,然后换上了制服,往学校里的会议室走去。 周末的学校没有什么人。稍微有些恐怖。 用钥匙打开门进入会议室。自己负责扫除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觉得比记忆中的还要大。 先打开窗户换气。今天很暖和,所以不开空调也没关系吧。 “需要准备好茶吧……” 开水房似乎可以使用。不知是不是信乃的兴趣,还放着稍微有些昂贵的红茶茶叶。自己借用一点也没关系吧。 准备好之后,月子估摸着时间,便出门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不过真是少见呀。) 祖父居然会特意来培训学校。虽然是亲人,不过月子很清楚他是个缺乏感情的人,所以不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吧。肯定是有什么企图。月子突然觉得有些郁闷。 是的,如果一个人做出了和他性格不符的行动的时候,一般都是有特殊的理由的。 “……咦?” 这时月子突然轻声叫了起来。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刚刚自己觉得能势奇怪的原因,现在终于搞明白了。仿佛是得到了天启一般。 (和他的性格不符——) 是的,据自己所知,至少有一次,能势做出了不像他的行动,做出了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他为什么—— *** “为什么,要杀死一花?” “…………?” 能势沉默了一会,然后仿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样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能势轻声呢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我是特别对策局的人,有必要阻止她。虽然我最喜欢战斗了,不过也并不讨厌杀人呀。我觉得从很多意义上,这都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行为。” “……你没有注意到,你刚刚说的话,自相矛盾吗?” 十郎轻轻叹了口气,直视着眼前的人。 “那么,我就解释得明白一点。——为什么选择‘没有战斗’就杀死一花?你明明是那种,为了战斗宁可无视任务的战斗狂。” 能势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 月子记得。 那个时候,能势在十郎和月子等人眼前,一击便杀死了一花。 如果他面对战斗有着无法抑制的欲望的话,这跟他的这个行动明显矛盾。 一花毫无疑问是一名天才。绝对有着能势所说的《战斗的价值》,如果要说的话,她应该是有着最高价值的天才。 是为了激怒十郎吗? 杀死他的姐姐,让十郎认真起来吗? ——不,总觉得并非如此。 就算他说想和十郎战斗这句话并非谎言,那也没有理由放弃和一花战斗的机会。如果想刺激十郎的话,比如说——虽然不想考虑这些——对月子,或者培训学校的孩子们出手,也能达到目的吧。 如果能势是他自己认为的那种《贪婪》的人的话,应该会将一花和十郎都当成目标才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 (也就是说——) 除了强大以外,还有其他理由让他觉得十郎更加重要吗? 月子觉得,面对完全是个黑洞的能势这个人,稍微找到一些能够理解他心理的线索了。 改变一下角度就好了。 想要理解那个,只是喜欢战斗,一味希望着和十郎互相残杀的人是不可能的。不过,在无数的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有特别的意义——也就是说,对于能势来说,十郎是和别人不同的——如果要理解这种心理的话,就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能势杀死了一花,这带来了怎样的结果?对于十郎来说,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恐怕这就是关键。 说不定,自己也许能够阻止这两个人,至少能够起到一点帮助吧。 “……嗯,跟椎叶老师联系一下吧。” 终于——终于,下定决心了。 没关系的。只要不放弃,拼命思考的话,无论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 就在月子考虑着要回到宿舍打电话的时候,一辆外国车进入了停车场。月子回到了现实中。是啊,自己是出来迎接祖父的。 停下来的车子中,祖父伊藏走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名,身材高挑的男性。 (外国、人?) 不,在迷惑之前,必须要打个招呼,不能让自己显得没有礼貌。 月子走了过去的,低下了头。 “感谢您特意拜访。祖父,客人。” 伊藏点了点头,将视线转移到客人身上。 “这是我的孙女月子。” “我是雏咲月子。请多关照。” “啊,真是有礼貌。” 白人男性用流畅的日语说道。 他大概是五六十岁的年纪吧。温和的表情。姿态挺拔端正。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看起来身上穿的都是相当高级的东西,不过这些都非常自然的和他融为一体,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快的感觉。 “初次见面,可爱的小姑娘。原谅我的突然拜访。我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非常想见你一面。”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温柔干练的笑容。 “我叫查斯特.麦斯威尔,在美国经营着一家公司——是你的粉丝。” *** “为什么——没和椎叶一花战斗啊?” 能势重复了一遍问题。露出了仿佛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意料一般的表情。这是十郎从未见过的表情。 “为什么……?我——” 在这个瞬间—— “能势!” 十郎忍不住叫了出来。 突然,能势的头部飞溅出鲜血。 魔法之箭——《千里箭》。恐怕是幸崎。她比十郎等人到得晚,终于找到了机会吧。 不过应该是一击必杀的超远距离攻击,却被能势躲开了。他超人的,或者说是野性的感官,觉察到了杀气,同时微微歪了一下头。 “——————!” 能势摇晃着走了一步、两步,然后转过身,就那样打破了箭飞过来的反方向的窗户,跳了下去。 十郎本想追过去,可是还是停住了脚步。现在——还不行。 “局长——” 十郎跑到渊上身边,抓住他的手腕。还有极其微弱的脉搏。虽然使用了魔法尽可能的为他止血,不过以十郎的实力来说,不可能期待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吧。 唯里说她已经联络信乃了。急救队还没到吗。 (对了,卯滝——) 她怎么样了。三分钟早就已经过去了。她有没有逃走呢。 就在十郎这么想的时候,咚的一声,地面摇晃了起来。看起来下面的战斗似乎还继续着。 “……可恶,那个笨蛋。” 自己周围的家伙,为什么都这么任意妄为。 十郎一边祈祷着还来得及,一边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往一楼走去。 *** 随着剧烈的声响,脚下的地面裂开了。 坏咒和施咒。在这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往来中,阿黛尔瞄准了唯里注意力不够集中的一瞬间,用强化过的双脚猛踩地面使其开裂。 “啊……” 因为脚下开裂,唯里反射性的张开双脚保持平衡。不过,因此她的施咒也慢了一点。就在她重新取得平衡的时候,阿黛尔已经逼近眼前了。 “好,抓住了。” 唯里的喉咙被阿黛尔纤细的手指抓住。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唯里无法呼吸了。眼前也慢慢变黑。 “脚下可是意料之外的盲点呢。” 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很努力了。如果集中力可以坚持下去的话,恐怕刚刚的偷袭也能顶过去吧。虽然已经过了三分钟,可你为什么没有逃走?——不过,你这样也无法回答我。唉,怎样都好了。” 为什么没逃走? 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自己一旦离开这里,这个女人就会去追十郎。就算自己得救了,可十郎会面对前后夹击的局面。 所以,一开始唯里就下定决心不会逃跑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死掉。她本来是打算坚持到十郎回来的——然而,不能否定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完全不计后果的鲁莽行事,结果这个女人所说的,也许是正确的。 身体突然冷了下来。四肢渐渐失去了感觉。 (——啊,不行了。) 很奇怪的是,唯里居然可以冷静的思考。 大概,再过几秒钟自己就要死了。 似乎在感到后悔和恐惧之前会先失去意识,这也许是一种幸运吧。 ——椎叶老师,会生气吧。 ——还是说,他会为我哭呢。 唯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 (……咦?) 眼前突然又能看见东西了。唯里注意到自己正跪在地上拼命咳嗽着。 全身都因渴求氧气而拼命喘息着。好痛苦。——不过,这也是自己还没死的证明。 唯里抬起头,用含着泪的眼睛望向身为敌人的少女。她那总是一副毫无变化的笑容,现在终于露出了一丝从未见过的神情。 然后,在她身后—— “能联系上名坂真是运气好啊。——那么,能势和希似乎也已经逃走了,你要怎么办?” 站着一名男性。他举着用魔法创造出的长刀,顶着阿黛尔的颈部。 “因为欠了你不少的人情。如果你打算夹着尾巴逃到麦斯威尔那里的话,这次我就放过你了。还是说,你要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姿势和我打一架吗?现在马上决定,阿黛尔.关。” *** “请坐。” 月子指着沙发。 虽然伊藏坐下了,可是麦斯威尔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不坐在月子小姐的对面,而是坐在你旁边呢?” “啊,好的。没关系的……” “谢谢。——那我就失礼了。” 月子端出茶水,自己也坐下来之后,麦斯威尔温和的说道。 “我这种人,如果面对面坐着容易紧张。坐在旁边,才能够放松的谈话。” “啊,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月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单纯的敷衍性的同意。因为正面对视的话,总觉得自己被盯着,所以老实说月子对于访谈和采访都有些抵触。当然,不论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她都已经习惯微笑和善的应对了。 “刚刚我也说过,我是你的粉丝。经常拜托雏咲老师,让我见见你,就在今天,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啊,不过,非常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你正在宿舍里休息呢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不,没有的事。我觉得很荣幸。谢谢你。” 自从上电视开始,偶尔就会发生这种事情。自称是祖父的熟人,或者是熟人的熟人,会被介绍到这里,想要跟自己握手或者要签名。 另外因为月子的签名就是用普通的楷书写名字。所以经常有人微妙的觉得有些失望,要不要像艺人那样,练习一个看不懂的签名呢,月子偶尔会这么想。 无论如何,月子都会很和善的对应。虽然偶尔有人会有无耻无礼的态度,不过麦斯威尔明显和那种人不同。 (——唉,应该不会太久吧。) 会谈结束,客人回去之后,月子打算给十郎打个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就更能鼓起勇气,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吧。 “——嗯,你很厉害啊。” 麦斯威尔突然说道。 “诶?” “啊,失礼了。我只是稍微有些吃惊。跟突然出现的不认识的人,亲切的交谈,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吧。你不觉得辛苦吗?” 月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初次见面的人跟自己说这种话,这还是第一次。 “啊,我看起来很辛苦吗?” 本来月子就不擅长跟别人说话,至少跟朋友们以及十郎谈话比起来负担要大得多——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容易被看穿的事情呢。 “没有没有,你非常在意客人,将招待客人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我就有了一些别的想法。像你这种年纪,能够有这种能力实在是少见。因为这绝对不是能够轻轻松松就学会的技能。” “不,没有——” 麦斯威尔看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月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郁起来。 “啊,也许让你不 高兴了。非常抱歉。这种事情,即使看出来了也不应该说出来,这才是礼节,不过……我总是像这样说些多余的话啊。” “那个,怎么会——” 月子慌忙摆了摆手。 “没有那样的事。因为别人从没这么说过我,所以我有些吃惊而已……” 是的,确实并没有觉得不高兴。被对方指出自己在进行掩饰,这还是自己卸下优等生“假面”之后从未有过的事。那个时候听了十郎的担心和忠告,自己甚至担心对方在生气,而有些害怕。 不过一想到有人能够理解自己,月子就觉得有些轻松。 “多谢您的关心。这是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没关系的。跟你说话非常开心。” 月子笑着说道。 因为对方是外国人,所以稍微有些紧张,不过跟想象中比起来,似乎更好说话——他给月子这样一种印象。 实际上,麦斯威尔不仅擅长讲话,也擅长倾听。 听说对方经营的是主要贩卖机器类的公司。因为工作的关系,似乎要和很多国家的人进行商谈。海外和日本的常识有所不同——例如,在有的国家触摸对方的头和肩膀是非常失礼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吃得一点不剩,仿佛就是催促快点结束一样,在某些国家是失礼的行为,从交通规则到使用卫生间的习惯等等——以及因此而产生的摩擦,麦斯威尔讲述着这些工作上有趣的小故事。 另一方面,他不会抢话,会很配合的听月子所说的话,时而会提出问题,让人觉得整个谈话都很流畅。月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觉得和初次见面的人谈话有意思了。 “——换算成日元的话,我的生意以亿为单位计算是很平常的事。如果一不小心弄错了合同上零的个数,可就不得了了。实际上,我去检查账本发现问题,最后得以平安解决的事情也有呢。” “真是辛苦啊。——那个,这么大的金额你不会紧张吗?我在商店里拿出一千元的纸币,还会紧张呢。因为纸币,总让我觉得是很多钱……” “对我来说金额就是金额,怎么说呢,没什么切实的感觉。只不过是一种数据而已。如果在眼前堆起一堆钱的话,也许就有所不同了。不过——雏咲家的小姐居然会因为零花钱紧张啊。” “这是我家的教育方针。不应该让孩子在家里就习惯金钱。” 伊藏突然插口说道。 因为祖父不怎么关心教育,所以正确的说这是父亲的方针。不论如何,在培训学校生活,也没什么机会花钱,而且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没什么感觉。 对话平和的继续着。 “这也不错。花钱的时候会紧张也是好事。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成长是最好的了——哎呀,月子小姐,你怎么了?” “不——那个……” 月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不过在麦斯威尔温柔的视线的鼓励下,月子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她想,这个人的话,也许会认真听我的话。 “那个,生活中不可能没有压力。我不擅长出现在众人之前,也不擅长说话,不过最近经常要在媒体面前说话,稍微——” “嗯,原来如此。精神上很辛苦吧。” 月子用力点了点头。 因为和十郎还有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减少了,所以内心堆积的东西没什么机会说出来,也许就这样一点点沉在心底。一般情况下,自己是不会跟不亲近的人说这些的吧。 “那么——你不觉得你自己应该放弃这一切,让自己轻松起来吗?” “……不。” 那是不被允许的。不——是月子自己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因为自己在椎叶一花去世的时候曾经许下了誓言。要改变这个世界。 “是啊。你感觉到了压力。不过,同时你也觉得不能放弃。这是因为,你的理想是改变社会对魔法师的偏见吧。” “嗯,那个——” “我看得出来。从月子小姐在电视上的言行看出来的。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跟你有相同的感觉。——那么,如果你不想放弃这个目标的话,就只能像你想的那样维持现状了。那么,给这份压力一个意义就好了。是的,就像是为了实现目标必须付出的代价。” “代价……吗?” “月子小姐所感觉到的《压力》,便是月子小姐为了实现目标而付出的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吧?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反过来说,能够感觉到压力,便是我做到了什么的证明?” “正是如此。” 麦斯威尔仿佛是表扬学生的老师一样,笑了起来。 “就像是空气阻力一样。跑得越快,就会觉得阻力越大,不过,只要一直往前奔跑,总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这就是前进的证据。——这种思考方式,怎么样?” “是啊……让我觉得轻松了一些。” 月子心想,能跟这个人说话,真是太好了。 虽然自己对跟十郎、菜菜香以及纱弓以外的人敞开心扉,怀有抵触心理,不过没想到,拿出勇气来交流的话,对方说不定真的能理解。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掠过月子内心的角落。 (——咦?) 就在月子轻轻歪了歪头的时候,麦斯威尔突然开口说道。 “实际上,今天来见你,和这件事并非毫无关系。” “……什么?” “啊,当然,我是你的粉丝这件事绝不是谎言。不过,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听听月子小姐你的意见。关于我们的计划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您说吧……” “谢谢。——那么,现在特别对策局这个部门,集中了全日本最优秀的魔法师。你知道吧。” 月子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因为那是十郎在的地方。 “也就是说极端集中的形态,这样的话很缺乏灵活性,负担也很大。这样下去的话,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极限。因为发生了大规模的恐怖事件,所以社会的评价也会变得更苛刻吧。” 他指得是一花的事情吧。那也是成为了月子转机的事情。 “现在似乎也在发生着多发性的恐怖行动,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处理好……” “诶?现在——吗?” “你还没看到今天的新闻吗?之前的连续纵火事件,似乎发展成了同时多发的爆炸事件。恐怕特别对策局也会出动吧。” “是这样吗……” 月子脑海中浮现出十郎和唯里的脸。现在他们正在到处奔忙吧。 “啊,说到哪里了——对了对了,我们说到必须改善现在的体制。所以,我就想到了。作为消除负担的方式,增加魔法师不就好了吗。” “增加吗?可是——要怎么做?” 魔法师的数量非常少。现在也是尽可能高效的配置在各个地方。 麦斯威尔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很好。让我解释一下吧。——魔法师基本上都配置在国家的管理之下。全世界基本上所有的国家都是如此。因为他们是贵重的人才资源。不过,你知不知道这种方式并不能完美的运作呢?实际上,脱离组织失去居所的人相当多。所以——” 仿佛是在表演话剧一般,麦斯威尔突然张开了双臂。 “我的想法就是将他们组织起来,作为民间志愿者的形式,寻求他们的帮助。我想让这个国家,日本成为这个理想的试验场所。” 原来如此,月子心想。感觉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过, 这件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月子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所以,月子小姐,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担任这个组织的领导呢?” “…………诶?” 月子眨了眨眼睛。 领导?自己吗? “并不是让你做什么很难的事情。只是需要一个有象征意义的存在。如果是你的话,能够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吧。我们的志愿者团队如果拿出了成果的话,也能够缓和人们对魔法师苛刻的态度。怎么样?” “嗯,那个……” 月子脑海中一片混乱。 麦斯威尔又继续说道。 “月子小姐,你阻止了椎叶一花的恐怖行动,那以后,得到了媒体的关注。同时,你自己也来到人前发表了自己的主张。你正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她那样的悲剧,不希望她为了惩罚自己而不得不对自己最爱的家人出手,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变得像他一样,才这么做的吧?那么,我的建议不就是前进路上的大好机会吗?” ——也许,正是如此吧。 月子觉得他的建议还不坏。在麦斯威尔的帮助下,魔法师们会得到支持。然后,这也是改变现在魔法师形象的机会。跟现在必须一个人面对媒体来说,是很大的不同。 不过—— (为什么呢) 月子无法马上回答他。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麦斯威尔和伊藏都在等待着月子的回答。 没有必要烦恼了。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那个……我,就算接受了——” 就在这时——月子注意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是因为祖父。) 是的——伊藏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的目的是利用月子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扩大权力。所以,他总是握紧绳索,想要控制月子。假如月子露出任何想要从他的支配中逃离的动向的话,他一定会全力阻止吧。 现在,祖父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么,就说明这件事对于伊藏来说没有任何不利,反而可以加强他对月子的控制——也就是说,麦斯威尔跟伊藏是一伙的? (啊啊——) 终于明白了。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很烦躁,这么一想就全能想通了。 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是的—— 他犯了一个错误。 “麦斯威尔先生,在回答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啊,请问吧。不用客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一花的事情呢?” “为什么是指……” 麦斯威尔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仿佛不明白月子在说什么一样。 “当时不是已经都报道了吗?在美国这也是件大新闻,当然,我也看过了日本的新闻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子摇了摇头。 “椎叶一花的目的是她最爱的家人——她的弟弟椎叶十郎,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麦斯威尔曾将一花描述为《为了惩罚自己而不得不对自己最爱的家人出手》的人。 一般的舆论都认为一花是憎恨政府才采取了恐怖行动的疯狂魔法师。一个个杀死政府要员,最后被特别对策局杀死了——他应该也这么认为。十郎被一花袭击的事情没有告知媒体,之后的报道也都没有涉及这件事。 知道一花的内心,至少知道了其中一鳞半爪的,只有亲眼看着她死去的十郎和月子等人了。 例外——就只有让她做出这种恐怖行为的那个人了。 这就是月子得到的结论。 不过,话虽如此,月子还是期待着自己有所误解。月子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合理的回答。 然后,麦斯威尔——笑了。 “原来如此,似乎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你如果没注意到就好了。” 看到他的表情,月子不禁咬住了嘴唇。 因为她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不小心》。 本来打算出个稍微难一点的问题,居然真的解开了。干得不错嘛。——他的表情仿佛在这样说。 对方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而已。这个孩子的脑子到底怎么样。 自己和麦斯威尔的对话很开心。进行得很顺利。不,应该说是太顺利了。对方很轻松的就表现住了自己想要的反应,说出了自己想听的话。 ——这才奇怪,自己应该早就注意到的。 这是在看到十郎和一花之后,自己也经历了很多事情,烦恼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想要改变魔法师立场的理想,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因为自己太过出名,太过引人注目,所以甚至有人觉得反感。甚至有魔法师向自己说些恶毒的话语。自己有时甚至也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有时也觉得很郁闷。 自己应该发自内心感谢那些支持自己,赞同自己的人。不过——月子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单纯到,那种从未谋面的人交流十分钟之后就能够《理解》并深有《同感》的。那种简简单单就说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反而正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人。 自己应该更早一点看穿的。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简单就被他牵着走了的话。 之前的努力、纠葛、都被践踏了。月子悔恨得快哭了。 “不过,我想得到你的帮助是真心话。我再问你一次——怎么样?” 麦斯威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道。 这个人,不,包括伊藏在内的这些人,压根就没考虑任何魔法师的事情。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得失。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会取代特别对策局,得到社会的支持,得到想要的权利和利益。 是的,他们要抢走月子为了自己的目标拼命构建的人们的信用、信赖、好感和希望,然后用月子完全不想要的形式利用这一切。 如果月子在这里屈服,成为他们的一员的话,就等于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也许之前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自己有很多时间,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努力思考都能够解决,痛苦的时候十郎和朋友们一定会来帮助自己,自己如果也能帮到他们就好了,然后像这样,从后面援助魔法师们—— 开什么玩笑。 敌人根本不会等待。在自己悠闲度日的时候,世界还在继续发展。如果想实现理想的话,就必须起来战斗,打倒所有障碍。 现在,在这里,这个瞬间就是战场的前线。 这个时刻自己必须战斗必须取胜。 (——怎么可能输。) 月子握紧了拳头抬起了头。 “我想再问得详细一些——你想怎么和特别对策局分担工作?我觉得你们有可能会招来反感。” 月子一脸温和的开始反击。 “这个问题不错。” 麦斯威尔眼神深处露出了一丝震惊和赞许的神色。 “确实对他们来说这等于是占领了他们的领地,抢夺他们工作的行为。他们恐怕不会高兴吧。不过,他们最近的工作也漏洞百出。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向着缩小规模、分散人员的方向,进行组织调整的。我们团队活动的范围也必然会扩大。如果双方进入到必须互相协作的状态的话,也就有了妥协的余地吧。” 本末倒置了吧,月子心想。为了让自己的组织进入日本社会,必须削弱特别对策局。遗憾的是,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这种事情,即使是不擅长政治的月子,也能想象到。 “可是……我不允许会导致魔法师之间关系变坏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都要对立吗?” 尾声1 透过模糊的玻璃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逮捕?十郎吗?” 能势一边摸着额角的伤口,一边向阿黛尔反问道。 他的伤是由超远距离的《千里箭》造成的。万幸的是只是擦伤,所以他可以自己用医疗魔法来治疗,不过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会留着伤口吧。 他们在宾馆的房间内。这是几处据点之一。 “为什么又被逮捕了?” “这是雏咲伊藏的计策。恐怕是为了给雏咲月子施加压力。” “……啊,原来如此。” 虽然那个孩子有软弱的地方,不过也是个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孩子。面对伊藏也不会一味盲目的服从。那么,只能尽早将她和给她很大影响力的大人分开,将她置于掌控之下。恐怕十郎会成为他们让月子言听计从的筹码吧。 从各种方面上来讲,月子的能力都很强大。对于伊藏来说,她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价值。 能势觉得这件事非常滑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得到这么多珍宝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钱也好,人也好,权力也好都带不到坟墓里去。 “不过现在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影响。如果渊上龙生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杀了他。然后带回才贺翔太郎。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处分掉。” “我知道了。” 没能切切实实的杀死渊上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杀死没有力气战斗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不过能势也不会因此而发牢骚。 “——很遗憾吗?” 听了这句突然的问话,能势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不能和椎叶十郎战斗这件事。你应该很期待吧。” “……啊,是啊。要说遗憾的话确实遗憾。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这次应该优先做到的是暗杀渊上。在十郎前往才贺那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应该排除的障碍了。他最后能及时赶回来,以及狙击手的登场都在预料之外。 出现在月子面前来挑衅十郎,杀死渊上。然后和面对这一切被愤怒和复仇心点燃的十郎对峙。这是能势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计划,不过事情却并未这么发展。 “如果他落在雏咲伊藏手里的话,反而更容易知道他现在在哪吧。今后也会有机会的。我会等的。只要那个老人不做些出格的举动的话。” 如果他一时昏了头,对十郎下手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将猎物暂时寄放在他那里而已。并没打算就这样让给他。 这个时候,能势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十郎曾问道。为什么杀了椎叶一花。为什么没有和她战斗就直接杀了她。 确实她的实力无与伦比。作为战斗对手的话非常有魅力。 不过,那个时候的能势,却选择了不去战斗,而是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能势从未对这个举动抱有任何疑问。甚至觉得没有必要有任何疑问。那个时候,那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放弃了和一花战斗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个选择。 能势思考着。 —— 然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杀了她的话,十郎就有理由和自己战斗了。十郎就能把自己当成应该杀死的对象了。 是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愿望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以至于自己甚至不顾上其他计算了。 能解释清楚了。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阿黛尔再次开口问道。 “遗憾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能势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困惑——吗? “怎样的感情?” 正如刚刚阿黛尔所说的,这就是今天,自己从他眼前离开时的感情,面对自己急切渴望能和他尽情厮杀的对手,却选择了不去战斗直接离开时的感情——应该如此。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真的应该被称为遗憾吗? “发生什么了吗?阿黛尔小姐。” 能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什么都没有。” 她的回答有一点点慢,这代表什么呢。等到能势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不好意思。——总之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明天早上再说。” 我知道了,能势回答道。 渊上倒下了。月子也在掌控之中。 连续爆炸恐怖行动,将会被突然出现的《民间志愿者团体》镇压。 然后便仿佛顺水推舟一般,计划会加速进行吧。 已经没人能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了。 (不过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能势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尾声2 萌芽 “啊……嗯,是啊。……我知道了,最近见一见吧。好,再见。” 乾挂断电话的时候,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她粗暴的拉出餐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点燃了烟。 “怎么样?” “很安定。不过这段时间还会发烧吧。” 听了这句话,乾安心的叹了口气。 “谢谢你,多亏了你,九曜小姐。” “因为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呀。” 九曜晶有些无趣的说道。 “所以也要收取相当的报酬。你能付钱吧?” “那个……” 乾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啊,那个,这些事情以后再谈吧……” 骏介的腹部被击穿,当时的情况相当危险。乾也明白,这种伤势是一般的医院应对不了的。 然后,他便想起来了。曾经的同僚,一流的医疗魔法师就在附近。 再和幸崎——名坂千早接触之后,他曾经一度受雏咲伊藏的照顾,也因为在意,而询问过同伴们的情况。他便是在那个时候,得到晶的联系方式的。他觉得,只要知道对方还活在什么地方就足够了,所以如果没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是没有联系她的打算的—— 很幸运,电话很快便打通了。然后,乾便把骏介送到了她所在的公寓内。 “总之,太好了。一定要感谢一下名坂小姐。” “不过,结果,在雏咲那个政治家的命令下,那个人偶还是在监视我们呀。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晶的声音冷冰冰的。 “说人偶有些过分吧……不过,是啊。给你和你丈夫也添了不少麻烦。这一点我要道歉。” “……不,那不是我丈夫。” 晶露出了有些愤怒,又有些困惑的表情。 “因为跟一个人比起来,伪装成有家人比较不那么显眼,而且也更便利,所以才在一起的。我们两个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不过你们看起来很配呀,虽然乾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说出来。 她的搭档,那名戴着眼镜的青年现在正在里面的房间里,照顾刚刚结束治疗的骏介。如果有什么异样的话,他应该会立刻通知晶等人。 “那么,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个——” 乾说明了情况。他们《mirage plus》中被卷入了恐怖袭击,然后乾就救了骏介。 “啊,培训学校的那个孩子啊。” 还真是有缘分呀,晶轻声嘟囔道。 “因为他救了我女儿的命,我才认识他的。怎么想也不能就那样丢下他不管。” “嗯,你真是好事啊。——那么,你女儿和那个孩子,怎么办啊?感觉她会一整夜都守着他照顾他呢。” “这,这个啊……” 乾皱起了眉头。 “不管是美优里还是他,都还是孩子。那个,如果他们要交往的话,也要按顺序……那个,我也会优先考虑女儿的心情的……” “说什么呢,真是笨父亲。” 晶很吃惊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受伤的那个孩子和你们父女,今天打算怎么办。虽然一两个孩子我还能照顾,不过这里可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啊,嗯嗯,这样啊。那个孩子,那个,骏介,能移动他吗?” “我觉得只要不乱来,伤口应该不会裂开,不过这几天还是建议绝对静养。” “那么,就拜托你了。我会说服美优里带她走的。大概,明天还会过来。” “好,那就这样吧。——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能付钱吗?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钱。” 晶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乾,一边说道。 “我,我是打算付的……” “不过能不能就是另一回事啦?” “啊,那个,嗯,大概是这种感觉吧……大概需要多少钱?” “嗯。” 晶在手边的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乾瞪大了眼睛。 “诶,喂……是,是不是多了一个零呀?” “你不知道优秀的医疗魔法师是多珍贵吗。你要不是我的熟人,我还要再多加两个零呢。” “至,至少让我分期付款……” “那倒没关系。不过,是那么让人为难的金额吗?就凭你的本事,想赚钱的话有很多方法啊。” “啊,是啊,如果不择手段的话确实如此——” 乾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 “实际上,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打算放弃魔法师这个职业了。毕竟无论是在明处还是在暗处,做的都不是什么好工作。至少,我希望女儿能够抬头挺胸的生活。所以我现在正在寻找正经的工作,不过相当难啊。” 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不要放弃是你的自由——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嗯,葛城没有联系你吗?啊,现在应该叫冰见谷了吧。” “没有啊。就算联系了我也会无视的。” “他找我帮忙。现在,有人企图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个国家的魔法师们身处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妙。” “以前就不妙了。你觉得以前我们经历的是什么?” “确实如此……这样下去的话会发展得更过分。葛城……说要毁掉那个计划。帮助他,是我身为魔法师最后的工作。” “嗯,那个孩子呀。” 听了晶不含好意的声音,乾苦笑了一下。 “啊,对了,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呢。” 晶不太高兴的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最讨厌不顾周围的孩子了。那家伙是不是也成长了呢。——而且,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关系好吧。顶多也就只有葛城那个孩子缠着一花那样了。有着正常的常识和社交技能的,只有你了。” “我——不过是胆小而已。” 乾本来想笑一笑,可笑容还没出现便消失了。 “吵架也很麻烦,所以我只是想尽量避免冲突。在被送到战场上之后,也讨厌杀人和被杀,所以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椎叶。这种事情,肯定谁都不喜欢做呀。那个孩子……就因为自己最强大,所以为了保护我们才站在了最前线。” “——” “然后,在椎叶达到极限的时候,我开始害怕。没有了她战斗力将大幅下降,而死的危险会显著提升。而我无法忍受这一点。是的,跟你们这些战友比起来,跟日本的家人比起来,自己要更重要。我不想看到那地狱一般的光景,我已经不想再杀戮了——虽然这么说起来也许很好听,不过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逃跑了而已。” 乾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一边后悔一边四处逃跑,最后终于回到了日本,知道了别人的情况。我听说椎叶,石暮,御小柴都死了。他们死去的瞬间,在想些什么呢。是后悔吗,还是满足呢——这种想法一直在我脑海中无法消散。即使我决定不再做魔法师之后也是如此。” 已经不想再和这些肮脏的事情扯上关系了。不久之前,在和一名魔法师少女接触之后,乾就做了这个决定。让他能确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不过,即使如此—— “结果,如果不做些事情来挽回曾经逃跑的过去的话,我还是无法安心的死去吧。” “说什么犯傻的梦话呀。” 晶轻轻哼了一声。 “我们已经死了呀。只不过是死人。是空虚的肉体。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被人们忘记。” “死人……我们还活着吧?” “这是一种修辞手法。” 真是无聊的男人,晶瞥了他一眼。 “啊,啊,是这种意思呀,嗯。不过——不过,我们还是活着的吧。” “所以说——” “事实上,我们还活着呀……我们,还活着。” 晶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闭上了嘴。 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还有能观看的眼睛,能思考的头脑。能生气、能哭泣、能笑。那么,大概,还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这样无法弥补罪孽,不过我还是觉得,最后再努力一些,再创造一个更好一点的世界,也不是坏事,事实上,骏介是那种能挺身而出拯救他人生命的人,仅仅这一点,他就是比我要优秀得多的人。至少,不给未来留下一些更好的东西,我便觉得无比愧疚。”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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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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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けん。这是特务魔法使第6卷。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不过烤锅乌冬实际上并不是烤的。 因为名字叫“烤乌冬”,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种精心烤制,加足酱料充分调味,放了很多洋葱和洋白菜的那种东西。结果虽然说是烤的,实际上却是煮的,这难道不是诈骗吗!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欺骗存在!(咚咚) ——就在我愤怒的说着这些的时候,朋友冷静的指出,《烤的不是面,烤的是锅》。我同意了。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烤锅乌冬》这个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烤乌冬》加上锅,而是《烤》锅本身。是的,《烤》——这个词本身给人一种强大又禁欲的印象,让人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词。 例如换成《去》的话怎么样的呢。《去锅乌冬》。听起来傻傻的。想象一下吧。走进店里点餐。不久之后,送过来的东西,噗嚓一下滩到了你眼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去锅》啊。所以没有砂锅。滚烫的汤汁和面还有菜码,溅了你一身。得洗衣服……不,在那之前肯定会被烫伤的。肯定会变得让你很为难吧。 或者换成《裂》——《裂锅乌冬》的话怎么样呢。掀开锅盖,闻一闻热气和泛着淡淡鲣鱼味道的汤汁。不过,就在你准备开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注意到了异样。乌冬居然在动!就在你觉得可疑,停下动作的瞬间,面就像鞭子一样刷刷的滑走了,整个桌子都弄成了两半。危险危险。如果就那样伸出筷子的话,手腕会被切掉吧。《裂锅》这个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啊!对面的客人被斜着切成了两半!不好。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人类将面临灭亡的危机。你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一点点谨慎的缩短自己和乌冬的距离—— …………啊,那个,到底是什么话题来着? 对了对了。烤锅乌冬滚烫好吃,是因为锅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砂锅真厉害呀。真有毅力呀。 所以,前两天,我买了自己的砂锅。为了做砂锅料理,当然包括乌冬、拉面一类的面类,同时还有麻婆豆腐和白米饭,只要用砂锅来做的话,就会热乎乎的很好吃。料理中温度是很重要的吧。非常满足。 那么,这一卷也得到了诸多的帮助。 编辑前田老师,插图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还有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 预计下一卷这个故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那么,第七卷再见吧。 二〇一〇年二月 すえばしけん 序章1 凶笑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peppermint 翻译:kami1120 父亲总是一脸笑容。 至少在能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当然,在“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能笑就证明强大。” 那大概是能势三、四岁时的事情吧。父亲俯视着被揍得趴在地上的儿子,说出了这句话。 “强大就是高兴、有趣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反过来说,你会觉得这么痛苦悲惨,是因为你太弱了。你太弱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笑。知道了吗?” 父亲这样说着又露出了笑脸,然后挥下了拳头。 “……啊,这么说来,很久没有过了呢。” 在宾馆的房间内,能势轻声嘟囔着,并笑了起来。 几天前经历了和渊上的战斗,和十郎也是差一点就要交战了。现在,居然会回想起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 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平常都是通过名叫阿黛尔.关的pm社女性社员来联系的。直接夸奖,就证明他认同了自己吧,能势心想。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得到他的信赖确实会比较方便。 “那么,就是暂时待机,对吧。” “啊,是啊。不过,恐怕马上又要让你工作了。一了解到被警察抓住的才贺的情况,我就联系你。把他带回来,不行的话——” “杀掉。我听阿黛尔小姐说了。” “嗯,正是如此。因为他失败了,所以现在的影响还不够大。所以,要等恐怖活动再扩大一些,受害者更多一些的时候,让wss介入。计划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麦斯威尔的声音里洋溢着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天真的期待感。 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自试有蹂躏别人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也是强者。 “……你真是游刃有余啊。” “你想不想和我斗一斗?” 是的,麦斯威尔《很强》。因此,他刺激了能势的本能。 想要和他斗一场,撕下他游刃有余的面具。 “我很想把你打败。这一点我不否定。我的性格便是如此。” 能势苦笑了一下。 “不过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搁置吧。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雏咲伊藏要怎么样?” “嗯……等到了时候,肯定是要把他处理掉的。”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谢谢你,说完能势挂断了电话。 现在,能势最大的目标囚禁在雏咲伊藏手里。如果伊藏的退场已经是必然的话,便没有必要急着行动了吧。 他一口气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将空瓶轻轻扔了出去。 瓶子在落到地上之前,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peppermint 翻译:kami1120 父亲总是一脸笑容。 至少在能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当然,在“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能笑就证明强大。” 那大概是能势三、四岁时的事情吧。父亲俯视着被揍得趴在地上的儿子,说出了这句话。 “强大就是高兴、有趣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反过来说,你会觉得这么痛苦悲惨,是因为你太弱了。你太弱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笑。知道了吗?” 父亲这样说着又露出了笑脸,然后挥下了拳头。 “……啊,这么说来,很久没有过了呢。” 在宾馆的房间内,能势轻声嘟囔着,并笑了起来。 几天前经历了和渊上的战斗,和十郎也是差一点就要交战了。现在,居然会回想起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 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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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平常都是通过名叫阿黛尔.关的pm社女性社员来联系的。直接夸奖,就证明他认同了自己吧,能势心想。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得到他的信赖确实会比较方便。 “那么,就是暂时待机,对吧。” “啊,是啊。不过,恐怕马上又要让你工作了。一了解到被警察抓住的才贺的情况,我就联系你。把他带回来,不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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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搁置吧。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雏咲伊藏要怎么样?” “嗯……等到了时候,肯定是要把他处理掉的。”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谢谢你,说完能势挂断了电话。 现在,能势最大的目标囚禁在雏咲伊藏手里。如果伊藏的退场已经是必然的话,便没有必要急着行动了吧。 他一口气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将空瓶轻轻扔了出去。 瓶子在落到地上之前,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peppermint 翻译:kami1120 父亲总是一脸笑容。 至少在能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当然,在“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能笑就证明强大。” 那大概是能势三、四岁时的事情吧。父亲俯视着被揍得趴在地上的儿子,说出了这句话。 “强大就是高兴、有趣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反过来说,你会觉得这么痛苦悲惨,是因为你太弱了。你太弱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笑。知道了吗?” 父亲这样说着又露出了笑脸,然后挥下了拳头。 “……啊,这么说来,很久没有过了呢。” 在宾馆的房间内,能势轻声嘟囔着,并笑了起来。 几天前经历了和渊上的战斗,和十郎也是差一点就要交战了。现在,居然会回想起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 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平常都是通过名叫阿黛尔.关的pm社女性社员来联系的。直接夸奖,就证明他认同了自己吧,能势心想。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得到他的信赖确实会比较方便。 “那么,就是暂时待机,对吧。” “啊,是啊。不过,恐怕马上又要让你工作了。一了解到被警察抓住的才贺的情况,我就联系你。把他带回来,不行的话——” “杀掉。我听阿黛尔小姐说了。” “嗯,正是如此。因为他失败了,所以现在的影响还不够大。所以,要等恐怖活动再扩大一些,受害者更多一些的时候,让wss介入。计划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麦斯威尔的声音里洋溢着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天真的期待感。 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自试有蹂躏别人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也是强者。 “……你真是游刃有余啊。” “你想不想和我斗一斗?” 是的,麦斯威尔《很强》。因此,他刺激了能势的本能。 想要和他斗一场,撕下他游刃有余的面具。 “我很想把你打败。这一点我不否定。我的性格便是如此。” 能势苦笑了一下。 “不过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搁置吧。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雏咲伊藏要怎么样?” “嗯……等到了时候,肯定是要把他处理掉的。”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谢谢你,说完能势挂断了电话。 现在,能势最大的目标囚禁在雏咲伊藏手里。如果伊藏的退场已经是必然的话,便没有必要急着行动了吧。 他一口气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将空瓶轻轻扔了出去。 瓶子在落到地上之前,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peppermint 翻译:kami1120 父亲总是一脸笑容。 至少在能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当然,在“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能笑就证明强大。” 那大概是能势三、四岁时的事情吧。父亲俯视着被揍得趴在地上的儿子,说出了这句话。 “强大就是高兴、有趣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反过来说,你会觉得这么痛苦悲惨,是因为你太弱了。你太弱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笑。知道了吗?” 父亲这样说着又露出了笑脸,然后挥下了拳头。 “……啊,这么说来,很久没有过了呢。” 在宾馆的房间内,能势轻声嘟囔着,并笑了起来。 几天前经历了和渊上的战斗,和十郎也是差一点就要交战了。现在,居然会回想起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 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平常都是通过名叫阿黛尔.关的pm社女性社员来联系的。直接夸奖,就证明他认同了自己吧,能势心想。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得到他的信赖确实会比较方便。 “那么,就是暂时待机,对吧。” “啊,是啊。不过,恐怕马上又要让你工作了。一了解到被警察抓住的才贺的情况,我就联系你。把他带回来,不行的话——” “杀掉。我听阿黛尔小姐说了。” “嗯,正是如此。因为他失败了,所以现在的影响还不够大。所以,要等恐怖活动再扩大一些,受害者更多一些的时候,让wss介入。计划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麦斯威尔的声音里洋溢着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天真的期待感。 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自试有蹂躏别人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也是强者。 “……你真是游刃有余啊。” “你想不想和我斗一斗?” 是的,麦斯威尔《很强》。因此,他刺激了能势的本能。 想要和他斗一场,撕下他游刃有余的面具。 “我很想把你打败。这一点我不否定。我的性格便是如此。” 能势苦笑了一下。 “不过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搁置吧。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雏咲伊藏要怎么样?” “嗯……等到了时候,肯定是要把他处理掉的。”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谢谢你,说完能势挂断了电话。 现在,能势最大的目标囚禁在雏咲伊藏手里。如果伊藏的退场已经是必然的话,便没有必要急着行动了吧。 他一口气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将空瓶轻轻扔了出去。 瓶子在落到地上之前,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peppermint 翻译:kami1120 父亲总是一脸笑容。 至少在能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当然,在“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能笑就证明强大。” 那大概是能势三、四岁时的事情吧。父亲俯视着被揍得趴在地上的儿子,说出了这句话。 “强大就是高兴、有趣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反过来说,你会觉得这么痛苦悲惨,是因为你太弱了。你太弱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笑。知道了吗?” 父亲这样说着又露出了笑脸,然后挥下了拳头。 “……啊,这么说来,很久没有过了呢。” 在宾馆的房间内,能势轻声嘟囔着,并笑了起来。 几天前经历了和渊上的战斗,和十郎也是差一点就要交战了。现在,居然会回想起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 自己经常被父母殴打。一般都是父亲先下手,然后母亲再接着打。理由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比如,天气不好啦,太热啦,鸟叫声太烦啦一类的。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讲理的施加暴力。 当时年幼的能势无法理解,不过现在他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看懂他们的意图了。恐怕,他们是想成为绝对者统治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自己的孩子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猛兽和驯兽师之间的关系。 猛兽的战斗能力远在人类之上。只要他们想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调教师变成肉块。不过,为了不让事情这么发展,驯兽师必须彻底构筑上下关系和信赖关系,得到绝对的优势。 能势有魔法师的资质。过不了多久父母就无法在力量上胜过他了。所以,他的父母对还年幼,无法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能势,进行彻底的“教育”,想要让他在精神上无法反抗。 结果,他们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只有一次,能势的感情达到了极限,发动了魔法。然后,他们便成为了不会说话的肉块,能势得到了想笑就笑的权利。 因为他们一味只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没有去构筑信赖关系吗。还是说,太小看魔法师的力量了呢。 不过,他的父母在人性上都很有问题,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夫妇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魔法师,这也算是不幸吧。在这一点上,也让人有些同情。 能势拿起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电视。他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所以不停的换着频道。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滚动新闻。 《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的渊上龙生特别对策局局长,于今天凌晨在医院不治身亡。》 啊,死了啊,能势心想。 雇主的目的是弱化特别对策局。引发恐怖行动,让其疲于应对,并安排能势去暗杀局长。 失去了强大领袖的对策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说他的目的漂亮的实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啊,早啊。” 雇主,pm社社长查斯特.麦斯威尔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到新闻了吗?” “是指渊上的事情吗?嗯,刚刚看到了。可以说你的委托已经达成了呢。” “是的。你真是干的不错。” 渊上的声音非常满足。 平常都是通过名叫阿黛尔.关的pm社女性社员来联系的。直接夸奖,就证明他认同了自己吧,能势心想。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得到他的信赖确实会比较方便。 “那么,就是暂时待机,对吧。” “啊,是啊。不过,恐怕马上又要让你工作了。一了解到被警察抓住的才贺的情况,我就联系你。把他带回来,不行的话——” “杀掉。我听阿黛尔小姐说了。” “嗯,正是如此。因为他失败了,所以现在的影响还不够大。所以,要等恐怖活动再扩大一些,受害者更多一些的时候,让wss介入。计划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麦斯威尔的声音里洋溢着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天真的期待感。 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自试有蹂躏别人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也是强者。 “……你真是游刃有余啊。” “你想不想和我斗一斗?” 是的,麦斯威尔《很强》。因此,他刺激了能势的本能。 想要和他斗一场,撕下他游刃有余的面具。 “我很想把你打败。这一点我不否定。我的性格便是如此。” 能势苦笑了一下。 “不过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搁置吧。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雏咲伊藏要怎么样?” “嗯……等到了时候,肯定是要把他处理掉的。”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谢谢你,说完能势挂断了电话。 现在,能势最大的目标囚禁在雏咲伊藏手里。如果伊藏的退场已经是必然的话,便没有必要急着行动了吧。 他一口气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将空瓶轻轻扔了出去。 瓶子在落到地上之前,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序章2 陷阱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 在特别对策局工作,有着不错的待遇和不错的评价。 不过,他不喜欢被称为“公仆”。公众的仆人。比普通人能做更多事情的魔法师,而且在魔法师之中也属于极为优秀那类的自己,居然是仆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称呼。 同时他也无法忍耐步入同僚的后尘,虽然从未在工作上偷懒,不过他其实一直都心怀不满。 转机发生在五、六年之前的那次海外派遣。 他认为这是机遇。与其被国家牵制,不如离开日本,在外面寻求活跃的地方,对于有着优秀资质的自己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就在他做着那些肮脏工作的时候,他和麦斯威尔相遇了。他觉得,这才是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才贺翔太郎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医院里的一间房间吧。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制造大规模破坏活动,吸引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的注意是才贺的工作。 他成功在一个大型商场中引爆了炸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自己和特别对策局的椎叶十郎对峙……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应该是自己被眼前的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被人从远距离攻击,然后昏了过去吧。这可是能成为最大功臣的机会,真是太失态了。 “名坂,吗?” 自己应该没有愚蠢到站在能被来福枪狙击到的位置。肯定是被魔法攻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很有限。 手脚都还能动。头有点疼——恐怕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不过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才贺再看了看四周。 似乎是单人房间。房间内没有别人,屋外似乎也没人。 而且,自己能看到这一切,就证明没有被剥夺视觉。如果想让魔法师无力化的话,先剥夺视觉才是正常的流程。 “为什么?” 才贺心想,然后他得出了答案。 同时还在进行的计划应该还有暗杀特别对策局的局长。恐怕那边已经成功,日本的治安维持机构已经陷入了大混乱。所以,便顾不上管理自己这样被抓住的人了吧。 才贺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说服力,也是对自己很有利的,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 确认了没有看守之后,他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追踪行迹的魔法回路。 第一章 预兆 魔法师——将存在的魔法素子组成魔法回路,引出力量,让自己的意识反映在现实中的人。 能够感知到玛那存在的人,数千人中只有一个,能够操纵魔法回路,并且实际施咒的人,更是稀少。 年幼时经过检查被认定有资质的人,将成为国家财产,置于政府的管理之下,去专门的教育机关培训学校接受教育。最后,被认定为最为优秀的那些人,会成为国家公务员——得到特殊执行官的地位,成为国家统治系统的一部分。 魔法师们因为他们的能力所以非常有用,不过同时也是让人们感到恐惧的存在。 一般人中,面对这些异常的能力,不是有着漠然的不安,就是带着明显的厌恶,将魔法师视为极大的威胁,要彻底管理他们,甚至排斥他们的思想也是存在的。 另一方面,魔法师这边对于这种倾向也有反击,虽然不多,不过也有发展成激烈的争吵的例子。 两者间的碾压、隔阂,在魔法师的地位已经确立了超过半个世纪的现在,依然深深扎根于现实中。 *** “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话,不过之前,在培训学校成为恐怖行动目标的时候,听说他曾尽力解决了这件事。真是非常遗憾。” 月子对着电视摄像头,稳重的回答道。 记者向她询问了渊上特别对策局局长被暗杀一事的感想。 周围的媒体都认为犯人是魔法师,你怎么看?关于频繁发生的恐怖行动呢?等等,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来。月子压抑着内心,带着微笑的假面,回答着不会带来坏影响的答案。 虽然月子是魔法师,可她不过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女。本来这种事情不需要她的评价。不过,就在不久之前,因为她解决了某次恐怖行动,同时也在她祖父,政治家雏咲伊藏的策划下,她开始被广为人知。现在,人们一提到魔法师就会第一个想起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受到人们的关注。 尽量和善的接受采访。努力扮演成和祖父关系很好的孙女。这就是这几个月月子的工作。 不过,这几天,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的月子,是自己选择出现在媒体之前的。她想让人们更了解魔法师。有着消除普通人的偏见和不理解的愿望。所以,她拼命努力着,想要用自己的语言表达些什么。 可现在却不同了。她成了被祖父操纵的人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唯唯诺诺的接受指示。 (老师——) 她在机械的接受采访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十郎的脸。他被伊藏诬陷而被关进了监狱。 无论是好是坏,根据月子的态度,也许会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待遇有所“关照”——伊藏曾经这样暗示过。虽然他没有直说,只是给月子这样一种感觉。但是,月子却被束缚住了,这已经足以从根源消除她的反抗心了。 就在这时,一名满脸油光的中年男性记者开口说道。 “关于恐怖行动这件事,有消息说是你所在的学校的老师将情报透露给恐怖分子的,你怎么想?似乎是那个椎叶一花的弟弟。” 十郎的名字,以及他姐姐的名字都让月子感到心底一阵刺痛。内心发出了悲鸣。不过,因为预先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问题,所以月子还是成功的没让自己的心情流露出来。 “具体的事情我没有听说,所以……” 她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这样回答道。 现在不是耍机灵的时候。不知道这么难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能引发观众同情的对应是最好的。 ——月子从心底讨厌这么想的自己。 椎叶十郎是怎样的老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有什么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言行吗? 月子一边许诺着让这段痛苦快点过去,一边选择着万全的回答方式。 就在这时—— “大家,差不多可以了吧。” 伊藏出现了。 执政党的泰斗,政界的大人物。身材矮小,在外人眼前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不过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却足以让媒体人让步。 “有个聚会。……过来,月子。” “是的,祖父大人。” 月子鞠了一躬,然后跟着祖父走了。 除了伊藏的吉祥物以外,现在的月子还有其他的作用。 那就是领导祖父和那个名叫麦斯威尔的男人组成的民间魔法师团体。他们的计划再继续发展的话,这件事也许会公开吧。 虽说是领导,可以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他们只是为了更有效的利用月子在社会上的人气——也就是月子一直积累的评价、为了填平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而做的努力,月子只不过是个傀儡。 月子和这些满脑子只有利益的人合作,只能和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远,只能和被十郎拯救了的自己,目睹了一花死亡,想要改变社会对魔法师的看法的自己越来越远。可是,月子却无法拒绝。 (老师,现在怎么样呢。) 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他是吃惊,是愤怒,还是感到惋惜呢。 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话,十郎现在的困境全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教了自己很多东西,温柔的给自己鼓劲——自己总是享受着他给自己的东西。可是,自己带给他的,只有被冤枉成为犯罪者这一点。 好想见他。非常想非常想想得都受不了了。不过,自己现在也没有脸见他了。 如果早知如此——也许最初就不应该相遇。 月子在祖父后面坐上了车。司机是一名男性。最近没有见到幸崎深冬了。听说她惹得伊藏不高兴,所以被疏远了。 这几天也不能去学校。非常孤独。 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用笑脸抹杀自己的感情了。在遇到十郎之前,自己一直是这么活下来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痛苦呢。 *** 电视上播放着渊上局长去世的新闻。连续纵火事件,商业中心《mirage.plus》的倒塌等,可怕的事件接连发生,也有人将这些事件联系到一起进行评论。 “……是吗,渊上他也不行了吗” 乾轻声叹了口气。 自从看到渊上被袭击的新闻之后,乾就一直在祈祷着他的康复…… 虽然对策局本身并没给乾带来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过渊上身为前辈也曾经照顾过乾。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轻浮,不过在看待事物上却很有长远眼光。当然,他也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师。 他被打败了就证明——对方也是相当认真的。 “总结一下现状。” 乾再次望向眼前的两个人说道。 “削弱特别对策局。同时引发恐怖组织的破坏活动。就在警察和特别对策局疲于应对的时候,突然现身的民间魔法师团体解决了整个事件。魔法师团体将得到在日本活动的权利,他们的组织者pm社的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则掌握了实权。——对方的计划,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引发事件的和解决事件的都是同一伙人。 虽然做法很龌龊,不过毫无疑问这样做很有效果。只要这种自导自演不被人们发现,确实能够实现他们希望的那种结果。 暗杀渊上也是弱化特别对策局的一环吧。不,反而可以说,这是从根基上弱化对策局的手段。因为渊上的存在就是这么重要。 “同时煽动数个恐怖组织,让他们一起活动。不过,在一线的执行者基本上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被煽动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冰见谷晃说道。他的本名是葛城功哉。他改变 身份进入pm社,不过却因为某次事件而离反,现在为了摧毁麦斯威尔的计划回到了日本。 “他们以为他们是以自己的意志进行着恐怖活动。所以在破坏活动上不会手下留情。另一方面,在pm社的支持下,wss这个团体也来到了日本。形式上是pm社的警备部门。将魔法师组织在一起,提供各种警备服务。名目上是研修,或者是和日本同类企业的技术交流吧。” “他们要帮助镇压恐怖行动。” “是的,然后,在日本建立据点。” “而日本这边支持他们的就是雏咲伊藏了。——嗯,确实不太妙。这样下去的话,特别对策局的失态将会更加明显,魔法师组织的势力图会被很不自然的改写吧。” “那么,要怎么阻止这个计划?有什么作战方案吗?” 九曜晶斜着眼睛望向冰见谷。 “你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考虑呀。” “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让你来帮忙。” “我也没打算帮你们的忙。我只不过是想做才做的。所以,你什么都没考虑这一点你并不否认吧。” “你这——” 乾单手制止了挪动椅子想站起来的冰见谷。 “啊,那个,希望你们别吵架。难得时隔数年再次相见。我不会说让你们做好朋友,可至少也要互相协作呀。” 晶不只是作为黑市医生,而是作为黑市医疗魔法师而活动。作为诊疗所,她拥有数个据点,而这间公寓中的房间,也是其中之一。 乾将想要阻止pm社计划正在寻求帮助的冰见谷带到这里,向他询问现在的情况。 日本政府内阁之下有一个名为特别对策局的部门。 是由全国选拔出的极为优秀的魔法师组成的机关。他们有着跨越各个组织行动,涉足各种事件及灾害的权利,是维持治安的重要机关。 这三个人曾经属于特别对策局。说曾经,是因为他们曾伪装发生了事故,已经脱离了组织。 这件事的契机是以维和为名目进行的海外派遣。已经是大概五六年之前的事情了吧。 椎叶一花。 石暮陆人。 御小柴亮。 葛城功哉。 九曜晶。 乾廉平。 才贺翔太郎。 名坂千早。 他们被派遣到政局不安定的某个中东小国,并要求他们彻底歼灭反政府组织,也就是虐杀行动。无论对方是武装人员,还是非武装人员,也无论年龄性别,全部杀死。 身心疲惫的他们伪装成死亡离开了部队,就这样分开了。 乾得知其他全员的情况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一花、石暮、御小柴三个人已经去世了。 乾和晶,以及现在改名为冰见谷的葛城聚集在这里。 千早改名为幸崎深冬,为雏咲伊藏工作。 “……那么,剩下的就是才贺,他在帮助麦斯威尔了。” 他是个特别想往上爬,权力欲很强的人。在日本,魔法师最多也只能做到特别对策局局长了。才贺对这种现状似乎非常不满。他会协助麦斯威尔恐怕也是因为这种理由吧。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预料到,如果才贺会出手的话,恐怕是在恐怖分子那边。如果能避免和他战斗就好了。 “总之,现状大概就是这样。如果渊上被杀了的话,对策局也已经无法有效率的行动了吧。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无法应对恐怖行动了。然后,等wss出现了之后,他们再想力挽狂澜也已经不可能了吧。” 政府应该会被逼入极限。也许会发表公告,说现在处于非常事态,或者出动自卫队,或者寻求国外的援助——无论哪一种,都会暴露治安维持能力低下的问题。 而此时,一个外部团体取得了成果,是很难被无视的。至少仅靠乾等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止的。 “这样的话,就借助警察和对策局的力量,快点处理掉恐怖分子,就行了吧。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狠狠把他们打倒就可以了……葛城,现在你和麦斯威尔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只有这些情报。” 冰见谷一脸不快的说道。 晶用冷淡的眼神望着他。不过,在她开口说话之前,冰见谷又继续说道。 “所以拜托了。请你帮帮忙。——老实说,九曜,我曾经也想拜托你的。我想跟麦斯威尔那个家伙报仇。如果让我低头就能实现这个愿望的话,我会非常愿意去做的。” “…………” 晶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毕竟人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觉得再说些狠话有些过分了吧。 这两个人从前就不太合。 冰见谷非常崇拜椎叶一花。另一方面,对于晶来说,一花的温柔和和善看起来就像懦弱和伪善一样。所以她很讨厌一花。 只不过,对于椎叶一花的死,冰见谷和晶都感到自己有责任。这也是关系不好的两个人会一起坐在这里的原因吧。 (……不,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吧。) 名为一花的女性,总的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的能力和善良的性格,都超乎常人。 崇拜、敬畏、羡慕、忌讳——每个人面对她的时候虽然都心怀不同的感情,可没有人想和她一起前进,这却是事实。这其中也包括乾在内。 在这里的三个人都对过去的事情心怀后悔,都想同过去做个了断。 就在这时,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画面。 “——啊啊,是槙野的定时邮件。骏介,顺利回复中。” “那太好了。” 最部骏介是魔法师培训学校的学生。几天前,乾救了身受重伤的骏介,并将他带到了晶这里。因为他现在还不能自由行动,所以晶的同伴槙野在照顾他。 “然后,报告。他使用之前的人脉,在可能的范围内进行了调查,发现了组织的一些不太妙的行动……这几个月,似乎有不自然的大规模武器、火药一类的流动。而且几乎等于白送。可以认为恐怖分子的武装已经被强化了。” 槙野曾经是反魔法武装恐怖组织“大袚”实战部队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和晶在一起,然后帮助自己,这些乾并不知道,也不打算问。每个人都会有他们不同的想法吧。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晶的表情会变得柔和一些。乾觉得这是个好现象。 “虽然确认到情况已经变得很麻烦……不过,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从有火药味的地方进攻不就好了吗?” 冰见谷建议道,不过乾却摇了摇头。 “如果如你所说,几个组织会同时行动,而且执行者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棋子对吧?这样的话,就算把我们能涉及到的几个恐怖分子一网打尽了,也无法知道整体上还有什么动向,也不可能从根本上阻止这件事。” 魔法师也不过是稍微有些奇怪能力的人。魔法并不是万能的。 三个人都沉默了。 电视上映出了雏咲月子和伊藏的身影。似乎在被询问正在变得动荡不安的社会局势。 (嗯……?) 乾微微皱起了眉头。 少女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她是那种会做出这样虚伪表情的孩子吗。不过,自己对于月子也不过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几次,也无法准确的说出到底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奇怪。 “……形象战略也毫不放松呢。” 晶讽刺的说道。 “嗯,舆论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月子很有人气。 虽然人气并不能 保证这个阵营的正确,但是现实情况是这种事情大家确实不太会在意。如果反对伊藏的话,就意味着要和月子以及她的支持者们为敌,反对者们也很难采取行动吧。 “不过,我觉得她不是那种,知道伊藏的真实目的还会和他合作的孩子。大概,是被利用了。” 冰见谷望向晶。 “你认识她吗?” “见过一两次。身为魔法师,也许是比一花还要出色的天才,不过她的内心只不过是普通的女孩子。” “真不希望把孩子也牵扯进来。” 乾叹了口气。 自己还有个年幼的女儿,同时深深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而感到后悔,所以更会这么想。因为大人们的利益而被利用,对于孩子们来说,只能是不幸。 这么说来,曾经的同僚,名坂千早——现在她的名字是幸崎深冬了吧——应该也在伊藏身边。她的立场如何呢。 乾提了一个建议。 “……我们联系一下名坂怎么样?” “那个人偶?” “那只狗?” 晶和冰见谷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反对。 “你觉得她值得信任吗?那个家伙,曾经因为伊藏的命令想要杀死一花呢。如果我没有阻止她的话,她肯定就做了。” “那个女人,只要有主人的命令,不管是多肮脏的任务都会去做。你是认真的吗,乾。” 千早没有自我。她只能通过服从别人,执行别人的命令来保持自我。虽然她本人的人格并不可耻,可是只要有命令,无论多么可耻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线索,而且——” 晶也和冰见谷一样,她也许也变了。虽然自己只跟她说过几次话,在自己的印象中她只不过是个冷漠的女人。 ——就在这时,冰见谷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见过这个号码,冰见谷有些诧异的接起了电话。然后叫了起来。 “……名坂?” *** 差不多好了,说着槙野将取下了炉子上小砂锅的锅盖。 里面是白粥。用木勺搅一下,淡淡的海带香味和煮得粘稠的米香弥漫在厨房中。 在和晶生活的时候,料理也都是槙野负责。跟只会花钱的前恐怖分子相比,医疗魔法师当然挣得更多,这也是自然而然的分工。不过,槙野总有一种自己被包养了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 槙野往右边看去。 美优里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他手中的东西。这是晶的熟人,乾的女儿。她和另一个在里屋的孩子一起,都被塞给了槙野来照顾。 “危险啊。会摔下来的。” 跟一般的9岁孩子相比,她的个子要偏小一些,厨房对她来说很高。所以她现在正站在椅子上观察。 “快下来。你要是受伤了就不得了了。” “不要。下去就看不到了。” “看了要怎样呀。” “我要学会做法。然后,下次就由我给骏介做。” “只不过放了酱汁煮一煮而已呀。一会我会教你的——” 槙野又想了想。 “不,你还是给我帮忙吧。把对面柜子里的小碟子和碗还有盆拿过来。我要端到他那里去。” “好。” 美优里小心翼翼的从椅子上爬下来,往柜子那边跑去。 趁着这个时候,槙野迅速把椅子收了起来。 让美优里端着放着梅子干的小碟子和碗,槙野自己端着砂锅,两个人一起往里屋走去。 床上躺着一名少年,正一脸不高兴的看着电视。画面上正播放着雏咲月子的画面。 “开饭了。” 槙野把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之后,少年用充满敌意的眼光往这边看了一眼。 最部骏介。在培训学校学习的见习魔法师。几天前因为受了重伤被送到这里,接受晶的治疗。如果送到普通的医院肯定会丧命吧,不过在这里没过几天就恢复到了这种程度,这足以证明晶的技术极其优秀。 不过,骏介自己似乎并不太感激她。 “美优里,别接近那个家伙。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呢。” 美优里有些为难的望了望槙野又望了望骏介。 他这个反应也情有可原。槙野曾经率领恐怖组织的执行部队,袭击了骏介的培训学校。 “谁会吃恐怖分子做的饭啊。说不定下毒了呢。” 骏介斜着眼睛咒骂着。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我已经不做恐怖分子了。如果我真想做什么的话,趁你昏迷的时候我早就做了。你现在醒过来了,不管我有什么企图,你用魔法一瞬间就能把我干掉对吧。——你要是不吃东西,伤好得就慢了。” “我也帮忙了呢。吃吧。” 与其说骏介是被槙野的话说服了,还不如说他被美优里担心的神情和饥饿动摇了。他犹豫了一会,可最后还是拿起勺子,慢慢吃起了粥。 槙野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晶和乾、冰见谷这些曾经的同僚们一起出去了。 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跟恐怖行动有关的动向,想要去阻止。 槙野用手机跟晶发了邮件汇报了骏介的情况。顺便也汇报了一下自己通过以前的路子打探到的一些内部情报。 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普通人想要帮魔法师,也只能拖后腿而已。 曾经是主张反魔法反魔法师的恐怖分子的自己,现在居然会这么想,真是讽刺。槙野一边想着,一边合上了手机。 突然,骏介躺着的房间里,传出啊?的一声尖锐的呼喊。 槙野回到房间。 骏介似乎很吃惊的瞪着电视,僵在了那里,看到他的样子,美优里似乎也很担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电视上似乎正播放着新闻。 “为什么……” 骏介缓缓抬起了头。 “为什么椎叶那个家伙会被捕?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椎叶?” 看了电视的画面,槙野在想了起来。 “啊,是协助了恐怖分子的那个魔法师吗?这么说来,他是你们培训学校的教官吧。之前的新闻好像详细介绍过。” 槙野一边回想着一边解释道。 频繁发生的纵火事件。骏介也被卷入其中的建筑物倒塌。特别对策局局长的暗杀。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过那个魔法师似乎将情报告诉给了恐怖组织。” “这是真的吗?绝对没错吗?” “唉,这我不知道。我不是警察。” 槙野耸了耸肩回答道,骏介一脸严肃的再次望向电视,仿佛要把新闻全都铭记在心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 *** 睁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被施加了《盲目》的魔法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的感觉。 使用魔法必须通过视觉认识对象。逮捕魔法师的时候,经常会有剥夺视力这种处置方式。对于能使用魔法的人来说,手铐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只是《盲目》的魔法回路的话,可以使用坏咒破坏。虽然施咒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需要通过视觉来认识对象,不过魔力素子和魔法回路并不需要依靠视觉来认识。虽然这是无法简单解除的高级装置,但是对于专业是破坏魔法回路的十郎来说,还是可以通过使用坏咒来恢复视力的 。 不过,现在十郎所在的地方是拘留所的特别房间。铁质的大门和混凝土的墙壁。还有很多看守。就算能看见了,对于素质判定d级来说,也无法突破吧。只能再次被施加《盲目》,被更严密的关押起来。 “结果,还是无法行动吗。” 十郎轻声低喃着,躺在简单的床上。 会被抓住是因为有人怀疑自己跟恐怖组织合作,将情报告诉他们。当然,自己肯定没做过这些事。 有几种可能性。自己被当成了替罪羊,或者有人觉得自己碍事了,所以故意诬陷自己。 总之,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如果有人想诬陷自己的话,还期待有正规的调查和审判就太天真了。 因为恐怖行动出现了很多牺牲者。如果还未等自己洗脱冤情变定下判决结果的话,最差的情况恐怕是死刑。 (开什么玩笑……) 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能打破现状的手段。自己还是能看到律师的吧。暂且先趁那个时候和外界取得联系——自己有什么人能拜托吗。平时渊上应该会想些办法的吧,不过他现在应该不是能自由行动的状态。 是的,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渊上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唯里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能势逃到哪里去了。 恐怖行动怎么样了。 对了,培训学校的毕业典礼也快举行了。自己那时候还能出席吗。 然后——月子她怎么样呢。 那个纯真的少女的脸庞浮现在十郎脑海中。 一瞬间,对于自己现在境遇的焦急、烦躁、不安——这些感情全部涌上心头。 *** 藏身在楼梯阴影处的恐怖分子不停开枪射击。 不过子弹在到达唯里的身体之前,便被不可见的墙壁弹开了。接着用《无形之手》将男人们打倒在地,转过身高声叫道。 “这里有三个人。逮捕!” 接着跑过来的警官们将呻吟着的男性犯人抓了起来。唯里一边望着他们,一边冲着通信机高声叫道。 “请下达下一个指示!” 这是正在和武装恐怖分子交战的某个大企业建筑中。 警官队无法前进,而唯里则不断奔走,将恐怖分子各个击破——他们企图通过这种作战方式来解决问题。到现在为止,一切还进行的很顺利。 这里的魔法师只有她一个人。 同时在好几个地点发生了恐怖事件,本来人手就不足,而作为镇压关键的特别对策局,完全陷入了没有人领导的状态。他们不断和警察发生冲突,甚至有人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本来,各自的主张主义都不尽相同的恐怖分子们居然能以如此规模一起进行破坏活动就在预料之外。这明显是异常事态。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想办法应对,不断奔波的警官们愈发觉得身心疲惫。 唯里是对策局里最年轻的见习人员。根本不可能将前辈们组织在一起。所以,她苦恼了很久,提出了以个人的名义协助警察。因为她觉得一总比零好。 幸亏之前发生连续纵火事件的时候,唯里曾和十郎一起帮助警察,前往事件现场。她得到了那个时候认识的警官的支持,警察很顺利便接受了她。 (对不起!) 她一边在心里道歉一边发出了《魔弹》。虽然对方直接被击中,几乎失去了意识,可还是想要开枪,唯里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对方的枪。 没完没了。还有几个敌人呀。 唯里看到了十郎被逮捕,以及渊上去世的新闻。她非常震惊,几乎要绝望了。不过,她却从没想过要止步不前。就算痛苦,就算难过,也绝对不能停止前进。只要不停下来,就能再多救几个人。这是十郎教给她的。 而且,十郎根本不可能协助恐怖分子。他一定会被证明是无罪的。绝对是的。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如果自己因为失落伤心,什么都没有做的话,就根本没脸见他了。 呼吸困难。脚步蹒跚。但是,还是不能停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通信机中传出了惨叫声。 “怎么了!” “恐、恐怖分子大部队,聚集在这边——” 随着杂音,说话声消失了。过了一会,从指挥车传来了消息。 “c班联系不上了!在新楼后面!马上过去!” “知道了!” 唯里拖着沉重的身体跑了起来。这里是本馆十楼。不管跑得再快,过去也要花几分钟的时间。 “那么,就抄近路。” 唯里用《魔弹》打碎了窗户,然后跳了出去。她用《无形之手》控制下落的身体,防止速度过快。然后跳到地面上。 “——!” 一瞬间,唯里皱起了眉头。 因为控制上的一点点失误,她没能很好的抵消冲击。因为疲劳和缺氧,导致精力不够集中。她感到右脚处剧烈的疼痛和麻痹感。 “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受伤。” 她咬紧牙关再次跑了起来。无论在人数上还是武装上,警察都要落后于恐怖分子。自己只要迟了一秒,就会增加牺牲者出现的可能性。 自己在冲进建筑物之前,曾经和对恐怖分子小组的人见过面,打过招呼。他们相信着自己这样年轻的魔法师,并接受了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们之中出现牺牲者。 唯里来到了现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唯里焦急的环顾四周。 (——啊) 树木之前有一个人影逃开了。 应该追过去吗,就在唯里犹豫的时候,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对恐怖分子部队队员。一共三个人。衣服上都有大量的血迹,每个人都一动不动。 唯里拼命支撑着快要垮下去的双腿。这种出血量的话,肯定来不及了,她一边抵抗着内心的这个声音,一边走了过去。一定要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唯里颤抖着手确认了他们的脉搏——顿时,她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还活着。 唯里再急忙确认伤口。衣服和地面上都飞溅着鲜血,能看出来出血量很大。可是,本来应该有伤口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魔法,而且是相当熟练的医疗魔法。 “卯滝,你到现场了吗?情况怎么样?” 唯里慌忙回答耳机里的那个声音。 “那个,三个人受伤了,伤势,那个——已经被治疗过了。” “治疗过了?” “恐怖分子——” 唯里望着受伤者后面的树丛,轻轻开口说道。 “……恐怖分子,有十名左右,在这里昏了过去。” *** 冰见谷在订好的会合地点的路旁等着,这时晶缓缓的走了过来。 “太慢了。” “我的工作很精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呀。不像你,打完了就可以走了。” 冰见谷听了她说的话非常火大,不过为这点事吵起来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还是忍住了。 “——那么,怎么样?” “我把子弹取出来进行了治疗。虽然只是紧急处置,不过出血已经止住了,应该可以得救的。不过——” 一瞬间晶的眉头上笼上了一股阴郁。 “怎么了。” “不,有一个我认识的孩子过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因为我不太想被知道,如果没被发现就好了。——对了,这样的话,基本上就可以认为和从她那里得 到的情报相符了。” “确实如此。” 冰见谷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对方马上就接了起来。 “喂。” “……啊,正如你所说的。把他们击退了。” “那就好。” 对方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机械般的语气回答道。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你就值得信任了,名坂。” 曾经的同僚,名坂千早——现在的名字是幸崎深冬——她昨天联系了冰见谷。 她告诉了他们恐怖活动的地点和时间。虽然冰见谷等人还是半信半疑,不过等他们赶往现场的时候,确实发生了恐怖行动。然后,他们暗地里帮助警察,成功镇压了恐怖分子。 现在,幸崎是雏咲伊藏的私人秘书,所以能够得到这个计划的情报。因此,她自己知道这些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告诉冰见谷等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知道我们是想要摧毁你们的计划吧?” “…………” 回答冰见谷的是一阵沉默。 她没有自我。 这是性格上的倾向,说的不好听就是缺陷。对于上位者,她渴望得到命令,并强烈的依赖命令。她只有在完成命令的时候,才能得到精神上的安定。 换句话来说,只要她认定是命令者的话,她便会绝对服从对方的命令。这里并不存在任何道德观念和个人的利害判断。如果让她背叛同伴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如果让她去死的话,她也会很高兴的去死吧。她就是这种人。至少冰见谷是这么认为的。这种性格让冰见谷觉得讨厌。 虽然晶也不喜欢冰见谷,不过在关于幸崎方面,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说话呀,就在冰见谷想这么怒吼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说道。 “我,我——” “啊?” 对方犹豫着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 “……不,没事了。以后我会再联系你的。” 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这家伙想做什么呀?” 冰见谷嘟囔道。 *** 还不够——挂断电话之后,幸崎嘟囔道。 放出《千里眼》,把握现状。在自己提供的情报帮助下,他们击退了恐怖分子。但是自己还是不值得被他们信任。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不服从别人的命令就活不下去,这样是很难得到别人信任的。 自己已经预料到了。那么,就再前进一步吧。 幸崎将自己的意识切换到别的《千里眼》之中。 自己的单独行动似乎已经导致伊藏的怀疑,最近已经被他从身边疏远了。接下来不借助外部帮助的话,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了吧。 以椎叶一花那件事为契机,自己得到情报,说冰见谷已经离开了麦斯威尔。正好让他们来阻止恐怖行动。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们的信任。 是的——为了把月子从伊藏那里救出来。 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知道麦斯威尔和伊藏的计划。不过,仅仅这一点还不行。还需要更大的什么东西。 所以现在,她在跟踪才贺翔太郎。 自己曾经和十郎一起协作,抓住了他,但是又故意让他跑掉了。他在麦斯威尔那边负责引发恐怖事件。如果跟踪他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根据地。这样的话,就能让冰见谷他们和自己合作了吧。 才贺是曾经的同僚。两个人是互相认识的。所以,自己才放出了附加了《自律》和《隐匿》附加式的《千里眼》,而自己则隔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虽然自己的技术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不过对方也是优秀的魔法师。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缓缓往前走着的才贺,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走到公共电话旁,跟什么地方打了电话。非常遗憾,《千里眼》听不到声音。 他放下听筒,再次走了起来。他拐了几个弯,明显是在绕路,是不是他注意到有人尾随了呢。幸崎知道徒步是无法甩掉自己的,就算他坐上了汽车,以自己的能力,半径数公里之内都能追踪到。 不久他便来到了荒凉的城镇外,走进荒废的建筑物中。这个地方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难道这里就是根据地吗? 幸崎来到两栋建筑物之外的屋顶上,在《千里眼》中集中精力。尽力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在无人的角落,才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里面一片荒凉,没有一丝生活过的痕迹。他是在等人吗。 接着,又过了十几分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突然,强烈的冲击贯穿了幸崎全身。 看到飞奔而去的男人的背影。幸崎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击中了。 “不好——” 腹部被击中。出血严重。一定要在失去意识之前进行治疗。 击中精力,终于成功用魔法止住了血。 可是就在这时。 “……将注意力集中在《千里眼》之上的时候,就会注意不到自己四周,你完全是毫无防备呀。” 才贺站在眼前。他脸上露出了狂妄自大的笑容,和他消瘦的身材完全不相符。 “啊……唔……” 幸崎勉强支撑起身体。刚刚止血的伤口很痛。 “所以,你行动的时候一定会要求两人一组。必须有人在你身边时刻警戒,保护你。真是令人怀念的话题呀。” “为什么……” “嗯?为什么注意到你在跟着我?我并没有注意到。只不过,因为逃出来得太轻松了,所以觉得有可能是陷阱而已。” 才贺得意的继续说道。 “因为我是被远距离攻击打晕的,所以考虑到你涉足的可能性了。中途,我跟从麦斯威尔那里借来的部下联系了一下,我在那栋建筑物里呆着的时候,让他检查了一下四周。如果看到这种女人,就攻击。你一个人行动,太过轻率了吧?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 第一次想凭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时候,周围居然没有人能帮自己。自己一直依赖别人的报应终于来了。 (可是——) 幸崎拼命站了起来。 还不能在这里放弃。为了第一个认同自己的人,月子。为了救她。 “那么,告诉我吧。为什么要跟着我?是雏咲伊藏的命令吗?” “…………” “哎呀,你想打一架吗?你在近身战方面完全不行的吧?而且在这种状态下。你是赢不了的。” 幸崎的能力是索敌和远距离攻击。确实没什么胜算。 她缓缓后退拉开距离。 就在这个瞬间,脚下爆炸了。她失去平衡倒了下来。 “先是一只脚。” 幸崎被《无形之手》抓住,右脚的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 “回答我。为什么跟着我?” “…………” 这次是左脚。幸崎拼命不让自己叫出来。还不能在这里放弃。 这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意志,幸崎这样想到。 她用尽力气发出《魔弹》。可是却被轻易弹开了。 “……你似乎还有精力呀。这次就弄瞎你的眼睛吧。” 才贺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接着把你的鼻子和嘴也炸飞吧,别恨我呀。” 他的专攻是《破坏》。从消除障碍物,到建筑物爆破,能够自由自在的操纵爆炸系的魔法。 魔法直冲着幸崎的面部飞来。 ——可是 ,魔法却没能到达目标,在空中便自己爆炸,四散飞去。 “到此为止吧,才贺。” 一个戴着眼镜,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的男人出现了。 *** “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名坂的同伴吗?” “不。我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才跟着她的……” 乾这样回答道。 得到恐怖分子的情报之后,乾认为幸崎可能会到附近来查看情况,所以他将现场的工作交给晶和冰见谷,自己则一直在找她。这是为了知道她的目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多余的精力,她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事情,所以在找到她之后,没费什么劲就成功跟上了她。 然后,便是现在的情况。 “名坂——现在应该叫你幸崎比较好吧——狙击手一般都会呆在较高的地方。因为她以前经常和我组合,所以比较容易发现她的行踪。本来我打算在搞清楚她的目的之前都不出现的——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然后,还有另一个理由。虽然自己表达得不好,不过总觉得她身上现在有一些和之前不同的意志,甚至可以说是执着。 “那么,你是这家伙的同伴吗?” “也算不上是同伴……我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名坂。你能不能在此放手呢,才贺。” “我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 乾叹了口气。 同时才贺发出了《魔弹》。《魔弹》打到乾组成的《障壁》上,发出剧烈声响。 “太不爽了!” 才贺一边连续发出《魔弹》一边说道。 “真是太让人不爽了。为什么要阻止我?你难道想说我错了吗?” “我觉得,帮助恐怖分子这种行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表扬的吧……你是被逮捕之后逃出来的吧?” 乾说道。 攻击全都被《障壁》防御了。乾和倒在他脚边的幸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乾的本领在防御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在前线上的时候,他的工作就是保护同伴不受敌人的攻击。 “你以为想要改革还能够选择手段吗!” 才贺高声怒吼道。 “我无法忍耐被那些无能的人随意驱使!寻求正当的待遇有什么错!”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选择更平稳的方法。” 乾一边回答一边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自己和才贺基本算是同级,虽然说不上关系好,不过也算是相识很久了。 他是那种自尊心很强,总是感到不平不满的人。只不过,以前只是发发牢骚就能够满足。他原本不是有这么大行动力的人。是跟着麦斯威尔的时候受了什么影响吗。 “然后,你就这样结束一生死掉吗?就这么一直被歧视着?我可不要。我要建立一个有力量的人能够获得正当评价的世界。而且,这样做就能证明我有多优秀。”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什么意思?” “不……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赞成。” “是吗。” 才贺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那就去死吧。” 他放出了巨大的《炸裂》魔法。在爆炸之前,乾慌忙组成《障壁》,将对方的魔法包在其中,封锁了冲击。 “太危险了,这栋建筑物之中还有人——” “你从前就太天真了。” 才贺从四周聚集玛那。他似乎想要引发更大规模的爆炸。 “这个样子,你还能救得了别人的话,就去救吧。” “……真是没办法了。” 乾啪的打了一个响指。 接着,才贺的身体弹了起来。 “什——” 因为施术者的注意力中断了,所以聚集到一起的玛那又四散而去。才贺仿佛被套上了看不见的束缚衣一般,倒在地上挣扎。 这也是《障壁》的应用方式之一。在周围张起柔软不可见的墙壁,然后一口气收缩。现在,才贺已经是网中之鱼了。 “因为不想让你逃掉,所以我在出来之前稍微做了些准备。稍微忍耐一下。——好,我要遮住你的眼睛了。” 使用《盲目》剥夺视觉,封印魔法。不知才贺是不是明白了就算挣扎也没有用,虽然他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却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嗯,那个,虽然在现在这个我占优势的角度上来询问你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比如说恐怖行动的计划。” “你知道这些要做什么?打算介入吗?” “是的,我要阻止他们。” 才贺歪了歪嘴。 “为什么?这个国家对你并没有什么恩情吧。反而是我们没有受到正当的对待吧?被塞到一个政府部门中,被别人使唤,面对这种待遇,你就不会觉得不满吗?” “并不是没有不满……不过,我刚刚也说了,从常识上来考虑,不应该参加恐怖行动。” “别将我和你混为一谈。” 才贺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想把那些全都毁坏,创建一个能够以能力来评价别人的世界。仅此而已。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为什么啊?” 乾稍微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 “才贺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说不定会就此让步。因为我最讨厌跟别人冲突了。不过——是啊,你会这么想,我觉得是因为你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 “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指这个世界本身,而是现在,所有在地球上生活的人们的集合。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人,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和不幸。我并不想破坏这些人的努力。现在,我自己就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想到这个重要的东西会被别人夺走,被破坏就觉得非常害怕。也不希望别人面对这种遭遇。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赞同你。” “……你这个伪善者。” “我无法反驳你。” 乾据笑着说道。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害怕被别人这么说了。——你会在意别人的脸色吗?” “什……么?” 这句话出乎了才贺的意料。 “因为你说想得到相应的评价。地位呀评价呀,这都是别人决定的。” “…………” “你似乎在查斯特.麦斯威尔手下活动呢。这样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吗。你觉得捡别人的剩饭吃,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才贺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我自己的价值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如果我在这里不阻止你的话,我就无法原谅自己,也便失去了自己的骄傲。我不希望这样。本来我就对逃出来这件事,一直心怀后悔。” 乾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 “我虽然对于社会来说已经死了,这也没关系。可是,我想为下一代留下些什么。不然的话,我到死都会一直后悔下去的。——这就是我阻止你的理由。你能理解吗?” “…………” 才贺什么都没说。 乾也没想再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不久,才贺仿佛放弃了一般,开口说了起来。 他举出了三四个商业建筑和政府机关的名字。 “……这只不过是候选目标。实际上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恐怕在这几天就会 进行攻击,不过具体的时间还没决定。” “原来如此。太好了。谢谢你。” 有情报和没有情报可是有着巨大的区别。 “我想,再问一点——” 乾听到背后传过来的声音,回过了头。幸崎一脸痛苦的站了起来。 “你知道椎叶十郎在哪吗?” 才贺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看不见东西的眼睛。 “椎叶,是她的弟弟吗?他——” 就在这个瞬间——才贺的头爆炸了。 不,不是爆炸,而是消失了。仿佛是被什么吃掉了一样,鲜血从他的脖子断面中迸出,整个身体开始痉挛。 “什——” 在感到迷惑之前,身体先有所反应。 乾往后退到能保护到幸崎的位置,然后压低身体。 在栅栏对面,房顶边缘的地方,站着一名长发男性。 (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吗?) 毫无疑问他是名魔法师。而且本领相当厉害。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互相对峙着。 不久——对方的男性微微笑了笑,便离开了。 “……走掉了吗?” 屋顶和周边都没有任何气息了。只剩下一个失去头部的尸体倒在地上。 变成尸体的才贺,看起来特别的孤独。感觉非常无奈的乾,深深叹了口气。 “唉,总之,走吧。要是有人来了就麻烦了。——名坂,我背你走。” *** 结束工作之后的能势,悠闲的走在大道上。 跟那个叫乾的男人干一架似乎也挺有趣的,不过暂且还是放一放吧。 “嗯,因为命令只有干掉才贺呀。” 还有,那个不知是叫名坂还是叫幸崎的女性,说了一些很有趣的话呢。 毫无疑问她是属于反抗麦斯威尔的势力——不过也许她还有利用价值。 *** “我觉得一定是搞错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听了纱弓说的话,菜菜香也点了点头。 “确实是一个有些冷淡的老师,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被抓起来的坏人。” 他们说的是十郎。他被逮捕这件事,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已经知道了。 在宿舍里月子的房间中。月子隔了很久终于又回到培训学校上课了。因为晚上还有一个采访,所以也只是短暂的休息而已。 “是啊。” 月子一边静静的说着,一边抚摸着猫咪鲭太郎的头。 “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相信他,等着他了。” 月子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同时,她也知道这个错误不会被纠正。只要自己扼杀自我,听从伊藏指示的话,也许终有一天十郎会被放出来。这是月子唯一的愿望。虽然她心怀理想努力了一下,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如果——椎叶老师能得救的话,我就从老师面前消失。) 月子心想。 自己已经习惯了割舍内心。从前的那种感觉又慢慢回来了。 看到月子平静的样子,菜菜香和纱弓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大概觉得月子应该更失落一些,会哭出来呢。 月子却没打算那么做。万一伊藏听说了的话,可能会惹他生气。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打扰一下可以吗,雏咲。” 嘉神佑平将脸探了进来。他是担任这里教官的青年。 “刚刚,你的秘书打了电话过来。你的祖父因为有事,所以采访取消了,今天你可以一直呆在宿舍了。” “我知道了。” “还有,那个,椎叶老师的事情——” 佑平压低了声音,他微微皱了皱眉。 “老实说,培训学校这边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打算有任何消息马上联系你的。” 具体情况,月子自己恐怕知道的比他还多。 “没关系的,他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不用伤心。” “谢谢你。” 月子笑了笑。 已经割裂的内心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悲伤痛苦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月子心想,大家都在说一样的话啊。 回到房间中之后,月子告诉另外两个人,今天不会出门了。 “啊,那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纱弓高兴的说道。菜菜香也点了点头。 “太好了。最近你看起来挺累的。” “诶?是吗?我完全没不觉得累呀。” 月子笑着说道。 她的两个朋友却不知为何互相对视了一眼。 “啊,那个,月子……” 菜菜香有些问难的开口,可是却被纱弓拦住了,纱弓笑着说。 “喂,玩游戏吗?” “游戏……吗?” “嗯,推理游戏。我现在开始猜,你来告诉我是不是猜对了。” “啊……” 她想做什么呢,月子心想。 “那么就开始了。现在,月子在笑对吧?” “是。” 因为这是不用推理的事实,所以月子点了点头。 月子知道这是最为便利的表情了。是已经使用习惯了的假面具。跟以前一样,能够很好的使用。 “那个,怎么了?” “所以,我们知道,月子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是她隐藏了自己真实内心的时候。” “…………” 咦?月子感到奇怪。 过去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从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他们却知道了呢。 “也就是说,你现在有想要隐藏起来的感情。然后,你用笑容来隐藏,也就意味着,正好相反,你现在非常痛苦。这个推理,猜对了吗?” “嗯……啊……” 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难道说,你觉得我们没注意到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生气了。” 菜菜香板起脸说道。 啊,这样啊。 在已经麻痹的内心深处,月子找到了答案。 (我真正的喜怒哀乐,这两个人都已经见过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和十郎相遇之后,自己开始用真实的一面和朋友们接触了。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以前的那个自己是虚假的。 这时——月子注意到。 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到吗? 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能改变吗? ——不是的。 菜菜香站在月子对面,抓住月子的肩膀。 “你知道吗?月子。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有权利。” “权、权利?” “是的。因为是朋友,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几点几分几秒,你都可以跟我商量、抱怨、示弱、求助、撒娇、哭泣、让我们看到你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面。——这就是你的权利。” “我也想这么说。” 菜菜香说完,纱弓也点了点头。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月子改变了她自己,改变了自己和朋友们的关系。虽然只是非常微小的变化,可是这个结果,却切切实实的存在在这里。 就在这时,菜菜香和纱弓很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月子才注意到原因。 “——咦?” 不知何时,脸颊上留下了温暖的液体。 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感情涌了上来。接着,马上变成了哽咽声。 *** “所以,你就带着这家伙回来了。” 晶冷冷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幸崎。 “…………” 幸崎只是沉默着。 因为她的伤势不能放着不管,所以乾就把她带到了最近的据点。 不过,晶还是没有马上为她做治疗。原因就是她还不值得信任。 “如果这是你想打入我们内部而演的戏的话,我也不会吃惊的。名坂,不,现在应该是幸崎了吧。你作为别人的人偶生活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可不想被卷入其中,被人利用。” “你到底在听谁的命令?” 冰见谷用魔法做出刀刃,指着幸崎的喉咙说道。 她这才抬起视线,望向这边。 “我想让你们帮我。如果说是利用的话,也许确实是。” 冰见谷和晶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感觉到,这和他们认识的名坂千早,有着明显的区别。 “如果我的生命,是你们帮助我的条件的话,我可以把它给你们。所以——” 她勉强支起身体,想要从床上下来,可是却摔倒了。然后她就那样将手柱在地上,低下了头。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请让我借助你们的力量,救救月子吧。” “喂,等一下……” 晶和冰见谷一脸困惑的望向了乾。 他们终于注意到,现在的晶并不是在替别的什么人说话,而是凭自己的意志,表达自己的想法。 乾往前走了一步,扶起了她。 “我觉得,还是可以听听她想说什么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拜托你做一下紧急处理吧,九曜。” *** 骏介正看着电视。 伤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如果勉强行事的话,还是可以活动的。不过他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是因为那个名叫晶的医疗魔法师严格命令他静养。因为太过无聊了,所以曾经吵闹着快点放自己回去,结果被狠狠教育了一顿,所以现在他选择乖乖呆着。 因为晶说只要不让对方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就可以了,所以骏介还给培训学校打了个电话。如果让佑平等人因为自己失踪闹起来就麻烦了。 大人们这几天忙碌的进进出出。刚刚还背着一个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你渴吗?” “不渴。” “吃苹果吗?” “现在不用了。” 美优里又黏在骏介身旁。因为挺烦的,所以曾把她赶出去几次,可每次她都站在屋外,用一脸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骏介,所以骏介最后也放弃了。 接着就是那个叫槙野的男人和晶偶尔会来看他了。虽然这里不是医院,不过毫无疑问骏介被照顾得很好。 (我真没用。) 骏介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他记得自己想要阻止建筑物倒塌,然后被什么人用《魔弹》击穿了腹部。那之后的记忆便消失了,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这里了。 结果,还是被别人救了。只不过—— “?什么? ” 一瞬间的对视,让美优里很高兴的笑了起来。什么都没有,骏介说完,再次将视线转向电视。 自己救下的人中,似乎也包括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完全白费,这也多少让骏介感到一丝慰藉。 只不过,烦躁的原因不只是自己。 电视画面上映出了月子的身影。记者在向她询问这次涉及了魔法师在内的恐怖行动的感想。 (……那是什么表情呀。) 因为骏介总是生活在宿舍里,所以不怎么看电视,不过像这样一整天看电视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出镜率还是相当高的。 然后——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表情。不自然,让人觉得很厌烦,身为优等生的笑容。自己最讨厌的那个表情。 骏介按下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美优里吃了一惊。 “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想看的节目而已。” 美优里再次打开电视,转到动画片的频道上。然后马上就一脸天真的投入到电视节目中了。 骏介虽然觉得动画片没什么意思,不过比看那样的月子要强多了。 恐怕——她那边也发生什么事了吧。 本来月子是个认真,有些软弱,却又相当顽固,容易失落,可是却能马上振作起来的人——应该会露出那种更吸引人的表情。至少,自己想要打倒想要超越的那个天才魔法师不是电视里的那样。 (……太荒唐了。) 想到这里,骏介便停了下来。她身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呀。 就在骏介将注意力集中到动画片里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虽然他并没想偷听,不过有一句话却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请让我借助你们的力量,救救月子吧。” *** 幸崎一边接受晶的治疗,一边说明了情况。 月子的能力和知名度都是雏咲伊藏所需要的,因此,他将十郎当成了人质。 “他对月子来说非常重要。现在蒙受了不白之冤被逮捕。只要伊藏还需要月子,他便不可能被证明无罪。这样下去的话,他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能救出他的话——月子就没必要听从伊藏的命令了。” “那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她不想服从有血缘关系的祖父吗?” “不。月子不会同意那么愚蠢的计划的。” 与其说是被她说服了,还不如说是被她的气势压倒了,冰见谷闭上了嘴。 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觉得自己对椎叶一花有所亏欠。 (虽然并不觉得救出她的弟弟能弥补这些亏欠,可是——) “确实不能置之不理。” 乾说完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么,就根据刚刚所说的,确认一下他们的计划吧。” 冰见谷说道。 “在发生更大规模的恐怖行动的时候,为了镇压这个行动,跟麦斯威尔相关的wss应该会出动。他们已经跟警察那边的人说好了,应该会下达将一切都交给wss的命令。事态平复之后,就推出雏咲月子,将人们对她的支持,变成对wss的支持。这样,他们就能得到在这个国家活动的根据地,能够成为代替了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势力。” 本来特别对策局跟警察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而且现在也很难说是在正常的运行着。警察中反对策局一派如果跟wss联手的话,他们的存在应该会很轻松便被社会接受吧。 “是啊。这样的话,阻止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的计划的关键,第一便是不允许wss的介入。第二是不让他们利用雏咲月子。要满足第一个条件,就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将恐怖行动防患于未然,或者及时镇压。” 社会上魔法师是少数派,立场极为薄弱。乾等人没有权利动员政府的治安维持机构。不过,却能够利用自己压倒性的战斗力,击溃敌人。 “关于第二点——名坂的建议,跟我们这边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救出十郎的话,他也会协助我们的吧。如果能因此得到月子的支持的话,也会对她的支持者带来影响。这样麦斯威尔和雏咲伊藏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虽然并不想利用这么年幼的女孩子,不过乾故意排除了自身的感情,这样说道。这也是为了让冰见谷和晶更容易接受。扭曲的人往往更需要理由来说服自己。 “恐怖行动的候 选目标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就分头监视吧。只要有任何迹象,就在警察到来之前收拾掉——” 说到这里,乾闭上了嘴。 才贺已经不在了,那么对方的战斗力应该会有所降低。不过,杀了他的那个魔法师突然浮现在乾脑海中。恐怕在战斗能力方面,他是一流的。如果那个男人出现的话,和他单独对峙恐怕会很危险。 “……不,应该慎重的观察敌人的战斗力。” 已经再也不要经历同伴的死亡了。 “然后,关于第二个条件,现在还不知道椎叶被关在那里吧?” 幸崎点了点头。 为了关押魔法师,就需要相当严格的设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缩小范围……不过没有时间一个一个排除了。现在还是优先对应恐怖活动吧。 “我去收集情报。” 之前一言不发,倚在门旁的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关押的地方,以及恐怖分子的武装、人数、可能的话包括活动时间,我去收集。我来做的话,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们的存在。” “谢谢你,不过……” 乾望向槙野。 “可以吗?这是我们的战斗。你本来没有义务参加的。” “你们如果想要改变些什么的话,我想看看那个结果。因为我最后也没能成为一个革命家。” 槙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还有,我欠你们的同伴,很多。” “他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什么都不会听了。这个家伙,可是很扭曲很顽固的。” 晶轻轻耸了耸肩。 第二章 反击 “唔……啊……” 唯里一边发出僵尸一般的声音,一边将牙膏挤到牙刷上。她一边刷牙,一边用空着的左手整理睡觉压乱的头发。没有必要弄得很整齐。反正一活动起来,又要变得乱糟糟的了。 警察宿舍中的一间成了唯里的休息室。不过最近,与其说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不如说唯里几乎已经住在这里了。基本上没有特别对策局的人帮助警察恐怖行动对策组了,所以本应只是见习的唯里,身上的负担相当大。 她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整理好了自己,往警察局跑去。会议快要开始了。 “结束之后,先去吃饭吧……” 唯里小声嘟囔着。 附近有个快餐店。先不论味道如何,那家店又便宜,菜单又丰富,这已经让唯里非常满足了。现在吃饭是唯里唯一的乐趣。 “怎么办呢,吃什么好呢……汉堡包、三明治、意大利面、蛋包饭、海鲜烩饭、炒饭、还有盖饭……” “你在烦恼中午吃什么吗?” 就在警察局门口,唯里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回头看去,是个熟悉的面孔。身材小巧、面庞年轻,是培训学校的主任教官,同时也是超一流的医疗魔法师,出云井信乃。 “啊,信乃老师。早上好。——是啊。午饭,要先吃什么呢?” “……………………先吃什么?” “是的,先吃什么。——啊,不过,怎么了?您为什么到这来?” “有个会议。我来确认并商量一下,如果出现大量伤员的话,应该组建怎样的急救体制。” 她同时也是大学医院的医生,这是那一部分工作吧。 “您辛苦了。不过,那个……难道说,您真的很累了吗?” 跟平常比起来,信乃的表情要更加严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游刃有余。接连的恐怖行动似乎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 “也没有那么累。不过最近患者多了起来,确实变忙了。”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简单就会示弱的性格。就因为她不停的忙碌着,才减少了牺牲者的数量,她不能休息,这个现实显然要比唯里这边更严重。 “完全不能去培训学校了。马上就要到毕业典礼了呢。” 唯里叹了口气。 守丘初等培训学校现在有四名教官。 不过,基本上由嘉神佑平一个人负担全部事务。唯里和信乃因为应对恐怖分子的行动而腾不出手来,另一个人—— “那个,信乃老师。椎叶老师他……” 在信乃回答之前,唯里便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虽然我问了很多地方,不过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确实被逮捕了。” “这样啊……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是啊。如果我知道了什么情报,就跟你联系。——相信他吧。” 信乃静静的说道。虽然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不过她却不是一个薄情的人。虽然她跟十郎的关系不太好,可是唯里却知道,信乃比任何人都相信十郎。 她在这种悬案堆积如山的情况下,仍能冷静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这一点让唯里十分佩服。 “我还是不行啊。” 唯里再次叹了口气。 “因为担心他,怎么都安不下心来,无法集中精力工作。我一定要向信乃老师学习。” 先不说身体上的疲劳,精神上就非常辛苦。 “先不说什么学习不学习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跟我比。” 信乃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 “我在身为医疗魔法师学习的时候,有一名比我大两岁的前辈,她的思维活跃,技术高超,判断精准,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她。一直烦恼着,为什么我就不能变成她那样呢。” “然后怎么样了?” “首先我选择不再否定自己。然后开始考虑自己能做些什么,然后拼尽全力。” “原来如此。” 很简单。跟“做不到什么”相比,“能做到什么”要有意义得多。 “卯滝你比我要更擅长控制精神。这一点毫无疑问。加油吧。” “好的!” 听了别人这样说,唯里便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些。 就在这时,警察局里发出了紧急集合的广播。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我先过去了。” 唯里跑了起来。 “这里吗……” 到达现场之后,唯里仰望着眼前巨大的建筑物。 恐怖分子占据的是公立医院。医生,护士,以及患者,似乎不少人都成了人质。 “对方大概是什么情况。” 唯里向对策部队的队长问道。 “至少是数十人规模的。人质、犯人都分成了几组。” “有交涉吗?” “他们告诉我们有人质,而且有能够将整个医院都炸毁的炸药。接下来才要正式开始。不过,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 人质中还有病人。他们的体力让人担心。 不过整个医院面积很大,对方的数量很多。仅凭唯里一个人是不可能快速将对方击溃的。条件非常严峻。 “……咦?” 就在这时,唯里瞪大了眼睛。 “那个,除了我以外,已经有别的魔法师冲进去了吗?” “不,应该没有啊……?” 唯里觉察到使用了魔法的气息。这里是医院,所以有医疗魔法师在并不奇怪——不过,这种感觉却不同。该怎么说呢,如果说是以个人为对象进行治疗的魔法的话,那规模就太大了。 “……我过去看看情况。” 唯里朝着病房小心的走了过去。 *** 收缴武器,将打倒的恐怖分子们都集中到一个房间里。用魔法控制住他们之后,乾回过头望向身为人质的医院员工。 “战斗应该还会持续一会。在这里会很安全,所以请暂时忍耐一下吧。” 在几个候补选项中,有行动的刚好是乾监视的这个医院。他立刻召集了全员,制定了计划。 幸崎用《千里眼》调查之后,发现恐怖分子分成了五、六个小组分别建立了据点。虽然迷惑了一会,不过乾等人还是选择分开行动,逐个击破。每个小组的人数都不足十人。战斗力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脚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幸崎在外面下达指令,乾和冰见谷则进攻各个据点。晶作为游击军,照顾负伤者和病人。虽然以晶的能力足以胜任进攻的工作,不过考虑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让她负责救护。虽然攻击力会因此降低,但是也不能让人质中出现牺牲者。 根据槙野的情报,这对于恐怖分子来说是孤注一掷。只要击溃了这里,他们暂时便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 问题是对于麦斯威尔的魔法师集团来说,这是个介入其中的绝好机会。他们一定会伺机出现。没什么时间了。一定要在他们赶来之前将事件平息。在恐怖分子们注意到自己之前,尽可能减少他们的数量是取胜的关键。 “结束了。接下来是?” “儿科病房二层。” 耳机中传来了幸崎的指示。回答了一声知道了之后,乾便往那边跑去。 (儿科病房,也就是说人质是孩子吗……) 无法预测孩子们的行动。如果他们不要在事件结束之前陷入恐慌,能一直乖乖呆着就好了。 幸崎告知了敌方的配置。走廊上有两个人负责望风。两个人负责看守人质。四个人在另一件房间中待机。 先弄晕 走廊里的两个人。然后是在房间外负责看守人质的两个人。然后是旁边房间里的四个人。乾轻松打倒了没什么警惕心的犯人。 每个人都是浅黑色的皮肤。看起来是亚洲血统的外国人。是花钱雇佣的,还是被麦斯威尔的手段拉拢了呢。 乾叹了口气。 孩子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呆呆的。 “好了,已经没事了。有没有孩子受伤——” 就在这个瞬间,乾注意到。从厕所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将对讲机放到了嘴边。 (不好——) 如果让他和同伴们取得联系的话,会非常不利。来得及使用魔法吗——? 不过,在下一个瞬间,男人的对讲机便碎成了粉末。在千钧一发之际,乾使出了《无形之手》将他扔到墙上,让他昏了过去。 “咦?” 乾听到了一个和这个情况很不相称的可爱声音。 一名少女,从厕所的窗户爬了进来。 “那个,是乾——先生吧?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呀?” 卯滝唯里一脸疑惑的问道。 乾是在一个月之前认识她的。还帮她解决了购物中心发生的炸弹恐怖事件。那个时候,还来不及跟她说自己是什么人,便分开了。 “太好了。对了,你也是特殊执行官啊……对不起,虽然我没有时间详细解释了,不过请相信我,我也是想平息这次恐怖行动的。你能帮忙把能自由活动的孩子送到外面吗?” “知、知道了。”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乾已经有心里准备她不会相信自己了。 唯里带着病情不太严重的孩子们出去了。 那些不能自由活动的孩子们,还是让晶看一看,然后听听她的意见吧。就在乾想要联系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 回头望去,那里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你是……” 是那个杀了才贺的男人,恐怕是麦斯威尔那边的。 “我叫能势。你应该见过。” 男人鞠了一躬。 虽然他态度温和,脸上一直浮现着笑容,可是却散发着强烈的杀气。乾知道这种人是非常危险的。 “……你也是,恐怖分子那边的吗?” “我是我个人欲望这边的。” 能势说出了让人无言以对的回答。 那么,该怎么办呢。 不在这里战斗,而是选择逃跑跟同伴汇合,才不会浪费时间吧。不过—— 乾降低了重心,同时用《障壁》防御了对方放出的《大颚》。 “你,真是个好人呀。” 能势微笑了一下。 是的,无法保证这个男人不对孩子们出手。那么,就只能留在这里继续战斗了。 乾跟能势保持距离。 不过,自己却不能从这个位置上离开,因为自己的身后就是孩子们。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想要攻击的样子。很明显他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明明已经看出对方的意图,可还是没有办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在这胶着的状况下,乾咬紧了牙关。就在这时—— “————!” “什————” 两个人同时往下方望去。能势飞身后退,就在下一个瞬间,铺着地毯的地面突然拢了起来,随着轰鸣声弹开。 “……只不过是普通的《魔弹》啊。还真是有把力气呀。” 能势有些震惊的耸了耸肩,又隔开了一些距离。 “不过,让我做的工作我也做了,就到此为止吧。——啊,我给你一个线索。” 接着,他说出了一个监狱的名字。 “我觉得你能在那里找到要找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麦斯威尔的陷阱吗? “我说了,我只为自己的欲望行动。十郎就拜托你了。再见。” 说完,能势便离开了。乾没有追。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对讲机联系了幸崎。 “状况怎么样?” “刚刚看起来是wss的一群人,甩下警官队冲了进去。” “知道了。” 不行了吗。乾咬紧了嘴唇。对方漂亮的争取到了时间。 接下来和冰见谷取得联系。 “抱歉,我被牵扯住了。阿黛尔那个家伙——” “这边也是一样。wss似乎已经冲进来了。带着九曜和名坂撤退吧。另外,我得到了一条情报。” 乾将能势说出的那个监狱的名字告诉了冰见谷。 “……他的意思是椎叶十郎关在那里吗?能相信他吗?” “如果这是陷阱的话感觉太明显了。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实意图,不过去确认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他救出来。拜托了。” 挂断对讲机之后,地板上的洞里冒出了唯里的脸。 “没事吧?” “啊,谢谢你。得救了。没事。” 乾冲她笑了笑。 “没受伤吧?孩子们呢?” 唯里从地上的洞里爬了上来。 确认了现状,在得知没有牺牲者之后,她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太好了。——刚刚我得到联系,好像,有几名民间魔法师冲进来了……是乾的同伴吗?” “不是——” “啊……稍等一下……有人联系我……” 唯里将注意力集中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上,然后她突然高兴了起来。 “人质全部被救出来了!太好了!” “啊……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乾面对这个消息却不觉得高兴。 这件事本身确实是件好事。 可是,这证明了pm社的魔法师组织将会蚕食这个国家。乾感觉自己已经被慢慢逼入绝境。 “喂,卯滝。” “什么?” “能把我带到警察的负责人那里吗?” 恐怕wss今后会以协作的名义强烈要求介入各种事件的现场吧。跟正在瓦解的特别对策局比起来,他们的战斗力更值得期待。他们的影响力应该会不断增加。 根据冰见谷的情报,警察的上层已经被伊藏和麦斯威尔拉拢。基本已经确定他们会采取协作的态度。不过,如果能通过他们现场的判断,减缓对方的介入的话,也许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因为乾曾经也属于特别对策局,所以警察中也有他的熟人。他打算想办法取得联系,请求帮助。 虽然不知道已经被认定死亡的自己出面,能有多少说服力。最差的可能性,自己会被问罪逮捕。 可是,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试着去做。 他在唯里的带领下向指挥车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护送恐怖分子并照顾人质,大量人员在忙碌着。 就在这时,指挥车附近,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唯里和乾互相望了一眼。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呢?……我去问问,你稍等一下。” 唯里抓住了周围的一个人,问清情况之后,很快便跑了回来。 “那个,好像是,冲进去的民间团体的魔法师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个,好像他们提出了很多协助要求。然后,请求了上面的指示之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不过基本上来讲,我们不承认民间的介入。请回吧》。然后他们便说,跟说好的不 一样。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乾,你怎么啦?” 唯里问道。乾似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不——也就是说,警察说,不需要帮忙是吗?” “好像是这样的……” “啊,嗯,没事了,谢谢你。” 也就是说——警察拒绝了wss。 (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什么?) 风向似乎开始改变了。 *** 冰见谷讨厌椎叶十郎。 从自己还叫葛城功哉,还是特殊执行官的时候就是如此了。 因为十郎被椎叶一花爱着。 见到一花的时候,冰见谷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美丽稳重温柔,而且有着无人可比的天赋。这种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也许这种感情就是崇拜吧。 她有个弟弟。她经常会讲弟弟的事情。一脸开心。 对于冰见谷来说,那个没什么魔法师天赋的弟弟,就仿佛寄生在她身上一样。 在那次事件之后,在她崩溃了之后,冰见谷便更憎恨他了。明明被她那么深深爱着,为什么却没注意到她的痛苦呢。唯一能够救她的人,却没有去救她。冰见谷觉得无法原谅椎叶十郎。 ——虽然自己明明也有罪。 现在,冰见谷才明白,崇拜本身就是错的。不管有多大的不同,不管距离有多远,自己都不应该放弃跟她并排站着。自己不应该满足于只是仰望着她。 所以,自己无法安抚她的孤独。 “掌握位置。” 幸崎说道。冰见谷和她两个人,来到了关押着十郎的监狱。 “将情况投影到你的意识中?” “不用了。把大概位置告诉我就行。” “椎叶十郎恐怕被关押在中央附近。” 警戒只是普通水平。 虽然十郎是魔法师,可是只有d级。而且他们肯定没预料到冰见谷这种等级的人会来偷袭。看守中如果有魔法师恐怕也只有一个。 幸崎将意识集中到《千里眼》中,平静的说道,冰见谷向她望了一眼。 她的能力跟以前没什么变化。特长是索敌和远距离攻击,战斗能力并不怎么高,可是她的能力却数次拯救了团队。 改变的是她的内心。 她没有自我,只是盲目听从命令。身为人类不值得信任。至少,她还是名坂千早的时候是这样的。像现在这样,向着自己的目标主动行动,根本无法想象。 她的脸色不太好。虽然接受了晶的治疗,可是她的两只脚都断了。她应该还不是能自由活动的状态。可是,她却仍凭着自己的意志站在这里。 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葛城?” “……啊,对不起。你说的我明白了。简单的进行一下试探性攻击吧。两分钟之后你往那边发射《千里箭》。分散警备,接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冰见谷一个人绕到后面。 两分钟之后,他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同时有跑动声。 冰见谷来到目的地所在的房间。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守。似乎没有被佯攻影响。 他看到冰见谷之后,玛那流动了起来。是个魔法师。 “判断力不错。不过太晚了。” 冰见谷瞬间隔开了距离,使用《霜刃》实体化大刀。然后用刀背将对手打飞。 确认对方已经昏过去之后,冰见谷切开大门。 里面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床上。看起来他的眼睛没有聚焦,是因为被魔法《盲目》剥夺了视线吗。 “——喂,真是难看呀。” “这个声音是……冰见谷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椎叶十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我来确认一下。” “确认?” “第一,你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第二——” 冰见谷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可仍然站在了十郎的对面。 “你想站起来和我决一胜负吗?” *** 从浅眠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美优里和一个男人的面孔。 “啊。” “…………” 好像……认识。自己好像在朦胧的意识中见过他—— “你醒了吗?你还在治疗中,我也挺忙的,所以跟你打招呼晚了一些。我是乾廉平,美优里的父亲。” 男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啊……” 他就是晶的同伴,是把自己送到这里的魔法师。 “你似乎救了我女儿好多次。我要跟你道谢。谢谢你。” 自己不久之前曾经帮助过被欺负的美优里。而这次身上受伤,是为了救包括她在内,被恐怖行动卷入其中的人们。 “……之前的事情,因为对方太气人了,所以我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这次我都不知道她在那里,只是顺势使用了魔法,并不是特意要救她的。你用不着道谢。” “骏介,你在害羞吗?” “我没有害羞!” 骏介大声叫了起来,引得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呻吟着倒在被子上。 “真是个傻孩子。” 乾大声笑了起来。 “爸爸,嘲笑别人的不幸是不对的。” “哎呀,对不起,不过,男孩子就该这么有精神。——啊,可是,你到底能不能成为我女儿的对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呢,骏介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成年人。就算自己抗议,也没什么回应,就像跟窗帘掰手腕似的,完全使不上劲。也许他有点像培训学校的嘉神佑平。 就在这时,乾的手机响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喂喂?啊,成功了吧,辛苦了。十郎怎么样?——嗯,我知道了。九曜去接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让名坂休息一下——好的,拜托了。” 乾挂断电话,咳嗽了一声。 “……这边ok了。那就走吧。” “父亲,你要出门吗?” “啊,稍微有点工作要做。你要乖。那,骏介,跟我女儿好好相处。” 他离开房间之后,骏介从门缝里看到他和隔壁的槙野说了几句话。 “…………” 骏介微微皱了皱眉。 “骏介,再睡一会吗?” “不——算了。我已经醒了,你可以看电视了。” 美优里嗯的一声打开了电视。 “整整三个小时特别讨论!今天是关于魔法的社会问题进行直播!讨论者是众议院议员雏咲伊藏先生,以及他的孙女雏咲月子——” 电视上播放着骏介不太想看的节目。他说了一声要去厕所,便离开了房间。 脚下有些摇晃,伤口处有钝痛。根据晶的说法,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完全消除疼痛。不过自己是男孩子,所以还是先忍着吧。 离完全恢复还很远。不过,已经能够活动了。看起来正在顺利的回复中。 旁边房间里的槙野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那个大叔出门了吗?” “是啊。” 槙野毫无感情的回答道。 从自己刚刚躺着的房间中,能听到电视机发出的声音。现在似乎在播放动画片的主题歌。美优里换台了吧。 “……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骏介问道。 “跟你说话的时候,那个大叔露出了可疑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坏事?” 从美优里的角度来看,乾站在了看不到的死角,不过骏介却注意到乾露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 可疑的表情,也就是说他有所隐瞒。 明知自己要面临的危险和困难还是隐瞒了事实,决心要保护周围人的那种表情。自己过去曾经数次见过大人们露出这种表情。 “这不是小孩子该掺和的事情。” 槙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书上回答道。听了这句话骏介立刻生起了气来。 “一旦发生了什么,最受伤的还是孩子呀!回答我!” 桌上的水壶碎掉了。是骏介用《无形之手》压碎的。 骏介知道,父亲不在这件事给美优里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觉得大人们做的是太过分了。 ——这时,门开了。看到露出半张脸的美优里的表情,骏介立刻后悔了。 “那个……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 槙野啪的合上了书。 “谁也没吵架。没关系的。不过,我们稍微有点男人间的事情要谈,你乖乖在里面看电视吧。” “嗯,好的……” 等美优里回到房间之后,槙野转向骏介。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烦死了。我拼死都想保护那个孩子,可是如果她还是因为大人们的任意妄为而受到伤害的话,我所作的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而且——那个大叔所说的十郎,是指椎叶十郎吗?这样的话,跟我也有关吧。” ——还有月子。 槙野叹了口气。 “乾真是粗心啊。啊,不过,他并不知道椎叶十郎是你的老师吧。——如果你保证不胡闹的话,我就在一定程度上将情况告诉你。你先坐下。” “————” 骏介沉默的坐到了槙野对面。 对于十二岁的少年来说,想要理解槙野所说的一切,并不容易。 最后,骏介听懂的,只有想要利用魔法师的肮脏的大人们企图扩大势力,乾等人虽然身处不利的环境,却仍然冒着危险和那些人对抗着。 “……也就是说,椎叶是无罪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 骏介明白月子的样子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十郎和月子也被卷入了这次事件中。 “真是可悲。” “你明白了吗?如果明白了的话,伤患就去乖乖躺着。想办法阻止这些的是大人的工作。” 大人的工作。 骏介听了这种说法,突然觉得无法释然。 自己置身事外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在漩涡中心的那个家伙——在电视上露出那种表情的那个家伙又怎么样呢?) 月子的境遇跟自己应该并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会得到一些人的宠爱,就会受到一些人的贬低吧。无论如何这都是别人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呢,骏介觉得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往大门处走去了。 “……喂,你去哪?” “出门。” 一种类似于烦躁不安的感觉从心中涌出。 是的,那个家伙不是这种人。 她不是那种会被大人们任意的言行束缚住的人。 *** 乾在指定的宾馆咖啡店喝着咖啡。 医院恐怖行动之后,他和警察中自己过去的朋友取得了联系。然后,对方便让他在这里等着。据说是想让乾跟某个人接触一下。 下定这个决心需要一些觉悟。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舞台上的人物。如果稍有不慎,便会被逮捕、监禁、甚至被整个社会埋葬都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他特意出来冒险,是因为如果能得到警察或者掌权者的帮助的话,跟pm社对抗的可能性便会增加。至少,在警察内部似乎有想要阻止wss介入的动向。这样的话,就值得赌一赌。 结果是吉,还是凶呢。 “……话虽如此,还真贵呀。” 乾一边看着菜单上的价格一边嘟囔着。为什么一杯咖啡要花将近1000日元呀,去超市的话,这些钱能买到自己和美优里好几顿饭的材料呢。真是浪费。 乾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美优里一起去买东西。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逮捕自己的机动队的话,现在这种贫穷又安稳的生活也将成为过去式了。 即使有枪指着自己,即使被数百人的魔法师包围,自己也不会感到恐惧。只不过,一想到要失去和女儿一起生活的日子,便觉得非常害怕。 (……如果我被逮捕了的话,美优里,会生气吧。) 乾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乾的桌旁多了一个人影。 “你就是乾先生吧。” “是的……” 这名青年感觉很认真。乾没有见过他。 “让您久等了。请到这边来。” “啊,好的。” 看到青年拿起了付款单的时候,乾安心的站了起来。 他领乾来到了宾馆停车场中停着的一辆车旁。有名的德国高级车。烟色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请。” 青年打开车门,催促他坐到后面的座位上。 里面有一个人。年龄大约在50岁左右吧。看起来不仅年轻且精力旺盛,也能看出来他积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非常老练。 “辛苦了。乾廉平特级特殊执行官。” “是曾经的。你是?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 “雏咲拓马。——启人,开车吧。” 随着男人的指示,车子缓缓的动了起来。 “虽然我应该去迎接你,可是时间有限,我也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就选择在车中秘密商谈了。” “没关系的。” 乾虽然觉得有些紧张,还是这样回答道。是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大的人物。 “我想先确认一下。你是想对抗查斯特.麦斯威尔以及pm社和雏咲伊藏的。没错吧?” “…………” 乾无法马上回答,他望着对方的脸,试图看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乾曾经在伊藏手下工作过,然后便离开了。那件事拓马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问题是他把自己叫到这里的目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敌人还是友人呢。 拓马没有催促他回答,继续说道。 “pm社的——是叫wss吧?前几天占领医院的那次事件,民间魔法师团体似乎很活跃。不只他们,还发现有几名不明身份的魔法师。” “那个……” 乾觉得不管怎么回答都很奇怪,所以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 “阻止了wss的介入,只是让警察给他们写了感谢信的就是我。” “是你?” “我父亲伊藏对警察的影响力很大。当初他提出了立刻接受协助的指示。我动用了自己手上所有人脉,很勉强的阻止了这次。可这种方式用不了几次,只不过是争取时间而已。不过,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你为什么,要反抗自己的父亲呢?” 车里有一个电视。现在播放的似乎是一个讨论节目。上面映出了雏咲伊藏和月子的身影。 拓马望着电视,同时开口说道。 “——父亲做得太过分了。” 他的语气非常压抑,可是似乎又包含了某种感情。可是,还没等乾说话,他便继续说道。 “跟血缘关系或感情比 起来,我们父子更重视利害关系,引进外国的魔法师团体,至少从我的观点上来看,没什么好处。因为这刚好是个机会,所以我也想借此让父亲隐退。从这点上来看,我和你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你觉得呢?” 这就是所谓的骨肉相争吧,乾心想。 被卷入其中并非乾的本意。不过,也许有联手的价值。问题是,这个人有多值得信赖—— “我无法马上回答你。” “我不值得信任吗?”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我没有把握你能够被信任。至少现在的材料还不足以让我做出相信你的判断。” “你真是坦诚。” 乾觉得拓马微微笑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然后跟对方说了几句话,便将手机递了过来。似乎是想让乾来说话。 “……喂?” 乾一边想对面会是谁,一边开口问道——听到手机对面的声音,他不由得扬起了眉毛。 “喂,乾,好久不见了。” 悠然的语气。深邃的声音。乾听过这个声音。 是的,曾经的前辈,现任特别对策局局长—— “渊上先生?你还活着吗?” *** “好,我们插播一段广告。” 主持人说完,便响起了音乐。月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演员担任主持人的讨论节目。不只是有白热化的讨论,同时能幽默的针对时事问题进行解说,所以似乎很有人气。 这次是特别节目,长达三个小时的直播,所以现在月子正在演播室中录制节目。 月子今天的任务是祖父的附加品。所以并没有太多机会需要她发言。她只是微笑着坐在一边。 昨天晚上,难得能和朋友们聊了聊。将能讲的全都讲了出来,现在已经平静了一些。 她脑海中回想起了将自己抱怨的言语都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对待的菜菜香和纱弓。她们能陪在自己身边真是太好了。 是的,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周围还有人在支持着自己。所以,自己在十郎回来之前还能够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的。 (只要能忍耐下去,总有一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月子这样相信着。 虽然并没有摄像机对着自己,可也不能总是这么放松。演播室里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和观众,一定要亲切的对应。 加油,月子抬起了脸——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演播室的角落里,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却又让人觉得意外的脸庞。 少年——最部骏介正在盯着自己。 *** 在月子注意到自己的瞬间,对方完美的假面突然就消失了,露出了惊呆的神情。 哈,骏介微微笑了笑。 这个表情真是傻乎乎的,不过这个表情跟那个让人火大的表情比起来,要好得多。 最初,槙野并不同意骏介外出,不过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同意在自己的陪同下可以外出。骏介是魔法师,只要他想,槙野是无法阻止他的。可另一方面,因为骏介受了他很多照顾,所以还是没有太过任性妄为。两个人最后都选择了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还带上了硬要跟过来的美优里,几个人坐上槙野开的车,往电视台演播室驶去。 因为自己还穿着睡衣,太显眼了,所以路上还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衣服——槙野苦着脸付了钱——骏介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躲开保安的视线,使用魔法打开二楼走廊的窗户,和美优里一起进入电视台。然后伪装成和家人一起来电视台参观,可是却和父母走散迷路的兄妹,问出了月子所在的演播室的位置。 似乎刚好是插播广告的时间。演员和嘉宾们正在休息,助理们则忙碌的跑来跑去。 骏介轻轻把手放在美优里头上。 “骏介?” “谢谢你,多亏了你在。” 大人们不会怀疑年幼天真的美优里。如果只是不懂礼貌又不可爱的骏介一个人的话,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到达这里吧。 “你出去回到槙野车上。再过一会我也会过去的。” “嗯,好的。” 目送着美优里离开之后,骏介重新正视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喂!雏咲!” 突然的大叫,让演播室中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最近不来学校了我还以为你在做什么呢,原来一幅了不起的样子,在上电视节目呀。你这种垃圾太显眼了,啊!” 立刻有两个员工跑了过来,骏介的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你做什么呢!” “到这边来!” “烦死了,别打扰我,笨蛋!” 骏介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踢着对方的腿,不停挣扎着。 “疼!——你这小孩……” 当然,单看力量的话,骏介是比不过大人的。对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要按住不停闹腾着的骏介。 ——这样就可以了。 (你知道我很容易生气。) 你也知道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会做出什么,而且我是魔法师,只要我想的话,很轻松就能打倒两三个大人。 她是那种讨厌争吵的胆小鬼。眼前出现这种情况很定无法忍受。 那么,她一定—— “那个,请等一下。” 是的,她一定会像这样出面阻止。 “我认识他。请把他放开。” 骏介一边被两名工作人员压着一边抬起头,月子已经来到身边了。 她虽然露出一副跟平时不太一样的温和表情,可骏介能看出她的困惑。 工作人员确认到骏介已经不再挣扎了之后,便放开了他。 “那个,最部……你为什么,在这里——?” 骏介无视了月子说的话,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椎叶,被救出来了。” “……诶?” 月子停了下来。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战斗吧。” 然后骏介便转过身,离开了演播室。 骏介讨厌月子虚伪的笑容。非常讨厌。 但是,他更加讨厌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成年人。 她是个怪物。 不只是魔法上的才能,在使用能力方面,内心方面,如果自己不拼命追赶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落下——即使她露出乖巧的表情,她也是那么厉害的人。 骏介非常讨厌那些想要逼迫她驯服她并利用她的那些人。无法原谅他们。 所以—— 破坏围栏吧,雏咲。 *** (刚刚,发生了什么——) 骏介离开之后,月子茫然的站在原地。 “月子,回到座位上。” “……啊——好的。对不起。” 听到导演的话语之后,月子反射性的回答道,可是她脑海中还是回想着刚刚的那句话。 (椎叶老师……被救出来了?) 月子望向伊藏。 刚好一名男性秘书正在同伊藏耳语。祖父一瞬间皱起眉头,仿佛说了什么话一般,动了动嘴唇。 ——椎叶十郎吗?月子看到他说出了这句话。 就是说同骏介所说的一样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不,这些以后再考虑。 (椎叶老师要回来了……吗?) 月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仿佛已经死掉的一部分又复 活了一样。 十郎所面临的局面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觉得很对不起他,没脸见他。就算自己跟他道歉,他说不定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这样下去。就算被讨厌,就算被厌恶,至少也要能说出《我努力做了我能做的事》这句话,不然,十郎教给自己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不能继续做服从祖父的人偶了。 月子下定了决心。 *** “虽然计划是假死。” 电话另一边渊上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还是笑着说道。 “不过,我现在的状态还不能自由行动,所以拜托雏咲老师——啊,当然是那个儿子——把我藏了起来。如果对方发现失败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来杀我,而且无论是我也好,还是特别对策局也好,都没有能够和对方对抗的战斗力了。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也是不得不采取的方法。最近有一些可疑的举动,如果有万一的话,如何对应都已经同雏咲老师商量好了。我们计划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一切都是计划内吗?” 乾说道。 “并没有这种计划。只不过是在发生最差的情况时,为了不招致最差的结果,而加了一层保险而已。你会牵扯进来倒是计划外。——你打算回到局里吗?” “不,这个嘛……” “这样啊。算了。我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接下来才是问题。pm社的麦斯威尔,雏咲伊藏,这两个人的影响力很麻烦。我们的一名局员,也因此背负了不白之冤被公安逮捕了,完全没办法。” 他指的是椎叶十郎吗? 虽然刚刚冰见谷报告说已经成功把他救出来了,不过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比较好吧。 “无法证明他无罪的吗?” “是的。虽然对方的证据都是编造的,可是也通过了正式的手续,所以才麻烦。必须想办法解决雏咲伊藏和麦斯威尔的压力。” 也就是说,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十郎即使不愿意也必须和自己合作。 (终于还是把周围的人都卷进来了呀……终于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了吗?) 不过自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无论如何这都非常难办。所以——” “对不起,能让我说几句吗?” 这时,拓马突然插了进来。 “啊,好的,请。” 乾将手机交给了他,心里一阵疑惑。 拓马的样子跟刚才似乎有些不同了。当然,他并不是那种轻浮的会把所有感情表现在脸上的人,不过,似乎还是能看出些什么——是的,动摇,或者说是惊愕的感情吧。 “你能看到电视吗?啊,月子的——是的,那个节目。” 乾一边听着渊上和拓马的对话,一边往车里的电视望去。 电视上正在直播伊藏和月子出演的讨论节目。他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先不论伊藏如何,乾对月子是有好感的。她能够在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立场之后,还认真的想要消除社会对魔法师的隔阂,这些感情即使透过电视屏幕也能感觉到。像这样,为了给这些孩子留下一个更好的未来,一定要改变现状。 “嗯?” 就在这个时候,乾瞪大了眼睛。节目的气氛似乎很微妙。月子和伊藏之间,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月子缓缓的开口说道。 *** “那个,可以让我说几句吗?我——我觉得,还有别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现场的全员都看了过来。 伊藏正在谈论魔法师的运用。 他的中心思想是将优秀的,特别是集中在特别对策局的战斗能力很高的魔法师(伊藏将他们形容为在维持治安方面有着巨大贡献的魔法师),分散在地方和民间比较好。他将前几天发生在医院的恐怖事件作为例子,然后讲述了pm社的魔法师团体协助镇压了恐怖行动的情况。 对于想要建立新的魔法师团体,并掌握实权的伊藏来说,这也是计划中的一步吧。 与此相对,其他嘉宾的反驳,主要就是担心国民的不安呀,重建组织比较麻烦呀,一类的。 但是,月子觉得有一点被他们忽略了。 “请说吧,月子。” “好的——那个,魔法师他们自己怎么想……” 月子一开口说话,便看到伊藏微微皱了皱眉。她已经对于自己说的话会引起伊藏的不快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胃部突然抽紧了。 不过,在这里觉得能不能说话的是主持人,而不是伊藏。 “嗯,请继续。” “那个,魔法师们会怎么想呢……在这里的人,只有我是魔法师吧?” 社会对魔法和魔法师有着很深的忌讳。不过,其中多数都是对于那种“来历不明的力量、存在”的漠然的畏惧。本来,魔法师就很少出现在公众舞台上,而以魔法为机能的系统中,也只有有魔法素质的人才能理解。 其中,因为一些偶然和幸运,月子成了少数被社会熟知的魔法师。所以,她认为自己在这里发言是自己的义务也是责任。 “当然,我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工作,不过,我见到以前没见过的人还是会紧张。我会想,他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会觉得我是什么人呢。就像普通人怕我们一样,我也会怕别人。那个、嗯、我想说的是——” 月子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 “我认为在魔法师和一般人的关系还不好的状态下,将魔法师们分散开来,不是件好事。对于不是魔法师的人来说,之前属于政府直属的魔法师突然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对于魔法师来说,自己成了少数派,必须在没有同伴的地方工作。” “哎呀,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呀。” 发言的是在野党的重要议员。 “我听说在发生连续恐怖事件的时候,特别对策局也对于受警察指挥有所抵触。只是改变了形式,可是却不是人心所向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么做能不能更有效率,就要打一个问号了。怎么样?雏咲老师,你对你孙女的意见有什么看法?” “当然,我并没有忽视精神层面。可以配备生活顾问。” 虽然他的语气很温和,不过月子知道,自己提出的反对意见已经让他非常生气了。 “那个,不是那样的,问题在更加根本的地方。” 很害怕,但是还不能在这里停下。 既然他想要给人们一种,他们是关系很好的祖父和孙女的这种形象,就不可能在这里强硬的阻止月子吧。那么,月子打算全部都说出来。 “在关注每个人的心情之前,从正题的倾向上看,普通人并不了解魔法师,魔法师也不了解普通人,我甚至觉得他们不想彼此了解。” 不知是不是只有月子注意到了,伊藏泰然的表情背后,明显隐藏着焦躁不安。再说下去的话,接下来也许会面对暴风骤雨。 可是月子还是继续说道。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有那种想要和彼此谈一谈的想法。为了实现这个目的的话,要怎么做才好,这才是我们该考虑的。而不管这些,先去改变些什么,是没有意义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月子个人没有任何政治力量。即便她反抗祖父,说出什么意见,也不能让国会和政府有任何行动。可即使如此还是要说。 月子和伊藏的前提不同。 月子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幸福。而另一方面,伊藏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改变社会。 恐怕对于这位祖父来说,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幸福,不过 是没有价值的一个指标而已。如果消费什么人的幸福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吧。 自己曾经向祖父屈服过。自己曾经接受了做一个没有自身意志的傀儡。——月子这样想着。 为了夺回受伤的,或者说失去的什么东西,现在必须起身战斗。 月子缓缓地开口说道。 “所以,我反对祖父的意见。” 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氛充满了演播室。 “——月子” 伊藏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月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怒气——然后,月子终于意识到刚刚行为的另一个侧面。 月子个人没有任何权力,刚刚的发言也没有任何实际效用。自己知道这些,这样也没关系,她只是想说出来,所以就说出来了。 不过,在公众场合,月子反对了伊藏——这就证明伊藏连一个小女孩都控制不了,同时也意味着,之前两个人扮演的关系很好的祖父和孙女的形象都是欺骗。也就是说,从结果上来讲,月子在全国直播中给伊藏脸上抹了黑。 “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伊藏的言外之意就是给她压力,让她收回刚刚说的话。 (老师——) 月子握紧了拳头。稍微有了一点勇气。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不打算收回。” 一瞬间,伊藏的双眉微微抖了抖。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吧。 “先整顿好形式,然后心理上也会渐渐习惯的吧。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如果不能怒吼着让月子闭嘴的话,只能用其他方式让月子妥协了,只能用软着陆结束这个话题了。 “我是魔法师,见过很多人……所以我认为还是不能那么简单的考虑。恐惧,或者说疑惑是深植于心的。并不是只在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下达命令的政府一方和执行命令的特殊执行官一方也是如此。大家互相,都认为对方是没有人格的系统的一部分,我觉得这种分配方式不太好。也就是说,那个——是的,在信用和信赖方面还不够。” 这是月子在和十郎一起看到一花最后的时刻之后,再看到伊藏的做法想到的。魔法师们和政府的关系是维持在非常危险的平衡上,勉强运作着。 “————?” 不过,伊藏却露出了没明白月子在说什么的神情。 这个时候,月子注意到。 ——啊,这个人的生活方式是和这种东西无缘的。 命令,便是上级同下级传达自己的意思,是不需要信赖和信任存在的指令。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含义。这就是祖父生活的世界。 这时,月子心中升起一种并非恐怖也不是愤怒的感情——这也许是能称为怜悯的感情吧。 同时,月子的这种想法也传达到了伊藏那里。 如果只是反对或反抗的话,也许会不同吧。祖父也许不能原谅并觉得生气吧,过去并非没有被祖父这样对待过。事后被好好教育一下就可以了。不过,怜悯却不同。这是强者对弱者,高位者对低位者才能持有的感情。这种感情的对象绝对不该是伊藏。 “怎么了,你的表情。” 月子勉强忍住了对方强烈的视线。她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选择了四目相对。 祖父的眉毛更加不快的皱了起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组建了完美的组织。也涉及到了特别对策局。我的构想一定会完美的运作的。” “可是,那个,关系到的那些人心里——” “我说那根本不是问题!” 伊藏大声叫了起来。 “魔法师们不管被分配到哪里,都会按照命令行动。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国民就更简单了。他们缴纳税金,然后享受着我们构建的组织带来的恩惠。仅此而已。只要机器里的零件能发挥自己的作用,整体上来看就能确实的运作起来。” 这是——伊藏的失误。 强烈的自尊心和自负,被他的孙女刻上了细小,出乎意料的伤痕——本应是老奸巨猾的政治家的伊藏,有那么一点点,仅仅只有一点点,失去了理性。 “……这话听起来可有些刺耳呀,伊藏老师。” 还没等月子说话,在野党的议员便开口说道。 “我们议员是立法担当。管理魔法师是政府,也就是行政的责任。你命令他们行动,这属于越权行为,或者该说是过于傲慢了吧?” 伊藏的嘴角微微歪了歪。 “……这是我语言上的失误。希望你能理解为他们是为政府工作的。” “还有另一点。” 议员缓缓站了起来,竖起了一根手指。 “你刚刚还说道国民的工作了吧?《缴纳税金,享受恩惠,仅此而已》?啊,你还将他们形容为机器的零件吧。” 如果单纯论在政界的关系以及影响力来说,伊藏要远在他之上吧。不过,这个世界是不会姑息刚刚那些声嘶力竭的喊叫的。 “……如果是不合适的表达方式的话,我道歉。不过——” “不合适的表达方式吗?不过,你也许忘了,这可是直播。你刚刚说出那些话时的语气,表情,已经被全国的选民们看到了。这仅仅是表达方式的问题吗?你这种解释到底能不能说服大家呢?” “…………” 伊藏沉默了。 月子发现自己被扔在一边,事态向着她没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她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对了,你最近很有精神的到处活动呢。雏咲老师。” 另一名在野党的议员说话了。 “你最近似乎在频繁的和警察以及某家企业的人进行会谈。不要被媒体发现有什么黑幕就好了。” “……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议题有关吗?” “嗯,那个,这里先插播一段广告。” 仿佛想要阻断现场险恶的气氛一般,主持人大声说道。 伊藏和在野党议员们互相瞪视着。 月子不了解政治的世界。不过,她也明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祖父犯下了巨大的失误。 最先移开视线的是伊藏。 他站了起来,离开了。 “居然被自己养的狗咬了。” 在他走过月子身旁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月子,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月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在演播室里看着祖父离去的背影。 就在播放着广告的这段时间,导演也示意月子离开。伊藏和月子因为有事离开,而节目将会继续。也就是说工作结束了。 来到停车场,车子已经离开了。看起来自己似乎被丢下了。 回宿舍的话,是乘电车还是公交呢……因为带着钱包和手机,所以还不至于回不去。 (被自己养的狗咬了吗。) 祖父所说的话回响在月子脑海里,她叹了口气。心情非常沉重。 自己并不喜欢祖父傲慢的地方。对于他狡猾且自私的部分,甚至心怀一种近乎于厌恶的感情。她确实非常讨厌祖父对十郎所做的事。 可是,月子的目的却不是想让祖父蒙羞。反而是—— “喂,辛苦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月子吃惊的回头望去,麦斯威尔笑着站在那里。他身边则站着能势。 “————!” 月子知道自己的表情都僵硬了。 麦斯威尔丝毫不介意月子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在控制室都看到了。哎呀,月子真是威风凛凛呀。我太 佩服了。仿佛是女战神一样。相反的,伊藏则像是赌气一样回去了。没想到他这么没用。” “……您有什么事吗?” 为了不被他带着走,月子努力毫无感情的回应他。 “啊,我想你应该回不去了,所以想用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回去。” “你不用客气。我们是有着一个志向的同伴啊。” 月子感到背后一股恶寒。同伴这个词语让她觉得很害怕。 月子确实不擅长应付伊藏。不过,这是源于性格和价值观。是有着明确理由的厌恶。 不过,从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外国男性那里感觉到的恶心,却不知缘由。现在月子面对麦斯威尔的时候,感觉到了更甚于伊藏的恐怖和厌恶。 “请不要管我。” 月子知道对方在挑衅,可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你非要缠着我?你为什么要对老师做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已经,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了。” “我不肯放下你,是因为你有着相应的价值。” “即使你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 “嗯。” 麦斯威尔从头到脚的凝视着月子。 “我在看到演播室里的情况时就这么想了,你今天似乎非常冲动。对于我来说,我比较喜欢你那种仿佛已经死心了一样的笑容。——发生什么事了吗?” “…………” “啊,难道说你已经从什么地方听说椎叶十郎的事情了吗——你的脸色变了呢。真是好懂。” 麦斯威尔很开心的继续说道。 “他从我的手心中逃掉了,这是事实。但是,嫌疑人逃跑了,从治安维持机构的观点来看,稍微有些问题呀。会不会威胁到这个国家的和平呢,我很不安啊。” “不安……老师是无辜的!” “哦,真是美好的信赖关系。——相信他是无辜的是你的自由。不过,这个社会会怎么想呢。他们会和你一样,相信他吗?” “…………” “椎叶十郎接下来会怎么办呢?既然他已经被正式逮捕,而且名字也出现在报道中了,就无法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了。他会被警察追捕,一生生活在恐惧中吧?” “只要能证明他是无罪的,就一定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怎么证明?” “这,这个……” 看到无言以对的月子,麦斯威尔用一种责备任性的孩子一般,稳重的表情说道。 “你明白吗?单单只是逃出去,并不意味着他从我的影响下逃离了。我并不想带来任何不利。只要你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我就保证可以放了椎叶十郎。因为是我们抓住他的,要放了他也很简单。我就是有这样的权力。这样,就可以让他回到过去普通的生活中了。怎么样?” “…………” 那一瞬间,月子清楚的理解到这个男人到底哪里不正常。 对于祖父来说,别人就是道具。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受伤了还是坏掉了。可是,麦斯威尔却把人当成人来看到。而且,他很享受伤害别人的乐趣。 月子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她感到一种让她难以呼吸的压力。 可是——可是,月子还是回答道。 “不行。” “……什么?” 麦斯威尔眨了眨眼睛。 “哎呀哎呀,就算牺牲老师,自己也要得救吗。想从现在的环境中逃脱吗?他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吧。” “我——听说老师被逮捕的时候,觉得非常孤独。” 月子向着露出夸张表情,觉得吃惊的麦斯威尔,淡淡的说道。 “我以为,接下来我必须要一个人痛苦的生活下去了。可是,并不是这样的。在我周围,还有很多人关心我。还有很多人注视着我,支撑着我,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月子脑海中浮现了菜菜香,纱弓以及骏介的脸庞。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便冷静了下来,肩膀也放松了。 “如果有人在看着我的话,那么之前,我在电视上报纸上所说的话,就还是有人听的吧。如果我在这里屈服的话,如果我在这里放弃自我成为你的傀儡的话,就等于完全背叛了那些人。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哦,这么说,椎叶老师和这些人比起来并没那么重要啦,你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吗?就算牺牲掉他也可以。” “我确实给老师添了很多麻烦。他也许会生气——不,说不定他会讨厌我憎恨我。” 胸口感到一丝疼痛。 “可是,第一个教会我,让我成为我自己的人,就是老师。” 自从自己摘下假面,不再隐藏自己的那天开始。自从自己的人生改变的那一刻开始。 “对于我来说,老师的教导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的,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听你和祖父说的话了。” 麦斯威尔沉默了。 “那么,我先走了。” 不过,就在月子转过身的瞬间,麦斯威尔再次开口说道。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题?” “是的。——要怎么做你才会帮我?” “怎么做……?” “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吧。” 麦斯威尔笑着说道。 “要在什么程度上,把你周围的人卷进来,你才会帮我呢,我想问的是这个。在你的家人,你的父母遭遇不幸之后?还是说,将目标放在你的同学身上比较有效果呢?” 月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该说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善良呢……你的危机感太薄弱了,月子。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正如你刚刚所说的,你绝不孤独。你有同伴。有朋友。——可以。没有问题。这也意味着我们有很多可以下手的对象。” “————!” 这个时候,月子感觉到自己心底仿佛有什么像被熔岩一样,不断炙烤着的什么东西诞生了。 这个人——要怎样玩弄自己才肯善罢甘休呢。 戏弄别人,看到对方的反应觉得高兴。从感情上来说,正中了他的下怀。这一点月子明白。可是,即使如此,月子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 “不可原谅……” 月子有一半毫无意识的呢喃着。 “绝对不可原谅。” “哦,那你要怎么做?” 想要让他痛苦。想要让他从心底后悔自己所说的话。 憎恶的感情在心底扩散。月子第一次想要杀人。 自己是魔法师。自己有这种力量。 就在这时——一直无言的望着两人谈话的能势,微微笑了笑。他的视线望着月子背后的什么东西。 “冷静下来。” 月子还没回过头,便听到了那个声音。 (啊……) 那个令人怀念的,温柔的声音。 “吵架这种事,认真的一方就输了。别生气。” 对方将手放在自己肩上。 一种温暖又有力的感触。 “唉,如果有那种吵架吵输了就放手的气概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你也变得相当能说了呀,雏咲。” 十郎仿佛支撑着月子一般站在那里。 *** “初次见面啊。查斯特.麦斯威尔。我和我姐姐都受你照顾了。” 这是第一次直接见到麦斯威尔。 如果单说相貌的话,可以用高雅,温和来形容吧。打扮也很讲究。不过,他的表情、视 线、笑容——这些地方,总给人一种下流,肮脏的感觉。 “什么,用不着道谢。只要你能享受这波澜壮阔的人生就好了。——对了,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看了电视。所以想跟雏咲的爷爷打个招呼。” 十郎的目的是夺回被伊藏夺走的生活。虽然这是反击的第一步,不过到达这里之后,事情却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居然会逃跑。真是拼命啊。你的立场也是要维护法律和治安对吧,你真的觉得可以做这种事吗?” “我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才不管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你和你姐姐真是不一样啊。她是个温柔,又为别人着想的,杰出的女性。唉,她去世了真是可惜呀。” “…………” 十郎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用冰冷的视线望着麦斯威尔。 看到十郎并没有被挑衅,麦斯威尔很无聊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对于你给我的这个惊喜,我可以向你表达一下感谢。给你一个交涉的机会吧。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麦斯威尔。” 哈,十郎讽刺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交涉,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只知道想着怎么从别人那里夺取。” “真是意外。我对于能给我带来乐趣的人,还是会支付相应的报酬的。——难道说,你已经有了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回到原来生活的办法了吗?” “只要打倒你就能拿回一切了。” 十郎笑了。 麦斯威尔也笑了。 “你真是那种,不知深浅,想要大赢一把,最后却倾家荡产的赌徒一样的人啊。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权力的战斗人员,现在更是成为了恐怖分子的奸细被通缉,这样的你能做些什么?就算你在这里把我打败了,也不能证明你是无罪的啊?” “你真是那种,很想知道动画片接下来会演什么的那种小孩一样的人啊。接下来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的,期待吧。” “……孩子,吗,在某种意义上也许你是对的。” 麦斯威尔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笑了起来。 “好吧,我接受。从我和伊藏这里取回你曾经的身份和生活吧。如果你能洗脱恐怖分子的污名的话就合格了。” 说完他悠然的转过身。 “能势。” 那个想跟着麦斯威尔一起离开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我还以为你无视我了呢。” 曾经的同僚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十郎。” “不……” 虽然十郎觉得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必须要说。 可是,时至今日,十郎又觉得无所谓了。 结果,十郎也只是简单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能势也简单的回答道。 “我觉得这样很好。”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十郎一边目送着他们离开,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这里便是结局的开始。一切都向着最后的结局前进着。 ——这时,十郎注意到月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微微退开了一些距离。 “怎么了?” “老师……” 少女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紧咬着嘴唇,深深低下了头。 “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全都是我的错。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见老师了,也不打算再见老师了……不过最后能再见到老师,真的很高兴。” “…………” “也许你不相信,不过你的事情我会拜托祖父和父亲,一定会想办法的。所以——呀?” 一个拳头轻轻敲在月子头顶,让她停了下来。 “你还是那样啊,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成长了。你太在乎别人了。” “不是的,不是别人……那个……” 因为是老师,所以才一定要想办法,那些意义不明的话全含在月子嘴里,不知改怎么说出来。 “怎么说呢,这不是你的责任。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是选择了和你扯上关系之后,我这个选择带来的结果。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可,可是……” “啊,不过,你在面对你爷爷和麦斯威尔的伶牙俐齿可真是厉害。很有胆量啊。那种人,你越让步,他们就越得寸进尺。——你说我的事情你要想办法?” “嗯,是的。” “那么你就别低头,别让步。要战斗然后取胜。无论是我的立场还是你的立场,也包括我们自身在内。” 月子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不行的,不,不能说我们……” “敬语。” “可、可是,也许我还会给你添麻烦,这也不是你能轻易原谅的事情,……而且这是我祖父做的呀?为什么,你要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还需要理由吗?” “…………” 月子一瞬间低下了头,然后就那样紧紧地保住了十郎。 她瘦小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很、很痛苦、啊……” 她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的挤出了几个词。 “非常、痛苦。我、我、一直、一直、不喜欢、这样……” 她决定积极地出席媒体活动,也是为了帮助被权力随意驱使的魔法师的境遇,为了消除魔法师和普通人的隔阂。那些扼杀自我,被伊藏利用的日子一定非常痛苦吧。 “你很努力了。” 十郎轻轻揽着她。 “你变强了。” 月子抱着十郎的手臂,突然加大了力气。 周围只有她哭泣声,不过,没过多久,哭泣声也渐渐变小了。 “冷静下来了吗?” “嗯。——那个,那个,再这样呆一会可以吗?这样能让我冷静下来。” “你喜欢就好。” 月子这次放松了,仿佛把整个身体都靠在士郎身上一般,将脸埋在十郎胸口。 “……祖父他说了。” 月子突然说道。 “《被自己养的狗咬了》。” “你不是狗。” “嗯,是啊。” 月子用像苦笑一般,又像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般的声音说道。 “我喜欢狗。很可爱,能和主人关系很好,看起来很幸福。是的,如果关系很好的话……” 她的声音有些动摇。 “我,我没想咬人。” “…………” “祖父很恐怖,我很不擅长应付他,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也从没想过要咬他,让他受伤,并觉得这样很自豪。我只是,想让他面对我。想让他听我说话。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仅此而已。我对于祖父来说不是值得宠爱的狗,这是最让我伤心的。” “这不是你的责任。” “是的……这样想的话也许会轻松一点。老师总是能看穿我的心情,然后关心照顾着我。” 一瞬间,十郎无言以对,月子带着满脸的泪痕抬起头微笑着。 “跟什么人关系不顺利的时候,我就会这样想。为什么能和老师的关系很好呢。明明我们的第一印象最差了。” “……是这样吗。” “是啊。不过,老师在那之后,总是看着我,总是想要了解我。所以我也想要了解老师。想要知道的更多。 第三章 终局 黑色的仓鼠轻轻跳到地板上之后,机警的四处张望。当它发现另一只白色的仓鼠同伴在四处奔跑的时候,自己也很有精神的跑了起来。 “嗯……好。” 十郎对这个作品很满足的点了点头。 十郎经常带着黑白两只仓鼠。不过,他们并不是活生生的小动物。而是十郎做成的自律型魔法回路。作为玛那的储备装备,同时内藏了《暴食鼠》的启动装置,担任着辅助十郎的职责。这是十郎用自己的全部本领花了数天才做成的,是真正的王牌。 在几天前的战斗中,十郎将两只仓鼠全都用了,之后因为被逮捕,一直都没有机会重新制做,现在才终于把两张王牌凑齐。 两只仓鼠的原型是一花曾经饲养的仓鼠。那两只都在五年前,一花失踪之后不久便死掉了。为了弥补失去姐姐而带来的内心的空虚,十郎花费了不少时间模拟那两只仓鼠的外貌,做出相似的东西。然后他又将新的魔法回路加入其中,试着让它们动起来。他将学习坏咒的时候学到的魔法知识灵活运用,不断强化他们的机能。 虽然十郎并不完全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了,不过应该是有那种,想把姐姐留下来的东西实实在在的放在身边的感觉吧。感觉自己曾经仿佛中了魔一般,将自己的一切都倾注于这个魔法回路了。 好像这一切似乎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因为现在自己的视线已经转向了现在和未来吧。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说完这句话之后,幸崎打开了门。在她身后,还能看到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女。 “——喂。” “打扰了。” 将月子送进屋里之后,幸崎无言的鞠了一躬,然后关上了门。 每天幸崎都会把月子送到这里来。然后她会在房间里呆一会,等到了时间又会和幸崎一起回到宿舍里。这种事情渐渐已经变成了习惯。 “啊,小芝麻和阿福,这两只都做好了啊。” 月子笑着说完,便坐在了十郎的旁边。 “……今天,最部也来学校了。” “那个家伙已经没事了吗?” “伤似乎已经治好了。——然后,我想跟他道谢,所以跟他说了几句话。因为他给了我勇气。” 骏介也是和这次事件有关的人。他被卷入恐怖袭击中,在晶那里接受了治疗。不知怎么回事,他得知了十郎被冰见谷所救的消息,然后告诉了月子。这便引发了月子和伊藏的对决。真是让人莫名其妙的巧合。 “他没欺负你吧?” “已经没关系了。” 月子笑了起来。 “虽然之前很怕他,不过现在已经不怕了。虽然他都不会跟我笑,我也不太擅长应对他。我跟他道谢之后,他说《已经忘了,无所谓。》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有点生气,不过,那个大概是,害羞吧。” “你能看出来吗?” “因为他跟老师有些像。最近因为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不再害怕最部了。” 有些像吗,十郎想起了自己十二岁时的样子。 确实很冷淡,也很容易激动,不过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暴力。——不,骏介在这一年中也变了很多。已经不会再毫无根据的夸耀自己的力量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鼓足勇气对最部说了。——我跟他说能一直跟我做朋友吗。虽然我们关系并不好,不过他也帮了我很多,毕业之后,恐怕就会分开了。” “然后呢?” “他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大概,最部没把我当朋友吧。” 月子有些寂寞的笑了笑。 这是雏咲拓马名下的一间公寓。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公寓处在离培训学校开车十五分钟便能到达的地方。 自从十郎被救出藏身在这里,已经过了将近一周了。 一个个对抗伊藏、麦斯威尔的小势力,都在拓马的努力下集中起来,交换着各自拥有的情报。现在终于建成一个能够一起打破现状的局势。 拓马曾明确的对十郎等人宣称,想让伊藏从政治一线退场。 而伊藏本人则发表声明因健康问题住院治疗。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出现在媒体上,不过电视中播放的录像中他的身影,却在近几天的新闻及报纸上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包括过激的发言在内,各种大大小小的质疑他贪污以及结党报道都出现了。这些,也有可能是身为政敌的在野党,或者拓马出手,故意想要削弱伊藏的力量。甚至出现了伊藏准备请辞议员职务,或者引退的猜测。 如果示弱的话,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也要吃掉——这就是社会。不过十郎并不指责拓马的残忍。对于月子来说,对于该保护的那些人来说,拓马比伊藏要好得多。 特别对策局也在向着重新建立的方向发展着。 渊上还活着的消息还没有公开,在他的指挥以及乾的努力下,对抗恐怖组织的态势得到了强化,破坏活动基本陷入了沉寂。 失去了伊藏这个在日本的强力后盾,再加上拓马又时刻盯着事态的发展,最后pm社的魔法师团体,失去了介入这次事件的机会。可以说,他们当初进入日本在这里建立根据地的目标已经很难达成了。 虽然,并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不过动摇这个国家魔法师组织的重大局面已经平静下来。 大部分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独立行动着。然后这一切再组合起来,带来了最好的结果。 (……在中心的是这个家伙呀。) 十郎望着在自己身旁玩着仓鼠的少女。 给予了伊藏重大打击的那次讨论节目中的发言,包括自己在内,为了她而行动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也许她身上有一种能够吸引别人的魅力。 作为一连串事件的副产物,月子身上的负担也减轻了不少。 向她提出的演出申请以及采访申请大半都取消了,现在也很少能在媒体上看到她的身影了。不用说,这也是因为想要积极的利用她的祖父从光鲜的舞台上消失了。 既然她依然是个名人,早晚有一天还有会新的offer吧,至少现在她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在毕业典礼之前能够正常的去培训学校了吧。 感觉她的表情也变得开朗了。这也是好事。不过—— “……怎,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十郎的视线,月子看了过来。她的左手抓着十郎上衣的衣襟。 “不,没什么。” 十郎简单的回答道。 只是,有一点让人很在意,那就是跟以前相比,十郎和月子的距离变得更近了。这并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物理上的。 这并不是源于单纯的好意及亲切感。月子似乎很害怕和十郎分开。 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到这里来,在屋里的时候也会尽量和十郎呆得特别近。似乎不让她碰,或者不让她抓着衣服的话,她就会感到不安。她离开十郎,被伊藏利用的那次事件,也许成为了她心里的一种创伤吧。 “……不,讨厌吗?” 月子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抬头望着十郎。 “我,我很奇怪吧。像小孩子一样。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奇怪,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很不安,就真的难以忍受了……” 她每次来这里都会说同样的话。而十郎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一点也不奇怪。你会感到恐惧和不安是理所当然的。不用在意。” 肯定她,接纳她,告诉她周围还有同伴。是的,像这样十次也好一百次也好,告诉她她想要的答案就可以了。之前月子因为成年人们的利益被利用了太多。 “我已经跟你约好了会陪在你身边的。相信我吧。” 十郎说道。 平时这么说了之后月子都会平静下来,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抱我。” 说完,月子将身体靠在十郎身上。 十郎虽然有些迷惑,可还是轻轻抱住了这瘦小的身体。感受着怀中的体温。 大概过了十多秒,月子终于直起了身子。 “嗯……我有精神了。” 然后她笑了起来。 “谢谢你,老师。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我还会再来的。” “啊。” 十郎目送着月子和一直在旁边房间待机的幸崎回去。虽然很想送她们到停车场,但是自己是被藏在这里,而且还是逃狱犯,不能随意外出。 十郎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各种组织和人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持续了很久的骚动还是快要结束了。不过—— 就在这时,猛烈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看起来应该不是月子她们忘了东西回来取。 (会是谁?) 十郎从门镜往外望去,顿时皱起了眉头。 “打扰了。” 冰见谷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还不等十郎说话,便坐到了沙发上。 “我见到名坂和那个少女了。她们经常来吗?” “……算是吧。” “你真受欢迎呀,帅哥。” 冰见谷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也想像你一样呀。” “你找我有事吗?” 十郎冷淡的回答道。这个男人开玩笑的方式总是让自己非常火大。是因为自己的内心都被他看穿了吗? “我是来听答案的。” “…………” “看局势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这样很好。不过,对于你我两个人来说,还少一个结果。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虽然事态向着结束的方向发展,不过十郎却被剩下了。 现在还没有任何能恢复身份的迹象。 他的嫌疑是向恐怖分子泄露情报。当然这些罪名都是伪造的,不过十郎却没有决定性的能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不可能指望伊藏的合作了吧。如果证明了逮捕本身违法的话,他不只是下台,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十郎也不想亲自出面,将一切都赌在审讯能够正当进行上。因为不知道什么地方会牵扯到什么人。 然后,自己跟能势还没能做个了断。 这就是自己的界限。如果不让一切结束的话,就不能继续前进吧。而且,对方大概——也在等着自己。 第一件事是为了留在月子旁边,第二件事是为了自己,这两个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另一方面,冰见谷的目的是,向将一花逼入绝境的麦斯威尔复仇。 虽然在乾等人的协助下,阻止了麦斯威尔的计划算是达成了一部分的目的,不过麦斯威尔本人还悠闲的活着,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无论如何冰见谷都不觉得满足。 几天前冰见谷通过手机联系了十郎。 他向十郎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要联手。 “我们的目的在某些部分是一致的。——如果你要拒绝的话也可以。我会一个人去找他。” 这时,十郎脑海中浮现的——是月子。 她不安的神情,无助的眼神。 是的,自己的事情怎么都好。恐怕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夺回以前的生活,在她身边支持她。 如果能通过和能势战斗,以及和麦斯威尔交涉,让他们有所让步的话——道路便打开了。 “……啊,先把这个给你吧。” 冰见谷将枪、弹夹以及刀放在桌上。 “有这些就能战斗了吧。剩下的就是意志了。——这是最后一战了。你要怎么办?” 冰见谷一脸严肃的问道。 *** ——月子知道自己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奇怪。 一想到十郎,便觉得烦躁不安。 虽然说之前也是如此,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却让人觉得不同。 并不是那种温暖、幸福的感觉,自己反而要被不安、焦虑、恐怖这些感情压得崩溃了。 自己正在渐渐远离十郎所在得地方——一想到这里便觉得烦躁难耐。 再次相见之后的这一周,一直是这样。甚至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月子?” “啊——在,没关系,什么事都没有。” 月子向驾驶席上的幸崎笑着说道。 虽然不可能就这样糊弄过去。后视镜上映出的自己,脸色非常难看。 (我,在害怕。) 害怕失去十郎。就像他被逮捕那时一样,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会不会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离开,消失呢——一想到这里,月子就很想看到他,摸到他,吻着他的味道,以此来确认他确实存在。月子感觉自己被冲动驱使着,就快疯了。 “……晚饭怎么办?” 幸崎问道。 她也在担心自己。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点月子觉得很幸运。 “在宿舍——” 刚说到这里,月子从车窗看到外面有一个大大的拉面店的招牌。 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这是自己曾经和十郎一起去过的店。那一天,月子第一次认识到了他的本性——在他冷淡的外表下隐藏的温柔。 真怀念那个时候啊。 (果然,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今天一定要下一个决心。自己曾在十郎怀里,得到了他的鼓励。 所以不能再逃避了。 “不回宿舍了。我想去一个地方。” 月子说道。 去哪?幸崎有些惊讶的问道。因为月子从来没说过要去别的地方,所以她会吃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月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去祖父的医院。我想见见他,有话要跟他说。” *** “你……不向我报仇了吗?” 十郎一边走一边问冰见谷。 “一花的死,我也有责任。” “你想被惩罚吗?” “……你别认为这样比较轻松。那是不可能的。” 冰见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那就别问了。那个人一直在寻找死的地方。因为她是死在你身边的,跟死在其他地方比要幸福的多吧。如果你说无论如何都想自杀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我的目标只是麦斯威尔。” 恐怕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态度吧。 “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杀了他,你呢?你要杀了麦斯威尔吗?还是只揍他一顿,让他证明你是无罪的就够了?” “……见到他之后再决定。” “那么,至少在见到麦斯威尔之前咱们要一起战斗了。这样可以吧?” 嗯,十郎点了点头。 周围的景色很熟悉。这是前几天发生地铁站连续纵火事件的地方之一。十郎曾和唯里一起来过这里。 “……那么,会顺利进行吗?” 十郎问道。 就算提出会面预约也不会通过。而且就算见到了,如果没有有利于自己的局面的话,也只能重复几天前的情景。 “跟直接冲进去比起来成功率要高。我认识麦斯威尔也很久了。所以在某些程度上能把握到他的性格。” 两人 从正面大门走进屋子。 下班时间刚过了一点点。不过宽敞的入口处,不自然的空旷。 ——准确的说,正面电梯前有两个人。年轻的男性和女性。 “你还真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呀,十郎。” 能势笑了。 “你说《这栋建筑物里放置了炸弹》吗。结果所有的社员都去避难了。” “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这个家伙。” 被注视着的冰见谷轻轻耸了耸肩。 “互相都不会被打扰不是挺好的吗?不这样的话,麦斯威尔不会想见我们的吧。” 麦斯威尔的行动原理就是,这些小把戏能不能让他感兴趣——冰见谷说道。如果他觉得有意思的话,即便是我们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也会上钩的吧。 “麦斯威尔有话要转告给你们。《暂时合格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警察,你们可以安心了。” 阿黛尔笑着说道。 “那么,就快点领我们去那个男人那里吧。” “麦斯威尔就在上面的会客室等着你们。不过,遗憾的是我不能马上领你们去,冰见谷。因为他命令我们先招待你们一下。” “……啊,大概如此吧。” 冰见谷望向十郎。 “那么,就如我们说好的。先到麦斯威尔那里的那个人,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 “嗯。” 十郎点了点头。 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比麦斯威尔还重要。 作为了断,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打倒。 “刚好是两组,一对一呢。——那么开始吧。” 随着能势的声音,战斗的枪声响了起来。 《大颚》。 还未等启动便使用坏咒。同时十郎往前迈去,挥出小刀。能势想要使用《障壁》防御,坏咒。 能势躲开刀刃。在极近的距离使出《魔弹》。 坏咒。 在那一瞬间右踢。 迟于应对的十郎用手腕挡住。 能势一边往后跳一边使出《大颚》。 坏咒。不过没能找到追击的机会,所以十郎也暂时后退。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互相对视着。 能势很开心的开口说道。 “真好。果然很好。正如我想的那样。” “……什么?” “跟你打确实很有趣。” “抱歉,我可没有余力来享受。继续吧。” 刚说完,十郎便蹬了一下地板。 能势为了迎击聚集玛那。 在那一瞬间——十郎使出了王牌。 “《暴食鼠》!” 如果将战斗拖久的话只会更加不利。十郎想要在这里决出胜负。 跑出来的黑色小动物,变成了光之箭,向能势袭去。它吃掉了魔法回路,并分裂,从根源上夺取对方聚集的玛那—— “————!” 十郎突然张开《障壁》。可即使如此也不能消除强烈的《魔弹》的威力,十郎被掀飞了。 “什——么?” “对方已经知道了的话,就不叫绝招了。” 能势苦笑着说道。 “《暴食鼠》。将对方的魔法回路解体,夺取构成这些魔法回路的玛那,将这些都归于施术者这边。是将力量平衡瞬间颠倒的魔法,不过有几个弱点。” “…………” “首先,是从启动到显示出效果有微弱的时间差,这也给了对方对应的时间。第二,只能夺取对方制造这个魔法回路时使用的玛那,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依存对象。第三,便是这个魔法没有任何攻击力。” “……刚刚,你用的是假魔法吗?” “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我发现来了,就组成了一个很小的魔法回路,让它被仓鼠吃掉。这就是诱饵。因此,对于我基本上没有任何伤害。真正的魔法接下来使用便可以了。” 刚刚勉强防御住了《魔弹》的攻击,不过也用尽了《暴食鼠》夺取的玛那。结果白白浪费了一张王牌吗。 “不过应对《暴食鼠》需要有相应的知识,以及极快的施咒速度,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但是至少对于我来说,《暴食鼠》是没用了。” “…………” 小看他了吗。或者说,太过自信了吧。 无论如何,现在十郎都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啊,对了。” 突然,能势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 “之前你问过我的事情,我没回答你吧。我偷袭椎叶一花的理由。” “…………” “就是因为想这样和你打一场。杀了你姐姐——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是不会认真的吧?因为你是很天真的人。她确实很强。作为对手很有魅力。可是我——想和你厮杀。想体会这份快乐。是你告诉了我,才能的界限并不是实力的界限。超越了你,我就能变得更强。”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战斗狂自私的欲望——这就是结论。 “真是给人添麻烦。” 十郎嘟囔着。 能势却笑着回答。 “是啊。我很难被拯救。——不过,我相信你能回应我的期待。即使失去了一张王牌,你也不会放弃吧?” 十郎无声的准备迎击。无论如何只剩下战斗前进这一条路了。 ——或者说,也许找不到可以不战斗的理由了。 十郎心想。 自己还是不能像能势那样,从战斗这件事本身中找出意义。如果这就叫天真的话,也许是吧。 不过,已经有答案了。既然如此,就必须分出一个胜负了。 想到这里,十郎降低重心,准备重新开始战斗——这时,十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样吗?)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月子的脸。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那个少女——并没有在这里停止思考。 “而且《无论如何都难以拯救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少女曾这样说过。 “喜欢战斗?那么,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性格?他又因此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大概,在拯救或不拯救之前,这是必须要知道的事情,如果能这样面对面谈一谈的话,他说不定会听我说话……” 能势再次开始了攻击。跟刚才比起来更加犀利。 一流的魔法师经过很多训练,能够应对各种情况,不过如果要分类的话,能势是重视破坏力的中距离型。而十郎是使用坏咒进行贴身格斗的近战型。也就是说如果不接近对方的话,就没有胜算。 因为曾在战斗训练中数次交手。所以两个人都很了解对方的本领。这样的话,更擅长处理玛那的能势便更有利。 十郎不得不一再后退。 不过,在不利的状况中,十郎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敏锐。灵活应对对方的攻击,躲避,一直耐心等待着。同时,不断让自己思考着。 是的,还差一点点,还有很多让人疑惑的点。 十郎与能势相识已经有三年多了。明明在任何时候都能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间点? 如果只是想和十郎为敌的话,他要杀死的人并不必须是十郎的姐姐。月子也好,其他学生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一花? “你怎么了?” 能势仿佛挑衅一样的笑道。 “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吧?快点继续呀,十郎。” “…………” 十郎后退几步,隔开距 离,然后垂下手臂。 “?你要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不想战斗的话,你怎么办?” “怕死……你并不是这种可爱的性格吧。到了这种时候,和认识的人厮杀还是会觉得心痛吗?” “并不单纯因为是认识的人,如果能够不用战斗的话,那确实好得多。” 十郎微微笑了笑。 “——不过,这次并非如此。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想到了事情?” “你说你喜欢和很强的人战斗。可是在这种状态下你还能找到战斗的理由吗?” 能势皱起了眉头。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投降吗?” “不是投降。不过,我不会再攻击你了。” “这是你的作战方式吗?不——” 十郎不会做那种会让敌人大意,然后偷袭的事情,或者说他的性格让他不会这么做。这件事能势自己也很清楚。 “…………” 能势一脸困惑的放出了《魔弹》。这个威力和准头都有些欠缺的魔弹,掠过十郎头部,击碎了建筑物入口处的玻璃。 (是这么回事吗?) 十郎脑海中的疑惑变成了确信。 所以他故意缓缓说道。 “我对于你来说不是敌人。也不是同伴。只不过是想比试一下战斗力的对手。对吧?” “……是啊。所以,如果你不认真跟我战斗的话,我会很为难。” “你认真就可以了。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也会有干劲。” “…………” 能势还是没有动。不,应该说是不想动吧。 十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数次见过你杀人。只要有命令,你就会去杀人,就算没有命令,只要是敌人,你也会战斗然后把他杀死,看到强者也会战斗然后杀死。——而你选择没有战斗便直接杀死强者,只有一花那一次。面对一花,你的行动很不自然。” “所以,那是为了和你厮杀……” “是的,你认为你是为了和我战斗,所以才采取了这种不自然的行动。可是,你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好的舞台,可现在你还是无法出手。为什么你不想战斗。太矛盾了。所以我便想到了。你并不是喜欢厮杀,不,反而应该说……” “…………” “如果没有理由的话,你就无法去杀死对方。” 理由——可能是别人的命令,或者是自己的判断,认定对方是敌人。然后便是对方有着相应的战斗能力,同时对方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威胁。 虽然很扭曲——不过,这不是疯狂的快乐,反而更接近自卫。 “你说战斗本身很快乐,这就是你的目的,我却觉得并非如此。——你内心深处,真的是快乐的吗?难道不是把别的什么东西硬当成快乐吗?” 比如说,恐惧、不安,为了排除这些感情,所以要消灭敌人得到内心的安稳,他把这个误认为是《快乐》——或者说,因为有什么原因让他产生了这样的误会,然后他便带着这个误会一直生活到现在? 能势总是笑着杀人。所以这种异常非常显眼。但是,他的表情真的代表了他真正的感情吗。先不管他是否有自觉,这说不定是和曾经的月子一样,是类似于假面具的东西呢? 如果这么推理的话,感觉也能解释一花的死了。 十郎的姐姐那个时候被杀死了。但是同时——他从必须自己杀死最爱的姐姐这份责任和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因为能势担负了这份责任。 对于能势来说重要的,并不是煽动十郎的战意,而仅仅只是杀了一花的话——那么,通过这件事真正受益的人…… “……你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人。” 能势并没有说十郎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看起来他似乎还有些困惑。 自己的推测是否是正确的,或者说,就算猜对了,无论能势是有意识的这么做,还是无意识的,都无法证实。或者说,也许连能势自己都搞不清楚。 “不过,确实,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那么,你想怎么样?如果在这里停止战斗的话,什么也得不到吧?” “确实如此。——所以,虽然刚刚那么说,不过我觉得,战斗中的快乐确实是存在的。” 不知能势是不是觉得搞不清十郎的意图,他只是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十郎继续说道。 “因为我没有资质,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努力变强。锻炼身体,灵活头脑。然后,本来比我强的那些家伙,渐渐赢不了我了。拼死的努力以及发挥到极限的力量,都让我在对手之上。那个瞬间的心情确实很好。那是最好的感觉了。——对吧,能势。” 十郎半弯着右脚,放低了身形。 “我不想配合你的任性。我也不想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是这种战斗的话,我可以配合你。说不定,我能教会你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乐趣。” *** 冰见谷挥舞的长刀,在阿黛尔脚上留下了浅浅的刀痕。 这是冰见谷擅长的《霜刃》。由魔法实体化的刀,其威力强大到,只要碰到阿黛尔,就能把她纤细的身体轻松切成两半。 不过,目瞪口呆的却是冰见谷这一方。他本想凭借刚刚的一击来决出胜负的。 伤势并不严重。这种程度的话甚至不会影响行动。 (还能继续战斗啊。) 阿黛尔一边笑着一边这样想。有些开心。 阿黛尔将自己饱经锻炼的体术作为武器,同时临机应变的使用魔法来进行战斗。只要两人之间缩短到合适的距离,破坏力的差距会直接成为有利或不利的因素。 不过,阿黛尔却没有觉得恐惧。 她是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暗杀而存在的机器——因为这是同样身为魔法师兼暗杀者的祖父,这样培养她的。 在她祖父死后,所属的组织毁灭,然后她遇到麦斯威尔,不过性格上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因为她只知道这一种生活方式。 “——可恶,动个不停!” 不知是不是使出了全力,刀的轨道稍稍变大了。 阿黛尔并未放过这个机会,她蹬了一下地板,往刀刃内侧冲去。 攻击手腕、腹部、膝盖。不过,膝盖却被对方躲过去了。对方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双方隔开一段距离互相对峙着。冰见谷有些生气的皱起眉头。 好想再看一看。 阿黛尔心想。 愤怒、烦躁、打倒阿黛尔的话则是胜利的笑容,被阿黛尔打倒的话则是屈辱的咬牙切齿。 这些表情、感情,都想再看一看。 *** 十郎慢慢放松下来。 距离大概十米多一点。这个距离的话,对于能势来说极其有利。 不过,单是这一点还是很难出手。因为能势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毫无理由犯下这种错误的蠢货。 (那么,是有什么对策吗……) 能势在训练及实战中曾数次见过十郎的战斗方式。 攻击手段是枪和刀。 基本上不用考虑魔法。他的素质是d级。应该是无法将有破坏力的魔法灵活应用的。 防御性技能上是坏咒,剩下便是偶尔会使用小规模的《障壁》了吧。 王牌之一《暴食鼠》已经用掉了。仓鼠——自律型的魔法回路还剩下一个,需要注意他用积累的玛那使出强力的魔法,不过他也只有一次机会。 “不过来吗?—— 那么,我就过去了。” 十郎缓缓的走了过来。 能势瞄准了他的肩膀,使出了《大颚》。他的打算是用简单的牵制来观察对方如何应对。 鲜血飞溅。十郎摇晃了两下。可是,他却没有倒下去,而是用锐利的目光望着能势。 “……这就结束了吗?你在小看我妈?” “那是我该说的。你在想些什么?” 能势知道自己很困惑。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十郎的话语让自己动摇了。 之前自己曾和各种对手战斗过。数十回数百回的战斗过。这些战斗,都是只要倾注全力打倒对手就可以了。而能势也是打算享受这个过程的。这个世界很简单。 可是,这次,却有什么——不同。无法用言语表达,让人非常烦躁。 “不用胡思乱想了,我已经说过要战斗了。难道说,你认为你不使出全力也能战胜我吗?如果你无法出手的话,我就告诉你。我是打算杀了你的。你最好也有这个打算。” “……好吧。” 原本就是这个打算,所以才走到这里。 组成《大颚》,目标是头部。 ——就在这个瞬间,十郎冲了过来。 (——好快!) 这个速度超出了能势的预料。 在施术前的这个间隙,魔法回路被粉碎了。 如果就这么被粘上的话就麻烦了,能势用力踢了过去。十郎往后跳了一下,躲过这一击,再次保持距离。 “……怎么样?这就是你的速度?” “…………” 能势再次使用了《大颚》。十郎再次逼近距离使用坏咒——在那一瞬间,《招炎》。能势想将十郎所在的空间用火焰包围。不过——魔法在启动之前就被破坏了。 冲过来,看清对手动向,在这一方面,十郎要更胜一筹。 “太简单了,能势。”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战斗吗?” 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是来自十郎的挑衅。 他对于自己努力练习的坏咒有着绝对的自信。不会勉强进行近身战,而是在对能势有利的距离战斗,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能势所使用的魔法他会全盘接受。他想要将能势的骄傲都全部击碎,最后取得胜利。 “好吧。我接受。” 能势集中了全部精力。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一丝游戏的成分了。 “让你体会一下最快的施咒速度吧!” *** 在几天前冰见谷背叛pm社之前,两个人曾作为搭档在一起工作了数年时间。 阿黛尔跟别人一起搭档工作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觉得自己也有了一些改变。 过去的搭档有的很讨厌阿黛尔,有的刻意疏远她,有的认为她不会反抗是好事,所以便为所欲为。她本人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满。机器就是这样的。 但是,冰见谷却将阿黛尔当成平等的伙伴。除此以外不是任何东西。也许可以说冰见谷完全没把阿黛尔放在眼里。厌恶、隔阂、情欲、支配欲——阿黛尔已经习惯了这些感情,可是还是第一次面对被无视。 他并不希望从阿黛尔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如果操纵者没有任何要求的话,作为机器会很无聊。所以,阿黛尔一直在观察他。 基本上来说,他是那种喜怒哀乐都很激烈的性格。他的所有感情都是对着一个女人的。在她死后,他很受打击,甚至将憎恶的尖牙转向了麦斯威尔, 这些看起来都很不合理。阿黛尔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她无法理解冰见谷为什么能将自己的全部感情都表达出来。 阿黛尔本想再观察一下他的。 所以,在麦斯威尔想杀他的时候,阿黛尔帮助了他。 阿黛尔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现在又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脸了。 冰见谷手里的刀消失了。同时在阿黛尔头顶出现了无数把刀。 可是——阿黛尔却冲动的蹬了一下地板。 离他更近,离他更近。 “——什、么?” 这个动作出乎了冰见谷的预料。他迟于回避。让阿黛尔有机可乘。 阿黛尔已经没有余力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用手刀瞄准了冰见谷的喉咙。 冰见谷歪了下头,可是,阿黛尔却更快。虽然避免了遭受直接攻击,但是皮肤被削开,阿黛尔的右手带着鲜血划过。 阿黛尔感觉,自己已经让一切结束了。 可是下一个瞬间—— “——啊!” 她感到头部侧面遭受了撞击。视线立刻暗了下来。 等到她意识到这是对方手肘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板上了。 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似乎造成了脑震荡。站不起来了。 冰见谷按着流血的喉咙,喘着粗气,可他却能站在那里俯视着阿黛尔。 他的右手再次创造出《霜刃》,放在阿黛尔的喉咙上面。 “……你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快说。我要去杀了那个麦斯威尔。” 这种状态就算去了,恐怕也会被打败吧,可是阿黛尔却没有说出口。冰见谷肯定会认为自己多管闲事的。 那么,遗言吗,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黛尔很自然的开口说道。 “冰见谷,你讨厌我吗?” 有一瞬间——冰见谷惊讶的张大了嘴。 阿黛尔自己也很吃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想一想的话。自己能观察冰见谷,接触到他的喜怒哀乐就已经觉得很有趣了。就在刚刚战斗的时候,自己还有些高兴呢。 那么,会在乎对方怎么想,应该不算是不自然吧。 (——《很高兴》?我吗?) 阿黛尔又一次感到了吃惊。 自己很自然的,仿佛理所当然的一般就有了这种想法。 觉得有趣、高兴到底是什么呢——把自己养大的祖父并没有教过自己这些。可是,她现在却明白了。 就是这样的。 阿黛尔突然很想笑。跟自己平时的表情不同的那种,发自内心,发出声音,表达感情的那种笑。现在的话,自己应该能做到。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吧。 阿黛尔慢慢闭上眼睛。 自己死后,冰见谷便会离开。 她甚至觉得有些悲哀。 “………………”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把切断喉咙的利刃一直没有落下来,阿黛尔睁开眼睛。 冰见谷——跪在地上,并慢慢的倒了下去。 因为他犹豫了太久吧,随着时间的流逝,严重的出血让他失去了意识。 “………………我该怎么办呢?” 阿黛尔困惑的嘟囔道。 *** 又被破坏了,被躲过去了。 这已经是第十次了吧。 能势是认真的。他集中精神,继续施咒。 可是,每一次十郎都能险险占了上风。 对方也没有什么余力了。他的表情扭曲,全身受了无数的伤。有几处伤口甚至是能让人无法行动的重伤。 但是,十郎却没有倒下。他接下了能势所有的魔法,现在还站在那里。 能势早就过了吃惊的阶段了。他也一度心怀敬意,可现在他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现在,能势只是单纯的,将全部思考倾注于战斗。 是不够快吗? 是威力不够大吗? 是感官不够敏锐? 那么,就更加努力一些。做出让十郎承受不下,躲不开的,超过十郎的攻击。 如果他还是超越了自己的话,自己就更努力一些。 最初声音消失了。 接着颜色消失了。 地板消失了,墙壁消失了,周围的景色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能势和十郎。 仅此而已吗?十郎问道。 还早呢,能势回答。 能势一边战斗,一边往更高的目标努力着。——不,是被拽着往高处爬。 (啊,好想赢啊。) 能势心想。 好想赢过十郎。无论什么形式都好。想要超越这个人。 又过了几个回合之后,僵持被打破了。能势绊了一下,失去了平衡。 十郎逼近了过来。这个距离会是刀。 目标是头,或者是胸口。 该怎么躲过?——不,不对。如果有目标的话,首先要学习,偷取他的对策。 如果是十郎的话,他会怎么办?会怎么反击? 刀逼近了胸口。 集中力已经到达极限的能势看到了。这是假招。如果自己没躲开,或者躲开的话,高速的一闪会袭击自己的脑袋。 虽然已经认识到了,可是却来不及反应。将军了。 要怎么——应对? 在下一个瞬间—— 刀没入了能势的胸口。 十郎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刺的。而是能势自己扑了过来,用胸口撞到了刀上。 这个攻击原本没打算击中的。这种吃惊,让十郎的反应,慢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在这个瞬间——能势确实超过了十郎。 攻守逆转了。没有使用魔法的空间了。坚硬的拳头,向头部挥了过去。这一拳足以让对方失去意识。 (我——赢了。) 能势心想。 在下一个瞬间,强烈的冲击让天地都颠倒了过来。 曾经和双亲一起度过的岁月——自己并不幸福。 父亲总是笑着打自己。很疼,很害怕。 自己也想笑着,快乐的生活呀。 父亲曾说,笑是强者的表情。 所以自己才会这么想。 比父亲更强的话,就能笑着生活下去了。 变强的话,父母也会听自己说的话了,就不会再打自己,会温柔的对待自己了。 是的,父亲经常笑。 那是——因为高兴吧。还是说,为了隐藏其他表情而带上的假面呢。 自己也经常笑。那——真的是因为开心吗。 “……最后一发很有效果嘛。不过,胜负是锻炼方式,以及觉悟和耐力的差距。” 眼前一片模糊,身体也动不了了。 可是,自己却能清楚的听到,那个俯视着被打倒的自己的人,说话的声音。 就在能势确信自己赢了的瞬间,自己被一拳打中了下巴。 啊,这样啊,能势心想。 十郎很弱。也没有什么天分。经历过无数的挫折,数次被打得趴在地上。 所以——只是占了上风这种程度,他是不会屈服的。因为他将自己的身心锻炼到了,即使被打败了,也能跳起来反败为胜的程度。 “刚刚觉得有趣吗,能势?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十郎的气息便远去了。 不。 能势在心中说道。 不,不是刚刚觉得有趣。 而是,我现在,觉得十分有趣。 不知过了多久——能势终于爬了起来。 胸口的出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伤口并不深。立刻进行治疗比较好吧—— 这时,能势注意到站在身旁的人影。 “阿黛尔,吗?” 大概是她给自己止了血。 能势想要询问情况,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正拽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的衣领。虽然动作很粗暴,不过还是有给对方进行过治疗。对方的胸口正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我该怎么办。”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大概——这名少女跟自己相仿吧。感情扭曲,而且不知道如何改正。 能势呼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给你几个选择。选择你想要的那个就可以了。第一,就这样去麦斯威尔那里,听从他的指示。第二,带着那个男人离开这里,按你想要的方式生活。” 阿黛尔想了一会,向能势鞠了一个躬,从正面大门离开了。就那样拽着冰见谷的衣领离开了。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能势考虑了一会,慢慢站了起来。 *** “欢迎。” 在摆放着豪华装饰品的宽敞会客室中。麦斯威尔张开两只手出来迎接。 “结果,来到这里的是椎叶十郎吗。我能从那个窗户里看到入口处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呀。不过,你受的伤可不轻。单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很痛苦了吧。来,坐下怎么样?” 十郎无视了他靠在门上。虽然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可是十郎还是不想离这个男人那么近。 麦斯威尔轻轻耸了耸肩,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一定要给胜利者一些奖励。你想要什么?果然是给你姐姐报仇吗?她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遗憾。我非常精心的制定了计划,然后培养了她,结果什么都没有带来,便那么结束了。太失望了。” “我没想要报仇。” 他真是能说啊。十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说道。 “咦,没想到你这么冷淡呀。你们的姐弟之情只有这种程度吗?” “……先不论我对你的仇恨。一花她确实做错了。她杀了很多人,伤害了很多人。她犯的错,是她必须自己承担的责任。本来,她就是个善良到有些笨的人,所以她肯定不希望我去憎恨任何人吧。” “嗯,这也是信赖的一种形式吧。只不过没那么有趣。” 然后,麦斯威尔仿佛看穿了十郎的内心一般,望了过来。 “还有,你现在看的已经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了吧。你觉得和培训学校的孩子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已经是无可取代的重要的东西了。对吧?” “…………” 这是事实。但是,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话,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充满杀意的视线,说的就是你这种眼神吧。啊,为了以防万一,我先说一句,不要想着要杀死我。你自己会死掉的。” “……什么?” “预定今天晚上八点,雏咲伊藏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会继承他手中的权力。因为,pm社进入日本的计划被你们摧毁了,所以必须要得到这些赔偿才行啊。” 已经用完了,所以就要暗杀掉吗。 能阻止他吗?幸好手机还能用。十郎若无其事的将手放进口袋。 在那个瞬间——玛那动了。 “哎呀,跟人说话的时候打电话,太失礼了吧?” 十郎只得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虽然只是单纯的威胁——但是他身为魔法师的实力却不容小觑。首先,他肯定是a级。不是那种一边玩手机,一边能应付得了的对手。 “那么,包括伊藏在内,如果连我也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能洗脱你的冤屈,就没人能恢复你的 身份了。你无法再回到培训学校,只能身为恐怖分子四处逃亡,你也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吧?雏咲拓马也不能一直藏着你。如果暴露了,这可是一大丑闻。” 麦斯威尔很开心的笑着说道。 “嗯,反过来说,我有能力让你回到你应在的那个地方。怎么样,想不想谈一谈?” *** “那就走吧。” 月子将幸崎留在停在停车场的车上,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伊藏有私交。月子也曾经数次来进行体检或看病。祖父恐怕是在最上层的特别病房。 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分。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不过只要自己报出名字,应该就能够顺利进去吧。 问题是伊藏会不会见自己。 (如果他不肯见自己的话,只要自己多要求几次应该就可以了吧。) 如果说一点也不害怕的话那是骗人。从小时候便被刻入骨髓的服从心不是那么简单便能消失的。大概,被斥责,痛骂之后便会吓得缩成一团吧。 可即使如此,在争取到十郎的安全之前,月子是不打算放弃的。 正面大门关着,所以月子从夜间出入口绕了进去。 (好!) 月子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 “那个,你是雏咲月子吗?”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就在月子回头望去的瞬间,灯光和举着摄像机的人们,冲到了月子面前。 *** “魔法师是很脆弱的。” 麦斯威尔缓缓的说道。 “当然,他们每个人的力量都非常强。可是,数量很少却是个弱点。就算能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如果被社会排斥的话,就无法生存下去。在我成为会社社长之后,便更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跟魔法比起来,金钱能做的事要更多。” “……你也是魔法师吧。” “文件上我只不过是普通人查斯特.麦斯威尔。” 他笑了起来。 “我以前是隶属于军队的魔法师。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立场,所以在被派往战乱地区的时候,便假装战死,然后使用了别人的身份。——啊,我先告诉你,如果你打算把这些公开出去也是没用的。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是冒名顶替的,我已经小心的清除了所有的证据。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我想也是这样,十郎心想。 “在我成为这个身份之前,受了不少苦。不过,跟魔法师比起来,作为普通人来生活要好得多。该怎么说呢,能够悠闲自得的生活。” “我对别人的生活没兴趣。” “真冷淡啊。我可没什么机会,跟别人坦白自己是魔法师啊。你再陪我多说一会话不好吗。” 麦斯威尔耸了耸肩。 “唉,好吧。那么就说重点吧。——我还是很爱这个世界的。包括那些歧视、矛盾和欺骗在内。所以我希望作为导演、编剧、或者是演员来参与这个世界。用自己的手改变世界,然后客观的观察着这一切,心情真的是非常好。” “真是下流的爱好。” “是吗?——老实说,我不行。” “啊?” “在战场上被炸飞了蛋,没有生殖能力。所以,我无法生育,不能留下子孙。不过,如果我就这么消失了太过寂寞了。我觉得这是任何人都有的欲望,我也想留下自己的痕迹。留下我确实在这里存在过的证据。所以,我不要被这个世界推着走,我要成为推动世界的那一方。建成这个公司也是其中一环。这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无论如何,如果只是作为被国家饲养的魔法师的话,什么也留不下吧。” 麦斯威尔微微笑了笑。真是让人讨厌的嘴脸,十郎心想。 “铺垫太长了吗。那就进入正题吧。你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中。然后我有这种能力。你让我享受到了乐趣,我也应该付出相应的报酬,我很愿意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 “是的。虽然为了向你们的努力表达敬意,所以暂时放手了,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雏咲月子的话也太过可惜了。她非常贵重。她的存在本身,就像钻石那样散发着光芒。所以——” 麦斯威尔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如果我能利用她的话,就能给这个世界留下巨大的伤痕。” “…………” “椎叶一花也有这个素质,可结果她什么都没能留下。所以,我很期待她。——我希望你可以成为这个通道。” “别开玩笑了。谁会协助你这种胡闹的计划……” “我并没有让你协助。我只希望你能够跟我保持联系。偶尔跟我联系一下就可以了。只要这样你就可以——” 仿佛为了确认自己说的话的效果一样,麦斯威尔继续缓缓的说道。 “洗脱罪名,取回自己原来的身份,回到她身边了。” 确实,十郎非常想回到孩子们身边,留在月子的身边。这一点无法否定。 “跟我保持联系,同时也就会了解我的行动吧?刚才也说了,你没有必要协助我。如果你认为我不可原谅的话,你可以成为保护她的骑士,阻止我。” “…………” “月子真是杰出。魔法的才能。聪明。还有坚强的内心。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不过本来她应该是跟你处于不同世界的杰出人才。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可以继续担任那个让人感到骄傲的,引导她的工作了。” 这句话带着甜美的声音。 “是啊,再送你一个赠品吧。今天晚上8点会被杀死的雏咲伊藏。你想救他的话也可以。”这可以成为你的功劳,然后月子也会感谢你吧。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啊?” *** “要探望你祖父吗?” “前几天你祖父的发言,你怎么想?” “那之后你跟你的祖父谈过吗?” “甚至有传言说他要辞职,你怎么看?” 在灯光和闪光灯的照射下,好几个人不停地轮番提出问题,月子不由得缩成一团。 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她还没有从一连串的骚动中经受的打击中恢复,所以他没能像往常一样做出谨慎的回应。 “你最近也没怎么出现在电视上呀。” 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和善的中年记者说道。 “果然是这样吗,因为形式不妙所以逃跑了?因为伊藏老师的原因,导致自己的形象也变差了,所以打算一直躲到一切都平静下来,这就是你的对策吗?” “没、那是、没有、那种事——” 说不出话来。 没有办法回答他们。 (好可怕。) 眼前的人们,仿佛在责备自己。 排挤祖父的孙女,油嘴滑舌的孩子,危险的不明底细的魔法师,也就是应该被攻击的人——月子觉得从这些人的言外之意,便是这些责备。 她脑海中浮现不出应对的话语。就算想逃跑,脚下也使不出力气。 (好怕、好怕、好怕、好怕——救、救救我,老师。) 月子一边想哭,一边寻求着帮助。可是,十郎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月子很想堵上耳朵蹲在地上。 就在这时—— 别跑。抬起头,看着对手。 月子仿佛听见了十郎的声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只不过是幻听。如果是十郎的话,一定会这样鼓励自己吧,可现在,他却不在这里。 (不在 这里——?) ……是啊。 月子攥紧了拳头。 他确实不在这里。可是,他还在月子的脑海里。他的存在。他教给月子的一切,都在月子的脑海中。 (我不是一个人。) 月子不停的说服自己。 (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即使是现在,老师也在我心里。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在和别人不能很好的交流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是的——要注视对方,了解对方。 在一片喧闹中,月子缓缓的开口说道。 *** “……做出选择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以前曾经有一个男人这样跟我说。” “哦。” “不可能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得到了什么东西就会失去什么东西。如果要夺回我之前的身份的话,扼杀自我,答应你的要求也是一个选择吧。” “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十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不应该这么选。这是你下的毒药。” “毒药?” 麦斯威尔皱起了眉头。 “你会配合对方,调制毒药。然后慢慢注入到对方心里。毒药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却能慢慢腐蚀人的心灵。” “真有诗意呀。” 麦斯威尔陈述了自己的感想,他并不是在讽刺。 “你并不是在随心所欲的使用暴力和权力。你一点点的侵蚀别人的心灵,诱导他们,让事情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对于一花是如此,恐怕对于雏咲伊藏也是如此吧。” 麦斯威尔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嗯,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基本上来说,就是让他有一种愿望会实现的错觉。然后只要稍微偏离他心之所向的方向。然后在他背后推一把。这样的话,在他本人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到了非常了不得的地方呢。像伊藏那种俗人,就更轻松了。只要告诉他有好处就足够了。” “对于雏咲,你也是用了这种方式吗?” 十郎指的是在电视台前,麦斯威尔和月子交谈的事情。 麦斯威尔故意煽动挑衅月子,让她的感情激动——也就是说,让她对麦斯威尔心怀愤怒和憎恶。 “在纯洁的心灵种上憎恶的萌芽是非常有效的。憎恶会产生极大的行动力。而且一旦有一次因为憎恶而付诸了行动,那么下一次就很难拒绝这种诱惑。在心中培育憎恶感,便渐渐没有抵抗心理了。结果,她的行动原理会变得非常单纯,很容易控制。” 说到这里,麦斯威尔笑了笑。 “不过,这只是次要问题。我只不过是喜欢将单纯、纯真的孩子的心,变得污秽肮脏。那种年龄的孩子,只要经历一点事情,人格就会有很大变化。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恐怕会进行的很顺利吧。——啊,对了,你则刺激了劣等感和优越感。d级居然是a级复数施咒者的老师,这真是非常有魅力的情况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尊心被满足了吗?” “……这跟自尊没关系。” 十郎知道。曾经的一花,因为自己是天才,受了多少苦,然后月子因为这份杰出的才能和资质,需要多少支持。 自己也曾对自己没有才能这件事,心怀劣等感。可是,现在的十郎,已经知道有比那小小的自尊更重要的东西。 “你不管是以什么形式,都不应该存在于雏咲的身边。这件事我很明白。” “然后呢?” “所以,我选择放弃。” “放弃证明你的清白了吗?真是遗憾啊——” “不是的。” 十郎没等麦斯威尔说完便继续说道。 “为了证明我是清白的。” 不知是不是没听懂十郎说的话,麦斯威尔困惑的歪了歪头。 “你接下来会一直瞄准雏咲。不停想要腐蚀她的心灵。这次的事件还会无数次的发生吧。你在幕后牵着线,操纵着无数的人,牺牲了无数的人。那么,我会很高兴背负这个污名。——杀害大公司社长的恐怖分子的这个污名。” 十郎不再靠着门,而是瞪着麦斯威尔。 “我在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自己已经发誓要和月子一起,支持着她。可是,这个男人想要夺走的,却是月子本身。不可原谅。 “…………认真的吗?” 大概是太过意外了吧,麦斯威尔的反应很没有个性。 “我是恐怖分子对吧?所以,我要按恐怖主义的方式行动。如果这还不够认真的话,那是什么?” 十郎讽刺的笑了笑。 “你——放弃了回到光明世界的机会吗?” “如果这样能保护她的话,我的人生可以全都给你。——你说,一花什么都没能留下。那是错的。” 十郎严肃的拔出了枪。 “她留下了雏咲月子和我才离开的。我要把这件事的意义刻在你身体里。”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十郎扣下了扳机。可是,子弹全被《障壁》弹开了。 “——过誉了。” 麦斯威尔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看起来你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本来我只想身为一名观众——不过,既然我也兼职舞台导演、编剧、演员,就有让愚蠢的演员退场的责任。” 十郎沉默的拔出了刀。 “我已经调查了你的特征和能力。你的特长是坏咒,还随身带着模拟成小动物的魔法回路,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就在十郎想冲过去的瞬间,《魔弹》在脚边炸开。 仿佛要抢占先机一般,麦斯威尔不停连射《魔弹》。 十郎轻轻咂了一下舌头。 “基本的战斗方法是用坏咒破坏对方的魔法,然后冲过去用刀子肉搏。因为魔法师中攻击和防御两方面都依赖魔法的人比较多,所以很有效。能很高效的使用坏咒的对手很少见,所以很难积累这方面的战斗经验。可是,这个战斗方式被人知道了之后,就不是什么大威胁了。” 结果十郎一直都找不到冲过去的空隙,只得不断后退,而麦斯威尔则怜悯的望着十郎笑着。 “也就是说,只要不断攻击,即便被坏咒破坏了,也让对方无法前进就可以了。而且,你因为刚刚和能势的战斗,受了伤,非常疲惫。只要耐心等待的话,你很快就会到达极限吧。而且,从基本资质上,你我就有着天壤之别。我只要不疏忽,就根本不可能输。如果说会发生什么逆转的话,那就是那个仓鼠了吧……不过,你已经用掉了一只。你打算怎么用剩下的一只战斗呢?” 十郎仿佛在描画半圆一样挪动着。麦斯威尔则游刃有余的望着十郎。 就在能看到入口的窗户反面,有一面冲着外面的窗户。从这个高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草地上的树木。 十郎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嗯?” “冰见谷曾说他在这里放置了炸弹吧。这虽然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不过也不算是信口开河。实际上这上面的某一层确实放有炸弹。再过一分钟就会爆炸。这个房间会被瓦砾压垮。” 麦斯威尔撇了撇嘴。 “真是拙劣的计划。你们应该没这个机会呀。” “不是今天。是之前放的。我们提前就设置好了。” “……就算你想借此让我动摇,也太不合理了吧?虽然你很拼命,不过就算说这些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你想说我 在骗你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能通往外面的窗户的位置?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就等着被活埋在这里吧。还有三十秒。” “…………” “还有二十秒。” 麦斯威尔丝毫没有动摇。他甚至露出了很悠闲的笑容。 “还有十秒。” “…………”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零……” “…………” “…………”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啊?” 与其说是嘲弄,不如说麦斯威尔露出了怜悯的笑容。 “……是啊。” 十郎说完将手放在窗户上。 同时响起了咚的轰鸣声。 “看起来似乎有些误差。” 就在麦斯威尔皱起眉头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 *** “什——” 麦斯威尔抬头望去,不由得惊讶的叫了起来。 天花板突然裂开,巨大的混凝土块掉了下来。 麦斯威尔立刻建立《障壁》保护头顶。不过,此时他注意到。 (不——这样不行!) 就算能避免被直接砸中,这样下去也会被活埋。在解开《障壁》的瞬间就会被压扁。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麦斯威尔咂了一下舌头。 混凝土块不停下落。钢筋水泥发出恐怖的声音,砸穿了天花板,砸碎了地面。 不久,崩塌停止了,四周恢复了安静。 “哎呀哎呀……” 麦斯威尔呼的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很顺利。 如果只用《障壁》防御的话会被活埋。所以他交替使用《障壁》和《无形之手》,将落下来的混凝土块,都堆在自己周围。这样,刚好以麦斯威尔为中心,会客室里有一半的地方空了出来。虽然很危险,不过看起来还是成功了。 “稍微有些太轻敌了吧。” 那个瞬间,麦斯威尔察觉到了玛那的流动。这个爆炸不是炸弹引起的,而是魔法引起的。 恐吓麦斯威尔说这里设置了炸弹,瞄准他动摇的间隙试图逆转事态——麦斯威尔本以为这就是十郎的意图。 可实际却并非如此。他将那只高密度的玛那集合体仓鼠送到楼上,然后将它变成了爆炸系的魔法回路,通过自律式魔法启动。恐怕他是在到达这间房间之前准备好的吧。然后,他自己从窗户逃走,而麦斯威尔则被活埋在这里。 确实,将王牌放在手边没有任何用处。而假装成恐吓,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如果有很强的能力的话,即便不耍这些小聪明,大部分事情也能做到。在这种奇思妙想上下功夫,也许是弱者才能修炼出的本领。就把这当成今后的教训吧,麦斯威尔心想。 不过,这下还真厉害呀。因为爆炸导致电灯都熄灭了,视线很模糊所以看不清楚详细的情况,可是恐怕需要将整栋建筑推倒重建了。大概会花不少钱吧。 就在麦斯威尔考虑着要不要跟十郎要钱的时候—— “——啊?” 背后感到一股热意。肺部的空气被挤压了出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喉咙处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麦斯威尔咳了一下,嘴里喷出了温温的液体。 胸口处多了个什么东西。这是——刀尖,吗? “太马虎大意了吧。” 背后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 “……为、什——啊啊!” 十郎拔出了刀,又在麦斯威尔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伤口。 他按着伤口,蹒跚着走了两步,突然脚下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很简单。我装成要逃跑的样子,可是却没有逃走。我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房间里,在你身后。” 他计划将整个房间都压垮,虽然站在窗边,却没有逃走而是留在房间里。从常识上来判断,这个行动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当然,麦斯威尔也认为十郎会逃走。所以甚至没有去确认。而且他必须将精力集中在不断下落的钢筋水泥上,而十郎的声音和气息都被飞腾的沙粒和尘土掩盖了。 “你肯定会保护自己。这样的话,你周围就是安全地带。这并不难。” 不过,十郎自己也被石块砸中了几下,也受了一些伤。 “愚、愚蠢。……如果——” “啊,如果你失败了的话怎么办?那当然是也被瓦砾埋在下面跟你同归于尽了。也就是说——” 十郎强忍着疲劳和痛苦,笑了笑。 “那个时候你也已经死了。没有任何问题。” 麦斯威尔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只是茫然的张了张嘴,然后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十郎为了给他致命一击往前走了几步。 虽然计划很顺利,不过十郎也到达了极限。刚刚的两刀基本上已经使出了全部体力。虽然十郎感觉,对方受的伤已经是致命伤了,不过,对方是魔法师,如果不确认一下是否已经断了气就不能安心。 被水泥块砸到的头还在流血。全身都很沉重。 不过——还有一步一切就结束了。 十郎低头看着倒在地上西服革履的身影,缓缓举起了刀。 这时——麦斯威尔突然睁开了眼睛。 “——!” 同时十郎脚下的地板碎裂。十郎被黑暗吞噬了。 *** 月子说道。 “啊,那个,非常抱歉……能告诉我大家的名字吗?” 之前一直挣着提问的大人,突然都闭上了嘴。 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大家用比刚刚更大的声音又说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要回答这种问题呀而且你根本没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太傲慢啦—— 坏了,月子心想。 当被采访人提出了令人不快或者没有礼貌的问题的时候,会问出对方属于哪里以及名字等信息,以此来威胁对方。月子以前在祖父接受采访的时候偶尔见到过这种情景。大概对方判断这是同一种行为,所以引来了反感吧。 “那个,不是的,嗯……” 月子微小的声音根本压不过吵闹声。 不过,就在这时—— “我叫堂垣。” 一个很有力量的声音冲破了层层嘈杂传到了月子的耳朵里。 “我告诉你名字了,可以提问了吗?” 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恐怕是电视台那边的记者吧。 这么说来,之前好像还接受过她的采访。 “嗯,好的,请说。” “今天你是来探望你的祖父的吗?” “是的。另外我还有一些话想跟祖父谈谈。” “关于你的祖父打算辞退议员职务和从政界引退的传闻,你知道些什么吗?” “这种事情被报道了……不过,我并不清楚祖父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也没听他说过相关的事情。” 真的吗,果然关系不好呀?这种声音传了过来。不过堂垣仿佛在主张自己的权利一样,瞪了旁边一眼,让那些人闭上了嘴,然后再次面向月子。 “这是我最后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们的名字呢?” “那是,那个,我觉得,应该要问。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会这么想……那个,因为我觉得我一定要知道。” 月子对于这些话能不能成为答案觉得有些不安。 尾声1 再会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能看到外面开着漂亮花朵的樱花树。 这么说来,新闻上也说下周樱花就满开了。今年温度偏高,所以开花的时间也稍早一些。 今天天气也很暖和。能在树下午睡的话一定很舒服吧。 美利坚合众国首都——这里的特产之一,便是道旁的樱花树。据说是明治时期日本赠送的。 樱花能扎根在这里,就证明这里的气候和日本很相似。很适合居住。 “冰见谷主任,有你的邮件。” “……啊,放在那里就好。” 他一边望着外面的风景,一边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还有,部长说快点交报告书。” “知道了。” 负责事物的女性职员一边嘟囔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一直都没交啊,一边走掉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快递。 虽然姑且也算有个家,不过回家的时间不固定,因为工作的原因可能长期都不会回家,所以邮件都会寄到公司里。 基本上都是广告。因为没什么兴趣,所以看了一眼之后,便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箱。 就在这时,他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信。写着英文的名字和汉字的《冰见谷晃收》。 他往寄件人那里看去——却停了下来。 “雏咲月子,吗。……这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名字呀。四年没见了吧。” 他用日语小声说道。 接着他稍微考虑了一会,便拿着信走出了办公室,上了房顶。 哈金森警备公司警备部护卫课第一班主任,冰见谷晃。 这是他现在的职务。 四年前因为查斯特.麦斯威尔的死,pm社倒闭了。有的部门被竞争对手公司吞并,有的子公司独立了出来——结果,什么都没留下来。 他在社长死后来到了美国,接受了雏咲拓马和渊上龙生的帮助,积极的推进pm社的解体。 冰见谷这个名字在暗地里作为吸收pm社人员的人也相当有名。他因为有这个便利,解散了pm社的魔法师组织,给魔法师们带来了新的居所。 在这些工作告一段落之后,pm社也解散了,他自己则前往和pm社毫无关系的警备公司任职。 美国跟日本比起来,民间企业会更积极的招收魔法师。待遇也很优厚。哈金森警备公司虽然规模中等,但是待遇很好,他觉得很不错。 屋顶上没有人。今天人基本都出去了。似乎不会被打扰。 这里能看到下面沿河的树木。樱花树看起来好像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等满开的话,一定更加鲜艳美丽吧。 他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信。 “敬启者 在这早春时节,衷心祝您愈益康泰。” 是用圆珠笔亲笔写的。字很漂亮,整体上来说笔画圆润,让人觉得写信人还很年轻,不过写得很仔细,字迹很容易辨认。 在问候之后,她写了自己以及在日本两个人都认识的一些人的近况。 这四年,他一次都没有回过日本,跟他们完全没有见过面。不过,还是在某种程度上知道他们的情况。 雏咲月子的名字现在在全世界都很有名。年轻的天才。魔法师的象征。 她的目的不只是让魔法师的地位安定,并消除一般人的歧视,同时她自己还来到各种志愿者活动的最前线,穿梭在世界各地,得到了众人的尊敬。 渊上龙生从特别对策局局长的职位上辞职,接替他的是乾廉平。虽然乾本人很想从魔法师组织中隐退,所以再三推辞,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现在组织的重建和高效化进行的很顺利。 九曜晶依然从事着黑市医生的工作。原恐怖分子担任她的司机,只要能挣到钱的地方,她都会去。 名坂千早——幸崎深冬,现在担任月子的助理。月子身边时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他继续读了下去。 “四年前的事情得到了你的很多帮助。我要再次跟你道谢。每次快到椎叶十郎老师的忌日的时候,每年,我都会想起那天的事情。” “……椎叶十郎呀。” 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个名字了。 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他的死亡。虽然是特殊执行官,可是却将情报卖给恐怖分子,而他自己也是杀害了麦斯威尔,并将pm日本分社炸毁的坏人。至少普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些,多少也是有意被诱导成这样的。 四年前的那次事件,没有公布的事情太多了。不过,如果一切都公开出来的话,却太过引人注意。这个社会需要一个简单易懂的故事。 结果便是十郎一个人背负所有污名,因为没什么值得质疑的谜团,所以媒体也很快便失去了兴趣。特别对策局的重组,也在替换了渊上一个人之后,得以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最近,我将有机会去拜访你。我想见见你,直接跟你打个招呼。” 接下来便是一些客套和结语。 他叹了口气。 她会直接拜访并没什么可吃惊的。他反而觉得,告诉自己这件事,才是她写信的目的。 她在信里写了最近。如果坐飞机的话,会比信件更早到达吧。然后那次事件便是发生在四年前的今天。 “……好久不见了。” 他抬起脸,屋顶入口处站着一名少女。 “我去了办公室,听说你大概会在这里。现在你有时间吗?” 雏咲月子微笑着说道。 最后一次见面是四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是十二岁,现在应该有十六岁了。 个子长高了。不过跟同龄人的平均身高相比还是偏小的吧。 相貌和声音也变得成熟了些,不过变化并不太大。 她依然是那个雏咲月子。至少从外表上看是这样的。 “我正在看信呢。四年没见了。” 月子笑了起来。 “这里的樱花真漂亮。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呆在这里。——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嗯,他点了点头,她便坐在了长凳上。 “天气真好。日本也是个晴天吧。我家的猫最喜欢晒太阳了,一找到这种阳光好的地方,就大大的伸个懒腰睡午觉。很可爱呢。” 月子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说道。 “四年前的今天,椎叶十郎老师从我面前消失了。你还记得吗?”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继续说道。 “我哭了好几个月呢。不只是伤心。电视和报纸上都在说老师的坏话,我真的非常痛苦,感觉再也振作不起来了,那是的心情简直太糟糕了。” “那是——” “嗯,现在我明白了。坏人无论如何都是需要的,而椎叶老师最适合承担这个责任了。也因此有很多人得到了帮助。——不过,当时的我痛苦的想死。我能够挺过来,都是因为周围有很多人在帮助我。” 他并没想插嘴。月子也没有让他评价的意思。 “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我才重新振作起来。然后,调查了那次事件的很多事情。椎叶老师最后的时刻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觉得知道这些是我的义务。” “……然后,你就注意到了。” “是的,我注意到了。” 月子缓缓的睁开眼睛,望向他。 “我被骗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 “…………” “我对《冰见谷晃》这个名字进行了调查。这是在pm社内使用的名字。是虚假的身份。是给那种想要隐藏过去的 人的名字。大概,以前也有几个人,使用过这个名字,作为冰见谷晃生活过。你也是如此对吧?因为有必要隐藏身份,所以从上一代的冰见谷那里继承了这个名字。” 甚至没有必要肯定她说的话,她已经确信了。 “当我跟周围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终于告诉我了。” 月子微笑着。 “那天发生的全部事情。” 尾声2 九死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信乃得知pm社日本分社发生爆炸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然后,就在她想要立刻赶往现场的时候,一名培训学校的学生打了她的手机。已经陷入恐慌的月子这样跟她说。 ——受了重伤的十郎,现在在地下。请救救他。 首先,如果不搬走这些钢筋水泥的话,就无法到达受伤者那里。而且,这些瓦砾是以复杂的结构堆积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会引发二次倒塌。 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信乃得知pm社日本分社发生爆炸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然后,就在她想要立刻赶往现场的时候,一名培训学校的学生打了她的手机。已经陷入恐慌的月子这样跟她说。 ——受了重伤的十郎,现在在地下。请救救他。 首先,如果不搬走这些钢筋水泥的话,就无法到达受伤者那里。而且,这些瓦砾是以复杂的结构堆积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会引发二次倒塌。 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信乃得知pm社日本分社发生爆炸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然后,就在她想要立刻赶往现场的时候,一名培训学校的学生打了她的手机。已经陷入恐慌的月子这样跟她说。 ——受了重伤的十郎,现在在地下。请救救他。 首先,如果不搬走这些钢筋水泥的话,就无法到达受伤者那里。而且,这些瓦砾是以复杂的结构堆积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会引发二次倒塌。 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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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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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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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信乃得知pm社日本分社发生爆炸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然后,就在她想要立刻赶往现场的时候,一名培训学校的学生打了她的手机。已经陷入恐慌的月子这样跟她说。 ——受了重伤的十郎,现在在地下。请救救他。 首先,如果不搬走这些钢筋水泥的话,就无法到达受伤者那里。而且,这些瓦砾是以复杂的结构堆积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会引发二次倒塌。 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嘉神佑平无力的说道。 出云井信乃什么都没说。在建筑物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的瓦砾山前面,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信乃得知pm社日本分社发生爆炸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然后,就在她想要立刻赶往现场的时候,一名培训学校的学生打了她的手机。已经陷入恐慌的月子这样跟她说。 ——受了重伤的十郎,现在在地下。请救救他。 首先,如果不搬走这些钢筋水泥的话,就无法到达受伤者那里。而且,这些瓦砾是以复杂的结构堆积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会引发二次倒塌。 如果患者就在眼前的话,自己能救他。可是,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无论多么厉害的医疗魔法都是无力的。 “出云井老师!嘉神老师!” “……卯滝?” 唯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啊,那个,月子,联系了我……椎叶老师他……” 月子似乎在拼命的寻求帮助。 信乃知道月子十分依赖十郎。如果能救得了他的话,信乃也很想救他。可是—— “正如你所见。救援队进不去。” “啊,那,我用魔法一口气将所有瓦砾都搬走——” “不行。必须一边确认情况一边一个一个的搬走,不然会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这么做也很容易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因为十郎他们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所以员工们基本上都去避难了。可是,有人留在里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无法不顾一切的去赌。 “怎么……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唯里大声叫嚷着,然后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闭上了嘴。信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十郎是她的朋友,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自己跟十郎经常意见不合,有所争吵,可是十郎却是那种值得信赖,能将孩子们交给他照顾的教官。 可是——找不到任何能救他的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难道—— “啊。” 这是,唯里轻轻叫了一声。 “啊,对,对了,下、下面,这附近,有车站……” “冷静下来,卯滝。” “地铁车站!” 唯里叫了起来。 “我因为工作曾来过这里!这下面,有地铁站吧?在走廊或者通风管道里,在距离那个建筑物最近的地方打个洞过去的话,不用碰到那些瓦砾也能进去了呀?” 信乃想了想。距离上应该有多少米呢?一般的魔法师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唯里的话—— “……我觉得值得一试。我去说一声,卯滝,你做好准备。” 几个幸运碰到了一起。 唯里顺利的在地铁通道上打开了一个大洞。 从地下二层进去的信乃和佑平,在上到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十郎。 用手电照过去,能发现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还活着!” 佑平说道。虽然很虚弱,不过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精查》。我来检查上半身,佑平,你检查下半身。” 两个人用魔法确认十郎的伤势。 虽然能看到割伤,不过出血量都不大。几根肋骨骨折,肺部没有受伤。颈椎也没问题。剩下就是—— “……大腿的动脉受伤了。稍微有些难办。还有,内脏也有几处。”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应对。” 问题是头部和大脑了。这些地方如果没事的话就肯定—— “…………” “信乃,老师?” 一瞬间,信乃觉得自己绝望了。还能勉强站在这里,是因为佑平在身边吧。 “——脑震荡,硬膜下出血。” “诶……” 佑平愣住了。 头部和内脏,如果只有一处的话信乃还有自信能应对。可是这种伤势,如果要两处同时治疗的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一处交给佑平来治疗,恐怕以他的技术……没有把握。 “……我来做。请下指示。” “佑平……” “还不能放弃。加油吧!” 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是硬挤出来的。可这还是带给了信乃勇气。 “……是啊。我来治疗头部,你优先止血。我这边结束之后会马上帮你的,在那之前一定要坚持住。” “知道了。” 信乃身为医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这是自己的义务。 两个人默默的专心治疗。消除血肿。降低脑压。 佑平时而会发出轻呼声,可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他肩负了他能力所不能及的责任,正在拼命的战斗。 快点,还来得及。算了,已经没用了。——信乃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 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辛苦了。小伙子,该换班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信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个声音。可是—— 她抬起脸。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她看到一片昏暗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就站在这里。 “九曜——前辈?” “一会再打招呼吧。脑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小伙子也好好看着。这次特别免费让你学习。” 尾声3 比翼 “我给所有能想到的人打了电话,寻求帮助……虽然不知道晶的电话,不过接到我的联系之后,菜菜香给她打了电话,闹得很大,所以她才参与了。然后,我迟了一些也赶到了现场——可是,那个时候却得到椎叶老师已经去世的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打击。真的是感到无法再站立了。你能想象吗?嗯——” 月子笑着继续说道。 “椎叶老师。”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 “——已经四年了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葛城功哉将自己的身份让给了保住一条命的椎叶十郎,这四年间,他便作为冰见谷晃一直生活着。 让一切顺利进行的是月子的父亲,拓马。 没有任何方法能证明十郎是无辜的。虽然麦斯威尔的遗体在现场被发现了,可是却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企图的证据。所以,让十郎背负一切让整件事情尽快结束,是那个时候最好的方法。 虽然十郎是在事后才得知这一切的,可他还是接受了。本来他就是抱着背负一切污名的觉悟,去杀麦斯威尔的,所以他并没有任何不满。 在伤势痊愈之后,十郎改变了自己的名字,前往了美国,努力让pm社垮台。 问题便是月子了。 “……决定对你隐瞒一切真相的是我。所以,不要怨恨别人。” 如果月子知道十郎还活着的话,肯定无法断绝和他的联系。在社会上,十郎被当成是恐怖分子。万一消息泄露的话,不只是月子,整个雏咲家的立场都会很难看。 还有一点,十郎觉得,自己对月子已经太过重要了。 自己仅仅只是被逮捕,她就失去了心理的平衡。如果她知道自己差点死了的话,会怎么样呢。说不定会抛弃一切,也要一直呆在十郎身边吧。 《失去》的痛苦,早晚会消失。可是《也许会失去》这种恐惧,只要十郎还在她身边,就会永远的留在她心底。 她有着能比任何人都能飞得更高更远的翅膀,可是却会因此不去飞翔。自己会成为她的枷锁,将她拴在地面上。十郎很害怕这种事情会发生。不只是麦斯威尔,伊藏也失去了权力。月子已经可以一个人飞翔了。 老实说,十郎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如果选择了别的道路,说不定会更加后悔,也说不定不会后悔。现在,月子已经知道了一切,自己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深深的伤害了她。 “嗯。” 月子望着十郎。 “你说的话真有意思。反过来说,我可以尽情的怨恨老师吗?” “——你恨我吗?” “嗯,当然了。” 月子笑了起来。 “我根本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没要求你做这种事情。老师,你从我这里,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这都是为了你好,这种解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吧。即使现在的月子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十郎也还是该受到责备的。 “我恨你。讨厌你,怨恨你,甚至想要你死。因为我曾经那么痛苦,那么痛苦,那么痛苦,真的非常非常难过。” 说道这里,月子呼的叹了口气。 “……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轻松了一些。虽然这些话根本不能跟这四年来的痛苦相比,不过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了。” 说着,月子慢慢站了起来。 “非常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再见,保重。” 她微笑着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去。 十郎——没有动。 她为了和过去做个了断,一个人来到这里面对真相。然后现在,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正准备离开。她已经不会再回头,只会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了吧。 是的,月子很优秀。所以十郎对于这种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伤害了月子的自己必须接受这一切。 ——如果,她真的希望如此的话。 “雏咲。” 十郎开口叫住了她,正准备离开的月子停住了脚步。 “我伤害了你。你责怪我理所当然。所以——” 十郎说道。 “所以,最后再让我听听你真正的想法吧。这次——不要那些虚伪的笑脸,也不要使用敬语。” 月子的背影微微抖了抖。她没有回答。 十郎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的等着。 不久——月子轻声说道。 “我恨你。” 因为她依然背对着十郎,看不到表情。不过她的样子跟刚刚已经有所不同了,看起来非常脆弱。 十郎走了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月子并没有躲。 “我讨厌、你,怨恨、你,甚至、想要、你、死。可是……可是——!” 她转过身。就在十郎以为自己能看到她泪眼婆娑的脸庞的瞬间,月子扑到了十郎怀里。就仿佛大坝决堤一般,感情化作语言涌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虽然讨厌你,可还是最喜欢你了!喜欢是讨厌的数倍数十倍数百倍!明明很痛苦,明明无法原谅你,可还是想见你!虽然恨你,可是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梦见你!我都快疯了!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要再这么寂寞了,不是已经约好了吗,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明明已经约好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别丢下我,老师,别丢下我,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对不起,十郎轻声说道。月子大声哭了起来。 街道上的喧嚣声乘着风传了过来。 下周的天气似乎也会不错。开花时节举办的那些活动肯定会非常拥挤。到时候会更热闹吧。 两个人坐在屋顶的长凳上。月子枕在十郎的腿上。 时而还能听到月子的抽泣声。不过,间隔在慢慢拉长,不久便安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吗?” “……………………嗯。” 月子将脸埋在十郎的腿上,轻声说道。 “能起来吗?” “……不行。” 你不舒服吗,就在十郎想这么问的时候,月子突然说道。 “现在,我的样子大概非常不可爱,所以不想让你看到。——另外,我还想这么呆一会。” “……你喜欢就好。” 自己亏欠了她整整四年。不能说太强硬的话。 “你虽然个子长高了一些,不过印象没什么改变呢。” “……难道你想说我的本质完全都没有成长吗?” “不是的。你没变,让我松了口气。” “………………这样啊。” 月子似乎满足的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月子开始讲述自己和周围人的事情。 信乃和佑平结婚了。菜菜香和纱弓依然是好朋友。骏介现在被录用为特别对策局的见习人员。乾局长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黏着骏介,看着就想笑。唯里现在活跃在特别对策局,自己在跟唯里学习料理—— “我记得你和卯滝的关系好像并不好。” 初等培训学校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记忆中月子似乎总是顶撞卯滝。 “……………………卯滝老师她,知道老师你,还活着吧。这四年,你们有联系吗?” “没?” 为什么她会这么问呢。 “嗯,卯滝老师她很公正,是个好人。……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应对。” 如果条件是对等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吧。——月子说着一些十郎听不懂的话。 “啊,那个,老师,这四年,怎 么样?现在过得怎么样?” “就是普通的工作,普通的生活。” pm社的问题完全解决,仅仅就在一年之前。在那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其他事情的余力。跟以前的朋友也断了联系。 最后跟冰见谷——葛城联系的时候,他正被pm社的残党追杀,只说了必须隐藏行踪。 而能势的尸体最后也没能发现。他是还活在什么地方吗——说不定有一天还会出现在十郎面前。 “那个,你现在有在交往的人吗?难道说已经结婚了……” “没有那种品味奇怪的人会想和我交往的啊。” 十郎苦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月子似乎有些不开心。嘴里嘟囔着什么,说品味奇怪什么的太过分了。 十郎已经习惯了孤独,丝毫不觉得痛苦。 不过,看到月子没有改变,十郎觉得很安心,果然还是说明,在那个培训学校教课的那段时间,在孩子们和同事们周围度过的那些日子,是特别的吧。 月子嗯了一声,直起了身子。 然后她坐在旁边,望着十郎的脸。眼睛和鼻子都还红红的,不过看起来反而有些可爱。 “老师觉得……现在的生活,重要吗?” 月子问道。 “想不想回到日本?” “我可是应该死掉的罪犯呀。” 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月子稍微沉默了一会说道。 “……不久之前,我的祖父去世了。” “啊——” 该怎么回答呢。 “是癌症晚期。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转移到了全身。我和老师好不容易才救了他的命,真是伤心。不过,在祖父去世之前,终于能好好的跟他说话了。虽然都是些无聊的内容,可我还是很开心。——然后,祖父死后,我收到了他留给我的东西。” “遗产一类的吗?” 月子笑了笑。 “不是能用钱换到的东西。不过对于我来说非常贵重。——那是祖父动用警察进行违法逮捕的记录。也就是说,是能证明老师是无罪的证据。” 十郎顿时哑口无言。 “pm社的目的显而易见。建筑的倒塌和麦斯威尔的事情可以归结为魔法师们战斗的结果。也许达不到完全不被追究的地步,可是——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以椎叶十郎的身份回到日本。” 月子凝视着十郎。 “老师,你来选择。” 虽然她很不安,虽然她看起来很害怕听到答案——可是,她也没有将选择强加于十郎身上。 这个家伙真是出色啊。 ——就在十郎这么想的瞬间,再会时那假面一样的笑容,以及之后的哭泣浮现在十郎的脑海中。 突然,胸口仿佛被刺了一下。不是的。这不是体贴也不是温柔。 月子一直在战斗。为了从自己的愿望和现实之间找到一个折衷点。 自己应该注意到的。她还是年轻的少女,花了整整四年去探寻一个人的生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郎一直以为,月子是为了让一切有个了断才做的这一切。她的聪明和机智,让十郎觉得这是可能的。 可是十郎却错了。 她无法接受十郎的死。她并不是从很多证据中得到了“他实际上还活着”这个结论,而是一开始就心怀“他肯定还活着”这个结论,如果这个结论不是现实的话,她就会疯掉。所以她在一直不停的寻找可能性。所以她很痛苦,很憎恨让自己痛苦的十郎,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能没有十郎。 从小时候,她就一直在和现实战斗,一边挣扎着一边寻找答案。这就是雏咲月子。 自己——不是发誓要一直支持她吗? “我真是个笨蛋。” 自己相信她的素质,相信她的优秀。可是,自己最应该相信的,应该是对于她来说,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老师?” “……四年吗。这么长的时间你很辛苦吧。” “诶?” 月子一瞬间愣住了,她没听明白十郎在问什么。 十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诶?啊,那个,老师——?” 她的表情有些吃惊,又有些开心,确实是那个发誓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少女。 应该承认。自己也想和月子在一起。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自己也想这样。 “不过,你记住。跟这四年比起来——” 然后,跟所有高兴的事情,快乐的事情,痛苦的事情,悲伤的事情——跟两个人之前所度过的全部人生比起来。 “未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要更长啊。” 少女也渐渐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一副快哭的表情笑着说道。 “我最喜欢老师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特务魔法使第7卷结束了。 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直被牙疼困扰着。 不过,并不是蛀牙(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上下的四个门牙以及上下左右的大牙就已经全灭了,在牙医那里已经见到了地狱,所以从那之后一直非常小心注意),看起来是长了一半的智齿在作怪。它似乎在牙床里往奇怪的方向生长,旁边的牙受到压迫,隐隐作痛。对于特别喜欢吃东西,饭后的那顿饭也不可缺少的我来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所以,关于治疗智齿的方法,我进行了很多的调查,似乎属于牙科中的口腔外科方向。 口腔——就是嘴里的意思。问题是下面的词。 外科。 外科(geka)。外科。多么凶狠的发音。 特别是“外(ge)”这个发音感觉非常不好。总觉着是挥舞着带刺(toge)棍棒的大汉,发出“gegegegege!”的笑声。我个人是这么感觉的。 不过就算害怕也没用,所以我跟身边有拔智齿经验的人进行了调查。将听到的回答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这种顺序。 1张大嘴,注射麻药。(一听到注射这个词我就已经吓软了。) 2用刀将牙床划开。(听到这里我的脸已经绿了。) 3把金属铲子插进去,用力把埋在里面的智齿挖出来。咔嚓咔嚓咯吱咯吱的声音会通过头盖骨传到脑髓里。(到了这里我的脸色从绿变白。) 4如果敌人很顽固的话,就要用电动切刀或凿子(?)把牙弄碎再取出来。智齿的垂死挣扎便是叮叮咣咣的凿岩工作般的轰鸣声通过头盖骨传播(以下省略) 5血?嗯,当然会出的。会出不少呢。免费附送大出血。什么的。拔掉之后,从镜子里看能看到牙床上开了一个大洞。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咦?为什么哭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光是听听就觉得很疼。我怕疼,也怕会疼的治疗,最怕了。如果会疼的话,还不如就这么一直忍着呢。(虽然无关主题,不过为什么人们在谈论别人痛苦的时候,会那么开心呢。) ——不过,这也不是放着不管能自然痊愈的东西。等写完这个后记,我就预约一个牙医吧…… 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如果我的推特和博客都不更新了,请认为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那么,特务魔法使在这一卷就完结了。 能够坚持了这么久,让这个故事结束,都是因为读者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在我构思第一卷的时候,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让这个故事怎么结束了,不过那也只是在我的脑海中。能够像这样成为现实,真的是出于意料的幸运。就在我写作的时候,有的角色会跟当初的设定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出场大幅度减少,或者相反出场增加了很多,有着很多跟当初的构思不同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最后大家都算是安定了下来。 十郎和月子的人生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后也会一直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读者们去想象了,如果他们能成为这种存在的话,我作为作者会觉得非常高兴。 负责这个系列的斋藤老师,前田老师。画出有魅力的插画让故事增色不少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当然还包括读者们,我要再次向你们献上真挚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能尽快在下一个故事中和大家再会。 再见。 二〇一〇年六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特务魔法使第7卷结束了。 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直被牙疼困扰着。 不过,并不是蛀牙(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上下的四个门牙以及上下左右的大牙就已经全灭了,在牙医那里已经见到了地狱,所以从那之后一直非常小心注意),看起来是长了一半的智齿在作怪。它似乎在牙床里往奇怪的方向生长,旁边的牙受到压迫,隐隐作痛。对于特别喜欢吃东西,饭后的那顿饭也不可缺少的我来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所以,关于治疗智齿的方法,我进行了很多的调查,似乎属于牙科中的口腔外科方向。 口腔——就是嘴里的意思。问题是下面的词。 外科。 外科(geka)。外科。多么凶狠的发音。 特别是“外(ge)”这个发音感觉非常不好。总觉着是挥舞着带刺(toge)棍棒的大汉,发出“gegegegege!”的笑声。我个人是这么感觉的。 不过就算害怕也没用,所以我跟身边有拔智齿经验的人进行了调查。将听到的回答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这种顺序。 1张大嘴,注射麻药。(一听到注射这个词我就已经吓软了。) 2用刀将牙床划开。(听到这里我的脸已经绿了。) 3把金属铲子插进去,用力把埋在里面的智齿挖出来。咔嚓咔嚓咯吱咯吱的声音会通过头盖骨传到脑髓里。(到了这里我的脸色从绿变白。) 4如果敌人很顽固的话,就要用电动切刀或凿子(?)把牙弄碎再取出来。智齿的垂死挣扎便是叮叮咣咣的凿岩工作般的轰鸣声通过头盖骨传播(以下省略) 5血?嗯,当然会出的。会出不少呢。免费附送大出血。什么的。拔掉之后,从镜子里看能看到牙床上开了一个大洞。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咦?为什么哭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光是听听就觉得很疼。我怕疼,也怕会疼的治疗,最怕了。如果会疼的话,还不如就这么一直忍着呢。(虽然无关主题,不过为什么人们在谈论别人痛苦的时候,会那么开心呢。) ——不过,这也不是放着不管能自然痊愈的东西。等写完这个后记,我就预约一个牙医吧…… 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如果我的推特和博客都不更新了,请认为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那么,特务魔法使在这一卷就完结了。 能够坚持了这么久,让这个故事结束,都是因为读者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在我构思第一卷的时候,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让这个故事怎么结束了,不过那也只是在我的脑海中。能够像这样成为现实,真的是出于意料的幸运。就在我写作的时候,有的角色会跟当初的设定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出场大幅度减少,或者相反出场增加了很多,有着很多跟当初的构思不同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最后大家都算是安定了下来。 十郎和月子的人生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后也会一直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读者们去想象了,如果他们能成为这种存在的话,我作为作者会觉得非常高兴。 负责这个系列的斋藤老师,前田老师。画出有魅力的插画让故事增色不少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当然还包括读者们,我要再次向你们献上真挚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能尽快在下一个故事中和大家再会。 再见。 二〇一〇年六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特务魔法使第7卷结束了。 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直被牙疼困扰着。 不过,并不是蛀牙(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上下的四个门牙以及上下左右的大牙就已经全灭了,在牙医那里已经见到了地狱,所以从那之后一直非常小心注意),看起来是长了一半的智齿在作怪。它似乎在牙床里往奇怪的方向生长,旁边的牙受到压迫,隐隐作痛。对于特别喜欢吃东西,饭后的那顿饭也不可缺少的我来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所以,关于治疗智齿的方法,我进行了很多的调查,似乎属于牙科中的口腔外科方向。 口腔——就是嘴里的意思。问题是下面的词。 外科。 外科(geka)。外科。多么凶狠的发音。 特别是“外(ge)”这个发音感觉非常不好。总觉着是挥舞着带刺(toge)棍棒的大汉,发出“gegegegege!”的笑声。我个人是这么感觉的。 不过就算害怕也没用,所以我跟身边有拔智齿经验的人进行了调查。将听到的回答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这种顺序。 1张大嘴,注射麻药。(一听到注射这个词我就已经吓软了。) 2用刀将牙床划开。(听到这里我的脸已经绿了。) 3把金属铲子插进去,用力把埋在里面的智齿挖出来。咔嚓咔嚓咯吱咯吱的声音会通过头盖骨传到脑髓里。(到了这里我的脸色从绿变白。) 4如果敌人很顽固的话,就要用电动切刀或凿子(?)把牙弄碎再取出来。智齿的垂死挣扎便是叮叮咣咣的凿岩工作般的轰鸣声通过头盖骨传播(以下省略) 5血?嗯,当然会出的。会出不少呢。免费附送大出血。什么的。拔掉之后,从镜子里看能看到牙床上开了一个大洞。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咦?为什么哭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光是听听就觉得很疼。我怕疼,也怕会疼的治疗,最怕了。如果会疼的话,还不如就这么一直忍着呢。(虽然无关主题,不过为什么人们在谈论别人痛苦的时候,会那么开心呢。) ——不过,这也不是放着不管能自然痊愈的东西。等写完这个后记,我就预约一个牙医吧…… 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如果我的推特和博客都不更新了,请认为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那么,特务魔法使在这一卷就完结了。 能够坚持了这么久,让这个故事结束,都是因为读者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在我构思第一卷的时候,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让这个故事怎么结束了,不过那也只是在我的脑海中。能够像这样成为现实,真的是出于意料的幸运。就在我写作的时候,有的角色会跟当初的设定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出场大幅度减少,或者相反出场增加了很多,有着很多跟当初的构思不同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最后大家都算是安定了下来。 十郎和月子的人生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后也会一直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读者们去想象了,如果他们能成为这种存在的话,我作为作者会觉得非常高兴。 负责这个系列的斋藤老师,前田老师。画出有魅力的插画让故事增色不少的かぼちゃ老师。设计、印刷、物流以及书店的大家,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大家,当然还包括读者们,我要再次向你们献上真挚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能尽快在下一个故事中和大家再会。 再见。 二〇一〇年六月 すえばしけん 大家好,我是すえばし。特务魔法使第7卷结束了。 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直被牙疼困扰着。 不过,并不是蛀牙(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上下的四个门牙以及上下左右的大牙就已经全灭了,在牙医那里已经见到了地狱,所以从那之后一直非常小心注意),看起来是长了一半的智齿在作怪。它似乎在牙床里往奇怪的方向生长,旁边的牙受到压迫,隐隐作痛。对于特别喜欢吃东西,饭后的那顿饭也不可缺少的我来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所以,关于治疗智齿的方法,我进行了很多的调查,似乎属于牙科中的口腔外科方向。 口腔——就是嘴里的意思。问题是下面的词。 外科。 外科(geka)。外科。多么凶狠的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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