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两不厌》 第一章 刚穿越就受罚 刚结束一项任务,冯冰念回到住处,将自己整个身子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微仰着头,靠在浴缸边缘,随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安静的样子像是睡熟了一般。 这是她每次杀完人的惯例,沾血之后必要泡澡,而且一泡就是两个小时。 热水的温度渗入肌肤,四肢百骸得到放松,身上无一处不在叫嚣着舒服。 她实在太累了,作为杀手,她几乎无时无刻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每日泡澡也不会刻意放纵自己,怕的就是仇家找上门来,自己随时会成为其他人的刀下鬼。 可是今夜,她仿佛无法控制一般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她在梦中看到一个男子,银白色的宽大曳地衣袍散发着朦胧似月光般的光辉,长长的墨发微扬,一步步向她走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只听得耳边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喊:“念冰!” 冯念冰猛然睁开眼睛的一瞬,右手紧紧抓住了一条粗糙的鞭子,多年的习惯使她的动作比意识先一步苏醒。 随后,她看到鞭子的源头是一个怒目圆睁的年轻女子,从冯念冰的角度来看,那个女子正俯视着自己,眼睛里似是充斥着难以置信,还有气急败坏。 而后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那个女子就是站在自己身侧,正在拿鞭子抽打自己。 冯念冰没有松手,就这么一咕噜爬起来,牵动了身上被鞭子抽打的伤口。 “嘶!” 她低头一看,两臂、胸前、腿上竟有无数条被鞭子抽出血的伤口,连背上都火辣辣得疼。 来不及奇怪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施暴者”厉声开口道:“你这个贱人!竟敢跟我还手!” 说着大力抽回鞭子,接着又要动手,冯念冰已经翻身下床,一眼看到地上有块石子,于是快速捡起来放在指尖,弹向那女子的膝盖。 “啊!” 女子手中刚要落下的鞭子因为突然的疼痛而换了方向,她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抚着腿,不可思议得抬头看向冯冰念。 冯冰念赤脚踩在地上,只着单衣,发丝凌乱,脸上还有一道血痕,她两手紧紧握拳,明明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偏偏站得笔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得盯着那女子,就像一只随时进攻的豹子。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女子发了疯似的拿鞭子朝冯念冰乱甩,冯念冰左右躲闪,灵活的身子像鱼儿一样滑不溜球,就是打不着。 “嘭嘭嘭!”不一会儿,狭小的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得稀巴烂,木桌木椅、瓷器、花盆、梳妆台无一幸免。 冯冰念一边闪躲,一边时不时将各种能拿的东西用力扔向对方,她有目的地挪动到门前,眼看就可以逃出去了,突然木门从外而内被打开。 一个四十多岁,胡须从下巴垂到胸口,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眼冯念冰,眼中颜色复杂,再一抬头,恰好鞭子迎面而来! 中年男子眸光一沉,眉头紧锁,抬手抓住鞭子,毫不客气得一把夺过。 “婉儿!你发什么疯!” 此时,门外涌进来四五个人,其中一位衣着华丽,脸上保养颇好的三十多岁美妇被其他人拥在中间,她看着屋里的一切,眼里闪过一缕精光,随后马上转头去看中年男子。 冯冰念看着一屋子全都是古装打扮的男男女女,顿时怔住了,她这是在哪里?这些人又是谁?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 “我说妹妹,你看看自己养的好女儿,平时被娇纵坏了,这会子跟个泼妇一般,简直丢了我们太傅府的脸面!” 那位三十多岁的美妇忽然悠悠得开口,中年男子的神情明显更加不悦,要知道刚刚那不长眼的鞭子差点甩到他的脸上! 美妇的右侧是一个穿戴明显低一个档次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听了,先是狠狠瞪了自己那个惹是生非的女儿一眼,随后快步挪步到中年男子面前跪下。 “老爷,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好女儿,不过,臣妾相信,婉儿不会无缘无故与念儿打架,还请老爷明察。” “是啊!爹爹,都是这个贱人,她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所以我才找她算账的,爹爹你一定要为婉儿做主啊!” 那个叫婉儿的持鞭女子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跪下前给她暗示的那一眼,立刻也上前跪下,泪眼婆娑得控诉着。 冯冰念心中冷哼一声,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不过她还没有摸清楚状况,所以打算先按兵不动。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那个美妇慢慢走到他面前,扫了眼没有替自己申辩的冯冰念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只听她说:“老爷,念儿平日里仗着您的宠爱,跟府里的姐妹们都不和,前几日,妾身还听说她与相国府的四小姐打架,您瞧瞧,区区庶女就敢这么无法无天,再不管管,妾身真担心日后会不会给府里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话果然起了效果,中年男子一听眉头皱得更甚,扭头将视线落在冯冰念身上。 “念儿,你母亲说的话可是真的?” 母亲?难道说的是那个进谗言的“蛇蝎美妇”?听那语气,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啊?试想,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落井下石的?除非根本不是亲生的! 冯冰念短暂的沉默助长了其他人的气焰,地上那个叫婉儿的女子立刻指着她嚷道:“爹您看看!她自己都心虚了,不敢说话了,她就是一个败类,整个府里都被她搞得鸡犬不宁!我不管,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旁边她的母亲一听悄悄拧了下她的胳膊,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在自己母亲略带警告的目光中,她只能不服气得低着头。 “好了!你们别吵了!家和万事兴,堂堂太傅府的大小姐成天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烦得说着,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冯冰念,不悦得厉声开口:“念儿,没想到你这么不堪!罚你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每日抄女戒一百遍,若你再敢生事就把你赶出去!”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爹爹,我身上这么多伤,难道你就没看见,也不闻不问吗?” 第二章 人人可欺的庶女身份 所有人都止了步回头去看这个声音的主人,冯冰念左手扶着墙壁,脸上似笑非笑,身上至少有十几道鞭痕,甚至白皙的脸颊上也有一道,道道都出了血。 中年男子与冯冰念似笑非笑的双目对上,心底忽然一惊,脸上也浮现出不自在来。 周围还有好几个下人,冯冰念的话全被她们听进耳中,若是传出去说他对子女的管教有失偏颇,难免会影响他的威望。 他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沈梦蝶,于是面无表情得扫了眼那个“蛇蝎美妇”,“蛇蝎美妇”马上了然他的心思,于是吩咐道:“来人!将今日宫里送来的绿玉膏拿来给三小姐,三小姐禁足期间,你们谁也不能怠慢,三小姐虽然顽劣,但是老爷还是慈爱宽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赏给三小姐治伤,你们可都听仔细了?” 那几个下人连连称是,中年男子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他没有再开口,也没再看冯冰念,仍是一脸严肃,大步流星得走了,后面一行人也纷纷跟着离去。 沈冰念望着那些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身子一放松,几步踉跄着躺回床榻,胸口起伏。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她穿越了,她从现代的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精英,变成这个不知哪朝哪代的太傅府三小姐。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包括现在陌生的自己,一切都剧烈冲击着自己的头脑。 现在这个穿越而来的身子根本比不上现代她那高强度训练之下充满力量的身子,她不过是被甩了几鞭子而已,现在居然这么疲乏,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像把所有的精力都抽走一般,刚才若不是她硬挺着,早已瘫软在地了,看来还是要加强锻炼啊!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走进来,将药膏递给她,然后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屋子。 “你叫什么名字?”冯冰念躺着把玩着手中的药膏,眼睛却盯着那丫鬟问道。 “奴婢叫青兰,三小姐有何吩咐?奴婢劝三小姐赶快涂药膏,一会子还要抄女戒一百遍呢!抄不完,后果相信不用奴婢再提醒了。”青兰头也没抬,继续麻利地干着手中的活儿,口中说出的话明显不把冯冰念当做主子。 冯冰念暗暗冷笑,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她还指望自己的“好爹爹”为自己作什么吗? 所有的一切不公平待遇,如果不是他默许,下人们谁敢看轻她? 她没有继续躺下去,撑着身子拿起被打翻在地的铜镜,这一看,愣住了。 竟然跟现代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现在一身狼狈,凌乱而又厚实的刘海遮挡住了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睛大而无神,鼻子倒很秀气,本该殷红魅惑的红唇此刻却苍白干裂。 完完全全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女,扔进人堆里一准被湮没。 叹了口气,她开始涂抹药膏,还别说,这个绿得透明的药膏抹上伤口,一点也不疼,反而凉凉的,很舒服,看来那个“蛇蝎美妇”没有拿假的糊弄自己。 她涂完手臂,胸前和脸上,发现后背自己根本没办法涂。 于是她冲那个正在收拾的丫鬟说道:“青兰,你洗洗手过来给我擦药!” 青兰听罢起身走到冯冰念面前,想要去夺她手中的药膏,冯冰念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一巴掌拍到青兰粗鲁伸过来的手上。 “洗手去!聋了吗?” “你!”青兰火气也上来了,但是就算这个小姐再不受宠,论身份,她也比自己高,就算自己说出去,又能找谁为自己撑腰呢? 于是青兰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洗了个手,进来后等冯冰念自己递给她药膏后,她才接过来为她擦背上的伤口。 青兰被冯冰念训斥了一句,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往常这个不受宠的三小姐沉默寡言,对于他们做下人的怠慢也不会说什么,现在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是,厉害得紧。 擦完药膏后,青兰又继续收拾屋子,冯冰念揉着之前因为与那个拿鞭子的女子打架而轻微扭伤的手腕,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收拾得完?” 青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看白痴一样。 “三小姐,看来您还是没有弄清楚形势,您现在是在受罚,若不是青兰,谁想来这个晦气的地方!” 青兰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有一丝不自在,毕竟对方是个身份比自己大的小姐,但是一想到她根本就是一个人见人欺、一丁点也不受宠的庶女,胆子又大了起来。 “哦?这么说,你今天能来伺候我倒是我的荣幸了?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吧?”冯冰念眼眸里似笑非笑,青兰看不懂,表情仍是不屑一顾。 “你现在主要伺候的是谁?”冯冰念忽然转移了话题。 青兰一愣,回答道:“当然是大小姐了。” 冯冰念挑眉看着她,她又打着胆子接着说:“大小姐可是老爷和夫人的嫡女,又美又温柔端庄,将来是要做王妃的!这府里谁不想伺候大小姐?” “你说的夫人是那个命令你们给我拿绿玉膏的那个人?” “那还用问!” 青兰听她这么问也不是很诧异,因为冯冰念的生身娘亲早就病死了,之后她被关在这个破旧的念然居五年,这五年,老爷几乎对她不闻不问,她也没有机会接触大夫人,所以对大夫人不熟悉也是自然的。 倒是二小姐冯冰婉隔三差五过来,而且每次过来都是怒气冲冲,不把气完全撒在三小姐身上是无论无何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起来,同是庶女,这个三小姐要比二小姐的命运悲惨多了,甚至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人过的好。 冯冰念点头道:“看来,拿鞭子与我打架的那人就是冯冰婉了?她也是庶女,为何敢这么对我?” 青兰开始不耐烦了:“那是因为二小姐同大小姐的关系好,所以才能得到嫡女一样的待遇,而三小姐你呢?没有任何倚靠,跟你那死了的母亲一样不会说好听话,老爷会喜欢你们才怪!” 冯冰念听了,潜意识里感觉到愤怒,奇怪!难道是青兰对冯冰念的生身母亲不敬,所以她身体的潜意识里会有这样的变化吗? “你再敢说对我母亲有半点不敬的话,我让你横着出这个大门!” 说罢,冯冰念感觉心绪平复了一些,而青兰也是稍微吓了一跳,但很快,青兰只把冯冰念当做纸老虎,她的话自然对青兰起不到大的震慑作用。 但是,青兰总归是没有继续当着冯冰念的面说难听的话。 第三章 给冯冰婉点颜色看看 这一个月禁足,冯冰念打听出了不少关于这个时代的事情。 这里是沧溟国,是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的国家,另外还有其他两个国家:落月国,灵始国,这三个国家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三个国家。 沧溟国皇帝叫做南宫无缺,下面有六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其中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也是太子之位炙手可热的候选人。 冯冰念的父亲叫冯万里,原来是皇上还是太子之时的太傅,有辅助太子顺利登基的功劳,因此皇帝对冯万里十分尊敬,所以他的话在皇帝面前绝对有份量。 冯万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冯冰清,十八岁,是大夫人沈梦蝶所出,沈梦蝶是军机处沈大人的女儿,在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二女儿冯冰婉,十七岁,是妾侍刘夫人所出,而冯冰念,十七岁,也是侍妾生的女儿,但是,她只查到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是商人出身,其他的一无所知,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她燕夫人。 太傅府还有一位大少爷,十九岁,也是大夫人所出,名叫冯元清。 冯冰念是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自从五年前自己的母亲因病逝世,从此更加势单力薄,谁都能欺负,经常亲自动手干活,饭食粗糙,这些年在府里简直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而自己那个太傅父亲,竟然一直对她不闻不问,好像这个三女儿根本不存在一般。 一个月禁足时间到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完全好了,冯冰念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就看到冯冰婉又是怒气冲冲得提着鞭子向她走来。 冯冰念暗暗冷笑,就这么看着冯冰婉大摇大摆得走过来,既不惊慌也不逃走。 这回冯冰婉直接把鞭子甩向她的菜园子,刚冒出的几片嫩绿的叶子都被她用鞭子抽得遍体鳞伤。 “二姐这是做什么?”冯冰念毫不畏惧质问道。 “做什么?哼!我看这些草碍眼,喜欢抽打就抽打,要不你替它们挡我的鞭子也行!” 上次她没在冯冰念身上占到多大毛病,这次怕是要都讨回来。 冯冰念冷冷得望着她,又问道:“二姐确定要继续这么做吗?” “呵呵,心疼了吧?本小姐就喜欢用鞭子抽这些东西!怎么样?你敢过来吗?” 冯冰婉知道这些菜是冯冰念的辛辛苦苦一手种下的,也是她的主要蔬菜来源,府里的厨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中断了她的饭食了。 眼前,冯冰婉的模样明明起来娇俏可人,但她心里的恶毒和欺软怕硬府里无人不知,但有的人却总是装作不知道,任由她肆意凌虐冯冰念。 望着冯冰婉不断施暴的魔爪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狞笑,冯冰念眸子越来越暗沉,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冯冰念出现在冯冰婉的身后,一把冰冷的匕首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妨再动一下试试?” 冯冰婉的耳边响起冯冰念低沉狠厉的声音。 当冯冰婉发觉发生了什么时,瞬间慌了神,鞭子从手中滑落,她颤抖着双唇,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 “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不过别忘了,在爹爹惩罚我之前,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说着,冯冰念的手微微用力,冯冰婉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突然的刺疼迫使她完全不顾形象得大喊大叫起来,跟前的几个小丫鬟有的吓得掉头就跑,有的跪在地上开始哀求。 “再叫一声,我立刻送你归西!” 冯冰念的声音冷绝彻骨,冯冰婉吓得魂飞魄散,心里这才确信,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冯念冰了!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你!好……好,你放过我吧!我下次绝对不敢这么做了!我……我错了三妹!” 冯冰婉哭着求道。 若是在现代,冯冰念绝对会把欺负自己的人解决掉,但是这是在异世,她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一步之后会冒怎样大的风险,思虑之后,她松开了冯冰婉,一脚将她的鞭子踢飞,呵斥道:“快滚!” 冯冰婉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听到放她走,立刻手脚并用地出了冯冰念的院子,出院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沾满灰土也顾不上了,只想着远远逃离冯冰念,生怕她再追过来。 冯冰婉出来之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跑到前厅找父亲冯万里哭诉告状。 “爹爹!冯念冰那丫头杀人啦!您看看婉儿的脖子……” 她不管不顾得冲进前厅大声喊叫,连里面还有客人都没注意到。 前厅里上位坐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身着锦服的男子,他风度翩翩,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下手分别是冯万里,大夫人沈梦蝶。 “婉儿!不得放肆!”冯万里顿时十分不悦,大夫人也皱起眉头,眼中出现一抹厉色。 而冯冰清则不动声色得执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茶,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无关似是。 一屋子的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冯冰婉一时愣住了,她刚刚又怕又急,竟没注意到前厅有其他人。 “爹爹,我……” “还不退下!还嫌不够丢人吗?”冯万里冲她怒喝道。 “这位小姐是?” 坐在上位的男子看向冯万里开口问,冯万里马上恭敬得回答道:“这是微臣的二女儿冰婉,让三殿下见笑了。” 说完又冲呆呆得傻站着的冯冰婉命令道:“婉儿,还不快拜见三殿下!” 此时,冯冰婉抬首望着前方那个耀眼俊逸得男子,痴痴得,已经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其他人了,就感觉到一颗心小鹿乱撞,撞得她心慌意乱。 一旁的沈梦蝶面色不愉道:“婉儿?你怎么这么无礼?还不快拜见三殿下!” 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简直就是蠢货一个!沈梦蝶看着完全已经花痴的冯冰婉,在心里讥讽着。 冯冰婉这才回过神,脸颊顿时通红得像火烧了一般,她慌慌张张跪下,声音都无法遏制得颤抖:“婉儿拜,拜见三殿下。” 听说三皇子南宫墨是皇后之子,未来很可能就是太子,身份无比尊贵,如今又这样丰神俊朗,冯冰婉的心头一阵狂喜,能认识三皇子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呀!若不是自己闯了进来,平常时候她一个庶女,哪有资格被爹爹和沈夫人介绍给三皇子认识? 第四章 神秘男子救了她 南宫墨礼貌性得微笑点头,冯冰婉微微抬头,看到他对自己笑,她顿时喜上眉梢,难掩激动和得意。 “婉儿,退下吧!” 冯万里说完看也不看冯冰婉,和南宫墨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冯冰婉只好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得出去了。 谈完事之后恰好是午膳时间,冯万里和沈梦蝶再三挽留南宫墨用膳之后再走,盛情难却,他只好依言留了下来。 这可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忙坏了,下人们忙着准备完美的午膳以款待这位尊贵的三皇子,府中的气氛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唯有念然居里冷冷清清,与府中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冯冰念闲来无事,翻到墙上,注意到太傅府的东面和北面有不少下人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而她的念然居位于南面最偏僻的角落,鲜少有人问津。 她忽然想起来穿越的第一天,冯万里突然驾临念然居。 据说他很久都没去过那里了,为何那一天又去了呢?而且大夫人沈梦蝶也去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静静在墙头眺望了一会儿,她又回到院子里,从自己的院门出去直奔太傅府的北面。 内宅的北面是冯万里的卧房和书房,这里的建筑被种在这里的梅兰竹菊和,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乔木半掩其间,环境十分清幽。 但对于冯冰念来说,这里正是躲藏掩护的好地方。 现在,冯冰念就在紧挨着书房外的大梧桐树上,繁茂宽大的叶子正好将她隐藏得无懈可击,书房的木窗内隐隐传来两个声音。 “老爷,上次您在念然居也见到冰念了,她哪有一点有太傅府小姐的样子,不出去惹祸丢人现眼就不错了,您还让她去参加选妃!妾身觉得实在不妥。” 这个是大夫人沈梦蝶的声音!冯冰念一听便知。 这时冯万里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况且皇后娘娘不是要说了吗?太傅府里所有的小姐都要去参加牡丹花会,念儿她也大了,也该见见世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四月初十,她们三个姐妹一起去皇宫。” 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只听冯万里又说:“夫人你看出来了吗?三皇子这次突然造访,绝对不会是简单问候一下这么简单。” “老爷的意思是,三皇子在向我们示好?” “牡丹花会就是选妃大会,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有正妃,也许皇后娘娘就是想为三皇子选一个正妃,这个正妃也一定出自我们府里!只有这样,三皇子的势力才会更大,太子之位也就唾手可得,如果没什么意外,我们太傅府里会出一个太子妃!” “老爷英明!”沈梦蝶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听着沈梦碟欣喜的声音,这个太子妃,恐怕非大小姐冯冰清莫属了吧!反正肯定不会让一个庶女做太子妃的。冯冰念若有所思。 …… 果然,过了几日,也就是四月初十这一天,大夫人派人送来了几身衣裳和首饰,还带话说,命三小姐冯冰念穿戴整齐后立刻随大小姐和二小姐进宫,参加皇后娘娘亲自办的牡丹花会。 青兰看得眼睛都直了,难道老爷和大夫人对三小姐另眼相看了不成? 她不敢怠慢,立刻伺候冯冰念穿戴好后,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走到半路上,摇晃的马车已经行驶了两个时辰,马车外的声音早已由喧闹转变为寂静,冯冰念觉得情况很不对头,她掀起马车帷帐,竟发现赶车的马夫不见了! 而什么时候不见得,她一无所知! 本应该一直跟随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马车也看不见了!这里大道上都是黄沙,马车正前行的方向根本望不到尽头。 荒凉而僻静。 可以确信的是,这条路已经不是去往皇宫的路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冯冰念瞳孔微缩,危险气息弥漫全身。 此时正值下坡,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她努力抓住缰绳,想迫使马停下来。 可是无论她如何呵斥,如何用力拽缰绳,马儿就像发了疯中了邪一般,只知道向前乱跑,根本不听话。 眼看着马上要撞到前方十几米处的大石块,冯冰念咬咬牙,在心里默念一二三,而后纵身跳下了马车。 下一秒,果不其然,马车撞到了大石块上立刻粉身碎骨,而马儿还在狂奔。 冯念冰蜷缩着身子,以手抱头,在地上几个翻滚,最后滚进一丛杂草中停下了。 疼!浑身真是太疼了!受到突然的冲击和石子的磨砺,身上无一处不疼痛的,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完全可以忍受,因为更疼的事情她都经历过,这种要不了命的疼真的算不上什么。 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支箭,冯冰念就着地面翻滚,极力躲避着。 箭头仍源源不断得射来,冯冰念躲闪之余,看到一批黑衣蒙面人渐渐涌出来,不断逼近她。 突然一支箭射进她的腹部,鲜血顿时涌出,她顿时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眼看蒙面人逼近,一阵劲风刮来,冯冰念只觉飞沙走石,难以睁眼,那群蒙面人竟都被掀离五十步远。 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那群蒙面人面前,他微微抬手,狂风卷着地上的利箭直直飞向那群蒙面人。 顷刻间,所有的蒙面人的心口都中箭而亡。 太强大了! 来者不知是不是善类,冯冰念忍着剧痛,想撑起身子,可是还是摔倒在地,抬眼时竟发现眼前是一双黑面靴子,靴子一侧用金仙勾勒出的是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动物,不知是何兽类。 失去意识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起头,模糊中看到一个身着宽大的黑色衣袍,脸戴玄铁面具的人,颀长的身姿,周身萦绕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来不及再多些判断,她就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蹦蹦跳跳得来到冯冰念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笑嘻嘻的对那男子说:“主子,这个女人是太傅府的人!” 男子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墨发张扬,面具骇人,面具之下的眼眸平静异常。 “不过,看样子她命硬得很,暂时死不了。”男孩边说边来到男子身后一脸顽皮的笑。 他听了男孩的话,仍旧没有回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见猩红浅薄的双唇轻启,声音低沉悦耳,不带一丝情感:“把她送回太傅府。” 第五章 对她的态度反转 男孩吹了三声口哨,一匹黑色的骏马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哒哒跑了过来。 骏马跑到男孩面前停下,冲着他毫不客气得重重喷了口气,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透着傲气。 男孩则一边乐一边抚摸着黑风身上鬃毛:“黑风,把这个女人送回太傅府!回来给你胡萝卜吃!” 说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回头去看戴面具的男子喊道:“主子,你来抱起她,好让黑风把她驮回去!” 男子缓缓回过头,定定望着男孩,命令道:“黑风,趴下!” 黑风竟十分听话地四肢弯曲,匍匐到地上,男孩恨铁不成钢得摇摇头,指着黑风道:“黑风你真丢人!今天的胡萝卜没有了!” 黑风很配合得又喷了口气,嘴里开始咀嚼,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爱给不给!反正主子给的东西比胡萝卜好多了!胡萝卜能跟人参、灵芝、虫草、天山雪莲比吗?不过,这些好吃的也只有主子心情好的时候才给,可是,主子的心情通常不太好,它一定要抓住机会…… 黑风驮着冯冰念小跑着远去了,男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抓着脑袋道:“今天是皇后娘娘为几位皇子选妃的日子吧?好像叫牡丹花会……” 男子沉默片刻,向着林子深处走去,看着步伐频率不快,但眨眼睛背影就模糊了,原地只剩下男孩的惊叫声:“主子!等等我啊!” 冯冰念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手腕上有异常,条件反射之下反手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狠狠一扭。 “哎呦!放、放手!”被扭到的人吃痛叫道。 冯冰念看到一个头发花白、似乎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六十多岁老人,手劲一松,突然感到腹部剧痛无比。 “我说这位小姐啊!你能不能不要动了,刚包扎好腹部,这不你刚刚一动,伤口要裂开了!” 那位老人皱着眉头不满得嚷嚷道。 “你是大夫?”冯冰念环顾了四周,目光最后回到老人的脸上。 “废话!老夫可是宫里的御医,不过都叫我徐老头,随你怎么叫!” “是谁送我回来的?” 这是自己的房间,可是那时是谁救了自己?又是谁送自己回来的?是那个强大的戴面具男人吗? “哎呦,你都昏迷三天了你知道吗?老夫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里,其他的一概不知,若不是你府上的人来请,我怎会管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现在你醒了说明你的情况还不糟,待老夫给你开个药方,记得按时吃药和给腹部换药,不然谁也不能保证还能不能救活你……”徐老头瞪着她警告。 “谢谢!”冯冰念马上谢道。 “好了,你醒了那老夫就回去了!没想到劲还挺大!哼!”他拿起药箱转身离去,同时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冯冰念心想:府里的人会给自己请御医?奇怪! 她这次被追杀的事情,没准就是太傅府的人背地里指使的! 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冯冰婉?还是大夫人?又或者另有其人? 冯冰念眸光沉下,握紧拳头,不论是谁,她都要查出来,这笔账,她决计要一分分讨回来! 徐老头走之后,很快就有人送来开好的草药和疗伤药,随后青兰也来了,她就在冯冰念卧房门口熬着药,时不时跟躺在床上的她说两句话。 “三小姐,你说你有多幸运!受伤了被一匹马送了回来,在府门口又恰好碰到五殿下,五殿下宅心仁厚,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御医来为你诊治,走之前还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哎!我可真羡慕!没想到五殿下这么英俊,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呢……” 青兰说着说着,双手托腮,露出遗憾终生的表情。 五殿下南宫夜,母妃是军机大臣的嫡女,刚被皇上晋了位份,封为贤妃。传闻六位皇子中五皇子是最最平易近人的一位,他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出宫,行踪不定,皇上了解他的性子,所以特许他可以随时出入皇宫不必禀告。 这么逍遥自在的人生在皇家不知是不是好事。 关于五殿下,冯冰念听来的只有这么多,不过,她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府里会对她受伤这件事这么关心,原来是因为南宫夜的缘故。 青兰又说:“三小姐,那天你没去成皇宫可真遗憾,你没看见,那二小姐从宫里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每天笑呵呵的,我猜呀,她肯定是想嫁人了!” “嫁什么人?”冯冰念问道。 “当然是三皇子了,听说上次三皇子来我们府里的时候,二小姐一看到三皇子,那眼睛就没有从人家身上离开过,整个一个花痴!三皇子是什么人?能看上她才怪,要娶也得娶大小姐那样的嫡女啊,大小姐是那样高贵美丽,以后一定是做皇后的命,我……” “你再说下去,药就熬干了!” 冯冰念突然打断她,她低头一看,果然是,急急忙忙要去端下药锅,又不小心被烫到,疼得龇牙咧嘴。 “都怪你!我都被烫伤了!不过看在五殿下的份上,这次先不和你计较。”她瞪着冯冰念忿忿道。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青兰“大夫人好”的声音,冯冰念的眸光瞬间极其冷冽。 沈梦蝶推门进来,身后的两个丫鬟手上托着的一些东西放在桌子上。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冯冰念,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但很快笑靥如花。 “念儿,这些是给你养身体用的补品,你父亲说了,你一定要快点康复,好了以后就去好好感谢一下五殿下,多和五殿下接触,知道了吗?” 冯冰念看着沈梦蝶没有言语,看到她沉默似是不解,沈梦蝶有点不耐烦:“你父亲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五殿下是什么人!他竟对你如此关心,可见你在他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只要你借此机会多与他走动走动,呵呵,以后的荣华富贵,大好前程你想都想不到!” 冯冰念在心里冷笑,脸上故意露出自卑担忧的神色:“可是,冰念只是区区庶女,哪有资格肖想五殿下呢?” 沈梦蝶望着床榻上憔悴虚弱却仍不掩丽色的冯冰念,想起她那个令自己痛恨嫉妒十几年的母亲,恨不得上前撕了冯冰念那张小脸! 稳了稳情绪,沈梦蝶假笑道:“这点你放心,有你父亲在,只要五殿下真的看上了你,想纳你为妾,皇上不会不同意的。” 她歪着脑袋,似是畏惧,又似是很乖巧,低声地回答:“冰念明白了。” 沈梦蝶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不屑得转过头,扭着身子离去。 第六章 贤妃的试探 冯冰念的灵魂已经不同往昔,现在的她一眼就能看穿身边人对自己的坏心思,她敢肯定大夫人沈梦蝶对自己恨之入骨,很可能上次她被追杀都是沈梦蝶搞的鬼。 再说她还有一个大女儿,什么还不向着自己的亲女儿?所以她哪有这么好心给自己机会嫁给皇子?一切恐怕真的是冯万里的主意。 冯万里另有所图。 一直当自己不存在的冯万里,如今又费尽心机想让她接近五皇子,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六位皇子的太子之争中,冯万里到底支持的是谁?自己在他手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棋子? 冯冰念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她不过现在只能表面上示弱,暗地里追查这些事情,她可不想糊里糊涂被人利用。 冯冰念在念然居静养了一个月,伤口结的痂快脱落了,这一个月里,冯冰婉竟然一次也没来闹事,不知是真的被上次的给她的教训吓到了,还是被冯万里和大夫人告诫了。 难得这么清静不被人打扰,冯冰念正要锻炼体力,就听到青兰急匆匆得从外面跑进来。 “三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让你马上去前厅!” 冯冰念到了前厅之时,看到冯万里和大夫人在与一个穿宫装的中年女人说话。 那女人回头看到了冯冰念,笑得恰到好处得问冯万里和大夫人:“这就是贵府的三小姐吧?贤妃娘娘想请三小姐进宫玩一天,想必太傅府没有意见吧?” 贤妃正是五皇子的母妃,在皇上面前一直荣宠不衰,娘家又掌握军机处,可谓是后台过硬,贤妃身边的人说话自然也要高人一等。 冯万里和大夫人对视一眼,前者喜上眉梢,后者微笑的背后藏着不易察觉的狠戾与暴怒。 “岂敢岂敢,小女有幸能得贤妃抬爱,这可是我们整个冯家的荣幸,多谢张姑姑了。” 冯万里拱手说着恭维话,那中平淡得笑了笑,点点头走了出去。 冯冰念被冯万里这种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恭卑样子惊呆了,还没回神就被冯万里狠狠推了一把,他瞪着她小声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跟上去!” 冯冰念乘上皇宫专程来接人的马车,摇摇晃晃得进了皇宫,随后又紧跟在张姑姑身后来到贤妃的寝宫兰宜殿。 绕过宽大的凤穿牡丹屏风,一个身着华贵衣裙,面庞十分美艳的女人跪在软垫上专心得绣着什么,身旁有两个婢女,一个打扇,另一个烹着茶,宫殿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到茶水烧开的咕噜声。 张姑姑对着那女人恭敬地请安,又微微侧头对冯冰念使了个眼色。 看来那女人就是贤妃了,冯冰念上前几步学着张姑姑刚刚请安的姿势,也行了一礼。 贤妃头也没抬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几分娇媚:“你就是小夜救的那个姑娘吧?太傅府三小姐冯冰念?” 看样子应该在问,其实却是肯定的语气,而这个小夜定是指的是三皇子南宫夜。 冯冰念回了是,贤妃又问:“你跟小夜是怎么认识的?” “贤妃娘娘,我与三殿下之前并不认识,三殿下好心救了我,而我当时正在昏迷,醒来时也是听他人所说才知是三殿下出手相助,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三殿下是何模样呢!” 冯冰念低着头,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和受宠若惊的神色。 “哦?”贤妃放下手中的绣品,视线移到冯冰念的身上。 “那么,小夜救了你,你有何想法?” 冯冰念眸光微动,她听出了贤妃口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回答道:“回贤妃娘娘,对此,臣女除了感激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贤妃微愣,随即站起来,拖曳着长裙缓缓走到冯冰念面前。 就这么沉默片刻,贤妃又回到座位上,开口道:“来,别站着,过来喝杯茶吧!” 冯冰念忽然感觉到这个贤妃的不简单,她有些猜不透贤妃的意思,而且,这茶,她能喝吗? 或者说,这茶里会不会被下了毒? 脑中转过无数的念头,顷刻之间,她依照贤妃的话走了过去,端起案上斟好的一杯茶放到唇边抿了抿。 贤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冯冰念没有喝完就放了回去,神色如常得面对着贤妃。 贤妃忽然弯起唇角,冷艳的面庞多了些柔和,她抬头揉了揉太阳穴,眼里露出倦色,她对张姑姑道:“本宫有些乏了,张姑姑,你带三小姐去宫里转转吧!等三小姐玩够了再送回太傅府。” 冯冰念出了兰宜殿,不自觉松了口气,她对张姑姑说道:“张姑姑,您去忙您的事情吧!我自己到处转转就行。” 张姑姑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回了兰宜殿。 张姑姑回到贤妃跟前忍不住说道:“区区一个庶女,贤妃娘娘何必担心?老奴相信五殿下不会犯糊涂的。” 贤妃笑了笑,若有所思:“嫡庶暂且不说,本宫瞧着这个三小姐是个极聪明的主呢……” …… 冯冰念独自一个人在兰宜殿附近走着,周围处处都是景致,建筑气势恢宏,就连宫女内侍都穿得比在府里的自己要好。 她无心观景,想到刚刚在贤妃面前,她竟然有一丝紧张,想必她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生了攀龙附凤之心吧?又或者在试探自己接近了南宫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着想着,竟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偏僻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陈旧的偏殿,几乎没什么宫人经过,四周空旷冷寂,不像是妃嫔皇子住的地方,倒像是冷宫。 冯冰念看到门是半掩着的,她一抬头,看到殿门上方的匾额上书写着“羡君殿”三个大字。 好奇心促使她将手放在了殿门上,随即微微用力,殿门轻而易举就被打开了,她就这么踏了进去。 里面触目可及的都是陈旧的物什,像是用了很多年,又像是弃置很久也没用,除了内殿,整个大殿里空荡而破败,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就在这时,内室里传出像是什么掉落地上的声音,很沉闷,多年的习惯迫使冯冰念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她俯身摸了摸靴子里藏的匕首,小心翼翼得掀起内室的纱帐。 第七章 不通事理的家伙 她看到地板上伏着一个男人,只穿白色中衣,墨发倾泻,一动不动,似乎是晕了过去。 男人的脚那头是床榻,头所在的方向有一个放着茶水的案几,想必是从床塌上下来想去拿水喝,结果却突然昏倒。 冯冰念没有立刻去扶起这个人,她走近他,绕到可以看到这个人的脸的那一侧蹲下身子,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可惜一缕墨发遮住了双眼。 几乎是鬼神神差的,冯冰念伸手拨开了遮挡在他眼前的头发,脸色苍白得异常,眉目平淡如水,鼻梁秀挺,嘴唇单薄,看起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但这都不是冯冰念的关注点,真正令她吃惊的是,男子左眼下有一团鸽子蛋大小的赤色胎记,点缀在清秀苍白的脸上极其扎眼。 这个人…… 她无意识得皱起眉,不是嫌恶,而是担忧,为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子感到担忧。 这么大的胎记长在脸上无异于毁容,若是富贵一生也就罢了,他既然住在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这个人想必过得很辛苦。 这是冯冰念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不禁有一些惋惜和同情,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天生胎记长在这么突兀的位置,无疑剥夺了他很多本该拥有的美好。 这时,内室外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长得干瘦而又刻薄的内侍,他进来看到冯冰念,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扯着尖细的嗓子问:“大胆!你是干什么的?” “他是你的主子吗?”冯冰念站起身看着他,不答反问。 “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何关系?”那内侍一手叉腰,另一手翘起兰花指指着冯冰念。 冯冰念冷冷说道:“他昏倒了,你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再请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那内侍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又指着地上的男子讥笑道:“还指望什么太医呢?本大人能来,就是他的造化了,还敢请太医来?不过他要是死了,大家都解脱了,这样岂不是桩好事?” 冯冰念深深皱起眉头。 再看那内侍,他上前,抬起脚就往男子小腿上故意狠狠踩了两下,男子可能因为突然的疼痛浑身一哆嗦。 冯冰念怒不可揭,手不自觉得想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地上的男子因为吃痛突然呻吟一声从昏迷中醒来,双眼慢慢睁开。 那内侍看到男子醒来了,不耐烦得甩袖道:“你看吧!他的命硬的很,死不了!哼!真晦气!” 说罢也不管冯冰念,便转身离去。 对于这种恶毒的小人,冯冰念恨得牙根痒痒,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有多么不可思议,向来冷血无情的杀手竟然想要为一个陌生人打抱不平! 地上的男子对此毫无反应,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般对待一般,他低着头咬牙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最终将头靠在小臂上微喘着气。 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看旁边的冯冰念一眼,更别说请求帮助了。 “你双腿和背部都已经硬物打伤了,现在凭你一个人是根本无法站起来的,若是不想成为废人,就必须好好躺在床上,再请大夫来看看。” 冯冰念蹲下身子,盯着他说道。 男子的背部顿时一僵,随即抬头,深深望进冯冰念的眼眸中。 他的眼睛明亮澄澈,可却带着隐忍和冷漠,里衣的交领早已松松垮垮,露出一片如白玉石般的胸口和精致深陷的锁骨。 再加上此刻他苍白如纸的面色,勉强撑着的身子,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太弱了。 冯冰念将右手伸到这个男子的面前,盯着冯冰念的纤细的手指,他有一瞬间的微愣。 冯冰念没等他做出决定,一把握住他的左臂将他搀扶起来,两人肢体接触的那一刻冰念明显注意到他的僵硬和身上散发的煞气。 直到她把他扶到床榻上躺下后,男子突然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 冯冰念眉头一拢,再看他,偏着头,紧闭着眼睛,好像十分厌恶的模样。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占了你的便宜吧?” 不过这个男子除了瘦了点,如果忽略他脸上的胎记,细看之后眉目十分俊雅,气质犹如高山翠竹,云淡风轻,没有一点刚刚本该狼狈的样子,相反却很从容。 但是,从冯念冰发现他到现在,没有看到他露出过一丝微笑,一直冰冰冷冷,也不向她主动请求帮助,真是个不通事理之人。 冯冰念见他闭着双目不说话,冷哼一声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忘恩负义了吗?” “姑娘不请自来已是不妥,现在我也并没有向你求助,你大可不必自作主张,还有,我劝姑娘早些离去,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男子冷冷得说完这一番话,冯冰念都要被气炸了,竟然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冯冰念压下火气,认真得奉劝道:“我知道,你这样说,无非是不喜欢与人接触,你放心,我只是路过的,不会叨扰你太久,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身上伤得不轻,若是不想最后成为残废,最好找个大夫看看。” “不必姑娘费心。”他仍是冰冷得拒绝。 其实只要他开口,冯冰念就会为他想办法找个太医过来为他瞧病,既然他这么不领情,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冯冰念准备走,一念之间,回过头脱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根本没有看她,更别说回答她了,空气中一阵冷寂。 冯冰念自嘲得笑笑,转身离去。 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床榻上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眼,视线落在枕边的那个药瓶上很久没有动作,却抬手抚上自己左眼下的骇人胎记,若有所思。 冯冰念走的时候还是将随身携带的活血化瘀的药膏留给了他,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全身除了脸之外,几乎都被或轻或重暴力袭击过,尤其是背部和双腿,从外面的肌肤看不出,其实他伤的都是筋骨,这种其实比外伤更不容易发现,若不及时治疗,身子很可能会废掉。 但是那药膏对他的伤势的治疗作用不太大,还是需要看看大夫,内服外用药物才能彻底好。 然而某人不领情,就算她想做好人也没办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八章 武馆闹事找上她 冯冰念按照记忆原路返回宜兰殿,半路上正好碰到正在忙着找她的张姑姑。 张姑姑一看到她笑着说:“贤妃娘娘担心三小姐迷路,所以特地派老奴来请三小姐回去,顺便一起用过晚膳再回去。” 这就是送客的委婉表达了,冯冰念推辞了一番,张姑姑也没再勉强。张姑姑直接把自己往宫门口的方向引,看来去贤妃那里道别也不必了。 两人走过御花园时,一位盛装美人袅袅婷婷迎面而来,身后跟着四个宫女。 说是美人,不过看起来年龄比贤妃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罢了。 她神态慵懒高傲,眉目凌厉,冷艳的面容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 “给丽妃娘娘请安。”张姑姑瞥了眼冯冰念,上前恭敬得行礼,态度与在冯万里的面前又是不同。 冯冰念会意张姑姑的意思,也附和着低眉行礼,只听丽妃开口:“张姑姑,这位姑娘是谁?瞧着可不像宫里的。” “丽妃娘娘,这是太傅府的三小姐,我们娘娘请三小姐喝杯茶,陪我们娘娘解解闷。” 丽妃点点头不再多问,拖着长而繁杂的裙摆款款与她们擦身而过,错过冯冰念的身边时停顿了一下,仔细多看了她两眼。 丽妃走远之后,张姑姑告诉冯冰念,丽妃是四皇子南宫卓的母妃,冯冰念觉得,丽妃的位份应该与贤妃一样,是仅次于皇后的四大妃子之列的,所以刚才张姑姑才会那么恭敬。 冯冰念出了宫门,看到冯府的马车停在一侧等候着,她忽听有人喊道:“三小姐!” 原来是青兰,她小跑着奔到冯冰念的面前,指着马车笑着说道:“三小姐,是老爷让奴婢来接您回府。” 冯冰念一言不发走向马车,青兰滴溜溜得转着眼珠子,跟在她身后试探性问道:“三小姐,贤妃娘娘是不是要把您许配给五殿下了?” 冯冰念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青兰神秘一笑,一个字也没说又回头继续走。 青兰脑补了冯冰念的意思,她立刻眉开眼笑得紧紧跟着冯冰念,三小姐长三小姐短得唠叨个不停,直到冯冰念上了马车,她也没有停止,说的不外乎是恭维话。 皇宫兰宜殿里,张姑姑正跟贤妃禀报:“娘娘,听说冯三小姐今日去了羡君殿……” 贤妃正在调香料的手突然一顿问道:“她去那里都做了什么?” “老奴听说,她把昏倒在地的六殿下扶到了床榻上,其他的什么也没做,看样子他们彼此并不认识。” 贤妃又继续手里的动作,声音带着轻蔑:“无妨,南宫弦是一个废物成不了气候,不必理会。” “娘娘,老奴看那冯三小姐进退有度,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五殿下那里您实在不必担心。” “嗯,她最好懂事,不过,若是夜儿真的对她有心,纳她为妾也未尝不可。”贤妃淡淡说道。 贤妃拈起一点调配好的香料放在鼻下轻嗅着,接着说:“皇后那里有什么动静?” 张姑姑想了想,低声继续说道:“虽说皇后娘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两个靠山,但宫里人都知道,大皇子天资愚钝,与太子之位还有差距,但是三皇子就不同了,三皇子到处拉帮接派,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成为了他的支持者呢,在六位皇子之中,还属三皇子风头最盛了啊!” “你说的对,这个南宫墨的确很难办,不过,张姑姑你忘了,丽妃的儿子也不是吃素的,皇上前几日还将吏部最要紧的事情交给他办了呢!”贤妃似是不在意得说着,而后端起茶吩咐道:“张姑姑,把本宫刚刚配好的香料给皇后送去,就说,本宫明日就去向她请安。” 张姑姑琢磨了一下贤妃的话,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冯冰念回到府中,冯万里立刻派人又把她请到了他的书房问话。 冯冰念把今天在兰宜殿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冯万里显然不满意。 “贤妃娘娘没再说别的?比如让你多与五殿下接触什么的?”冯万里焦躁得问。 冯冰念摇摇头:“爹爹,真没有,所有的我都说给您听了,您要是不信,就去问问贤妃娘娘!” “你……” 冯万里被气坏了,但又不好大发脾气,只好又让冯冰念回去了。 夜里,冯冰念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得浮现今日在羡君殿看到的那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子。 没有人照顾他,他连水也够不着,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熬下去…… 她也对他的身份很好奇,能自己住在一个大殿里,不像是内侍,下人瞧不起他,甚至欺负他,又不像是皇子,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冯冰念睡不着,便起来练了一会儿拳脚功夫,这个身体比自己以前的差远了,她不得不经常增强体质,直到练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才倒头睡着。 白天的时候,冯冰念在沉闷的府里待不下去,便会偷偷翻墙出去。 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是一个私人武馆,感兴趣的人可以在那里或观看或互相比试切磋,来者不拒。 所以那个地方每天都很热闹,那里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江湖中人居多,门派也繁杂。 不过,冯冰念觉得这才有意思,自己在旁观看,不仅能学到些有用的招式,还能结交义薄云天的朋友,所以她只要无事便会来转转。 这日她换上一身男装又去了,一来便坐在老位子上观看台子上的比试。 台子上,是两个人在打斗,其中一个明显不敌另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块头”,在接下来连续上了五个人之后还是没能打败他。 武馆观看的人们有些骚动。 “那个人不就是城东头那个卖猪肉的屠夫吗?没想到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啧啧!” “可不是他吗?据说他的老婆嫌弃他太过粗暴,昨天竟跟一个野男人跑了,哈哈!他今天是来找其他人撒气的吧!看把那五个兄弟揍得,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哦!” “亏得这武馆有打伤致残不负责的约定,这要是搁外面,还不得被官府的人抓起来?” 冯冰念皱起眉头,自家老婆跑了拿别人泄火算怎么回事?真不是男人! 此时,整个武馆不再有人敢上去冒险了,谁会傻到跟这样一个疯起来不要命的人“切磋”?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这时候,脸上还流血的屠夫,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武馆中的人,突然指着冯冰念吼道:“你,敢不敢上来和我比试一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冯冰念的身上,冯冰念一脸惊讶,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他的目标。 冯冰清毫不犹豫得摇头。 “你要不是怂包你就上来!”屠夫吼得整个武馆好像都抖了一抖。 冯冰清摇着脑袋就是不上去,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无疑更加激发了屠夫的怒气,他跳下台子,一步步气势汹汹得走向冯冰念。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忍不住劝道:“大兄弟,你看这位小兄弟身子骨这么弱,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屠夫双眼赤红,根本听不进去,有人上来阻挡也被一拳打倒在地,根本拦不住。 第九章 被人盯上了 “小兄弟赶紧跑啊!”不少人转而劝冯冰清,冯冰清坐在原位仍是没有动,她在等一个时机。 眼看着那个屠夫的拳头就要落在冯冰念的脸上,众人惊呼声乍起。 冯冰念却以极快的速度偏头闪过了这记拳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然出现在屠夫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屠夫意识到自己的处地时,死亡的恐惧袭来,脑子也随之清醒了,此时他汗流不止,浑身发抖。 没错,冯冰念就是以速度取胜的,她做杀手那么多年,最大的优势就是比敌人的速度更快一步,一击致命。 众人皆惊呆了,直到屠夫颤抖着说出求饶二字时,人们才醒悟,这个身材削瘦,看起来仅仅十几岁的年轻人刚刚轻而易举得制服了彪形大汉。 冯冰念看到地上跪着的屠夫已经完全清醒,便收起匕首,众人有不少叫好声,也有不少人上前主动结交。 这时,一个小厮挤开人群上前对冯冰念说道:“我家主子请这位公子到楼上一坐。” 这个小厮态度生硬,好像笃定她非去不可一般,冯冰念不想理睬,转身继续与其他人说话。 小厮看了看二楼,继续上前开口,只是这次语气诚恳了许多。 “公子,我家三爷十分仰慕您的才能,可否到楼上喝一杯酒?我家三爷必不会让您失望。” 冯冰念挑眉,称呼从主子变成了三爷,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众人中立刻响起唏嘘声,有人羡慕得说道:“原来三爷也来了此处,我等若是能得三爷垂青,何愁不能光耀门楣!” 周围也响起一片赞同声。 冯冰念迷惑不解,这时,身旁的一个人悄声在她耳边提醒:“在都城,三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三皇子南宫墨,人称三爷。” 冯冰念心念一转,点头跟着那小厮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内。 包间里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不是花香,感觉也不清爽,冯冰念皱起眉头,这种味道让她头晕,她很不喜欢。 “请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忽然一个男子从里间走出来,身着繁复华丽的广袖衣袍,头上簪着墨玉簪,风度翩翩,气质不俗,一看就知道这个人非富即贵,来头不小。 他对上冯冰念略带探究的双眼,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看起来倒很和善。 “在下南宫墨,喜欢与有识之士结交,我看小兄弟你武艺不俗,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冯冰念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得回答道:“我叫隋辨。” 南宫墨面色一冷:“随便?”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糊弄好吗? 冯冰念摊手假装无奈道:“我姓隋名辨,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南宫墨忽而笑了:“失礼了隋兄弟,其实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幕僚,为我做事,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说你不是一般人了?”冯冰念笑眯眯得问。 “我看隋公子你已经猜到了。”南宫墨微抬起下颚,神色间多了几分高傲。 “难道你真的是三皇子南宫墨?” 他点点头,毫不在意冯冰念直接说出他的名讳。 冯冰念反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做你的幕僚呢?” 他又微微一笑,很是自信:“隋公子放心,本殿从不强迫于他人。” “那好,我对此不感兴趣,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说罢冯冰念大摇大摆走出门去,南宫墨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早已没有了和善的笑容,他冷冷得吩咐身边的人:“跟着他!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冯冰念对南宫墨这个人无一点好感,这个人两面三刀,野心勃勃,她疯了才会为他做事! 一路上,冯冰念发现身后不远处总有人鬼鬼祟祟跟踪自己,她双唇一勾,故意在每个巷道里来来回回穿梭,直到两个时辰后,感觉不到有人跟踪时才翻墙进入太傅府。 但她没发现的是,一个人影从角落的一堵墙后探出半张脸,凝视太傅府片刻忽地隐去。 冯冰念还没喝完一盏茶,屋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大夫人,就是这里,我刚才亲眼看到三小姐从外面翻墙进来!没想到三小姐竟然这么大胆,也不知偷偷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嗓音毫不顾忌得拔高。 接着,冯冰念房间的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大夫人沈梦蝶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五个小厮气势汹汹得闯了进来。 沈梦蝶凌厉的双眼在狭小的房间里扫荡一圈,最后定位到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写字的冯冰念身上。 “母亲这是做什么?”冯冰念站起来状似惊诧得问道。 四目相对,沈梦蝶企图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慌失措和心虚恐惧,可是那双眸子坦坦荡荡,甚至有些无辜。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沈梦蝶死死地盯着她问。 冯冰念微微笑了笑说:“女儿一直在坐这里抄写女戒。” 本来阴郁的脸忽然一笑,沈梦蝶问道:“你已经解除禁足了,怎么还在抄写女戒?” “女儿觉得女戒里的内容精妙绝伦,让人不忍释卷,所以女儿就坚持每天抄写一遍。” “哦?” 沈梦蝶走上前伸手从桌上拿起冯冰念笔下的纸张,发现竟然真的洋洋洒洒得抄了几张,而且墨迹未全干,显然是刚刚抄完不久。 沈梦蝶抬眼看着冯冰念自然淡定的小脸,发问道:“可是,刚刚有人说,亲眼看到你从府外翻墙进来,这个你怎么解释?” 冯冰念听了瞪大眼睛,贝齿咬着下唇,一脸无辜。 “怎么可能?女儿怎敢做出如此行径?母亲请您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污蔑于我!女儿一定当面向她质问,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为何她要如此血口喷人?” 她说话间,目光冷冷得扫向紧贴着沈梦蝶耳朵后的那个婆子的脸。 那个婆子是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她向来狗仗人势、欺软怕硬,所以往日里不知欺负了多少次原来的冯冰念,今天她家里有事,可是还有一大盆衣服要洗,像以前一样,她带着一大包脏衣服来到念然居把活儿扔给冯冰念,谁知竟撞见冯冰念翻墙的一幕。 本想在大夫人面前告冯冰念一状邀功,没想到被她顶了回来。 当冯冰念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不由自主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冯冰念,对这个不中用的三小姐,她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 第十章 不一样的冯冰念 “阮婆!” 沈梦蝶突然一声命令,那婆子立刻回过神,望了眼沈梦蝶壮着胆子用手指向冯冰念。 “是老奴亲眼看到三小姐翻墙进来,这等荒唐的事情哪里是大家闺秀应该干的事情!此事事关太傅府名声,奴才不敢隐瞒。” 那婆子期待从冯冰念的脸上看出心虚害怕的表情,然而她只是挑眉一笑反问道:“我一直在房间中老老实实抄女戒,又怎么会出府呢?更别说翻墙了,阮婆你肯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阮婆慌忙去看沈梦蝶:“大夫人,老奴句句实话啊!” “阮婆,人证只有你一个,你想怎么诬陷我就怎么诬陷,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府里规定,污蔑主子可是要杖毙之后喂野狗的啊!你确定看到我了吗?” 听到冯冰念这么一说,阮婆“你”、“我”得语无伦次,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最后扑通跪在沈梦蝶面前,一个劲磕头。 望着还在“装疯卖傻”的冯冰念,沈梦蝶恨不得上前掌掴她那娇俏的小脸。 如今她翻没翻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先把这个罪名扣在她的头上,上次去皇宫选妃她派了人暗杀她,谁知竟然那么巧被人救了!甚至还有希望攀上五皇子!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丫头究竟撞了什么大运怎么都弄不死! 不过这一段时间没打她,自己手都痒痒了,这次的机会难得,她非要把她打个半死! 沈梦蝶控制好情绪对冯冰念“循循善诱”:“做了错事就要承认,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母亲不会太为难你的,你父亲那里我也会帮你说情。” 从前,只要沈梦蝶挑出她一点错便会施加惩戒,根本不给申辩的机会。再加上以前的冯冰念懦弱无能,十分畏惧沈梦蝶,就算被冤枉也把眼泪都流在肚子里不敢多说一个字。 可如今的冯冰念…… 沈梦蝶眼里闪现疑惑,如今的冯冰念尖牙利齿,胆大妄为,听说前些日子竟然把冯冰婉那个蠢丫头唬住了,很多天没敢再去念然居闹事。 难不成冯冰念从前的忍气吞声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知道装不下去了? 沈梦蝶在心里冷冷哼笑一声,那个贱人的女儿果然就是狡猾,但她多的是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不过现在不便做得太过火罢了。 冯冰念还有用处,冯万里那里她总得有个交代。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下人,在沈梦蝶耳边说了句什么,沈梦蝶眼中一惊,点头挥退。 “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清楚,如果到时候真相大白你再承认,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罢急匆匆离去了,冯冰念看她紧张的样子,猜想可能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情,连惩罚她都顾不上了。 沈梦蝶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离去,是因为下人禀告贵客临门,而一家之主冯万里又不在府中,这府里的大小事情不都落在她的身上了吗? 太傅府前厅里,三皇子负手站在那里等待,沈梦蝶满脸笑意得踏进去行礼:“参加三殿下!三殿下是找我家老爷吗?他出去办事了,不若我派人去寻……” “不必劳师动众,我今日不是来找太傅的。”南宫墨淡笑说道。 沈梦蝶一愣,随即狂喜,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女儿冰清的?是不是上次选妃结果出来了?五皇子果然选了冰清? 若真是这样,她的亲生女儿将来很可能就是太子妃啊! 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三殿下,我这就把冰清叫来。” 南宫墨听她这么说便知误会了,虽然冯冰清在他的计划之列,但是还有自己的表妹,也就是皇后的侄女慕容媛媛,开国大将军的女儿高娉婷,相国之女左怡,各个权势不输于太傅府,因此,关于正妃选谁他还在考量之中。 虽然南宫墨来太傅府的目的并不是找冯冰清,但是他素来善于玩弄人心,便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应允。 沈梦蝶喜悦过了头,不疑有他,立刻派人叫来冯冰清。 等待的工夫,南宫墨垂眸,左手执茶碗,右手拿盖子轻轻拨弄着茶梗,状似随意得问道:“听闻贵府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沈梦蝶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她思考着南宫墨说这句话的用意。 很多有些金钱和权势的府里,多多少少都养着幕僚,其实就是招贤纳士为自己出谋划策、处理事情。 这样的现象屡见不鲜,她早听说南宫墨就招揽了不少幕僚。 想到这,她没再遮掩说道:“那些公务上的事妾身很少过问,不过,也知道确有这么一回事。” “冯夫人有没有听说过府中有一个叫隋辨的幕僚?”南宫墨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问道。 沈梦蝶想了想如实回答:“这个名字妾身倒是没听说过,三殿下还是问我家老爷的好。” 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声环佩碰撞的叮咚声响,接着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面带微笑款款而来,屋里瞬间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南宫墨忍不住闭目深深吸了口气。 此美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如剥壳的鸡蛋般嫩滑,细长的柳叶眉,温柔多情的丹凤眼,诱人的红唇,白纱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肤,纤细的腰肢随着一步一步踏来的步子妖娆摆动,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清儿,快快过来拜见三殿下。” 沈梦蝶对自己的悉心培养的女儿十分满意,看着南宫墨眼睛一眨不眨得注视着冯冰清,像是入迷了一般,心下更加高兴。 冯冰清靠近南宫墨大大方方得行了一礼,南宫墨竟然起身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三殿下……” 两人手臂免不了接触,冯冰清的脸颊绯红,撒娇似得跑到沈梦蝶的身后,低下头偷偷笑。 这种小女儿的作态落在南宫墨的眼里,使他升起了拥她入怀狠狠疼爱的冲动,尤其是她身上的香味简直令他如痴如醉。 上次在名为赏花实为选妃的宴会上,莺莺燕燕来了不下三四十人,也许是审美疲劳,当时他的目光掠过冯冰清并没有觉得她与众不同,此刻看来却是难得的美人。 南宫墨暂时将“隋辨”这个人抛到脑后,就连沈梦蝶在场都不顾,只想着如何与佳人甜言蜜语,掳获芳心。 反正是倒贴上来的,他就暂且玩一玩,不过他的正妃最后人选是谁,谁会成为他最强大的助力,他还要谨慎得观望。 第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冯冰念正悠哉悠哉得在念然居院子里晒太阳,院门忽然被人推开,是怒气冲冲的冯冰婉。 当冯冰婉要冲进来准备大闹一场时,冯冰念冷彻寒骨的目光令她住了脚。 她就站在院门口,望着房门口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冯冰念,她破口大骂:“好你个冯冰念,丑八怪!竟然敢嘲笑我!你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嘲笑我?” 冯冰念双手交叉胸前也不起身,就那么睥睨着她,嘴角含着嘲讽。 冯冰婉见状抽出鞭子想要教训她,但又忘不了那天冯冰念把锋利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可怕场景,她生生没敢再靠近她。 今天本来她心情还不错,因为她听说三皇子来了,她坚信三皇子一定是来看自己的,结果大姐冯冰清被叫了去,根本不是叫她! 难道三皇子对冯冰清有意思?意识到这种情况之后,她的心里又酸又气,不甘和愤怒在胸口越积越多,这一生气就想到去找出气筒,她根本惹不起冯冰清,此刻不找冯冰念找谁? 冯冰婉不敢过去,就在院门口持续不断得骂冯冰念,冯冰念无奈找了两团棉花塞住耳朵。 冯冰婉的嗓门不小,她的骂声很快招来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一天成为冯冰婉“终身难忘”的一天。 南宫墨提出想要观赏太傅府的花园,冯冰清自然担当了全程的陪同,沈梦蝶见状高兴得根本合不拢嘴。 正当他们聊得火热,眼看小手就要拉在一起,本来僻静的花丛后传来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得传进南宫墨和冯冰清的耳中。 “刚才你看到了吗?二小姐跟泼妇骂街似的就在三小姐的院门口大骂,话可难听了!” “我能没见着吗?二小姐就知道欺负三小姐,咱们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喜欢三殿下喜欢疯了,今儿个三殿下来了没让她去,这不就来闹腾三小姐吗?唉!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声音渐渐远去,冯冰清清清楚楚得看到南宫墨的脸黑得吓人。 “真没想到,二小姐平日里竟然是这般行径,我们沧溟国礼仪闻名天下,改日我会禀告母后,派一个宫里的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二小姐礼仪,至少廉耻二字她必须学会!” 冯冰清听了吓了一跳,生怕他迁怒于自己,随之转念一想,恐怕是拿来刚刚丫鬟的话里扯上了他自己,所以他才会如此动怒吧! 男人哪个不是好面子呢? 这时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尖锐的声音,南宫墨黑着脸率先顺着声音快步走去,冯冰清也赶紧跟上去。 冯冰清心里记恨上了冯冰婉,什么时候去念然居闹事不行,非要选在今天,倘若南宫墨迁怒于自己,她第一个不放过冯冰婉这个蠢丫头! 冯冰婉还在肆意的大骂,偶尔注意到冯冰念皱起眉头,她就会骂得更起劲。 她根本没注意到的是,她的身后慢慢靠近一个人。 “二妹!你干什么呢?” 冯冰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冯冰婉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回头可把魂儿都快吓飞了。 三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糟糕!自己刚刚不淑女的形象全部被他看到了! “这就是二小姐吧?”南宫墨冷了脸问。 冯冰婉已经呆若木鸡,全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宫墨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眼里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 “你真是令本皇子长见识!堂堂太傅府,书香门第也会出这种泼辣女子,本皇子算是开眼了。” 他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心肠恶毒,还没有头脑的女人了,这个冯冰婉恰好踩中了他所有雷区,他当然知道这个二小姐对自己的心思,可是怀有这种心思的女人多了,丑的美的,好的坏的他不可能都纳入自己的后院。 但是像冯冰婉这种没头脑的蠢女人,区区庶女想要攀龙附凤,万一她以后把歪心思动在自己身上,坏了他的名誉可怎么办?所以他才会不加掩饰自己的厌恶,以断绝对方的心思。 “不、不是的三殿下!您听我解释!都是她惹我生气,我才教训她的,况且我也没动手,我是冤枉的……” 冯冰婉哭红了双眼拼命为自己解释,还指着里面的冯冰念把事情全推到她身上。 南宫墨当然知道她的把戏,不屑一顾得抬眼看了看念然居里面的场景,这一看惊讶万分。 冯冰念仍是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耳朵里塞着棉花,她正闭目养神,好像自家院门口的事情跟自己无关似的。 南宫墨踏进念然居,望着女装打扮的冯冰念,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她是女扮男装。 这事实反而激发了他更加浓厚的兴趣。 冯冰念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唰得睁开双眼,没想到竟看到了南宫墨。 南宫墨注视着有些惊诧的冯冰念,她的小脸被太阳晒得微红,眼眸似有刚睡醒的雾气弥漫,娇美的五官令他的心微微一动。 “这是……”南宫墨问身旁的冯冰清,态度很明显好了许多。 冯冰清的眼晦暗不明,她生硬得笑了笑回答道:“这是我的三妹冰念,两个妹妹不懂事让三殿下见笑了。” 言外之意就是冯冰婉闹事这件事跟冯冰念也脱不了干系,最好能让三殿下连着也讨厌冯冰念。 南宫墨却没有同冯冰清期盼那般,竟然挥挥手要将她和冯冰婉摒退。 “我有几句话要与三小姐讲。” 既然南宫墨都这么说了,冯冰清只好拉着冯冰婉出了念然居。 冯冰念也不行礼,坐直了身子等南宫墨说话。 南宫墨笑得无比优雅从容:“隋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跟踪手段这么高明?”冯冰念毫不客气得直接发问。 南宫墨笑了笑上前几步,神秘得说:“我只能知道你进了太傅府,可是你就是何人我并不知情不如三小姐猜一猜?” 冯冰念转转眼珠当真猜了起来。 她站起身围着南宫墨缓缓转了一圈,又以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突然大叫:“是那香是不是?你当时所在的屋里熏香很浓,我在那屋里待了片刻,出来后衣服上沾染的香味久久不散,所以你的人顺着香味就能找到我。” 南宫墨露出赞赏的表情,一下下拍着掌心笑道:“” 南宫墨拍的马屁,冯冰念不以为然,她耸耸肩说道:“三殿下,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闺房绣花的弱女子,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 何人敢这么同自己说过话?南宫墨笑容淡了几分。 第十二章 再次拒绝 可是他还是笑言:“三小姐真谦虚,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轻轻松松得制服了一个彪形大汉,我见过不少武艺不凡的人,你也许是第二位有如此本事之人,本皇子实在是佩服!” 第二个?冯冰念问:“那第一位是谁?” “我曾听说,落月国有一名绝世高手叫做莫云,他的轻功、剑法、暗器几乎无人能敌,而他的招式神秘莫测,曾经想要对付他的人都是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断了气,可惜我们沧溟国至今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人物……” 南宫墨露出惋惜和不甘的神色,这样的人物若是能受制于他,那么他的大业何愁不能实现? 在武馆的那些天,冯冰念倒是听别人提起过,落月国莫云目前在武力排行榜上位列第一,很多人只闻其名便崇拜不已,只是这个人脾气古怪,行踪不定,很少有人有机会见到他,更别提认识了。 南宫墨继续说服道:“我劝三小姐好好考虑考虑,留在我身边或者将来随便嫁个男人,我相信三小姐你会分清好坏的。” 冯冰念歪着头,很配合得想了想才眯着眼睛对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感兴趣,您请回吧!不送!” 南宫墨脸上的神色一寸寸冷下去,骄傲和自负让他感觉到自己在眼前的小丫头片子面前颜面尽失,但又不好发作,毕竟这里是太傅府。 “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改变主意的!”扔下生硬的一句话,他转身离去。 冯冰念不以为然得嗤笑一声,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哪来的自信,他以为世人都围着他转的吗? 对于南宫墨来说,冯冰念就与他府里的其他幕僚一样,只要他抛出橄榄枝,只要她有欲望,就一定会答应他为他效命。 可是她并没有,一个庶女,住在这样一个破旧的院落,庶姐欺负她无人上前帮她,可见她在府中是何等境地,没想到的是,她仍是拒绝得那么彻底,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对他如此无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南宫墨一路冷着脸,直到看到不远处亭子里的一抹倩影,他恢复笑意走了过去。 “三殿下……”冯冰清抬头看到面前的南宫墨,先是露出喜色,随即又垂下眸,看起来十分委屈的样子 眼看佳人欲言又止、眼圈微红,南宫墨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其拽进怀里。 冯冰清惊呼一声,想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而且这么突兀,她觉得不自在的很,但太子妃之位向她遥遥招手,冯冰清很快回抱住了南宫墨。 美人的迎合令南宫墨心中不快得到舒缓,他满意地抚摸着冯冰清的长发,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冯冰念那双微眯的眼眸,漆黑不见底。 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女子的心思但是不代表他会认输。 念然居里,青兰异常兴奋得对冯冰念说:“三小姐,奴婢刚才听说二小姐被大夫人关进柴房啦!刘姨娘在大夫人门外都跪了两个时辰求大夫人把二小姐放出来,要不是老爷回来之后大发慈悲答应放了二小姐,恐怕刘姨娘还会跪到天亮!” “这么说,冯冰婉在太傅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冯冰念淡淡说道。 青兰嘲讽道:“可不是!二小姐也就是在您面前耍耍威风,平时,她和刘姨娘什么都要听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话,所以呀,二小姐总想着爬上枝头当凤凰,这下惹恼了三殿下,看她还做什么白日梦!谁不知道大小姐将来是要嫁给三殿下做太子妃的?” 嫁给南宫墨就是太子妃?不过皇帝有六个儿子呢,大夫人怎么就这么笃定南宫墨会成为太子? 想起南宫墨两次被次拒绝后阴郁沉沉的脸色,冯冰念不厚道得笑了,她转念一想,他这么拼命拉拢收买人心无非就是为了能顺利成为太子,一个人有野心没有错,错的是他用计派人跟踪她,调查她,这里面的意味就变了,可惜她冯冰念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 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 正在这时,有人突然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是冯万里。 冯冰念故作懵懂,假装眼里充满困惑:“爹爹,您怎么有时间来女儿这里?” 冯万里双眼目光锐利,不言不语得盯着冯冰念,寂静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发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这个三女儿了,时间久得他都记不住有几年了。眼前的冯冰念身着素装,小脸未施粉黛,但难掩秀美和恬静,她的样貌像极了她的生身母亲,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 可惜她的母亲太要强了,从来不会主动靠近他,明明有人陷害她她也从不解释,渐渐得,他们之间走得越来越远,远到她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也不让人告知他一声。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冯万里恨她的无情和淡薄,所以连他们的女儿,他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生过一个女儿。 “爹爹,您怎么了?” 冯冰念突然开口打断了冯万里的思绪,冯万里将视线转移到他处问道:“听说今日三殿下同你单独说话了?” 原来是为这个事!冯冰念在心里冷冷得笑。 “正是,三殿下不过是看到二姐当众羞辱于我,便安慰了我两句。”冯冰念随意回答。 冯万里一听还是因为这件事,便皱着眉颇为郑重得说:“这件事确实是你二姐无理取闹,此事你母亲已经惩戒过了,念儿你可别放在心上,家以和为贵,为父希望看到你们姐妹三个和和美美,这样我与你母亲就省心多了。” 冯冰念露出十分大度的微笑:“父亲说的极是。” 冯万里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继续说道:“三殿下心地良善,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多与他接触,若是能与皇家结亲,我们冯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于你自己也大有前途,你明白爹的苦心吗?” 冯冰念乖巧得点头,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冷光。 如果不是她对于他有些用处,恐怕他根本不想踏进念然居半步吧?想方设法得用自己的女儿换取野心,好一个“慈爱”的父亲! “对了,宫里刚刚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要见你。”冯万里说道。 冯冰念一抬头,触到冯万里略带审视探究的目光。 又是传召!冯冰念有些厌烦,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每天没有别的事情干了吗?再说她们未免太敏感了,跟她们的儿子说句话都要被传召! 这时,她的脑海里掠过一抹瘦弱的身影,一丝期待突然涌上心头。 第十三章 再次见面施援手 见冯冰念呆呆得不说话,大概是惊喜过头了,于是冯万里安慰道:“不必紧张,三殿下刚回皇宫,皇后娘娘就来传话说要见你,说不定是三殿下的意思,三殿下对你不错,你大可放心前去!” 这时门外有下人进来传话:“老爷,大小姐已经等急了。” 冯万里没有立刻答应,他叫来青兰吩咐道:“毕竟是见皇后娘娘,礼数不可懈怠,快给念儿好好打扮一番!” 说完便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冯冰念穿上了繁杂华丽的衣裙,头上插了不下六支金簪,脸上浓妆艳抹,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皱起眉头,随后低头嗅了嗅自己,好浓的香粉味儿! 冯冰念看了眼身侧的青兰,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青兰根本没注意到冯冰念“奇特”的表情,反而很急的拽着她的手臂就向外走。 “三小姐,快出发吧!大小姐已经催了三次了!” 当冯冰念出现在冯冰清面前时,冯冰清愣了下,她的丫鬟倒先忍不住笑了。 “三妹,你的争宠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嘛!三殿下你就不要妄想了,你没戏的!”冯冰清意识到这是冯冰念时,抿着樱桃小口,美眸里尽是讥讽和不屑。 最后一句,冯冰清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 冯冰念静静望着冯冰清那画着精致妆容的瓜子脸,也勾起唇角回道:“大姐难道不知,皇后娘娘不喜欢别人比自己美吗?” 冯冰清愣住,一脸错愕。 “看来大姐真的没有事先打听好消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冠绝后宫,怎么会容忍一个比自己还美的女人勾引自己的儿子呢?呵呵!” 说罢踏进马车不管身后冯冰清脸上的表情如何精彩。 马车到达皇宫,冯冰念望了眼冯冰清,发现她的妆容黯淡了几分,头上那支华美的金步摇不见了,脸色有些难看,冯冰念不禁窃笑。 冯冰清发现冯冰念在笑,微微侧过脸不加理睬,不过微抿的红唇暴露了她焦躁不安的心情。 这是在皇宫,一举一动都很关键,心里再怎么讨厌冯冰念,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不像冯冰婉那般愚蠢张扬。 就在这时,她们的前方传来一个声音:“丑八怪!钻啊!不听话我一剑刺死你!” 冯冰念寻声一看,前方有五六个内侍围着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那男子体态微胖,手拿一把剑指着地上蜷缩的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 “三妹快走啊!”冯冰清已经向皇后的椒房殿方向走去了十几步,却发现冯冰念没有跟上,反倒是在闲情逸致得看热闹。 冯冰念没答话也没移开视线,仍旧一动不动盯着剑下蜷缩着身子的男子。 那个男人,身形有点眼熟啊! 冯冰清又喊了声,谁知冯冰念开始小跑向“热闹现场”。 “住手!” 眼看着那胖子的剑就要刺进地上那人的心口,冯冰念瞳孔紧缩,恨不得飞身上前一脚踹飞那胖子。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他们面前,这么一踹一扶,变成胖子躺在地上喊疼,本来蜷缩在地的男子摇摇晃晃得站立着。 冯冰念看了眼那男子,那男子的脸上赫然一块胎记,她没救错,是那个人。 而那个男子虽然勉强站了起来,但是身子摇摇晃晃,脸上很难看,显然虚弱不堪,但是却竭力避开冯冰清的碰触。 冯冰念注意到他膝盖处流了血,渗透了衣服,不觉皱眉:“你还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说罢硬是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给他一个借机支撑着。 冯冰清的个头直到那男子的胸口,圆润娇小的肩膀在他的大掌下更显柔弱,只要他稍微用力,那肩膀就会粉碎。 他低头瞥了眼冯冰清,眼眸深沉,神色忽明忽暗。 被踹在地上哇哇喊疼的胖子由蜂拥而上的内侍扶起,他撅起嘴巴,挤着小眼睛,右手摸了把鼻涕,用肥肥的指头指着冯冰念:“你,你大胆!你知道我母后是谁吗!?” 冯冰念一愣,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明明是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说话作态怎么如此幼稚可笑? 距离那胖子最近的一个内侍扬着眉毛尖声呵斥她道:“混账东西!大殿下你也敢冲撞,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眼前这个胖子就是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大皇子南宫鹤?冯冰念很吃惊,真没想到大皇子竟然脑子不好使。 “你是不是正在心里骂本皇子傻子呢?”南宫鹤甩开内侍的手,叉着腰问冯冰念。 冯冰念眨了眨眼睛,这货难道会读心术? “你刚才为什么救丑八怪?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南宫鹤接着质问。 冯冰念听得一头雾水,她扭头去看身边一直沉默的那个男子,他深深低着头好像很怕似的不敢多言。 “不,你错了,我们不是一伙的!”冯冰念摇摇头胡诌道。 南宫鹤一听有点高兴得问:“从现在起,你和丑八怪一伙吧!你愿意吗?” 冯冰念摸不透南宫鹤的用意,这时,冯冰清的声音适时响起。 “三妹!别贪玩了,决不能让皇后娘娘等咱们太久。” 冯冰清靠近几步,看到南宫鹤,眼里闪过厌恶,却笑容满面得向南宫鹤行了一礼。 南宫鹤眯着小眼睛看了看冯冰清,凑近冯冰念问:“她跟谁一伙?” “她呀,跟皇后娘娘一伙。”冯冰念小声在他耳边说。 南宫鹤撇撇嘴,声音放大:“原来是跟我母后一伙!真没劲!别理她,我们几个玩。” 周围几个内侍极为配合南宫鹤,纷纷无所顾忌得嗤笑起来,冯冰清神色不愉,面露尴尬,随即转身就走。 南宫鹤笑嘻嘻得对冯冰念和那男子说:“你俩做雌雄大盗,本皇子是大英雄,一会儿你们躲起来,要是被我抓到你们就输了,到时候作为惩罚必须从我这里钻过去。”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那你输了呢?”冯冰念心里呵呵两声问。 “那我就学狗叫!怎么样?”南宫鹤爽快得回答,一脸自信。 “大殿下一定会赢!”那些伺候他的内侍们对冯冰念挤眉弄眼,竭力暗示。 “好!你数完一百才能去找哦!”冯冰念完全不理会那些内侍们,她说罢拽着身边的男人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南宫鹤皱眉想了片刻,抓抓脑袋似是很苦恼:“可我不会数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