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苍皇》 第一章 钟山风雨 梵宿星分七境,人、兽、妖、幽魔、巨灵等族共生于这片古老的大地上。自开天辟地以来,各族纷争至今,不曾停止。欲望像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屠夫。这个强者林立的世界最终会告诉每一个生灵,永恒……从来没有尽头。 …… 钟山城外的悬桥,望不见月,也看不见仙,只能对望一棵秃了头的老独木,可为什么还未听见秋风的呜咽,人间却落了叶?他在等一场微凉的秋雨,却只等到了微凉,没有雨。 于是他想用一首不算古老,但绝对空前绝后的曲子应了此时的景。 他站在那里,身姿冷峻,唇白无血,漆黑的发随意束在脑后,穿着一身苍白长衫,背脊笔直,极有韧性,就像是一张弓,一张能曲却不折的弓。 少年的身后是随他流动的人海,人山……人海。 “这少年又要吹那神曲了,用意何在?” “他只是兴趣使然?还是在诉说一个故事?说给天下人听。” “我更相信他是在诉说一个凄美的故事。” “不,二哥,这故事并不美,一点也不美,叫凄惨吧。” 他一路向前,每临一城便奏这一曲,从未换过的曲子。可只是这一曲,就足够了。 美可沉鱼,可落雁,那么一首旷古绝今的曲子,是否能“闭月羞花”? 至少能让一个世界静谧无声吧?他来到这个世界,与它细细耳语。 烟云飞舞的高处,他抽出身后的长笛,提气,抿嘴,抵住同样凉薄的长笛,他舒展眉头,那眉眼中好像藏着无法窥探的情怀,这种情怀极高,高的就算极力仰视也无法看见。 这混沌又令人厌腻的景色此时好像被轻轻勾上了一笔,至此,这片天地有了神。 这一笔浇筑在此,恰到好处,千万年来,这山这水,好似就在等这处心积虑的一笔。 少年吹出的第一口气,过指不羁,于是长笛出了声,搅乱了眼前的这份微凉,也在天地间织出了情根,指尖下的音在云霄之上缠绵,缠绵至人心,转眼间就是千丝万缕,那爱意啊~徜徉……徜徉……徜徉入人心。 此时,是不是登上云海,就能看见自己心中向往的南山? 可是这弦音却斗转直下,好似这钟山中银驰直下的飞水,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指尖灌了重金,轻轻颤动,多少岁月的尘埃凝于指?指下一转,又是几度春秋?笛音在山中低声呢喃,如泣如诉,颤动了千年的情殇,纵然余音似网,也网不去那仿若三世的苦悲。 不,那里没有南山,只有滚滚红尘。 是谁,情往深处时谱下这合欢之音? 又是谁,夜夜煎熬后在这曲调里低声哭诉? 那一日,谱下这首《云裳诉》,明月可曾垂泪?苍天也可曾痛惜吗? 怕只有那凄苦之人独自站在幽冷月光下无语凝噎。 一曲终止,少年睁开双眼,人间似是凉透了,冷的让他流了泪,滑过他冷峻的脸庞,又滴落在碧玉长笛之上,碎的干脆。 “公子……公子。”当苍凰踏上悬桥之时,他身后的那千百人中终于有人鼓足勇气走出来,开口唤住了他。 这些人,苍凰是懂的,他们只想问一句,“太古龙岗可是神仙居所?”,并且他知道,多数人未存善念。 “公子,三个月前老夫在云翳城中有幸听得这一神曲,此后便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老夫推敲多日,始终不得正音,今日老夫斗胆向公子求这一卷曲谱。” 老者眼中那些未干的晶莹泪水,还在闪烁。 孰不知这些个夜里,老者的梦都寄托在了这无名的一曲之上,不只有曲音,还有那些梦里藏着的愁苦?苦到让他流泪。 反倒是苍凰有些愕然,随后他笑了,笑的很通透,老者有所求,求的却不是太古龙岗之上的答案。 苍凰自怀中摸出一卷青皮,左手撇开有些宽大的衣袖,右手恭谨的奉上,随后说道:“老前辈,这是《云裳诉》的手抄卷,你且拿去,若奏不出那曲音,请您也不必执着。” 这一卷,只是纯粹的曲谱,比起原卷,少了一首词引,缺了一些琪花,埋藏了一段爱恨。说不出的空洞,它此时只是一卷曲谱,不再有故事。 此时老者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颤抖,接过曲谱,而苍凰口中的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云裳诉……云裳诉。”老者口中喃喃着曲名,他流泪了。 “哀声遥走钟山尽,还留萧瑟,孤孤游荡。”有人闭着眼,喃喃细语,笛音去了,灵魂还在孤独的游荡着,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无人怜爱。 “老大,前日便听你们吹嘘这曲子的厉害之处,今日一听,这曲子真是神了,能失心。”一位独眼,龅牙的男子,一脸陶醉,显然还沉浸在苍凰的曲音之中,却不知自己的长相真是惊扰了这山谷中流转的情殇。 “云裳诉……云裳诉。”老者痴痴癫癫,捧着青皮卷,两步之后身影便消失在了悬桥上。 老者莫名的来,也莫名的走,苍凰知道,他们只是一个吹曲,一个听音的路人。 “公子,不知你要去何方?小女子可稍你一程。”不等苍凰转身,一位婀娜少女走出来,善意的问道。 “呼~对不起,我将去第九圣域,拜访佛门圣贤。姑娘的心意苍凰心领了,既是去拜访佛门圣贤,我想我该诚心而去。”苍凰躬身,别过,转身走了,没有多余的牵扯。 “哼~”女子心中颇为不快,她身为女儿身,能放下身段好心表善,苍凰却不领情,她自然气的要死。 …… 夜里,钟山城里下了雨,下了大雨。天就这样冷了。 刮着冷风的天,窗叶在风中不住的摇摆。苍凰却没有关住它,他站在窗前,似乎这扇敞开的窗外可以看到希望。 今夜,或许会发生些什么,但是谁又能阻止呢?就像这突来的风雨,真是讽刺。 “唉~”客房里传来叹息声。 苍凰关了窗户,他终于关了窗,似乎,这窗外果真再也没有他想要的了。 之后他转身,解开扁平的行囊,将苍白长衫取出,披上,又正了正前襟,俯身穿上小鹿皮短靴。 空中偶尔闪过的雷光照亮天空,那一张侧脸在这样嘈杂的夜晚显的多么安静。 “吱嘎~”开门的杂音险些被淹没在隆隆的雷声中。 “苍凰,城主有令,请你随我等去城主府一趟,城主有要事相商。”黑暗中有人说道,未见人,只见森冷。 这一夜,已经足够寒冷,可是眼前之人身上的那些铠甲,佩剑,让这夜晚冰凉的气息又浓郁了几分。 “傅城主的亲卫前来,就想这么悄悄的把人带走吗?”客房里那已然不堪重负的椅子上,就这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端着一杯茶,那茶杯中蒸腾的热气在雷光中很特别,像是一缕缕飘走的香魂。 苍凰更像一个事外之人,他坐下。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这风雨里跌宕起伏。 城主的亲卫并未说话,只是自怀中摸出了一面金色牌子,金的很纯粹,其中刻着“城主”二字,很扎眼,金煌煌的对着此时还附庸风雅的饮茶人,足见这一面牌子的重量就可以压死人族的多数人。 “城主令?没想到,就连人族的一城之主,也对这一个小小的少年如此感兴趣。不知大明天朝的圣阳帝此时做何感想?哈哈哈……”饮茶之人仰天长笑,怕是这偌大钟山也一同震颤了。 “用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前来试探,傅城主却藏在后面畏畏缩缩,实在有伤大雅,不如这城主换我来做算了。”饮茶之人揭开杯盖,吹了口气,又饮了一口茶,说的那么随意,风雅的又这般狂妄。像这风,像这雨,像这狼心狗肺的世界。 “你找死。”亲卫一步向前,迎着风,怒不可遏。 …… “哈哈……血雨腥风的夜,来,我们饮酒。”那阴郁的云雨之上,两人对坐,一人衣衫半敞,一人紫光环绕,他们有圆月相伴,雷光相依,凋零的星光下,他们在喝酒,喝醉人的酒。 第二章 为佛正名 苍凰起了身,又开了窗,站在窗前,看夜雨朦胧,听雨声淅沥,他伸出手去,冰冷的雨落在掌心之中,有丝丝凉意,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 忽然,客房里的地面上流出一股碧绿的水,那水就算在黑暗之中也青翠异常,有五彩祥瑞之光自水中穿梭,仔细看来竟是一条艳丽的鱼儿,水中有神音自来,“哈哈,印人,如今就连一个小小城主亲卫都敢说你是在找死,嗯,不过他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印人没有抬头,只是向茶杯中吹了口气,方才讽刺道:“池柳,你还是那么喜欢用你的死鱼瞎显摆。”二人的交谈,倒是像老朋友之间的肆意糟践。 “彼此彼此,你不也还是喜欢用你的破茶盅装风雅。”绿水之上终于出现一人,那一身奇白的衣裳在绿水的映衬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闭嘴,你等二人,见城主令还不快快退下。”那城主亲卫被丢在一旁,已晾了几个回合了,尊严如何安放?于是此时更多了几分歇斯底里。 印人向茶盅之中吹了一口仙气,斜眼看着城主亲卫,鄙夷一笑,“不是声音大你就天下无敌的。” 随后印人转身,他架起法架,托起苍凰,背着池柳说道:“柳弟,把他解决了吧!我实在懒得动手。” “放.屁,谁是你的柳弟,你该叫柳大爷。”池柳怒斥一声,但是手下却丝毫不慢。 “锃~” 利剑出鞘的清脆声音,是谁提起了剑,想要让这腥风之夜再披上血雨? 可这出剑的声音又陡然而止。 “嘿,乖鱼儿,还是你去吧!”池柳眨眨眼,那绷出水的肃杀表情,转而化作阴险一笑,画风在一瞬间便彻底颠覆,实在佩服。 “呼呼~”风还是那么大,雨却更急了,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目之所及皆是五彩之光,穿透了窗,穿透了夜的黑,有人死了,还飞出一面金色的令牌,在黑夜里如此璀璨。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我的小鱼儿吧!”池柳出现在印人与苍凰身旁,一脸鄙夷。 “走吧!这里待不得了,今日大明天朝之中恐怕有很多人都睡不着,想要见见这位苍凰”池柳看看天,此时苍凰方才看清他的脸,这张脸很年轻,年轻的出人意料,似乎并不比他年长几岁。 忽然之间,虚空之上一只遮天蔽日的手从天而降,“哪里走?”虚空之中陡现杀机。 “这是要镇杀我们?”印人抬头,沉吟一声,手中长鞭一甩,便要怒击而上。 苍凰挺直腰身,看着那只毁天灭地的巨手,一身苍白长衫在风中烈烈作响,他目光清明,轻声说道:“今日风雨将过,不该是见血的日子。”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无量佛号,“阿弥陀佛,上苍有好生之德,还望城主以慈悲为怀。” 夜空下,传来飘渺梵音,只是一声佛号,那散落满天的乌云便四下飘走,速度极快,转眼间月光汹涌而来,铺满大地。 那造化真火汇聚的手,也在这声佛号之下化入虚空,虚空之下站着一个人,他头戴金冠,紫光环绕,看向东方。 此时,钟山城的尽头浮现一抹光,它自黑暗中来,却不与黑暗为伍。 苍茫之光从远方中射入苍凰的眼中,那光,纯净到没有一丝的涟漪,浩瀚的无边无际。 这光晕散,放大,直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拜见人族活佛。”众人同时行礼,不敢直视佛门圣人,无比恭谨。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言重了,月光既出,玉宇澄清,月光乃九天中最无价之物,月明则天明,天明则地明,天地明则心明;然佛明四宇,佛明我心,可见月光乃我佛也,贫僧微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觉远菩萨仰望夜空,月悬着,也亮着。 “傅城主,可否让贫僧看看这孩子?”觉远菩萨起手指了指苍凰,微笑着问道。 “菩萨请便。”城主躬身,不敢直视菩萨。 苍凰仰望着觉远菩萨,他赤足,**,一身皮囊似要被岁月蛀空,极为消瘦,只留千轮慧光普照,说不出的伟岸与慈悲,佛珠之上烙着圣人之道,不可示人。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神游之时有幸得见你走下太古龙岗时的惊世之举,近日贫僧身定圣域之中,只觉万里之外投来一念,煌煌不灭,可见此念无比执着,贫僧寻念而来,我佛慈悲,此乃业力所牵,是你我的因缘,贫僧自然逃不得,逃不得……”觉远菩萨明心见性,不因喜好或厌恶而行事,他并未因为谁的恶便给与惩戒,也并未因为谁的善便施与恩慈,一切由缘而起,修因缘,得果报。 “苍凰拜见觉远菩萨。”苍凰俯身,行跪拜之礼。 “小施主多礼了,先祖言,‘太古龙岗乃神仙居所,大道所向’,施主乃古往今来登上太古龙岗之第一人,贫僧敬佩,还请施主快快起身罢!”觉远菩萨轻捻佛珠,他没有菩萨的高高在上,倒是谦虚的紧,令天下苍生更是心生敬佩。 “菩萨错了,我并非登上太古龙岗的第一人。”苍凰仰起头,他否认了,还说一位佛门的大贤错了,他胆大妄为,但是他的表情却极为认真。 “千年前共有十八位佛门圣人前往无量圣境,得道归来后,十七位圣人以本尊舍利子化作了通天镇魔塔,奠定了人族根基,而那十七位圣人成就了千古活佛之名,第十八位活佛的去向却成了千古之谜,我想就连佛门《创佛录》中也是如此记载的。便有人说第十八位活佛不愿为人族奠基,飞升成仙了,也有人说第十八位活佛佛心不明,怕死,临阵脱逃了,于是天下人敬仰佛门,却对第十八位活佛诟病千年。”苍凰挺直了腰身,他的每一句话都字正腔圆,理直气壮,他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了,他只是为了能传的更远,让天下人去听。 “我不是第一个登上太古龙岗的人,我踏上太古龙岗之时,永智活佛已然在太古龙岗之上圆寂千年了,他只为了度一个生灵,可是他失败了,法身永远留在了那里,天下人没有为他正名,也抹杀了活佛的功德!”苍凰的声音真的传出去了很远很远,远到让人热泪盈眶。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觉远菩萨空念一声法号,无尽悲意,他流泪了。 “永智活佛圆寂了,可是他没有忘记要超度苦难之人,他在太古龙岗之上撑起了一座谛界法门,留了一缕神念,佛对我说,‘此世不移动,彼世不改变。心随众生故,此中何法?名为梵行。’他从来没有忘记天下苍生,就连来世也不会改变,而天下苍生却抹杀了他的功德,令人痛心疾首。我怕他在那里孤独,怕风太冷,于是我带他回来了。”苍凰说完,心中无比轻快,他终于为活佛正了名。 他手中闪过一道青光,永智尊者的法身出现在半空之上,他单手执掌,法相不在,还依旧保持着敲打木鱼时的模样,像沉睡时的安然,他圆寂了,可是那一尊圣人之身还依旧散发出无尽的佛光,令星光凋零,山河失色。 “我佛慈悲,拜见我佛……”苍凰跪地俯身,掌心向上,行的是见阿弥陀佛佛像时的大礼。 “我佛慈悲……拜见我佛……”天地同声,天地同悲,钟山城中万众俯身。 “噹噹噹……”觉远菩萨落下法架,盘坐在城中的青石路上,身后的慧光泯灭了,他敲打木鱼,诵起了《往生咒》,初始诵经声如呢喃,可是片刻之后,便如万佛朝圣,再过了片刻之后,天地之中咒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浩浩荡荡,无休无止。 这个夜,必然不会平凡,人族十七圣域,同时响起咒音,一道接一道的无量慧光划破天地汇聚在这钟山城中,诵起了《往生咒》,只为那一具圆寂了千年的法身。 千年的谜终于真相大白,苍凰落在城中,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着,此时他望着那一具千年不化的丰碑轻声说道:“苍凰不会忘记圣人的教诲,还请圣人安息吧!” 第三章 因果所在 普陀山,海竹林,偏至普陀西北之界,紫气蕴着婀娜白雾。风过,叶萧萧,一枝一叶总关情,密翠浮天上蔽,更为此地添了几分安谧悠然。 “咚~咚~~咚~~” 尘不染世,梵钟长吟,一百零八响,深沉而绵长,鸟不惊,花无颤,与佛共生普陀。 普陀山,独绝的慈悲长钟,其音大慈,亦是大悲,慈悲于众生。 “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愿成佛,度众生。”忽闻钟声,苍凰便在口中默念起了佛愿。 “施主未入空门,难得懂得佛愿。”只见一盏明灯在苍凰的身前轻轻的旋转着,灯台之上一朵金色的莲花缓缓展开,隐没了灯台之上的一枚枚梵文,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灯芯在风中微微摇曳,任凭无休的清风吹拂,却始终不熄灭。 “佛愿,是佛心中之愿,也是众生之愿。”苍凰抬起头来,看着明灯一丝不苟的说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观你面容开阔,心境清明,但是精血匮乏,你命宫之中,又隐有煞气,怕是……施主与我佛门缘深,施主若能入我空门,贫僧愿以佛法化你命宫煞气。”觉远菩萨终于显现法身,端坐在法架之上说道。 “菩萨慈悲,苍凰感激不尽,我本是这世间多余的可怜人,早该死了。可我不能死,我还有未了得愿,还有未做的事,我体内的煞气,恐怕佛门伟力也无法化解,所以,恕小子狂妄,现在还不能与菩萨同去佛门净土,日后若是了无牵挂,我定当削发为僧,与菩萨一同吃斋礼佛。”苍凰俯身说道。 “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再强求施主了,只是贫僧还有一事想问施主,请施主莫怪,只是事关重大,还请施主见谅。”觉远菩萨的表情难得一见的有些尴尬。 “苍凰已知菩萨心中所想,只是永智活佛已作了决定。”苍凰沉下声来,对菩萨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多言了。”菩萨听到苍凰的话,那双充满慈悲的眼看着苍凰,有疑惑、有惊讶、还有原来如此,两人像是打着哑谜,却已然彼此心中明了。 “阿弥陀佛,活佛法身已然归位,佛门对施主感激不尽,不知施主有何要求?佛门力所能及之事,不会推脱。”此时,佛门圣人双手合十,落下法架,站在海竹林中,缓缓躬身,菩萨为苍凰俯身施礼了,这等殊荣怕是大明天朝天帝圣阳也不曾受过。 苍凰怔怔的看着菩萨,他的眼神有些慌张,却一言未发,只是也对菩萨施了一礼。 苍凰沉吟,他不能以活佛的法身去求回报,只是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地方太过于遥远,他心中思忖,“求菩萨送我一程,不该算作是求回报!” 于是苍凰说道:“苍凰想去一个地方,有些遥远,还请菩萨送我一程。” “阿弥陀佛,施主请说。”觉远菩萨看着苍凰,满眼赞赏,心中对永智活佛的决定,也更加肯定了。 “春山。”苍凰直视觉远菩萨,眼中是坚定,是心之所向。 菩萨身子定在那里,那充满褶皱的脸庞似是斧凿刀刻般深沉,片刻之后菩萨方才问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去那春山?可知春山在何方?” “苍凰去春山只为求一段因果,而且我也知道,春山在圣元天朝之中。”苍凰点头应道。 “施主既然知道,还要去那春山?”菩萨捻动手中佛珠,这也是苍凰第一次看到菩萨皱眉,并且皱的很深,似是很难为。 “菩萨有难处,苍凰自会想办法再去。”苍凰摇头,他不曾想到,只是送他一程,却会令佛门的圣贤皱眉。 菩萨捻动佛珠,迈开步子,缓缓走去,海竹林中,菩萨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春山,三千年前本是人族春山宫所在,但三千年前,幽魔重创巨灵一族,夺去了传承神石之后,幽魔一族急剧扩张,吞噬了春山,人族岌岌可危。一千六百年前,幽魔一族开始涣散,以私为念,夺传承而戮同族,人族得以喘息。千年佛门的十七位活佛同时坐化四方,成就了此时的十七圣域,自此人族根基稳固,设立大明天朝。五百年前,大明天朝三皇子圣阳登基,太子圣元失势。但太子圣元自身强大无比,勇谋兼并,乃天之骄子,自然拥护者极多,他最终因不甘人下,携无数宗门、神将、氏族一并叛出人族,太子圣元以雷霆之势杀出一条血路,这一路血雨腥风,数百门派覆灭,数十位神将陨落,那是毁天灭地的一战。三年后,圣元太子杀至春山以南九万里,建立圣元天朝,与大明天朝相对。这便是此时的春山。”菩萨从五百年前回到眼前,此时他依旧能感受到当时那场叛乱里所酝酿出的排山倒海之力。 “圣元太子令人肃然起敬,可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苍凰跟在菩萨身后,怅然一叹。 “阿弥陀佛,若是天帝与神君能如施主这般心性通明,人族或许便能成就人族盛世,可惜,他们心魔已生,再难回头。圣元天朝没有通天镇魔塔的庇护,也只是一叶扁舟,如今幽魔各族彼此虎视眈眈,为保存实力,方才容忍圣元天朝的存在,若非如此,圣元天朝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灰飞烟灭。”菩萨才是心中最为通透之人,天下大势皆藏心中,纵然圣元太子乃是烁古震今的人杰,但他也并不看好圣元天朝。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还要去那春山吗?”菩萨驻足,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 苍凰在菩萨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可是最后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春山有多远,我都是要去的,但菩萨有难处,我会再设他法前往春山。” “阿弥陀佛,因缘所在,或许那圣元天朝也该去了。”菩萨望着东南方,仿佛只是一念便飞至圣元天朝了。 苍凰忽然对菩萨先前的难为有些明了了,他身为佛门圣人,去圣元天朝代表着什么?大明天朝中的帝君又会作何感想? 可是不等苍凰想完,菩萨便架起了法架,卷起苍凰,遁入了天地,也只是一瞬,普陀山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菩萨直向东南,飘过一片片云天。 直到晌午时分,菩萨法架来到赤霞关口,这里便是大明天朝与圣元天朝的接壤处,苍凰自法架之上向下俯视,仙气缭绕,蒙蔽了一方天地。 “来者何人,前方已是圣元天朝境内,还请留步。”忽然,天地之中传来一声呵斥,声如洪钟,嗡嗡作响。 随后,一团散红瑞仙云急速飘来,挡在了菩萨身前。 一头幻火三睛猿,浑身欲火,气势滔天,其肩上还站着个独臂将军,乱发,脸黑,但却显的双眸极为明亮,身后背着一柄大弓,滚滚赤色烈火翻转其上,一身透着光的金甲宝衣紧密的附在他身上,气势如虹。 “嗯?”独臂将军定睛一看,来者竟是一位佛门圣贤,赶忙跃下神猿,对菩萨行跪拜之礼。 “在下神弓,拜见菩萨尊者,不知菩萨尊者大驾,唐突了。” “阿弥陀佛,神弓将军不必多礼,贫僧觉远,前来圣元天朝,是因为这位施主要前往春山求因果,贫僧送他一程而已。”菩萨摆手,深邃的双眼中也满是笑意。 “菩萨驾临,圣元天朝自当恭迎大驾。”神弓心头一摆,他自然知道觉远是谁,真真的佛门圣人,大明天朝能稳坐江山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秃头和尚,所以,若是圣元天朝能得佛门的一臂之力,自当更加强盛,所以怠慢不得。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出世修行,神弓将军言重了。”此时,菩萨自然该谦虚一番。 “既然要去春山,在下自当恭送一程,菩萨您请~”神弓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恭谨姿态是做不得假的。 “阿弥陀佛,将军有要务在身,此心意,贫僧领了。”菩萨安坐法架,一如既往地慈悲。 神弓将军自怀中取出一张金色文牒,交与苍凰,“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扰,公子既要前往春山,这是通关文牒。若有人查问,公子拿出这文牒即可。” 苍凰接过,文牒不知何物做成,极轻,其上烙着一柄神弓,与将军身后的神弓如出一辙。 …… 春山城中,菩萨化身凡人,苍凰在一侧搀扶着。 眼前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其上刻着功德岩三个飘逸大字,功德岩布满了伤痕,不知饱经多少风霜,又见证了多少生死。一具巨大的生灵尸体被两根神柱挂在岩石中央,通体黑绿,高八丈有余,双臂极长,还被砍去了头颅,数百年来已化为干尸,那是一只幽魔。 看到这具巨大的魔尸,苍凰的嘴唇变得有些乌黑。他的手攥的很紧很紧,于是他转过头,不再看。 功德岩周遭此时人声鼎沸,其上正有一人一魔,魔被人族以一根仙索困住,人大喊道:“护我山河,斩尽幽魔。” “护我山河,斩尽幽魔……护我山河……斩尽幽魔……”无数人族同喊,其声震天。 “斩~” “轰~”魔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落,人族振奋。 “数千年前春山城远比此时繁盛,你先前自天上看到的那一道深渊,便是当年春山宫主与一位战魔族的魔帝大战之时留下的,那时,幽魔压境,春山宫上下为保人族撤离,与幽魔展开了殊死之战,那一战,春山宫之中无一人避战,人族全部撤离时,春山宫上下一千零四十七位弟子,九位长老、三位尊者、七十二持法已全部战死。春山宫宫主便用斩流剑,一剑劈入春山城,那一剑惊天动地,令春山城南北贯通,完全毁灭。可惜春山宫主九修剑圣也在那一战之中含恨而终。至此,春山覆灭。”菩萨双眼含泪,春山宫主的伟岸可见一斑,成败何以论?居世逢离乱,方可见英雄。 “自古人族羸弱,苟且偷生至今,但人族坚忍不屈。圣元太子建立圣元天朝之时,感及昔日春山宫主位人族杀身成仁,一往无前的气势,圣元太子极为敬仰,故而重修春山宫。若是圣元天朝与大明天朝双剑合璧,万众合一,必能成就人族盛世。可惜,人族两分、活佛坐化、戮祖不在,人族之中谁还可力挽狂澜?”菩萨落泪了,他是佛,可也是人。 “小施主,佛门对施主的义举感激不尽,贫僧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一串念珠赠与施主,还请施主不要推辞。”菩萨将手中的念珠轻轻放在了苍凰的手中,此时这念珠质朴无华,更像一串在岁月中沉淀过的沉香。 苍凰捧着念珠,有煌煌咒音自心中响起,其声绵绵不绝,这是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声音,又在心中一次一次的回荡,似是已与苍凰的心神相连。 菩萨轻轻一笑说道:“施主,天下凶险,念珠可保你避煞凝神,春山城的南方便是春山宫所在,施主保重。” “菩萨圣者仁心。”苍凰跪地,在佛前叩首,他知道菩萨要走了。 “阿弥陀佛。”老者微笑着,一身粗布麻衣化作僧袍,一盏孤灯化作菩萨法架。 苍凰仰望菩萨,不知为何,众人眼中功德无量的菩萨,在苍凰的眼中却颇显孤独,尘世之中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可心中只坚守着佛,或许他也在蓦然回首之时感受过孤独。可他已经忘了孤独,也忘了众生孤独。 他注视着苍凰,越来越远。 苍凰起身,看向南方,那里应该有座山,是春山。 …… 在遥远的赤霞关,神弓将军单手握弓,射出了一道火光四射的箭矢,直直没入云端。 “神弓将军,你这一箭,或许要射开一个新的局面了。”神弓身旁的一位都统看着那没入云端的炙热神箭微笑道。 “是否是新的局面还未可知,但觉远乃佛门圣人,他既然能来,就代表他心中的意愿。”神弓将军挽起长弓,赤色烈焰中燃烧着希望,他在清照塔上看那山河日月,恒静无言。秋来了,一片绯红,这是他最爱的季节。 “太子神君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都统笑了笑,随后长舒一口气。 第四章 匪 如今的春山城中,当年的刀光剑影早已不见,只有千帆过尽的沉寂,那些深宫与琼楼,那些高塔与古道,奏出了一曲波澜壮阔的朝歌。 苍凰在街边用碎银子买了些馒头,吃下三个,又用油纸封了七个馒头在包袱中,喝下一碗粗茶,充了饥,他该动身了。 一路向南,苍凰出了城,城外的山丘之上坐落着洞庭府院,再向前走上几里地,苍凰便再也没看到人烟,苍凰伴着心中生生不息的咒音,自白日走至黑夜,古道穿梭在荒野之中,曲曲折折,周边是些老树,有的炸了皮,有的枯死在原地,这林中时而还会传来几声猿猴的啼啸,但苍凰始终目观星相,找的准方向。 “二更天了,出城约莫走了四十里地。”苍凰心中思忖,只是他现在体虚,双脚有些乏力,腹中更是不争气的暗叫几声,他在一道山泉前坐下,吞了几口冷馒头,饮了几口山泉水,便再次上路。 他丝毫不敢停留,他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多走些路,月升到半空之上,月光有些凄冷,苍凰气血空虚,实在是累了,春山,依旧不见其形。 不远处,苍凰的眼前出现一株果树,迎着淡淡月光可见那枝头挂满了果子,隐隐发着红光,苍凰快了几步,走上前去,发现果树之下斜立着一块峭石,有七尺高度,苍凰站在峭石之上堪堪能够到,苍凰摘下几颗果子,去了皮,吞了下去,有些酸涩,但有胜于无。 他又摘下几个果子,装在包袱之中,此时古道之上传来了驭马的吆喝声。 “驾驾~”驭马声自苍凰的身后传来的,险的极为慌乱,像是逃命之时的呼喝。 苍凰皱眉,这已然快到了三更了,这荒山野岭之中怎还会有人,于是他迎这月光驻足观望。 马蹄声渐渐近了,苍凰能听出来只有一匹马,隐隐约约,百丈之外那马匹的身影越过山丘出现了,但是马背之上却没有人,苍凰先前分明听见了驭马声的。 马蹄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苍凰的前方停下了,突噜突噜打着响鼻,还不时回头张望,苍凰赶忙抓住烈马,却只觉手心中有些湿润,低头嗅了嗅,是血腥味,苍凰眉头一皱,他用力跃上烈马。 烈马发出一声长啸,苍凰呵了一声,“驾~” 烈马冲了出去,不多时,苍凰迎着稀疏月光,隐隐约约看见一位身穿盔甲的男子卧在古道之上,发出低沉的闷哼。 苍凰自烈马之上跃下,扶起身穿盔甲的男子,男子仰在苍凰怀中,一口气长一口气短的说道:“快去……快去……去寿云镇里通报守军,黑风口的山匪下山了,快去。” “将士,寿云镇在何方?”鲜血染了苍凰的衣袍,苍凰却顾不得那许多了。 将士脱下头上的铜盔,喘息道:“前方十里,过了蓝度河便是……便是寿云镇,快去通传……快去啊!” “不可,我要带你一起走!”苍凰摇头,用尽力气将将士扶了起来,苍凰方才看见,他的一只脚已然被斩下了。 “啊~”将士发出一声挖心掏肺的痛吟,“我活……活不了了,你快去。” 苍凰一把解开腰带,将将士重新放回路面,苍凰心境清明,他展开腰带,脱下将士的盔甲,快速的将将士的伤口扎死,他抬眼说道:“我不能让你眼睁睁的等死。” 忽然,苍凰听见了模糊的喧嚣声,他心中一紧。 苍凰的额头之上已布满了汗珠,他再次拉起将士,牵住烈马的缰绳,俯下了身子,他沉下声来说道:“你能登上去一次,一定能登上去第二次。” 将士低沉的喘息着,他扶住烈马的身躯,那一刻求生的欲望再次燃起,他终于还是用唯一的一只脚踏上了苍凰的脊梁,苍凰咬紧牙关,“啊~”将士用尽力气,忍着剧痛,跨上了马身,苍凰将缰绳交到了将士的手中,他知道,两人同驭一匹马,定然会被匪徒追上,于是他故作轻松的对将士说道:“我乃春山弟子,你去通传,我自能保全自己。” “驾~”苍凰狠狠拍在马身之上,烈马惊啸,带着将士飞奔而去。 “啊~你……”那将士扭转身躯,看向苍凰,便要拉住缰绳。 苍凰站在那里,身姿坚挺,只听他冷静的说道:“我还有两位师兄就在不远处,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不必为我担心。” 生死关头,将士他对座下之马呼喝一声,驭马远去。 苍凰转过身来,低下头,一切都安静了,苍凰只能听见心中那一声声咒音,像是万佛朝圣,悬在心中,天地也清明了,咒音一点点涤净苍凰心中的杂念。 苍凰沉静下来,心思转动,他心中自知无法抵抗,但是却也不能任由山匪向南而去。 静谧的夜中,山匪发出的喧嚣之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大军压境,极有震慑之力。 “轰隆隆~”烈烈蹄声,震的荒林颤动。夜黑风高,黑风口的匪徒,如入无人之境。 一道火红的魅影穿梭于荒林之中,此乃山匪之首仇山的坐骑龙马,此兽头生双角,高大威猛,浑身布满岩浆般的红鳞,其速如风。 突然之间,荒林之中蹿出了一道身影,只见此人气喘吁吁,步伐慌张,像是身后正有小鬼索命一般,但是却恰巧挡住了一众山匪的去路。 “呜~”龙马呼啸一声,陡然立身而起,顿住了身形。 不等山匪质问,只听苍凰失了神一般,边跑边自言自语道:“出大妖了,出大妖了……” “大妖?”仇山身后的山匪一怔,眉头眨眼间便拧在了一起。 只见匪首仇山也是一怔,随后只见他双眼一凝,黑暗中这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银光灿灿。 “大哥,不如我们……”只听仇山身后的山匪有些担忧的开口,但是不等他说完,这仇山一扬手,打断了这山匪的话。 “哪里来的小子,在仇爷面前也敢做戏。”龙马之上,仇山手握染血长刀冷笑一声。 “做戏?”身后的山匪一愣,疑惑更甚。 苍凰的眉头轻轻一凝,一闪即过,但是脚步并没有停顿,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继续踉跄而行。 “呵,戏做的倒是不错,但是想骗过你仇爷,道行还浅了些,小子你可知道你哪里出了破绽吗?”仇山得意的一笑,随后将长刀扛在了肩上,开口问道。 这一次苍凰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他想要做一出戏,迫使他们回头的想法是落空了,随后他停下了脚步,稍显尴尬的一笑,“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于是苍凰只能放弃了,他一掀衣摆,缓缓的坐在了古道之上,只见他轻轻将手握在了菩萨念珠之上,十八道刚正的佛门咒音在心底回响,有些像是神牛震吼,有些像是神猿啼啸,极为晦涩,但是苍凰的心中的胆怯在佛咒的加持下渐渐平息了下去。 苍凰仰起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请赐教。” 仇山身坐龙马之上,大笑一声,其声含沙,“哈哈,老子现在还真有些欣赏你的勇气了,小子,你装的不错,但是身后有大妖你不向后张望,却不停的偷看老子,还有,你气喘的厉害,但是你的头上就连一滴汗珠子都不见,你这他娘、的是在逃命?” 月光下,苍凰的身影端坐于山林之中,点了点头说道:“当真是好眼力,不过我还要奉劝一句,春山之下,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漆黑的夜色下,一柄柄染了鲜血的长刀仍然散发出扎眼的银光,匪首甩了甩手中的长刀,狂妄的笑道:“哈哈,春山之下?仙人不问凡间事,这几十年来,老子我杀过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却从未见过什么仙人,你这一记又失算了。” 苍凰不为所动,端坐在那里,仿着觉远菩萨的神情,一本正经说道:“你眉间很焦躁,佛说:三怒不如一静,静可理智,可生慧,但你却没有智,更无从说慧,还心神不宁,怕是要有血光之灾。” 随后苍凰心思一转,自怀中取出一块金色文牒,其上烙印着一柄神弓,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虽然现在还是肉体凡胎,却实实在在是春山弟子,此乃春山令牌,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去,避过这血光之灾,否则,等师兄师姐来了定然是手起刀落,长剑贯胸,留不得你全尸。” 苍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也争取了不少的时间,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这首领定然是有血光之灾的,只是不知这灾何时会来。 “哈哈哈~老九你看到了吗?春山令牌居然是这般模样,大家都给我好好看看。”仇山坐在龙马之上肆意的笑道,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呵呵,仇爷,公子的春山念石我们大家倒是见过,至于什么狗屁春山令牌还是第一次听说。”仇山身后的山匪鄙夷的一笑。 苍凰摇摇头,心想自己恐怕又露馅了,但是他至少为寿云镇的人争取了不少时间。 仇山正了正神色说道:“小子,看你胆气不俗,老子今日便饶你一命,你速速让开,否则你的血光之灾就要来了。”仇山的腔调变了。 “让开啊?”苍凰呢喃了一句,呵呵一笑回应道:“各位匪爷,这天色已不早了,不过此时月色倒是不错,我还要再赏赏月,可惜缺了一壶酒,实在是可惜,不过若是各位匪爷能陪我在此赏赏月,也是这世间的一段佳话。” 苍凰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但是众匪不是傻子,不过苍凰有一点说的不错,那就是天色不早了,于是仇山的声音开始变的冷峭起来,“小子你真当仇爷不知你的那些把戏?敢戏耍仇爷,不识抬举,老子今日就拿你来祭老子的黒魇虎。” “哈哈哈~对,仇爷,将他喂虎。”山匪的行事风格便是为所欲为,想夺便夺,想杀便杀,所以众山匪听到仇山的决定之后都显的极为兴奋,一番呼喝之后,整齐划一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月光下,仇山自怀中摸出一件东西,但是天色漆黑,苍凰看不真切。 只见那仇山手臂轻轻一摇,只闻铜铃之声响起,清脆至极,随后众匪身后传来一声恐怖咆哮。 “吼~”一声兽吼震的苍凰心神发紧,可是他已然退无可退。 随后一只蛮兽缓缓走来,它匍匐着身子,便一丈有余,那一双眼睛在这黑夜里变的越来越红,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冷光。 “小子,你可曾为你算过一卦?我的血光之灾未到,你的怕是要到了。”仇山坐在龙马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吼~”恶兽低啸一声,腥风铺面而来,它张开利爪,苍凰能听见恶兽喉中兴奋的震颤,它一跃而起,利爪在月光下发出寒光,凶残的扑向苍凰。 此刻哪怕有佛咒加持,苍凰心中也依然是惊惧的,但是他退无可退,他在心里暗道:“永智活佛,觉远菩萨,小子出师不利,还请活佛保佑。” 苍凰虽是孤注一掷,但是他也不是愚蠢到坐着等死,电光火石之间,他酝酿出全部的力量,弹起身躯向侧方滚去,同时他丢出了菩萨赠与他的那一串念珠,他的生死便悬在念珠之上。 “春山弟子在此,谁敢作乱。”忽然,虚空之上传来一声娇呵。 第五章 退匪祸 “唵~”一声咒音响彻天地之间,然后爆裂出佛门咒音,此音排山倒海,煌煌不息,顿时天地间亮如白昼。 十里之外的寿云镇,受伤的将士还未抵达,八十守军却看到北方乍现蔽日金光,随后他们听到了一声天地正音,此音如天钟炸响,滚滚而来,震慑心神。 “踢踏~踢踏~”一匹烈马驮着一人,缓缓自黑暗之中走向寿云镇。 “城外有人,城外有人。”一位将士拉开巨弓,大声吼道。 守军把总手持长枪,站在石楼之上向外看去,他双眼微眯,随后喊道:“一伍,二伍,随我出门查探。” “是~”两位伍长齐声应道。 …… 苍凰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滚下山坡,念珠爆发出的纯正佛光中,他看见那恶兽一身漆黑的皮毛,血红的双眼之中满是恐慌,怕是那份嗜血的欲望已然被消散不见。 “轰~”一道殷红的玄光自虚空之上垂下,没入佛光,悍然轰击在恶兽庞大的身躯上。 恶兽未发出一声哀嚎,便轰然坠地,苦苦哀嚎着,念珠落在了地上,恢复了先前质朴无华的模样。 匪徒座下无数烈马受惊,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长啸,撕破黑暗的夜空。 “驾~”黑暗中,有匪徒被浩瀚佛咒崩了心神,发自内心之中的惶恐,便要驭马逃遁而去。 仇山心神如遭雷劈,咒音乃是圣人之道,佛门正音,虽不能杀人,却能摄人心魄,仇山贪念太深,此时虽已口鼻渗血,心神晃动,但他看出那是一件佛家至宝,顿时贪念大起,他不想着逃命,只想着至宝,一念间,他已作出了决定。 只见他脚下闪现一道精光,一跃而起,如猛虎下山般,冲着苍凰的那串念珠飞去,速度快到了极致,带起一片呼啸。 “恶贼,还不束手就擒。”虚空之上再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道火红匹练射来,电光火石之间,仇山大刀一横,硬扛那飞来的一击。 “轰~”仇山倒飞而出,落在十丈开外,“哇~”仇山持着开山刀,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仇山见夺宝不成,大势已去,他一咬牙,大喝道:“撤~” “哪里走。”终于,一位白衣少女脚踏虚空落在了地上,她手中握着一根红色长鞭,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火蛇,在黑暗之中无比耀眼。 只见女子手中长鞭一荡,迎风而去,仇山只觉后颈传来一阵凉意,他心中一凛,单掌击在龙马之上,高大威猛的龙马轰然倒地,而仇山借这反震之力生生弹起三丈之高,白衣女子的一击落了空。 仇山落了地,头也不回,腿下旋起罡风,速度极快的逃遁而去,眨眼间便窜入荒林之中消失不见,少女戏虐的笑了一声,“哼,本姑娘就不信我捉不住你。” 随后少女一迈脚遁上虚空,向着仇山逃走的方向去了,苍凰那根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此时他只觉浑身疼痛,额角火辣无比,他爬上了古道,缓缓的走到恶兽身旁,摸索了一番方才找到念珠。 “呃~”此时,那只恶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苍凰移步向着恶兽走去,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这恶兽怕是已然重伤。 黑暗中,恶兽血红的双眼变的极为黯淡,似乎就快要死去了,苍凰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你不在山林之中,为何要随着人族出来为恶作乱?” 苍凰张开右手,掌心之中泛起一片碧绿之光,神韵流转,周遭天地起了波澜,像是被扭曲了一般,而苍凰的掌心之中却塌陷了,随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一道无形之力自黑洞之中凭空生出,那恶兽的身躯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苍凰看了看掌心之中,轻声说道:“是生是死便看你的造化了。” 做完这些,苍凰将那念珠再次戴在了手腕之上。 苍凰松了一口气,忽然之间苍凰的心神剧烈的颤动起来,那感觉很奇妙,但是他的心灵总能感知到,或者说是看到一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比如在钟山城中他说风雨将过,今日不该是见血的日子、比如先前他说仇山有血光之灾、又比如此时他心神晃动,似要飞出了他的肉身。 于是苍凰猛然俯下了身子,骤然之间,一阵冷风扫过他的后颈,尖锐的呼啸传入他的耳中,斩落了几根碎发,但他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苍凰就势向前滚去,他看见一只被银色精光包裹着的利爪凌厉的抓向他的后心,分明是要将他置于死地,但他这一滚又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恶贼,住手!”仇山身后划过一道火红流光,似一道雷霆一般,破空而来,仇山来不及反应,那道流光便穿胸而过,仇山缓缓的转过身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之下很清冽。 少女踏天而来,手下一荡,那一道火红之光便没入了少女的手中,随后她负手走到苍凰的身边说道:“呼~这山贼真是阴险,竟然懂得敛息之术,险些令你遭了难,还好我赶来的很及时啊!呵呵~”少女只觉自己今日的表现堪称完美至极,不禁对自己赞美了几声,只是她的笑声很特别,无忧无虑,与那万里晴空相比,也更胜一筹。 一切都归于平静,苍凰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看着仇山缓缓倒下的身躯轻声说道:“我说你有血光之灾,你不信我,若是先前听我一句,或许你这血光之灾就避过了。” 随后苍凰才对白衣女子躬身说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喂,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居然还敢冒充春山弟子,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山匪的去路,难道就不怕死吗?”白衣少女的长鞭化作一根绯红的腰带,她轻快的走来,站在苍凰身前,一阵清香扑鼻。 苍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少女,只是轻轻摇头,说了一句,“苍凰实属无奈之举”,便再未多作解释。 白衣女子看着苍凰,先前苍凰的所作所为她早已看在了眼中,只是她向来心思精怪,看到苍凰拦住了山匪,便想像那天神一般降临,在关键时刻救苍凰脱离苦海,这对她来说很好玩啊。 倒是苍凰令她刮目相看,没有寻常年轻男子的疏狂之气,敢以一人之身抵挡过百山匪。 “喂,你这念珠似是极为不凡,像是佛门之中的法器,你难道不是我圣元天朝之人?”白衣女子能看出这是佛门的法器,而且极不平凡,圣元天朝没有佛门的庇护,这等强大的佛门法器自然也不会有,先前的那道咒音太过于强大。 “无论是圣元天朝,还是大明天朝,说来,我们皆是人族,本是同根。”苍凰如此说道,也算是承认自己并非圣元天朝之人,可是苍凰却说的没错,他们都是人族,共生一脉。 白衣女子眉梢轻挑,只觉苍凰说话虽然不依常理,也与他的身份不符,但是心中却有些异于常人的看法,这倒是与圣元天朝大多数人族不同。 “嗯,说的不错,这些话和事我就替你保密了,但是你要记住,这些话以后不要随意在他人面前提起,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白衣女子点点头,但是也警醒了苍凰。 “多谢仙子。”苍凰点头谢过。 “匪祸已去,公子可是要上春山啊?”白衣女子轻声笑道,有些殷切的问道。 “算是。”苍凰目不斜视,点点头应道。 “这里距离春山还有一百二十里地!你只是靠双脚之力,不知要走到何时去了,不如我带你一程?”白衣少女说的极为随意,但是心中又殷切的希望苍凰点头。 苍凰思忖片刻,自己本就气血亏空,如此走下去太过于艰辛,他只好回道:“那便多谢仙子了。” 白衣女子面色有些绯红,但是却被浓浓的夜色掩去了。 “咦~那黑虎呢?怎不见了?”白衣少女环视一圈,才想起那恶兽不见了。 “它逃走了。”苍凰望着山林之中说道。 “哼,跑的可真快,不然落到本姑娘的手里,非要将它扒皮抽筋。”白衣少女轻哼一声,两手在虚空之中抓挠着,心中那只小恶魔不小心又跑了出来,一副凶残幼兽的模样。 说完之后,少女一撇嘴,觉得这话暴露了自己,实在不雅,于是她赶忙对苍凰说道:“咳咳……你受了伤,本姑娘送你一枚愈体的仙丹,不必言谢。”少女之音清脆甜美,她大方的递给苍凰一个青色宝瓶。 随后,白衣少女脚下生出一道火云法架,托起苍凰向着南方而去。 寿云镇中,那断腿的将士通报了军情,此时镇中,八十守军严阵以待,草木皆兵,却见一位少女脚踩仙云而来,她轻声说道:“匪祸已除,那黑风口首领死于十里之外,如何处置,由你们定夺!” 第六章 上春山 天已破晓,云架之上不见山峦,不见琼山,只见那波澜壮阔的蔼蔼雾气,与青天闲云紧相连,清风掀不起涟漪,朝日穿不透迷障。 “前方便是春山了,只是,这春山此时极为难登,山中有青石剑道,剑意诛心,怕是……”少女转过身来说道,苍凰迎着细碎晨光才看清她的模样。 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琉璃目,云鬓浸墨,头插凤钗似要飞翔,两鬓流苏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又太短,不施粉黛的冰清玉洁,倚着轻风,举措多娇媚,怯雨羞云兮。 “能否登上春山,只能看我的造化了。”苍凰的目光自白衣少女的身上挪向春山。 白衣少女明眸之中闪过一丝失望,可是片刻之后她又咧嘴轻笑,有些古灵精怪,但是不得不说这笑容是世间的至纯至美,“那好吧!祝你好运。” 春山不远了,女子落下虚空,将苍凰放在了通往春山的古道之上,苍凰对少女躬身说道:“苍凰多谢仙子捎带一程,苍凰心中感激不尽。” 白衣少女睁大眼睛看着苍凰,可是半天也不见苍凰再有下文,于是眉头轻蹙,努努嘴,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最后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声,“真是个榆木疙瘩。” 白衣女子再次遁上虚空,苍凰望着少女的背影,心中竟有些失落之情,最后暗自摇了摇头。 少女收住法架,倚风而立,她俯视着苍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是春山宫望仙门下弟子,姓朱名雀。” 少女说完,便逃也似得远遁而去,眨眼之间已不见其踪。 “朱雀?这岂不是神鸟?”苍凰皱眉,负着手望长空,只剩轻笑。 一个时辰之后,苍凰走过了几里地,却不想这春山脚下还有个村子,村子建在古道两侧,几家食馆,几家酒坊,还有些打铁的匠人在这里讨生活。 见村中来了客人,食馆与酒坊的小二竭尽全力的拉扯苍凰,但苍凰都一一推辞了。 苍凰穿过村子,来到古道的尽头,此时的迷雾便已触手可及,这里聚集了不少人。 有些观望仙雾,有些黯然神伤,还有些暗自叹息,姿态不一,有喜有悲。 “哈哈,我儿子进仙雾三日了,怕是早已遁入春山,成了修士了。”一位两鬓稍显斑白的男子自马车之中走下,喜笑颜开的自言自语道。 “唉~你个无用的东西,连座山都登不上去,闲日里,你不是将家里的后山一日便能走三个来回嘛!今日是怎的了?”一位粗布老者扯过一位少年,用手打着少年的肩膀,气恼道。 “爹爹,不知为何,我顺着古道往上,走着走着,便走出来了。”少年眼含泪珠,哽咽道。 “这春山之中有仙阵,不是谁想上都能上的。”两鬓斑白的男子走到粗布老者的身旁解释道,但话语之中难免有几分骄傲。 苍凰看着这一幕,鼻头一酸,眼中难以克制的泛起了水气,十五年来,他无数次想过这个场景,自己做了坏事,父亲气恼的教训自己,母亲在一旁连连劝阻,可是这人间最平常的一幕,对于他来说,也太奢侈了。 苍凰紧了紧包袱,走到仙雾之前,心意一沉,不再耽搁,迈开步子,走进了仙雾之中。 苍凰走入仙雾,开始有些昏沉,看不清山峦叠障,也看不见琪花瑶草,但他向上望去之时一条埋藏着历史烟云的青石古道却看的清晰异常,他像坠入凡间的一条璀璨星河,横卧茫茫云海,它有说不尽的前世与今生。古道沧桑,青石叹息,古往今来又有谁知,他那些载不动的伤,亦渐亦凉。 “这是圣人曾经走过的古道,或者也是娘亲曾经走过的古道。”苍凰难掩悲伤,心中多了几分急切,苍凰深吸一口,他脚下坚定,阔步向着古道而去。 茫茫云海之间,唯有这一条古道在苍凰的眼中清晰无比,至于什么仙阵,苍凰倒没有看到。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之后,苍凰走到了这条古道的尽头,这里像是一处道场,极为开阔,一盏两尺的古灯悬在半空,其光垂下古道,苍凰此时心中方才明了,正是这盏灯照亮了古道。 开阔的道场上,雕刻着极为精美的仙禽异兽,道场之上此时盘膝坐着一男一女,再向上看去,乃是一条青石道,无数石阶直直向上而去,不见尽头。 苍凰沉吟半晌后,他自怀中取出一卷书卷,轻轻展开,书卷之上以素笔勾出两朵动情的合欢花,花株旁又附着一朵无名的雪白奇花。 在这书卷的右侧齐齐书着一首词引。 “飞絮飞花何处是, 层冰积雪摧残, 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 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 转教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 吹不散眉弯。” 凄凉的叹息,凋零的情意,杨花入水,最终仍是这世间一朵孤独的浮萍,飘零无根,这便是她的命运吗? 当写下这首词,谱出这一曲,她的心或者也如那杨花一般凄苦的吧? 是爱,是恨?归往何处? 书卷居中之处书写着《云裳诉》三个字,字迹娟秀,只是清雅中透着淡淡的凛冽扑面而来,苍立指尖拂过词引,拂过曲符,轻柔的仿佛寒梅枝头点点绽放的一尺红花,生怕惊醒了风雪中的尘埃。 他轻声喃喃,“娘亲,你可在这里吗?” 苍凰抽出腰间的长笛,他要在这春山之中吹一曲,吹那首藏着花好月圆,又藏着生离死别的曲,该有人听见这首曲子,该有人明了他来了。 他提气抿嘴,十五年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灌入这长笛之中,笛音响了。 …… 此时的雀儿正在宫中声情并茂的给几位师姐妹讲述此次下山的经历,令几位师姐忍不住掩嘴轻笑,对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师妹更是喜爱有加了。 “回山之时,遇见了匪祸,你们猜怎么着?有一个人他端坐在荒野中的古道上,手无寸铁,便冒充春山弟子,敢以一人之力挡住那些山匪的去路,不过,还好本姑娘出现的及时,斩了那匪首,退了匪祸,最后还救了那少年。”雀儿站在宫中,喜不自胜,一副骄傲的姿态说道。 “哦?那真是一位少年英雄。”尚秋站起身来,盈盈而立,望着雀儿笑的花枝乱颤。 “怕是我们的小师妹,已然倾心于那少年英雄了吧?呵呵~”凌菲掩嘴轻笑,调侃着雀儿。 忽然,那一道笛音来了,打破了几人先前欢快的气氛,雀儿先是侧耳聆听,随后她轻轻皱眉,最后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笛声搅乱了天地气机,苍凰的心灵与长笛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这首曲子也有了灵魂,飞入人心,无数春山弟子闭上了双眼,他们心中生出一副无声的灵动画卷,还有那一曲遥远的低吟,他们听见了曲中的故事,看见了曲中缠绵悱恻的爱人,他们彼此相拥着,化作一对生死相恋的蝶,抛弃人间的浮华,飞入那繁花似锦的山河画卷里。 可是这曲音变了,众人随着这曲音,心也沉到了谷底,好似一切繁花都是虚境,山河画卷之中只有焚天的烈火,两只生死不弃的蝶,在烈火之中煎熬着,煎熬着……直到化为灰烬。 整个春山之中静谧无声,从未像此时这般静谧,仿佛这一整座春山都随着那爱意死去了。 有人睁开双眼,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只是心中悲痛欲绝,忍不住流泪。 炼器的剑断了,炼丹的丹毁了,练功的心神被摄去了,只是因为那一曲黯然销魂的曲子。 苍凰闭着眼,久久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怕睁开眼,眼前会一如既往的冰冷。 身后的一男一女未发出丝毫的响动,他们盘膝坐着,任凭泪水滴落,打湿衣襟。 …… 春山之中,雀儿睁开了眼,不知不觉之中已泪流满面,她轻声说道:“曲音自山下传来,他来了,一定是他来了。”随后雀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宫门。 “尚秋师姐,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深入人心的曲子?”凌菲轻纱抚面,有些幽怨的说道。 很久之后,苍凰方才睁开了双眼,果真眼前空空如也,没有人来,可是这一次他始终没有落泪,纵然难过至极,心如刀绞,但是他的心还未死去,于是他收起长笛,挺起笔直的腰身,向着那青石剑道而去。 “等等~”忽然苍凰身后的女子站起身来,看着苍凰的背影,轻声喊道。 女子长相不算出众,但一身黑衣倒是很别致,只见她欲言又止,双眼认真的打量着苍凰,最终有些失神的说道:“现在不是春山宫吐故纳新之时,所以登山极为艰难。下方的古道看你心意是否清明,清明者方才能看见这盏心灯垂下的光,这条青石剑道,除非你有与大道争锋的坚定意念,或者你剑心通明,能破解剑意,才能登阶而上。” “这剑意诛心,非常厉害,我一次次登阶而上,一次次在这剑意之中熬炼心神,如今已登上了二百四十九阶,你若是不能破解其中剑意,又想要登上春山,万万不可强来,只可一次次熬炼心神,领略剑意,否则会迷失了心智,崩了心神,万劫不复。”锦衣男子听到黑衣少女的话,也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对苍凰说道。 “多谢两位相告,我自当铭记心中,你们要一起登山吗?”苍凰看着黑衣女子和锦衣男子问道。 “道友先请!我看我是否能破解其中的剑意。”黑衣女子摇摇头,她的意念不足以登顶,她只能选择破解剑意一途,可是剑意不是一瞬间便能破的。 “希望我们的见解能助你一臂之力。”锦衣男子对苍凰拱手说道。 苍凰郑重的点点头,便向这青石剑道而去,站在青石剑道之前,苍凰放开心神,迈向那有着诛心剑意的青石阶。 第七章 震动春山 “轰~”堪堪迈上青石剑道,苍凰便觉心中轰然一声巨响,心神摇摆,有利剑要破开他的胸膛,斩灭他的心神。 他望着这青石剑道,执着的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人间至亲,还没有感受过亲情之暖,还没有接受天地的洗礼,你们便想让我屈服,我又怎能心甘情愿?” 命运就像一个手提大刀的刽子手,想要令他跪地俯身,一刀斩下他的头颅,洒尽他的热血,结束他可笑的一生。 苍凰转过头来对那一男一女说道:“所谓的诛心剑意,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一道意念,不过是仙人的自以为是。” 十八道咒音在苍凰的心中生生不息,苍凰收紧心神,心如磐石,坚定不移,于是他踏上第二阶。 “轰~”怎奈他的脚堪堪落上青石剑道,这青石剑道之上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剑意是矛,苍凰的心神是盾,两者相击,苍凰的心神如金石般坚硬,任凭剑意凌冽,却斩不开他的心神。 苍凰冷峻的面庞之上有几许严肃,他再次踏上青石剑道,每落下一步,便会破开一道剑意,这青石阶上也会传出一声轰然巨响,响彻春山。 黑衣女子满眼惊诧,她望着苍凰的背影,渐渐远去,对于他们来说,这难于登天的青石剑道,在苍凰眼中如无物,只是寥寥几语便登阶而上,丝毫不受诛心剑意的影响,反倒是这破道之音夺人心魄。 苍凰破道之音传入春山,如遭惊雷,春山之中有人盘膝于巨大的炉鼎之下哭丧道:“这是要做什么?先前是笛音,现在又是惊雷之声,这还让不让人炼丹了?” “是有人破了青石剑道,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一位丹师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一荡袖袍,喃喃道。 “啊?这就是破道之音?据说上次破青石剑道的是上天门诸子师兄,这已过了十三年了,如今破青石尊者的剑道,不知这又是一个怎样的狠人。” 春山宫上天门,一位男子快步走入一个巨大的火溶洞,他身负两柄黑白长剑,两眼之中的剑意透射而出,无比凌厉,溶洞极大极深,越向深处而去,红光越盛,那恐怖的温度比之丹炉之中也不遑多让,溶洞之中吼声震天,男子似是再也忍受不住那恐怖的温度,于是他俯身对洞内沉声道:“师尊,有人正破青石剑道。” “吼~”溶洞的深处,发出一声恐怖啸声,随后一位眉眼皆是赤红的男子缓缓凝聚,他那般的身躯犹如一座神门,此人便是上天门门主秦坤。 …… 那破道之音似是无休无止,一声未散,一声又起。 “师姐,你数了吗?一共是多少阶了?”凌菲站在宫外,望着山下开口问答。 尚秋神情有些呆滞,半饷之后才回过神来,缓缓摇头说道:“我无心数了,但至少是三百阶以上。” “现在已是三百七十六阶了,据说诸子师兄当年在两百五十五阶之时才悟透青石尊者的剑意,破道而上,他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年的诸子师兄。”凌菲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那破道之音还在继续,每一声都牵扯着众人的心,从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麻木。 “轰~”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春山之中终于回归了安静,“四百九十八响,青石剑道只有四百九十九阶,差一阶他便是圆满了。”凌菲站在千丈青峰之上,轻声呢喃道。 “这和圆满有何区别?”尚秋轻摇手中的画扇,转身问道。 雀儿站在湘潭的彼岸,青澜界将雀儿与苍凰隔开,她此时也有些不敢确定,湘潭的彼岸就是苍凰,因为那四百九十八声破道之音,春山史上从不曾出现过。 青石剑道共四百九十九阶,苍凰却连破四百九十八阶,春山之中便炸响四百九十八声,春山震动。 踏上了青石剑道的顶峰,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潭,一池碧水接天连月,澄月无欢,一动不动。站在碧水前,却有寒意袭身,苍凰裹了裹长衫。 “嘤~”何方的仙鸟,啼鸣一声,响彻天地。 碧水无波,有仙禽挥翅而来,青翠如玉,其声清脆空幽,绵绵不绝。 它的声音之中带着复杂的情意,这令苍凰不解。 “呼呼~”仙禽拖着数丈尾羽,笔直的落在了苍凰的身前,它浑身青羽,青的纯粹,如有琼浆玉露在其身上流转。 “嘤~”仙禽昂首展翅啼鸣一声,它的声音之中透着无法排解的悲伤,随后她缓缓俯首,她的头顶竟生着几根散发着流光溢彩的五彩之羽,美丽至极,一双碧绿的眸子直视苍凰,她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自眼中流淌出来,她竟落泪了,泪水划过虚空的那一刻,两滴泪水化作两道美轮美奂的五彩云烟,苍凰只是吸入一口,他苍白的面色便变的红润了几分。 苍凰只觉体内有了力量,他的血液好似活了一般,突突的跳跃着,五彩烟云似涟漪一般弥散开来,周遭的琪花瑶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一株千岁寒菊只是在短短的几息时间中,便绽放的姹紫嫣红,紧随着苍凰看见了人世间最为奇异之景,那些在秋风中苦苦挣扎的花木也在转眼之间焕发出新的生机,一株株拔地而起,琪花开成了海,古木也仿佛在一刹那穿越了百年时间,抽枝发芽,壮大……壮大一直在壮大,直到遮蔽了一整个天地。 苍凰心中一颤,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惊诧至极,他心中断定,“这仙禽的泪水之中孕育着无穷生机。” 于是苍凰开始大口吸食周遭的五彩云烟,可是这些五彩云烟已然弥散,被那万千草木吸食一空了。 “小友,上春山所为何事?”忽然之间,一道飘渺仙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些许沧桑。 碧水之上倒映着一个影,他端坐在苍凰七丈开外,一身清白,面向苍凰,但是苍凰却不见其人。 “求因缘,求奇缘,求仙缘。”苍凰扫视四周,无人,于是他便对着这座潭水回道。 “呵呵~小友怎知我春山之上便有缘?”那飘渺仙音再问。 “不来春山,又怎知没有缘?”苍凰反问道,此时,这心心念念的春山就在他的眼前,于是此时的他双手攥的有些紧,如何也无法松弛一分。 “小友说不的错,不来怎知无缘,小友在凡世之中修得磐石之心破了我青石剑道,又寥寥几语便诉尽仙家手段,老夫该佩服你几分。”这仙音之中充斥着几分欣赏。 此音未尽,那碧水之上的清白之影终于显露出真容。 仙人端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对视着苍凰,青色的长发过肩不束,两手端放双膝之上,不见容颜,只见剑意,他似乎已与剑道融为了一体。 “小友福泽不浅,青鸟大人又号称予生鸟,她的血脉蕴藏着无尽生机,但是只有她落泪之时才会凝聚这磅礴生机,泪水一旦离开青鸟大人就会化作一缕云烟,数百年来,本尊也是第一次见到青鸟大人落泪。”仙者的言语之中有惊诧,也有叹息。 “小友能破青石剑道,春山自然不会食言,随我来吧!”随后仙者一转话音,便要携苍凰而去,可是却晚了一步。 “嘤~”青鸟大人振翅而起,青光弥漫,先一步将苍凰托起,苍凰落在青鸟的背脊之上,向着那令苍凰魂牵梦绕的春山飞去。 “隆隆隆~”青鸟没入深山,苍凰听见前方传来滔滔水声。 一条仙河陡现,横亘于天地之中,滔天巨浪,奔流不息,斩断了一方天地,蔚为壮观。 “此乃青澜界,春山之中的封山大阵,由青鸟大人掌管,可自成一方天地。”白衣老者直视仙河,对苍凰说道。 青鸟轻轻挥动羽翅,青光相交,青河便隆隆的分作两旁,天地分割,青水滔天。 当飞入其中,那青水仿佛触手可及,这磅礴的水,是谁心中的无边无尽? 飞跃青澜界,厚重仙雾如仙河流动,飘渺婀娜,六座青峰半掩仙雾中,一座磅礴的仙山不见真容,一道道虹光自青峰之中投来。 仙山之上,几道飞水化白虹,半洒云天里,苍翠碧绿中,不是何方的仙女正在伴琴吟唱,音溢空谷,化作流香,苍凰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景,这是一座闻着风,都可以做梦的出尘之地。 一众春山弟子站在虚空之上眺望着,雀儿便在其中,众目睽睽之下,苍凰竟端坐在青鸟的背脊之上,随着尊者飞上了仙山。 “此人是谁?怎会端坐在青鸟大人身上?”众人惊呼,这在春山之上从未出现过,青鸟数千年前便是春山的护山神鸟,就连春山尊者也从未骑乘过青鸟大人,这一幕实在是震碎了众人的心神。 尚秋看着雀儿那灿烂笑意,心中已然明了,眼前随着尊者而去的少年便是山下以一人之力,阻挡那过百山匪的少年无疑。 尚秋轻笑,只觉苍凰入春山太过耀眼,不知将来的路又该如何瞩目。 青石殿,高不知几许,之后有一尊古木盘根而立,古木足有百丈之高,大殿之顶悬着一盘太极宝镜,缓缓旋动,其射出的虚空极光似与皓月争辉,直指老树,光晕流转,静心看去,虚空极光中却一片空蒙,只有一道道斑驳金光自其中衍出,金光凝而不散,烨烨生辉,让人几度迷离,几度沉醉。 古木俯视世间,它便像是这天地的主宰。 此时,春山宫七位门主已有六门汇聚大殿之中,有弟子破青石剑道而来,各位门主便会在这青石殿中议事,定夺破道之人的归处。 一朵琪花绽放,像是仙子遗落人间,一缕清香,便能沉醉人九世,一人慵懒的站在那雪白琪花之中,这是望仙门的碧瑶仙子。 一人手持蒲扇,袒胸露.乳,踩着一道闲云,一副闲散模样,这是神游门的散真人。 一人端坐虚空,身下便是一座大阵,翻手便有天地元气汇聚其身,这是布道门的三羊真人。 还有那上天门的秦坤,只是立在那里便是一尊,气势力压在场的五门,双眼开合便引得大殿热浪滔天,恐怖无比。 少时,苍凰跟随着青石尊者而来,顿时几位门主目光齐齐汇聚于苍凰之身。 尊者坐上主位,开口说道:“圣元历517年,有子苍凰,登青石剑道而来,破四百九十八障,载入春山志。” “尊者,请恕我多问一句,此子何以破道?”布道门三羊真人端坐于阵法之上,带着几分疑惑笑道。 青石尊者沉默片刻,只是说道:“此子修得磐石之心。” “磐石之心?”众人看向苍凰,目光明媚了几分,他们都知道磐石之心意味着什么。 “本尊想问问诸位诛心剑意是什么?”青石尊者端坐于古木之下,轻声问道。 众人一怔,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们不明白青石尊者为何有此一问。 “诛心剑意?仙家手段,攻身为下,攻心为上,诛心剑意自然是剑修巅顶的攻伐之术,天下莫不是大能之辈,何以能施以诛心之术?”三羊真人捋了捋胡须,回应道。 “诸位都是如此认为吗?”青石尊者的目光犀利的扫过众人,再次问道。 众人皆点头,算是应承了三羊真人的说法。 “本尊看不然,这位破青石剑道的小友却说:‘所谓的剑意,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一道意念,不过是仙人的自以为是’。”尊者的话在大殿之中久久回响,青石殿中静若寒蝉。 “老夫细细回味之下,只觉这三句话可当真言,可当教诲,我们这些求天道、谋长生、得仙术的仙家,还不如这小友寥寥几语来的真切。”尊者看着苍凰,眼中满是赞赏。 “尊者教诲的是。”秦坤对主位之上的尊者缓缓躬身,点头应道。 诸位门主神色颇为复杂,阴晴不定,说不出是喜还是怒,被一位未入门的弟子教诲,他们心中实在是不以为然的。 经水门门主地池仙人手握拂尘,话锋陡转,对尊者说道:“十三前出了一位诸子,十三年后又来了一位苍凰,还请尊者体谅我等心情,先验明这位弟子的仙根吧!” “莫说各位门主了,就连老夫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青石尊者看着苍凰,面容肃穆,眼中却有几分忐忑。 大殿之中那轮太极宝镜缓缓旋动,阴阳两分,扭转而来,直直射向苍凰的身躯上,诸位门主此时无不是心神专注,目光殷切。 两极虚光射下,苍凰笔直挺立,他看向那轮太极宝镜,一眼光明,一眼黑暗。 人体内有三海,识海,生海,法海,识海之中藏魂,生海之中藏精,法海之中藏真,仙人所说的仙根便是万物生灵初生之时法海之中伴随而生先天法根。 仙根并不是人人皆有,有了,也要看仙根是否充盈。 法海本就是一方世界,此时,这太极宝镜便要扭转天地,破开苍凰的肉身,照入法海,显现法海中的法相。 青石尊者催动太极宝镜,两极虚光隔绝天地,苍凰的身躯也消失在了两极虚光之中。 太极宝镜如湖水一般起了涟漪,几位门主及尊者屏气凝神,专注的看着那太极宝镜。 忽然之间,太极宝镜在虚空之上倏地一颤,这令青石尊者的神情也变的复杂起来。 第八章 钦点持法 太极宝镜之中一片迷蒙,随后太极宝镜在虚空之上狠狠一颤,自太极宝镜之中射出的阴阳虚光竟如被炸裂一般,阴阳气机在大殿之中狂乱的飞舞着,随后那阴阳虚光晦暗了下去,太极宝镜化作了本来的模样。 此景印入众位门主的眼中,不说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也是惊诧至极。 “怎会这样?”众人将目光投向青石尊者,青石尊者默不作声,但是目光却细细的打量着苍凰,眼中也是颇多惊讶。 太极宝镜之中什么都没有显现,一切就已然结束,太极宝镜两次颤动,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异象。 青石尊者没有回应众人,最后他只是摆摆手对众位门主说道:“上天门门主秦坤暂且留下,其余各位门主请回。” 众门主来回相视几眼,想要一问究竟,但是面对尊者也只能作罢,随后诸位门主一一离去,独留上天门门主于青石殿。 众位门主都已退去,青石尊者这才自那参天古木之下站起身来,苍凰仰望着万年古木下的青石尊者,他看见那仙风道骨的青石尊者的口齿轻动,上天门门主秦坤躬身行礼,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他像是被禁锢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事实也是如此。 青石尊者背过手去,仰望着万年古木,缓缓说道:“昨日夜里,为师参悟剑道,元神被一道陌生念力所摄,这道念力之强绝,乃为师平生仅见,让为师意外的是,这道念力之中充斥着的却是纯正的佛门之力,为师以元神追寻这道念力而去,发现春山百里外的这位少年。” 青石尊者转过身来看着殿下的苍凰,继续说道:“当时他手持佛门圣器与佛山匪抗衡,为师以为那一道念力是佛门大能刻意传递而来,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禀师尊,徒儿愚钝,不敢胡言乱语。”秦坤站在大殿之中,先前那霸绝之气丝毫不见,只是沉声回应道。 “在为师面前也要拿起你那门主的架子吗?”青石尊者眉目轻挑,似是有了几分怒意。 “禀师尊,自我圣元天朝建立,便与佛门彻底隔绝了,师尊说这位弟子身怀佛门圣器,那他恐怕与佛门有莫大渊源,弟子昨日夜里并没有感觉到强绝的念力,那极有可能是佛门大能刻意为之,他这么做,弟子以为可能是因为此人与佛门渊源颇深,让我们多加照料,更深层次的弟子还以为,这佛门大能是在告诉我们,他来过了,不便现身,但是又有意……打破数百年来的隔阂?”秦坤滞了一息,最后大胆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青石尊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佛门对人族的重要之处不言而喻,你所料与为师无二,大明天朝有佛门庇护,稳若磐石,若是我大明天朝也有佛门庇佑,便再无后顾之忧,此事为师心中已有打算,此时为师要说的是殿下的小友。” “师尊,弟子正想问一句,先前那一幕是何缘由?可是师尊刻意为之?”秦坤也实在不懂。 青石尊者叹息一声,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非也非也,彼时为师也无法掌控宝镜,而是有一道力破开了太极宝镜之中的乾坤。” “嘶~”秦坤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来看向殿中静静站立的苍凰,青石尊者的话令秦坤心惊肉跳,太极宝镜乃是上古时期太虚大帝的极道之兵,虽然如今残缺了,但是太极宝镜的乾坤非半圣难抗衡。 秦坤心下一横,谏言道:“师尊,此人身份疑点重重,弟子以为此人留不得,放他离去吧!留在春山之中或许会引来灾祸。” 青石尊者并没有如此之多的顾虑,他摇摇头对秦坤说道:“你心中的顾虑为师明了,但是他与佛门渊源深厚,仅凭这一点为师也要留住他,而灾祸若是要来,避也难避。” 秦坤站在殿下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师傅要将他归置在哪一门?” “为师想听听你的建议。”青石尊者沧桑的面庞上浮上几许笑意。 “师尊心中怕是已有定夺了,就别再为难徒儿了。”秦坤拜在青石尊者门下已有两百余载,对于自己师尊每一个笑容早已领悟透彻。 青石尊者缓缓盘坐在古木之下,从容的一笑,“呵呵,他敢独自一人半路劫匪,虽然有些冒失,但是不可否认他心中自有坚守,这不正是春山所求吗?如今持法寺七十二位持法还差一人,故而为师想让他入持法寺,身兼持法一职,你意下如何?” 秦坤以为,就算师尊让这位新人弟子入他那上天门他也认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师傅竟会令这新人弟子入持法寺,“师尊,徒儿觉得不妥,持法寺之中的持法皆是各门顶尖弟子,可从未接纳过新人弟子,这不合春山之规,而且他在春山之中并无功德,入持法寺无名无份,他无法服众,恐怕会吃些苦头。” 青石尊者却摇摇头,平心静气的说道:“不合春山之规怕什么?告诉他们,此人乃是本尊钦点,况且吃苦头有何不好?吃苦是福,此事为师心意已决。” 最终青石尊者叹息一声,“如今春山歪风邪气滋生,持法寺中的持法都有各自的顾虑,难免束手束脚,赐他持法一职,正合我意。” 秦坤心中并不反对,但是他却怕苍凰无法应对。 “殿下小友,你既然登上了春山,还不快快报上姓名。”忽然之间,青石尊者的沧桑之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震的苍凰头脑有些发懵。 苍凰回了神,这才俯身说道:“弟子苍凰,自幼便仰慕春山之士,故而慕名投来。” “你从何方而来?”秦坤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苍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大明天朝……第九圣域。” 青石尊者与秦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更加确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青石尊者盘坐在古木之下,神情肃穆的说道:“苍凰,因你法海不开,不见仙根,各门都不愿将你纳入门中,所以本尊钦点你入持法寺,享春山修炼资源,身兼春山持法一职,你要秉持本性,匡正驱邪,维护我春山声誉。” 苍凰神情呆愣了片刻,在心中回味一番,又权衡片刻,只听他回道:“弟子肉体凡胎,恐怕无法胜任如此重担。” 青石尊者双目一凝,霸道至极的说道:“本尊说你能胜任你便能胜任,不要再拒绝。” 随后青石尊者又降了几分霸气,徐徐安慰道:“本尊心知你的担忧,你怕身无寸法难以服人,身为春山持法,实力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持法的身份也有些份量,若是遇到不可力克之事,春山之上还有本尊为你做主,你不必过于担忧。不过你今后身为持法,自当奋发图强,不可得意忘形,不可自甘堕落,所以本尊要在此给你立个时限,若是一年之内你依然无法进入炼气之境,届时别怪本尊无情,亲自将你踢出春山。” “弟子想问一句,为何是我?”苍凰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他初来春山,为何能得此殊荣?如尊者所言,持法并不是人人可做 “你问的太多了,凝镜,凝月,将苍凰送入持法寺,不得有误。”说完,青石尊者闭上了双眼,像是不愿再多说一句了。 古木之中忽然走出两位童子,肤若凝瓷,唇色红润,一身青色布衣,头顶还挽着两个发髻,难以分辨是男是女,只见两位童子站在尊者身后一躬身,声音稚嫩的说道:“弟子遵命。” 只见两位小小童子脚下一踏,便自古木之下腾空而起,半空之上两位童子微微一笑,法架之上落下一道气机,将苍凰卷起,移驾持法寺。 待众人离去,大殿之中只剩青石尊者一人,他睁开眼,双眼空洞的呢喃道:“曲非曲,词非词,像是故人。” 青石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忽然之间他饱经风霜的双眼湿润了。 …… 壮阔春山,大势峥嵘,如真龙横卧,其上万壑争流,千崖竞秀,这不是人间,而是天庭仙宇,他怀抱六座青峰,是真龙抱子之相,这六座青峰上接日月之气,下接真龙之脉,口衔碧波湘潭,乃天地福地,从而孕育了春山七门之中的六门。 浩然乾坤,茫茫浑似海,一望更无边。此去持法寺,苍凰已不知东南和西北,只觉浩浩影浮天,灵秀吞九州,云长如海,穿千层,越百浪,复目时,天地初开,多有朦胧。 继续向前飞遁,只见一座孤鹜之峰藏于火红的烟波之中,如朝日初生之时的波澜壮阔,伟岸而震撼,此峰便是朱霞峰,持法寺所在之地。 “呼~”凝镜与凝月陡然一顿,落在了一座古老的悬桥之上。 “走吧!这便是入山之道。”一位童子稚嫩的声音自苍凰的身旁响起。 于是苍凰跟随着童子向前走去,这悬桥不知其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路之上两位童子皆窃窃私语着,突兀的,悬桥之上的云雾荡起了涟漪,随后苍凰三人的身前凭空一道身影。 他一身黄衣,手握金枪,衣袂飘飞,好似一尊矗立在此的千年石雕,只见他目光沉着,躬身说道:“黄衣持法单尊见过镜月双子,还请双子让单尊验明真身。” 两位童子缓缓点点头,开口说道:“免礼。” 随后镜月双子各自凝出一枚蔚蓝的玄石,只见这黄衣男子凝视了一眼,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还请双子见谅。” 镜月双子稚嫩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开口回道:“不必多礼了,知道你们持法寺乃是重地,不可乱闯,今日青石尊者钦点苍凰为持法寺持法,速去通传。” “钦点持法?”黄衣男子看向苍凰,他的的眉宇起了波动,他很吃惊,持法从未有过钦点之说,吃惊到他久久没有回应。 “单尊,请他入山。”天地间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绝。 第九章 青天神木 悬桥的尽头,出现一座高百丈的巨大石门,两侧刻着两尊***的神像,他们披肩散发,手持石斧,面目凶煞,像上古时期的人族先祖,当苍凰跨过这古老的石门,忽然之间,灵山显,仙宫现。 这里没有天阶夜色凉如水,也没有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倒是灵山含道气,物性皆自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浑然天成。 古木有千年,仙草无岁月,灵鸟落枝头,天地共白首,如此形容不为过。 “随我来吧!”黄衣男子当先腾空而去,两位童子紧随其后。 半空之上偶有仙鸟啼鸣,心旷神怡,行走于轻纱雾漫中,如痴如醉,不等苍凰回味,他已然飞入一座恢宏的道场。 道场中巨石堆砌而成的火坛中燃烧着熊熊大火,走向仙宫,宫门高筑,靠近之时可听见宫门之上传来的潮汐之音。 “吱~”高大的宫门忽然大开。 “呼~”燥热的气浪扑面,不等苍凰反应,这恐怖的气浪已将苍凰猛然掀翻在地。 这气浪像是刻意奔着苍凰而来,这一下将苍凰掷的不轻,险些闭过气去。 众人心中一沉,却也不敢去搀扶苍凰,苍凰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随后缓缓撑起身子,只见宫门之中烈火滔天,“如此不堪,怎能胜任持法一职?青石师兄身为尊者却将本法王的持法寺当作一言堂,他将我冠火真人置于何地?” 苍凰站起身来,看向宫门之中,他心中实在憋闷,只见他面色沉郁着说道:“咳咳……尊者钦点我为春山持法,你有怨气怒气,大可踏上青石殿追问尊者,你乃是仙人,法力滔天,却也只会欺软怕硬吗?” “哼~”宫门之中传来一声冷哼。 “轰~”宫门又陡然关闭了,再也没有传来丝毫声响。 就连那面容肃穆的黄衣男子也不知该如何了,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苍凰,神色复杂至极,他震惊于苍凰的胆大,也震惊于法王的冷静,随后他冷声说道:“法王不悦,你们请回吧!” 镜月双子彼此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众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飘渺之音,“法王有令,苍凰入持法寺,兼持法一职,半载之内若不能步入炼气之境,逐出持法寺。” “单尊见过长老。”单尊面对虚空之上的紫袍老者,当先行礼。 紫袍长老端坐于法架之上,手握一柄如意,白发随意披肩,随后他走下虚空,对镜月双子说道:“有劳镜月双子回禀尊者,这位弟子持法寺接下了。” “随我来吧!”紫衣老者看了一眼苍凰,随后架起法架带苍凰腾空而去。 春山持法分赤衣、橙衣、黄衣、绿衣、青衣、蓝衣、紫衣七阶,赤衣品阶最低,紫衣最高,紫衣持法只有两人,皆是春山长老,而紫衣持法之上便是青石尊者的师弟持法寺法王——冠火真人。 持法寺赤衣堂中共有十八位赤衣持法,除去六人当值,三人外出,此时只有九位赤衣持法在持法寺中,九人无一例外皆身着赤色长袍,紫袍长老坐于高堂之上开口说道:“今日青石尊者钦点苍凰小友为春山持法,千游,你是赤衣堂堂主,以后苍凰便交由你管带,不得有误。” “千游遵命。”堂下一位青年男子恭谨的应道,同时捎带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堂下的苍凰。 随后紫袍长老自高堂之上走了下来,他翻出两枚湛蓝的玄石递交到苍凰的手中说道:“你初入春山,此乃春山念石,凡是春山弟子必有此石,滴入你的鲜血便能留下你的血脉烙印,一枚为你所有,一枚由春山收管。” 苍凰接过两枚玄石,随后咬破了指尖,许久之后方才流出了两滴鲜血,分别滴入其中,顿时两枚玄石皆亮起纯粹的蓝光,紫袍长老取出一只青色宝瓶,随后将其中一枚念石收入其中。 众人紧盯苍凰,似乎苍凰的脸上开出了花。 与此同时,苍凰将另外一枚念石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怀中,可是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顿时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哈哈哈~他居然收入了怀中……真是好笑。”众人的大笑之音久久回荡在赤衣堂中。 “我就说肯定有人比我还要蠢笨,怎么样?” 他们的笑声极其刺耳,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耳光,苍凰有些慌乱,不知他们为何会嘲讽自己,气息也开始变的粗重。 “住口,你们初来春山便知此石之中的玄妙吗?苍凰小友今日登青石剑道而来,破四百九十八障,载入春山志,我若是尔等,现在定然无地自容。”紫袍长老环视众人,严厉的训诫道,众人顿时噤声了。 “破四百九十八障?这岂不是比诸子师兄还要厉害?何时的事?”几位赤衣持法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不知,没听说啊!” 紫袍长老转而看向苍凰说道:“当你的血脉滴入念石之后,此念石便永远与你的元神相接,故而只需要你一个念头便能将此石收入魂海之中。” 苍凰皱起眉头,这才明白众人为何发笑,但是他依旧固执的将春山念石揣入了怀中。 紫袍长老再次取出一面赤红色的令牌,郑重的说道:“此乃春山持法令,接过此令,你便是春山持法,身为持法当秉持先祖之志,修浩然正气,捍人间正道,誓死保卫春山与人族的兴盛,这些你能做到吗?” 苍凰看着那一面赤色令牌,“我尽力而为。” “好。”紫袍长老将令牌郑重的放入了苍凰的手中,随后负手缓缓向赤衣堂外走去,“此令牌在你生死攸关之时可激发其中基阵,能抵挡万象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保你性命无忧,法袍过几日我会差人送来。” 紫袍长老离开了,苍凰看向手中的持法令,入手温热,有些沉重,其上纹络精美,像是由一种古木炼制而成,正中刻着一个飘逸的“法”,有火红的祥云相伴,这持法令很春山。 “苍凰,破青石剑道而来,载入春山志,尊者钦点的持法,好大的排场啊!”紫袍老者前脚离开,众人便拥向苍凰,他们皆是各门之中顶尖弟子,天生傲骨,钦点持法,自春山重建,苍凰还是第一人,而持法寺之中的每一位持法皆是各凭实力与功德晋升,所以对于钦点的持法多少有些瞧不起,至于苍凰身上所附的光环,他们羡之,却也妒之,这是极其复杂的。 “我说,春山持法七十二,空留一人,无数人日思夜想,却让你这位初入春山的弟子抢了先,你该不是尊者或者哪位长老在凡间云游之时所留的遗孤吧?”一位手持折扇的持法陡然展开了手中的扇子,凑到苍凰的耳边,带着揶揄的笑意低声问道。 “哈哈~”众人大笑,苍凰却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背脊笔直,这是赤裸裸的侮辱,苍凰只有聆听着心中佛咒,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平静。 “苍凰,我乃赤衣堂堂主任千游,入了赤衣堂便有赤衣堂的规矩,本堂主不管你是何人钦点,我只知道今后你归我管带,若是敢不听号令,那便法杖伺候,懂了吗?”任千游双手负背,傲气十足的说道。 但是苍凰始终目视前方,不作回应,任千游的眉眼抽搐了几下,对于苍凰的目中无人他很愤怒,只听任千游冷哼一声,“你不回应我便当你默认了,堂门每日不可无人,所以今日就由你守门,这里有一本春山法典,身为春山持法,首要任务便是通背法典,给你一夜时间,将其通背。” 说完,任千游看也不看,便将法典丢在了苍凰脚下,随后任千游看向周遭众人说道:“其余诸位,随我走,昨日我又得他人贡献仙酿三壶,今日我们便去品鉴一番。” “堂主威武,不知又是哪位美人贡献啊?哈哈~”众位持法大笑着离开了,偌大的赤衣堂独留苍凰一人。 待众人离开后很久一段时间里,苍凰依旧站在原地,他始终在聆听佛咒,最后苍凰长舒一口浊气,心中终于畅通了。 他拾起春山法典,法典很厚,他叹了一口气,翻开来,开始仔细参阅,苍凰自幼体弱多病,自幼便喜爱琴棋书画,四岁通读医书,五岁能独自抚琴,七岁便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春山法典开篇为叙,讲的乃是春山历史、法典由来,后简述春山历代强者事迹,法典所述方方面面极为周全也极为繁复,最终才是春山之法,此法历经九千三百六十四年编撰才有了如今眼前的法典,其中共载明四百四十七则法条,极其详尽。 苍凰一气通读,直到天地昏暗之时,方才自几案之上抬起头来,法典之上一字一言他已全然复刻于脑海之中。 入夜时分,苍凰借神像之下的油火点燃了赤衣堂中的火台子,随后他关闭厚重的宫门,回到神像前,借着昏黄的火光,取下布满尘土的蒲团,除去蒲团之上的尘土后他跪在神像之下,恭谨的叩首,口中低声念道:“小子虽不知神仙名号,但求神仙保佑爹爹与娘亲康健。” 做完这一切,苍凰盘膝在神像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苍凰变的一动不动,他以意念默念一声,“逆天真人。”只是默念一声之后,苍凰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时,他来到了一个世界,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世界是否真实存在着。 苍凰矗立在这个世界之中,周遭混沌,头顶露出一片虚空,有无尽神光自虚空之上垂下,一条迷蒙的大道,像是一条光河,他匆匆的一瞥,大道浑浊,却遥遥无止,好似直通九天之上。 这一瞥,霎时间仿佛有一柄重锤砸在了他的灵魂上,不痛,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冲撞着他的灵魂。 仰望虚空之上,似有万龙翻腾,又如天河旋转,蔚为壮观,苍凰不知道自己是回到了前世还是去到了来生,在这里一切都是那般渺小。 天地旋转,隐隐约约,九天之上出现了一株神木,生长在九天之上的神木。 第十章 遁云舟 世界之中忽然传来一道飘渺之音,“你来了。” 这一道声音好似自远古穿越无尽的天地时空而来,带着些许期盼和疲惫。 “让您久等了。”苍凰沉声回应道。 “比起过去的亿万年来说,这只是一瞬罢了!”那道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他竟带着几分笑意。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很久了。”苍凰仰望浑浊的大道,带着几分笑意回应道。 “永智的法身回归佛门了吗?”沉默了片刻,那飘渺之音问道。 “是。”苍凰回应道。 “如此甚好,甚好!他活着时无法超度我,坐化之后也不甘心,只怪我执念太深。”那道飘渺之音中有深深的愧疚。 苍凰站在虚空之上有些哀伤的说道:“你也只是一位可怜人,永智活佛说生死自有定数,他没能超度你,但是你却度了他,他去的是极乐世界,让你不必挂念。” 逆天真人沉默了很久很久,苍凰能感受到他的难过,但是苍凰没有去安慰他,因为他自己也不能排解心中那落寞的情绪。 “上来吧~”逆天真人像是终于自那混乱的情绪之中醒来了,只是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随后这个由意念幻化而成的苍凰,被一道虚浮之力拖着向上飞去,他穿越混沌,飞上虚空。 九天之上,有一座崖,上书天涯,苍凰站在天涯之上,天涯的深处,只有一株参天的神木,它的根扎在虚空之上,浩瀚身躯托起乾坤,在苍凰看来,三千里春山也不过是它的一根根须罢了! 如若它真的存在这世间,那它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浩浩乾坤。 “来,陪我饮一杯。”此时,逆天真人的声音自苍凰的身旁传来。 古木沉沉,苍凰自太古龙岗之上与逆天真人一别后,他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他身着一身青布衣,须发有些散乱,双眼充满了疯狂后的哀伤,虽然苍凰知道这个男人只是逆天真人的意念所化,但是每一次看到他,苍凰就仿佛看到一人站在琼山之巅,迎着阑珊暮色,听着细细风语,泪眼悲绝,在永远的等待着…… “好,只是这酒在哪里?”苍凰点点头,随后又皱眉道。 “酒?意念所到之处,便是酒。”逆天真人轻声一笑,随后苍凰也笑了。 他与逆天真人端坐在天涯之上,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不知为何,这意念幻化的酒也醉人,不知过了多久苍凰只觉自己已是两眼发花了。 “你送来的那只黑魇虎没死,我替你调教调教,也好陪我解闷。”逆天真人端起酒樽,一边说着,一边饮下了杯中之酒。 “什么……咯~什么黑魇虎,我不知……不知。”苍凰打了个酒咯,迷糊着回应道。 “好了,你该去观想神图了。”逆天真人站起身来,连同酒樽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苍凰醉态朦胧的点点头,随后他摇摇晃晃走下天涯,一步步走上虚空,他径直走向那参天古木,最终那一道飘渺的意念之躯竟没入了古木之中消失不见。 当苍凰消失之后,逆天真人再次出现在天涯之上,双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色小猫,而黑色小猫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蜷缩着身躯,一动也不敢动。 …… 磅礴的红日已然升起,赤衣堂的宫门被由外而内开启,一缕光明投入赤衣堂中,而苍凰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端坐着,任千游一众鱼贯而入,却不见苍凰。 “千游兄,人在这儿呢。”有人发现了神像之下的苍凰,呼唤道,可是苍凰依旧笔直的盘坐在蒲团之上。 众人聚向苍凰,“堂主,此人不会死了吧?”一位持法瞪大来的双眼问道,随后并着两指探向苍凰的鼻息。 陡然之间苍凰睁开了双眼,“哎哟~”这位专心试探苍凰鼻息的持法,面对苍凰突然睁开的双眼时,被吓的大叫一声,连退两步。 “有何事?”苍凰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问道,对于这些戏虐与他的人,他实在提不起攀谈之意。 “法典可否通背了?”任千游负着手问道。 苍凰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好,既然已能通背,那自今日开始便去巡山吧!持法寺中人手不足,还要你多巡几日,何时我派人去换你,你再回来。” 苍凰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后问道:“哪座山?” “望仙峰。”任千游回应道。 苍凰目不斜视,没有多言一句,径直向着宫门外走去。 待苍凰走后,任千游冷哼一声,身旁一位持法也随声附和着冷笑一声,“堂主这办法真是妙,此一去还不得让他巡山半载?既没有修炼资源,也没有功法,半载之后便是他滚蛋之时。” 数位持法之中也有明理之人,只听这位持法有些忧心的说道:“堂主,这苍凰怎么说也是尊者钦点,如此对待若是尊者追问下来,恐怕不好交待啊!” 任千游冷笑一声,“什么不好交待,身为持法,巡山是职责所在,有什么不对?何况,就算尊者不悦,自然会有人替我们顶着。” 一位体型微胖的持法多少有些不忍的说道:“从此去望仙峰,恐怕凭脚力他也要走一日时间,够他受的。” 任千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对众人嘱咐一声,“今日该当值的不要晚了时辰,下山之时各走各的,谁也不许稍带那小子。” …… 踏出赤衣堂,一路下山,踏着青绿石阶,看高山流水、碧落仙松、苍凰胸中的憋闷之气便去了一多半,走了不过一刻钟,虚空之上落下一位少年,此人先前在赤衣堂中苍凰与他有过照面,苍凰驻足,横眉冷对的问道:“又有何事?” 只见这微胖的持法撇撇嘴说道:“过了悬桥,下山路上可见一座广安亭,到了广安亭有一道渊,你凭脚力是过不去的,你需往东去十里,可见东隐峰,那里有一只遁云舟,坐着舟便能过渊了,过了渊,再往……” 这微胖的少年一通叙说,他所说的便是前往望仙峰的道路,“可记住了吗?” “多谢相告,在下记住了。”苍凰愣了半饷,混沌的点点头回应道。 微胖少年叹了口气,劝解道:“再奉劝你一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想不吃苦头啊!就要先服软,否则春山的大水会溺死你的。” 苍凰一怔,再次点点头,“再次谢过。” “走了,你且一路小心吧!”微胖少年转过身去架起法架向着山外遁去。 苍凰过了悬桥,出了朱烟峰,一路向山下行去,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看见了广安亭,可是苍凰却没有入内休憩,因为今日的自己和昨日有很大不同,一个多时辰,他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于是苍凰心情更美妙了几分,琼山密林中的小道上,他的脚步也更加轻快了。 苍凰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座石碑,其上刻着东隐峰,此峰不高,但是却半悬云天中,站在峰上目之所及满是霭霭云烟。 “这里的雾气如此浓重,哪有什么遁云舟?”苍凰站在峰上喃喃一句。 苍凰的话音还未散去,虚空之上便有一只木舟破开云雾,荡着双桨徐徐游来,只是木舟之上却不见人影,独有一只孤舟。 孤舟缓缓悬在了峭石边,苍凰有些踌躇,这遁灵舟实在是有些诡异。 正当苍凰踌躇之时,只见这木舟左侧的船桨竟陡然睁开了一只眼,两眼浑圆,漆黑无比,接下来木桨之上更是张开一张嘴,开口问道:“道友,你可是要乘舟过渊吗?” 苍凰被惊退两步,质问道:“你到底是何妖怪?竟敢在春山之中作祟?” “你竟能看出我是妖?不错,我曾经是一只鬼蝠妖,被春山一位贤者破了妖身,妖丹则被封在这遁灵舟中,奉命在此渡过渊之人,观山得道,所以道友不要恐慌,如今我已在此渡人百年,妖性早已磨灭一空,还请上来吧!” “原来如此,世间竟有这样奇妙之事。”苍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但是他对于这遁灵舟,心中还是非常不安。 “道友大可放心,这里乃是春山,况且我已在此渡人百年,从未出过差错。”封禁在木舟之中的鬼蝠再次安抚道。 苍凰踌躇了片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是面对鬼蝠的连连安抚,他只能迈开脚步踏上遁云舟。 遁云舟上不大,前后不过一丈有余,能容下三五人,只见这遁云舟缓缓荡起了双桨,遁入迷雾之中,“此渊罕有人来,我已经近三年没有渡人过渊了,今日高兴的很,道友,看你面生,初入春山不久吧?” “嗯。”苍凰点了点头,面对封印的鬼蝠,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戒备,不敢过多交谈。 “咕噜噜。”苍凰的腹中传来一阵闷响,他从昨日便没有进一口食水,却也不觉得饥渴,苍凰不知,是他入了春山,吞吸的乃是天地元气,故而到此时才传来饥饿之感。 “呵呵,道友想来是饿了,我也有三年不曾进食过天材地宝了,这腹中如今空虚的很,道友你可有宝物啊?能否借我充充妖丹?”被封印的鬼蝠笑着问道。 苍凰眉头皱了起来,此话听着令他心中发怵,忽然,苍凰察觉到此时的天地与先前有些不同了,虽有迷雾,但是却更昏暗了,于是他赶忙开口问道:“怎么这半天还不见对岸?” 鬼蝠连连应道:“这就到了,这就到了。” 苍凰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前方,可是迷雾太重,目之所及不过三两丈,就在苍凰心中忐忑之时,苍凰手中的佛门念珠突然爆发出一片纯正的佛光。 “不好。”见此情形,苍凰心中一惊,赶忙转身看向身后。 这一眼看去,顿时令苍凰如坠冰窟,云舟之上,一只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的扑向了他。 第十一章 众人身后 “你敢。”苍凰怒喝一声,手握念珠,悍然迎向那巨大黑影,佛光也陡然大盛。 “吱~”当这巨大的黑影直面佛光之时,只听这道黑影之中发出一声惊惧而凄厉的叫声,随后轰然炸裂在虚空之上,破的干净。 佛光一出,如清风一般吹散了厚重的云雾,天地却变的更加昏暗了,苍凰依旧看不清周遭,他豁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握念珠呵斥道:“妖孽,春山之中你也敢作乱,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仙人……仙人饶命啊!还请仙人……请仙人先将那法宝收起来。”鬼蝠惶恐的求绕道。 “快说,这是哪里?”见这鬼蝠如此恐惧佛光,苍凰手持念珠,再次向前一步,大有让这鬼蝠魂飞魄散之意。 “这……这是渊中,仙人饶命啊!我见仙人根骨清奇,身姿卓绝,不是凡胎,有心追随于仙人,故而想试探试探仙人的法力如何,我并无恶意啊!”这被封禁的鬼蝠惊惧万分,惶恐至极的说道。 “妖便是妖,到了现如今还敢说谎,再不如实招来,我便让你命绝于此。”苍凰怒极,手持念珠便要撼向木舟。 鬼蝠连连摆动双桨,悲戚至极的说道:“还请仙人手下留情啊!我这就如实说来,我被春山贤者封禁于此已有百年之久,难见天日,孤寂至极,但是一年前这封禁有了松动迹象,但是我依旧不敢逃,因为这里乃是春山,若是发现被逃走,我定然会万劫不复,所以……所以我便想要附在一位春山弟子体内逃出春山。仙人饶命啊!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万不得已,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苍凰心思转动,他知道这菩萨念珠能避煞凝神,乃是治妖的不二法器,但是他却是肉体凡胎,若是这鬼蝠气急败坏选择鱼死网破,就连他也要陪葬。 “哼,我再问你,这是哪里?”苍凰冷哼一声,但是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这……这是深渊之中。”鬼蝠回应道。 “以前可谋害过其他春山弟子吗?”苍凰横眉冷对,继续问道。 “没……没有,云舟之上的封禁松动也不过一年之久,三年来你是第一位过渊的仙人。” 苍凰点点头,应道:“好,我便暂且相信你一次。”随后苍凰轻抚念珠,念珠好似能感知到苍凰心中所想,转瞬之间便恢复了质朴的模样。 鬼蝠终于安心了下来,却说道:“多谢仙人饶我一命,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苍凰面容肃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鬼蝠欲言又止的说道:“今日之事,还请……还请仙人不要告诉春山上仙,否则我必然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如果仙人应了此事,我必有重谢。” 苍凰皱起了眉头,他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就此作罢,妖便是妖,生性凶残,今日饶恕了他,难免日后会残害其他弟子,但是眼前只能先应了他,“重谢?你能献上什么宝物?” 一听苍凰愿意得宝物,鬼蝠又安心了几分,献媚的说道:“我手中有一枚息影石,其中刻画着一座息影阵,仙人只需注入真元催动阵法就可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仙人元识也难以发现,这本就是人族之物,我是妖,得此宝物也是无用,但是对于上仙来说却有无穷妙用。” 苍凰假作权衡了片刻,皱眉问道:“宝物在何处?” 船桨之上的鬼蝠化身卑贱一笑,“呵呵,仙人稍等,我这就献上,这就献上。” 只见船桨之上的那张大嘴轻轻一吐,“咕咚~”一枚乳白的玄石被吐了出来,此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似有月华凝于其中,仙子般圣洁。 玄石入手似寒冰,但是却不扎骨,苍凰点了点头,“此物不错,我暂且收下了。” 随后苍凰又装作贪婪的模样说道:“你还有多少宝物,统统交出来吧!” 那鬼蝠诚惶诚恐的回应道:“仙人恕罪,若是当年,我定然会献上无数宝物,可是我早已被破了妖身,哪里还有什么宝物,此物还是我在深渊之中偶然所得,仙人不要嫌弃,若是日后我再得了宝物定然会献给仙人的。” 苍凰做足了戏,随后又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还不快快将本仙人送出这深渊。” “是是是,这就送仙人出山。”鬼蝠兴奋的荡起双桨向着渊外遁去,心中却暗自庆幸着苍凰的愚蠢。 苍凰端坐于云舟之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却呼唤了一声,“逆天真人。” 苍凰的心神遁入了混沌世界…… “仙人,仙人……已然过渊了。”一只船桨如手臂般拍了拍苍凰的肩膀,可是苍凰却依旧一动不动。 “仙人……”鬼蝠再次点了点苍凰的肩膀,此时苍凰突然睁开双眼,嘴角却带着几分灿烂的笑意,他忽然转过身去,却吐出了几个令鬼蝠心惊肉跳的字,“将你的本命妖珠交出来,我代为保管。” 整座云舟都猛然一颤,“仙人……仙人,这个万万不可,我若离了妖珠立刻便会魂飞破散。” 苍凰冷哼一声,“哼,到如今还敢骗我,妖珠之中藏着你的魂火,只要不打碎你的本命妖珠,你便不会魂飞魄散,放心,只要你不为害春山弟子,我绝不会将你的妖珠打碎。” 鬼蝠呜呼一声,“仙人,这真的不能给……” 苍凰一手负背,一手持菩萨念珠,“给是不给,不给我现在便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鬼蝠仿佛一瞬间万念俱灰,他当真是悔不欲生,本以为苍凰软弱好欺,轻易便能灭了苍凰的元神,夺舍他的肉身,从而逃出生天,谁知却将自己彻底葬送了,“好……好,我给,我给你便是。” 只见鬼蝠张开口,口中先是涌出一团漆黑之气,随后一枚浑圆的珠子出现在苍凰眼前,苍凰正要伸手去接住,只听鬼蝠大喊一声,“慢。” 鬼蝠此时彻底臣服了,他悲戚至极的说道:“仙人,本命妖珠是我性命根本,还请仙人……还请仙人务必……务必收好。” “其中厉害我自然明白,你不为害人族,性命必然无忧。”苍凰点头,随后一伸手便将那本命妖珠攥在了手中,那一刻鬼蝠心如死灰,悔不欲生。 苍凰转身下了遁云舟,便要继续向着山下行去,“仙人,你要去何处,我可再送你一程。” 苍凰顿足,眉梢轻挑,“这可以吗?” 鬼蝠应承道:“可以,当年贤者命我在此渡人,没说过不准遁行他处,百年时间,我对春山已然极为熟悉了。” 苍凰一笑,重新回到那遁云舟上,“如此甚好,那你便送我前往望仙峰吧!” 凭脚力要走数个时辰的路程,靠云舟遁行,短短半刻时辰便到了,飞入青峰,遁云舟携苍凰飞向那望仙台。 望仙台乃是望仙峰上最为恢宏的武道场,此时仙台之下簇拥着过百位春山弟子,天外还不时有春山弟子飞来,所以苍凰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望仙台上此时正有两位少年正在斗法,刀光剑影,二人战的难舍难分,尤为激烈,大有誓不罢休之势。 而在台上还有两人,一人手持拂尘,眉须黑白参半,神态倨傲,一人头顶半秃,腹圆如鼓,此二人站在台上,虽未动手,但气势上却是争锋相对,水火不容。 遁云舟离去了,苍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青衣弟子问道:“这位道友,此二人为何在此打斗?” 这位春山弟子上下打量一番苍凰,惊讶的问道:“你难道不知?” “不知。”苍凰摇了摇头,但是这位春山弟子的语气却像是此事春山之上人尽皆知。 “嘁~不知道就别知道了。”这位青衣弟子嗤笑一声,并没有告诉苍凰缘由。 “砰~”就在此时,一位斗法之人生生被一剑劈下虚空,狠狠砸在了仙台边,大口的鲜血自口中溢出,怕是伤势不轻。 手持拂尘的花发之人甩动手中的拂尘,笑的更加耀武扬威了。 “魏伏,你真是不堪一击,魏伏,魏伏,你这一生就该伏着。”苍凰此时才看清斗法胜出的乃是一位红袍少年,此时的他神色傲慢,俯视着受伤之人,以凉薄之言继续中伤着他。 “魏伏,继续战,若是再输了,别怪为师将你逐出门外。”那头顶半秃之人目视前方,他声音凛冽,寒意逼人,他怒了,怒极了。 “是,弟子……弟子领命。”魏伏擦去嘴角的鲜血,双眼血红的注视着虚空之上的那位红袍少年,他不甘受辱,所以无论他的身躯此时有多么沉重,他还是要站起来。 仙台下,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这一切,他们或冷漠、或无奈、或心酸、或幸灾乐祸,无论他们以什么心态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们都无人敢言。 “慢着。”忽然一道不算厚重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甚至有些稚嫩,但是已经足够惊醒了梦中的众人。 所有的人目光都循着声音而去,他站在众人的身后,没有倨傲,也不卑微。 第十二章 止斗 他穿过人群,踏着坚实的石台,一步步登上仙台。 “此子是谁?怎从未见过?”台人众人左右询问道。 “是你们布道门的?” “哼,我布道门怎会有如此蠢材?不过依我看,不管他是哪一门的,一次得罪两位长老,死了都没人敢替他收尸。” 头顶半秃之人看了一眼踏上望仙台的苍凰,随后转过身躯去怒喝一声,“魏伏,你还愣着作甚?去给我斩了他。” “是,师尊。”魏伏握着剑便要怒斩而上,虽然他握剑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 “不可去。”苍凰再次出声,这一次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怒意。 苍凰站在台上,他很愤怒,于是他看着那位头顶半秃之人义愤填膺的说道:“你明知他已身受重伤,却为了顾及你的颜面,逼他再战,你身为他的师尊,没有一句安抚不说,还要紧紧相逼,你将他的安危放在哪里?又拿他的性命当作什么?若是他今日不幸身死于此,你便是凶手。” 苍凰又转过身去,看向红袍少年,对于这嚣张跋扈的红袍少年,苍凰心中实在有些愤怒,“春山历来藏英雄,乃天下当之无愧的道者神山,我便心驰神往投奔而来,但此时看你生的一双三白眼,鼻有三弯,眉骨内凹,鼻头无肉,乃是阴险狡诈之相,如今你又仗着有三尺修为便咄咄逼人,口中无德,不曾想果然不出我所料,春山之上真有你这等阴险狡诈之人,令人失望,也令春山之上那些逝者英雄蒙羞。”只听苍凰抑扬顿挫,一口道尽,方觉心中舒畅。 “轰~”静默的众人,顿时被苍凰的这一番话惊的哑口无言。 “此人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我倒觉得此子敢直言不讳,很是难能可贵,佩服,佩服。” “呵,一向不可一世的幻姬竟被这小子说成了三白眼,阴险狡诈之辈,有意思。” 此时头顶半秃的四长老惊蛰真人心中非但没有怒气,悬着的心反倒落了几分,所以面对苍凰的滔滔不绝他并没有动怒,他心知自己的弟子已然落败了,但不甘驱使着他要争这一口气,而心中的诸多苦涩也只有他心中明了,他就像是被架在了烈火之上,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可是天降苍凰,如倾盆大雨一般拯救了他,也拯救了魏伏。 红袍少年临空而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众人看见红袍少年的笑容,便知苍凰不妙。 只见这红袍少年单手一翻手中长剑,轻呵一声,长剑之中陡然迸射出强绝气机,便要斩向苍凰。 “你敢。”惊蛰真人怒啸一声,便要出手。 “住手。”大长老天目真人却出手更快,只见他手中拂尘又是一荡,化作一道数十丈的匹练,瞬间破了红袍少年的杀招。 “幻儿,你实在莽撞,同门相残可是重罪,罚你面壁十日。”天木真人厉声训斥道。 苍凰看向天目真人,“莫非他已然知道我的身份?” 苍凰实则不知,天目真人畏惧的岂是他这个小小持法?而是苍凰身后的青石尊者,天目真人对于青石尊者的意图了如指掌。 “幻儿,随我回去。”天目真人一甩手中拂尘,不咸不淡的说道。 “慢着。”苍凰岂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去,他手握春山持法令制止道。 苍凰掷地有声的说道:“依春山法典第一百零一则所述,春山弟子严禁私下斗法,若要斗法,需上请紫衣持法,得手谕后方可,你们可有紫衣持法手谕?” 红袍少年冷笑一声,俯视着苍凰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猫狗,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我,原来是一位春山持法,你莫不是青石尊者钦点的持法苍凰?” “正是。”苍凰双手负背,字正腔圆的应道。 红袍上年落下虚空,直视苍凰,“我不去找你,你却自己找上门来,春山法典严禁斗法,可不禁切磋,我说的可对?” 苍凰点头应道:“春山弟子不持法宝、符箓、法阵自然可以切磋。” 红袍少年极为满足的点头应道:“好,你既是青石尊者钦点持法,三日之后还在此处,我代春山弟子向你讨教一二,看看你这钦点的持法,到底能否胜任持法一职。” 罢了,红袍少年架起法架轻蔑的一笑后,便飞遁而去,对苍凰的追问丝毫不做理睬,苍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魏伏面色苍白,临走之时看了苍凰一眼,神色复杂,有担忧,也有感激,最终他追随着惊蛰真人去了。 “这位青石尊者钦点的持法,果然有些不同。” “再不同又有何用?依照幻姬的脾性,三日之后,恐怕这位苍凰持法不死也要被那幻姬剥皮抽筋。” 众人将要散尽之时,望仙台下的林间小道中走出一人,他身披赤衣法袍,分明也是一位赤衣持法,只见他步履轻盈,走上望仙台,对苍凰说道:“在下赤衣堂持法吴君,堂主今日传讯,新晋持法苍凰会在入夜时分前来代执,让我等候,可是此时还不过晌午,有些出乎意料。” “实在抱歉,堂主失算了。”苍凰微微一笑,对于那堂主,苍凰更厌恶了几分。 吴君笑的有些勉强,随后略带轻慢的说道:“既然你已前来,便随我前去签了法簿,我也好早些离去。” 吴君携苍凰走入一片紫竹林,跨过清泉,眼前出现一座山门,吴君自顾自的说道:“这里便是赤衣持法落脚之处,山门之中有内堂,也有玄洞,内堂可供休憩,玄洞可供修炼。” 苍凰随吴君步入山门之中,只见一株参天梧桐矗立其中,梧桐之上布满了青苔,像是一条腐烂的千年青蛇,清池之中的水已剩下不足半池,水中落叶无数,肮脏不堪,几朵荷花在清池之中苟且向生,吴君对这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笔直向着那石楼走去。 踏上石阶,走入内堂,依旧是杂乱不堪,几案和桌椅散乱的摆放着,吴君自几案之上取下一本法簿,法簿两尺宽,三尺长,约有三指厚,吴君三两下将其翻开,取来笔墨,交至苍凰手中,对苍凰说道:“我已在此守足一轮十日,期间,望仙门内并未有弟子违反春山法典,自今日开始,由你接管法簿,在此签收吧!” 苍凰接过法簿,仔细审阅之后发现整本法簿之上竟没有记录一次异端,可他初临望仙门的第一日,便发现有春山弟子私自斗法,“今日两位春山弟子私自斗法,这难道不算违反春山之规吗?” “何时斗法?我没看见,废话少说,快快签收,签收之后你愿如何记录,随你。”吴君先是冷笑一声,随后双眼瞪的浑圆,颇为不耐的说道。 苍凰手捧法簿,沉默了半饷,最终不得不签收了法簿。 吴君留下一个冷笑离去了,苍凰环视内堂,叹息一声,随后收起法簿,取下包袱与长笛,开始着手打扫庭院。 “堂内可有人吗?”正当苍凰专心致志打扫内堂之时,门外传来一道询问之音。 苍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起身走向堂外。 堂外站着两位少年,当先之人面容俊俏,一双钟灵秀眼,剑般浓眉斜斜飞入鬓角,落几缕乌发,背负一柄长剑,英俊面容无可挑剔,另外一位少年年岁与苍凰相仿,正带着春风般的笑意看着苍凰,随后对着苍凰又是一番挤眉弄眼,看的苍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至极。 当先之人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苍凰师弟,可否容我们进堂内一叙?” 苍凰擦了擦手臂间的水渍,迎道:“请进。” 堂内,英俊少年笑道:“在下神游门太史孤修,你叫我孤修便可,苍凰师弟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与师弟烨池皆看在眼中,师弟正气凛然,我心生佩服,故来造访。” 苍凰有些尴尬的笑道:“过奖了,今日之事,换做其他持法,皆会如此。” 太史孤修豁然站起身来,大笑道:“哈哈,非也,非也。” 太史孤修继续说道:“今日之事,就拿这吴君而言,你真当他不知今日之事?非也,他知道,他比谁都明了其中的厉害,所以他始终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太史孤修又问道:“而你,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何人?若今日换做是我,我恐怕没有你这般勇气,不得不说,青石尊者的眼光可谓独到,可是尊者也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 苍凰眉头一皱,对于太史孤修的话是一知半解,“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太史孤修故作高深的说道:“今日那手持拂尘之人乃是春山大长老幻客,人称天目真人,红袍少年则是大长老的长孙幻姬,素来蛮横,敢于得罪他的,一定不能善了,不过你得罪他也好,不得罪他也好,他都会和你水火不容。” 苍凰更是疑惑了,“为何?” 太史孤修负手而立,有些沉重的说道:“因为春山七十二持法乃是自古的规矩,那幻姬对于这最后一位持法之位是势在必得,但是青石尊者却钦点你为春山最后一位持法,而你也就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他此次与你切磋,若是轻易便胜了你,那大长老幻客再上青石殿逼宫便有了话柄。” 第十三章 春山之殇 苍凰眉头紧皱,他站起身来徘徊几步,这才问道:“逼宫?为何要逼宫?照你所言,那幻姬若是想要成为持法,应该不难。” 太史孤修与烨池对视一眼,太史孤修轻轻一笑,“这便要从春山的两派说起了,春山重建实际是由七门合并而成,七门之中仙隐门与上天门实力最强,日后的春山渐渐形成了两派,上天门一派有青石尊者、冲日尊者与上天门门主秦坤,仙隐门中却有凌虚尊者、持法寺法王冠火真人以及九幽宫主,而大长老幻客也属仙隐门一派,自从九幽宫主上位之后,上天门一派与仙隐门一派便开始争斗,今日幻姬与魏伏之间斗法也是源于两派的争斗。而九幽宫主自从踏上宫主之位后,便看着仙隐门一派与上天门相互制衡,如此一来他的宫主之位方能稳固,九幽宫主一心玩弄权术,仙隐门一派一心夺去利益,虽然青石尊者有心励精图治,可是却处处遭到仙隐门一派的打压。” “如今这一潭水已然搅动的太久,牵扯也过大,幻客曾两次提出让那幻姬身兼持法一职,可是青石尊者皆以宫主与凌虚尊者不在宫中为由拒绝了,因为现如今持法寺中的持法多数是仙隐一派,所以尊者趁宫主与凌虚尊者不在宫中钦点你为持法,是为了防止仙隐一派的权势进一步强大,我想尊者能钦点你为持法,更深的想法也是看中你身怀正气,希望你能借持法一职打破争斗,虽然不知尊者为何对你如此有信心,但是就目前来看,尊者确实对你给予了厚望。” 听过太史孤修一番话,苍凰如梦初醒,“怪不得昨日法王见我会大发雷霆,赤衣堂中的持法对我也是恶语相向,百般刁难。” “呵呵呵。”太史孤修与烨池相视而笑。 烨池此时也站起身来,撇了撇嘴说道:“望仙门也属上天门一派,所以你昨日入持法寺,今日便被派往望仙峰,这是要让你用手中的权利,制衡上天门一派,果真是好算计。” 太史孤修继而问道:“今日我们前来,一是为了告知你春山之上的形势,二是为了你三日之后与幻姬的切磋,这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你轻易便败了,那幻客定然会携仙隐一派众人前往青石殿逼宫,纵然青石尊者贵为尊者,怕是也难办,而我们此时前来就是要问问你,你对于三日之后的切磋可有信心?” 苍凰垂下头去,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凡俗之人,何况,对于这样的势力之争,我实在不想参与其中。” 这样的回应令太史孤修二人匪夷所思,烨池怪叫道:“凡俗之人?完了完了,师兄,这还切磋什么,跪地俯身服输就罢了。” 苍凰猛然站起身来,神情肃穆的说道:“我从未应承他切磋之事,为何要跪地俯身?” 烨池的性子比起太史孤修少了几分沉稳,此时他有些颠三倒四的说道:“无知啊!你当你不应承,他就没办法了吗?何况……何况,无论你想不想参与到派别争斗中,在仙隐一派眼中,你是青石尊者钦点的持法,你就是上天门一派,无论你如何清洗也是洗不清的,真是愚蠢至极。” 太史孤修转过身来,“苍凰师弟说的不错,青石尊者钦点你为持法之时,我想尊者的本意也不想让你参与到派别争斗之中,而是为了让你替尊者打破这百年来的平衡,从而止住这汹涌的浪涛,但是这切磋之事……实在是。” 太史孤修却突然大笑道:“哈哈,愚昧,我实在是愚昧啊!苍凰既不曾答应他切磋,又是个凡俗之人,届时看他如何逼一个凡俗之人与他动手切磋,妙也,妙也,师弟,三日之后你就在这山门之中等着他来。” 烨池也如醍醐灌顶一般,“对啊!他若是强行逼迫苍凰师弟这样一个凡俗之人与他动手,那他定然会被千夫所指,师兄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 苍凰略带歉意的说道:“孤修师兄,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你们的好意心领了,但是你们实在高看我了,我也难以堪当如此大任,我只想做好当下之事,也并未思虑如此长远。” “师弟,如今两派势均力敌,若是无人打破这怪力,春山两派便会一直争斗下去,如今的春山持法皆有各自的顾虑和利益,他们为了自己,没有人敢为春山的生死去披荆斩棘,你是春山最后一位持法,是尊者钦点的持法,他让你做春山之上高悬的法剑,他在你的身后为你掌控,他给了你权利,你便要用好你手中的权利。” 苍凰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如此复杂,他看着太史孤修,失望的说道:“与其说是做春山的法剑,不如说我是一枚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对吗?” 太史孤修陡然转过身来,额间的几缕乌发飘飞起来,音调也随之高了几分,“不,尊者并没有想要摆布你,他只是给了你权利,让你做一位称职的持法,去休止两派的争斗,就像你今天做的那样,并不是要操控你去参与两派的争斗,你难道还不懂吗?” 苍凰悔恨的说道:“如今这一切变的如此复杂,我就像是漂浮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倾覆,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他人的托付不曾兑现。” 太史孤修拍了拍苍凰的肩膀,“我们已然坠入了两派的争斗之中,现在是身不由己,青石尊者有心停止这样的争斗,因为争斗就必然会有悲剧发生,但是仙隐一派野心勃勃,一心想让春山成为仙隐门的春山,所以青石尊者不得不继续抗争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争斗之中的悲剧。虽然你在仙隐一派的眼中也属上天门一派,但是你并没有参与到两派的争斗之中,就如你所说,去做好你的眼前之事吧,危难之时,我想上天门一派,二位尊者都不会冷眼旁观,所你不必过于忧虑,只希望这一场争斗能早日终结。” 太史孤修看向烨池,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弟,我怕这几日仙隐一派会对苍凰师弟不利,这几日就辛苦你留在此地照看几日,以免再生事端。” 烨池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师兄,不要这样吧!” 太史孤修却只是对他笑了笑,随后架起法架飞遁而去。 于是烨池开始了无止尽的抱怨,师兄霸道,师兄残忍,师兄无耻……可是无论烨池如何抱怨,苍凰始终一言不发的打扫庭院,入夜时分,整座山门之中已是另一番景色,四处光鲜,生机勃勃。 苍凰站在内堂之中对烨池说道:“我要闭门休息了,你若不想呆在这里,就离开吧!我不需要被人照看。” “我说你怎么不知好歹,我为了你的安危,连我亲爱的环儿都抛在了……” “咣当~”不等烨池说完,堂门已然关闭了。 “你……”烨池的眼瞪的浑圆,气的他忍无可忍,在堂门之外气呼呼的一边徘徊一边咒骂道:“你不知好歹……你不仁不义……你好心当作驴肝肺……你……” “吱嘎~”堂门再次打开,“你若是不想走,就进来。” 烨池陡然顿住脚步,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安静了下来,他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吵不闹的进了内堂。 “楼上有寝室,你自己选一个就是。”苍凰却自顾自的走上楼去。 “没趣。”烨池在苍凰的身后狠狠瞪了一眼,还不忘讽刺一声。 苍凰则入了一间坐西朝东的偏房,这间房打开窗便能看到紫竹林,苍凰晌午时分便已收拾妥当,房中一张石桌,两盏油台,以及一张供坐卧的石榻,他端坐在榻上,正要呼唤逆天真人,只听楼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老鼠啊~” 苍凰睁开眼,皱眉喃喃一句,“愚蠢的家伙”,随后苍凰的心神遁入了混沌世界。 天涯之上,苍凰与逆天真人对坐,逆天真人喝着酒,也听着苍凰入春山之后的事,时而轻笑,时而摇头,“这世间最令人烦闷的便是小人,小人心胸狭隘,不能轻易招惹,但是他若是破皮无赖,对你纠缠不休,该如何?你退让只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所以你要将他打痛,打到他想起你便恐惧。” 苍凰沉默着点了点头,逆天真人笑着站起身来,望着那一株长在青天之上的神木说道:“这些小事微不足道,你的法海熔炼了无相根,尽快参悟这大衍道始图才是重中之重,修道的初衷是长生,但长生遥遥无尽,那些坎坷就会变的习以为常,甚至是微不足道,只有最初的念想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道理直到我陨落之时才明白,只是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你观想神图之后有何感想?”逆天真人痴痴的望着晴天神木,神色之中有难以察觉的骄傲。 “神图浩瀚至极,我没有丝毫头绪。”说到这神木,苍凰垂下头去,有些气馁。 逆天真人开解道:“大道万千,但终究是殊途同归,你用心感悟吧!”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苍凰认真咀嚼着这句话,随后自顾自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上青天,走入神图消失不见。 次日,苍凰清晨时分转醒,他是被生生饿醒的,他现在觉得自己能吞天吞地吞万物了,当苍凰走出内堂,只见烨池手中握着一支笔在庭院中来回划动,这支笔有些不同,散发着盈盈豪光不说,划过青石面还会留下一道道青色的痕迹,但是这痕迹不过数息时间便会隐没不见。 “你这是在做什么?”苍凰皱起眉头,问道。 “唉,你要做什么,退回去,退回去……”烨池见苍凰靠了过来,赶忙拦住了苍凰,接着又一本正经持笔连连划动,其间还会持笔在一尊宝瓶之中蘸上一蘸,倒是像那么回事。 “我饿了,要出去找些吃食,让开。”苍凰有些不悦的说道,因为他真的很饿了。 烨池的笔陡然顿在了空中,随后他转过身来大笑不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笑弯了腰,甚至快断了气。 就在此时,烨池身后原本平整的青石地面却开始扭曲,像是要塌陷了一般,不等苍凰提醒,只听噗的一声,青石地面陡然喷出一道强大的气机,将正在大笑的烨池掀了起来,惊诧吧!沮丧吧!羞涩吧!但是至少烨池飞起来的动作很潇洒,手舞足蹈,屁股朝天。 一切来的太快,不等烨池架起法架,他已狠狠在栽在了庭院之中,但他乃造化期的修士,并无大碍,他只是不笑了,还心痛的说道:“完了,阵散了,本想让那幻姬栽个跟头,没想到栽到了自己。” 烨池走到苍凰的身旁,其声大哀,一脸苦闷的说道:“我只是笑你入了仙山还要找吃食,谁知乐极生悲。” 听闻此言,苍凰却忍不住的笑了,烨池却笑不出来,他在腰间的袋子中上下摸索了半天,得一宝瓶,随后又取出一枚青丹,递给苍凰,“这里有一枚辟谷丹,你吃了能管些时日。” …… 接下来的几日,望仙峰上倒没有什么异端,烨池却再也不想研习他的阵法了,想起那一日的惨景,他便心痛,所以这几日他始终哀声连连,很是烦闷。 三日已过,天地破晓后,太史孤修匆匆而来,他的神色有些沉重。 第十五章 只当是绝唱 内堂之中,烨池拍案而起,“什么?昨日大长老已携几位门主和长老上青石殿议事了?” “说是议事,实则就是逼宫,他们真是一步也不愿退让啊!”太史孤修懊恼的说道。 随后太史孤修又感叹一声,“不过好在昨日冲日尊者也在青石殿,冲日尊者的脾性,就连宫主也是要避让几分的,所以他们逼宫不成,反倒让冲日尊者好一通责骂。” 烨池大笑一声,“哈哈,冲日尊者果真威武霸气,不辱他冲日的名头。” 太史孤修叹息一声,“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除非师弟能够一鸣惊人,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太史孤修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问道:“师弟,你可在春山之中领过修炼资源和功法吗?” 不等苍凰回应,那烨池便替他应了,“没有,师弟入了持法寺先是守了一夜堂门,次日便被打发到这望仙峰上来了。” “这些畜.生,真是恶毒至极。”太史孤修咬牙切齿的说道。 苍凰心中多了些暖意,他站起身来笑道:“孤修师兄,你不必担心,春山之中的功法不一定适合我,曾经有一位上天赠与我一卷功法,只是现在还未领悟透彻。” 太史孤修对于苍凰的回应有些意外,凡世之中流转的功法多位残缺,或低阶功法,怎能和春山之上的功法相提并论,于是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有一卷功法?是何品阶?” “我也不知,这功法只是一副图,那位上仙告诉我那幅图便是一卷功法。”苍凰摇了摇头,至于功法的由来,他知道其中的厉害,自然不能如实相告。 “不知道?师弟,功法一事一定要慎重,万万不能随便修一门功法,这与你修道之行关系甚大。”太史孤修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苍凰自信满满的笑道:“师兄请放心,赠我功法的前辈也是一位大能,他的功法,我想一定不会差的,至于师兄所说的品阶,师弟有些混沌,可否能请师兄讲解讲解?” 苍凰既然心意已决,太史孤修自然不好再劝解,于是为苍凰讲解道:“这功法品阶可分为凡元阶、玄灵阶、入道阶、极道阶、和天道阶,每一阶又分上中下三品,而天道阶的功法只有其名,却从来不知道这世间是否存在。” “那修为呢?又可分为几阶?”苍凰像是来了兴趣,再次问道。 “修为不能称作阶,而称之为境界,修为可分为炼气、造化、万象、问道、归一、化道、紫极、开天、不朽九大境界,每一境界又分前期、中期、后期,你成为不朽之后需前往无量圣境沾染圣气,随后便能引动天河,度过天河之中的三劫,就可飞升了。” 苍凰在心中思忖道:“这与逆天真人所言有些出入,但也只是些称谓罢了。” 正待几人交谈之时,一位绿衣少年落入庭院,只见他脚步匆匆,步入内堂之中,“孤修师兄,幻姬来了,可是魏伏却早已在那里等候,如今……如今……魏伏更是与那幻姬签下了生死契。” “什么?”此事已然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就连太史孤修也不能沉稳了。 生死契,春山法典之中已有详述,生死超脱于诸法,乃各自之意愿,签下契约者,生死由天。 春山法典如此规定也是事出无奈,曾经的春山法典决不允许门下弟子私自签下生死契,但是修道之人,一念可成仙,一念也可成魔,三百年前布道门弟子与正阳门下弟子的恩怨就因持法寺百般阻挠,致使布道门下弟子生出心魔,隐忍三十余年后,杀上正阳门,屠杀正阳门下弟子七人,重伤九人,此人虽毙之,但是此事也惊醒了春山上下,为了避免悲剧重生,故而重修法典。 “快走。”太史孤修架起法架遁上虚空,径直向那望仙台飞去。 当苍凰等人飞上望仙台时,只见望仙台幻姬手持长枪,长枪之上雷霆滚滚,气机刚猛,魏伏持剑,一柄剑化出滔天真火,真火垂落,坠于仙台,台下已是一片混乱。 “师兄不要啊!”台下,一位青衣女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迟了……我们来迟了。”法架之上,苍凰只听见太史孤修颤抖着喃喃了一句。 “泣血挽歌春山上,屈也罢!辱也罢!只当是……绝唱。”虚空之上,魏伏犹如一尊,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绝望、不甘和痛恶,他的泪,他的血都成为了绝唱。 这是魏伏的决别,没有人想到他的出现,便是要以死明志,以他的死唤醒春山。 当魏伏燃烧造化仙根那一刻,幻姬已然知道魏伏的意志所向,他是要破釜沉舟,同归于尽,这已然超出了幻姬的意料,那一刻他心中是有一丝悔意的,可是他已无法逆转。 “春山啊!你负了我。”魏伏悲绝的呐喊,随后化作一道绝望的光火,疯狂的斩向幻姬。 天地沉寂,落叶可闻,眼前悲壮的一幕,撼动了每一位春山弟子的心灵。 只闻幻姬也是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唤出一尊古老仙钟,仙钟一出,霞光万道,仙台震颤。 “轰~”众人来不及诧异,仙台之上便爆发出一声恐怖的震颤,二人双双淹没在这遮天的玄光之中。 “去死~”玄光将要泯灭之时,虚空之中传来一声狠厉的咆哮。 太史孤修望着这一切,终于缓缓落下了法架,一切都结束了。 那尊仙钟挡住了魏伏的最后一剑,也保了幻姬一命,魏伏燃尽了仙根,可是依旧没能杀死幻姬,他的胸口却被幻姬的长枪洞穿了,此时自虚空坠落的魏伏或许是遗憾的。 见此景,十数人飞遁而起,想要接住坠落中的魏伏,此时的苍凰神情恍惚,他听不见周遭的嘈杂之音,只有嗡嗡的响声,像是有千万只蜂蝶在他的耳边振翅。 时间像是在他的今生和来世之间不断的辗转,一瞬间是黑暗,一瞬间又是刺眼的玄光。 “呼呼~”苍凰听见自己的喘息变的粗重,忽然,一切又回复到眼前,眼前一片混乱,苍凰的耳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师兄,你为何……为何要签下那生死契?为何那么傻?” “师兄你看看我,我是韵祗啊!师兄……师兄,你看看我。” “苍凰师弟,苍凰师弟。”苍凰正从恍惚之中醒来,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他无意识的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人群渐渐散开,魏伏被太史孤修抱在怀中,鲜血像是河水一般自魏伏的身上流下,魏伏正在看着他,他用尽全力扬着手臂,唇齿轻动,召唤着苍凰。 苍凰的双眼胀痛无比,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走到魏伏的身边,此时的魏伏竟笑了,他沾满鲜血的手攥着苍凰的衣袖,任凭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但是魏伏依旧挣扎着说道:“谢……谢……谢谢……你。” “咳咳~”魏伏咳嗽一声,鲜血喷溅两尺,随后气息渐渐衰弱了下去,苍凰抬起手臂要去握住魏伏的手,可是那手却无所依托的坠落了下去,就像魏伏先前坠下虚空那样。 苍凰却转过身去看向望仙台上的那红袍少年,他的眼胀痛的厉害,还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所以那道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苍凰还是认出了他。 此时的幻姬也负了伤,面色煞白,他吞下一枚愈体丹药,手握长枪强撑着他的身体,苍凰终于穿过这数十丈的距离站在了他的面前,苍凰灰暗而空洞的眼神令他异常烦闷,就像看着一具死尸,“怎么?想落井下石就来啊!”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苍凰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是,我杀了他,又怎样?签了生死契,我不杀他,他便杀我。”幻姬先是冷笑,随后变的越发的狰狞了。 “你卑鄙无耻,你杀了他,视人命为草芥,你该死。”苍凰浑身颤抖着,他亲眼见证了两派争斗的悲剧,此时的他就像是被剑贯穿了心窝,对这春山也更加畏惧了。 “该死?谁敢杀我?谁?”幻姬手握长枪,环视周遭,众人虽愤怒至极,但理智尚存,却也无人敢出手。 “哈哈,你看到了吗?”幻姬大笑一声,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和羞辱。 “不用谁杀你,因为你……必遭天谴。”在说此话之时,苍凰显然犹豫了一息时间,但是最终还是呐喊而出了。 “苍凰,你信口开河,诅咒同门,该当何罪?”仙台下,有人站出身来为幻姬开脱道。 就在此时,一道紫光劈开虚空,骤然落下,随即方才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一道煌煌天雷像是真龙下界,不偏不倚的劈在了幻姬的金枪之上。 这一道天雷将那幻姬彻底崩倒在望仙台上,只见他的身上青烟阵阵,一身红袍破碎,皮开肉绽,此时已是生死不知。 众人彻底震惊了,苍凰看着台上的幻姬,轻声说道:“我无罪。” “金……金……金口玉言?”众人皆沉默,只有烨池惊恐万状的说了一句。 第十五章 直言不讳 短短几日,苍凰再一次踏入青石殿,可此时的青石殿中却是剑拔弩张。 三羊真人端坐于仙阵之上,“事实证明,钦点苍凰为持法一事错误至极,如今他才身兼持法几日,便引出了如此之大的祸乱,怎可重用?” 散真人手持蒲扇,神色不悦的说道:“不知在真人眼中,谁任持法最是合适?此事尚无定论,可不可重用,还言之过早。” 苍凰被仙索捆缚,站在殿中,此时的他就像站在狂风骤雨之中,先前幻姬被那惊雷一击并未死去,尚留一口残存气息,这和他所修炼的造化雷根关系甚大。 青石尊者步入大殿,持法寺法王与大长老幻客紧随其后,尊者神情肃穆,幻客更是杀气腾腾。 待青石尊者踏上古木之下的青石后,只听青石尊者言辞威严的问道:“持法苍凰,有春山弟子说你身怀邪法,可有此事?如实招来。” “邪法?我只是一个凡俗之人并没有什么邪法,是那幻姬是作恶多端,招来天谴,并非我能掌控。”在苍凰的心中,那幻姬该遭天谴,只是幻姬未死,倒让苍凰遗憾的很。 听闻此言,幻客更是怒从中来,他阴冷的说道:“混账小厮,春山有青澜界庇佑,怎会降下雷罚?黄口小儿,你休想推脱。” “天要罚人,一个小小的青澜界又如何能够抵挡?”苍凰挺起胸膛,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幻客手握拂尘,面红耳赤,胸中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他以为苍凰会恐慌,会声泪俱下,会像所有弟子那样……卑躬屈膝,可是苍凰没有。 苍凰脑海之中浮现的是魏伏绝唱时的情景,无奈、无力、绝望,所以他不甘屈服,也不敢屈服,“大长老,希望你能秉公对待,幻姬遭天谴一事,不是哪一个人说了便能成真的,那是天意,不可左右。” “苍凰,大长老乃是仙长,不可放肆。”青石尊者忽然开口警醒道。 “师长?”苍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他浑身颤抖着,双眼赤红,他环视过一位位上仙,此时纵然是死,他也要说,“你们,一位位门主,长老,甚至还有尊者,到此时你们有哪一人关心过魏伏?幻姬死了吗?没有,但是此时却有大长老为他撑腰,要置我于死地,就因为我说他该遭天谴,可是有谁为魏伏撑腰?他死了,你们在座的都是他的师长,甚至是他的祖师,你们有谁当得起他的仙长祖师?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逼死他的凶手,为了你们两派的权势斗的你死我活,你们有谁听见了魏伏的绝唱?他说春山负了他,你们负了魏伏,还有张伏、王伏、李伏,你们还要负多少门下弟子才能醒悟?三千年前的春山是英雄辈出的春山,如今的春山只有豺狼虎豹,人心尽失……” “住口……”幻客已是忍无可忍,咆哮大殿之中。 苍凰陡然转身,怒视幻客,同样高声质问道:“大长老,你们做得我说不得吗?我不想再成为下一个魏伏,不愿再成为你们两派争斗的悲剧,你说我身怀邪法,有何证据?否则你就是血口喷人,你想杀我为那幻姬泄愤,因为你是上仙,我是凡人俗子,你覆手间便能杀了我,我贱命一条,不是上仙,也无权势,但我不惧生死,就怕死后无葬身之地、还要遭万人唾弃、遗臭万年。” 此时苍凰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涌出了泪水,“一人诞生于世,承爹娘之恩德,天赐之福缘,怀揣着无尽向往来求长生,求仙缘,谁知却惨遭你们这些仙长一遍又一遍的蹂躏,直到生生逼死了他,‘泣血挽歌春山上,屈也罢,辱也罢!只当是绝唱’,这是他临死之前的遗言,你们有人心痛吗?他这是以死唤醒你们这些仙长,可是死了也没有一个人去垂怜他,他死的冤,死的轻若鸿毛。” 大殿之中众人沉默,静的可怕,静的无人喘息,也无人反驳。 苍凰昂首挺胸,“大长老,你想杀便杀,什么罪随你定夺。” 幻客两眼微眯,上下两张干瘪的嘴唇,此时竟有些发紫,不知为何这天目真人却长舒一口气,冷峻的说道:“本长老从未想过要杀你。” 这出乎苍凰的意料,也出乎青石尊者的意料,随后这幻客果断起身,丢下一句“在下先告辞了”后大步而去。 待幻客离去,尊者看着殿下的法王说道:“冠火师弟,新人弟子钦点为持法一事,春山之上虽未有先例,暂且不说持法苍凰不具法力,仅凭初入法门,便外派一事,便有失公正啊!” “此事,本法王自会彻查。”冠火真人目不斜视的说道,那硕大的鼻孔之中似是有真火要喷出,令人忍俊不禁。 …… 当日,太史孤修等人苦等一日,可是苍凰却再未出现在望仙峰上,因为法王大怒,亲自将苍凰带回了持法寺。 法王殿中,法王极为不悦,任千游呆若木鸡的站在殿中,他对望仙峰上发生的一切已有耳闻,他也知道这一次恐怕不是尊者动怒,而是法王动怒了,故而也没有人再去庇护他。 “任千游,你可知罪吗?”法王威严,一声怒啸,大殿也难承其威,千游堂主那件威风凛凛的法袍自上而下一阵颤栗,实在是讽刺,他当然知道法王说的是什么,只听他栗栗危惧的说道:“知……知罪。” “说,初衷是什么?”法王气势冲天,双眼之中似有火焰升腾一般,极为恐怖。 “弟子……弟子嫉……嫉妒他初入春山便能被……被……法王,弟子知罪了,还请法王恕罪!”任千游却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听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嫉妒他初入春山便能被钦点为持法?你们却要历经磨难,恐怕还因为他是青石尊者钦点,属你们口中的上天门一派,本王说的可对?”法王怒火中烧,相比在青石殿上慷慨激昂,不惧生死的苍凰,此时瑟瑟发抖的任千游,实在令他失望至极。 “免去堂主一职,罚你三年不得领取门内资源,再不反省,逐出持法寺。”法王失望的闭上了双眼,他再也不想多言一句。 “谢法王……谢法王,弟子……弟子自当认真反省。”任千游匍匐着,连连道谢。 苍凰对眼前的这一切皆无动于衷,他的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魏伏决绝赴死之时的情景。 法王端坐在法鼎之上,一直注视着殿下的苍凰,他忽然发现,他在揣度一位新人弟子,因为这位弟子看上去真的有些不同,他从未想过对错,但是此时的他竟对当日自己的作为有些愧疚,他能够成为持法寺法王,镇守春山法典,心中自然也有一方坚守。 “苍凰。”法王突然开口唤道。 “弟子在。”苍凰低沉的回应一声。 冠火真切的说道:“本王不得不承认,上天门一派与仙隐门一派之间的争斗是真实存在的,可是这一百多年来始终没有人敢于直言,你为何敢?难道你就不怕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苍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的手不自觉的又攥紧了,“生命大于天,不是敢,是不得不说,若是法王今日亲历,我想您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激荡。” “今日之事对于春山,是哀也,也是幸也,但我身为持法寺法王,难逃其咎啊!”法王叹息一声。 “两派的争斗,本王如今也是厌弃至极,只是当年年轻气盛,争强好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法王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洞穿岁月的悔恨。 他真的很想再说一句,“我辜负了春山”,可是他不敢说出口。 一位紫衣长老走入宫中,“楚河拜见法王。” 法王神情肃穆的对苍凰说道:“苍凰,本王准你在持法寺苦修半载,若是依旧无法步入炼气之境,持法寺中无废人,所以本王依旧会将你逐出持法寺,你可听懂了?” “是。”苍凰点头应道。 法王思忖片刻方才说道:“楚河,免去任千游堂主,三年之内不可再领取门内资源。你亲自携苍凰前往灵宝塔领取修炼所需,尽力满足他,再给他选一处元气充裕,僻静的道场修炼,本王看绿娅近日不在持法寺,那里不错,她一人占着一座仙府,实在浪费,便让这小子也挪入罢!” 楚河一怔,欲言又止,“这……” 法王眉头一皱,斥道:“这什么这,绿娅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横,我如今给她送去一个不要命的,我倒想看看热闹。” “是……”法王如此下令,楚河长老也不得不听令。 “退下退下,本王累了。”法王烦闷的摆了摆手,只觉这偌大持法寺皆要他事事亲为,当真不胜其烦。 苍凰与楚河退出法王殿,楚河向来少言寡语,但是今日就连他也禁不住问了一句,“苍凰,你莫不是哪位圣人之后?” “不,我只是一个凡俗之人。”苍凰有些落寞的摇头。 “奇怪。”只闻这楚河喃喃了一声,随后他问道:“你需要什么修炼资源,我这就带你前往灵宝塔。” 苍凰沉思片刻方才说道:“长老,可否明日前往,我好认真斟酌斟酌。” 楚河点点头,“也好,我先带你前往仙府。” 第十六章 血脉 仙府依山而建,瀑流自山角上倾泻而下,不算壮观,但是胜在高雅,厚重的迷雾轻柔的飘动,自青峰缓缓流入仙府。 楚河携苍凰走入仙府之中,“哎呀~有人来了。”白玉桥头,三两艳红荷花羞答答的潜入迷雾。 不远处的亭台上,几株仙草簇拥,对苍凰和离火遥遥相望,一株白灵,顶着头顶那朵花枝招展的小白花,她柔弱的身姿奋力向前靠了靠,“蜗蜗大人,你们在看什么?” “傻白仙儿,今日家中来客人了。”蜗蜗大人捋了捋头顶的八片紫晕环绕的仙叶,撇嘴道。 “客人?啊~好久都不见客人来了。”傻白仙儿倒是极为兴奋,双眼桃花,满是惊喜。 苍凰细细打量这仙宫,脚下每走一步,便能撩起无数细白柔软的雾气,此情此景或许便是飘渺,就是如仙。 一株青柳陡然化作一位青面男子,只见他快步迎上前来,“柳生见过楚河长老。” 楚河“柳生,此人乃是新晋持法苍凰,法王有令,绿娅一人占据一座仙府实在浪费,故而特命苍凰自今日起入主云歌府,你身为云歌府管事,不可怠慢。” 柳生看了一眼苍凰,随后点头应道:“是。” 随后楚河看向苍凰,“今日且好好斟酌,明日我便带你前往灵宝塔。” “哇哦,我们云歌府迎来新主上了啊?好高兴。”亭台上,傻白仙儿欢呼道。 楚河走了,柳生恭谨的俯身说道:“主上,请随我来。” “不必如此客气,唤我苍凰便是。”苍凰对于主上这类称呼实在是不喜。 “不敢,那今后柳生便大胆唤一声苍凰公子,公子请随我来。” 柳生带领着苍凰步入了一处水榭楼台,楼台不高,三两阶,进入水榭之中,有些昏暗,脚侧不知何处引来一曲清流,潺潺之音入耳即化。 柳生向内走去,绕过坐榻前的画屏对苍凰说道:“苍凰公子,此处楼台你可用以日常休憩、观景、饮酒,当然也可在此悟道。” 随后柳生又带苍凰走入一座玄庭,玄庭之中开辟出一个巨大的道场,隐隐可见青烟缭绕,站在这道场之中便神清气爽,柳生继而说道:“公子,这座道场之中有两道灵脉,南北各一根,以二百四十株聚元草盘作先天聚元阵,方能保证灵脉之中的元气不散,公子今后可在此处修炼,但切勿移动这聚元草,否则先天聚元阵就散了。” 苍凰此时方才真正见识了仙家手段,一座仙府之中炼丹室、炼器室、灵田、仙草灵根、道观、观星塔、琴阁等等……应有尽有,并且每一处都别具一格,极其精妙,自此可看出这仙府主人的良苦用心,实在是令苍凰有些匪夷所思,大开眼界。 待苍凰回到水榭楼台之中,几株仙草涌来,“蜗蜗、白仙儿、朵朵……见过主上。” “主上请喝灵泉,这是白仙儿特意为主上采的。”头顶白花儿的傻白仙儿举着杯,瘦小身躯伏在苍凰身前,头顶的白花一阵摇摆,显然快要支撑不住她那瘦弱的身躯了,但是她却固执的跪伏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也闪烁着期待。 苍凰心生怜爱,面对她们的讨好,苍凰又怎能看不出,于是他端起杯饮下了灵泉,甘甜无比,饱含芬芳,入腹之后沁人心脾,丝丝凉意经久不衰,苍凰没有喝过什么仙酿,但这杯灵泉已然足够苍凰久久回味了。 白仙儿高不过一尺有余,肤若凝脂,两片碧绿的叶子便是她的衣装,苍凰将其捧在手心之中,“呵呵……”白仙儿羞涩的笑了。 “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就叫我公子,见我也不必跪拜。”苍凰将白仙儿放在几案之上说道。 白仙儿却囧起了眉头,“这万万不可,绿娅主上说这是规矩,绿娅主上很严厉的。” 在苍凰的眼中,他们都是天地诞生的精灵,却偏偏被套上无数的规矩,于是他恼怒的说道:“什么规矩,你们就称我公子,今后只要不违反春山法典,你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拘束。” “真的吗?”白仙儿眨眨双眼,眼泛泪光。 “真的。”苍凰微微一笑,随后只见白仙儿兴奋的一跃而起,跃上了苍凰的肩头,好一阵欢腾。 她们欢快的飞起,跳入溪流,攀上楼台,不亦乐乎,苍凰看着他们欢呼雀跃,这才是最美的烟火人间。 “呜~”蜗蜗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壶美酒,喝了三口便已酩酊大醉,倒在了亭台之上呼呼大睡,他们自从进了云歌府就再也没有这么欢快过。 穿过水榭楼台,便是一座孤峰,这里空灵寂静,一览天地,心胸壮阔。 经历过魏伏之死,苍凰对于春山的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畏惧,他不想成为下一个魏伏,他不想去感受魏伏临死之时的无奈和绝望,他也终于明白,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不仅妖兽吃人,人也会吃人,只有强大才不会沦为别人刀下的鱼肉。 苍凰便坐在这孤峰之上遁入了混沌世界,领取什么修炼资源,苍凰自然还需请教逆天真人,天涯之上,逆天真人犹豫了片刻,方才对苍凰说道:“远古时期人族先祖肉体很强大,生来便是先天脱胎之体,血脉之力极其霸道,远古时期的人族也拥有着恐怖的神力,成就圣体之后就算是与真龙匹敌也不落下风,那时的人族可以融合绝大多数生灵的血脉,可是上古时期时,人族的血脉便渐渐衰落,但依旧强悍,我诞于上古末期,那时先天脱胎之体已然寥寥无几了,人族也变的越来越弱小,转而有人开始参悟天道,开辟法海。” “我说过,你的血脉才是至关重要的,你要在觉醒之前令自己的肉身足够强大,越强大越好,否则,觉醒不成便是死,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生灵的精血,从弱至强,不断的吞噬,吞噬的越多你的肉身就能越强大,气血就能越发充足。” 苍凰惊诧,这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生灵精血?越强大越好?你就不怕我无法承受而亡吗?” 逆天真人一脸沉静的肯定道:“你的血脉不同,虽然还未觉醒,但也足以融合各类生灵的精血。” 苍凰有些焦躁的问道:“那我到底是什么血脉?为何你迟迟不肯告诉我?” 逆天真人摇了摇头,“我说过,该告诉你时,我会告诉你,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苍凰再次问道:“那我的血脉又该如何觉醒?” “觉醒的方法有很多,但是你要找到一种至阳之物为引。”逆天真人开口回应道。 “至阳之物?什么才是至阳之物?”苍凰皱起了眉头。 逆天真人回应道:“纯阳之火便是,其余还有朱雀真血、金乌灵火、天心炎、玄阳果、圣业莲子,诸如此类。” 苍凰绝望道:“这等天材地宝,我上哪里去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如今还未踏入修道一途,总有一天会找到。” …… 随后的时间,苍凰开始潜心观想大衍道始图。 清晨时分,楚河驾临云歌府,傻白仙儿开心了一夜,此时纯白的小脸之上竟有些红晕,更是惹人怜爱了,此时她藏在苍凰的身后,以稚嫩的小手轻轻戳了戳苍凰,喜悦的喊道:“公子……公子醒醒,长老来了,长老来了啊!” 苍凰感知到异动,心神再次回归,于是睁开了双眼,听到傻白仙儿的禀报,苍凰果断起身,迎向楚河长老。 “苍凰,一夜时间你可想好了吗?”楚河面对苍凰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匪夷所思。 苍凰先是施以一礼,随后说道:“苍凰拜见长老,一夜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弟子心中也有了些方向。” …… 灵宝塔藏于两峰之间,高耸入云,远在虚空之上苍凰便能看见其灵光闪烁,苍凰与楚河还未近前,只见一位蓝袍持法自虚空之上迎来,这位蓝袍持法双眼闪烁着白光,看着有些恐怖,可苍凰站在他的身前便觉得自己心神被一股强绝之力所摄,这种感觉苍凰在楚河身上就不曾感受过。 蓝袍持法见楚河,道一声,“拜见长老。” 楚河摆摆手,“黄奕师弟,你我之间不必拘礼,这是持法寺新晋持法苍凰,青石尊者钦点,法王特命我携苍凰前来选取修炼所需,苍凰这位乃是持法寺中五位蓝袍持法之一,你称他师伯便可。” 黄奕微微一笑,“这位师侄当真是好命,师兄请随我来。” 入得宝塔,塔中并没有苍凰想的那般昏暗,有虹光自上垂下,“师侄,这宝塔之中宝物繁多,你需要什么,我带你前去。” 苍凰欲言又止的说道:“黄奕师伯,不知……不知这灵宝塔中可有生灵精血?” 楚河惊诧的问道:“精血?有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你不要,你要精血做什么?” 苍凰心中愧疚,但是他也不能说出实情,只能装作略显悲痛的说道:“弟子……弟子自幼气血亏空,重病缠身,险些夭折,后来爷爷遇见一位上仙,他给了爷爷一个秘法,此法有些怪异,需按照他的秘法以血补血,方能续命,我也是靠着这秘法活到了现在,弟子也是无奈,只能求精血来续命,我来这春山,也是为了能求长生之法。” 第十七章 顿悟 苍凰也不知自己的半真半假能不能蒙混过关,楚河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苍凰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大千世界之中无奇不有,他也不敢断下结论。 倒是黄奕会意的笑了笑,“楚河师兄,既然苍凰师侄需要精血,那他自然有需要精血的道理,修炼一事何必刨根问底,随我来吧!” 楚河也只能点点头,“好吧!” 苍凰走上宝塔三层,黄奕问道:“苍凰师侄,不知你需要多少生灵精血?” 苍凰未作思索,便脱口而出,“越多越好”。 黄奕转向楚河,楚河颇为为难的说道:“法王有令,尽量满足于他,你看这……” 楚河也实在是拿捏不准法王的尽量满足到底该尽多少量。 黄奕沉默了半饷,随后只见他手中掐诀,打入了法门,“轰隆隆~”法门开启。 黄奕率先进入其中,“这座灵池之中藏着一阶至九阶灵兽的精血,每一口宝瓶之中装着十滴妖兽精血。” 灵池之中并没有什么池子,只有层层堆叠的石匣子,苍凰像是走入了一座秘藏。 每一个石匣子之上皆刻着所属灵兽与灵兽品阶,每一种灵兽精血的多少也不尽相同,有些石匣子之中只藏着一口宝瓶,有些精血则分装与数个石匣子中,于是,楚河与黄奕便跟随着苍凰一路向前,起始之时楚河二人还算淡定从容,渐渐的二人的神情便肃穆了起来,到后来二人已是目瞪口呆了。 “二百九十六……二百九十八。”苍凰一边向前,一边认真计数。 “三百。”待取够整整三百瓶精血之后,楚河再也无法从容淡定了,他瞪着双眼,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说道:“苍凰,你是要将这灵池之中的灵兽精血掏空吗?虽然法王有令尽量满足你,可你也不怕如此之多的精血撑死你?” 苍凰站起身来,略显尴尬的一笑,“受法王爱戴,难得有此机遇。” 逆天真人只说让他吞噬生灵精血,越多越好,可是到底需要多少苍凰心中也没有底,紧接着苍凰又吐出几句令楚河心惊肉跳的话,“此次就先领取这么多吧!若是不够,还请黄奕师伯多多担待。” …… 苍凰随后将三百瓶精血分门别类的装入储物袋中,苍凰又领取了赤衣持法每月的修炼资源,一口乾坤袋、两枚三还丹、两枚愈体丹、两枚聚元丹、一卷功法以及三十枚上品灵石。 一位赤衣持法每月所领的修炼资源要远超各门的寻常弟子,这也是人人觊觎持法的原因之一。 苍凰的举动令楚河实在无法安心,楚河也只能前往法王殿复命,听完楚河的禀报法王却笑了,“哈哈,楚河,你说他的话你可信吗?” 楚河神情担忧的说道:“楚河也是难辨真假,这才前来禀报,只怕那苍凰选取如此之多的精血会走上歧途。” 但是法王却极其自信的笑道:“本王以为,苍凰对你们所说的话真假参半,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弟子苍凰虽然是新入门弟子,但是本王相信他绝不会步入歧途。” 法王一手撑在膝上,以此姿态沉思了片刻,“今后他再需要灵兽精血,也全然满足他。” 楚河回想起苍凰掠取精血之时的情景,便想谏言几句,“法王,如此之多的精血怎经得起他如此糟践?” 法王却要比这楚河看的深远的多,“楚河,你可想过,灵宝塔中仙宝无数,他为何就认定了精血?本王以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必然有他的用处,无非是些精血罢了!给他又何妨?如此之多的春山弟子,他是唯一一个令本王觉得有趣的,那份不怕死的执拗令本王也是刮目相看,他是真龙还是河鱼,只有越过龙门才得见,若只是河鱼,无非损失些精血。” 云歌府道场中,苍凰打开一口宝瓶内心挣扎至极,喝还是不喝?不喝无法补全体内精血,喝,这可是灵兽精血,他无法想象,自己生**血的场景。 他举起瓶身,又放下,举起……放下,如此来回徘徊半个时辰,终于他闭上眼,屏住呼吸,随后猛的一昂首,将瓶中的精血灌入了自己的口中。 这精血入口并没有什么血腥之气,甘甜之中带着一点火辣,苍凰不知道,这些精血皆是自灵兽血液之中炼化的精华。 苍凰回味一番,只觉没有丝毫感觉,于是自乾坤袋中取出一瓶又一瓶的精血,连连喝下,每次饮下之后,他都会与前一种精血比较一番,当苍凰连喝二十瓶精血之后,“怎么到现在依旧没有丝毫感觉,莫非这一阶灵兽的精血品阶太低?” 这一次苍凰取出两瓶二阶灵兽的精血,此时的苍凰饮妖兽精血就如饮水一般,解开瓶封,便将精血灌入了口中,连连吞下五瓶二阶妖兽精血之后苍凰的腹内终于有些火热了,这火热之气顿时令他浑身舒爽至极。 这精血入腹,怎能转瞬便将精血之中的蕴含的血脉之力吸入体内,紧接着苍凰取出两瓶三阶灵兽精血,苍凰舔舔唇上残留的精血,随后揭开瓶封,便将这精血吞了下去。 “嘶~”苍凰发出一声痛呼,他只觉这精血入口如岩流一般,自口中一直燃烧到腹内。 苍凰赶忙低头看去,只见宝瓶之上残留的精血竟如琥珀一般的暗金之色,精血之上还有淡淡的气焰在升腾着,在苍凰喝下这瓶精血之后,苍凰腹内的精血彻底爆发了。 “不好。”转眼之间,苍凰只觉自己体内有万箭穿梭,全身的血液都如黑夜之中唤醒的妖兽一般沸腾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受控制的跳跃,苍凰蜷缩着身体,他想站起身来,可是不由自主的抽搐令他如何也无法伸展身躯。 “啊~”气血冲顶,让苍凰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这一刻苍凰真切的希望下一刻就能死去,因为这样的痛苦实在无法忍受。 终于,苍凰不再抽搐了,但是他的血液却更加疯狂的跳跃着,这证明苍凰还没有死去。 疯狂冲撞的精气经过七日终于被苍凰的血液吞噬一空,可是他依旧未曾醒来,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梦见了娘亲,他缱绻在娘亲的怀中嗅着娘亲的发香,睡的香甜,可是他哪里又有机会嗅到过自己母亲的发香?也不过是一段梦罢了。 一场梦啊!只是他心中百转千回的一次回响,他苦苦守望着,久久期盼着的相见。 他看不见娘亲的模样,他能听见娘亲的笑声,他摸不到娘亲的手,他能感受到娘亲的温暖。她在哭,她在笑,她在梦里是真实的,她在梦里独自哭泣,她在梦里弹唱着那首《云裳诉》,她说她爱,她说她恨,她说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她说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于是苍凰想要紧紧攥住娘亲的手,想要躺在娘亲的怀里。 可是他醒不了,他在梦里挣扎着,他在梦里痛苦着,泪如雨下。 “娘~”苍凰急促的大喊一声,终于自梦中醒来,泪痕未干,但是周遭空荡,只有他的声音还未散去,没有娘亲,什么都没有。 梦里的娘亲是那样的真实,可是面对空荡荡的世界,他只有埋首啜泣。 当他看到身旁的宝瓶,思绪又被拉到之前吞噬精血的遭遇中,他上下查探一番,发现并无大碍。 苍凰站起身来只觉浑身轻盈,没有丝毫痛觉,“不知这躯体之中可有变化?” 苍凰握了握拳,顿时感受到双臂膨胀了些许,像是有无数的虫蚁自他的筋骨、血液、皮肉之中钻了出来,像一团气息一般渐渐汇聚向自己的双拳。 苍凰再用力一握,这一团气息如海浪般涌向自己的双拳,苍凰能真切的感知到这团气息充盈在自己的双拳之上。 苍凰惊喜异常,他终于感知到了力量,虽然这力量还很弱小,但是他却真切的感受到了。 …… 魏伏殡葬之日极为隆重,春山四位长老为他开坛做法,九头灵兽共架棺椁,后葬于春山先道陵。 此后,春山上下都在传颂持法苍凰的事迹,初始之时只说苍凰破青石剑道而来,尊者钦点的持法,不仅心怀正气,还金口玉言,说那幻姬遭天谴便遭天谴。 渐渐的这传言便失了真,苍凰乃圣人之后,驾临春山,翻手便破了尊者的青石剑道,随后被尊者钦点为持法,一身巅顶修为,出手惩戒幻姬,幻姬却不是苍凰的一招之敌,险些丧命,就连大长老天目真人对苍凰持法也是束手无策。 于是,苍凰名声大噪,可苍凰却在日夜苦修,心无旁骛的他,每日观想神图,饮灵兽精血,只是他再也不敢连饮数十瓶了,他的肉身每一日都在强大,像是没有止尽,体内的精气也越来越磅礴,所饮灵兽精血的品阶也在逐步提升。 天意渐寒,侵入春山,转眼间苍凰已然入门百日有余,这一日苍凰观想完神图,自道场之中走出,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无意间苍凰竟看到一株寻常野草枯死在碎石边,苍凰忽然顿住了脚步。 “它死了吗?”苍凰看着这一株枯草,他暗暗自问。 苍凰否定了自己,“不,它没有死,待到春来时,它依旧会焕发勃勃生机。” 苍凰像是抓住了什么,有飘忽不定,他闭上双眼,就地盘膝。 他的心神再次遁入混沌世界之中,他一言不发,径直的走入了大衍道始图之中。 逆天真人站在天涯之上,他遥望直到天际的神图,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十八章 异象陡生 青天神木之中,神音滚滚,“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苍凰的身躯便长久的盘坐在云歌府中,一动不动,月落日升,日落月明。 傻白仙儿囧着眉头,她有些担忧,却又不敢前去打扰,只能叫来蜗蜗大人,“蜗蜗大人,你看公子为什么一直坐在那里?这都坐了好几日了。” 蜗蜗最近迷恋上了酒,整日都是半醒半醉,此时蜗蜗大人定了定神,努力睁大那双枣核般大小的眼睛,“哦~公子……嗝~公子当然……当然是在练功啊!好厉害……好厉害的样子,嘿嘿。” “噗通~”说完,蜗蜗大人捧着酒壶再一次醉倒了过去。 “公子这是顿悟了,你们不要去打搅他。”亭台边的青柳陡然化作人形,对傻白仙儿说道。 “哦~”傻白仙儿嘟着嘴,悄然退去了。 他是天,法海是地,仙根先他而生,也先法海而生,道从自然中来,也从自然之中而去,周行而不殆的是道法,生死却是天地间万物不变的归宿。 青天之上,只见浩瀚到天际的神木开始渐渐泛黄,无数的意念涌入苍凰的心神,它像是一道封尘了亿万年的记忆。 古木正在渐渐的死去,转眼间,古木像是在盛夏之时遭遇了狂风暴雪的蹂躏,霜雪枝头上一片片沉落,万丈之根在一点点死去,苍凰不知道自己感悟到了什么,他说不清,道不明。 风起,叶簌簌,任他去,随他去……飞入琼山,飞入山河,落在一尺心间,作一捧尘土。 终究,大衍道始图连一捧尘土都不曾留下,如果可以形容,苍凰会说,他看到了一个生命的开始到结束的衍变。 苍凰意念凝聚的那一道身躯随之神木一起消失在混沌世界之中。 一枚种子落在土里,受雨露恩泽,受大地厚重之力而发,如此而已。 仙根深藏法海之中,受道法引动,受法海先天之机而发,如是而已。 他的仙根便是一粒仙种,埋藏在法海之中,待道法引动,吸收法海之内的先天之机,从而破壳新生,这是生的过程。 沉寂的法海之中只有一粒青光,这是无相根,它在法海之中一动不动,散发着高洁的圣灵之光,忽然之间它轻轻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梦中的惊悸一般。 它变的更加明亮了,光晕一点点散去。 “噗~”…… “噗~”…… “噗~”忽然,浩瀚的法海中破障之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如大地决裂,一丝丝先天之机破壁而出。 散发这生灵之光的仙根,就如黑暗之中的等他,无以计数的先天之机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的扑向仙根。 “轰~”当第一道先天之机撞入仙根,整个法海都为之一颤,仙根爆发出极为璀璨的神光,遮蔽了一整座法海。 随着越来越多的先天之机撞入仙根,仙根渐渐旋动起来,一个枯寂的世界瞬间风起云涌。 “轰~”仙根气机喷涌而起,如真龙吸水一般,盘旋着冲出法海,灌入经脉,行大衍之始,衍千变万化。 “哧哧哧~”仙根气机涌入经脉,霸道至极,所过之处穴窍尽开,开窍之音连绵不绝。 不是寻常仙法那般,引丝丝天地元气汇聚而来,更不是以天地元气贯冲穴窍。 大衍道诀行周天,自内而发,以仙根气机通经脉,破穴窍,引动天地元气,这是生命的衍化,也是道法的衍化。 滚滚元气汇聚苍凰周身,须臾之间,云歌府上出现了些许异象,寂寥的天地之中像是时而有仙火腾飞而过,时而又像是有天雷穿梭。 两位外出的持法前脚飞入赤霞峰,黑暗中便看见峰上破云而出的虚光,其中浓眉之人狐疑道:“子夜你看,这峰上时明时暗,是怎的了。” 子夜向上探了一眼,操着粗厚的嗓音笑道:“这有何大惊小怪,恐怕是谁显露神通罢了,不必惊慌。” 浓眉之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云峰之上,摆了摆手,臆测道:“不不不,你看这虚光阵阵,染了如此之大的一片虚空,恐怕不是什么神通,莫不是谁得了什么奇珍?” 子夜皱起眉头,好似这浓眉之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试探着问道:“也是,不然我们前去一探?” 这浓眉之人摩挲着手中的法剑,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心中的好奇,“走,我们去看看。” 随着苍凰体内周天运行,周遭的天地元气开始不断汇聚向苍凰的身旁。 柳生再次幻化成人形,他仰望虚空,云歌府上的异象有些不凡,虽然他看不出这异象之中的玄妙,但是他知道引起这异象的正是端坐在玄庭道场之外的苍凰。 “嗡~”虚空之上发出一道清晰的颤音,传出极远,苍凰彻底被那异象笼罩,天火遍布,雷影不绝、流金飞舞,印的整个云歌府恍若白昼。 玄庭道场之中的先天聚元阵此时被打破了,浓郁的元气倒灌而出,涌向苍凰。 “傻白仙儿,醒醒~醒醒~你感觉到了吗?”朵儿自灵田之中陡然醒来,她本是一株仙草,对于这天地元气的变幻最是敏感。 “啊,白仙儿,快看。”朵儿怪叫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什么啊?”朵儿由仙草的模样幻化成半人身形,睡眼惺忪的问道。 “啊~朵儿,这是什么啊?好可怕。”朵儿瞄了一眼虚空之上的异象,便猛然惊醒,柔弱的身子自灵土之中抽出,起身便向着灵田之外逃去。 这天地元气的异动很快便波及府外,苍凰体内仙根气机却越加强盛,原本仿佛一粒尘埃的仙根此时正在一点点壮大,他一醒来便像是吞天恶兽,无所不吞。 楚河感受天地之颤,也自入定之中惊醒,“不好,莫不是法塔之下的妖孽逃了出来?” 持法寺上下人人感受到了这天地颤音,更有甚者恐慌道:“堂主,你说这是出了异宝,还是出了绝世大妖?” 黄衣堂堂主手持仙棍咆哮道:“还愣着作甚,就算是魔帝降临,也要一战。” 天地之元流转的越来越快,黑暗之中傻白仙儿慌乱的拉扯着醉死过去的蜗蜗大人,“蜗蜗大人,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不能睡了。” 蜗蜗大人睁了睁眼,嘿嘿一笑,再次缩成了一团,昏睡了过去。 “这是……这是……”子夜远远观望虚空之上的异象,他口齿大开,迟迟无法合拢。 “轰隆隆~”一道火光飙射而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持法寺法王,此时他正巧遇见柳生带着几位小妖自云歌府中逃遁而出。 冠火真人质问道:“云歌府中发生了何事?如实禀报。” 柳生携几位小妖,匆匆回应道:“禀法王,苍凰公子前几日像是顿悟,今日突然突破,便引出了这天地异象。” “楚河拜见法王,这是苍凰突破?”楚河前来匆匆行了一礼,他看向虚空,他先前已然听见了柳生的禀报。 楚河看不见苍凰所在,云歌府已然被那祥瑞之光彻底淹没,楚河却疑惑的喃喃道:“奇怪,为何这苍凰身前有一层迷障,就算是元神也无法逾越?” 法王看了楚河一眼,显然就连法王的元神也无法逾越苍凰身前的迷障。 不断有春山持法涌向此处,但是面对此景无不是惊诧万分。 冠火真人时而仰望虚空之上,时而俯视仙府之中,但是突破之时引动如此异象,他也是平生仅见。 楚河忽然想起了什么,慌乱的问道:“法王,莫非他是先天道体?” 冠火真人摇头,“不会,本王曾听一位神将说起,先天道体初生天地之时,便会有道迹相随,所以他不是先天道体。” 楚河心惊,感叹一声,“此子炼化元气的速度,就算是我以如今的修为全力炼化,恐怕也不能及,实在是平生仅见。” 众人便一直观望着这虚空异象,过了半个时辰有春山持法,惊诧的说道:“快看,这天上的万色之光像是交织出了一棵古木。” “确实如此,这真的很像是一棵树。”经人提醒,有人仔细观察一番,果真如此。 冠火真人与法王观望虚空,那万火与天雷等虚光仿佛真是在虚空之上印射出了一棵古木之影,它枝繁叶茂,瑞彩千条。 可是这古木之影也只是出现了短短半刻时间便消散了,随后那虚空异象也开始渐渐减弱。 苍凰法海中的仙根此时不再是一粒青光,而是圣光无尽,照耀整个法海。 仙根气机渐渐减弱,真元垂落法海,他们随仙根旋动,于浩瀚的法海来说,他们还算渺小。 冥冥之中,一股磅礴的巨力自天而降,轰然烙入他的心神之中,又在转眼间骤然消散,莫名至极,苍凰感受,一种玄妙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眼前的这三尺之地,放佛便是他的手,便是他的身,只需意念一动,这方天地便会随意念而动。 苍凰尝试着引动心神,轻轻一动,他身前的三尺之地便汹涌起来。 他心神再次引动,他能真切的感知到眼前的三尺之地如潮汐般翻涌着。 苍凰的心神再次遁入混沌世界,他仰望青天之上略显局促的问道:“逆天真人,我为何能掌控身前三尺天地?” 逆天真人的意念之身出现在苍凰的身旁,他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大衍道始图乃我陨落之后无数年印证而成,我也从未修炼过,你是这天地之中第一个修炼大衍道诀的生灵,你开辟了先河,所以得到天地的一份赏赐。” “这方天地,之所以衍生出千千万万种功法,就是因为每造就一种功法,就在天地大道之中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而开辟先河者也会被赐予一方天地之力,每一位开辟先河者追求的便是在这天地之中名垂千古,执掌一方。” 第十九章 又有人死 直到天明时分,苍凰终于稳固了仙根,云歌府中也恢复了平静,苍凰醒转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法王冠火真人,他的目光有些火热,而苍凰对于夜里发生的一切却是丝毫不知。 “弟子拜见法王。”苍凰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对法王行礼,法王对于他的好,苍凰心中再明白不过。 “好好好,不负本王期望。”法王连念了三声好,心中的澎湃可见一斑,他举起手来想要拍一拍苍凰的肩头,以此安抚苍凰,可是手举到半空却又收住了,只因他是法王,如此动作有失法王威严。 法王目光灼灼,他心中有不解,但是依然碍于法王威严,他并未开口相问,最终与楚河双双离去。 苍凰却返身再一次回到那玄庭道场之中,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真元,于是苍凰心神引动仙根,气旋涌动,真元灌入经脉,自指尖处溢出,似是一道青色火苗一般突突的跳跃着,极其灵动,只因苍凰对这真元的掌控还有些迟钝,所以这真元时有时无,断断续续,但是苍凰却已满足的笑了,他不断研习对真元的掌控之法,渐渐的熟练了起来。 苍凰再次遁入混沌世界,他并未被逆天真人引上天涯,逆天真人却带他来到了那浑浊的大道之前,不舍的对他说道:“这条大道乃是我以生前记忆凝练,其中有我毕生的见闻以及与修炼有关的领悟,你且认真参悟吧!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苍凰一时语塞,一个已然陨落的仙神,却不入轮回,自地狱来到人间,逆天而为,只为找到他生前的挚爱,这是何等的执念,苍凰时而想起此事,心中惶恐,也万分敬仰,感激之情无以表述,只能说一声,“谢谢。” 逆天真人似是有些累了,摆摆手,“去吧去吧!”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苍凰的意念之身走入浑浊大道之中,漫天星辰之光点缀,有些近在咫尺,有些却远在天边,苍凰走上前去,以手轻轻一触星光,只见星光炸裂,化作无数微末之光,涌入苍凰的意念之身。 苍凰矗立在原地,开始领悟逆天真人凝练的记忆。 逆天真人的记忆极为磅礴,但是逆天真人早已将凝练的记忆分而凝之,其中包含神通、阵道、画符、奇闻、炼体、醒神、炼器等等…… 苍凰消化这瀚海的记忆便足足用了一月有余,此后苍凰择重而修,神通、炼体、醒神三道最是关键,此时的天涯之上,长满了绿竹,这一切都是逆天真人所化,而苍凰则在这混沌世界之中以意念之身修炼。 逆天真人孤坐于天涯之上,带着几分魔性的笑意说道:“修炼剑术,便要自基础开始,一个好的剑修,首先便要懂得如何择剑,以及一柄合适的剑对于一位剑修的重要性,其次乃是醒剑,醒剑不是令长剑觉醒,而是讲述人与剑的相处之道,最后是持剑之道,自握剑到举剑,自举剑到如何人剑相合,再到如何能令手中之剑散发最强气势这都需要研习,你身高五尺六,身长减三尺加一寸便是最为合适的剑,那么长两尺七寸的剑最是适合于你,如今你体内精血旺盛,真元充盈,赐你一柄三百斤的法剑不为过。” 逆天真人随手一丢,丢来一根绿竹棍,苍凰皱眉,“这哪里是法剑,明明是一根竹棍。” 逆天真人伸展腰身,慵懒的说道:“如今的你,还不配使用法剑,这根竹棍足矣,从原始剑技的剑基处开始练吧!” 苍凰冷哼一声,显的有些不悦,原始剑技已然全然在他的心中了,这根竹棍也是逆天真人意念所化,入手极重,他的身虽是意念所化,但是却和本尊别无二致。 只见苍凰将竹棍置于腰间,左手握着长剑,提起一口气,双腿微分,神情变的专注,逆天真人喝一口意念之酒摇头道:“不够不够……身形还不够直,气势也不够。” 苍凰长嘘一声,重新来过,不得不说这逆天真人对剑道的领悟到了如此令人胆寒的境界,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便令一个人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次便是握剑,苍凰张开右手,五指自后向前依次攥住了竹棍,攥的极为紧实。 握剑,出窍,竹棍在虚空之中划出一个极为圆润的弧线。 竹棍陡然悬在身前,竹棍直指前方,充满了战意,这一套动作下来,苍凰的气势变的更加与众不同,单单自握剑的姿态之上而言,苍凰已然像是一位剑客了。 苍凰侧着身,举着竹棍,笔直而立,自侧面看去就好像看见了两柄剑。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过去,苍凰从剑基到基础剑法,再到基础剑技,此时的苍凰手握竹棍,以竹棍劈斩竹身,竹棍无锋,只有顿悟剑意纵横,方能砍断珠身。 逆天真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开口说道:“真元依托剑身,难以激射而出,但是剑由心发,出剑便要有不杀前敌誓不罢休的气势,如此你才能激起心中剑意,真元便能依附你心中的剑意,纵横天地,你看好了。” 逆天真人幻化出一根竹棍握在手中,他的眼神变了,淡漠中衍生出一丝独尊天地的桀骜之气,那一刻苍凰仿佛看见了曾经叱诧天地的逆天真人。 “剑意纵横。”逆天真人厉啸一声,陡然挥出手中竹棍,快到无法琢磨,彼时自逆天真人手中迸射出的剑意,令苍凰心中恐惧,比之那青石剑道之上的剑意实在强大了太多太多。 “噗~噗~噗~”竹棍未至,气机乍现,只闻周遭那沉闷的响声此起彼伏,一棍下去,接连七根绿竹齐齐而断,随后化作虚无。 “看清楚了吗?”逆天真人斜视一眼,将手中的竹棍随手一丢,不耐烦的问道。 “没有。”苍凰木纳的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看清楚。 “愚蠢啊愚蠢,去给我斩上一千次,细细体会。”逆天真人恼怒至极,指着竹林呵斥道。 “是……”苍凰点头应道,持着三百斤的竹棍狠狠斩向绿竹。 逆天真人坐在天涯之上饮一口酒,缓缓说道:“不要整日对那剑法神通日思夜想,没有剑意的神通,连头猪也杀不死,更别说什么妖魔鬼怪了。” “快点……快点……”逆天真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呵斥道。 随后的日子苍凰依旧未能领悟那剑意,惹的逆天真人整日叫骂道:“愚蠢……瞎了眼。” …… 这一苦修又是百日之久,春山之中寒意渐去,已是春暖花开之时,这一日长老楚河前来,送来法袍,并且命苍凰前往赤衣堂履职。 数月之久,这是苍凰第一次踏出云歌府,当他身披法袍进入赤衣堂时,气氛变的有些诡异,正在肆意交谈的几位持法忽然噤声了,前些日子云歌府中的异象有人亲眼得见,没有亲眼得见的也早已如雷贯耳了。 任千游并不在堂中,新任堂主左贤站起身来,打破尴尬当先说道:“这位苍凰持法有人见过,有人不曾见过,乃青石尊者钦点,今后大家同堂共事,希望大家彼此关照。” 这位新任堂主,苍凰是见过的,他入持法寺的那一日,他记的真切,正是眼前这位左贤辱他是尊者或长老在凡间云游之时所留的遗孤。 苍凰先是行了一礼,随后眉目正色的说道:“彼此关照倒谈不上,只要不刻意刁难,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左贤身旁的持法见气氛有些冰冷,赶忙插话道:“哪里哪里,苍凰持法言重了,本是同门弟子,又同在赤衣堂共事,怎会刻意刁难,不会不会。” 左贤笑道:“苍凰持法,得长老之令,你今日会前来履职,今日在布道门履职的持法正好满了一轮十日,你便前往布道门履职吧!满一轮之后我便会派人前去换你。” “好。”苍凰点点头。 左贤对身旁的少年说道:“袁四,苍凰持法还未步入造化期,劳你送他前去。” 苍凰却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便能前往。” 他对于那鬼蝠还有些不放心,此去正好看上一看。 气氛再次跌落几分,这一次倒是苍凰先一步说道:“在府中憋的久了,想看看风景,请堂主放心,我不会误了正事。” 左贤点点头,“好,看看风景也好,你一路小心。”嘱咐一番,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喊道:“苍凰持法且慢,这里有一枚传音石,若是遇到不可力敌之事,只管呼救,周遭持法自会前往营救。” 苍凰接过这传音石,随后退出了持法堂。 后堂之中,走出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堂主任千游,只见他目光阴冷。 这左贤竟对任千游躬身说道:“堂主,他已然走了,一切都按照你的指示,保证万无一失。” “嗯。”任千游轻轻点头,心中的戾气更重了几分。 …… 苍凰一路下山,再次来到东隐峰,遁云舟破开仙雾缓缓飞来,苍凰站在峰上问道:“你近来可好,是不是又谋算着谋害哪位弟子?” “见过上仙,小妖再也不敢了。”云舟的双桨之上各自睁开一只眼,瞪的浑圆,惊恐的说道。 “不敢就好,待日后我求一求春山尊者,说不得便会放你离去。”苍凰点点头,对它说道。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鬼蝠激动难耐,对着连连作揖。 苍凰摆摆手说道:“罢了,送我前往布道峰吧!” …… 布道峰,持法住脚的山门在一片桃园之中,此时的桃花正含苞待放,如闺阁中待嫁的少女,几多羞涩,几多春情,美妙至极。 入门,依旧是桃花源,倒是比那望仙峰上的山门美丽多了,令苍凰意外的是,这山门之中竟是一位女持法,一根玉带束腰间,头上挽着一个发髻,着装落落大方,倒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苍凰签了法簿,这位女持法说道:“楼上有九间屋子,还有四间不曾有人入主,你挑一间就是,离开之时莫忘了上把铜锁,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占用了。” “谢谢~”苍凰点头。 这女持法离去,苍凰上楼选了一间屋子,打理收拾一番,已至晌午。 苍凰正要遁入混沌世界之时,只见山门之外一人脚步匆匆,脚下青光乍现,速度极快,一股脑的冲入山门之中,“有人……有人吗?” 苍凰惊醒,退下大堂,只见来人面色焦急,气息不畅,过了数息时间才说道:“持法大人,快随我去,我师兄……我师兄死了。” “嗡~”苍凰如遭雷劈,为何他刚刚踏入布道门便又有人死? 第二十章 追查 苍凰顾不得那许多,赶忙与这位传信的弟子前往查看,只见此时的他脚下真元加持,身轻如燕,一息十步,一步便有九尺。 布道门以阵法传承为重,门下弟子多数都倚仗阵法,开辟灵田种植仙草灵根,以换取修炼资源,故而这布道门中处处可见被阵法笼罩的灵田,苍凰一路疾行,来至一座灵谷之中。 灵谷之中,此时已聚集了七八位布道门下弟子,“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一会时间便成了这般模样?” 一位黄衣青年低头查看一番问道:“这恐怕是中毒了,你们谁有三清丹?” 众人摇头,黄衣青年站起身来,叹息一声,“若是有药师在此,或许还能将他自鬼门关中将他救回。” 黄衣青年身旁一位清秀少女焦急的说道:“师兄,不如就我们将大方送往药师那里?” 黄衣青衣赶忙摇头,“万万不可,我们不知大方师弟中的是什么毒,我们若是妄动,恐怕会催行毒液扩散,这样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清秀少女急的直跺脚,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死吗?陈空那厮去请药师,竟到此时还不见回来。” 围作一团的众人只闻身后传来一声急呼,“持法大人来了,持法大人来了。” 苍凰紧随其后而来,排开众人,只见地上躺着一人,身体僵硬,身旁还跌着一口陶罐,此人掌心乌黑,一根根细密的黑丝正像蛛网一般自他的脖颈向上延展。 “这是中毒了,不是寻常毒物。”苍凰立时明断道。 苍凰当即俯下身子,撑开中毒之人的眼帘,只见此人眼中神光还未彻底散去,苍凰站起身来说道:“此人并未死去,或许还能一救。” 清秀少女梨花带雨,眼神关切,“持法大人,那你可要救救大方师兄,他是个好人。” “你们谁有银针?速速拿来。”苍凰也是心急如焚,他今日堪堪履职布道门,若是就死了人,实在难以交待。 “我……我有。”一侧,一位粉衣少女丢下手中物事,自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包叠放整齐的银针,匆匆递到了苍凰手中。 苍凰在逆天真人凝练的记忆里参悟过这种解毒之法,需以银针封经定穴,护心脉及魂海,再以真元催行毒血向下而行,再自足底排出毒血,苍凰也不知这法子可不可行,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女子回避。”苍凰匆匆打开针裹,头也不回的吩咐一声,只见粉衣少女和清秀女子带着几分羞涩赶忙背过身去。 苍凰抽出一根银针握在手中,真元浮上,“给他宽衣解带。” “是是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人哪有不从的道理,赶忙解开了大方的衣衫。 苍凰沉下一口气,这毒气不断上行,苍凰自然先要封住通往魂海的穴位,手握银针找准穴位后,果断下针,真元依附银针同时没**位之中,只见下针之后,苍凰催动真元,那穴位之中接连跳动几下,向上延展的一根根黑丝便如遇见洪水猛兽一般悄然化开了。 “有用……有用。”见此景,先前报信之人眉眼大开,窃喜的喊道。 这解毒之法封住一穴,必然也要封住一脉,于是苍凰连连下针,这银针一路向下,直至此人的脚踝之处。 苍凰再次取出几根银针,但是却没有急着下针,等了十息时间左右,中毒之人的足心之中渐渐出现了乌黑之气,这一次苍凰在大方两足的足掌、足背、足跟之处各下了三针。 渐渐的,可见中毒少年的足心之中渐渐凝聚出了两团乌黑的气血,苍凰依旧持针不动,直到那团乌黑的气血越来越盛。 这时苍凰方才低声嘱咐一句,“稳住。”随后他持着银针,闪电般的刺入了中毒之人的足心之中。 “噗~”黑色的毒血,这黑色的毒血似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竟喷出了数尺之远,还好苍凰躲的及时,并没有溅在苍凰的身上。 这毒血一出,只闻中毒之人猛然抽了一口气,像是窒息了许久一般。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众人欣喜若狂。 苍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我只能以银针封住他的穴脉,虽排出了部分毒血,但是若想保住他的性命,还需医术高超之人施救,快快送他去药师那里救治吧!” 那送信之人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花,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持法大人救命之恩,我们这就送他医治。” 三人携那大方离去之后,苍凰这才缓过心神,他捡起地上的陶罐,陶罐之中还残留了些灵泉,先前那回避的两位少女此时走了过来,苍凰抬头问道:“你们可认识这中毒之人?” 先前那位面容清秀的女子点点头,“见过持法大人,我们自然认识他,他名叫李流方,因为他为人实在大方,所以我们都叫他大方。” 苍凰点点头,再次问道:“他这陶罐之中的灵泉是从哪里打来的?” 清秀女子对着苍凰右后方怒了努嘴,“喏,就是那个石窟之中啊!我们每日都在这石窟之中采集灵泉浇灌仙草灵根,你问这个做什么?” 众人先前慌张,但是苍凰为李流方下针之时发现他的漆黑的掌心之中有一处伤口,伤口不大,很难发现,苍凰以为,这李流方就是在采集灵泉之时被毒物所伤。 苍凰看那洞窟距离他不过十余丈,他觉得自己所料不差,于是他对身前的两男两女说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准他人进洞采集灵泉,待我前去查探一番。” “持法大人,不如我和师弟与你一同前去。”另外两位男子跃跃欲试的说道。 “不必,我一人前去就足够了。”苍凰断然拒绝了,随后他独自一人走入洞窟之中。 一入洞窟便有寒意扑面,洞窟之中竟有淡淡的雾气萦绕,越向深处越是昏暗。 “滴答……滴答……”洞中不时有露珠滴落,不多时苍凰便来到灵泉之前,灵泉不大约莫七尺见方,一池碧水之上元气充盈,能依靠灵泉之光将洞窟之内看个大概。 苍凰环视上下左右,仔细盘查一番,倒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苍凰沉思,“莫非这毒物伤了人便逃出了洞窟?” 见洞窟之中并无异常,苍凰这才放下心来,他起身向石窟之外走去,不至两步苍凰一怔,他模模糊糊看到身前有一拳头大小的碎石,苍凰心中狐疑一声,“先前这碎石明明并不在此处,奇怪奇怪,莫非是我记错了?不会,真是奇怪。” 苍凰记得真真切切,此时他只觉怪异,但是心中还未警觉,他走至碎石之前,便要伸手将这怪石捡起,以免日后碍人行走。 正当苍凰伸手去抓那碎石之时,苍凰心神一阵颤抖,他的手下意识的一顿,只见眼前的这块碎石突然开始蠕动,像是活了一般,随后一只巴掌大小的漆黑之物陡然跃起,猛的刺向苍凰的掌心。 苍凰顾不得那么许多,心神一动,无形之中三尺天地之力陡然降下,如仙钟一般将苍凰笼罩。 “啵~”生死之际,三尺天地之力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只见那漆黑之物跌落石面,一眨眼的功夫便钻入了坚硬的石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凰的额间布满了冷汗,他暗道一声,“毒蛊?” 随后苍凰赶忙退出石窟,他告知众人不可再入石窟采集灵泉,又打听了那传信之人的姓名之后,匆匆而去。 苍凰心中明断,今日之事恐非只是毒物伤人如此简单了,先前那块碎石根本就是有人暗自祭炼蛊虫,他要问上一问,李流方是否有什么仇家。 一个时辰之后,苍凰终于找到在了传信之人尹树。 待苍凰一番询问之后,尹树开口说道:“仇家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件事近来倒是很令大方苦恼,此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灵谷之中有两块灵田,以前乃是上等灵田,一块灵田便有三亩之多,价值不菲,不过后来不论是仙草还是灵果年年不得收成,最终变成了荒田,因为那灵田常年无人问津,也令门中执事很是头疼,最终门中执事定下只需三十枚上品元石便能耕种十年,李流方却不信邪,他便花了一年时间攒下了三十枚上品元石,买下了那两块灵田,谁知李流方走了狗屎运,头一年,那田中的枯木便逢春了,两块灵田便重新焕发了生机,如今已是布道门中最好的灵田,令人羡慕,也遭人嫉妒,不少人出价要买下那两块灵田,这两年威逼利诱,招数用了不少,尤其是那洪婴,追的最紧,但是李流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所以若是有人要害大方,也恐怕是因为此事。” 第二十一章 入阵 “洪婴?何许人也?”苍凰初闻此人名讳,自然想要多了解些。 尹树沉吟了一下,这才对苍凰说道:“洪婴,六年前与我们一同入门,如今乃炼气后期的修为,比我和大方强一分,据说他有一位表亲乃仙隐门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这也是杂谈,毕竟我等也从未见过,不过他与门中的几位执事来往倒是比较密切,除了年长的师兄师姐,很少有人敢去招惹他。” 苍凰又问了洪婴平日修行道场所在之后便离去了,想要打探一番洪婴下落,又怕打草惊蛇,他已有半载多时日不曾出过持法寺了,这一次他出山自然是要去见见太史孤修与烨池的。 李流方未死,苍凰心中的忐忑也去了几分,洪婴之事他还要再斟酌斟酌,所以他便独自一人向山下行去,如今的他今非昔比,有真元加持,短短半个时辰便跨越两座青峰,来到神游峰下。 一路向着神游峰走去,春来了,景色也曼妙起来,“嘤~”虚空之上传来一声啼鸣,一只巨禽吞吐云雾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一位御灵师驾驭三头蛮兽堂而皇之的走入兽舍之中,正当苍凰啧啧称奇之时,两位神游门的弟子自山上走来,年纪与苍凰也相仿,苍凰从未来过这神游门,自然不知道孤修师兄的玄庭道场所在,苍凰只好向这两位神游门弟子请教,“两位道友,请教两位,不知太史孤修师兄的道场位于何方?” 这两人一见苍凰穿着法袍,便赶忙恭谨的行礼,“见过持法大人。” 行过礼,其中短发之人竟木讷的问了一句,“太史孤修是谁?” 另外一位皮肤黝黑的弟子却眸光闪烁,眉头微皱着说道:“你此时若想见孤修师兄恐怕有些困难。” 苍凰狐疑的开口问道:“为何?莫非孤修师兄闭关修炼了?” 这黝黑少年摇摇头,“孤修师兄我倒是略知一二,他与那仙隐门的傅青龙切磋阵道,此时孤修师兄被困在阵中少说有七八日了,却始终未能破阵,据说那傅青龙就是要让孤修师兄服输,二人如今僵持不下。” 苍凰心中烦闷至极,一事不解又来一事,他心中暗道:“孤修师兄又怎能服输呢!服了输,孤修师兄的一颗道心恐怕不溃散也会受到重创。” 苍凰懊恼的问道:“难道你们这神游峰上就任由那傅青龙胡闹吗?” 黝黑少年入门不久,其中的缘由他也是心中混沌,只有摇头说道:“在下只知孤修师兄被困在阵中七八日,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孤修师兄被困在何处?还请两位道友带我前去。” 两位少年相视一眼,看似有些为难,但最终二人还是点了头应了下来,随后苍凰与二人急速前往九极崖。 九极崖高耸入云,当登崖之后,苍凰眼前便是一座道台,此时这道台之上正有三位男子饮酒作乐,还有一蓝衣女子在那道台之上,只见她唇齿相交,犹豫良久最终开口问道:“青龙师兄,不知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此话正巧被匆匆赶来的苍凰听在耳中。 当中的白发男子目光淡漠,身穿一袭白色锦衣,气息悠长,吞吐间便隐隐可见白色匹练,两眉之间隐隐若若有几分傲世之意,很是不凡。 白发男子端起酒樽,一口饮下,缓缓说道:“我早已说过,只需孤修说一声服了,我便立时撤阵离开。” 此女双手紧攥,眼中噙泪,艰难的开口问道:“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白发男子冷傲的一笑,略有几分邪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知道你与太史孤修互生情愫,你又抚得一手好琴,你求我一声,再为我抚琴三日,我便放了他。” “你……”蓝衣女子咬破了唇,她心中又恨又怒,恨自己无法一剑杀了他,恨自己无法救孤修出来,已经足足九日了,她也怕太史孤修在阵中坚持不住了。 “傅青龙,你……你欺人太甚。”道台之下的烨池忍无可忍,本想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理智却占了上锋。 苍凰远远的听着,他明白了傅青龙的用意,无论是让孤修服输,还是让这女子求他,都是要毁了孤修的道心,所以皆不可选,苍凰目光直视白发男子,开口说道:“你去求他,就是真的毁了孤修师兄。” “苍凰……苍凰师弟?”烨池转过身来,只见他浑身一哆嗦,惊叫道。 苍凰只看了傅青龙一眼,随后便走向烨池,“怎么?阔别半载,不认得了?” “这莫非就是持法苍凰?今日见到真人了。”道台之下有人惊呼,前些日子,苍凰之名太盛,各门弟子多多少少都听过苍凰的名讳。 “孤修师兄怎么样?此人为何要刁难孤修师兄?”苍凰拍了拍烨池的肩膀问道。 道台之上,一人站起身来,一脸无辜的说道:“呵,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刁难?我们只是在阵道之上切磋罢了,青龙师兄与那孤修各布了一座阵法,不巧的是,青龙师兄只花了一个时辰便破了孤修的阵,谁知那孤修学艺不精,困到了现在。” 烨池附在苍凰的耳旁悄声说道:“苍凰师弟,大长老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便是傅青龙的娘亲,这样说来你总该明白了吧?” 苍凰点了点头,只见苍凰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傅青龙,傅青龙也看向他,虽然二人自始至终并未说一句话,但是二人眼神的碰撞已然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烨池继续说道:“他十日之前出关,翌日便来到了这神游峰上找师兄切磋阵道,那幻姬虽然未死,但听说天雷崩了他体内的经脉,傅青龙这是前来报复,恐怕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了。” 傅青龙看着苍凰,饮下一口酒,高声说道:“孤修兄,你若是再不服输,你的洛银娇可就要跪下求我了。” 数十丈开外的大阵之中传来太史孤修嘶哑的声音,他决绝的说道:“若要我……要我服输,你休想,谁敢为我求情,我宁愿暴毙当场。” 太史孤修虽然坚决,但是众人知道他此时已是外强中干,筋疲力竭了。 苍凰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着烨池苦笑着问道:“为何大长老的后人皆是一副卑鄙无耻的嘴脸,不知这是后天经历所致,还是和先天有关?” 众人惊诧,都说这苍凰胆大,今日众人才领略苍凰的胆大,而苍凰明白,一味退缩示弱,傅青龙之流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只会变本加厉,既然如此,何必示好? 苍凰口中的先天可谓意味深远,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大长老的种不好,听到此言,烨池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只觉苍凰说的好,说的妙,心里憋着笑,又使得胸膛起伏不断。 不过令苍凰意外的是这傅青龙倒比幻姬沉稳许多,到此时傅青龙依然稳坐道台,一言不发,但越是这样,越要多加小心。 苍凰知道无论如何耻笑傅青龙,也解不了这困局,于是他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苍凰转身对烨池低声说道:“随我来。” 烨池赶忙跟上,苍凰走向那遮蔽一方天地的大阵,开口问道:“整整九日了,为何无人前来解救?” 烨池叹了一口气,“唉,这傅青龙聪明至极,说是切磋阵道,下的也不是杀阵,既然是切磋,门内仙长不好横加阻挠,再加上傅青龙天资过人,傅家势大,门内又有大长老和仙隐门门主撑腰等等原因,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厉害,无人敢得罪他。” 众人注视着苍凰的背影,纷纷猜测他心中意图。 大阵之中气机涌动,在外只能看见厚重的云雾,丝毫不见阵中景象,苍凰站在阵前,回首注视一眼道台之上的傅青龙,此时的傅青龙陡然坐起身子,他像是明白苍凰要做什么。 苍凰嘱咐道:“你在外看守,万万不许那位师姐再去求情,否则就是要毁了孤修师兄。” 烨池心中一凛,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可入阵。”傅青龙忽然自道台之上长啸一声,化作一道流光迸射而来,他要阻止苍凰,他用心良苦布下此阵,眼见太史孤修已无法招架,若是此时有人步入阵中,必会令太史孤修重拾道心。 苍凰脚下灵光闪动,陡然跃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没入了大阵之中。 “他……他竟然也入阵了?明知此阵是个火坑还要入阵?”有人不解,有人嘲讽,但也有心思透彻之人。 阵中又是一番景象,烈焰升腾,热浪滔天,好似一座巨大的炼丹炉鼎。 太史孤修坐在阵中,衣衫褴褛,精神萎靡,但是猩红的双眼之中却压抑着几分疯狂,皮肉之痛是小事,道心经受的摧残才是要命之处。 “你怎么……怎么来了?”太史孤修哪里还有当初风流倜傥的模样,他缓缓抬起头来问道。 苍凰笑道:“许久不见,想找师兄叙旧,你却在这里,我当然要进来。” 太史孤修勉强露出一个笑意,苍凰一掀法袍,也端坐在他的身旁问道:“怎么样,可想到什么破解之法?” “若是有破解之法,我怎还会困在这里。”太史孤修暗自嘲讽一声。 苍凰站起身来纵观此阵,身前为一道深渊,深不见底,只见深渊之中烈火升腾,苍凰仰望虚空,只见七颗星辰闪烁,无比醒目。 “说说此阵。”苍凰重回太史孤修的身旁。 太史孤修抬起头来,“天上七星,地上有渊,你自任何一个方向出阵,七星转移,此渊也会随之转移,若是硬闯深渊,渊下之火会化作火龙,难以抗之。” 太史孤修叹息道:“此阵我从未见过,也寻不见阵门,所以迟迟不能破阵。” 苍凰暗道:“逆天真人说过,道法即阵法,阵法即自然。” 苍凰再次仰望虚空,他在逆天真人凝练的记忆之中参悟过阵道,天下之阵无外乎两大类,一为阴阳,二为乾坤,眼前这座阵法苍凰以为便属于乾坤之阵,乾坤分上下、四面、八方,天上有七星,应对应八方,所以这阵门,便在这八方之中,七方为实,但定有一方为虚。 苍凰想通之后,陡然站起身来,同时也将太史孤修搀起,“师兄请起,我们这就出去。” 第二十二章 破阵 苍凰将心中所想如实道出,却听太史孤修叹息一声,“师弟,此法我已试过,不可行,阵门并不在这八方之中。” “不可行?怎么会不可行呢?”苍凰陷入了沉思之中。 苦思片刻苍凰也不得其解,他见太史孤修精神萎靡,便开口问道:“师兄,你手中还有愈体的丹药吗?” 这些日子,太史孤修确实耗费了很多愈体及聚元的丹药,此时他迟缓的点点头,“还有两枚培元丹,想等实在煎熬不住之时再服用。” 苍凰赶忙劝慰道:“师兄,你快快服下!我在那持法寺中领了不少丹药,够你服用了。” “谢谢。”太史孤修那僵硬的面孔之上再次露出了几分欣慰之意,明显比苍凰入阵之时好了不少,眼中的那疯狂之色也淡然了些。 太史孤修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尊紫葫芦,打开之后,取出一枚培元丹吞了下去。 阵中燥热难耐,苍凰很难想象,太史孤修是如何熬过九日时间的,苍凰忽然想到将三尺天地之力降下,便可将一切燥热都隔绝开来,果真,苍凰的周身瞬间没有了那燥热之气。 苍凰一边思忖破阵之法,一边等待太史孤修恢复,他完全可以前去询问逆天真人,可是他想尝试以自己破阵,若是实在无法破解,再去询问也不迟。 苍凰来回徘徊,“天上有星,地下有渊,渊中有火,破阵渊与星会同转。” 苍凰的眼神无意间却瞟到了太史孤修,“不不不,地下还有师兄,还有我,先前只有师兄在阵中,这阵中唯一能够参照的便是这七星,以及他心中臆断的八方,当师兄破阵之时,七星与龙渊皆会转移,只能根据自己心中臆断出的八方,所以师兄心中的八方恐怕早已混淆,他却不自知。” 想到这里,苍凰却仿佛瞬间醍醐灌顶,“我掌握三尺天地之力,与阵中乾坤不是一体,也不会随阵法所转移,无法确定八方,我为何不能自己造一个八方。” 想到这里苍凰大喜过望,他又猜测道:“或许……或许转移的只有七星与这深渊,而我所站之处根本就不会转变,毕竟不是谁都如我一般能够掌握这三尺天地之力。” 苍凰坚定的说道:“这八方之中一定有一座阵门。” 接下来的时间,苍凰开始焦急的等待,苍凰只觉自己等待了许久许久,终于等到了太史孤修醒来,他也终于恢复了几分神彩。 苍凰自信满满的对太史孤修说道:“师兄,我想这一次我是真的找到了破阵之道。” “当真?”太史孤修的双眼之中涣散着点点星光问道。 “是不是真的,我们还要来试试。”苍凰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随后取出八块下品元石交到太史孤修的手中说道:“这里有八块元石,还请师兄在其上刻下八个方位。” “这是?”太史孤修露出狐疑之色。 “师兄不必问,你照做便是了,我一定能破解此阵。”苍凰依旧保持着神秘。 太史孤修指尖泛起一道金芒,如刀般锋锐,转眼间便在元石之上刻下了八个方位,随后他交到苍凰的手中,苍凰站在阵中,将八枚元石依次按照八个方位在自己周身排位,随后笑道:“师兄,你现在看懂了吗?” 太史孤修眉头轻凝,“你这是?” 太史孤修此时也是突然惊醒了,“师弟,你当真是心思机敏,师兄愚钝了,看来那不断变幻的七星从一开始便在影响师兄的判断,难怪师兄苦苦寻找如此之久的阵门会找不到,原来是这七星在作怪,我明明在寻找阵门,却离阵门越来越远,师兄竟没有想到自己去造一个八方,惭愧惭愧。” 苍凰咧嘴一笑,“师兄不必惭愧,毕竟你入阵之后道心不断受到影响,想不到也在所难免,师兄,这破阵之事还得依靠你,师弟我可不敢下那龙渊。” 太史孤修霎时间信心重聚,沉重的点点头,“好,我们这就破阵。” 苍凰也点点头,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说道:“师兄,这阵门之中定然七个为实,一个为虚,我以为,不可力敌的之时定要及时退回。” 太史孤修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意,“师弟请放心,我还要带师弟出阵,必然不会莽撞。” 苍凰知道那个风流倜傥的太史孤修又回来了。 “正东~”苍凰指示着太史孤修闯阵,只见太史孤修战意昂然,手握一柄布满赤色纹络的长枪,悍然杀去。 太史孤修驾临东方,只见大地陡然裂开,渊下之火大涨,摇光半壁,似要遮天。 “呜~”只闻渊下传来一声啸音,只见渊下之火陡然滕起,凝作一只巨大的火龙,携蔽日真火呼啸而来,犹如真龙临世,撼人心神。 于此同时苍凰则一边紧盯虚空七星,一边注视身前的元石,果然不出苍凰所料,这虚空之上那勺状的七星动了,可是他脚下的元石并未发生移动。 “给我破~”太史孤修怒啸一声,化作一道金光,猛然刺入火龙之身,已探虚实,但火龙陡然摆尾,滔天烈焰猛然拍向太史孤修,太史孤修惊退,若稍慢几分,恐怕便会将太史孤修吞噬,轻则灼伤。 就在此时苍凰发现虚空之上的七星却又变幻了方位,本面朝东方,此时这一变幻竟对应着苍凰脚下的北方,他终于发现了这阵法的诡异之处,“怪不得孤修师兄始终出不得阵。” 苍凰仰望七星对退回的太史孤修说道:“师兄,你看,这七星本对应的是东方,但在你退时,这七星再次移动,此时对应的却是北方。” 太史孤修冷哼一声,“好卑劣的手段,好在师弟机敏。” “再来……”这一次太史孤修改向东南,看到了破阵的希望,此时的他,越加的强悍了。 眼见天色渐晚,烨池与洛银娇等同门在外也越加的焦急了,而傅青龙却再也无心饮酒了,他出关之后听见的第一件事便是幻客之事,做为兄长,他怎能眼看自家兄弟遭如此之难,做为兄长他必然要出手,他对苍凰恨到了骨子里,不曾想苍凰却始终龟缩在持法寺,所以他第一次出手便寻到了太史孤修,势必要让这太史孤修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即将大功告成之时,苍凰出现了,并且苍凰的果决出乎他的意料,他隐隐感觉到,这苍凰会坏了他的事。 而此时的苍凰与太史孤修已试探过五座阵门了,皆是死门,但是苍凰知道,他们离生门也越来越近了。 “西南。”太史孤修凌空而去,深渊现,火龙出,太史孤修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洞,带着刺耳的啸音猛然刺入火龙之中。 “轰~”只见这火龙猛然一颤,暴裂开来,转眼之间便化作了虚无。 整整九日,始终波澜不惊的大阵中陡然射出一道金芒,这道金芒无比凌厉,笔直的射向正前方的道台,这道金芒来的太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轰~”金芒笔直的射入了道台之中,将整座道台彻底崩裂。 “嗡嗡~”这道金芒乃是一柄枪,此时大半没入了道台之中,枪柄之上还发出极为清晰的颤鸣,可见这一枪之中含的怒意。 “这是师兄的枪,是师兄的枪。”洛银娇看着插入道台之中的枪,喜极而泣。 而傅青龙此时已遁上了虚空,目光阴冷的看向大阵之中,此时无人不看向大阵之中。 “阵破了?阵真的破了?”有人惊呼,有人屏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毕竟整整九日,太史孤修都不曾破阵而出,这苍凰持法入阵之后便破了阵,无人敢信。 就在此时,两道笔直的身影,踏过迷雾,并肩走出了大阵,虽然二人衣衫不整,甚至是衣衫褴褛,但是站在那里就很耀眼,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真的破了阵,终于破了阵。”几位太史孤修的同门欢呼雀跃,而烨池与洛银娇早已泪如雨下,他们就这样注视这那两道身影,哪怕再多看一眼。 “呜呜~”烨池失声痛哭,止不住的泪流,他也不想止住眼中的泪水。 很多年后,烨池回忆起这一幕,都感慨万千,他说那一幕很感人,也太过于美好,令他此生不敢忘,因为正是那一幕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后来长成了无所畏惧的道心。 太史孤修看着虚空之上的傅青龙,无比自信的说道:“阵道之威我太史孤修领教了,虽然此阵很卑劣,但是在下也是深受其困,不过,来日方长,后会自然有期。” 太史孤修的话再明显不过,这是正式下了战书。 苍凰长出一口气,一切都平静了,这很好,但是他知道平静之后恐怕会是更加狂躁的风雨,但是他不会退缩,于是仰望着傅青龙说道:“大道无极,若是心胸不够宽广,又怎能登峰造极,最终不过沦为众生脚下的一粒尘土。” 第二十三章 出山 “那我现在杀了你,你又算什么?”傅青龙自虚空之上一步步走下,来到苍凰的身前,玩味的笑道。 “残害同门当诛,我想你不会这么做。”苍凰回以一个微笑。 傅青龙抚着肩头的白发笑道:“你很聪明,我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 随后傅青龙踏着诡异的步伐,离去了,但是他的话却极具威胁。 苍凰回到山门之中时已是夜里,他却一刻也不敢耽搁,他还远远不够强大,无法自保。 这一夜,苍凰并没有如混沌世界练剑,只见他定定坐在桃园之中,发出极为晦涩的声音。 “唵~” “吒~” “喃呐~” 苍凰口中念的便是他心底回响的佛门咒音,逆天真人告诉他,这是佛门十八字真言,乃是阿弥陀佛大彻大悟之时悟出的无量真言、天地正音,拥有无上伟力,最为关键的是这十八字真言可凝神聚力,铸就元神。 可是苍凰已然修习数月之久了,却始终不得正音,但是他却不气馁,这半年来他的心神时刻受真言洗礼,他相信只要他勤加苦修,终有一日能修成正音。 清晨时分,桃园之中,苍凰手持一柄长剑,正一遍遍研习剑法。 “高山流水~”苍凰拔地而起,身如鲲鹏展翅,剑如湍流,激射而下,他口中念念有词,“人为高山,剑为流水,流水借山势,一剑动九洲。” 苍凰一剑贯下,剑法斗转,苍凰步法飘逸,好似灵蛇扭动,剑身轻吟,似在风中穿行,令人眼花缭乱,只见苍凰飘逸的身形一滞,“灵蛇吐信~” 轻吟的剑身陡然化作实质,一剑直刺虚空,似灵蛇在黑暗之中的致命一击。 “星火燎原。”苍凰手中之剑似星火闪烁,脚下如有清风托浮,一跃丈许,长剑在虚空之上连刺九剑,。 “噌~”苍凰一记环斩,星火骤燃,化作燎原之火,剑势不止。 苍凰最终收了剑,这些基础剑技他在混沌世界之中早已研习过千遍万遍,已是炉火纯青,只是他手中的剑用着极为不适,“此剑实在太轻,就算以真元激发剑中的基阵也只有八十斤上下,如今我体内精血充盈,精气浑厚,这入门弟子所用的法剑已不适合我了。” 苍凰缓缓坐在桃园之中,暗道:“我该寻一柄真正适合我的剑,可怎样的剑才是真正适合我的?”苍凰有些苦恼,干脆不再去想。 此时的桃园之中姹紫嫣红,有风来,吹落千红,花香扑鼻,一片片花瓣随风而去,在天地之中自由飘摇,触景生情,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又吹入他心。 “春山,春山……我在春山之上,可娘亲,你又在何方?你不要我,我来找你了啊!”孤独就像黑夜,一点点的吞噬他,他不知到他的根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思念该朝向何方。 万里迢迢,他来到这春山之上,却什么都没有,苍凰看着这一朵朵,一片片,孤独更甚,这飘零的花,像他,像他前世的无依,像他今生的无靠。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何兮于我?我,便是人间的飘零之物。”苍凰悲恸的自问,这悲孤忧,吟唱千秋,却空留回响,一语呜咽葬人间,无人知。 这漫天飘舞的梅,就是万千个他,苍凰持剑而起,他怜惜这飞舞的桃花,也怜惜自己,“我便是这人间的飘零之物。” 他拔出长剑,真元贯穿长剑,长剑一出,在风中呜呜作响,哀意无尽。 他在风中舞,剑也在摇曳,苍凰的心随风飘零而去,他完全不知自己手中的剑舞的是什么,只是像这纷乱的花瓣一般,漫天飘摇。 苍凰闭上双眼,心中之意无以排解,转眼间泪湿衣襟,那一刻,苍凰想要乘风而去,不问东西,只要随风而去,去哪里他都愿意。 “呜呜呜~”苍凰手中的剑也在风中呜咽,下一刻,苍凰的身影竟在这风中变的有些虚幻了,彼时苍凰真的觉得他就要随风而去了。 他的脚步毫无章法,甚至很杂乱,像是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 陡然之间,苍凰的身影一晃,随即拔地而起,转眼便消失在了梅园之中,一步飘上十丈虚空,下一步苍凰又横移十丈,就像风中柳絮,兀自飘摇。 渐渐的,苍凰越飘越高,短短十数息的时间他已登空百丈,可是他却丝毫不知,只是纵剑狂舞,心中的苦总要去排解。 苍凰只觉自己是随风而飘,实则是他无意中步入了一种高深境界,通飘零之意,入天地之势,故而无需法架,一步步飘到了九天之上。 烨池在门中无聊至极,昨日破阵之事他还要找苍凰想问个清楚,毕竟他很喜欢钻研阵道,所以他偷偷跑出道门,前往布道峰上来找苍凰。 烨池天赋不低,入门五载已是造化前期的修士,于是他架起法架满心欢喜的前往布道峰准备和苍凰认真、深入的交流交流阵道,快到布道峰时,“咦~那是什么?怎如此古怪?” 远远的烨池便看到虚空之上有个东西飘摇不定,速度极快,并且极为诡异,烨池心中念道:“这很不合常理。”好奇心作祟,于是他飞速前往一观。 “苍……苍凰?”直到近前,烨池方才看清眼前这个诡异的东西是什么。 “他明明还没有步入造化期,怎能飞天?不对,这像是一种身法,得让师兄来看看,这诡异的身法是什么。”烨池从未见过如此如此诡异的身法,他匆忙转身,向着神游峰飞去。 此时,一位脚踏火红仙羽的女子悬在虚空之上,正打量着下方的苍凰,她媚眼流苏,绿纱裹肩,神态之中透着勾魂摄魄的妖冶,这世间当真有人是可以修炼成妖孽的。 “回宫便能遇见如此有趣之事,实在美妙。”此女一笑,便能惊天地泣鬼神。 虚空之上来往弟子不少,烨池与太史孤修等人赶来之时,已有五人发现虚空之上诡异的苍凰。 其中更是有一位春山贤者,贤者门下弟子立在一侧问道:“贤者,此人法剑上浮动的真元明明是炼气期的修为,可他为何也能飞天?门中的《步道轻身》在炼气期也不过只能登虚空九丈,跨行百尺而已,九丈之上大道便会逆之,难道门中还有更高阶的身法神通?” 贤者看着苍凰的身影,摇头感叹道:“他这是自己悟出了一境,不过到底是哪一境,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如今他所领悟的尚浅显,将来若是再能精进,达到入道之境,那一定是大神通,不过看他如此年轻,能入一境,他的悟性已经极为不凡了。” 听闻贤者所言,众人醒悟,原来苍凰是领悟了一境,每一种神通都是一境,当你领悟之后方才能施展神通之威,不同的是,你领悟的一境只属于你,如何衍变也全凭你的领悟,“师兄,你可领悟过哪一境?” 太史孤修轻轻摇摇头,烨池神情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也没有。” 苍凰入境之后,心神始终浸在那飘零的意境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遁上虚空数百丈,也未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当他排解完心中的苦楚,睁开双眼之时脚下乃是半座山峰,神魂也险些脱壳而出。 只见苍凰的身形猛然一滞,随后呼地一声便坠下了虚空。 “啊~”一位女弟子见此景,惊叫一声,吓的脸色也苍白了。 “不好。”太史孤修两眼一睁,暗叫一声,他也没有想到苍凰会忽然自意境之中醒来。 不过好在苍凰心中的那份飘零之意并未散去,他闭眼,心神再次遁入那飘零意境之中。 最终苍凰平稳落在了布道峰上,总算有惊无险,“这……”他闭眼感受,心中的那飘零之意还极为清晰。 “师弟,你领悟的到底是何真意?”烨池与太史孤修飞来,瞪着眼着急的问道。 “领悟真意?”苍凰看了看手中的剑,苍凰回想之前情景,他观漫天飞舞的花瓣,感及自身,才令他遁上了虚空,于是他低声喃喃道:“飘零之意。” 太史孤修看苍凰心绪低迷,于是他走上前来,拍了拍苍凰的肩膀,笑道:“师弟恐怕累了,烨池,随我回去。” 苍凰独自一人回到山门之中,却见门中有两位男子,其中一人身穿青色宫服,乃是春山执事的装束,另外一人见苍凰归来,赶忙起身对苍凰的说道:“持法大人,在下有三位同门在凤凰山中监守元灵矿脉,半个时辰前其中一人传讯来,说矿脉之中有妖邪作祟,他们不敌,被困在了阵中,正苦苦坚守,还请持法大人前往营救。” “凤凰山在何方?”苍凰眉头一凝,开口问道。 “凤凰山在春山外八百里的通古山脉边缘之地,还请持法大人速速前往,去的晚了……只怕……只怕……”此人苦苦哀求,神情焦灼。 苍凰点头应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力低微,这就上禀持法寺,但请放心,持法寺定会全力营救。” 随后苍凰匆匆离去,事关重大,苍凰并未靠脚力,他再一次遁入飘零已经之中,小心翼翼登空而去。 回到持法寺中,苍凰上报此事,左贤则急忙上报持法寺吴极长老,最终吴极命黄衣持法苏尘携两位橙衣持法,以及两位赤衣持法前去营救。 赤衣堂中,左贤说道:“此次前去营救同门需两位赤衣持法,此事在苍凰轮值之内所生,苍凰师弟,你理应前去,还差一人,谁愿前往?” 左贤环视堂中持法,竟无人应声,随即左贤叹息一声,“看来此次只能由我与苍凰师弟走这一遭了。” 事关重大,苍凰与众位持法匆匆遁出春山,向那凤凰山而去。 第二十四章 阴谋 遁出春山,狰狞的通古山脉渐渐显现于众人眼前,一株株万年古木已然遮天蔽日,一座座古山拔地而起,欲与苍天比高,偶见恶禽盘旋于虚空之上,啼鸣一声,便有穿云裂石之音。 人族先祖曾在此留下足迹,他们为人族的兴盛开天辟地,浴血厮杀。 古老的通古山脉见证了无数生灵的生死与各族的兴衰,到如今,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永恒。 凤凰山中有元灵脉,为春山所有,距离啸古城约二百里地,苍凰站在左贤的法架之上,总有些心烦意乱,可是这心烦意乱又不知从何而来。 苏尘身为黄衣持法,一马当先,左贤等人紧随其后,进入通古山脉的边缘后,苏尘遁行之势渐渐放缓了,最终悬在了虚空之上,只见他左右眺望一番后,竟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苍凰,他的眼神古怪异常,令苍凰心中更是烦闷至极。 就在此时,身旁的左贤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苍凰,多少有些愧疚的说道:“苍凰师弟,莫怪我心狠,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有来生,投个好人家吧!” 周遭几位持法皆沉默的看着他,一股气血涌上心头,苍凰只觉头晕目眩,“你们……” 左贤两眼一闭,心下一狠,陡然撤去了脚下的法架,苍凰便自虚空之上坠了下去,那一刻,众人皆闭上了双眼。 苍凰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哪里有什么妖邪作祟,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引他出山,置他于死地罢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苍凰恰巧在今日领略了飘零之意。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苍凰心中只有一个意念,他不能死,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过了半饷,苏尘等人睁开双眼,身旁的一位橙衣持法开口问道:“恐怕他已死硬了吧?” 苏尘的双眼凌厉的扫过众人,“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们心中有数,若是说漏了,谁也不会好过。” 苏尘看向左贤,命令道:“左贤,你下去查探一番,他的尸身还是要带回春山的。” “我……”要让他去面对苍凰血肉的尸身,左贤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惊惧。 “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下去查探吗?”苏尘淡淡的开口说道,左贤只能乖乖遁下虚空,去寻找苍凰的尸身。 苏尘等人静静等待着,可是一刻过去了,仍不见左贤归来,一位橙衣持法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左贤办事实在不如千游,连个死人也要找如此之久。” 左贤去了如此之久,苏尘也有些不安,莫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于是他命令道:“东林,你下去看看。” 正当这位名叫东林的橙衣持法要前去查探之时,左贤却自厚重的云雾之中飞遁而出。 左贤脸色难看的扫过众人,又吞咽了一口涎水,方才说道:“下面……下面没有找到苍凰的尸身。” “蠢货,你确定你仔细搜寻过了?”东林怒骂一声。 “师兄不信,可自己下去看看。”左贤并没有解释,而是看着虚空之下徐徐说道。 苏尘眼角抽搐了几下,几近咆哮的说道:“还不下去找,若是让他逃了,后果可想而知。” 苏尘几人苦苦寻觅了数个时辰,翻遍了周遭的几座大山,可苍凰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莫说是苍凰的尸身了,就连一滴血也未曾发现。 蛮荒之中,苏尘环视众人,“诸位,虽然不知这苍凰到底是如何逃脱的,但是想必他也逃不远,东林你传讯傅青龙,告诉他苍凰逃脱了,让他派人在春山之外劫杀,我们四人分散开来,务必要找到他,不惜一切将他击杀,这是我们最后补救的机会。” 那位东林气恼的说道:“早知道一剑刺死他多好,省的如此麻烦。” 苏尘质问道:“你将他刺死,可想过回春山如何交待?” 东林无奈的叹息一声,“唉,去找吧!找不回来,大家一起死。” 话说苍凰坠入云雾之后,他便遁入飘零意境之中,急速逃遁而去,接连翻越七座大山之后,他忽然想起那日鬼蝠奉上的息影石,随后他便取出这枚息影石,以真元灌注,却发现这玄石之中的基阵无比庞大,引动这息影阵便抽空了他近半的真元。 苍凰有些后悔,这息影石的作用也只是凭鬼蝠所说,到底如何苍凰心中也没底,他不知方位,不见天外之景,只是盲目逃窜。 苍凰心中只有一个心念,尽量逃的远些,于是苍凰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继续逃窜而去。 正当苍凰绕过一座陡立的山峰,陡然之间,山宇之中一片火光,将整个天地都点燃了。 苍凰一眼望去,足有数百只浑身浴火的蛮兽,唯独正中的那只蛮兽最为令人恐慌,它展翅数十丈,无数赤红的火焰缠绕其身,焚天裂地,苍凰在逆天真人的记忆之中见过此兽,乃是地火蝠王,高阶灵兽,此时苍凰距离它们也不过百丈,算是正面相遇。 苍凰赶忙变幻身位,向山宇之中遁去,数百只蛮兽便贴着苍凰的头顶飞过,他只觉心惊肉跳,可是令苍凰意外的是,这数百只浑身欲火的蛮兽竟无所异动,继续飞遁而去。 “息影石在手,它们必然是没有发现我。”苍凰如此肯定道。 苍凰心中一沉,“不行,我要跟上这些蛮兽,有它们庇佑,苏尘等人必会退避,如此一来,我才有更大的把握不被他们发现。” 随后苍凰脚踏虚空,手握息影石,急速追去,地火蝠王所过之处,万兽退避,这里毕竟只是通古山脉的边缘,地火蝠王足以横扫一切。 苍凰坠在地火蝠王的身后,可是地火蝠王的速度笔直苍凰的飘零身法快了不少,渐渐将苍凰落在了身后,不多时,苍凰却又追上了蝠王,当苍凰疑惑之时,苍凰只见三位人族修士正在被那蝠王麾下的子孙围杀。 三人战力不俗,边战边逃,转眼间便有七八只地火蝠被斩落虚空,地火蝠王恼怒,双翅猛然一煽,万千真火垂落,似天河崩塌,倒灌人间一般。 三人急退,可是地火蝠王降下的真火实在太过于浩瀚,三人瞬间便被那真火吞没,远远的,苍凰只见那真火之中只蹿出了一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速度陡增,转眼便逃的无影无踪了。 挥一挥双翅便吞噬了两位道修,若是这地火蝠王拼命之时会是怎样的?苍凰心中惊恐。 毒火蝠王再次向着远处进发,苍凰依旧跟随而去,一路之上这蝠王大开杀戒,凡是挡它去路的生灵,无一不杀。 渐渐的,天地之中的雾气减弱了,遥远的天际像是出现了另一颗太阳,天地一片赤红之光。 “这是什么地方?”苍凰惊诧万分,就连毒火蝠王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苍凰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地火蝠王继续前行,不多时,苍凰与这些蛮兽进入了一片绝生之地,此处毫无生机,高耸的琼山就像是一座座孤岛一般,火红的岩流似江河一般滚滚流动,岩流之中时而会喷出一口漆黑的毒气,苍凰引动三尺天地之力,笼罩自己。 进入这绝生之地一个时辰之后,苍凰看到数以千记的毒火蝠,见毒火蝠王前来,它们自琼山之上盘旋而起,遮天蔽日。 “吱~”毒火蝠王发出一声怪音,随后只见它煽动双翅,自虚空之上遁下,向着万丈高山之上的巨大石窟飞去。 转眼之间毒火蝠王便飞入那石窟之中,虚空之上充斥着无数毒火蝠,苍凰有心前往那石窟之中一观,“这地火蝠王携如此之多的子孙兴师动众前来,恐怕并不是如此简单。” “去石窟之中一观,也不枉此行。”苍凰手中有那息影石,底气也足了几分,同样遁下虚空,要去探探那石窟之中到底有什么。 苍凰小心翼翼的躲过一个又一个毒火蝠,终于进入了石窟之中,这石窟实在太大,苍凰站在其中便像是一粒尘土。 苍凰不敢停留,迈开步伐向着石窟之中而去,不多时这石窟便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的乃是一座垂直而下的深渊,苍凰向下张望,只见深渊下一片火红,岩流滚滚。 苍凰心一沉,向着深渊之地行去,三尺天地隔绝苍凰依然能感受到阵阵热浪,苍凰赶忙吞下一枚培元丹,他的真元被抽去了不少,入这地狱般的深渊之中,自然要做足了准备。 下到深渊之底,这恐怖的热力令苍凰有些无法忍受了,苍凰萌生了退意,毕竟实在凶险,可就在此时,石窟之中再次传来一声毒火蝠王的怪音。 苍凰顺着那滚滚岩流看去,“它的声音不比先前,像是很痛苦。” 苍凰忍受着这热力,顺着岩流而上。 不多时,苍凰便进入到一片巨大的岩流之海,而毒火蝠王便在其中,它煽动双翅,悬在半空之上,不断的发出一声声哀叫,显的极为痛苦,苍凰小心翼翼的遁上虚空,距离这岩流近了,实在太热,不过好在有三尺天地隔绝,否则他早已化作了飞灰。 岩流搅动,有一样东西却引起了苍凰的注意,它生在岩流正中,亦真亦虚,形似一朵绽的花,散发着五色之光,花的正中吞吐着一朵鲜艳的火苗,苍凰在逆天真人凝练的记忆之中也从未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五章 五行孕灵花 苍凰看出岩流之中那朵花的不凡,他自然要问一问逆天真人,岩流之海周遭的石壁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溶洞,苍凰选了一个地势极高的溶洞,小心翼翼的遁入其中,到此时他终于安心了几分,燥热之气也去了许多。 那地火蝠王不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鸣,苍凰则遁入混沌世界之中,苍凰先是将他的遭遇全然道出,而逆天真人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感觉,纵横天地无数载,他实在再清楚不过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是如何的卑鄙。 倒是苍凰说到地火之中的那朵琪花之时,神情慵懒的逆天真人却来了几分兴趣,他露出一丝笑意,“五行孕灵花?哈哈,你小子福泽不浅,此乃一种可孕育天地真灵的存在,只会在五行之中的极端之地。” “你知道?为何我在你凝练的记忆之中不曾见过?”苍凰没有想到逆天真人果真知道。 逆天真人冷笑一声,“我纵横天地亿万年,区区一个五行孕灵花我会不知?你不曾在我凝练的记忆之中见过那是因为你的境界实在太低,还不够接触到如此灵宝。” 苍凰继续问道:“此宝有何奇特之处?” 逆天真人目视青天,缓缓说道:“五行孕灵花虽然叫做五行孕灵花,但是几乎可以孕育这世界之上一切有灵之物,就算是人的元神也可寄养其中,但是他最大的作用便是在五行极端之地孕育出强大的真灵,如真火之灵、真金之灵、真雷之灵诸如此类,它就像是一个母胎,不断吸食五行之力,令灵胎之中的真灵越来越强大,如你所说,这五行孕灵花恐怕诞生不久,尚未化形,灵胎之中的真灵也还弱小,若是化形之后,便会遁地而去,届时你再想炼化此物,比如今要难千百倍。” “天地之中竟能有如此奇宝?”苍凰心中惊诧,他若是能炼化如此天地灵宝,再遇上左贤之流心中的底气也更足几分。 逆天真人缓缓说道:“此物千载难遇,对你大有用处,务必要将其收入囊中,那地火蝠王明显是奔着此宝而来,如果我所料不差,地火蝠王恐怕是要待产了,而产子时的地火蝠王也是最虚弱的时候,此时的地火蝠王无法应对强大的生灵,所以它会寻找一处安全的,没有强大生灵存在的巢穴,而她选择此处,并且没有去炼化五行孕灵花我想它是想要留与它的孩子,你出去后当密切关注地火蝠王,在它产子之时的关键时刻,开启混沌世界,恐怕也只有我出手了,记住,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定要把握好。” “好。”苍凰应了一声,意念之身便消失在了混沌世界之中。 苍凰藏在溶洞之中,不敢有丝毫动作,息影石中的基阵不断在消耗苍凰的真元,苍凰不敢运行周天吸收天地之中的元气,只能选择服用丹药或在三尺天地之中吸收元石之中的元气,丹药他不敢随意服用,只能吸收元石之中的元气,可就算是三十枚上品元石也不及一枚培元丹之中所凝聚的元气,并且速率实在太慢,苍凰也只能耐着性子。 苍凰一边吸收元石之中的元气,一边注视着地火蝠王,那毒火蝠王一如来时的模样,悬在岩流之海上,不断发出痛苦的哀鸣,不过苍凰发现,它随着时间流逝,它的哀鸣之声越加的急促了,并且周身之上的真火也黯淡了不少,苍凰估摸着时日,差不多已过去了七八日,随身携带的元石也已消耗一空。 “吱~”地火蝠王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哀鸣,苍凰赶忙停了下来,他向下俯视,只见火红的岩流之中,地火冲天而起,地火蝠王则盘旋其中,不断吞噬那地火。 苍凰见如此异象,他以为那蝠王已到了关键时刻。 此时距离这溶洞数十里外的孤峰之上,一位身似骷髅般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这双眼阴毒至极,他轻声喃喃道:“哼,敢杀我孙儿,我便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老者站起身来,一步踏上虚空,随后陡然化作一道青烟,向着蝠王所在的山宇而来。 而此时,地火蝠王却将整个岩流之海搅的天翻地覆,苍凰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动作,他只能在溶洞之中静待时机。 数以千计的地火蝠盘旋在虚空之上,守卫着他们的王,遥远的天际外出现了一道青烟,这道青烟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凡是青烟所过之处必然会留下一道青光。 天外的地火蝠自然发现了这道青烟,一切不明之物,皆是威胁,它们绝不会令自己的王陷入危险之中,那一刻,它们发出疯狂的怪音,然后义无反顾的扑向那一道青烟。 这一幕壮观至极,漫天火光涌向那一道青烟,而此时的苍凰对于天外之事一无所知。 而此时的地火蝠王也到了关键时刻,它已无暇顾及天外的子子孙孙了。 这道青烟在虚空之上变幻不定,诡异至极,凡是青烟所过之处,便有地火蝠坠落虚空,一只接一只,速度极快,数以千计的地火蝠此时也不堪一击,仅仅数十息便有数百只地火蝠被斩杀于虚空之上。 “噗~”溶洞之中,岩流之海陡然喷薄而起,使得整座溶洞都在晃动,不断有巨大的山石坠落。 “轰隆~”陡然之间,喷薄而起的岩流在一瞬间又沉落下去,地火蝠王浑身真火瞬间被抽空,露出一片片暗红的鳞甲。 苍凰知道,他的时机就要来临了,于是他赶忙遁出溶洞,向着岩流之海沉去。 “吱~”岩流之海上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苍凰一观,一只翼展五丈有余的生灵正笨拙的煽动着双翅,见这地火蝠王果然诞下一子,苍凰不由的对那逆天真人又敬佩了三分。 苍凰正要寻找时机收了那五行孕灵花时,岩流之海上飘来了一道青烟,这道青烟快到难以捉摸,苍凰心中一凛,赶忙收住了下沉之势。 这道青烟一凝,化作一位骷髅般的老者,他悬在火海上,只见他神情一凝,“五行孕灵花?” 这骷髅老者露出一道慎人的笑意,“我本是要杀你为我那孙儿报仇,没想到竟能遇见此宝,算你有功,我便留你们的魂魄去转世投胎。” “呼~”地火蝠王浑身上下再次涌现出赤红的真火,只见这真火如潮汐一般一浪一浪的翻涌起来,随后地火蝠王数十丈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凝缩着。 与此同时,岩流之海再次翻涌起来,无数地心之火被吸入地火蝠王的体内。 “哼,强弩之末,不必在挣扎了,受死吧!”这老者唤出一柄骨剑,再次化作一道青烟。 此时的地火蝠王的身躯已凝缩至十丈,它猛然挥动双翅,只见降下无数真火,这真火转眼便化作数百只真火凝成的灵蝠,涌向那道射来的青烟。 只闻那地火蝠王发出几声怪音,随后地火蝠王庇护着其子沉下岩流之中,向着那道五行孕灵花而去。 “你休想~”青烟化作骷髅老者,那老者怒啸一声,手中青丝缠绕,猛然一抛便化作一张百丈法网,罩向地火蝠王。 见这巨网罩来,地火蝠王骤然转身,自其胸口崩出一块火红的鳞甲,鳞甲一出,仙火升腾,但是这一切苍凰都不曾看见,此时的他只忙着保命。 “轰隆~”二者相击,法网破,鳞甲碎,地动山摇。 地火蝠王如遭重击,浑身真火再次寂灭了下去,虚空之上的灵蝠也骤然消散了,小蝠王惊恐莫名,扑入母亲的怀抱之中。 这一刻地火蝠王不再留恋那五行孕灵花,它本想舍命为它儿夺下此宝,以保它日后强大,可是此时的它太过于虚弱,再不逃命,恐会双双陨落。 于是它连祭出两片鳞甲,印向那位老者。 “哼,黔驴技穷,你要拼命了吗?也好,老夫再送你一程。”老者退避,手中青光乍现,隔着数百丈虚空接连印出两掌。 “轰轰~”两片地火蝠王的本命鳞甲临空而崩,真火之中可见一道道赤芒,刺目至极。 蝠王拼尽一切,携子向天外飞去。 “拿命来。”老者再次化作一道青烟,要斩破蝠王的胸膛。 地火蝠王连连闪避,向天外逃去,而此时苍凰也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赶忙遁下虚空。 虽然地火蝠王已然逃遁,但是地心岩流却还未平息,五行孕灵花也不见踪影。 “快快快……”苍凰心中急切至极,地心之中的岩流一动便会掀起数丈,稍有不慎苍凰便万劫不复了。 苍凰在虚空之上来回搜寻,可是地心岩流还在涌动,那燥热之气快要令苍凰燃烧了,苍凰龇牙咧嘴,紧咬牙关,眼中闪烁着疯狂之意。 忽然之间,一道青光在岩流之中一闪即逝,苍凰暗喜,“在这里。” 苍凰在虚空之上徘徊着,“轰~”三尺天地之中,苍凰身上的法袍陡然燃烧了起来。 “不好。”苍凰赶忙蹬空而起,慌乱之中,那法袍灼烧了苍凰的皮肉,疼的他气血冲顶,恼怒至极,但是此时的他顾不了那么许多,他赶忙褪去法袍,以双手抚灭了法袍。 随后将那法袍收入了乾坤袋中,忽然那五行孕灵花突然露出岩流。 “就是现在。”苍凰心中一沉,再次遁下虚空,说时迟那时快,苍凰掌心之中凝现浓郁青光,一个仿佛地狱般的黑洞出现。 这一瞬间苍凰撤去三尺天地之力,“嗡~”天地一颤,苍凰只见那亦真亦须的五行孕灵花自地心岩流之中连根而起,转瞬便没入了苍凰的掌心。 “轰隆~”三尺天地之力再次降下,苍凰一阵眩晕,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已然是血肉模糊。 得宝那一瞬间,老者的剑已然洞穿了地火蝠王的身躯,它本不该死,可是它怀中的幼子承受了这一剑。 “嗯?”已然追至深渊前的骷髅老者感受到了先前的天地异动。 第二十六章 逃命 得宝后的苍凰浑身上下皮开肉绽,他强忍着窒息之感,接连吞下两颗三还丹后凭着最后的意志向着溶洞之顶遁去,一步十丈,苍凰此时拼尽了全力。 苍凰距离溶洞之顶还有百丈距离之时,骷髅老者已然再次回归,速度之快,出乎了苍凰的意料。 五行孕灵花乃天地诞生的灵宝,未化形之前元识是无法发现的,只能凭肉眼视之,否则这骷髅老者早在天外之时便可发现。 岩流还在涌动,而苍凰则贴着石窟之顶向外面的深渊遁去。 骷髅老者记得五行孕灵花生长的方位,但是他注目了十数息的时间,却始终不见五行孕灵花,他在思索先前一闪即逝的天地异动究竟是何缘由,他早以元识将地心石窟探寻了数遍,却并未发现异常。 骷髅老者决定不再等待了,他伸出一只干瘪的手,在虚空之上缓缓抚下,青光涌现,翻涌的岩流之中霎时间浮现了一只缓缓按伏下去的巨大的掌印,他这是要以大法力平息岩流。 “嗤嗤~”岩流被硬生生按压了下去,却发出一声声不屈的声音。 苍凰忍着浑身剧痛,眼看就要遁出石窟之时,他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是谁?” 那骷髅老者显然已发现五行孕灵花被窃取了,而且就在他的眼皮之下被窃取,这是对他的亵渎,令他忍无可忍,一柄骨剑怒啸,惊天动地,使得整座大山都在摇晃。 不断有山石坠落,这大山眼看就要崩塌了,苍凰脚踏虚空,双眼血红,“难道我真要亡在此地吗?我不信。” 遁出深渊,苍凰踏入石窟的入口,“呼~”一块巨大的山石擦着苍凰的身体坠落,苍凰急忙闪避,险之又险。 “轰隆~轰隆~”苍凰的身后不断传来巨石砸落的声响。 忽然之间,那道青烟再次出现,就当他要追上苍凰之时却忽然停了下来,化作骷髅老者。 “不过是为人徒做嫁衣。”骷髅老者悔恨交加,万念俱灰,他转过身去,看着深渊之中,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骨剑,每一剑都是他心中之怒,他要彻底毁了此地。 “呼~”那一道似水青烟擦着苍凰而过,与苍凰同时遁出了石窟,那一刻苍凰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心神颤动,这一下就令苍凰浑身伤口又涌出了二两血。 出了石窟,苍凰怎敢停留,忍着一阵阵眩晕之感,遁天而去,也就在此时,整座大山彻底崩塌了,犹如末日降临,火红的岩流喷薄而出,如同大地之中盛开的灿烂火花。 苍凰向着来时的方向疾行,他浑身是伤,筋疲力竭,因为心神长久过度紧绷,他的意志也达到了极限。 忽然之间,苍凰对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他的心神陷入了昏迷,那一刻他的身形显现于天地并且开始下坠。 十里之外,骷髅老者外放的元识之中忽然闪现一道浑身布满伤痕的身影,他目光阴冷的看向苍凰所在的方向,“就你也敢和老夫夺宝?” “呼~”骷髅老者顿时化作青烟,向着苍凰所在的方向遁来。 苍凰昏迷了约莫两息时间,意识便再次自混沌中醒来,苍凰发现自己在不断下坠。 “不好。”苍凰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赶忙以三尺天地笼罩自身,真元灌入息影石中,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天地中,那一刻苍凰的心中闪过无数的思绪,该逃向何方,如何逃。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他面对着日落的西方,苍凰决定反其道而行,转向东北,与此同时,苍凰打开乾坤袋,接连灌下三瓶四品灵兽的精血,既然注定他只有逃,那他也要向死而生。 天地间再次出现那道青烟,来的很疾,也很直,苍凰也不过只遁出二里之遥。 骷髅老者立在虚空之上,唇齿轻动,其音如雷,响彻天地之间,“老夫知道你就在这里,也知道你身受重伤,恐难活命,不如你交出宝物,老夫救你一命,并收你为座下弟子,传你无上功法如何?” 苍凰用半条命方才夺来的宝物怎能拱手相让,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急速逃遁。 骷髅老者等待了数息时间,没有丝毫回应,他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可要动手了。” 依旧没有丝毫回应,老者唤出骨剑,“那就别怪老夫了。” 无奈老者不知苍凰的方位,他手持骨剑,纵横天地,誓要将苍凰斩杀在这虚空之上。 可是他哪里想到苍凰会反其道而行,向着绝生之地的更深处而去,那里就算是骷髅老者也要敬畏的金乌冢,这万千岩流都源于那里! 遁行十数里之后,灵兽精血之中的精元灌入苍凰的四肢百骸,他的血液再一次沸腾了,这些血液就像活了一般,此时的苍凰经受着非人的折磨,他的血液一边吞噬蛮兽精元,一边流逝,心神已在奔溃的边缘。 眼前的一座座大山千疮百孔,没有丝毫的生机,苍凰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对意志之上的消磨,他意识已渐渐模糊,全凭最后一丝意志遁下虚空,飞入一座溶洞之中。 一入溶洞,苍凰便盘膝而坐,他颤抖着身体,心神松弛了几分,此时的他因灼伤已变的浑身浮肿,血液将他浑身浸透,苍凰颤抖着双手再次吞下两枚三还丹,又接连饮下两瓶四品灵兽精血,为了生,他宁愿向地狱更进一步,以求一线生机。 他再一次陷入了混沌之中,尚存一丝意识,维持着手中的息影石,这是不屈的求生意志。 苍凰的肉身充斥到了极限,这一刻,苍凰浑身隐隐若若起了紫红之光,又像是升腾的炙热气息,一如光明与黑暗交错之时天地中出现的那一缕光,此时,终于出现了转机。 仔细看去,这紫红之光是自苍凰血肉之中生出,却藏着磅礴生机,那一寸寸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混沌之中的苍凰隐约感觉到自己浑身奇痒难耐,意识也一点点开始苏醒过来。 足足耗费了半刻时间,苍凰才彻底清醒,随着他伤口的痊愈,那紫红之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但仍然依稀可见,“这难道就是我的血脉之力,还是丹药和灵兽精血的功效?” 可是苍凰此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他还要去逃命,那骷髅老者不知何时便会返回,苍凰也不知自己在这溶洞之中到底耽搁了多久,他满身污浊的起身,再次走出了溶洞。 苍凰遁上虚空,天色已然昏沉,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就会彻底黑暗下来,苍凰没有醒神,黑夜里无法遁行,他也要赶在天色彻底黑暗前找到一处安全的容身之地。 他继续向着这绝生之地的深处前行,可是越向深处,天地越是狰狞。 苍凰不知自己遁行了多远,他回望身后,天地沉沉,像是一只张开巨口的恶兽,“那老者恐怕一时间也无法再找到我了。” 这里有一望无尽的山,苍凰昏暗中匆匆寻了一座大山便藏入其中的溶洞之中。 苍凰不敢大意,所以三尺天地之力,以及息影阵苍凰都没有撤去,苍凰端坐在洞中,开始运行周天,此地元气稀薄,但是大衍道诀却非一般功法,三百六十个穴窍尽开,也引的周遭元气聚向苍凰。 天地一片沉寂,苍凰不断充斥着法海。 巨大的溶洞之中,一只身长五丈,背生双翼的生灵被苍凰引动的元气吸引而来。 它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靠近,它轻轻吐着信子,信子如真火溢出,它感受着元气的变化,距离苍凰三丈之时,它眼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随后他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生生将三尺天地之中的苍凰含在了口中。 它五尺长的獠牙之中喷射出数道真火,猛然之间洞穿了苍凰的三尺天地。 “嘶~”三尺天地之中,苍凰猛然惊醒,他腹背胸前皆受真火灼烧,痛入骨髓。 “啊~”疼痛难忍,苍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于此同时,手中的息影石却陡然自他手中抖落。 第二十七章 赤钩 好在三尺天地之力替苍凰抵挡了大部分真火,否则他可能已经丢了命,苍凰就像被闷在罐子里,为了逃命,苍凰只能撤去三尺天地,否则他会闷死其中。 “噗通~”苍凰落地,在石窟之中连滚三圈,这才站起身来。 苍凰左臂和胸腹受伤,左臂倒没什么大碍,就是胸口的皮肉再一次被那妖火灼烧的裂开,“嘶~”此兽一看居然莫名多了一个生灵,它露出五尺长的毒牙,充满了敌意。 “不好,息影石。”苍凰发觉此兽竟能看见自己,这才发觉自己的息影石不知何时抖落了。 黑暗之中息影石极为显眼,它就在这恶兽的身前一丈,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晕。 此时苍凰在黑暗之中才看清此兽的长相,“低阶灵兽,赤钩,属灵蛇一类,双翼如钩,以火为食,以皮甲为盾,力大而迅猛,双翼不可飞天,乃灵囊之所在。” 虽然夜里漆黑,好在这赤钩浑身鳞甲火红,尤其是那一对双翼,更是如黑夜之中的篝火。 息影石对苍凰尤为重要,所以他万万不能失了它,赤钩的灵智不低,见息影石自苍凰身上跌落,又看见苍凰的目光时而在息影石上徘徊,它竟张嘴,伸出它细长而又灵活的舌头猛然将那息影石卷入血盆大口中,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你竟敢吞了我的息影石?”苍凰恼怒至极,吞了他的息影石便是要他的命,苍凰怎能依它? “嘶~”赤钩突然发动攻势,快到了极致,那恐怖的头颅,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到了苍凰的身前。 苍凰心中一惊,一步踏出,身影陡然消散,已遁上十丈虚空,如今的他已然可轻易掌控飘零意境,法剑自乾坤袋中飞出,这柄法剑虽然不顺手,但是聊胜于无。 “高山流水。”真元灌入法剑,苍凰为山,剑为水,水借山势,一剑贯彻而下,极有威势。 “嗤~”赤钩的尾如神鞭,后发先至,闪电般劈向苍凰,仓促之间,苍凰匆忙变幻剑招。 “砰~”赤钩的尾如精钢浇筑的重锤,不仅崩开了苍凰的剑,还重重的击在了苍凰的三尺天地之上,苍凰倒射而出十数丈,狠狠的砸在了洞中,虽有三尺天地之力保护,可是苍凰的五脏却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这赤钩果然力大无穷。”苍凰握剑的手已然麻木,脏腑之中也是传来剧痛,若不是体内庞大的精气和真元支撑,恐怕苍凰的手臂早已折了。 “砰~”苍凰一掌拍下,这一掌也有千斤巨力,受这反震之力,苍凰再次一跃而起。 “嗤~”赤钩则得势不饶人,轻轻一弹,数丈的身子竟如箭矢一般射来。 赤钩这一次扑空了,而苍凰却步上虚空,一边不断的变幻着方位,一边吞下一枚愈体丹,又喝下一瓶灵兽真血。 赤钩在下方狂躁的咆哮着,苍凰心下思量,赤钩力大迅猛,并且鳞甲如盾,劣势便是身躯庞大而明显,苍凰只有以身法取胜,再无优势。 于是苍凰决定采取袭扰之法,避开赤钩的头与尾,如此一来赤钩无法捕捉苍凰身位,而苍凰则可借机攻击它的双翼与中断。 分析过优劣之后,苍凰目标明确,借助诡异的身法始终游弋在赤钩的身后,赤钩动,他则动的更快,一有机会便以剑斩之,可是这赤钩的鳞甲实在太过于坚实,苍凰的剑又太轻,就算有真元和体内精气加持,苍凰也只能堪堪破开赤钩的鳞甲便再无法精进半分。 赤钩恼怒异常,庞大的身躯不断变幻位置,却也轻巧异常,只是它很难再捕捉到苍凰的方位,争斗了半个时辰,赤钩的双翼与身上已被苍凰斩裂了十二片鳞甲,有些鳞甲之中流出了精血。 苍凰知道它灵智不低,于是对赤钩说道:“吐出我的息影石,我便罢手。” 可是这赤钩反而更加狂躁了,大有誓不罢休之势,苍凰看准时机再次出手了,他变斩为刺,以点破面,却不曾想这一次他的剑竟全然没入了赤钩的身躯之中。 “嘶~”赤钩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鸣,苍凰也是心神一滞,昏暗中苍凰的这一剑剑很巧的刺入了一片被斩破的鳞甲之中,赤钩的精血竟喷涌而出。 就在苍凰拔剑的这一个瞬间,赤钩那根犹如精钢浇筑的鞭尾如电芒一般扫了过来。 赤钩的这一击乃是拼命的一击,苍凰没有来得及迈出脚步,那一根鞭尾已悍然抽向苍凰,这一击足有万斤,苍凰身前的三尺天地被挤压再挤压。 “砰~”苍凰再一次激射而去,而这一次,苍凰足足被抽出数十丈后才狠狠的砸在石窟之中。 苍凰的手指动了动,证明他承受住了这恐怖的一击,还没有死去。 “嘶嘶~”这一剑刺的很深,很深,也令它受了重伤,它庞大的身躯在石窟之中痛苦的扭动着,口中的毒牙喷出一道道毒火。 苍凰缓缓撑起身子,半垂着头颅,鲜血伴着涎水不断流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痛觉,麻木无比,死吗?那就死吧!守着五行孕灵花,付出了这么多,多少次险象环生,值得吗?不远万里来到春山之上寻找娘亲,却一无所获,值得吗?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家伙,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只知道没有必死的勇气,又哪来生的希望。 “来啊!我就在这里,来杀我。”他什么都不怕了,于是他癫狂的咆哮道。 “咳咳~”他咳嗽两声,以剑撑起自己的身子。 “嘶~”赤钩那双冰冷的眼凝向苍凰,不断咆哮着,以显示它的怒火,霎那间,它摆动着庞大的身躯扑向苍凰,虽然它也受了重伤,可是速度依然快的惊人。 “来啊~”苍凰咆哮一声,仿佛疯魔了一般,他迈动脚步,那诡异的身法再次浮现,但是苍凰这一次没有闪避。 赤钩蓄力,庞大的身躯激射而起,它张开大口,誓必要将苍凰生吞活剥,它才解恨。 面对那喷射着毒火的血盆大口,苍凰没有招式,只是极为纯粹的一剑斩去,“哈哈,死吧~” 他那一声大笑,笑的不羁,可他这一声死吧不知说的是他还是赤钩,还是二者皆有,时间仿佛凝滞了,苍凰的法剑击起了一片涟漪,激射出一道锋利如刀的匹练,这一道匹练一经爆出,便有不止之势,连连精进。 “噗噗噗~”一剑切入血盆大口,苍凰忘了当时的样子,他只记得自己重重的砸在了石窟之中,苍凰露出一丝笑意,呢喃着问道:“谁死了?” 待他再一次恢复意识之时,天外有光来,苍凰抬起头,只看到赤钩那庞大的头颅死死的压着自己的双腿,记忆断断续续的拼凑起来,他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情景。 他抚摸着胸口,隐隐有痛感传来,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左臂,胸腹之上的伤也恢复如初了。 他的浑身上下满是血液,有他的,但更多的却是赤钩的,苍凰自赤钩巨大的头颅之下抽出双腿,起身捡起法剑,余光却看到赤钩的头颅被劈成了两半。 苍凰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隐约记得当时赤钩扑来,他也以剑相抗,他只是挥出了一剑,便再无印象。 苍凰看向手中的剑,只是一剑便斩杀了赤钩? 苍凰不信,他闭上双眼,真元如水一般灌入法剑,剑是他手臂之延伸,意志之所向,苍凰再次挥出一剑,剑中的真元如有神力催发,激射而出,横行数丈。 “噗~”那一道匹练横斩在赤钩的额顶之上,虽然那鳞甲坚硬无比,但是这一道匹练却实实在在的破开了鳞甲,入肉两尺半。 苍凰收了剑,他回忆起逆天真人的话,“没有剑意的神通,连头猪也杀不死,更别说什么妖魔鬼怪了。” 他此时方才明白心中有剑,剑才是你手臂的延伸,才是你意志的所向,一切皆从心中而发,剑与真元则相辅相成。 当真元自剑中迸发,破开那赤钩头颅之时,苍凰也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剑意纵横的威力,心中剑意无形,但是在这天地之中却真实的存在着,向死而生,那柄无形的剑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的心中扎了根。 此时的他充满了信心,但是苍凰却自石窟之中望向天外,他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那老者会在何时发现他,于是他赶忙持起法剑,一剑又一剑破开赤钩的鳞甲。 赤钩身躯实在庞大,苍凰小心翼翼,一点点破开赤钩的筋骨,生怕破了息影石。 忍着浓郁的腥臭之气,半个时辰之后,苍凰终于打开了赤钩的内腑,苍凰以剑刺破一个浑圆的红囊,腾起一片火热之气后这红囊便失去光泽,红囊之中竟透出一片金芒,还参杂着息影石的乳白光晕,苍凰探进手去,取出了息影石,擦拭一番发现息影石毫无破损,苍凰这才放下心来。 苍凰取出息影石后,那红囊之中还是一片灿金之色。 苍凰再次探进手去,随后摸出了一个似石非石,似晶非晶的东西,苍凰轻轻擦拭一番,其光更盛,“这是什么?” 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苍凰仔细看去,只见这金石之中游动着一根根金芒,苍凰一愣,“难道是活的?” 苍凰没见过此物,自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先收入乾坤袋,待日后再去问问逆天真人,此时他最关键的是要逃命。 苍凰匆匆脱下身上已面目全非的锦衣,他丢在一旁,又自乾坤袋中重新取出他的苍白长衫,唯一令苍凰难受的就是没有水来清洗,但是他现在已管不了那许多了。 穿上长衫,苍凰准备上路逃命,忽然他又脚下一顿,转过身来,将那件赤色锦衣收入了乾坤袋中,他又顿了顿,暗道:“是不是要将赤钩的肉身也加以处理一番?” 他要尽量避免一切可疑之处被那骷髅老者发现,苍凰看了看石窟外,有百丈距离,随后苍凰将赤钩的碎尸一一拖出石窟,丢下了大山,这才放下心来。 …… 春山之外二百里,傅青龙恭谨的站在幻客身前禀告道:“外祖,整整十日了,还是没有苍凰的消息。” “青龙,一位炼气初期的弟子也能自你手中逃脱,此事你办的有些令我失望。”幻客的话不算激进,但是这对于傅青龙来说也是莫大的耻辱。 “孙儿考虑不周,还请外祖惩戒。”傅青龙的面色难堪的俯下身子向幻客请罪。 “惩戒倒谈不上,你与幻儿年幼,考虑不周是在所难免,理应原谅,但是苍凰必须死,无论是幻儿之事,还是于我仙隐一派,都不允许他的存在。”幻客因为幻姬之事杀苍凰是因为私怨,因为仙隐一派杀苍凰却是因为要暗地里震慑上天门一派。 “孙儿明白,只是这苍凰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任凭苏尘等人如何搜寻,也不见其踪影。”傅青龙最为疑惑的便是苍凰在通古山脉的边缘三千里地中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寻常弟子总要修炼,总要休憩,况且通古山脉之中妖兽众多,苍凰一位炼气初期的弟子如何保全自己? 幻客遥望通古山脉,“此事恐怕隐瞒不了太久,若是那让青石知道,此事便棘手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免会让他抓住话柄追查,你今日便带人前往通古山脉,别再在此空等,老夫也要亲自去那通古山脉之中走一遭,我倒要看看这小厮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 “是。”傅青龙目光炯炯,外祖出手,苍凰自然是手到擒来。 三日之后,苍凰盘膝在一座大山的石窟之中,他万念皆空,心神之中,佛咒加持,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喃……吒……” 每一个佛咒之音都极为刚正而沉重,此时苍凰的心中只有佛咒,再无半点杂念。 “唵~”如同以往一般,苍凰口齿轻开,念出一个佛咒,忽然之间,苍凰那沉寂的魂海随之猛然一颤。他口中的咒音被无限放大,毫无预兆的炸响在这洞窟之中,滚滚不息,好似有神辇破空,碾压天地。 那一瞬间,苍凰却感觉天地旋转,心神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般,那种感觉无法言说,许久之后那种眩晕之感方才渐渐淡去,苍凰这才敢睁开双眼。 逆天真人不是告诉我,修习咒音可凝神聚力吗?为何我会感觉心神被掏空?苍凰是既欣喜又疑惑,但是他知道这处石窟是不可再呆下去了。 苍凰背起法剑,就在他要再次辗转之时,那道似水青烟来了,苍凰心中一凛,正要迈开脚步向着天外遁去,忽然他的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面天罗盘,一道强绝气机降下,将周遭天地封闭,脚下有仙火,头顶有天雷,苍凰知道自己这是入了一座杀阵,走投无路,苍凰想要藏身于混沌世界中,可是如此一来,混沌世界便会暴露,逆天真人或许也会受到牵连,他实在不想如此,可是此时当真是十死无生了,他别无选择。 就在此时,那骷髅老者开口说道:“你逃不出这天罗八卦阵,现身吧!交出五行孕灵花,我饶你不死。” 苍凰思忖良久,让他暴露混沌世界,他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随即他将息影石收入乾坤袋中,苍凰的身影显现,“你所谓的什么花,并不在我的手中。” 骷髅老者显现杀阵之中,面相实在恐怖,不等老者开口,苍凰先说道:“我只有炼气前期的修为,我有什么资格收取那等天材地宝。” 与此同时苍凰很真诚的显露出自己的真元,以老者的阅历自然看得出苍凰并未说谎。 老者目光阴沉,那五行孕灵花蕴养的真火就算是他收取之时都要小心,何况是一个炼气前期之人,这老者此时已信了苍凰三分,于是他开口问道:“不在你手中,那在谁的手中?” 苍凰神情悲愤的说道:“在要杀我的人手中,就是他夺了你的那个五行花。” 骷髅老者的双眼犀利如刀,换作他人恐怕已然露出破绽,但是苍凰有菩萨念珠加持,又有磐石之心,加上苍凰也不是第一次做戏了,自然是心不慌气不乱。 骷髅老者冷声说道:“吞吞吐吐,从头说来,敢有半句谎话,老夫让你魂飞魄散。” 于是苍凰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与门中长老的孙子有些过节,他们在门中不好杀我,便设下计谋,引我出山,我拼尽全力逃了出来,后来见那地火蝠王横行天地便想跟着它能保全一命,随后我凭借那息影石藏身在那溶洞之中,我是想和那地火蝠王躲在一起就能躲过那些小人的追杀,后来便见你与那地火蝠王大战,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就当你追杀那地火蝠王之时,我却看见一位师兄出现在岩流之上,他动用了一件法宝,转眼便收了那朵花,我极为惊诧,却不敢出声,我不知他是何时潜入洞中的,因为他的手中也有一枚息影石,我九死一生逃出了那洞窟,却因为受了伤被你所发现了,而师兄……不对,那奸贼却逃了。” 此时骷髅老者已信了苍凰七分,随即他开口问道:“你所属哪一门?你师兄如今何在?” 苍凰沉声回应道:“弟子属春山宫,因为我是春山宫青石尊者钦点的持法,他们怕此事败露,所以不杀了我是定然不会回去的,此时恐怕还在通古山脉之中寻我。” 他着重说了他是青石尊者钦点的持法,就是要让这骷髅老者心存畏惧,不敢随便杀他。 骷髅老者轻轻皱眉,春山宫?对他来说还真是非常棘手,他还没有底气去和春山正面抗衡。 老者沉默了半饷,继续问道:“夺我五行孕灵花的人叫什么?” 这是苍凰最大的倚仗,他自然不能如此轻巧的便告诉他,于是他决绝的回应道:“还请仙人恕罪,这我万万不能告诉你,若是告诉你了,恐怕我也就没命了。” 骷髅老者缓缓靠近苍凰,干瘪的身体之中散发出强绝的气势,如大山一般压向苍凰,“你可想好了?” 苍凰昂首挺胸,悍不畏死的说道:“此时是死,出去也是死,我若是死了,仙人就永远无法得知那宝物的下落,若是仙人肯帮我报仇,绝了后患,我也定然全心全意为仙人寻找宝物。” 骷髅老者冷笑一声,“你这是要借我的刀替你去杀人,老夫岂能上你的圈套。” 苍凰摇摇头,对老者说道:“仙人说错了,这是各取所需,以仙人的手段,杀那几个毛贼如同砍瓜切菜,届时,那宝物自然落入你手。” 骷髅老者心中有些犹豫,于是再次问道:“要杀你的人是什么修为?” 苍凰当即回应道:“要杀我的人共有四位,修为最高的应该是万象期的修为。” 苍凰抬起头看着这大杀阵,吞吞吐吐的说道:“仙人,你看这……” 老者依然有些犹豫,不过苍凰说的倒是没错,各取所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若是能得到五行孕灵花这等逆天至宝,就算杀几个春山弟子也未尝不可。 苍凰顺势而上,“还请仙人放心,我大仇未报,绝不会有异心,若是仙人能帮我报仇,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骷髅老者不是没怀疑过苍凰,只是苍凰修为实在太低,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收了那五行孕灵花,他来回考证一番,倒没有发现苍凰话里的破绽,这一次倒是彻底的信了。 老者再次警醒道:“你若是敢有异心,老夫就算折了那五行孕灵花也要杀了你。” 苍凰连连点头,“在下万万不敢,我还等着仙人能替在下报仇雪恨。” 终于,骷髅老者撤去了天罗盘,苍凰也没有丝毫异动,他还指望这老者剑斩那几个恶人! 坐在骷髅老者的法架之上,苍凰却在盘算着,若是杀了左贤几人,他该如何逃出这老者的掌心,不过他暂时算是安全了。 苍凰和骷髅老者离开时,皆没有发现,那云端之上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他双眼浑浊,像是洞藏着无尽往事,见二人离去,这老者露出些许笑意,还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不错,是个好苗子。” 第二十九章 现身 骷髅老者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一个多时辰,苍凰便来到了巍峨的苍山之中,站在法架之上,苍凰开口问道:“上仙,可否让我下去洗漱一番,近来疲于奔命,这身上已肮脏不堪。” 骷髅老者眉头一凝,看向苍凰,那面目更加恐怖了,见此表情,苍凰赶忙改口说道:“要不……要不就算了。” 骷髅老者没有回话,只是寻了一处碧潭,缓缓降下法架,他一言不发,但是苍凰知道他这是允了,苍凰脱去长衫,将乾坤袋很自然的一并放在了长衫旁,走至潭边开始净身,而这只是苍凰要让老者对他放松警惕,获取信任的举动罢了。 他想要净身是真的,要让老者对他放松警惕也是真的,苍凰净身时间不长,这期间他也没有丝毫异常的举动。 二人再次遁上虚空,老者元识可窥探数十里,可他并不知道左贤等人的长相,只能凭苍凰以肉眼观之,他虽有些不耐,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五行孕灵花他也只能忍着。 一连过了五日时间,苍凰与老者都没有发现苏尘等人的踪迹,苍凰在心中暗道:“莫非他们已经回去了?不会,他们不杀了我,心中便会永远悬着一块石头。” 这五日时间,苍凰与老者倒是熟识了不少,苍凰夜里练剑之时,这老者偶尔也会指点一二。 第六日,二人再次出发之时,苍凰对老者说道:“上仙,我想我还是需隐入天地之中,若是让他们以元识发现我与你同行,定然会逃遁,如此一来,他们的踪迹就难寻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我这里有一枚虚神珠,你随身携带便不会被发现。” 苍凰看向老者干枯的掌心,那里有一枚黑褐色的珠子,苍凰以双目凝视,头脑中便传来昏沉之感,就像是一个精神黑洞。 苍凰赶忙抬起头来,不敢再去看,他也没有忤逆老者,接过虚神珠揣入怀中,但他心中明白,这老者对他还是有戒备。 这一日苍凰二人的好运仿佛降临了,遁行不到十里,苍凰便自法架之上看到一人正与一只凶禽相战甚欢,自衣着之上来看,像是一位橙衣持法。 “上仙,请慢一步。”苍凰呼唤道。 老者向下俯视,开口问道:“就是此人?” 苍凰摇了摇头,“还请仙人再靠近些,让在下看的清楚。” 再次靠近了些,苍凰终于认清了此人,正是东林持法,随后苍凰对老者点点头。 “就是他夺了五行孕灵花?”骷髅老者眉头一皱,眼前这人也不过造化后期的修为。 苍凰摇头说道:“当日设计陷害我的算他一个,但是却不是他,夺你宝物之人修为远在他之上。” 苍凰手握法剑,神情肃穆的对老者说道:“请上仙让我去会会他,他见我现身,定然会传讯于另外几人,届时他们齐聚此地,那宝物自然是上仙的。” 骷髅老者犹豫了片刻,此时的他还不便出手,以免打草惊蛇,老者竟点头应了下来,“也好。” 苍凰点了点头,并未请示老者,便取出息影石,以真元激活法阵,随后遁入虚空,此时的霍东林与那天狂鹰正在苦战之中,哪里知道苍凰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他。 天狂鹰翅下生刀,一双青光闪闪的利爪更是强悍,一爪下去,就算是大石也会瞬间粉身碎骨,任凭那霍东林枪下金光闪烁,却也奈何那天狂鹰不得,只能疲于应付。 此时的霍东林极其苦闷,寻那苍凰不见却惊扰了这天狂鹰,护子心切的天狂鹰怎能饶了他?虚空之上,那霍东林突然向后退去,同时收起那杆长枪,霍东林也是无计可施,打不过也就罢了,逃也逃不得,霍东林只有取出他那张弑仙弓,这张弓只有三根箭矢,每一根都极为珍贵。 霍东林这一退竟距离苍凰只有百丈距离了,苍凰一怔,时机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那天狂鹰九丈铁翅一动便已追来,如狂风席卷,速度快到难以捕捉,霍东林的速度自然不慢,他手握神弓,取出一根箭矢,这根箭矢一出便印出刺目的金色符文,非同凡响。上弓,拉弦也只是一瞬,此时那箭矢之上的符文内敛,射出的金芒更是如剑光般锋锐。 天狂鹰也看出了那箭矢的不凡,赶忙闪避,可是此时它已近至身前,避无可避了。 “嘤~”天狂鹰发出一声疾呼,霍东林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霍东林即将放箭射鹰之时,他身旁一丈陡然斩来一道青色匹练,不偏不倚,直斩向他。 霍东林心中一颤,他动身闪避,却在那一刻也射出了手中之箭,箭矢放射出无尽光华,灿如星河,箭矢与青天摩擦出的恐怖啸音穿云裂石。 可是……可是就是他的心中一颤,这一箭便擦着天狂鹰的胸膛而过,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箭射空了,射的不见了踪影,直到数息之后才隐隐传来几声声响。 霍东林还是没有躲过苍凰的一剑,但他内有宝甲,这一剑却也没能伤他分毫,苍凰本也没有想过一剑便能杀了他,他只想要告诉他,他回来了。 “是谁?”霍东林怒问一声,此时他的怒火恐怕足以焚天。 “是我。”数十丈外,苍凰显露出身形,还露出了一个足够灿烂的笑意,真的很灿烂,发自内心的灿烂。 “苍凰持法?”霍东林面色一凝,他没有想到这苍凰竟敢自投罗网。 “对,这些日子师兄们为了寻我恐怕也是煞费苦心了。”苍凰从未想过他有一日也会露出这样戏虐的笑意,笑过之后,苍凰则再次隐入了天地,一如来时般悄然无声。 “苍凰师弟,当日是那左贤擅自做主,如今那左贤已被我等擒住送上了春山。师弟请随我回去,那左贤不日便会被处以极刑,还师弟一个公道。”霍东林见苍凰有匿息的法宝,语气一转,劝慰道。 “好啊!你们请青石尊者或法王前来,我便随你回去。”苍凰的声音变的十分低沉,断断续续自四面八方传来。 “好,我这就传讯,青石尊者很快便会前来。”霍东林收起了手中的神弓,欣然应了下来。 “那我便在此等着,只怕来的不是尊者或法王。”苍凰心中冷笑一声,随后应道。 三千里外,苏尘忽然收到了霍东林简短的传音,“南帝山往南三百里发现苍凰的踪迹,速速驰援,我设法稳住他。” …… 与此同时,法王殿中,法王看着殿下的绿娅恼怒道:“那云歌府虽是你一人开造,可你身为春山持法,怎能如此胡闹?这持法寺还有没有规矩?” 那绿娅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说道:“你若是不逐出那苍凰,我便亲手毁了云歌府,它是我开造,你们也无权干涉。” “你敢。”法王两眼一瞪,眼看就要发怒了,稍后只听他又软了几分,“绿娅,你就不能让一让?本王也是看你在那云歌府实在孤单,才派了那苍凰持法,此子天赋不凡,脾气也应合你的胃口。” 法王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便是王道,绝不能随意更改,此时他才明白,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冠火叔叔,你煞费苦心了,可是我只想一人独居。”绿娅眉头轻蹙,更显妖冶。 “去将那苍凰传来。”法王先是对楚河说道,随后又看向绿娅,“本王说的话无法收回,他若愿意法王便如了你的愿,不愿意,那你就毁了那云歌府吧!” 法王与绿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楚河才匆匆归来,“禀法王,那苍凰……那苍凰……” 法王一眼便看出楚河神情异样,于是开口问道:“吞吞吐吐,说,苍凰怎么了?” “凤凰山中出了妖邪,苍凰奉命与苏尘等四人前往查探,途中遇到了凶禽,苍凰不慎坠落法架,此时苏尘等人正在通古山脉之中搜寻。” “何时发生的事?”法王眉头一皱,继而开口问道。 “吴长老说已有一月了,此时还未寻到苍凰。” “吴极?苏尘?此事已发生了如此之久为何不报?”法王喃喃一声,随即开口问道。 “吴长老说想等确定苍凰是死是生再前来禀报。” “一个炼气期弟子,坠落法架,生的希望微乎其微,他们却寻了整整一个月?”法王洞若观火,瞬间便发现了此事之中的蹊跷。 “绿娅,你先退下。”这一次,法王严肃的命令道。 …… 通古山脉之中,苍凰去而复归,竟没有借机逃遁,而是重回老者法架之上,二人远遁二十里,静静观望着那霍东林。 骷髅老者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意,对苍凰说道:“嗯,你此次做的不错,得到五行孕灵花后,重重有赏。” “多谢上仙,赏就不必了,小子只想上仙能替小子报仇雪恨。”苍凰沉声回应道。 这骷髅老者此时则完全信了苍凰,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此事老夫会替你办了。” “又来了一人,此人传一件赤色长袍。”骷髅老者对苍凰说道。 “此人是赤衣持法,夺你灵宝之人乃是黄衣持法,他们共有四人。”苍凰摇摇头。 他们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终于苍凰所谓的黄衣持法出现了,老者顿时架起法架前往。 此人苏尘等四人齐聚,询问一番之后,苏尘皱起了眉头,“竟有匿身法宝?怪不得这么久我们寻他不见。” “各位师兄,你们是在找我吗?”忽然,苍凰的声音传来,众人仰望虚空,果然他凌驾于众人之上,身旁还站着一位面相恐怖的老者。 第三十章 逃 通古山脉之中,傅青龙收到传音之后,随幻客匆匆赶向霍东林所在之地,距离南帝山五百里外,幻客停下了脚步,随后幻客对傅青龙说道:“你在此等我,不可再前进一步,此事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你万万不可出面。” “是。”傅青龙沉声应道,他自然明白外祖的用意。 “我前去看看。”幻客手持拂尘,一步迈入虚空后消失不见,幻客人老成精,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他向来行事小心,心思也足够缜密。 …… “苍凰?”苏尘喃喃一声,目光却凝向苍凰身旁的骷髅老者,他已是万象后期的修士,那骷髅老者就算是气势内敛,但是他在冥冥中依然能感受到强者的气息。 “苏尘师兄,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来的。”苍凰站在法架之上,胸有成竹的说道。 随后苍凰看着苏尘,一脸认真的说道:“上仙,就是那位奸贼偷了您老人家的天材地宝。” 左贤此时心中生出了悔恨之意,那霍东林手指虚空质问道:“苍凰你莫要血口喷人,苏尘师兄何时偷过这位上仙的天材地宝?” “我血口喷人,还请你问问你们这位好师兄,他是如何盗了这上仙的法宝的。”苍凰面不改色,一口咬定就是苏尘偷了上仙的法宝。 “你……”苏尘恼怒至极,苍凰的这一计可谓深沉,是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而更加令他憋屈的却是此时的他已是百口难辨,不论他如何解释,这位强大的老者恐怕也不会信他。 骷髅老者露出阴恻恻的笑意,“小友,交出五行孕灵花,我不会为难你。”又是这一计,他只为五行孕灵花,能不为难这几位春山弟子便不去为难,至于苍凰的仇,他也从未放在过心中。 “我没有夺你那五行孕灵花,全是这苍凰血口喷人。”苏尘愤恨的说道。 说完这话,苏尘陡然抛出一件法宝,只见这法宝外形如梭,迎风见长,陡然化作一件飞行法宝,电光火石之间,苏尘已踏上飞行法宝就要向远处逃遁。 苏尘的动作令众人惊诧不已,但却不敢耽误,也要向四周逃遁而去, 可就在此时,只听那骷髅老者冷哼一声,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一手自虚空之上缓缓托起,无尽真元自老者的掌心涌入天地之中。 “呼~”苏尘身前出现一片青光,仿佛有滔滔不绝之水断了前路。 苏尘心下一狠,架起飞行法宝便要穿过眼前这片青光,可是飞行法宝堪堪没入其中,苏尘便感受到一股强绝之力拍在他那胸膛之上。 “噗~”苏尘喷出一口鲜血,猛然倒射而出。 苏尘被这强绝之力倒逼回来,见此情形,霍东林之流便不敢再妄动了 “你逃不出我的掌心,还是快快交出五行孕灵花,免得受罪。”骷髅老者走下虚空,径直向着苏尘的方向而去。 “我没有夺你的灵宝。”。站在法架之上眼眉低垂,看着苍凰,狠狠的说道。 “没有夺我的灵宝,你又为何要逃?”骷髅老者双目闪烁,质问道。 “我若说没有夺你的灵宝,你必然不会信,你不信我,那我哪里还有活路?这不过是这苍凰编造的谎言罢了!”此时的苏尘心中怒火滔天,没有想到,最终他们却被这苍凰反施一计。 苍凰站在老者的身旁轻声说道:“上仙,我虽不知那灵宝有何奇特之处,但是我却知道那是了不得的仙宝,这苏尘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还请上仙许我下去,杀了那左贤,必然会令他们心中惊惧,说不得其中便有人知道那五行孕灵花的下落。” 此时的苍凰认为自己该退了,若是逃不掉,也只有进入那混沌世界保命了。 谁知此时这老者直视苏尘,却断然摇头说道:“不必,你去,不如我亲自出手。” 苍凰心中一紧,他却不知,他的那些小聪明早已被这成了精的骷髅老者看破,而苍凰的心思,老者也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老者信他,但是对他的那份防备还是在的。 “走~”苏尘见老者与苍凰窃窃私语,他怒啸一声,手中抛出一件法宝,其形似一件法袍,却是苍凰也未见过的法袍,法袍一出遮天蔽日,天地也在瞬间昏沉了下去,这随后左贤等人顿时四散逃去,就像是事前商量过的一般。 “找死。”先前骷髅老者还想要留他们一命,但是苏尘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他,他怎能再饶他们? 天地中,骷髅老者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张法网自虚空之中突然凝现,此法网苍凰见过,骷髅老者曾用以对付地火蝠王。 一张法网之中有数百个小天地,苏尘等人霎时间便被困在了一个个小天地中,不等众人反抗,一根根青丝已缠绕在众人的肉身之上,随后封闭了众人的一个个穴窍。 “说,五行孕灵花何在?”骷髅老者俯视众人,那小天地之中的青丝越收越紧,左贤实力最为低微,转眼间已然无法支撑,一口口鲜血喷吐而出。 “我……没有。”苏尘双眼极为恐怖的凸出,他苦苦支撑着艰难的说道。 苍凰见此景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见识过这老者的手段后,苍凰相信若是谎言被揭穿之时,他一定比眼前的四人更加凄惨,于是苍凰也越加的焦躁了,他要速速找到逃生的时机。 忽然,天际间闪过一道金芒,这一道金芒的速度仿佛穿越了时空,下一刻法网之上也闪起一丝金芒。 “噗~”这张硕大的法王瞬间被破开了,苍凰看见骷髅老者的手狠狠的一颤,随后他竟将手背在了身后。 “道友,请饶他们一命。”虚空之上传来一声飘渺之音。 “你是何人?可敢现身一见?”骷髅老者直视虚空,缓缓说道。 “现身就不必了,还请道友饶恕他们,日后必有重谢。”那道飘渺之音再次传来。 骷髅老者的法网一招被破,颜面尽失,此时的他愠怒的说道:“道友贸然出手,又不愿现身,这可是坏了规矩,他们夺了老夫的灵宝,老夫怎能绕了他们?” “那道友要怎样才肯饶恕了他们?” “交出五行孕灵花,道友向在下道歉,老夫便罢手。”骷髅老者负手说道。 “哈哈哈~话不投机半句多!”天地间传来大笑之音,陡然之间,万千金芒破开虚空,指向骷髅老者。 “哼~”骷髅老者冷哼一声,手中青丝浮现,瞬间也绽放出千万条青丝,与此同时骷髅老者祭出了手中的骨剑。 天地震颤,二者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 “嗡嗡嗡~”一道道金芒被破尽,骷髅老者手中惨白的骨剑向下一沉,顿时浮现四道剑影,向着虚空之上的苏尘等人迸射而去。 “你敢~”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怒啸,一座巨大的宝鼎浮现在骷髅老者的头顶,瑞彩千条,道迹浮现。 老者心中一紧,遁天而去,电光火石间,苍凰取出息影石,真元灌入,瞬间自骷髅老者的法架之上遁下,隐入了天地之中。 “嗯?”骷髅老者没有想到面对这大杀器,苍凰竟敢逃遁,可是面对这大杀器,他自然是先要保命。 第三十一章 藏灵者 苍凰隐入天地,笔直的坠下虚空,宝鼎之中浮现的道迹乃是天地中的真理,但这杀机却紧锁骷髅老者,倒让苍凰躲过了一劫。 坠下虚空,苍凰与骷髅老者反向而行,短短十数息苍凰便已逃出生天,他无暇回眸相望,一心逃离这是非之地。 骷髅老者与这位神秘人大打出手,一时间天昏地暗,山崩地裂,这位神秘人所持的法宝强大无比,实力也更胜一筹,骷髅老者不敌,最终险些被那宝鼎镇杀于此,骷髅老者受了重伤,最终拼尽全力逃过了此劫。 而苍凰凭借这一个多时辰却已逃出了百余里地。 苏尘等人同样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待那骷髅老者远遁而去之后,那位神秘人终于显露出真身,正是春山大长老幻客。 众人之中左贤的伤势最重,体内经脉已崩,肉身也已支离破碎,此时他浑身抽搐,口中不断渗出鲜血,已是命悬一线。 “见过大长老。”围在左贤身旁的众人对幻客行礼,幻客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左贤,神情凝重的说道:“伤势太重,已无力回天。” “那五行孕灵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幻客眉眼低垂,开口问道。 “这只不过是那苍凰的计谋罢了,我从未见过什么五行孕灵花。”苏尘有些低沉的回应道。 幻客缓缓点点头,“此时绝非空穴来风,不过本老相信你们,可是,那一个个小小的苍凰,竟让你们死的死,伤的伤,老夫既心痛,又失望。” 众人一言不发,但是神色却是同样的悲愤,他们或多或少都心存悔恨之意,于此同时幻客收到了一则传音,“法王已离开持法寺前往通古山脉。” 幻客的神情变幻几次之后,他来到左贤的身旁,只见他抚在左贤的额间,掌心猛然一震,左贤彻底失去了生机,众人心中一颤,却也不敢多言,随后幻客睁开眼对众人说道:“既然无法救他,那就只能帮他走的痛快些。” 随后只见一张符箓自幻客的掌心沉落,陡然腾起一团赤白的仙火,将左贤的肉身吞没,幻客神情冷漠的对众人说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幻客消失在了天地中后,只留苏尘三人在这琼山之上,霍东林开口问道:“苏尘师兄,不如……不如我们自己回春山请罪,也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苏尘此时也是心灰意冷,回山请罪,牵连甚广,不回山请罪,他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春山,“回春山?还回得去吗?”苏尘发现他已走的太远了,春山也变的飘渺了。 霍东林肯定道:“当然回得去,我们去向法王请罪,向尊者请罪,我们虽有罪,但现在还罪不致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苏尘紧攥双手,犹豫良久后终于沉声应道:“好,我们回春山请罪。” “恐怕来不及了。”天地间传来幻客的声音,那尊宝鼎再次显现,将苏尘等三人笼罩,宝鼎之上矗立的正是大长老幻客。 杀机迸射,此时苏尘等人方才幡然醒悟,大长老从始至终都从未离去,苏尘手握法剑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大长老,你好狠的心。” “轰~”宝鼎一震,只见一条条火红的道迹浮现,天地像是起了涟漪,不等众人逃遁,苏尘等人的肉身转眼之间便被抽去了生机,数十息时间便干瘪了下去,极为恐怖,像是已死去万年的干尸一般。 三人的肉身一寸寸碎开,跌落虚空,化作飞灰,飞入了天地之中,像是从未出现在世间一般。 幻客收了宝鼎,他喃喃一句,“你们不能怪我心狠,只怪你们办事不力。” 幻客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在举手之间便杀了三人,可如他这般,凡是心中认定,不论对错,总能找到搪塞自己的理由,毕竟苏尘三人在他的心中不能再活下去了,否则定会牵连于他。 幻客消失在天地中,五百里外,傅青龙遵照幻客的指示,还在焦灼的等待着他。 终于,幻客出现了,他只吩咐了一句,“此事从未发生过,也从未出过春山。” …… 骷髅老者法海受创,直至此时他也不能确定那五行孕灵花到底在何处,但是他一定要寻见苍凰,而此时的苍凰还在庆幸于自己的机智,却没有想到骷髅老者给他的虚神珠早已令他无所遁形,只是他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此时的苍凰心中正浮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之意,可是乐极总爱生悲,就比如眼前那位骷髅老者的忽然出现,就令他的心坠入了冰窟之中。 这一次骷髅老者再无二话,便陡然出手了,只见他凭空一抓,天地仿佛自周遭猛然紧缩,苍凰便再也无法挪动丝毫,这份强绝之力极为恐怖,苍凰用尽全力撑起三尺天地,可仅仅坚持了一息时间,苍凰就感觉浑身筋骨要被捏碎了。 就在此时,苍凰身前出现了一位白眉白发的老者,他双眼浑浊,但是当他看向骷髅老者之时,双眼之中闪过的光芒,也只有骷髅老者亲眼目睹,那是可看尽前世今生的光芒。 白眉老者带着和蔼的笑意,可是骷髅老者紧攥的手却陡然松开了,那恐怖的强绝之力凭空消失了,苍凰这才提起一口气,若是眼前这位老者慢一分,他觉得他就要粉身碎骨了。 骷髅老者心中闪过一丝惶恐之意,对白眉老者一躬身,开口说道:“在下先告退了。” 苍凰惊恐,眼前这位白眉老者只是站在他身前,便令那骷髅老者仓惶而去,这位白眉老者又是何方神圣,苍凰想不到。 天地一转,苍凰已被这白眉老者带下虚空,琼山之巅,苍凰躬身感激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而这白眉老者只是带着和蔼的笑意,不断的打量苍凰。 许久之后,白眉老者这才开口说道:“老夫天元,你唤我天元大师便可。” “天元大师。”苍凰躬身行礼。 天元点点头,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情说道:“救命之恩乃是大恩,老夫别无所求,只问你一句,可有师承?” 苍凰皱起眉头,他思忖片刻,他好像还真没有师承,那逆天真人也只是传他功法,苍凰却不曾拜他为师,苍凰随即摇头道:“弟子并无师承。” 天元满意的笑道:“嗯,老夫救你一命,让你拜我为师,不算过分吧?” 苍凰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弟子的师门乃是春山,弟子……” 天元看出了苍凰的为难,随即对苍凰说道:“你不必紧张,先坐。” 随后天元与苍凰便坐在这琼山的巅顶处,天元转过身来问道:“你可听过神修?” 苍凰当即摇摇头,表示并不知这世间还有什么神修。 天元捋了捋白须,随即笑道:“神修修的乃是心灵,心灵为何物?心灵有没有?心灵有,也没有,寻常人只有神没有灵,神藏于命宫,仙家有命宫却难有灵,而你,便是那有灵之人,心神可窥世间万物,心灵便可窥探世间诸道,沟通世间诸道,寻常来说,雨声淅沥,众人皆知,可晨露便无声吗?错了,夜露也可听音,如雨纷繁,一根草,一株花,难道就不存感知吗?错了,春来花开,秋来落叶,你折了他会痛,你拔了他,他会哀嚎,老夫愿意救你也是因为你乃是万中无一的藏灵者,神修对于天赋要求极为严苛,所谓的天赋便是是否藏灵,老夫见你天赋极佳,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年纪轻轻便陨落,所以有心收你为徒,你可愿意啊?” 第三十二章 磨练道心(一) 老者笑起来时白胡子会轻轻颤动,某个时刻很像自小抚养他的祥顺爷爷。 天元知道苍凰心中的担忧,于是继续说道:“你拜我为师,我不会约束你,你还是春山门下的弟子。” 老者的话像是叩在了他的心门之上,一下又一下,神修?一个他从未领略过的世界,老者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主动提出收他为徒,苍凰只觉此事有些蹊跷,可是蹊跷在哪里他又说不出。 他心中那种笃定的感觉再次出现,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该拜眼前的这位老者为师,这种自心间生出的笃定从未错过。 苍凰终于点了点头,随后缓缓俯下身子,双膝着地,对天元行了这世间最为简单的拜师礼,但每一次行礼都很沉重,天元笑着点头,显的极为满意,随后扶起苍凰,“徒儿请起。” 苍凰起身,天元温和的笑意却不见了,“先祖有言,玉不琢不成器,修道路上更是崎岖坎坷,最为险恶的便是人心,人间不是天堂,而是真正的炼狱,你虽有磐石之心,但你道心实在脆弱,经不起吹打,你便从磨练道心开始吧!” “开始吧……” “开始吧……” 苍凰陡然惊醒,眼前一片昏暗,周遭阴森寒冷,充斥着浓厚的雾障,天元老者的声音却自虚空之上传来,“这里灵兽众多,不乏高阶灵兽,你要将此当作人间的炼狱,去磨练自己的道心,让自己活下去,直到我满意为止。” “吼~”不知何方传来震天的咆哮之音,这令苍凰心中一紧,他站起身来,自乾坤袋中取出法剑,来回打量着周遭,他的心弦绷到了极致。 “嘶~”陡然之间,苍凰的脚下传来异动,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银丝已然缠上了苍凰的双脚。 “砰~”银丝的那端传来一股巨力,猛然将苍凰拖倒在地,眨眼间便已将他拖向了未知之地,苍凰用尽力气,想要挣脱脚下的银丝,但是这银丝极为坚韧,苍凰只能紧握手中法剑,一刻也不敢放松。 “呼~”苍凰被拖入了一口穴洞,这穴洞垂直而下,不知其深。 “咚~”约莫过了五六息的时间,苍凰的身子猛然一颤,来回弹动了几番,方才停了下来。 周遭传来月华般的丝丝银光,穴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腥臭之气,他的手脚皆不能动,唯独头颅幸免于难,他发现他被沾在了一张巨网之上,这张网很大,足有十数丈,此时苍凰庆幸的是法剑还在手中。 “这是九目狼蛛的巢穴。”苍凰断然肯定道,成年九目狼蛛乃是二阶灵兽,体型硕大,行动迅疾,毒液及九目最是凶险,毒液沾之便能消解生灵的肉身,就算是玄铁也能被消解,九目可令生灵的意识陷入混沌,不可直视。 “吱吱~”周遭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黑暗中一只只闪烁着暗金玄光的生灵正从周遭涌来,足足有数十只。 苍凰心神扫过乾坤袋中,息影石竟不在其中,苍凰心神一颤。 眼看那一只只九目狼蛛就临近了,“啊~”苍凰咆哮一声,体内精元自与真元同时灌入四肢,他爆发出了所有的力量,想要挣脱这蛛网,只见巨大的蛛网猛然紧锁,苍凰的手悬离开蛛网四寸,可是蛛网之上的粘液极其坚韧,眼看就要崩断,可依旧死死的束缚着他。 于此同时数十只九目狼蛛已然涌来,苍凰心神一动,三尺天地之力降下,将苍凰笼罩在其中,涌来的九目狼蛛纷纷露出冰冷的毒牙,欲要享用眼前的美餐。 “吱吱~”一只只毒牙袭向苍凰,三尺天地之中,苍凰目眦尽裂,再次发力,可是依旧无法挣脱,苍凰的喘息越加的粗重了。 可是当这些九目狼蛛发现毒牙无法穿透苍凰身前的三尺天地之时,它们露出了凶狂的本性,开始疯狂的攻击苍凰,誓不罢休,而苍凰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将真元灌入法剑之中。 “噗~”苍凰手中的法剑突然自剑刃之中迸射出一道青色匹练,这一道匹练一出顿时将近前两只九目狼蛛的六足斩断了,两只狼蛛发出痛苦的怪叫,其中一只竟坠下了蛛网。 “吱吱~”周遭这些疯狂的狼蛛顿时受到了惊吓,它们也知凶险,不敢再上前来,纷纷退去了。 正当苍凰庆幸之时,一只极为恐怖的狼蛛自虚空之上缓缓沉落下来,身形也绝非这数十只九目狼蛛可比,苍凰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这只九目狼蛛的身形超过两丈,“轰~”庞大的九目狼蛛坠下,砸在蛛网之上,瞬间将苍凰笼罩在身下,它注视着苍凰,九目之中散发出冰冷的玄光,苍凰只是直视了一眼,便觉得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心中的佛咒霎时间将苍凰的意念惊醒,险之又险,若是再慢一息,恐怕苍凰的意识便消沉下去了,那时三尺天地也将化为虚无。 苍凰赶忙闭目,九目狼蛛露出了口中的七寸毒牙,而苍凰体内的精气则全然涌入右臂之中,苍凰陡然爆发出他所有的力量,他拧动手臂,真元再一次自剑刃之中猛然迸射而出, “噗~”一剑之下,手臂之下的蛛网霎时间被斩断了,这一刻苍凰的右臂及法剑终于解脱了。 “吱~”九目狼蛛怒啸一声,毒牙猛然刺透了三尺天地之力,向着苍凰的肉身袭来。 “啊~”苍凰用尽力气支撑着三尺天地,九目狼蛛的毒牙之中涌出金黄色的毒液,距离苍凰的肉身也不过数寸之遥。 苍凰一剑撩起,斩向九目狼蛛,“嗤~”苍凰剑中射出的匹练瞬间斩断了九目狼蛛的一足。 “吱~”九目狼蛛昂首发出一声刺耳的痛呼,毒液溅射数丈之远,而苍凰连连出剑,将身下蛛网斩断。 “呼~”苍凰坠下虚空,瞬间施展飘零身法,便要遁出这九目狼蛛的穴洞。 可是苍凰已然彻底激怒了这只恐怖的九目狼蛛,只见它浑身颤抖,陡然射出一道蛛丝,射向虚空之上。 “嗤~”蛛丝打在洞穴瓶颈之处,九目狼蛛抽动蛛丝,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浮上了洞口。 不等苍凰前来,九目狼蛛自丝囊之中喷出一根根蛛丝,接连布下了三张蛛网,将洞口彻底封闭,苍凰心中一沉,逃出生天的希望破灭了。 “吱吱吱~”那只恐怖的九目狼蛛发出一声声怪音,随后那数十只年幼的九目狼蛛便开始在巢穴之中布下天罗地网。 “哧哧哧~”年幼的九目狼蛛时而还会喷溅出一口口金色毒液。 “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苍凰知道这蛛网的厉害,沾之不离,苍凰挥动法剑,斩断一根接一根的蛛网,可是苍凰能够活动的范围却在急速缩小着。 苍凰不忍动手斩杀它们,奈何它们却要置苍凰于死地。 “噗~”一剑之下,一只幼年的九目狼蛛顿时一分为二。 苍凰法剑不停斩动,只见一只接一只的九目狼蛛被斩杀,一根根蛛网被斩断,而那只体型硕大的九目狼蛛彻底疯狂了,它在巢穴之中腾挪转移,虽然被斩断了一足,可是速度依旧快到了极致。 巢穴之中视线不明,再加上苍凰要躲避巢穴之中九目狼蛛布下的天罗地网,那只成年的九目狼蛛陡然自昏暗之中跃起,成年九目狼蛛呼啸而来。 “砰~”生生将苍凰砸落。 虽然有三尺天地抵挡,但是苍凰依旧受到了极强的震荡,苍凰浑身欲裂,九目狼蛛的毒牙疯狂啃噬着。 “嗤~”电光火石之间,苍凰一剑刺入了九目狼蛛的口中。 真元在九目狼蛛的口中迸射而出,九目狼蛛的头颅瞬间炸裂。 “砰~”苍凰与九目狼蛛双双坠落在巢穴之底。 第三十三章 阴阳鱼 一个月后,这道绵延数千里的天渊之中,苍凰披头散发,通体上下散发的气息与先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就像是刚刚从蛮夷之地之中走出的蛮人,浑身浴血,赤臂光足。 此时他手握法剑,鲜血不断自剑尖之上滴落,这鲜血是属于他的,伤口自肩胛直至腹部,今日他与那混元狰兽一战,他又败了,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败下阵来。 不过他伤口处再次浮现出紫红之光,犹若实质,就像是一团自伤口之处生出的虚火,而那伤口正在不断的愈合着,就连鲜血也渐渐凝结了。 苍凰小心翼翼的避过魔阴巨木妖的领地,此时想起那魔阴巨木妖苍凰依旧感觉到胆寒,他第一次踏入它的领地之时,险些便命丧其中,这数十日时间,苍凰足足有六次险象环生。 不消片刻时间,苍凰来到一处黑水潭前,一靠近这黑水潭,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气幽幽传来,就像自一方天地忽然进入了另一方天地一般。 这些日子苍凰已渐渐适应了这刺骨的寒意,黑水潭之外数百丈没有任何生命存在,就连一株草也看不见,这潭水午夜时分会涨起数丈,正午之时便会退下,而每一次退潮之时苍凰都能在这潭边捡拾到极品元石,多时十数颗,少则数颗,但是从未空手而归。而今日苍凰寻遍这潭水边也未发现一枚极品元石,“我已三日不曾前来捡拾,至少也该有十数颗才对,怎会一颗都没有呢?” 对于如今的苍凰来说每一颗元石都很珍贵,苍凰不解,心中猜测道:“莫非潭中吐出的元石又被这潭水吞了下去?” 苍凰有些后悔自己偷懒,但好在他还有办法,只见他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两口皮囊,仔细一看,这正是那九目狼蛛足端的皮囊,苍凰将其剥离了下来,他将双手探入其中,皮囊便套在了苍凰的双臂之上,柔软轻盈,他又从乾坤袋中抽出一根银丝,银丝约莫有拇指粗细,苍凰将其一圈圈盘在手臂之上,这便是那九目狼蛛的蛛丝。 蛛丝依旧极具粘性,但是这皮囊却一物降一物,此时的蛛丝在苍凰手中无比顺滑。 随后苍凰持着蛛丝,如以往一般,攀上潭边的一座孤石之上,苍凰将蛛丝的一端紧紧缠在手臂之上,一端垂下,很轻易的便粘起他早先留在此处的一块青石之上。 这块青石约莫有十余斤左右,苍凰以蛛丝甩动青石,猛然一掷,就如抛钩一般抛出了十余丈,“噗通~”青石没入黑水潭中,那蛛丝也被顺带着垂入潭水之中。 苍凰静静等待着,待蛛丝完全没入水底,苍凰这才抽动蛛丝,此时的蛛丝之上也冒着丝丝寒气,所以苍凰抽动的极快。 转瞬之间,蛛丝全然被抽出了水面,只见蛛丝的彼端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元石,元石之中没有丝毫的驳杂之色,一枚极品元石便比的上十枚上品元石了,对于苍凰来说算是珍贵了。 随后苍凰再次抛出手中的蛛丝,这一次苍凰抛的更远了,“噗通~”青石没入了潭水之中,苍凰如以往一般静静等待着,忽然苍凰手中握着的蛛丝竟传来一阵阵颤动。 “嗯?”手中的蛛丝就像是被人在那头不停的拉动着,感受到这诡异的动作,苍凰赶忙拉动手中的蛛丝,可这道怪力忽然变大了。 “咕噜咕噜~”潭水之下发出古怪的异响,苍凰瞪大了眼,死死拽着手中的蛛丝。 “咕噜~”一只长相古怪的鱼自水下浮出了水面,它身长四五尺,身形浑圆,半明半暗,被困在了蛛丝之上,水中的它极为暴躁,不断扭动着身躯,搅动着寒水。 见此鱼,苍凰神情一怔,这黑水潭中的水阴冷至极,苍凰本以为这也是绝生之地,谁知竟无意间在这黑水潭中捕了一条鱼,并且此鱼苍凰也不认得。 “此鱼在寒潭之中竟能生存,定然不是凡物。”苍凰如此断定,手中的蛛丝却拉的更紧了。 “咕噜咕噜~”怪鱼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声响,两只浑圆的眼珠子盯着岸上的苍凰,露出了凶光来,那身子却陡然膨胀开来。 眨眼的功夫,这怪鱼便在苍凰惊诧的目光下膨胀到了五六丈,光明与黑暗在怪鱼庞大的身躯之上变幻着,如黑暗中摇曳的烛火一般。 苍凰心中一沉,这大渊之中竟连一条小鱼儿也招惹不得,以他如今的眼光来看,迟则生变,他松开手中的蛛丝,脚下一跃,踏着飘零步法遁天而去。 只见那庞大的怪鱼却轰然一声巨响浮上了虚空,只见怪鱼张开巨口,口中阴阳之力涌动,猛然吐出,只见天地变色,狂风皱起,堪堪遁出三步的苍凰只觉身后凭空生出一股吞天之力,令苍凰避无可避。 “呜呜~”天昏地暗,虚空之中阴阳变幻,这股力实在强劲,瞬间便将苍凰吸入怪鱼的口中,随后消失不见。 “咕噜咕噜~”这怪鱼又发出了两声怪音,随后轰隆一声砸入了水潭之中,溅起无数潭水。 怪鱼庞大的身躯渐渐收缩,化作本来的模样,游下了潭底,潭水再次化作本来的模样。 苍凰被吞入怪鱼口中之后,来到一处黑暗之地,这里充斥着极为阴冷的气息,四周死闭,没有出口,十余丈见方,但令苍凰最为恐慌的却是他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点的流逝,虽然极为缓慢,可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苍凰只有等待被消磨而死。 随后苍凰以法剑破之,真元消耗近半也没有丝毫进展,以蛮力相抗,也无法撼动这壁障。 “如今只有去询问逆天真人了。”苍凰自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当下之急便是查明这怪鱼到底是何生灵。 苍凰端坐在这黑暗之地中,心神遁入混沌世界,意念之身遁上天涯,逆天真人像是早已在此等候,见苍凰来,逆天真人笑道:“怎么?又无法应付了?” 苍凰沉默着点点头,而那逆天真人对于苍凰的遭遇仿佛无所不知,于是自顾自的说道:“你遇到的乃是上古异兽阴阳鱼,与太阳鱼同出一脉,后来发生异变,强大的阴阳鱼可比仙兽,阴阳鱼体内有两界,乃阴界与阳界,你入的则是阴界,阴界吞生灵,阳界吞鬼魂。” “难道我只有坐等被消磨而死吗?”苍凰眼神之中充斥着不屈之色。 逆天真人并没有回应,而是开口大笑道:“哈哈,你师傅要你磨练道心,你可想明白你心中所求的是哪一道了吗?” 苍凰被逆天真人的一问问到了心坎里,他有些懵懂,“所求的是哪一道?” 逆天真人摇摇头说道:“你若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心中所求,你又如何磨练道心?” 苍凰回忆着近来种种经历,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始终抓不住那一道思绪,沉默许久,苍凰也没能领悟。 随后逆天真人带着几分笑意站起身来对苍凰说道:“现在想不明白,今后总会明白,你如今步入炼气中期,磨练的也够久了,今日我便传你心驰神往的剑法神通,能不能领会其中剑意全凭你自己。” “剑法神通?”苍凰抬起眼来,流露出几分向往神色。 逆天真人飞上青天,只见他以手作笔,以天作布,在青天之上书下了《寂灭剑典》四个大字。 苍凰只觉一道毁天灭地的剑意袭来,苍凰在四个字之中感受到的是万物凋零,形神俱灭,天地悔而山河枯,唯有剑常在。 第三十四章 磨练道心(三) 逆天真人飞下青天,他与苍凰并肩而立,回望青天之上的四个字,眼神之中透着自信之色,“这四个字之中凝结的剑意足够你用浮华半生去领略了。” 苍凰不懂其中的深奥,但只是看着凝于青天之上的四个字,苍凰感受到的只有毁灭,灭心神,灭道身,灭妖魔,不可不毁,无所不灭,就连这青天都难承其意,在颤栗。 面对这四个字,苍凰既恐惧又爱之,向前一步怕崩了心神,向后一步怕看不真切,但是欲罢不能的钟爱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苍凰心意向往这样令万物凋零的剑意,太过于纯粹,无法自拔,转眼间他便沉浸在了剑意之中,如痴如醉。 用心领悟,这字便不再是字了,而是道,是道理,是真意,是不朽的剑。 一道道强绝的剑意化作漫天的剑,不多时苍凰的心意便凌乱了,他看不清,悟不透,他犯了贪忌,可是这其中的每一道剑意都令他心驰神往。 贪念一生,便开始悄然啃食苍凰的意志,苍凰越是蒙蔽心中的贪念,这贪念越是强盛,苍凰的意念之身不知在这天涯之上坐了多久,他忽然之间站起身来,神色也为之一震,他险些就迷失在了这漫天的剑意之中,“这剑意实在可怕,若是再晚一些恐怕我心中便要生出贪魔了。” 苍凰凝神静意后,他再次端坐在天涯之上,心中的那股子执拗劲儿不允许他就这么退败。 有剑如火焚天灭地,有剑如水滔天而起,有剑如雷怒啸苍穹…… 苍凰心神守一,每一道剑意皆博大精深,浩瀚如海,每一个字中都有万千剑影,他认准一道剑意细细领悟,苍凰如抽丝剥茧,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涯之上苍凰时而起身舞动法剑,时而静心领悟。 苍凰的意志一点点消沉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苍凰再一次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之中有些颓废,他渴望的剑法神通就在眼前,可是他却始终不得法门无法领悟,他心中充斥着失望之情。 逆天真人不知何时离去了,他暗自思量道:“不知在阴界之中又如何了?” 心神回到这黑暗的阴界之中,苍凰感受到的便是彻骨之寒,这阴冷之气无所不在,他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如木偶,他用尽全力方才撑开双手,他从未面临过如此绝境,灵兽可以以剑相抗,而在这阴界之中,看不见丝毫的希望。 三尺天地之力降下,笼罩其身,“我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苍凰颤抖着,自乾坤袋中取出三瓶灵兽精血,接连将其饮下,过了很久,苍凰的体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随后这暖意渐渐在其身上流转开来,他的精血开始不断吞噬精血之中的精元生机。 苍凰取出极品元石握在手中,运行周天,一丝丝元气自掌心的穴窍之中汇入经脉之中,如今苍凰达到炼气中期,故而法海之中的真元气旋更加庞大浑厚了,苍凰一连炼化七枚极品元石方才补全真元。 随后苍凰回忆起逆天真人的话,他磨练道心,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求的道心。 苍凰回忆近来种种遭遇,每一次生死时刻,他总能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念,他抱着必死之心去求生,也是在一次次生死磨练之中变的强大,此时的他依旧面临的是生死时刻,并且是前所未有的绝境,“没有必死之心,便不会如此坦然面对这绝境,所以干脆忘了他。” 他经历的种种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必然,但是苍凰心中却通透了,他要变的更加强大,那就向死而生,不知何时会死,但却多了一份面对死的坦然,徘徊在生死之间,或许才能成就一颗强大的道心。 黑暗之中,苍凰忽然睁开双眼,虽然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留恋,还有许许多多的遗憾,他回忆这十五年来的一切,时而独自发笑,时而又伤感起来,脑海之中满是祥顺爷爷,还有香山之下的那个小镇子。 回忆一点点向前,最终来到了这大渊之中,他混混沌沌的拜了一位素未谋面的人为师,错了吗?他不知道,对或错恐怕也只有以后才能证明,可他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以后,只是他不再遗憾了。 随后苍凰撤去了三尺天地之力,又在心中呼唤一声逆天真人之后,遁入了混沌世界。 当苍凰再一次坐在天涯之上后,逆天真人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后,消散在天涯之上。 苍凰再次倾心于剑意之中,这一次苍凰纵览四个字中凝聚的浩瀚剑意,他要找到一道能打动他心的剑意,无法打动他心意的剑意,他便果断的将其弃之。 细细梳理之后,苍凰发现每一道高深的大剑意之中皆由数道小剑意凝聚而成,就像是万千滴水凝聚成河,万千条河又凝聚为海。 惊鸿一瞥,一道剑意直刺苍凰的心间,又在他的心间炸裂,那一刻就像是惊雷闪烁,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却在瞬间点亮了一个世界。 它在众多剑意之中不算强大,可是就是这惊鸿一瞥,苍凰便对它一见倾心。 于是苍凰花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捕捉这一道似惊雷一现般的剑意,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窘迫的处境。 只见他长久的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很久,苍凰闭上了双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除了剑意,这个世界之中再无异动,忽然之间,这混沌世界之中传来一声爆裂之音,苍凰的身已然消失在了天涯之上。 他的意念之身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惊雷,瞬间射上了青天,苍凰的身还未凝实,便再次一闪,当苍凰回到天涯之上后,青天之上再次传出一道爆裂之音,每一次激射,仿佛是瞬间所至,可这世间根本不存在瞬间所至,只是快到了极致,所需的时间便可忽略不计了。 “轰隆~轰隆~”苍凰的意念之身在青天之上不断闪烁,带起一阵阵爆裂之音。 如此往复数十次后,苍凰终于睁开了双眼,带着深深的疲惫之感。 苍凰的心神回到黑暗的阴界之中,他不知道他在这阴界之中存在了多久,他此时想要睁开双眼,可是这眼皮就像是被灌如了千斤玄铁,无比沉重。 三尺天地之力降下,如今的苍凰骨瘦如柴,体内生机就要彻底枯竭了,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证明他还活着。 大渊之外,天元老者出现在黑水潭前,他能感受到苍凰将要油尽灯枯了,这十二日来,他始终关注着阴阳鱼体内的苍凰,苍凰的行为极为怪异,十二日来便端坐在那阴界之中,但是他却没有盲目出手相救,可是此时的苍凰就要死了,再不出手恐怕就晚了。 “咦~”正当他要出手之时,他发现苍凰忽然动了,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尺天地之力隔绝了阴界之中的阴气后,苍凰渐渐恢复了知觉,又过了数个时辰,苍凰方才抬起头来,如今每一个动作都会令他用尽力气。 他直起佝偻的腰身,从取出灵兽精血到饮下,苍凰便花费了一个时辰,尝试了三十二次。 精血一入体内,苍凰体内的阴寒之感便渐渐被驱散了,苍凰的精血如猛兽般吞噬着精血之中的精元,时间一日又一日的过去,天元老者始终站在黑水潭边,面色沉静,但是心中却是异常惊诧的,苍凰饮下的灵兽精血已超过了百瓶,众所周知,人族血脉之力已然没落,苍凰却能承受如此驳杂的灵兽精血,故而惊诧,这意味着什么? 初见苍凰之时,他只是发现苍凰体内的精元异常旺盛,但是想到他的父亲,天元便想通了,但是苍凰生饮灵兽精血而强大肉身,这很匪夷所思。 就在天元惊诧之时,阴界之中的苍凰拾起了法剑,轻轻摩挲着,他手中的剑便是他的意志,只闻苍凰口齿轻开,“向死而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请受我一剑吧!” 他右手之中握着剑,真元贯穿其中,手中的法剑变的重了,那像是远古的一个黎明,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道光自漆黑的阴云之中穿透而来。 没有剑影,只有遥遥天际之中的那一道惊雷,他的身影如天雷一般激射而去。 “轰隆~”黑水潭中的寒水炸裂,爆裂之音炸响在大渊之中,久久回荡。 大渊之上,陡然凝现一位手握法剑的男子,他目光平静,满头白发,在风中肆意的飞舞着。 第三十五章 磨练道心(四) 苍凰在阴阳鱼体内的阴界之中整整度过了五十九日,再临人间之时,那满头的银丝异常的刺目,他先前是真的要油尽灯枯了,体内的生机可以再生,可黑发再也无法重现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能够活着便已万分庆幸了。 虚空之上,苍凰踏着飘零步法,再次回到黑水潭前,先前的一剑几乎抽空了他体内的真元,这惊雷一剑固然强大无匹,却也只能在迫不得已的生死时刻方能施展。 黑水潭久久无法平静,阴阳鱼的尸身不知沉落在了哪里,或者已然彻底碎裂在了苍凰的那一剑之下,苍凰看着手中的法剑,随后收于剑鞘之中。 逆天真人凝练的原始剑技之中说剑修之剑高于一切,也高于剑修的生命,与剑相处,同行同睡,身不离剑,剑不离身,方能醒剑,当时的苍凰是不以为然的,此时他才明白,醒剑,醒的不是剑,而是持剑之人,不亲历这一切,永远也无法体会剑高于剑修生命。 什么是适合自己的剑?剑本身固然重要,可是用剑之人才是最为重要的,剑意所至,就算是草木也可斩杀前敌。 苍凰第一次正视自己手中的剑,一阶法剑,其中只有一道最为普通的重力基阵,春山之中就算是刚入门的弟子也会匆匆换上一柄二三阶的法剑。 通体如银,数道明亮的银纹自剑柄贯穿剑身,说不上美,比起那些高阶法剑甚至算的上丑陋了,可苍凰却越看越是顺眼。 …… 三日后,苍凰以惊雷一剑斩杀混元狰兽。 一个月后,苍凰剑法大为精进,斩杀魔阴巨木妖。 三个月后,苍凰栖身于一座破败的灵墟之中,他将此地称之为孔雀陵,这里没有灵兽盘踞,最是适合藏身,只是这孔雀陵中元气稀薄。 此时的苍凰便要打破桎梏,冲击炼气后期境界,但是为了安全,苍凰只有选在此地突破。 此时苍凰手握极品元石,穴窍尽开,苍凰体内仙根气机的周天之行便是一座巅顶的聚元之阵,一经运行,便能引动天地元气流转。 时间流逝,法海之中,那团磅礴的真元气旋越发的厚重凝实了,但是却未曾突破,于是苍凰取出了仅剩的两枚培元丹,吞下一枚,培元丹中磅礴的元气瞬间充盈苍凰的经脉之中。 “难道真要让我吞下千岁元灵子吗?”此时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刻,能否成功在此一举,苍凰选择今日突破也是因为他今日在这大渊之中偶得一株千年的元灵子,得来实在耗费了不少气力,还险些与人起了争执。 但有了千岁元灵子,苍凰便必然能够突破炼气后期,但是他实在不忍暴殄天物。 正当苍凰要取出这千岁元灵子时,孔雀陵中忽然传来喧嚣之音,“怪不得找你不见,竟躲在这里,快快还我千岁元灵子。” 苍凰端坐在崩塌的石像之上,心意凛然,他抬头仰望,三道身影立于法架之上,两男一女,左侧的青冠少年便是先前险些与他起了争执之人。 先前苍凰在大渊之中历练,偶然间发现了这株千岁元灵子,苍凰已有两次见过这千岁元灵子遁地之术的厉害,本不想出手,但是他见这株千岁元灵子的枝叶有些萎靡,便出手取之,苍凰一出手它便遁地而去,但每一次都不会遁出太远,苍凰也发现这株千岁元灵子像是受了伤,在遁地数次之后,这千岁元灵子终于逃不动了,苍凰方才侥幸得之,到手之后苍凰才发现这千岁元灵子果然受了伤,三条灵根断了一根。 在苍凰得手之时,也正好被眼前之人发现,此人叫嚣着说,这千岁元灵子为他所伤,该他所有,苍凰却回以天地之宝,有缘者得之。 苍凰未加以理视,踏着飘零步法遁天而去,得了这千岁元灵子后苍凰便决定早日突破,谁知在此关键时刻,此人寻来了,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苍凰依旧不曾回应,一狠心将最后一枚培元丹也吞入了腹中,磅礴的元气贯穿经脉,大衍道诀运行到了急速,苍凰知道这一行三人绝无善意。 虚空之上一位阴柔男子感受着孔雀陵中元气的流转,苍凰功法的强大之处为他平生仅见,他也看出了苍凰正处于突破之时,于是他陡然展开了手中的扇子,对身旁的青冠说道:“师弟,此时他正值突破之际,你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阴柔男子遁行而来,果断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只见他手中的扇子猛然煽动,一团耀眼的青光浮现,阴柔男子伸出手来轻轻一握,那一道青光化作一柄法剑,随后阴柔男子一步遁下虚空,法剑一抖,只见一粒粒青光自法剑之中激射而出。 阴柔男子的果决出乎苍凰的意料,苍凰心中冷言一声,“好歹毒的心思。” 苍凰踏起飘零步法遁上虚空,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轰隆隆~”那一粒粒仿佛青豆般大小的青光打在崩塌的石像之上,一击之下石像彻底粉碎了。 “身法确实诡异。”虚空之上那位女子见苍凰的飘零步法赞叹道。 苍凰在逃遁,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突破,周天依旧在不断的运转。 “哪里逃。”与苍凰起争执的那青冠少年手握法剑,一剑斩来,法剑之上紫色的真火陡然大涨,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斩向苍凰。 “你实在不适合修剑。”苍凰踏着飘零步法向后遁去,淡然说道,但是苍凰是认真的,这青冠少年除了倚仗法剑之上的造化真火,剑法之中几乎不存剑意。 “你又怎知我不适合修剑?”青冠少年怒斥道。 就在此时,苍凰体内的那厚重无比的真元气旋,陡然一颤,像是枷锁被崩断,本该有序旋动的真元顿时翻滚了起来,终于打开了无坚不摧的桎梏。 苍凰赶忙再次吞下一枚凝元丹,生生不息的真元聚向法海之中,滚滚如江涛的真元快速的向着四周发散,发散…… 打破了炼气后期的桎梏,苍凰没有拖沓,一边逃遁,一边巩固此时的境界。 “嗤~”阴柔男子与青冠男子左右夹击,阴柔男子看准时机,手中的法剑激射而来,苍凰自然是闪避,苍凰依仗着飘零身法显得游刃有余,可是阴柔男子的法剑之中却陡然射出了一根青藤,这根青藤迅疾如灵蛇,顿时缠向苍凰。 苍凰心中一惊,闪避不及,三尺天地之力降下,那一道青藤力道恐怖,悍然轰击在苍凰的三尺天地之上。 这一击生生将苍凰击下虚空,一切都如阴柔男子预料的这般。 “开~”阴柔男子轻念一声,半空之中凭空生出一朵恐怖的红花,红花之上丝丝玄光闪烁,急速绽放,像是天地之中生出的蛮兽之口。 虚空之上苍凰避无可避,陡然坠入了这红花之中。 “收~”阴柔男子立在半空之上,一招手,这多恐怖的红花浮上虚空,正当他要收入手中之时。 “轰~”这朵美丽的红花当空爆裂,气机涌动,搅乱了天地。 “噗”阴柔男子鲜血自口中喷出,虚空之上,苍凰手持法剑当空而立,开口道:“天地灵宝本就是有缘人得之,你们却纠缠不休,在我突破之际出手,可谓用心险恶,那就请受我一剑吧” 第三十六章 磨练道心(五) 这世间最不能直视的便是人心,这是苍凰此刻最深的领悟,为了一株千岁元灵子便可毫不犹豫的对他痛下杀手,还是在他突破之际,毫无道义可言,更不必说同族之情。 卑鄙、无耻、险恶、狠毒,苍凰不知还能用什么词形容,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可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苍凰步入炼气后期,虽然境界没能彻底巩固,但是法海之中的真元已然比之炼气中期之时却要充盈了数倍,先前破开那红花之时他使的便是惊雷一剑。 那一剑之中凝聚的真元可谓恐怖,也实在令人惊颤,阴柔男子步入造化期时得的乃是木灵根,本不适合斗法,但是好在他以木灵根接连炼化了常青藤及七刹红花,这才令他的战力精进不少,但是这七刹红花他方才炼化不久便被苍凰一剑毁之,也令他的造化仙根受损。 一片片凋零的花瓣自虚空之上坠下,转眼间已带着不甘彻底枯萎。 “师兄~”青冠少年心中惊惧,他本就胆小,但是却生有一颗贪婪之心,先前孤身一人不敢动手夺之,便请来了师兄师姐,没想到就连师兄的七刹红花也被毁了。 阴柔男子来不及悲愤,苍凰已至。 “退开。”阴柔男子对身旁的青冠少年怒啸一声,持剑迎上苍凰。 苍凰这一次并未使出惊雷一剑,而是他近来自寂灭剑典四字之中悟出的新剑法,他称之为八极崩流剑,算是与惊雷一剑出于同源,但却是两道剑意。 阴柔男子遁行虚空之上,每一步踏出,脚下法架便会升起一朵虚幻之花,像是一类身法神通,阴柔男子的七刹红花被毁,仙根受损,此时怒极,倒是当先出剑了。 只见他的剑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剑中凝着柔和的青灵之光,于此同时飘摇而来的苍凰也出剑了,那一刻苍凰的身化作了一道流光,划过数十丈的虚空,留下一道漫漫青光。 “嗤~”苍凰后发先至,剑中凝聚的真元倾泻而出,磅礴的真元并未化作一道匹练,而是凝为一条笔直的线,割裂虚空,携雷霆之势,激射而去。 “随心所欲?”虚空之上的青衣女子虽然从始至终都未出手,但是看到苍凰这一剑,她便知苍凰在剑修之上的造诣了。 苍凰的剑来的太快,令阴柔男子有些错愕,他只能改攻为守,见苍凰这一剑,他更庆幸自己先出手了。 阴柔男子避也不避,举起法剑相抗,“轰~”苍凰剑中凝出的那一道崩流,有万钧之力,可崩山裂石,可是阴柔男子剑中的柔和的青灵之光便像是一座千尺寒潭,只见青灵之光徐徐起伏,却是不破。 苍凰一剑将那阴柔男子自虚空之上击退百丈,可是苍凰的一剑崩流之力也被全然卸去。 阴柔男子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能接下苍凰的这一剑,全然靠的是他炼化的常青藤,常青藤生生不息,极为坚韧。 可是不等他庆幸,苍凰再一次化作了一道青色流光,而这一次,苍凰的速度仿佛又有所增加,虚空之上隐隐传出了撕裂之音。 八极崩流,一极更比一极强,未突破之时,苍凰体内的真元只能够施展三极崩流,如今苍凰就像是一夜之间暴富,他还从未试过三极之上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 “嗤~”一道雷霆激荡虚空,阴柔男子匆匆闪避,苍凰心中轻念一声,“崩~” “噗~”那一道笔直的真元瞬间崩散,化作数道流光,一如炸裂虚空的真雷,每一道流光皆是一柄煌煌之剑,横扫天地之间。 “好一个随心所欲。”虚空之上的青衣女子轻轻颌首。 阴柔男子冲天而起,方才避过苍凰横扫天地的真元之力,阴柔男子怒啸一声,“请接我一剑。” 虚空之上阴柔男子双手握剑,法剑之上再次凝聚出青灵之光,一步遁下,法剑刺入虚空之中,那一刻,阴柔男子的法剑之中爆发出强盛的青灵之光,如仙河咆哮。 一圈圈涟漪自阴柔男子的法剑之中向周遭晕散开来,一圈比一圈强绝,转瞬之间便化作汹涌浪涛,那一刻三尺天地之力降下,崩流剑意充斥在心间,苍凰第三次施展出崩流之剑,他不退反进,每一次生死之间都是对他道心的磨练。 “轰隆~”天地间传来一声实质般的崩雷之音,苍凰的身影已消散,真元自剑法之中迸射而出,那一刻,真元之力洞穿一道道汹涌的波浪,崩天裂地,笔直的向着阴柔男子而去。 脚下那一圈圈的涟漪碾压着三尺天地,汹涌的震颤传入苍凰的体内,“噗~”一口精血喷出,任那强绝之力扭曲他的肉身,剑意不改。 阴柔男子万万不曾想到苍凰竟敢逆流而上,不退反进,他以为他这一剑至少也会令苍凰身受重伤。 阴柔男子胸前的骨甲之中爆发出一片玄光,“轰~”苍凰的这一剑击在了骨甲之中的基阵之上。 “咔~”骨甲之上传出一道龟裂之音,眼看这基阵就要破裂。 虚空之上,青衣女子沉落而来,“道友,此次是我们的不对,还请道友手下留情吧!” 这阴柔男子乃是她修道路上的精神伴侣,她不能就此看着他陨落,毕竟她还要借这阴柔男子之势,令她在修道之路上更加顺畅。 “闪开。”苍凰怒啸一声,崩流剑意更近一步,他誓要斩杀此人。 “轰隆~”崩雷之音惊天动地,那一道耀眼的青光穿云破浪,一往无前。 “轰~”苍凰的身影凝现阴柔男子身前,一剑洞穿了骨甲之中的基阵。 阴柔男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嚎,那一道怒啸剑意已洞穿了他的身体。 在苍凰出手那一刻,那青衣女子也陡然出手了,她自手中射出了一根针,这便是她的法器,此针一出便化作一道细若发丝的雷芒,快到了极致。 苍凰击杀阴柔男子的那一刻,青衣女子的针也在瞬间洞穿了苍凰的三尺天地之力。 “噗~”一道毁灭之力自苍凰的背脊之中传入,自胸前穿出,真雷之力在苍凰的体内炸裂。 苍凰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他缓缓转过头去看向虚空之上的青衣女子,鲜血大口大口的自口中流出,这一刻苍凰就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苍凰迈出了一步,然后身影消散在了虚空之上。 第三十七章 神息之海 阴柔男子自虚空坠落下去,他的胸口被苍凰的一剑彻底洞穿了,青冠少年惊惧极了,他不再想要那千岁元灵子了,他只想快一些逃离这是非之地。 于是这青冠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逃遁而去,连回看一眼的勇气都不具。 青衣女子在出手之后便心生悔意,加之此时师兄已死,她没有理由再为一个死人去拼命。 苍凰的身化作惊雷,法海之中所有的真元都凝聚在了这一剑中,逆天而上,如同飞蛾扑火。 可是那根针中凝聚的毁灭之力实在强绝,苍凰注定无法完成这惊雷一剑了,在苍凰距离青衣女子数十丈时,他的身影凝现在虚空之上,法剑自手中挣脱,身体不受控制的继续向更高之处飞去,那一刻,苍凰感受到了一道无法逆转的力量在召唤着他,魂海之上,苍凰的命宫忽然崩开,自其中坠落无尽明亮的魂火,命宫开,魂火飞,这是将死之兆。 苍凰就要死了…… “轰隆~”翻涌的魂海之上陡然降下祥瑞之光,五彩升腾,花火正盛,这是苍凰九死一生方才得到的五行孕灵花,五行孕灵花一出,灵根瞬时间没入了魂海之中。 修士醒神之时,命宫自会开启,降下魂火与魂海之中的魂水相融,可苍凰未曾醒神,故而无法以元神炼化此灵宝,但是此时苍凰就要死了,逆天真不能看着苍凰这样死去,修道路上逆天真人从未过多的去干预苍凰,他本想让苍凰凭一己之力炼化这五行孕灵花,这毕竟也是对苍凰一次难得的历练,可是事与愿违。 一颗颗将要飞出魂海的魂火却忽然凝滞了,逆天真人这一刻扭转了生死规则。 下一刻,苍凰的魂火如流星般纷纷坠入了魂海之中,水火交融,魂魄相合,一颗颗明暗变幻的星辰破海而出,这便是苍凰的元神。 “啵~”一颗元神飞入五行孕灵花中,一切都发生的极快。 大渊之外的云端之上,天元老者一动不动,先前他见苍凰回到了那孔雀陵中,这才有时间去推演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可是当他再一次以神念查探苍凰之时,天元老者猛然睁开了双眼,他看到苍凰那血肉模糊的身躯正自虚空之上急速坠落,老者那浑浊的眸子此时也慌乱了,这种慌乱对于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下一刻天元老者便已出现在破败的灵墟中,他接下苍凰坠落的残躯,他是天地之中万中无一的神修,于是他瞬间放出一道灵神前去查探苍凰的魂海,可是此时苍凰的魂海死闭,就算是他,也无法探查。 天元老者的心中衍生出一道绝望之意,他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天元来到破败灵墟之中时,那青衣女子正要离去,此时见到天元,她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于是她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架起法架向着灵墟之外拼命逃遁。 “天意啊!”天元老者仰天痛惜,他抱着苍凰的肉身,眼中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他悔恨至极,悔恨自己的心太急,悔恨自己的擅作主张。 “噗通~噗通~”天元怀中的苍凰,心还在搏动,只是越来越微弱了,体内的生机也在快速流逝。 混沌世界之中,逆天真人以意念之力操纵着苍凰魂海之中的一切,多流逝一息时间,苍凰就离真正的死亡更进一步,他以意念之力抹杀了五行孕灵花的灵智,令苍凰的元神入主其中,这已不是炼化,而是彻底的吞噬,他以这样的方式逆转生死,苍凰才有转机。 “噗……通~”苍凰的心搏动的更加微弱了,仿佛在下一刻便会停止。 魂海之中,苍凰的元神已全然没入了五行孕灵花中,此时,五行孕灵花的灵根吸食着魂水快速生长,只有这灵根扎入魂壳之中,苍凰才算是真正逆转了生死。 魂壳之上遍布着一条条神脉,这便是神与身的连接之处,当一条灵根穿越魂海扎入神脉之时,晦暗无光的神脉焕发出了道道神光,此时,苍凰的神与身再次有了一丝联系。 苍凰的意识未曾醒来,但是那求生的意志却丝毫没有减弱。 “噗通~”苍凰的心再次搏动。 “噗通~噗通~”苍凰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强盛,那一道道炸裂的伤口之中再一次绽放出紫红之光,这紫红之光比之第一次更加凝实了。 先前天元认为苍凰乃是血脉返祖,成就了古圣体,但后来他否定了,因为古圣体诞生之时便是先天脱胎之体,苍凰却不是,可苍凰的愈合之力除了古圣体,以天元的阅历,也实在想不到苍凰到底是何血脉。 苍凰的血脉之力在一次又一次的的磨练中变的更加强大了,苍凰的肉身再一次展现出强大的愈合之力。 …… 苍凰的元神在五行孕灵花中一点点苏醒,他的意识还有些混沌,想要睁开双眼,可是他就像困在了牢笼之中,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元神已与这五行孕灵花融为了一体,他感知到了灵胎之中那一缕赤白的真火,感受到了万千灵根,苍凰的元神与五行孕灵花的灵体开始渐渐契合。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天元老者始终守候在苍凰的身旁,一刻也不曾离开,他在静静的等待着。 这一日,苍凰的眼睑在轻轻颤抖了几下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 苍凰睁开双眼之时,天元老者的垂老之身随之轻轻抖动了一下,他以浑浊的双眼看向苍凰,“好徒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 天元老者笑的开怀,他不知苍凰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可是他终究没有死去。 “师尊。”苍凰张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天元的眼眶之中噙满了泪水,轻轻摩挲着苍凰的白发,心中的那份焦灼终于平复了。 …… 一个月后,苍凰的元神已与五行孕灵花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孔雀陵中,苍凰与天元对坐,天元缓缓开口问道:“徒儿,你可知什么是力?” “力?力便是力量。”苍凰稍稍皱眉,随后回应道。 天元点点头,“力无所不在,你能坐在这里,乃是大地之中的重力,花草能生长,乃是大地生命之力,而力的根本,对于我们来说,是扭转心中不愿之事,是通达心中所愿之事,小力可举物,大力可扭转势,心灵之力依托心神发散,也依托心神发力,神修没有心灵不成修,没有心神也不成修,彼此相辅相成,先前为师说,心灵之力,小力可驭物,那么心灵之力中的大力又是怎样的呢?天地生万物,万物相关,大力于己来说可通达心中之所愿,可搬天地之势,于天下来说可推演天下之势,无穷妙也。” 天元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徒儿,天下神修本是世间最神秘的存在,但是如今我神修一脉正经历着一场浩劫,为师今日正是接引你为神流宫下第八代亲传弟子,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显露神修之法,否则后患无穷。” “我神流宫一脉才是神修最正统的传承。”说到此处,天元心胸激荡,只见他缓缓伸出一手,在虚空之中轻轻牵动,无形之中,他的手已牵在了苍凰的心灵之上。 苍凰的心灵被天元老者牵着来到了一片宁静的蓝色海洋之上,到了此地,苍凰却没有丝毫的惶恐,像是他的心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天元就在苍凰的身旁,“徒儿,肉眼能见世间万物,你若闭上了双眼,一切便混沌了,但是对于我们神修来说,世间万物,世间万事,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分难辨,心灵之力才是透过万象看真意的眼。” 天元负着手,仰望虚空之上,“这里还是神息之海,师祖说这里乃是神修栖息之地,但是为师却认为,此地乃是神灵叹息之地,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天下神修皆起源于此,我们神流宫才是神修的正统所在,今日为师为你筑灵,你要发扬我神流宫,不可让神流宫的传承从此绝断。” 天元的指尖在神息之海中轻轻一蘸,一滴神息之水凝在他的指尖,随后天元老者点在了苍凰的眉心之中。 “轰隆隆~”苍凰的魂海之下暗流涌动,时明时暗,青光浮沉,似有真龙要破海而出。 第三十八章 神修传承 魂海之下,神脉之上,便是心灵所在,此时那青灵之光不断壮大,魂水翻涌,灵花摇摆,这魂海终究无法压抑住那不断壮大的心灵了。 “轰~”一团巨大的青灵之光自汹涌的魂海之下破水而出,它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朝日,撒下无穷辉光。 他生来便是遗孤,一根长笛与一卷棋谱便是他心灵所有的归宿,他敏感如斯,对寒冷如此,对温暖亦如此,是痛苦支撑着他活下去,命运捉弄,是不甘让他誓死也要扭转命运的怪力,但他的胆怯是真实的。 对这个狼心狗肺的世界,他冷眼旁观,他怕别有用心,怕命运继续嘲笑他,捉弄他。 此时,苍凰的心门轻轻打开,他仿佛看见希望的光芒正一点点照在他的心间,令他无所畏惧。 神息之海中,苍凰睁开双眼,不知何时这神息之海中多了两道灵身,二人同时对苍凰微笑着说道:“恭喜师弟成功筑灵。” 天元带着和蔼的笑意对苍凰说道:“这是你二师兄洛擎及三师兄登治。” “见过二师兄、三师兄。”苍凰见这二人乃是自己的师兄,自然不能缺了礼数,赶忙对着二人行礼。 “师弟,怎如此客气,今后我们就是一家兄弟了,在下乃是你的三师兄登治,前些日子听师傅说接引了一位小师弟,我和二师兄便想前来相见,师尊却说你在磨练道心,今日师弟终于筑灵,我与二师兄才有机会一见,莫怪师兄来晚了。”天元左侧的男子操着粗犷的嗓音说道,苍凰举目相望,只见此人四肢壮硕,身高七尺,双目有神,肤色黝黑,不像是一位神修,更像体修。 “师弟,你这白发可是生来如此?”一旁的洛擎开口问道,因为苍凰的一头白发最是醒目。 “不,我是被一条阴阳鱼吞入了体内,才变成了这般模样。”苍凰摇摇头,神情显的有些尴尬。 “哦?”苍凰的回应倒是令洛擎有些意外,阴阳鱼他自然是知道的,强大的阴阳鱼可比仙兽,随后他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天元。 天元面带笑意缓缓说道:“那阴阳鱼可比三阶灵兽,尚处年幼,若是阴阳界化道,你们恐怕也不会有师弟了,哈哈。” 洛擎称赞道:“就算是三阶灵兽,以师弟如今的修为,能逃出生天也算是了不得了。” 在苍凰的眼中,二师兄洛擎生的极为俊朗,他的笑容有春风的柔暖之意,头顶紫冠,身形与苍凰一般笔直,只是苍凰如弓,他如剑,给人的观感也就不同,很难说二者的高低,只能说各有千秋。 二师兄与三师兄苍凰都见过了,却不见大师兄,于是苍凰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师傅,我可有大师兄嘛?” 谁知此话一出,天元的笑意瞬间便消散了,三师兄登治却连连对苍凰使眼色,苍凰心中明白,自己恐怕问到了禁忌之处。 天元仿佛又苍老了些,他负着手对身旁的洛擎说道:“为师累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 天元的身影消散在了神息之海,登治看向洛擎叹息一声,“看来师傅他老人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洛擎走到苍凰的身旁,“我们的大师兄他叫冯唐,曾经是师傅最为得意的门徒,也是神流宫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弟子,神道双修,先天道体,年仅七岁便被师傅收为大弟子,他的崛起太过于耀眼。” “神流宫是神修一脉中最为强大,最强大的流派,自古以来也是权贵必争,因为神修可推演天下之势,可是神流宫中最为严苛的戒条便是不可泄漏天下之势,因为每一次泄漏天下之势必然会引来灾祸,可是大师兄违背了戒条,暗中勾结大明天朝,为大明天朝推演天下之势,行那伤天害理之事,虽然大师兄蒙蔽天机,但还是被师傅发现了端倪,此事对于师傅他老人家来说是沉重一击,师傅要亲手清理门户,彼时的大师兄修为虽不及师傅他老人家,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加上大师兄勾结大明天朝,神流宫险些遭遇了灭顶之灾,如今神流宫门下死的死,逃的逃,就连四师弟,师傅也没能保住,所以师弟要切记,今后万万不可违背戒条,也不可显露身份。” “原来如此,师弟记住了,今后绝不敢忘。”苍凰沉声应道。 洛擎郑重的对苍凰说道:“师弟,你能来到神息之海,你的心灵之中便已开启了神息之门,我们神流宫能成为天下最强大的神修流派,便是因为这神息之海,而这神息之海对于我们神修最为紧要的是神炼天书,师弟请随我来。” 洛擎的灵身缓缓沉入了神息之海中,随后三师兄登治对苍凰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师弟莫怕,跟上便是。”登治也消失在了神息之海中。 苍凰一入其中,苍凰便听见了神息之海中传来的晦涩神音,这声音无处不在,登治在苍凰身前一丈,转过身来问道:“师弟,你可听见了这神音?” 苍凰点点头,“师兄,这神音来自于何方?” 登治神秘的一笑,“你听见的便是神炼天书,师弟莫及,你很快便知这天音来自于何方了。” 苍凰三人渐渐深入,直到苍凰看见一道迷蒙的光自神息之海的底部射来,看不真切,但是那神音却是越来越强盛了。 渐渐靠近了,靠近了,忽然,苍凰停顿了下来,“这是……” “哈哈,师弟,当年的我可不如你这般镇定。”登治会心的一笑,自顾自的继续向下沉去。 神息之海下有一只巨大的眼,这只眼中放射着无尽气机,逆着光看去,一枚枚天书文字凝聚着无尽光华,在神眼之中飞舞,眼前的景象实在震撼,洛擎负手而立,看着这神眼对苍凰说道:“师弟,神流宫中至今无人能领会天书神音之中的意韵,所以我们只能以心灵去感应,去感应神修之法,这便是我们神流宫中最为强大的传承。” …… 孔雀陵中,苍凰睁开了双眼,天元负手站在苍凰的身前,“徒儿,为师领你入门,今后成就如何还需你自己努力,为师今日便送你回那春山吧!” “那师傅你呢?”苍凰举目看向天元残老的身影问道。 “还有些事要等着为师去做,今后自有相见之日。”天元转过身来再次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苍凰看的出,师傅他老人家的笑意很牵强。 苍凰站起身来,双膝着地,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对着天元行了跪拜之礼。 “回去吧!”天元对苍凰摆了摆手。 …… 春山之中,几乎没有人还记得苍凰的存在,因为苍凰离去的已经太久了,在苍凰下落不明后,持法寺法王寻觅了数日,也不曾发现苍凰,青石尊者彻查此事,却发现关乎此事的人不是失踪便是意外而死,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但青石尊者对于苍凰,心中是充满了愧疚的。 云歌府的水榭楼台之中,隔着画屏可见有一位女子衣衫.半敞,白纱披肩,伸着两条画师笔下的长腿,此情此景,令人心慌意乱。 此时云歌府中就连虫鸟都噤声了,傻白仙儿跪在女子的身前,柔弱的双手之上托着一个银盘,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之间,那坐榻之上多了一道身影,正是苍凰,他自混沌之中忽然惊醒,“师傅~” 苍凰打量周遭,却发现自己已回到了那云歌府中,画屏之后,正在梳妆的女子陡然披上了轻纱,娇呵一声,“谁?” 傻白仙儿放下手中的银盘,起身观望,只见她的眼滴溜溜的转着,随后兴奋的叫道:“公子。” 傻白仙儿化作一道白光,跃上了苍凰的肩头,她用双手挠着苍凰的白发,“公子你怎么变成大白仙儿了?” 苍凰回过神来,笑着问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还好吗?” 傻白仙儿的眼中凝出几丝水雾,委屈的摇了摇头。 “砰~”苍凰身后的画屏陡然被劈碎了,一位身披青纱的女子出现在苍凰的身后,此时的她,面色愠怒,只听她骄横的说道:“你,要么死,要么自废双眼。” 苍凰转过身来,轻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傻白仙儿,他的目光自上到下将这女子彻底打量一番,美,很美,但是随后只听他摇头道:“这持法寺中怎有这等癫狂之人?” 第三十九章 面见尊者 在苍凰的眼中,这样的人不是癫狂又是什么?美人难道就不会癫狂吗? 随后苍凰将傻白仙儿端在怀里向楼台之外走去,他回到春山自然要先去向长老通禀一声。 “慢着。”身后的绿娅开口唤道。 “要杀我,啰嗦什么,动手便是了。”苍凰脚下微顿,头也不回的回应道。 他就这样走了,待苍凰离去之后,绿娅拢了拢肩头的青纱,谁知此时的她,竟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这些日子绿娅倒也听说过苍凰的些许事迹,随后她眉眼动人的笑道:“果然不同于寻常那些臭男人,有趣。” 走出云歌府后苍凰径直向着楚河长老的道宫走去,苏尘等人谋害他一事,他自然要去讨个说法,此时的苍凰还不知苏尘等人早已死在了通古山脉之中。 来到楚河长老道宫外,苍凰开口禀报道:“弟子苍凰求见长老。” 一位黄衣持法自道宫外的青峰之上飞来,这位黄衣持法见苍凰后神情一滞,有些怪异,随后对苍凰说道:“长老不在宫中,我奉命在此驻守道宫,你若有事,日后再来吧!” 不在宫中?苍凰继而开口问道:“不知长老何时回来?” 这位黄衣持法犹豫了片刻,这才对苍凰说道:“长老与法王前往青玄宗商议要事,不知何时归来。” “请问这位师兄,长老离去多久了?” 这黄衣持法落下虚空,“离去已有数月之久,你若有要事可前去禀报吴极长老。” “吴极长老?”苍凰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错,法王和楚河长老不在宫中,自然由吴极长老主事。”这黄衣持法点头应道。 “也好。”苍凰出神的点了点头,随后举步向着道宫之外走去。 吴极长老?苍凰离开春山,前往凤凰山时便是由左贤禀报的吴极长老,同行的苏尘等人乃吴极长老指点,苍凰以为这件事与吴极长老脱不了关系,所以苍凰是万万不会禀报吴极。 苍凰只好暂退,法王与楚河长老皆不在持法寺中,“当日的执事与那位布道门弟子恐怕与那苏尘等人也是一丘之貉。” 想到这里,苍凰离开了赤霞峰,东隐峰上,鬼蝠化作的遁云舟缓缓荡漾而来,鬼蝠恭谨的开口问道:“鬼蝠见过上仙,不知上仙今日要去何处?” 苍凰迈开脚步,踏上云舟,“送我前往青石殿吧!今日我便求尊者解开你的封印。” 整个遁云舟猛然一颤,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令鬼蝠有些措手不及,“上仙……上仙说的可是真的?” 苍凰没有回应,只是自乾坤袋中取出了鬼蝠的本命妖珠,“拿去吧!尊者会不会答应还未可知,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 鬼蝠激动至极,它张开口,口中涌出一道气机,赶忙将本命妖珠收了起来。 随后鬼蝠卖力的舞动双桨,向着青石殿快速遁去,青石殿高悬于春山之上,可是也只是转瞬便到了,青石殿外,苍凰跃下遁云舟,“我先去求见尊者,你在此等候。” 苍凰踏着青石阶一步步向上登去,此时大殿之中门主、长老、尊者、法王齐聚,正在商议要事。 法王端坐于殿中,开口说道:“这一次天朝手笔不小,修罗秘境及向天密境同时开启,炼气期、造化期弟子前往修罗秘境,万象期、问道期弟子前往向天秘境,南天洲十六宗门、八大家族共八十个名额,我们南灵郡四宗门只有十二个名额,炼气期、造化期、万象期、问道期各三个,这十二个名额由南灵郡四派弟子比武争夺,此次武比设在青玄宗中,与往次相同,每一个境界比试夺得前三甲者才有资格前往密境。” 青石尊者轻轻颌首,随后眉目正色,“春山武比明日便将终结,各境界前三甲者也将在明日揭晓,秘境十年开启一次,想必大家都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天朝为了各宗门能够培养出更多的年轻强者,令我人族更加强盛,所以各位不可怠慢,此次春山武比夺得前三甲者,希望各位回门之后大力栽培,务必令他们达到巅峰状态,为南灵郡四宗门武比做好准备,若有即将突破者,定要将他们的境界压在本境界之中。” 随后青石尊者看向下方的冠火真人说道:“冠火师弟日夜奔波,恐怕也是疲倦之极,各位便先……” 青石尊者正要遣散众人,只听大殿之外,有人高声吟道:“弟子苍凰求见尊者。” 青石殿中的气氛如风中的火苗一般,猛然沉寂了一下,当初苍凰登青石剑道而来,众人皆是见过的,后来更是如雷贯耳,大长老幻客的眉宇轻轻一凝,而法王则站起了身来,看向大殿之外。 青石尊者同样举目望向殿外,只见苍凰踏着石阶,一点点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准。”青石尊者心中激荡,就连声音也高了几分,他没有想到苍凰竟还活着,当看到苍凰的满头白发之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诧。 苍凰走入大殿之中,先是躬身行礼,“弟子见过尊者、法王及各位门主、长老。” “快快请起。”青石尊者单手做轻托的姿势,心中之意在这一个动作之中便已展露无余。 苍凰直起腰身,目光在左侧的大长老的身上滞留了一息时间,随后只听冠火真人问道:“苍凰,你一去数月之久,你们前往凤凰山到底发生了何事?如实道来。” 此事在法王和青石尊者心中始终是个谜团,此时见苍凰归来,自然要解开心中之谜。 苍凰摇摇头说道:“弟子根本不曾前往凤凰山,当日前往凤凰山的路上,堂主左贤便将弟子丢下了法架,他们只是为了陷害于我,方才设下这个圈套。” “丢下法架?”众人心中明白至极,将苍凰丢下法架便是要置一个炼气期的弟子于死地。 “后来又怎样了,你将此事详细道来,不可有丝毫遗漏。”法王继续问道。 于是苍凰将这数月发生的事细细道出,不该说的,苍凰自然是闭口不谈。 “那绝生之地,莫不是金乌冢?”散真人摇着手中的蒲扇惊诧道。 “通古山脉边缘的绝生之地除了金乌冢还有何处?”碧瑶仙子开口应道。 “苍凰,苏尘等人可说过为何要杀你?”法王怒不可遏,在他的持法寺中竟有人敢作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他怎能不怒? “不曾说过,事发突然,那左贤只是说不能怪他心狠,随后便将弟子丢下了法架。” “好好好,身为持法,却为害同门,当斩。”冠火法王,连说三声好,口鼻之中就快要喷出了火来。 “此事疑点颇多,不能只听苍凰一人之言,我看还是等苏尘等人归来再做定夺的好。”大长老此时终于开口了。 “吴极,当日苏尘等人由你委任,此事可是你指使?”冠火法王转过身去,吴极与楚河左右相伴,冠火法王大声质问道。 吴极躬身,声色不改,沉稳的回应道:“法王明鉴,此事事发突然,在下按照惯例处之,何况这苍凰持法于我无仇无怨,我何必要指使苏尘等人加害于他?” 青石尊者适时开口说道:“冠火师弟,此时待苏尘等人归来再做处理不迟。” “哼,我就怕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冠火法王何许人也,持法寺法王,其中厉害他怎会不清楚。 大长老幻客端坐于殿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青石尊者看向殿下的苍凰,欣慰的问道:“苍凰,你说你如今已是炼气后期的修为?” 苍凰点头,“是。” 青石尊者捋了捋胡须,问道:“眼前有一番造化,天朝为了培养更多的青年才俊,将要开启修罗秘境,秘境之中不仅有天地灵根,还有大帝传承,只是名额有限,需武比胜之,方才能夺得一个名额,你可愿一试?” “弟子愿意。”苍凰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他的道心还需磨练,他自然愿意前往。 “好,本尊亲自携你前往玄武台。”青石尊者站起身来笑道。 青石尊者正色道:“各位门主愿意一观的,可随本尊一同前往。” 玄武台上,风有些盛,尊者等人站在龙塔之上,苍凰手握法剑站在台上,他的身前之人便是此次武比炼气期的第三名华清宇,苍凰当先开口道:“请出剑吧!” 华清宇手握法剑大声应道:“好。” 华清宇手握法剑拔地而起,剑指苍凰而来。 第四十章 苍凰一剑 “这弟子步道轻身已然修至大成了,不错。”青石尊者站在龙塔之上微微点头,甚为满意。 青石尊者身后的钟门门主段神君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此次宫门武比,钟门之中也只有华清宇夺得了一个前三甲,其余弟子全部落败,段神君对于华清宇自然也多了几分信心,毕竟苍凰方才入门未满一载。 步道轻身乃是玄灵阶下品神通,未入造化之境,飞天遁地遥不可及,但是步道轻身修得大成,也可顺天地势而上,登虚空九丈,跨行百尺,九丈之上,不可窃取,大道逆之…… 华清宇的身法像是滑行天地之上,速度也算快了,苍凰站在那里,始终未动,他不是为了故作深沉,而是为了仔细观察对手,数月之久的磨练令他很清楚何时该先下手,何时该后动,后动未必不强,此时只是武比,待察清了对手的实力之后再出手是最为合适的,毕竟苍凰的剑法传承于逆天真人的寂灭剑典,每一剑之中藏的都是生死,都是毁灭。 宣武台下凝聚了春山各派弟子,武比已至最为关键的时刻,今日和明日每一境界都会产生前三甲,故而此时的玄武台及仙隐峰上的卧龙台是最为鼎沸的时刻,尊者及各门门主亲临,苍凰的这一战可谓万众瞩目。 “呵呵……还不动?这苍凰持法恐怕此时已然闻风丧胆了吧!”台下怀抱一只灵猴的春山弟子酸涩的说道。 “师兄,苍凰持法能令尊者、法王瞩目,你不闻风丧胆,请得来尊者吗?”此人身旁的同门嗤笑道。 华清宇的剑势很唬人,剑法也极快,两剑相合之时时而像是一柄撑开的伞,时而像是手握飓风,两剑相离便化作两把半开的折扇,这剑法极快,一时间华清宇的周遭皆是剑影。 “玄灵阶中品神通洞天剑法,能练至这样的境界,看来是下了苦功的。”龙塔之上,上天门门主秦坤站在青石尊者的身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苍凰对于华清宇的实力有了几分了解,华清宇的剑法固然精妙唯美,颇具观赏性,但却没有领略其中的剑意,照猫画虎,只能称作剑法,而不能称作神通。 此时飘零之意充斥在苍凰的心间,他终于迈出了一步。 “他终于动了。”下方众人早已心急如焚,见苍凰迈出了一步,有人惊呼道。 此人的话音还未落,华清宇的剑还未至,苍凰便已一步遁上虚空,他的身轻如鸿毛,飘荡于天地之间,像一粒尘埃,像一朵无根的浮萍。 下方的烨池早已激动难耐,先前华清宇还未动手之时,他便告诉身旁的同门,他曾经见过苍凰兄弟领悟的飘零意境,那身法甩那华清宇的身法几条街,却被身旁的同门好一番讥笑,意境岂是说领悟便能领悟的? 此时烨池终于得以扬眉吐气的说道:“这这这……这就是苍凰兄弟自己领悟的飘零意境,你们都给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看,怎么样?是不是甩那华清宇几条街?” 烨池身旁的同门此时却默不作声,只是心惊苍凰的这身法实在诡异,并且毫无规律可循,一步便遁上虚空十丈,步道轻身入天地之势,九丈之上不可窃取,显然苍凰的这一意境不受天地之势的束缚。 苍凰的身影忽远忽近,华清宇手握两柄法剑,纵然剑中生出了花,怎奈鞭长莫及,始终近不了苍凰的身,一时间华清宇羞愤至极,就连口中的两片门板牙都包不住了。 “呀呀呀~”华清宇呲牙咧嘴,两腿在半空之上都快甩出了残影,他只觉苍凰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每当他的剑临近了,苍凰便遁远了。 龙塔之上,段神君的神色绷的就快渗出了水来,法王的神情比之青石尊者更具喜意,“嗯,这恐怕就是苍凰小子先前所说的飘零意境了,虽然只是入门,但是这意境本身却算得上高深,恐怕光是凭借这身法,苍凰便已立于了不败之地。” “冠火师弟所说不错。”青石尊者适时点头应道,随后他看向仙隐门门主,有些好奇的问道:“北冥师侄,听说你门下弟子侯半书也领悟了一种身法意境,比之苍凰这身法又如何?” 北冥面不改色,举目看向玄武台上的苍凰,“二者截然不同,但以我看来,不分伯仲。” 青石尊者连连点头,“好,我春山之中新人辈出,乃是昌盛之兆。” 玄武台下的朱雀看着台上的苍凰,那双充满灵气的眼不时眨动,继而跺跺脚,急切的说道:“他怎么还不出剑?” 一旁的尚秋笑道:“师妹是关心则乱,你看他却是沉稳的很。” 雀儿皱起粉红的鼻尖,对她轻轻哼了一声,继而再次看向战台之上。 虚空之上,苍凰始终不曾祭出法剑,苍凰凝神聚灵,他依旧在观察,观察华清宇的剑法,争取学以致用。 华清宇手段不少,他的身法无法比拟苍凰,只有另辟蹊径了,华清宇收起一柄法剑,手中快速祭出一纸黄符,符中似有白刃之光,华清宇以真元催动。 “嗤~”黄符化作飞灰,两道银白的流光如灵蛇一般盘旋而下,玄武台上一时间风声四起。 “哈哈,这次看你还向哪里逃?”华清宇大笑一声,一扫先前心中阴霾。 “嗖~”华清宇脚下有疾风托浮,速度大增,半空之上白光滑过,华清宇在瞬间便已飞至苍凰的身前。 “不对不对。”虚空之上苍凰自言自语道。 “锃锃锃~”苍凰的身前,剑影画扇,一扇便是半乾坤,一伞便是一洞天,剑法练至华清宇这种境界,在短短的一息时间中便要连出四十九剑,若是肉体凡胎,这一剑之下便是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呜~”下方众人惊呼一声,只因苍凰眼看便要被那剑影吞没其中。 “呼~”眨眼之间,苍凰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出现在十丈之外,众人继而发出一片嘘声,众人心神随着苍凰的飘荡而起伏着。 “搞什么啊?到现在了还不出剑,让我也跟着提心吊胆。” “呀呀呀~你难道只会逃吗?可敢与我正面一战?”华清宇的这一剑又落空了,他脚下有疾风托浮,是不比苍凰慢了,可是却不比苍凰身法的诡异。 苍凰却置若罔闻,甚至闭上了双眼,数十息后,苍凰终于拔出了手中之剑,提气、握剑、拔剑、举剑一气呵成,每一个姿势都极有气势,那一刻,苍凰的神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柄剑在手,一柄剑便是苍凰自己。 龙塔之上始终带着淡淡微笑的青石尊者终于正色了几分。 气势之上,苍凰已在华清宇之上,只是他心有不甘,“终于拔剑了吗?” “锃锃锃~”脚踏疾风,华清宇化作一道流光,剑法张合,袭向苍凰。 “不知对与不对。”苍凰喃喃一声,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退,而是踏着诡异的身法迎向华清宇。 虚空之上华清宇瞬间祭出四十九剑,这便是他的最强一剑了,剑影急速展开,化作一面唯美的扇,横扫虚空。 “嗤~”苍凰也祭出了一剑,一时间剑影连天,与华清宇的剑招一模一样,只是剑中迸射出的气机却不是华清宇的这一剑可比。 华清宇画扇,苍凰画伞,华清宇的剑横扫半乾坤,苍凰的剑凝洞天。 苍凰在一息时间里便祭出七十二剑,若是已元识扫过,便能发现,在这七十二剑之中,苍凰的真元便由外而内纵横了七十二次,每一剑中纵横而出的真元皆在压榨伞中的虚空。 当第一道纵横而出的真元与第七十二道真元首尾相连之时,伞中的虚空也已然压榨到了极致,那一刻也是剑中洞天形成之时。 华清宇只觉苍凰的剑中如有真龙吸水,爆发出的恐怖吸力令他如何因为无法在掌控他手中的剑。 法剑脱手而出。 那一刻玄武台上,龙塔之上皆沉静了下来,天地之中落叶可闻。 “他竟以华清宇引以为傲的洞天剑法破了华清宇的洞天剑法,而且只是一剑。” “我的天……真是最强打脸的一剑。” 第四十一章 娘亲的遗迹 苍凰与华清宇同时落了地,他胜了,可是他却没有多少成就感,苍凰躬身捡起华清宇的法剑,递还给他,而华清宇此时已恼羞成怒,他怒目相视,“你分明早已将洞天剑法修至大成,为何要到此时方才出剑,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苍凰惊诧,他没有想到华清宇会如此认为,于是他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先前并未将洞天剑法修至大成,我迟迟不曾动手便是在参阅你的剑法,这一剑也只是现学现卖,说来还要多谢你了。” 雀儿身旁有人嘲讽道:“什么?现学现卖便领悟了神通之中的真意?这苍凰持法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听有人讥讽苍凰,雀儿立刻侧过身去,反驳道:“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自己蠢笨不说却还要嫉妒别人的悟性,怪不得你只能站在这里叽叽喳喳。” “你……”此人双眼一瞪便要动怒,但是一见是朱雀便生生吞咽了下去。 雀儿一改平时的古灵精怪,那仿佛笼罩了烟雨般的眉头一蹙,“你什么你?打肿脸充胖子,有本事玄武台上耍横去,哼!” 华清宇愣在了原地,他心中是不信的,怎么有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洞悉洞天剑法的真意?他之所以使用双手剑,便是因为,他无法以单手剑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祭出这七十二剑。 可是苍凰的眼神真诚,不像是说谎,这对于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苍凰随即鼓舞道:“不必气馁,待你领略剑意纵横后,再去研习这剑法便会水到渠成。” “你果然已领略了剑意纵横。”华清宇口齿轻启,神色向往。 “是,不领略剑意纵横,这神通便算不得神通了。”苍凰点头应道,他却不知苍凰在剑意之上已达到了随心所欲,苍凰能够领略剑意纵横是因为有逆天真人的指点,加之生死之时苍凰的求生意志空前绝后,方才领略了那剑意纵横,随心所欲也是如出一辙,而春山之中大多数弟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剑法而练剑,又缺乏生死之间的磨练和感悟。 “原来如此,先前在你那一剑之中感悟良多,也算是指点过了,你已领略剑意纵横,我总算输的不冤,后会有期。”华清宇一叹息,一咬牙,收起法剑向着玄武台下走去。 天外飞来一位长老,开口说道:“此一战苍凰胜,为炼气期本次武比的三甲,因苍凰持法今日方才回宫,有权继续挑战一甲及二甲。” 随后这位长老看向苍凰问道:“苍凰,你可还要继续挑战本次武比的前二人?” 已经夺取了炼气期的前三甲,所以已没有再去挑战的必要,于是苍凰摇头,“不必了。” 随后这位长老当众宣布,“好,炼气期前三甲已定,一甲为仙隐门弟子侯半书,二甲为布道门弟子洪婴,三甲为持法寺苍凰,三人将于三月之后为春山征战南灵郡四宗门,争夺前往修罗秘境的名额。” 玄武台下烨池兴奋的喊道:“苍凰师弟,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观战之人纷纷如见瘟神一般避开,此时的烨池显的是那般醒目,还有些傻。 龙塔之上,青石尊者吩咐一声,“坤儿,将他带回青石殿,本尊还有些事要问他。” …… 青石殿中彻底安静了,青石尊者有些沉重的说道:“尤记得你初来春山之时,身怀一卷青皮,如今可还在吗?” 殿下苍凰的身子自上而下僵硬了一瞬间,只见他慌忙自乾坤袋中取出了那青皮卷,他双手颤抖着展开青皮,口中莫名的变的干燥,生死时刻他也不曾这样失态,此时与他对视是会令人恐慌的,“尊者说的,可是……可是这卷青皮吗?” 青石尊者看着苍凰手中的青皮卷,轻轻的招了招手,青皮卷自苍凰的手中飞去,青石尊者将这卷青皮捧在手中,指尖轻轻触碰其上的琪花、曲符、词引,眼中的神光渐渐涣散开来,声音低沉的说道:“没错……是它,是它。” 青石尊者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大殿,“你自大明天朝而来,便是为了它吗?” 苍凰提起一口气,他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哀意,“是,弟子被人收养时身旁伴随的便是它,我想,它该是娘亲留下的。” 青石尊者对苍凰是有愧疚的,通古山脉一行苍凰险些丧命,有些事情或许该告诉他,他不能辜负一个孩子的寻母之心,不远万里而来,便是他的意志,若是苍凰死了,恐怕这会成为这孩子心中最大的遗憾。 “你随我来。”青石尊者将青皮卷递还到苍凰的手中,随后架起法架携苍凰而去。 青石尊者落在春山之巅的一座孤涯之上,青石尊者仰望着这座孤涯,叹息一声,“这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 苍凰同样仰望着这座孤涯,他的眸子猛然一收,仿佛有一道天雷自遥遥天际劈在了他的心间,他连退三步,手脚在这一刻变的没有丝毫知觉,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挤压着,令他窒息,他开始剧烈的咳嗽,眼中的泪水不知是咳喘而出,还是无法抑制。 苍凰躬下腰身,剧烈的咳喘,他奋力的抗拒着那股令他无法承受的力量,可是越是抗拒那股力量便越汹涌,他忘了,那股力量来自于内心深处,他无法压抑的,可是他却依旧逞强的抗拒着。 流霞飞舞,群青深处,万里山河尽于眼中,云卷云舒之间,天地空,而心神往。 这等壮阔瑰丽之景,此时却无人倾心,眼前的孤涯之上齐齐书写着一首词,“百尺深,深不过回眸,千尺深,深不过一笑,一千千尺深,深不过一往情深。百丈白,白不过三山,千丈白,白不过五岳,一千千丈白,白不过一头白发——姬云裳。” 这首以利剑永恒镌刻在孤涯之上的词,与青皮卷之上的字迹如出一辙,苍凰相信,这便是娘亲亲手所书。 青石尊者仰望着孤涯开口说道:“这座孤涯本无名,因为有了这首白首词,所以这孤涯如今叫白首涯,三百多年前一位名叫姬云裳的女子在这里刻下了这首白首词,而后她便永远的离开了春山。” 这是一首充满情意的词,当年的姬云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反而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的深刻了,只是青石尊者不明白,当年那位璀璨到令人窒息的姬云裳,为何会在这里写下一首如此深情的词,这首词又是为谁而书? …… 远在大明天朝之中,一位老者穿着斗笠,手中握着一根竹竿坐在浮灵仙河之上垂钓,仙河之上不见流水,只见厚重的仙雾流动,不多时,老者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苍老的身影,垂钓者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你终于来了。” “你等了很久了吧?”来者迈着老沉的脚步,走向垂钓之人。 “等了三年,却不见有生灵上钩。”垂钓者抬起头来,他眼中满是失望。 “但是你要等的人,我却为你等到了。”老者沉声说道,他不是别人,正是天元。 垂钓者的竹竿轻轻一抖,“终于等到了吗?” 天元老者一步步走到垂钓者的身旁,他负着手,心思有些沉重,他开口说道:“答应会为你找到他,我怎会失信于人,他命理奇特,十五岁之前难以推演,只推演出他十五岁那年会上春山,你在此等了三年,而我也在春山外等了三年。” 垂钓老者又低下头去,那双布满岁月褶皱的双手就快要握不住竹竿了。 “他可好?可知道他的身世?”垂钓的老者保持着应有的镇定,虽然双手在颤抖,可是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竹竿。 天元望着浮灵仙河之中的厚重仙雾说道:“他很好,做了我亲传弟子。” 垂钓者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问道:“你当真确定是他吗?” 天元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他叫苍凰。” 垂钓者老泪纵横,虽然有泪,可是那双失望的双眼之中,此时已充满了希冀,“苍凰……苍凰……我苍家的血脉。”他在此持着竹竿一等便是三年,每一时每一刻都像是有烈火焚心,当听见这个名字,他就这么流着泪,咀嚼着那两个字。 “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是否也该兑现诺言了?”天元看着垂钓老者的身影说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可是天元很需要这一场交易。 就在此时,竹竿之上的那一根青色灵线猛然一颤,千里之外的仙河中,竹竿的彼端一条银色生灵被那根灵线紧紧的缠绕着,它在厚重的云雾之中翻滚着,不见首尾,只见那巨大的银鳞之身若隐若现。 “吼~”一声咆哮,仙河之中涌起滔天之水。 垂钓的老者一手持竿,缓缓站起身来,身姿不算佝偻,一身粗布麻衣,像是邻村的渔夫,他看着天元问道:“你可否帮我再推演一次?” 天元那双浑浊的眼中似是燃烧起了烛火一般,无比明亮,他神情严厉的说道:“为你推演了一次,已破了我神流宫的门规。” 垂钓老者转过头去,望着竹竿问道:“神流宫?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神流宫?” 天元冷哼一声,“我在,神流宫便在,何况苍凰现在是我天元的弟子,神流宫门下的弟子。” 垂钓老者拉动竹竿,“你那逆徒如今位高权重,想杀他,很难。” 天元挽起衣袖,苍老的面庞严肃至极,“难得听你说难,我倒是有几分骄傲,可是,此人不除,我死不瞑目。” 垂钓老者周身之上散发出一股寒气,凛冽的很,“很难,也不是杀不得。” 第四十二章 要铸剑 苍凰终于站在了娘亲曾经驻足的地方,在这里,他的心便不再彷徨,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于是他站在白首涯上吹了一曲云裳诉,想要穿越这三百余年,看一眼娘亲的容颜。 “尊者,你能说一说娘亲吗?”苍凰情绪有些低沉的问道。 青石尊者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四百年前,春山之中七门不全,春山之中来了一位女子,她的美貌之中混杂着如这字迹一样的清冽,却像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毒药,毒杀着每一位春山弟子,她不该存在于人间,总遭人妒忌,却也令人为她而疯狂,她是这浑浊世界中唯一的纯净。 那时的青石相信,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璀璨夺目,直到现在,青石尊者也这样相信着。 青石尊者无法忘记她,见过她的璀璨,这世间的女子便再也无法令人动心了,所以他选择了一生孤独,冲日尊者也无法忘记她,终究是孤独,青石相信,没有人能忘却她。 因为她是——姬云裳。 青石尊者叹息一声,终究开口说道:“大约在四百年前,那时春山宫中弟子不过两百余人,我也只是造化期的修士,云裳拜入春山,她很美,不仅仅是美,她的一动一怒都令人痴迷,那时的春山弟子没有一人不为她疯狂,后来,她在春山之中求道四十余载,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在这孤涯之上留下了白首词。很多年之后,我们才知道她是大明天朝上古氏族姬家的圣女,来春山求道,不过是奉命前来刺探圣元天朝。” “那后来又怎样了?”苍凰紧接着问道。 青石尊者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于是他转过身去,轻声回道:“后来,就连圣阳天帝也无法抗拒她的惊才绝艳,她做了大明天朝圣阳天帝的帝后。” “蹬蹬蹬~”苍凰连退三步,他不断的摇头,“圣阳天帝的帝后?那为何我姓苍?而不是姓圣,既然是帝后,为何娘亲要将我抛弃?” 苍凰以为他就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却变的更加扑朔迷离,他被抛弃这件事,始终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时而会传来一阵隐痛。 青石尊者也皱起了眉头,“这……也是本尊不解之处,或许她不是你的娘亲。” 苍凰不信,他反驳道:“不是我的娘亲,那又是谁将这曲谱置于我的襁褓之中,祥顺爷爷告诉我,那天镇子里下着大雨,来了一位黑衣老者,他请求祥顺爷爷将我抚养成人,并且反复嘱咐祥顺爷爷,我姓苍名凰,不可更改,她若不是我的娘亲,这曲谱还有这长笛怎会伴我而来?” 这些话不是为了让青石尊者相信,更像是他要稳固心中的那一缕执念。 …… 接下来的几日,苍凰终日心神不定,他没有心思再去修炼,三个月后的武比也被他刻意的忘却了,他的心中始终在问自己,娘亲为何抛弃了他,他为娘亲找了万般借口,可是这依旧不够。 千绝阁中,烨池看着山门外的苍凰,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苍凰师弟是怎的了,自从回来后便浑浑噩噩,这可真不像他。” 一位红衣女子忽然自身后走来,随后一手叉腰,一手狠狠的揪住了烨池的耳朵,故作凶狠的问道:“小池子,本宫让你给我取炼丹灵泉,你却在这里发愣?” “哎哟哟,痛痛痛啊娘娘,小的这就给你取去。”烨池一边哀嚎,一边乖乖的站起身来。 山门之外,忽然飞来了一只白灵鸟儿,他落在苍凰的身前,叽叽喳喳的叫着,苍凰招了招手,只见白灵鸟儿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苍凰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你又来了?” 这几日,这只白灵鸟儿都会前来陪苍凰戏耍,时而发出清脆的啼鸣,时而为他展翅而舞,十分有灵性,此时的她躺在苍凰的掌心之中,展开浑身柔软的羽毛,安逸的像是要睡去。 不多时,白灵鸟儿打一个激灵,自苍凰的手中飞了去,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像是在呼唤着他,见苍凰没有动作,她又飞下枝头,飞几丈便回头鸣叫几声,这一次苍凰终于看出了白灵鸟儿的意图,苍凰皱起眉头,“难道是在唤我?” 带着好奇,苍凰起身随着白灵鸟儿而去。 鸟儿一路高飞,直到苍凰登上了神游峰的峰顶,身后是磅礴的春山,眼前是茫茫云雾。 鸟儿飞至苍凰的身前,轻轻的煽动着羽翅,忽然化作一道白光,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便出现在他的身前。 她一身白色烟雨罗裙在风中飘荡,灵光闪烁的双眼之里不仅有古灵精怪,还有些许羞涩。 “你……”苍凰的眸子一缩,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春山之外遇见的朱雀姑娘。 “怎么会是你,这些天……你……”苍凰错愕的问道。 “嘻嘻,看你每天都魂不守舍,我就变成一只鸟儿,想逗你开心,可是这么多天了,你还是这样,我就……我就忍不住显露了真身。”雀儿一笑,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变的云淡风轻了,说着说着,雀儿的面色变的就有些羞红了。 “哦~”苍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却只是木讷的应了一声。 雀儿对这样不冷不热的回应也有些失望,随后撅起粉红的小嘴,埋怨道:“可是有些人不懂人家的良苦用心,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好转,是不是遇见了烦心事儿?” 看着雀儿殷切的眼神,此刻的苍凰显的很矛盾,他想要隐藏心中的苦闷,又渴望与人倾诉,他欲言又止的说道:“我……” 雀儿走至苍凰的身前,拉起他的手,那一刻,苍凰浑身一震,她的手有些凉,但是却如玉石般柔润,雀儿拉着他,走向一旁的八角亭台之中,“来,坐在这里慢慢说,我可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终于将心中的纠葛如实道出,但是苍凰却没有告诉她,他的娘亲很可能就是大明天朝天帝的帝后,毕竟只是猜测,并且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 说了出来,苍凰沉沉的心,竟轻了许多。 此时的雀儿一手托腮,轻轻皱了皱鼻稍,对苍凰说道:“你真傻,若不是你的娘亲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她当时的心中又有多心痛呢!还有啊!我认为她根本就不是要抛弃你,而是要保护你。” “如你所说,你的娘亲定然是一个非常非常出众的女子,身世也极为不凡,所以你该做的就是要强大,不断的强大,那么大……那么大,才能更快的去解开心中的谜团。”说完,雀儿张开双臂,手中比着一个大大的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仿佛一切都在这个圆中,苍凰也在。 经雀儿一番开导,苍凰忽然发现这几日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怪圈,此时如醍醐灌顶,忽然醒悟了。 “你说的没错,要强大……走。”亭台之中,苍凰拉起雀儿的手,向着山下跑去。 年少的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匆匆奔向那灿烂的明天。 …… 接下来的日子中,每一境界的前三甲被特赦全力提升实力,而苍凰则开始着手铸造一柄真正适合自己的法剑。 决定法剑品阶的因素很多,大致来说便是玄石的品阶、铸剑的手法、阴阳的配平、剑身的精粹程度、淬火时间的拿捏,还有便是剑中基阵。 神息之海中,洛擎笑道:“哈哈,师弟,炼器对于我们神修来说最是合适不过,我神流宫中的神炼术乃是天下炼器术法之最,心灵最为基础的力便是驭物以及心灵感召,一念观阴阳,一念去糟粕,待你心灵达到住圣阶后,才会展现出神炼术的强大之处。” 混沌世界之中,苍凰的意念之身遁入逆天真人凝练的无极阵道之中,可如今苍凰的修为只能参阅无极阵道阵基篇的第一卷。 只是这一卷,苍凰便用了七日方才参阅完毕,如无极阵道之中所言,天地的本质便是一座无极阵法衍化而成,每一种力都可以用另一种形式衍化而成,后来这种形式经过后人无数年的摸索,便衍化成了阵道。 望仙峰,飘雪阁,其中的飘雪阁主乃春山贤者,当之无愧的五品炼器大师,飘雪阁中集玄石、法剑、元魄、炼器室等等于一体,乃是春山之上唯一的炼器圣地。 此时飘雪阁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苍凰与朱雀、烨池三人先后走入阁中,今日苍凰便要挑选炼剑的玄石。 烨池跟在苍凰的身后,又开始喋喋不休,“苍凰师弟,你说你要炼器,到底是不是真的?这炼器可不是说说就能成的,我看你不如在这飘雪阁中选一柄中意的法剑就好了,何必花费心思去炼器呢!劳神伤财。” 忽然,苍凰顿住了,烨池不明就里的撞在了苍凰的身上,烨池抬起头来正要抱怨,“你……” 烨池看到苍凰身前之人,也噤声了,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傅青龙与幻姬二人。 幻姬依旧一身红袍,他阴冷的看着苍凰,眼神之中涌出无尽的恨意。 第四十三章 选玄石 傅青龙在阵道之上的造诣不浅,炼器一途上也已是三锻器师了,他只知苍凰已然归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与苍凰相遇。 他的目光在苍凰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后便看向雀儿,他心中思忖道:“这女子有些眼熟,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傅青龙想不起来便不想了,他抬起手来拍了拍幻姬的肩,轻声说道:“随我回去。” 当幻姬与苍凰擦肩而过时,他的笑意令人如芒在背,这样的笑意苍凰见过两次,他明白,幻姬对自己充满了恨意,必然是不死不休。 苍凰知道,幻客等人害他之心不死,早晚还会出手,“我们走吧!” 进入飘雪阁,有人要求一柄好法器,有人要寄卖手中玄石,有人要寻求炼器材料,所以阁中的杂役,迎来送往忙做一团。 烨池跟在苍凰的身后问道:“苍凰师弟,你可想好你要选取怎样的玄石?” 苍凰摇了摇头,但是他心中明白自己需要一柄怎样的剑,飘雪阁一层琳琅满目,各品阶的玄石被区分开来。 一位散卖的春山弟子,一见苍凰眼生的紧,赶忙凑上前来说道:“这位兄弟,我这有五品蓝星祝铁,重达七十斤,兄弟你我相见便是缘,只要十枚上品元石,价格绝没有比我更低的了。” 烨池一听,便猴急的说道:“七十斤的蓝星祝铁,只要十枚上品元石,价格倒便宜的紧,让我看看。” “这里这里。”这人赶忙让出一个身位,亮出了身后的十数块玄石,蓝星祝铁置于正中,最是醒目,烨池靠到近前,仔细的上下打亮,蓝色的玄石之中,如有星光闪烁。 “苍凰师弟,这个不错,价格公道。”烨池直起腰身,贴在苍凰的耳旁轻声说道。 苍凰凝神聚力,心灵之力依托元识发散而去,筑灵之后,苍凰便能以心灵感召万物,这是寻常弟子的元识无法做到的,灵神未遁入其中之时,此玄石在灵神之中乃是一团紫红之色,苍凰便知,这块玄石属阴。 可是当苍凰的心灵遁入其中感召精纯之时,玄石之中一片灰暗,苍凰在玄石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玄石之中根本就是人为掏空之后,再被填入了其他玄石。 苍凰的灵神扫过周遭的玄石,果然,其余玄石之中有七块也是如此。 苍凰默不作声,他躬下身去,抚摸着蓝星祝铁,随后听苍凰开口说道:“你这蓝星祝铁卖价如此低廉,这玄石之中总不该有什么蹊跷吧?” 谁知这寄卖之人一听苍凰如此说道,心中紧张,声调也提高了几分,“你瞎说什么?你要买便买,不买就走,这玄石之中怎么会……怎么会有蹊跷?见你有缘,便想低价卖你,你却说三道四,走开,我还不卖了。” 他这一紧张,顿时引得周遭十数人向此观望而来,人总是喜欢看热闹的,若是见了别人出丑,或者遭了难,说不得在心里还会偷笑几声,然后口中再说一句活该。 见这里起了争执,不少人纷纷靠来,苍凰的白发很是醒目,顿时便有人认出了苍凰,“这不是苍凰持法?” “哎哎哎,这正是苍凰持法,我烨池的好兄弟。”烨池赶忙叫喊道,也好让众人知道苍凰是他好兄弟,借此好好火一把。 寄卖之人一听,持法?他顿时悔恨不已,做贼心虚的他,一紧张不要紧,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随后又暗恨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一位持法。 “走走走,走开,我不卖了。”寄卖之人慌忙说道,随后便要收起他的玄石。 “慢着。”苍凰忽然开口呵斥一声,只见苍凰他自乾坤袋中取出了持法令,“我看你这玄石之中有端倪,要盘查一番。” “怎……怎么盘查?”寄卖之人见到持法令,顿时慌了,上唇打着下唇说道。 一旁附和道:“对,盘查他,上一次,我在他手中花五枚上品元石买了一块玄石,谁知拿回去却发现其中根本就是废石,我来找他,他却说石从山中生,谁知好与坏,让我认个倒霉。” 此人驳斥道:“我哪里说错了?这石本就是如此,就算你在这飘雪阁中买原石也是如此,石中好坏有谁知?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碰到了石中石。” 苍凰笃定道:“运气是运气,可是你这石可不是如此简单,我盘查过后,你这玄石若是没有问题,我奉上一百枚上品元石,玄石归我,若是有问题,你得和我走。” “莫不是这蔡九的玄石真有问题?”一旁有人疑惑道。 雀儿向前走了一步,背着手问道:“喂,你这玄石要是没有问题,有什么好怕的?” “蔡九,没问题你怕啥,苍凰持法查一下而已。” “对啊!何况苍凰持法说了,若是没问题,苍凰持法还要奉上一百枚上品元石呢!这等好事去哪里找?” 这蓝星祝铁早已被切开过,只是不知这蔡九又用什么办法将其切口闭合了,以元识也无法发觉,但是在苍凰的心灵感召下,自然无所遁形。 只见苍凰对蔡九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翻转玄石,找到切口之处,真元浮上苍凰的掌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苍凰的掌猛然落了下去,“轰~” “咔~”苍凰的这一掌力度不算强绝,可是这玄石偏偏齐齐的裂开了,露出了其中的灰褐色的废石。 “啊?”众人瞪大了眼,有人质问道:“蔡九这是怎么回事?” 蔡九退了两步,“这……这这这只是一个石中石,只是被苍凰持法碰巧了。” “哼,还敢狡辩。”苍凰冷笑一声,再次一掌破开了一块被掏空了的玄石,苍凰看着眼下的这块玄石问道:“你还不认罪吗?” “好啊!蔡九你敢在这玄石之上使手段骗我们的元石,各位师兄弟们,这样的人,饶他不得。” “对,饶他不得,还我的元石,你这个骗子。”群情激奋,顿时涌了上来。 见事情败露,蔡九又无处可逃,赶忙藏身在苍凰的身后,“苍凰持法,你可得救救我啊!不然我蔡九今日非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不可。” “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欺骗同门,罪不可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苍凰冷声说道。 雀儿在一旁掩面轻笑,她就喜欢看苍凰正义凛然的模样,好看,又好笑。 “苍凰持法说的对,欺骗同门,你罪不可恕。”众人赞叹道,看着苍凰身后的蔡九皆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蔡九自苍凰的身后探出头来,“兄弟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动粗这样的事情有失身份。” 一位少年自蔡九的身后而来,一把揪住他的道服,怒骂道:“放屁,你骗我们的时候,你咋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呢?” “苍苍苍……苍凰持法,你救救我啊!”蔡九被人就这样拖了出去,苍凰竟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样投机倒把,坑蒙拐骗的人,就该受到些惩罚。 随后苍凰正色道:“好了,此人交给我处理吧!必然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苍凰持法,你好歹也让我们好好出一口气啊!”有人遗憾的说道。 苍凰笑道:“若是伤了他,恐怕我就要带他一起回持法寺了。” 众人尴尬的笑道:“呵呵,也好。” “烨池师兄,劳烦你押着他,我们先选玄石。”苍凰收起蔡九的玄石后对身后的烨池说道。 “好嘞~”烨池还从未感受过当持法的感受,撸起袖子便狐假虎威起来了,这对烨池来说,可是个好差事。 随后苍凰开始选取玄石,心灵之力向四周遁去,各类玄石阴阳两分,不多时,苍凰脚下一顿,他看向左侧四品玄石区的一块黑色的玄石。 只听苍凰喃喃一声,“石中石?” 第四十四章 虚空布阵之法 苍凰走入四品玄石区,停在了黑曜石前,苍凰以心灵细细感召,这块黑曜石高约两尺,通体漆黑,黑曜石属阴,可是苍凰以灵神感召其中,却发现这黑曜石之中却是一团红光,似是一团燃烧的烈火。 苍凰心中暗自思忖道:“阴阳石胎?” 石胎分为多种,有异种石胎、同源石胎、同极石胎、阴阳石胎等等,其中阴阳石胎算是较为罕见的一种石胎。 阴阳石胎是山石地脉之中阴阳之力相互交杂而产生的一种石胎,石胎之中的玄石与外露的石皮阴阳不同,阴阳不同,内外的玄石自然也不相同,苍凰唯一不能确定的,便是石胎之中是什么玄石,但是以心灵感召可知,这个石中石阳盛阴衰,所以苍凰可以确定,这石胎之中的玄石的品阶超过外在的四品黑曜石。 玄石一至三品为低阶玄石,四至六品为中阶玄石,七至九品则为高阶玄石,难得碰见石中石,所以苍凰决定将其收入囊中。 “苍凰持法,这块玄石还入你的眼吗?”一位飘雪阁中的器徒走上前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恭谨的问道,如今苍凰之名在这春山之上就算不如上天门诸子、仙隐门慕夜等人如雷贯耳,但也算是小有名声了。 “不错,在下想要炼一柄法剑。”苍凰点了点头。 烨池一手提着蔡九,见苍凰竟对这黑曜石起了心思,赶忙劝解道:“苍凰师弟,这黑曜石又重又硬,最是难炼化了,有什么好啊?” “师兄,在下想要一柄削铁如泥的重剑,此石正合适。”苍凰开口回应道。 雀儿站在一旁,始终不曾出声,只是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位器徒一笑,“那这黑曜石最是适合不过了,此石重三百斤,若是苍凰持法相中了,在下做个主,十枚上品元石,你看怎么样?” 一听十枚上品元石,一旁的烨池便又不能镇定了,“十枚上品元石?苍凰师弟,你花十枚上品元石可以买到一块小些的五品玄石了,你只是为了炼一柄剑,这块玄石大了,不合适……不合适。” “我要了。”苍凰则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后取出了十枚上品元石,便回了千绝宫,他要打开这石胎,只有确定了其中的阳石,才能再选阴石。 …… 千绝宫中,烨池跟在苍凰的身后,继续喋喋不休,“苍凰师弟,你不听我的,是要吃亏的!” 苍凰的乾坤袋中气机涌动,黑曜石自乾坤袋中飞出,苍凰看着这块黑曜石笑道:“烨池师兄,我以为,这块黑曜石是一块石中石,你以为呢?” “石中石?”烨池的眼神亮了,“你给我站好。”烨池呵斥一声蔡九,伏下身子细细打量眼前的玄石,“我怎么看不出这是一块石中石?” 苍凰则看向蔡九,他能将玄石切开,再将其掏空,恐怕是有些手段的,随后苍凰问道:“你能否将这玄石切开?两枚上品元石做为报酬。” “嘿,我干这活儿,最是拿手,持法,我不要你的元石,我想啊!我将这玄石替你切开,你能否饶我一次?”蔡九贱笑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恳求道。 苍凰笑着,随后脸色突然就变的冷峻了,“我能饶你,春山法典不能饶你。” 蔡九苦闷的伏下身子,随后神情变的专注了起来,两手食指尖露出红光,随后他两指一并,缓缓分开,两指间拉出了一根火红的灵丝,灵丝很细很细,犹如发丝一般,造化真火凝于灵丝之中而不发。 蔡九闭上双眼,放出元识,掌控着手中的灵丝缓缓落下,灵丝之上的红光越加的强盛了,灵丝轻轻一触玄石,便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切入了玄石之中。 “咦~还真是活儿好,看来我以后要多多与这蔡九来往才是,嘿嘿~”烨池瞪大了眼,露出惊诧之色。 苍凰与雀儿同时以异样的目光看向烨池,唯独烨池还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蔡九的手法很娴熟,看来以前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做,当灵丝渐渐没入其中,就当蔡九的手中灵丝破开石皮之时,“噗~”石胎之中猛然喷出一道气机。 蔡九眉头一凝,站起身来叹息一声,“唉~可惜了,这石胎还未完全成熟,我们便切开了。” 苍凰也有些惋惜,但是石胎已然切开,说什么都晚了,“罢了,你继续吧!” “还真是个石胎啊?”烨池看向苍凰,眼神暧昧,“苍凰师弟,你是如何发现这是个石胎的?教教我……教教我……” 苍凰摇摇头,“我只是感觉此石之中有胎罢了,没想到还真猜准了。” 烨池撇撇嘴,自然不信的,一刻之后,蔡九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站起了身来,“外在的石皮已然切开了,这黑曜石实在坚硬,耗费了不少真元。” “谢谢。”苍凰点点头,随后走上前去,只见他提起一口气,真元浮上掌心,轻飘飘的落下,“砰~”黑曜石瞬间两分。 “咕噜~”一颗石珠自其中滚落,通体火红且浑圆,一道道纹路精美至极。 “九品红烛石?”烨池定睛一看,便认出了眼前的玄石。 蔡九惋惜道:“石胎还未成熟,先前泄了其中的阳气,这红烛石恐怕只能算得上七品玄石。” 苍凰捡起这玄石,握在手中,这块红烛石虽不大,但是却很沉重,随后露出一丝笑意,“七品玄石也极为不错了,阳石有了,还缺一块阴石。” 随后苍凰取出两枚上品元石递到蔡九的手中,“你应得的。” 蔡九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元石,随后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你看……我手中有一块阴石,品阶不算高,但是却极为罕见,本来想自己留着,不过苍凰持法若是有需要,我还是可以割爱的。” “哦?现在可在手中?” “在在在,只是这价格上……”蔡九搓着手,一副市侩的模样笑道。 随后蔡九将这块玄石自储物袋中取了出来,烨池定睛一看,“六品丝阴石?” 蔡九自豪的一笑,“没错,正是丝阴石,此石乃是地脉寒蚕所吐的蚕丝,经过亿万年衍化所成,虽然只是六品玄石,但是此石因为生在地脉之中,极为纯净,并且所炼的宝剑,与真元能够更好的契合。” 苍凰接过这块丝阴石,寒彻入骨,依稀可见其上一道道蚕丝,苍凰以心灵感召,此石之中果然如蔡九所说的那般,极为纯净。 “价值几何?”苍凰握着这丝阴石已然是爱不释手了。 只见蔡九伸出了一根手指,笑的很奸诈,“一百枚上品元石。” “什么?一百枚上品元石?你真当这上品元石遍地都是啊?”烨池一听,走上前来,揪起蔡九的衣领怒问道。 一百枚上品元石对于苍凰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但是好的玄石可遇不可求,苍凰果断自乾坤袋中取出十枚极品元石,“此玄石我要了。” “极品元石?苍凰师弟,这可是一百上品元石啊!”烨池两眼一翻,咬牙切齿的说道。 “嘿嘿嘿~”蔡九贱笑着接过了十枚极品元石,随后苍凰拉起蔡九说道:“你该随我回持法寺了!” “啊?”蔡九的双腿顿时软了下去,“苍凰持法……还真去啊?这元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成嘛!” …… 接下来的日子,苍凰废寝忘食,整日研习阵道,剑中布阵不比在世外布阵,世外布阵手法最为常见的便是以元液刻画阵纹,再以元石做气眼,沟通阵纹,便可布阵。 剑中布阵则要在器胚成形之前,便留下阵基,以体内真元刻画阵纹之后打入元魄做气眼,待剑中基阵稳固之后,再完成器胚,繁琐至极不说,成功率也极低,这也是法器贵重的原因。 混沌世界之中,苍凰与逆天真人并坐天涯之上,“铸器每一步都很关键,但是布阵却是重中之重,你确定你要研习虚空布阵之法吗?” 苍凰郑重的点了点头,“嗯,虚空布阵之法最为稳妥,早晚也要研习,不如笨鸟先飞。” 逆天真人点了点头,随后告诫道:“哈哈,好一个笨鸟先飞,只是你如今修为尚浅,虚空布道之法也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若是不成,再另辟蹊径。” 逆天真人神色淡然,飞上青天,口中念念有词,“你在我凝练的记忆之中已观想过虚空布阵之法,今日我再为你演示一次,你要看好了,虚空布阵之法,起手便是道,为世间最浅显之道,此道通的是天地之元,举手之间能画下此道,虚空布阵之法便在眼前了。” 青天之上,双手上下叠于腹间的逆天真人动了,“起手之道,引天地之元。” 逆天真人的双手似是慢,却是快,快慢不知,苍凰只觉乾坤日月藏于逆天真人的双手之下。 逆天真人双手划过之处,青光渐渐凝于虚空之上,久久不散,一道道阵纹彼此交织,转眼之间,一座繁复的大阵便已凝于逆天真人的身前。 “去~”逆天真人在虚空之上一按,大阵飞去,没入青天消失不见。 第四十五章 小有所成 逆天真人的意念之身端坐于青天之上,“虚空布阵之法,最难的便是起手之道,人说,雁过不留痕,没错,但是后一句乃是天地知,你的一动一静,天地皆知,浅显些说,莽莽天地,有无尽的道,起手之道便是要让天地领会你的心意,用你手中的道去和天地沟通,如此说来你可明白了吗?” 苍凰点点头,随后逆天真人再次说道:“每一条阵中的阵纹,都是天地之中的一条道理,一条条道理相合,便形成了阵法,无非是强大还是浅显之分,无极阵道阵基篇第一卷之中的七十二座基础阵法,你可都领会了?” 苍凰模棱两可的回应道:“已铭刻于心中,不曾布阵,我也不敢说领会了。” 逆天真人无趣的点了点头,丢下一句细细领悟吧!便又消失在了青天之上。 苍凰提起一口气,喃喃一句,“起手之道,让天地领会我的心意?” 随后苍凰闭上了双眼,此时他的脑海之中浮现的是逆天真人在青天之上的起手之道。 苍凰将记忆放慢了,又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往复,苍凰在心中暗道:“观想万遍不如去做一遍。” 随后苍凰仿着记忆之中逆天真人的手势开始研习,他挺直了腰身,下一刻苍凰终于动了,可他动作生涩而不畅,远没有逆天真人那般飘渺,不多时苍凰睁开双眼,“果然,看万遍不如做一遍。” 苍凰继续研习,不知过了多久,苍凰再一次睁开双眼,“不对……不对……” “再来。”苍凰执拗,再一次开始研习起手之道。 …… 他又回想逆天真人的手势,每一个起手之势都无比自然,没有一丝瑕疵,仿佛托起的是山川海湖,落下的是星辰日月,每一动都极为顺畅。 苍凰知道,自己始终没能让天地领略他的心意,“到底该怎么样让天地知我心意呢?” 整整十日过去了,苍凰依旧没有领悟起手之道,距离前往青玄宗也只剩下了不足两月的时间了,苍凰不禁有些焦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却还未开始铸剑,“莫非真要我去飘雪阁中选一柄法剑吗?” 苍凰摇头,“不,我一定要铸就一柄属于我的剑。” 随后苍凰端坐千绝阁中,意念之身再一次遁入混沌世界之中。 “我就不信有这么难。”苍凰再一次开始研习起手之道。 他的意念之身在天涯之上端坐许久,始终未动,心与身合,万念皆空,苍凰一手拔起,一手沉落,随后只见双手在天地之中画下一个完整的周天,那一刻苍凰只觉有一道生涩的力量加持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随着他的手不断划过虚空,这道力越加的强盛了,到最后竟无法继续下去了。 “逆天真人的起手之道如此轻盈飘渺,为何我的起手之道会有生涩的力量沉压?”苍凰自问。 苍凰再一次研习,他回想先前的那一份意动,果然,那生涩的力量再一次出现了,苍凰收手,回想先前那一幕,这股力量只可能是天地之中生出的,“莫非我的起手之道触碰到了道的边缘,但是还是有偏差?” 想到这里,苍凰以为这很可能,于是他的手探入虚空,开始不断的探索,一次次摸索,一次次回忆,一次次纠正。 不知过了多久,当苍凰再一次起手之时,忽然他的指掌之下出现了丝丝凉意,淡淡青光汇聚双手之间,苍凰的意念之身一颤,“终于成了。” 随着苍凰的手势越来越快,苍凰凝聚的元气越来越磅礴,指掌之下已隐隐可见两道真元气旋,这一刻,苍凰的身与手都变的虚幻了,好似要隐入了天地之中,苍凰心中一沉,“天地终于领会我的心意了吗?” 那一刻,苍凰觉得自己便要飘飞而去,“终于成了。” 七十二座初级阵法便在他的心中,只见苍凰的双手画过虚空,以指掌之下凝聚的元气在虚空之上画下第一道阵纹,手过,指掌下的元气被驻留在虚空之上,一道阵纹已然凝聚在身前。 不等苍凰兴奋,“噗~”苍凰刚刚画下的阵纹便散了,但是此时的苍凰已然看到了希望,手势不停,继续刻画阵纹。 …… 七日过后,天涯之上,苍凰的指掌之上元气涌动,只见他猛然一收双手,“千钧阵……成。” 那一刻,苍凰感知到自己与身前的阵法有了一丝怪异的联系,仿佛自己能够掌控阵法的一切,稍加思索,苍凰便想通了,“天地领会的乃是我的心意,这阵法自然会与我的心神产生联系,否则万千阵法该如何掌控?” 苍凰看着凝在虚空之上的千钧阵,近百道阵纹,散发出一片青灵之光,苍凰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可惜没有元石,若是能够打入气眼,才是真正的千钧阵。” 苍凰在混沌世界之中再次研习了三日阵道,彻底巩固之后,终于退出了混沌世界。 千绝阁中,苍凰自阁楼之上走了下来,烨池在院中一边耍着长剑,一边唱着小曲,堕落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这一次青玄宗之行倒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不用准备。 而太史孤修竟与雀儿几人正在千绝阁外的亭台中下棋,苍凰走出千绝阁,神色有些疲惫。 “咦?苍凰师弟终于出来了。”婉儿姑娘举目发现走出千绝阁的苍凰。 太史孤修站起身来,笑道:“苍凰师弟,阵法可成?” 苍凰点了点头,目光在雀儿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一丝笑意,“算是略有小成。” 烨池收了剑,一个箭步奔来,他研习阵道也有三年之久了,“略有小成?比我又怎样?” 婉儿姑娘两眼一瞪,狠狠的揪住烨池的耳朵,“你研习阵法数年,也好意思和苍凰师弟相比?” 众人见此景,皆是摇头轻笑,“哎哟哟,不比了不比了还不行嘛!” “你怎么也来了?”苍凰则看向雀儿,眼神有些火热,不需多言,两目相视,已知彼此心意,雀儿轻轻一笑,少了几分灵动,多出来的那些许恬静令人心旷神怡。 “苍凰师弟,你研习阵法这些日子,雀儿师妹每日都会来这里。”婉儿松开手,戏谑的笑道。 苍凰心中的眼神更加火热了几分,“辛苦你了,就要前往青玄宗了,你该认真修炼才是。” 烨池在一旁早已急不可耐了,“赶紧,别废话了,快快布个阵,让我开开眼,你这些日子苦修的阵法到底怎样?” 太史孤修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见众人期待的神色,况且他还从未布过一个真正的阵法,心中也是期待的紧,他看着雀儿,终于应了下来,“也好,我便布一个聚元阵吧!” 随后众人散去,苍凰端坐在红杉树下,闭上了双眼,烨池惊诧的说道:“他……他怎么坐下了?” 婉儿狠狠瞪了烨池一眼,烨池赶忙闭了嘴,红杉树下,苍凰的双手忽然动了,一手接天,一手沉落,待画下一个周天之后,苍凰的双手变的有些虚幻了,一丝丝凉意凝聚在苍凰的指掌之下,太史孤修当先猜测道:“苍凰师弟这是要在虚空之上布阵?” “虚空布阵?虚空布阵不仅需要庞大的真元,还要在阵道之上有极高的造诣才可。”烨池双眼瞪的极大,他显然是不信的。 苍凰的双手入道,起手之道便是聚元之道,很快,周遭天地的元气开始汇聚于苍凰的指掌之下,苍凰也仿佛要隐入了天地之中,众人已无法看清他的手势。 两道气旋浮现,随苍凰之动而动,更多的元气汇聚而来,这一刻,苍凰的双手璀璨至极。 苍凰睁开眼,手势极快,他的手在虚空之上划过,手下的天地之元如笔下之墨,凝作一道阵纹,短短数息时间,苍凰便在虚空之上画下四十九道阵纹,每一道阵纹都仿佛是一根九天之上的星脉。 阵纹已成,苍凰站起身来,取出七枚上品元石, “咄咄咄~”苍凰出手极快,七枚上品元石逐一打入阵中,化作聚元阵中的气眼,所谓气眼,便是阵法之中的七经八脉,没有气眼,阵纹之中的元气无法流转,便是一座死阵。 “嗡~”聚元阵在苍凰的身前猛然一颤,阵纹之中的元气流转,聚元阵便活了。 “起~”苍凰单手托浮,阵法飞上虚空,化作数十丈,随后再次落下。 “嗤~”一座庞大的聚元阵便没入了大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众人知道,日后这山门之中有这聚元阵,元气定然会更加充盈。 众人静默,随后太史孤修鼓动双掌,难掩心中喜意,“师弟虚空布阵,精妙至极,令在下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苍凰师弟,这虚空布阵之法,你……你一定要教我。”烨池走上前来,死命的抓着苍凰的手臂,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苍凰欣然点头应道。 雀儿站在众人之外,就这样看着苍凰,这不是远方,而是一首动情的诗。 …… 苍凰来到飘雪阁的地宫之中,这是一座庞大的炼器室,足足有百座炼炉。 炼器室中的管事也是一位春山弟子,只听他对苍凰说道:“苍凰持法,租用这炼炉一日需一枚上品元石,炼器所用的物品应有尽有,你看你需要租用多少时日?元石交给我,待苍凰持法离开之时,多退少补就是了。” 苍凰取出二十枚上品元石交到了管事的手中,“我先租用二十日。” 随后苍凰对身后的雀儿说道:“你先回去修炼吧!这地宫之中鱼龙混杂,嘈杂不说,还极为燥热,你在这里会非常苦闷的。” 雀儿抬起头,眉眼动人,只听她坚定的说道:“我不怕。” 第四十六章 剑崩 苍凰跟随管事走入地宫,迎面走来一位花发男子,他身穿一身紫色锦衣,龙行虎步,神色不怒自威,这位管事见这花发男子便恭谨的躬身说道:“阁主。” “嗯。”这位阁主点头应了一声,便与苍凰擦肩而过,阁主走后,这管事对苍凰小声说道:“阁主乃是器盟中人,这里有几人是阁主的弟子,阁主每日都会前来指点他们炼器,偶尔也会指点其他人,能得阁主指点一番,也算是一场造化了,阁主曾经就指点过我三次,每一次都是受益匪浅。” “哦~”苍凰点了点头,器盟他倒是第一次听闻,看来像是炼器术士组建的盟会。 这管事将苍凰引至一处炼炉前说道:“苍凰持法,请,这炼器之火取自地心之火,有阵法加持,淬火之水是普通的山泉水加入了少许灵泉,不过你放心,寻常法器淬火是够用了。” 苍凰点点头,这样庞大的炼器室,自然不会精致到哪去,苍凰早有准备。 炼炉乃是精铜炼制,其上开了四个孔洞,炼炉之中隆隆作响,可见赤白的火焰升腾,稍稍近前便有热浪袭来,但是比之绝生之地的溶洞之中好太多了。 随后苍凰开始着手准备炼器,锻台五尺宽,五尺长,漆黑无比,苍凰先是取出十数枚一品玄石,他知道炼器不易,虽然有逆天真人凝练的记忆,但是观万遍不如做一遍,所以苍凰需要以低阶玄石练手。 “谋器形、定品阶、断阴阳、辨刚柔、选玄石、去糟粕、合阴阳、铸器胚、成器形、布基阵、来淬火。”苍凰反复思索炼器的过程,他要炼的乃是一柄剑,器形他心中已在心中,玄石之中阴阳,刚柔已分,接下来便是去糟粕了。 “开始吧!”苍凰心中一沉,他乃是神修,筑灵之后,心灵之力便可驭物,但是苍凰不能显露神修的神通,于是他将一块白笋石放入了炉唇之中,开始炼化。 苍凰凝神聚灵,飞入炼炉之中,心灵沁入白笋石,白笋石乃是阳石,以心灵感召,火红之中布满了乌点,驳杂无比,那乌点便是玄石之中的糟粕之物,“师兄说神流宫的神炼术,便是以心灵之力炼取玄石之中的糟粕,还可凝神聚力,步入借此机会试一试。”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炼炉之中的白笋石方才渐渐炼化,苍凰并未将其取出炼炉,而是尝试着以心灵之力炼取白笋石中的糟粕。 苍凰的灵神包裹着一粒尘埃般的乌点,缓缓自熔化的溶液之中抽离。 虽然有些艰难,但是苍凰果然以心灵之力将这乌点自溶液之中提取了出来。 苍凰大喜过望,继续以灵神提取其中的杂质,不多时,苍凰便提取出了数十粒溶液之中的杂质,苍凰暗道:“这神炼术好是好,只是实在有些慢了,若是这灵神两分该多好。” 想到这里,苍凰一怔,“灵神分散?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苍凰紧守心神,尝试着将灵神两分,他极为谨慎的掌控着灵神之力,这一次苍凰尝试着去包裹两粒杂质,这便是一心二用,灵神就像他的两只手,苍凰操控着灵神,同时提炼。 苍凰心神紧绷,两粒杂质缓缓的,缓缓的在溶液之中移动着,终于,苍凰将这两枚杂质也提取了出来,此时他的额角之上已渗出了汗水,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感。 “成了。”苍凰心中有些兴奋。 “灵神四分?”苍凰出现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于是这一次他的灵神再分,同时包裹了四粒杂质,可是这一次,苍凰如何小心翼翼,也无法同时控制四道灵神。 苍凰权衡一番,在心中暗道:“我如今的心灵之力还很弱小,锤炼术与神炼术应该相辅相成才是。” 于是,苍凰打开炼炉,转动炉唇,取出熔化的白笋石,锻台之上有七柄锻锤,从大到小,大到百斤,小到指尖般大小,苍凰并没有选择最重的锻锤,而是退而求其次,苍凰举锤开始不断击打,一击之下便是火星四溅,这锤炼之术也是极有讲究的,锻打之时应九轻一重,九轻在边缘,一重在正中,只有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铛铛铛~”苍凰的锻锤一次次击打在白笋石上。 一次次回炉,一次次锻打,苍凰不记得自己一共锤炼了多少次,只知道他已能够娴熟的掌控两道灵神了炼取杂质了,炼炉之中的白笋石越来越精纯了。 再经过苍凰的神炼术反复炼取,这一块玄石已成。 随后苍凰开始熔炼紫月石,依旧是神炼术结合锤炼术,雀儿始终默默的在一旁看他炼器,一言不发,像是根本不存在,转眼间一日时间已过,苍凰像是着了魔一般,足足炼取了五块玄石,玄石之中两阴两阳,还有一块乃是玄铁,时间所有的玄石皆分阴阳,唯独玄铁处于阴阳之中,不属于阴也不属于阳,有了玄铁,法剑之中的阴阳便能更加易于相合。 此时的他终于心满意足了,这些玄铁,约莫足够他炼三柄法剑了。 玄石分阴阳,刚柔,除了眼前的玄铁,苍凰对于其余四种玄石的阴阳及刚柔早已有所洞察。 苍凰再一次将玄石回炉,下一步便是合阴阳了,阴阳过于失调、刚柔过于偏移,皆会影响一柄法剑的好坏,甚至是法剑的存亡,所以合阴阳与布基阵皆是重中之重,这需要考验一位器师的对阴阳及刚柔的拿捏,但苍凰却有旁人不具的优势,那便是心灵感召。 苍凰心中的剑,两尺七寸,白笋石出炉,锻台前,苍凰法剑一出,将白笋石一分为二,苍凰闭目感召,再一次出剑,切下一角,片刻之后苍凰再一次出剑,切下两指左右的白笋石,心中这才算满意了。 当五种炼取精纯的玄石置于锻台之上后,苍凰再一次闭目感应,“玄铁或许多了几两。” 苍凰再一次出剑,将最后出炉的玄铁斩下一个角,在苍凰的心中,五种玄铁溶液渐渐凝成了一把剑,他睁开双眼,喃喃道:“现在或许可以铸就器胚了。” “若想要阴石与阳石更加契合恐怕就需要千锤百炼了。”苍凰定了定神,他将五类玄石逐一放入炼炉之中。 玄铁溶液在炼炉之中缓缓炼化,溶液彼此交融,苍凰则静静的等待着,足足过了三个时辰,苍凰再一次打开炼炉,取出玄铁溶液,苍凰一刻也不可耽搁,拿起锻台之上最重的锻锤,开始急速锻打玄石溶液。 雀儿只觉苍凰每一步都从容有序,没有第一次炼器的慌乱,仿佛这一切他已经历过无数次。 “噹噹噹~”苍凰在短短的时间中便锻打了数百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溶液再一次回炉,再一次锻打,再一次回炉……如此往复十数次,苍凰才彻底满意,只是苍凰已然感知到了,这剑中阴阳和刚柔皆有些偏移,但第一次练剑,就算有心灵之力相辅,能将这些拿捏到如此程度,也足以骄傲了。 玄石在苍凰的锻锤之下不断翻转,不断回炉,渐渐的,法剑已初具模样,随后苍凰手中的锻锤则越用越小,他很专注,专注到早已忘却了雀儿,法剑在他的手中不断修饰、打磨、回炉、修饰……法剑渐渐露出了锋锐之光。 炼炉之下,法剑再一次回炉后,苍凰闭目凝神,他该布阵了,这一柄剑不过是为了练手,所以苍凰决定,只打入一座聚元阵便可。 只见苍凰双手缓缓托起,便是起手之道,地宫之中的元气开始向苍凰的指掌之下凝聚。 短短十数息的时间,苍凰便向天地借来了磅礴元气,元气在指掌下化作两道气旋。 有人经过,发现了锻台前苍凰诡异的举动,“师兄你看,他在做什么?” 二人驻足,眼前的苍凰一时虚,一时实,虚实相生,化作飘渺。 “不许说话。”雀儿嗔怒,轻声呵斥道,生怕这二人打扰了苍凰。 只见苍凰的双手在虚空之上划动,一道道阵纹凝于身前,苍凰的手势极快,短短数息,一座聚元阵已然浮现苍凰的身前,苍凰睁开双眼,七枚元魄自乾坤袋中飞出,世间之所以会有元石,便是因为元魄,元魄就像是地灵脉的根,价值不菲。 元魄形如梭,极为细小,晶莹剔透,只见苍凰快速打出七枚元魄。 聚元阵在苍凰身前猛然一颤,元气流转,只见苍凰单手轻轻一按,身前的聚元阵急速缩小,最终化作拇指大小,没入了剑身之中消失不见。 “虚空布阵?”默默观望的二人顿时对苍凰的举动惊为天人。 该是淬火之时,苍凰手中真元浮现,猛然抓起剑柄,走向淬火坛前,缓缓的将剑身刺入了水中。 “嗤~”寒水发出刺耳的声音,苍凰则以心灵感召着法剑。 入水……出水……入水……如此反复,淬火过了,剑身无法承受,一旦崩断,毁于一旦。 淬火不够,剑身无法达到巅峰,苍凰感应着剑中阴阳及刚柔。 “不够……再来……” “不够……再来……” “砰~”水下传来一声闷响,苍凰的心神顿时如坠冰窟。 “哎呀~可惜了。”锻台前观望的二人,听见这一声闷响,瞬间像是万念俱灰,哀叹连连。 第四十七章 完美之器 “怎么就断了……”雀儿看着苍凰手中的法剑,难过的说道。 苍凰看着手中的法剑沉默,雀儿轻轻吐了吐舌尖,只觉自己是说错了话,实则苍凰是在思索失败的原因,雀儿与他并肩而立,轻声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所有人都好。” 苍凰对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意,开口问道:“这里如此苦闷,不如你还是先回去,待我日后去找你。” 听苍凰如此说道,雀儿眉头微蹙,偷偷看了苍凰一眼,故作生气的说道:“是不是嫌我烦了?才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看你炼器。” 雀儿就像一个百变的精灵,但是每一变都是另一种美,就像是一杯千滋百味的酒,初酌之时带着些许火辣,细细品尝是香,饮入腹中是经久不散的温热。 这样娇怒伴随执拗的模样,又怎忍心拒绝,苍凰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鼻稍,随后笑道:“若是有天我烦你了,那恐怕也是我生无所恋之时。” 雀儿那充满灵气的双眼之中顿时蒙上了水雾,“你说的是真的?” 苍凰郑重的点点头,“那我信了。”泪珠滑落,佳人入怀,这一刻,苍凰的心是火热的。 锻台前的两位师兄弟见二人你侬我侬,没完没了,忍不住心中急切,便问道:“这位同门,见你眼熟,你看你这里需不需要个替你打杂的?” 雀儿松开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怒斥道:“是不是眼瞎?” 二人被雀儿的一句话险些呛死,纷纷吞咽了一口涎水,相视一眼后,凄惨收场。 苍凰再一次振奋精神,开始炼器。 第一次的失败,苍凰已然有所感悟,先前他的心灵感受着法剑的阴阳与刚柔极速融合,但是他却忽略了滚烫的法剑在淬火之水中滞留的时间过久,才导致剑身无法承受。 合阴阳……铸器胚……苍凰的手法越加的娴熟了,当第二柄法剑出炉之时,苍凰再一次淬火,这一次苍凰淬火的速度极快。 “嗤嗤嗤~”每当法剑刺入水中,便会涌起一片水雾,法剑节节攀升,突然,法剑之上凝聚出了一道赤色玄光。 苍凰依旧不停,法剑之中的阴阳及刚柔还未完全融合,法剑也未达到巅峰。 “嗤嗤嗤~”法剑之上再一次爆发出一道赤色玄光,两道玄光交辉相印,苍凰手中的法剑在淬火七十二次后,苍凰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 苍凰自水中抽出法剑,两道玄光渐渐凝入剑身,剑锋之上游离着道道紫光,寒意阵阵。 先前的二人去而复来,还带着三位同门,先前他对这三人说,这地宫之中有人炼器使的是虚空布阵之法,众人嘲讽他吹嘘,这二人便携三人前来观望。 此时法剑已成,年长的灰炮之人,终于出了心中恶气,讪讪笑道:“怎么样?我说这位同门会虚空布阵之法,现在亲眼所见,总该信了?见识不足,便说我吹嘘。” 其中一人皱眉道:“虚空布阵之法我也是见过的,但是却和他的不同。” 灰炮身旁的白衣男子缓缓说道:“天下诸法万道,不论是不是相同,只要可达成心中所愿,便是正道,便可以为师,只是他的虚空布阵之法,虚虚实实,就算元识也无法窥探其中精妙。” 苍凰的虚空布阵之法走了捷径,又是逆天真人的记忆传承,借天地之道,哪里是那么简单,何况苍凰也不怕旁人偷学了去。 恍然间十数日已过,苍凰的锻台前聚集的同门越来越多,无一不想窥得苍凰的虚空布阵之法,而这十数日,苍凰也已锻造出了十七柄法剑,多为一两阶,只有一柄三阶法剑,而这十数日时间,崩于苍凰手下的法剑也有六柄之多。 此时,苍凰终于要炼一柄真正属于他的法剑了。 红烛石、丝阴石、玄精、青金石、月华石、祖母石,每一种玄石皆在五阶之上,月华石更是八阶玄石,只有掌心大小,苍凰便花费了五十枚上品元石,选这六类玄石,苍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缺一不可,不是补阴阳,便是要补刚柔。 六类玄石整齐的排列在锻台之上,为了铸一柄剑,苍凰也算是倾尽所有了。 雀儿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紧张,她知道,苍凰就要铸造他自己的法剑了。 “这……”众人皆是炼器之人,对于眼前的玄石自然不陌生,每一种玄石都价值不菲。 “大手笔啊!我看这些玄石至少需要五百枚上品元石。”有人猜测道。 “看来先前只是打打牙祭,这才是正主,可是六类玄石铸一柄剑,可不容易啊!每增加一类玄石,难度便成倍增长,这苍凰持法可不要托大,毁了这些玄石。” 苍凰万念皆空,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玄石,开炼炉,众人也随之沉默了,苍凰将红烛石放入了炼炉之中,高阶玄石质地紧密,极难炼化,此时的苍凰经过十数日的磨练,已然能够熟练控制四道灵神之力了。 红烛石在炙热的炼炉之中开始渐渐熔化,苍凰控制着四道灵神开始快速提取玄石之中的杂质,直到三个时辰之后,红烛石方才彻底熔化。 “砰……砰……砰……”九轻一重,苍凰每一次的力道控制的都极为精准。 回炉,再锤炼,再回炉……如此往复,一块红烛石,苍凰便花了整整一日时光,方才满意。 接着月华石……丝阴石……锻台前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而苍凰四日时光始终如一,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疲惫。 四日之后,苍凰终于满意了。 玄石再次回炉,苍凰要取铸剑的玄石了,六类玄石,要想达到刚柔并济,阴阳平衡,谈何容易,就算是苍凰有心灵之力,也难免偏移。 所以苍凰慎之又慎,只是为了配平苍凰便在这玄石之前徘徊了一日有余,不断回炉,不断修正,取一两红烛石,添二两青金石,一次次在心中推演。 终于苍凰睁开了双眼,迅速将铸剑所需的玄石放入炉唇之中,炼炉之中让玄石相融是合阴阳的第一步,这一次苍凰并未耗费过多的时间。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苍凰手下的锻锤,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了众人的心中。 飘雪阁主站在远处遥遥观望,向身旁的管事问道:“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管事赶忙回应道:“在看苍凰持法炼器。” 飘雪阁主眉头一皱,口中喃喃一声,“看苍凰持法炼器?莫非有什么蹊跷?” “阁主……”众人一见飘雪阁主前来,便让开身位。 飘雪阁主目光看向锻台前的苍凰,心中给了一个极为中肯的评价,“锻打的手法尚可,但还有待提升。” 苍凰的手法,比起飘雪阁主这样的炼器大师自然差了不止一点点,但是苍凰胜在年少。 苍凰对于身外之事丝毫不知,一心全在锻台之上,玄石回炉,再锻打,再回炉……只是合阴阳,苍凰便锻打了不下万次。 一柄法剑渐渐成形,修饰……打磨……终成苍凰心中的模样,只是这柄剑比之先前的法剑更长了两寸,达到了两尺九寸,这也是苍凰铸器胚之时方才决定的。 此一去便又是一日时光,锻台前,苍凰缓缓闭上了双眼,苍凰再一次起手。 天地元气凝聚而来,锻台前飘雪阁主眼中的精光突然更盛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苍凰在虚空之上画下了一条条阵纹。 “虚空布阵?”此时就连飘雪阁主也无法镇定了。 四十九道阵纹化作聚元阵,起手之间苍凰便打入了七枚元魄,“嗡~”聚元阵一颤,而此时苍凰的额角之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见他丝毫不停顿,单手伏下,“嗤~”聚元阵没入了法剑之中。 可是苍凰依旧未停,再次在虚空之上画下一道道阵纹,他的手势快到了极致。 八十一道阵纹之中,苍凰接连打入十四枚元魄,千钧阵再次一颤,元气自其中流转。 “落~”单手伏下,千钧阵再一次没入剑身之中。 “呼~”众人心潮起伏,见苍凰两座阵法已成,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苍凰依旧不停,天地之元不断凝聚而来,他再一次在虚空之上画下一道道阵纹。 “还有?”众人心惊。 此时的苍凰汗如雨下,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一道道阵纹凝现、 “乾坤驻元阵,成~”苍凰手下一抖,一座更加繁复的阵法凝在了苍凰的身旁。 “噗噗噗~”一枚枚元魄打入其中。 “快淬火。”此时就连飘雪阁主也不能镇定了。 真元浮上掌心,苍凰拔剑而去。 “哧哧哧~”法剑刺入水中,爆发出一阵阵嘶鸣。 一道玄光浮现在剑身之上,两道玄光浮现在剑身之上……三道……四道…… 法剑还在攀升……转眼间,九道玄光已现。 “噗~”一片赤霞之光浮上虚空,灿如星河。 “完美之器?” 第四十八章 开拔 “九阶完美之器?也不枉我在这里观望了七日之久。”锻台前,有人感叹道。 有人羡慕的说道:“这虚空布阵之法实在精妙,若是能习得,何愁炼不出一柄好法器?” “你真当这完美之器说炼便能炼的?三分靠天赋,三分靠经验,还有四分靠运气。” 完美之器所说的并不是品阶,而是一柄法剑的状态,想要铸造出一柄完美之器,所需的条件极为苛刻,铸造法器的玄石必须要极为纯净,这仅靠锤炼术想要做到,难于登天,其次法剑之中的阴阳要达到绝对的平衡,最后便是剑身与阵法完美的契合,天下无数器师,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未曾炼出过一柄完美之器。 每一种玄石之中的阴阳之气皆不同,就算是同种玄石因为凝练环境的不同,强弱也会不同,苍凰依靠心灵感知,而寻常器师大多靠感觉与经验,像飘雪阁主这样的炼器大师,则依靠阴阳镜感知玄石之中的阴阳的强弱。 飘雪阁主的一生之中,曾炼出过三柄完美之器,每一次不仅靠的是经验,还有运气。 经过八十一次淬火,苍凰手中的法剑终于铸就,紧绷的心神也彻底松懈下来,法剑之上的玄光渐渐泯灭,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法剑的本色渐渐显露,这是一柄黑色的法剑,散发着朦胧的虚光,剑身之上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斑斓之色,像银丝拉扯,又像星光闪烁。 “惭愧惭愧,我浸淫炼器之道八年之久,炼出的最强法剑不过七阶。”见苍凰手中的完美之器,有人羞愧道。 飘雪阁主走上前来,看着苍凰手中的法剑问道:“此剑能否借我一观?” 苍凰此时方才看到飘雪阁主,有些惊诧,随后将手中的法剑递到了飘雪阁主的手中,“弟子初学炼器,还请阁主多多指点。” 这法剑剑身极为轻薄,但是法剑本身却极重,轻轻一动,剑身之中便会传来清脆的颤音,就像不经意触碰了琴弦。 “噹~”飘雪阁主轻弹剑身,颤音久久不绝,只有剑身极为精纯的法剑,才会发出如此清脆的声响。 “九阶完美之器,真是一柄好剑。”飘雪阁主神情激动,就连他也不得不称赞。 随后飘雪阁主看向炼炉之下整齐摆放的十七柄低阶法剑,他开口问道:“这些法剑可也是出自你手?” 苍凰点头,沉声应道:“这些法剑不过是些低阶法剑。” 随后飘雪阁主一一拾起,每一次他都会轻弹剑身,听其音色,随后又拿出一盏古朴的铜镜,意念催动,铜镜之中生出一道似水如云的气机,飘雪阁主将一柄法剑放入这道气机之中,紧接着,这一柄法剑便诡异的消失了。 飘雪阁主独自一人观望铜镜之中,少许,法剑被那气机吐出,飘雪阁主再持一剑,投入其中,观望了片刻之后,法剑再一次被吐出,飘雪阁主再次看向手中的完美之器,开口问道:“这柄剑中所用几种玄石?可否能告知?” “红烛石、丝阴石、玄精、祖母石、青金石、月华石,六种玄石。” 炼器不是玄石越多越好,飘雪阁主细细咀嚼这六种玄石,他观望过苍凰所有铸造的法剑,以炼器大师的身份细细询问过,他终于确定,苍凰炼出这完美之器靠的并不是运气。 飘雪阁主炼器天赋不佳,但是经过数十年的苦修,他也终于成就了炼器大师,所以对于炼器天赋一事看的较轻,他始终以为,只要苦修,所有的天赋皆可补齐,但是此时他有些动摇了。 只听飘雪阁主开口问道:“炼器之术,可有师承?” “有。”不出他所料,苍凰果然点头了,毕竟炼器一事不易,苍凰能做到这样,紧靠自己摸索是不可能炼就九阶完美之器的,还有那虚空布阵之法,就算是飘雪阁主也是闻所未闻。 飘雪阁主有些失望,随后再次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器盟?你若是想要加入器盟,本阁主可以引荐。” 苍凰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在下将要去那青玄宗争夺前往修罗秘境的名额,待归来之后再劳烦阁主引荐。” “修罗秘境?那里危险重重,说不得你便会葬身在那里。”飘雪阁主劝告道,他可不想刚发现苍凰这样一位天赋极佳的苗子,便葬身在了修罗秘境之中。 苍凰露出一丝笑意,“若真葬身在修罗秘境之中那也是命,况且,有没有资格去那修罗秘境还要武比之后才知道,说不得过不了几日便回来了。” 而苍凰心中实则有一道执念,修罗秘境之中他一定要去,太史孤修曾告诉他,修罗秘境之中有不少的天地灵根,最是适合在突破造化境,届时若是能够以法海中的造化仙根炼化一两道天地灵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何况他的元神已与五行孕灵花融为了一体,五个灵胎之中只孕养了一道真火,还有四个灵胎空着。 其次,苍凰总还想去磨练向死而生的道心,此时的他甚至有些迷恋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了,只是他始终不愿去承认。 “也只好如此了。”飘雪阁主有些惋惜的说道。 随后苍凰为法剑铸造了一口剑鞘,后便出了地宫,十七柄法剑寄卖了二百三十枚上品元石。 飘雪阁外,雀儿目光殷切的看着苍凰问道:“我记得,当日你上春山之时,吹过一曲令人心神痴迷的曲子,这些日子里,我始终无法忘却,今日能否为我再吹一曲?” 苍凰看了看身后的磅礴春山,对雀儿说道:“我们去白首涯上可好?” “好。”雀儿自然知道白首涯对于苍凰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果断的点了头。 白首涯上,苍凰仰望着石壁之上刻下的白首词,随后吹动了长笛,笛音依旧,雀儿再一次流泪了,而苍凰却再也未落一滴泪水,他为这一曲流的泪足够多了。 …… 混沌世界中,苍凰苦修剑法二十日后,自炼气期至问道期,每一个境界的前三甲被召集到青石殿中,共计十二人,春山之中两位尊者,七位长老,七位门主共处一堂。 青石尊者开口说道:“修罗秘境之中凶险,此时若有人愿意退出,还来得及。” 青石尊者扫视过众人,无一人应声,青石尊者欣慰的说道:“好,不愧是春山弟子,明日便是启程之时,本尊为尔等备下一份薄礼,祝尔等一臂之力。” 只见凝镜与凝月童子二人端着银盘而来,青石尊者说道:“炼气期每人造化神丹两枚,造化期,每人一口两仪瓶,万象期……” 一件件宝物分发到众人手中,苍凰看的出,春山对这一次修罗秘境之行看的极重。 “此次前去青玄宗,炼气期及造化期由法王冠火真人带领,万象期及问道期则由冲日尊者带领,本尊在春山之中等着各位凯旋归来,去吧!” 众人退去,青石尊者独自站在青石殿中,喃喃道:“他们之中,谁能归来?” …… 翌日清晨,一艘巨大的灵舟悬于虚空之上,其上布满了一道道阵纹,每一道皆是天地至理。 冲日尊者头戴金冠,气机强绝,春山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春山弟子仰望虚空之上的灵舟,无限向往,苍凰、侯半书、洪婴三人站在尊者的法架之上,飞上了灵舟。 继而一位位春山弟子遁天而来,灵舟之上,十二位弟子齐聚,苍凰与雀儿在灵舟之中相视一笑。 “开拔~”冲日尊者大喝一声,灵舟开动,飞上青天,消失在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