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神官LV1》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图源:yukira 人之子哟 用心听着便可 这片天地存在着 位列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们 各自拥有着圣魔之力 人之子哟 一无所有的愚蠢之徒哟 用心完成便可 带着一百零八位阶的 掀开正邪之业吧 我将授予你们指引之理 ——其业为魔操 阿里斯蒂亚圣传 非常非常的,冷。 指尖已经凉透,就连握也握不住了。 非常非常的,红。 无论是掉落在眼前的短剑,还是抛在远处的手足,就连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也是。 ——啊啊,我,要死了呢。 他如此想到。 给予众多人死亡,自己的死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意外的,难以接受呢。 倒在路旁,无人察觉的慢慢死去。那种未来早已经想象到了,当然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真当这种自身逐渐瓦解的触感到来时,刚才那铭刻在四肢的痛苦已经消失,呼吸极度低缓。不见停息的耳鸣和自己的鼓动,还有追兵的绝叫声。 渐渐的,开始由红向黑转变的视野。当一切都被黑暗覆盖,那便是真正的结束吧。 自己主动闭上眼睛。或者说,就这么将一切交给逐渐侵蚀的黑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有一丝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逐渐关闭的意识身边。 缓缓的移动视线。在一米的前方,有一只淡紫色的小鸟,是他七年来一直用心抚养的小鸟。鸟足上的足环正在闪耀着,同样颜色的锁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行李上。明明平时都是自由的放养,但唯独今天是上着锁的。虽然是只连啼鸣也不会的没用小鸟,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如果我死了,这家伙大概…… 想到这里,他的肩膀大幅颤抖起来。以意志之力撑起胳膊,犹如匍匐般伸出手,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凉透了的指尖,颤巍巍的握住锁。至少,想要解放这只小鸟。虽然不知道这只只通过自己的手才能取食的小鸟能否在这片野生的天空活下去,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同路人。 正可谓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扯断了细锁,但就在那个瞬间。 “不要独自逝去,吾之君哟。”(译:后文不对他老婆的自称进行修饰,直接用我,如觉得不适应请等待角川台版) 原本不会啼鸣的小鸟说道。 “快告诉我你不想死,我不想你死。”(译:原文是古语,被我翻成了这挫样……好吧,果然我没翻译古语的能耐) 难以置信的,话语。 可是,小鸟还在用那犹如少女般通透的声音继续说道。 “最上(高)的契约……快给我世上绝无仅有的约定。只要有了那个,我定将一切都毁灭给你看。” 不会歌唱的小鸟如此讴歌道。他的敌人,仇恨,世界上一切的一切——定将由这只手毁灭。 “所以……快告诉我,你想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敢相信的,哀愿。 但是,他就连怀疑的时间,也没有了。 重新发动那早已麻痹的舌头,夹杂在吐吸中勉强将话语吐出。 “……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信号。 一道雷鸣闪过。 切开天地,照亮了世界。 一 见习神官,落第危机 1 如今在【星绀之塔】里,无人不知约修亚·巴雷克的大名。 在这大陆头号教育机关里,总之他实在太显眼了。 首先,是他的容姿。 体格虽然略显纤细,姑且也算是平均值,长相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可是,他有着这一带很罕见的红头发。和所谓的透过阳光勉强能看到点红色,但实际接近于茶色的半吊子不同。犹如贵妇人的宝玉或花园中盛开的蔷薇般,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红,真红。 再就是,年龄。 在这大部分十二岁就入学的人群中,只有他是十六岁。就好像在一群雏鸟中,混入了一只已经开始换毛即将成年的小鸟。说不显眼才奇怪。 当然,其中最为突出的还是—— “约修亚·巴雷克~” 今天女导师也意志消沉的坐在地上,犹如悲鸣般呼唤着他的名字。 “为什么无论教多少次,你就是学不会啊?” 将脸埋进长衣的袖子里,她悲伤的诉说道。 “难,难道是,故意的吗?你难道对我的教育方针有什么不满吗?” “怎么会呢,玛露塔导师。” 约修亚努力辩解道。 “我自认为有以自己的方式忠实的遵守着导师的教诲。” 他的右手上握着半月形的短剑,左手背上能看到数个小切口。就算魔操能够轻松的治好,但光是看着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简直就像叛逆的小青年的发飙现场。嘛,这也是有着正当理由的。 “听好了?巴雷克君。” 希希嗖嗖擤着鼻涕的女导师继续说道。那张仰望约修亚的脸上浮现出无数的纹样。这类似于纹身的纹样正是她身为一名神官的证明。只不过,那不断留下的泪珠早已使本来应有的威严减半了。 “这个世上不存在能够使用魔法或妖术的人类。能使用这些的,就只有和其同类。召唤并使役它们,才能被认同为神官哦。” 这是修道生基础的基础。只要是入学一周的人,都已经将这一大原则铭记在心。 干嘛事到如今还要说这个?周围的修道生们都皱起了眉头。不过,只有约修亚在认真聆听着导师的指导。在这种情况下还露出反抗的态度,没有任何的好处。 “不是大家伙也没关系,就算只有三阶也好,实在连一只也很勉强的话也无所谓……” 女导师犹如恳求般,越说越激动。 “总而言之求你操纵点什么东西啊!” “是的,导师。” 约修亚坦率的点了点头,走向练习场地的中央。抬起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上,太阳的光芒格外刺眼。这块将天然岩石的四角加工并经过精密计算组合成的圆形场地,是为了让修道生锻炼魔操技术的设施。可是,无论是谁都只会联想到斗技场。 偶然的一阵风吹过。 在绿洲里建造的【星绀之塔】,正巧沙漠就在城壁的另一侧,卷起的沙尘在刹那间遮蔽了修道生们的视线。 在这期间,准备已经完成了。 约修亚的右侧一把双刃剑深深的插在地里,左侧是一把有他身高那么长的戟,同样也是犹如自大地而生般耸立在那里。两边都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伸手便能拔出。柄上刻有他属性的火之印,深绿色的吊坠随风飘动。 约修亚站在两把武器之间。露出一副在染血门扉的缝隙间,被敌人围困的悲壮拳斗士般的表情。白色长衣和绿色肩布翻起,身上带着的,就只有刚才那一把短剑。 “首,首先,请背诵魔操的步骤,巴雷克君。” 半哭的导师窘迫的喊道。 “一,将自己的血赋予银冠,这是给予的祭品,召唤的代价。二,编织正确的言语,呼唤,绝不能有一点差错。三,如果回应的话,一定要确认其名和位阶,如不自报姓名的则是不服从的,立刻使用守护武器将其歼灭,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其送还。四,给予的命令一定要严密而具体,绝不能忘记它们并没有人类的常识和概念。” 淡淡回答的他,并不知道这样能否使导师冷静一点。 “很好,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理论很完美哦,加油!巴雷克君~~!” 听到那犹如尖叫的命令,约修亚用右手握起短剑,将锐利的刀刃部分抵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轻轻一刺。噗滋,皮肤开了个小口,血珠流出来了。 “吾引导。” 左手握拳,抵在额头……不,正确来说是抵在额头上的银饰上。流出的鲜血导向银饰。 “献于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吾乃天地之官,知晓世间万物之人。” 随着话语的推进,约修亚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左手。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 “献上吧,其身,献上吧,圣魔之力。回应吾之祭品,对吾之期望予以答复。” 少年左手的光芒进一步增加。其中心,浮现出天空的纹章。波浪和飞沫组合而成的意匠,那描绘出青白图案的纹理,人们称其为水妖之纹。看来约修亚召唤出的是水之。 ——应。 细微的声响,犹如女声又似男声的不可思议回响。导师猛的将鼻涕吸了回去,同级生之间也响起了欢声。 这次终于。 终于,约修亚·巴雷克的魔操就要完成了……大概,吧。 纹章闪耀着光芒裂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小影子。是只只有人指尖大小的小鱼。 “是你在呼唤我吗,天地之官哟。” 庄严的声音,回答道。 虽然是只在餐桌上都不见得能饱腹的尺寸,但确确实实是。一瞬之间尾鳍化为了虹色,还在空中做了个空翻。 “吾乃约修亚。约修亚·巴雷克。服从于吾,速速报上名来。” 观者们无不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回应,就意味着约修亚的魔操失败,之后就只能将送还了。如果能按照步骤送还是最好,如果被顽强的拒绝,就只能选择使用手头的两把武器将歼灭,或者以自己的头颅作为祭品奉上进一步的代价了。 “吾乃水妖一百零六位,溶鱼的多勒姆。” 紧张的空气产生了细微的颤动,小鱼报上姓名了。松了口气的约修亚,情不自禁放松了绷紧的肩膀。 就在这时。 小鱼用那与身体极度不均衡的大眼睛注视了他片刻后, “这可不秒。”(译:这里是关西腔) 这么嘟囔着消失了,没有一丝踌躇和留恋。 静悄悄……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约修亚、无言以对的同级生们和干脆大哭起来的女导师。 “啊啊啊啊啊啊,已经不行了!绝对,不行了!入学三个月连一百位以下的都叫不出来!肯定连下级神官都没办法胜任啊~!” 导师用那比失败的本人还要悲痛的声音,哭喊了起来。 被说道这份上,约修亚微微叹了口气。 鲜血从左手背上渗出来。原本还想让刚才那只水妖帮忙治疗的,看来又只是平添了一道伤口。不仅如此,在长衣下贴身的项链又在不停的震动了。 没错。 约修亚·巴雷克在【星绀之塔】出名的最后的理由。 他,完全的不能使用魔操。这个大陆这个时代神官的必须事项,甚至可谓是初步的初步。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连魔操都办不到却想要成为神官,就好比不会揉小麦粉的面包师,不敢碰生鱼的渔师哦?” “正如您所说,导师。” “那,那你也别这么冷静啊,至少叹息几句吧!然后,将这份悲伤化为力量,完成魔操。毕竟你也是通过了入塔考试,应该有这份资质哦。不断紧逼着自己向高处攀登,最终应该就能觉醒稀有的力量才对哦!诶诶,没错,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拿出全力啊!?” 怎么可能有那种蠢事。 导师那犹如三流小说选段一般的主张,使约修亚不知如何是好。别看这样,姑且也是以自己最佳的方式努力过了。 “请不要难过,玛露塔导师。” 在为劣等生感到悲叹的导师面前,一名少女走了出来。轻飘飘的金发和蓝眼睛,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吧。那纤细的手足还显得有些靠不住。 可是。 “导师的教育方针并没有问题。要说为什么,请允许我为您展示这份证据。” 那语调,那态度都堂堂正正。淡淡的嘴唇微微上扬,甚至有些狰狞。 “嘛~蒂耶鲁。” 仿佛充满了感激,导师的声音有些颤抖。 “很好,非常的好哦。” “非常感谢。” 微微一笑,被称作蒂耶鲁的少女高高举起左手。连短剑也没使用,将无伤的手背抵在额饰上。甚至没有要求示威用的武器,犹如散步般,将视线投向空中。 “吾引导。” 朗朗的高音,凛然的回响。 “献于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吾乃天地之官,知晓世间万物之人。” 伴随着话语,蒂耶鲁轻轻的松开了左手。目前为止和约修亚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她的身上开始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献上吧,其身,献上吧,圣魔之力。回应吾之声,对吾之期望予以答复。”(译:注意句子不同) 头上一道朱赤的印记浮现。虽然比女导师的要小很多,但那纤细的花边编织出的复杂图案,实在是美丽的纹样。 “是契约印!” “蒂耶鲁那家伙,不用祭品就能呼唤了吗?” “好厉害,明明才三个月而已。” 周围的修道生沸腾了。约修亚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注视着蒂耶鲁魔操的完成。 ——应。 伴随着细声的回答,蒂耶鲁的头上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大小连家猫都不到,长着拟人的脸和一双手,但是没有脚。作为代替,下面是浅红色的鱼尾。 “我是流鱼的莉姆莉。” 开口说话了。用那犹如童女般的音色,流畅的自我介绍道。 “水妖三十二位。因此,一百零八位中的七十六位都将拜倒在我主·蒂耶鲁的脚下。” 自然,四周顿时响起了喝彩。约修亚也跟着大家鼓起了掌,不过被女导师一瞪立马将手放下了。 ——连台阶都不给下吗? 劣等生也有劣等生相应的立场。至少,也想对这位年下的同级生表示敬意。约修亚注视着蒂耶鲁和她肩上飘着的流鱼。 “唔哇!” 契约发出细小到只有约修亚才能听到的悲鸣,一个翻身,藏到了主人的头发里。 “怎么样,服了吧?劣等生?” 与之相反,蒂耶鲁向前迈出一步。扬起头,挑衅的看了过来。 “啊啊,确实。” 约修亚打从心底的佩服道。 “蒂耶鲁实在太厉害了,我一定会向你学习的。” 同时,露出真诚的笑容。 可是,这位小小的女王好像并不满意。背过身去,踩着不爽的步伐离开了训练场。玛露塔导师也慌忙的追了上去,其他同级生们在远处来回的看着两人和约修亚。 被留在原地的约修亚·巴雷克歪起了脑袋。 ——从各种意义上都好难啊,真的。 在高耸外墙的另一侧,不知为何有一缕阳光渗透了进来。 2 并非呼唤已故之主的御名 仅仅是,召唤之身 创世之篇最后一段如此记载到。 阿里斯蒂亚大陆被创造出来时,神与人类在一起。可是,神走后,只有人和被留在了这个世上。就在那时,神将魔操传授给了我们。 正因如此,魔操的执行者决不能是区区的凡人。体现神之业者必须配得上这个称号……以此为理念,神官育成的【星绀之塔】几乎在大陆的中心位置。在这沙漠为主的土地上,最大限度利用贵重的绿洲形成城镇,并建起与其名对应的五座巨塔。 夕阳西下时。 修道生们全都聚集到了五座塔的正中,中央之塔里。 凿开巨大岩盘形成的空间,是个摆放着桌椅的食堂。虽然并没有任何装饰,但修道生们的长袖白衣和五色肩布还是尤为突出。 “那么,开始餐前的祈祷。” 看准所有人的坐下,一名修道生站了起来。白衣配上红色的肩布,这是最高年级的五年级修道生的证明。但是年纪还很轻,从那祈祷的声音,和伸出的双手能看出还缺乏老道。 在大厅一角末端看着这一切的约修亚微微叹了口气。 “今天的祈祷者,和我差不多大呢。” “啊,真的。和大叔差不多大呢。” 坐在眼前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身着和约修亚同样的白色长衣,戴着同样的绿色肩布,但年纪要小很多,毕竟她看起来才十岁多一点。一头淡橙色的头发,明亮的表情格外引人注目。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拉琪修。”(译: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像个男的……) 将瘦小的盐烤鱼连尾巴整个塞进嘴巴,约修亚望向了她。 “别叫我大叔,姑且我也才十六。” “才?才,十六?” 大张着眼睛,叫做拉琪修的少女重复道。 “这种年纪才来塔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哦?最多也就是十二、三岁,就算再怎么迟也才十四。十六的人,叫大叔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一个小渔村里的小神殿长大的她,无论好坏从来都是口无忌惮。 ——你的正直太伤人了! “……不,嘛,那个先不提。” 从拉琪修的手上接过略显干瘪的橘子,将一个较为新鲜的递给她,约修亚又叹了口气。 “就算是那种年纪,也是最高年级了呢。” “嘛,我们一年级首先是进东之塔吧。然后随着学年按照顺时针依次是南西北,最后是中央之塔。在这里修行完了,才终于算是独当一面的神官。” 拉琪修若无其事剥着橘子,说起自己如果以最快速度升到中央,大概也和那个人差不多年纪。 “即便如此也要五年……还真是漫长呢。” “诶,大叔认为自己五年就能升上去吗?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有着必须以最快速度成为神官的理由。” 明明都这么表态了,拉琪修却避开了视线,看向餐桌上。 “可是大叔,你今天也很能吃诶。” 拉琪亚冲着神情低落有些不稳的约修亚耸了耸肩。 “光是刚才我在数的,就已经吃了六个面包哦?其他还有两盘烤鱼,三盘肉,蔬菜大概更多。明明每样都不怎么好吃,甚至刚才才被玛露塔老师那样数落过,你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老实说,光是看着你就感觉没什么食欲了。” “就算你这么说,肚子饿了有什么办法。” “太了不起了,你的胃袋和毅力。” “你在夸我吗?你那真心是在夸我?” “当然当然。” “不过听上去根本就不 像吧?” 半边脸苦笑着,约修亚的嘴始终没停过。正如她所说,这种朴素的味道无论哪样都不怎么好吃。但是,他有着不得不吃这么多,却又不能公开的理由。 “但,但是啊。” 看着丝毫没有反驳念头,不停埋头于进餐的约修亚,拉琪修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玛露塔老师,因为被誉为年轻导师里最成功的人,所以有点得意过头了。正巧大叔又激怒了她,有点歇斯底里而已,嘛,就不要那么在意嘛。” 感觉像是在弥补刚才的口无遮拦。 “蒂耶鲁那家伙,确实是很厉害拉。居然能仅靠着生气(生命力)就使役专用的,就算是我也还办不到。但是,那家伙据说是某个大神官的女儿,大概从很久以前就有在练习了吧。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哦,所以大叔不要那么伤心了!” 完全无法想像这些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像这种塔内的小道消息,她真的特别清楚。 “谢谢你。不过,求你别再叫我大叔了。” 就在约修亚露出微笑时,他身旁咔嚓的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只见,身旁坐着的少年正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正确来说是自己手中的碎片。 “基勒安杜……” 约修亚急忙抓住少年的手。 “你,又把杯子捏碎了啊?” “没有捏碎,是它自己碎掉的。” 基勒安杜沮丧的说道。 正如刚才拉琪修所说,他明明也才十二、三岁,却已经比十六的约修亚大上一圈了。因为那头浓密垂下的前发,导致他到底长什么样直至现在都还不明。不过偶尔露出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的清澈纯真。 “不,怎么会呢。就算只是便宜的陶杯,也不可能随便就碎掉吧?还是稍微学习下控制力道吧。” 将手擦干,确认起他有没有受伤的约修亚,小声的提醒道。基勒安杜的眉毛动也不动,不断重复着【自己碎掉的】。这个巨汉少年,是东方寒村出生。虽然家系里没有神官,但是因他的才能和聪慧,被推荐到了【星绀之塔】。实际上,他有着令人吃惊的集中力。不过像这样在思考的时候,将杯子捏碎,把授课用的粉笔折断正希望他能适可而止。 “拉琪修要开我的玩笑是无所谓,不过还是等吃完再说吧。虽然这里没有量的限制,但是时间的限制可特别严,在规定时间的一分钟前必须所有人都离开食堂,就算慢了一秒也要被处罚哦。” “好~。” “基勒安杜,别光吃肉,也要吃点蔬菜啊。偏食可是容易导致疲劳的。” “嗯。” “喂,拉琪修!我才刚说完,别随便站起来到处走来走去。找隔壁桌有什么事?” “可是,这个根本没味道嘛,至少得给水果上撒点砂糖——” “没有哦。那种高极品,就算找遍整座塔也不会找到的。将就点撒上盐或者蜂蜜吧。”(译:这本书背景姑且算是古代……在砂糖精致方法没有普及的当时,蜂蜜确实比砂糖便宜) “唔诶,全部变成同样的味道了~” “基勒安杜,你刚才添的是肉。那边也是肉,顺便一提,你右手边放的还是肉。” “形状,不同。” “单纯只是烤的、煮的和炸的区别吧!?我可不会上当!和蔬菜的颜色形状明明就完全不同,为什么你就不能听点话呢。”(译:估计大家发现了,此书主角是个……有点啰嗦的人) 约修亚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料理装进两人的盘子里。这可谓是毫无营养缺陷的搭配,当然味道组合上要大打折扣,两名儿童顿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难道是我妈吗?话说,就算是我妈也不会这么啰嗦!” “我妈也是。” “好了,都给我乖乖闭嘴吃饭。这可是在短时间里摄取最低限度营养的最佳菜单。约修亚大哥哥的推荐哦。” “至少选个更符合儿童口味的推荐吧!” “看起来好难吃,话说真的好难吃。” “都闭嘴。如果敢剩下,小心下次我选个更难吃的组合哦。” 照顾着两边,约修亚的嘴也没停下。无可奈何,拉琪修和基勒安杜只能动起了嘴巴。一段时间过后。 “啊啦啊啦,嘛嘛。明明没什么贡献,却尽消耗塔里的餐费。就好像画里才会出现的饭桶呢。” 伴随着冷笑,声音传了过来。 “像你这样的人居然将神官当作目标,真是难以理解呢。该不会,单纯只是想要很多女性来服侍你吧?” 是蒂耶鲁。 带着数名修道生,向约修亚他们发出藐视的视线。那抱着胳膊挺胸的样子,还是一副某国王女的姿态,不过发言的内容就过于露骨了。目睹她身后的少年微微有些脸红,拉琪修也同样露出了冷笑。 在这个王侯贵族也不允许一夫多妻的国家,唯独神官是例外,这可谓是这个大陆的常识。魔操的力量是由血继承的,因此为了诞生出更多优秀的人才,神官们一般拥有复数伴侣。要说羡慕,也是理所当然的。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细小的动静从约修亚的胸前传来,吊在脖子上的银饰又在小幅震动了。约修亚若无其事的,抓住了银饰。 “不,我可没那么想过。” 立刻向蒂耶鲁否定道。(译:这是个小细节) “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译:这句好难翻……原意是指想要女人就能手到擒来的意思,大概……) 面露微笑,甚至笑容还有些飒爽。 瞪大了碧眼,顿时血气上涌的蒂耶鲁背过身走掉了。 “骗人!” 听到这句败走宣言,约修亚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说我骗人?” “那还用说吗?你说是吧……基勒安杜?” “嗯。” “那种台词,只有花心大萝卜说出来才有效果吧?从你这样的见习神官,甚至可以说是塔内有史以来最废修道生嘴里说出来,听起来也只像是逞强哦,大叔。” “嗯。” “真可怜。明明比我们大那么多,却连这种常识都弄不明白……没关系,在大叔被开除的那一天,我和基勒安杜也是你这边的哦!” “你们很失礼诶。该不会,那也算在安慰我?” “当然。”2 难得的,两人同时回答道。正因为他们是认真的,才会更难过。 露出犹如咬到苦虫般的表情,约修亚咽下了最后一个面包。 明明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自己确实已经有女人(老婆)了。 3 饭后,简单的泡了个澡并结束夜晚的祈祷后,修道生们便纷纷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基本上都是两人一室,但是今年因为入塔新生是奇数,所以多出一个人。而那,正巧就是约修亚。 经过东之塔的漫长回廊,回到犹如监牢般的宿舍。虽然大家都是想要放纵玩耍的年纪,但却几乎没有人吵闹。从早晨五点开始的劳动,再加上祈祷和修炼的连番轰炸,大家就连开口说话都嫌麻烦了。互相道过晚安,男女各自前往宿舍,倒在床上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可是,约修亚之后还用一件重要的工作。 计算着舍监巡查完宿舍,偷偷从床上坐起来。拆下肩布,脱掉长衣,只穿着内裤,总算是松了口气。 将连着银锁的吊饰取下,放在手心,手心上的吊饰微微反射着烛光。 “久等了,丝铃,到时间了哦。” 将嘴唇微微贴在中央的紫水晶上,尽可能温柔的呼唤道,但是…… “绝对不可原谅!” 回答的反应,格外的过激。 伴随着声音释放出的光芒照亮了四周。那酷似雷光的光辉,转瞬间,变化成了人的样子。 银色夹杂着淡紫色的秀发,纤细而又引人注目的面容。丰满的胸部和那抚媚的腰肢被一块薄布包裹,纤瘦的小腹和修长的大腿毫无遮掩的展露在外。腰布的纹样和约修亚的制服相同,但因为仅是松弛的随意裹起,看起来有些淫靡。就好像故事中登场的月之女神,是为非常美丽的少女。 可是。 “那个女导师算什么啊!” 她的气息慌乱,语调也极端刻薄。 “做不到就做不到有什么错?再说,如果学生最初就什么都做得到,那还要老师干什么?正因为有做不到的人,才会有这门买卖吧!?不如说,那家伙还要感谢做不到的人!”(译:古语到我手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了……すいませ!) “我想也不至于说到这个份上吧……” 完全不顾约修亚的安抚,不如说还从最初的指责升级到了弹劾。 “那个叫拉琪修的小丫头也不可原谅!居然抓着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人叫大叔!?也就是说自己到了十六岁被别人叫老太婆也无所谓吗?不,绝对不会。肯定立刻就发飙,绝不会错!” “说的也是。” 在怒火冲天的少女身边,约修亚看向墙壁。这间房间在建筑的一角。左边是屋外,右边的基勒安杜大概已经睡了,如果声音超过一定限度很可能会被听到。 “还有那个叫基勒安杜的小鬼。到底要给初塔仪式的时候偶然坐在一旁的约修亚填多少麻烦!长得那么一大坨,居然还要比自己小上一圈的人照顾!” “我这姑且也算平均身高哦,只不过那孩子长得略大而已。” 说到这里就连约修亚也忍不住愤然的插嘴了,虽然轻易无视的本人并没有恶意,但某种意义上和拉琪修类似。 “最不爽的,果然还是那个叫蒂耶鲁的臭丫头!” 她的断罪还是没有结束的迹象。 “不就是出身稍微好一点,比别人有更多学会魔操的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结果那么嚣张交出来的算什么?才三十二位?就那种程度的力量,居然还敢拿来和我的伴侣比?” 微微颤抖着,少女深吸一口气。 “这个风雷的丝铃大人可是位阶第四位的大哦!” 犹如宣泄怒火般的大喊道。 窗框摇晃,地面震动,甚至使墙壁细微鸣动的大音量。约修亚急忙将耳朵贴向右边的墙壁,幸好,对面没有反应。虽然这个举动在位阶第四位的伴侣看来很是无趣,但也无可奈何。 “听好了,丝铃。你要是发出太大的声音,被发现的话,我可是会被开除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 看着约修亚,少女撅起了嘴巴。 “你们人类通过操作我们来获得力量吧?越是强大的,越是强大力量不正式你们所称颂的事情吗?” “凡是都是有限度的。” 神官的心得中,有这么一项。 【禁止召唤一阶的】 因它们实在太过强大,仅凭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当然基本上不可能唤出,就算唤出了,也会要求难以置信数量的活祭和大量的牺牲。仅凭召唤者一人根本无法驾驭……这是先人们花费大量鲜血和生命构筑的教训。因此,丝铃绝不能被塔内的人发现。万一被发现的话,约修亚定将被永久流放,运气不好甚至还会被处以极刑。 这便是劣等生约修亚·巴雷克抱有【五年毕业】这一无谋野心的最大原因。在塔内停留的时间越短,丝铃被发现的危险性就越低。 虽然在这点上明明都再三说明过了,但是她好像也有自己的主张。 “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你对这种事情太宽容了!如果不想丝铃生气的话,至少自己也该有所表态。都说道这份上了,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不,嘛。” 被这么职责,约修亚才发现自己正在笑。 “你都已经代替我生气了,这样不就好了嘛。” 少女皱起眉,夸张的摇了摇头。 “我之君太奇怪了。人的感情是能代替的东西吗?约修亚的怒火是约修亚的东西,丝铃的怒火是丝铃的东西吧?” “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哦。” “又说这种难懂的事情……” 微微叹了口气,丝铃鼓起了脸。 “不用那么客气哦,我之君。只要你期望,不管是谁我都能立刻让他变成焦炭。” “我一点也不期望。” 约修亚的回答迅速而又明确。 “再说,现在的丝铃也没有那种力量吧?最近一段时间,就只有在吃我的生气。” “当然,实在不行,也可以将他们的生气吃个干净,在生命的灯火即将消失的时候停下,给予他们死亡临近的恐惧。” “这个当然更不期望。” 这么叮嘱着,约修亚在床头坐下。看着那惹人怜爱的样子,实际上他差点就要忘记了,姑且这也是强大又随性的,要以人类的基准束缚它们真的很困难。 “过来吧,丝铃。” 约修亚将头冠摘下,将鲜红的前发扶起,露出自己的额头。 通过人的额头吞噬生气。 因此,无论是他这样的见习生还是老练的大神官都会在额头戴上驱魔之冠。就算是魔操被打破,只要有这个和守护武器就不至于被杀死……当然前提是对手和自己同格,但是。 位阶第四位的雷凤,轻轻的来到约修亚身旁。不管是手、脚还是尾巴,身体的任何部位接触到人的额头都能获得生气。但是,犹如理所当然般的她用嘴唇贴在了约修亚的额头。 转瞬间,一股漂浮感袭向了约修亚。和在梦中风行,又突然坠落相似。比起烧制生肉,烹煮蔬菜的人类,的用餐极为优雅。 “没事吧,丝铃的约修亚?有没有觉得难受?” “没事。就是为了这个,我可是吃了普通人三倍的食物呢。” “那,就好……” 丝铃将嘴唇从额头移向眼睑。犹如玩耍般的抚摸着他的耳朵,轻啄他的脸颊。这种感触很是怀念。 很久以前,约修亚还是孩子的时候。 她也没有显现成人的样子。在某个市场被抛弃,不会啼鸣的小鸟。很中意它那淡紫色的羽毛,便收养了它。小鸟非常亲近他,总是停在他肩上轻啄他的嘴巴。为了这只不会叫的小鸟,约修亚总是给它演奏乐器和唱歌,并给它取名叫丝铃,无论去哪里都一起。当然,当时的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只小鸟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终于她的嘴唇到达了他的那里……(译:好吧,年初看的时候压根不记得还有这个描述……) 温暖而又甜蜜的触感,好想在这股陶醉中深深的坠落……但可是! “好,到此为止!” 动员所有理性,硬是轻轻推开了丝铃。 “嘿!” 看来对自己被推开很是不满,她又立刻抱了上来。 “不,我已经不行了,求你快放开。否则,真的很糟糕。” “什么很糟糕?到底什么很糟糕?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吧?” 以绞首技的要领,丝铃缠住了约修亚的脖子。 “你可是和丝铃缔结了婚姻的契约哦?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婚姻的部分被特别强调了。 “我当然也知道啊。但是,如果现在那个了的话,别说 是神官了,绝对会被直接开除的!” 约修亚拼尽全力伸出右手,将丝铃的额头推了回去。这样下来,体格差就一目了然,不管丝铃怎么伸手都够不到约修亚。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契约印的位置太不好了。” 说着,约修亚袒开自己的胸前,一个雷与翅膀组合而成的纹样浮现出来。 契约印。 不使用血肉,仅由生气缔结的强固信赖契约。玛露塔导师的是在右脸颊到胸前的全部,蒂耶鲁是在头到左手。如果是资历更深的神官,甚至有可能遍及全身。 那锁骨下延伸至腹部的纹章。最初和丝铃真正认识时才只有掌心那么大的尺寸,但随着两人关系的加深,现在已经到了露胸或者露腹的衣服完全不能穿的状态了。如果跨越最后一线成为真正夫妻的时候,毫无疑问会跨越锁骨,寝食整个脑袋。到时候,要藏起来将会变得相当困难。 “如果是向着下面延伸的话就好了……”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纠葛。如果被问到想还是不想的话,当然绝对毫无疑问是想那啥的。简直就像是送到自己嘴边的小鸟,却不能吃掉的狼的心情,而且还是每天都必须体会的煎熬。 “嘛,多亏了修道服现在还勉强能瞒过去,否则,当初在入塔考试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就是这个不明白。” 闹起别扭的丝铃放松了力道,在床上抱膝坐下了。 “在来这里之前,丝铃和约修亚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怎么样?白天只能呆在那种吊坠里,晚上也不能随便去玩。就因为不能袭击其他的活物,才只能这样吃你的生气……” 抚摸着约修亚摘下的肩布,丝铃微微叹了口气。 “丝铃开始讨厌我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笨蛋。”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风雷少女看起来很寂寞的继续说道。 “再说,如果不进行夫妇之事,就连婚姻契约都没法完成,这样不是没办法有孩子吗?” “孩子,呢。” 依旧面带笑容,约修亚在她的身边坐下了。面朝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我和你的孩子,到底会怎么生出来?蛋吗?还是说,人类的孩子?” “不知道。” 困惑的摇了摇头。 “真的不知道。” “说的也是呢,大概也没人知道吧。塔外的大,大多是传说故事中的生物。随性又傲慢,光是能见到就已经是奇迹了。” 像那样的用普通的魔操根本无法唤出。如果硬是打破禁忌,就必须要数百人单位的生气和血肉。 扭曲这项法则,将大为人所用的唯一方法……那就是婚姻契约,丝铃如此主张道。将互相的生命和命运连在一起,不依照命令的法则,异种生物之间的结合。 这样的结合极为牢固。如果约修亚受伤,丝铃也会受到伤害,反之也同样。恐怕,约修亚的寿命迎来终结时,丝铃也会随他一同结束生命。 这是在普通神官与间绝不会发生的现象之一。就算是莉姆莉被消灭,蒂耶鲁的身体也不会出现任何异常,蒂耶鲁的寿命迎来终结时,莉姆莉也仅会回到自由的而已。 可是,无论约修亚翻遍塔内的任何一本书籍,都没有关于这种契约的记载。 ——随着学年的提升会得到线索吗?还是说,不成为独当一面的神官就无法知道? 现在的约修亚什么都不知道。 丝铃靠在了沉思的约修亚身上。不停磨蹭起他的胸口,这点和小鸟时一模一样。只要摸一摸她的头,她就会做出相应的意思表示。 约修亚微笑着,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那犹如银丝的手感和夜兰类似的香味。这点也和小鸟时一模一样。还有那顺从的更贴近过来也是。 但是,像这样的交流,也使约修亚能将白天魔操失败的事情抛至脑后。 很明显,低位的都在惧怕他。虽然为了丝铃也想早点独当一面,但又正因为有丝铃的契约才导致不敢靠近。这个矛盾,到底该如何打破……抚摸着那淡紫色的秀发,就在约修亚即将再度陷入了沉思时。 “呐,丝铃的约修亚。” 丝铃突然有些踌躇的嘟囔道。约修亚将视线回到她的身上,吃了一惊。只见她的脸就近在咫尺,可是,并非往常那端正的脸。犹如压扁般扭曲的表情,从歪斜的嘴里,吐出了鲜红的舌头,仿佛戴上了小丑假面。 “丝,丝铃?你到底……” “怎么样?有趣吗?” 歪斜着五官说道。 “你看,这个怎么样?有趣吗?” 这次是用双手拉扯脸颊,仿佛在揉面团。约修亚急忙制止了她。 “等,等,等一下,这么突然的干什么啊。难得这么好看的脸都被糟蹋了!” 终于忍受不了压力,坏掉了吗?果然,要圈养生来就高傲的中,最为随性的雷鸟实在太过困难了?在认真担心的约修亚面前,丝铃不解的歪起脑袋。 “还以为这样约修亚就会笑呢。” 从声音中能听出是认真的。 “丝铃当然也知道被这么关着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只吃约修亚的生气也能忍耐。但是,每天结束,无论如何都想看到约修亚的笑容。” 只要这样就满足了。丝铃补充道。 她现在是不自由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但是,即便是不自由依旧深爱着。大概这两人都有着同样的心境吧。 并非掩饰的微笑,而是打从心里,真心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他,丝铃也笑了起来。 看着这个笑容,约修亚重新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的成为神官。 而且,光是普通的神官还不行。必须是解明人与的奥秘,打破禁忌,能够与一阶的她结合的,大神官。 现在,不管是被怎样贬低,都必须咬紧牙关。否则,她的这个表情就会失去意义。 “丝铃,相信我。” 十指紧握,约修亚说道。 “我成为神官,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就算现在还不行,终有一天……一定,能够安心的在一起。为了创造出那样的世界,希望你能相信我。” 面对这发自心内真挚的想法,少女仅仅是点了点头。露出了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沉入了梦乡。 一个人在吊坠中,另一个仿佛紧拥着她……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4 起床,五点。 扫除和穿衣,五点~六点。清晨的祈祷,六点~六点半。 早餐,七点~七点半。上午的修炼,八点~十二点。 中餐,十二点半~十三点。下午的修炼,十三点半~十七点。 晚餐,十七点半~十八点。入浴,十八点半~二十点半。 夜晚的祈祷,二十点半~二十一点半。 就寝,二十二点。 这便是,【星绀之塔】入塔第一年修道生的日课。 上午和下午的修炼包含了很多,一般都是一些基础的知识。虽然随着学年的提升,像是复杂的应用魔操,和一些医疗性实习或者科学实验也会加入其中,但是对约修亚他们一年生来说,只需要拼命将知识塞进脑袋里就好。 像是为了继承父母事业的二世·三世暂且不提,其他人要忍受这种生活实在是很困难,因此半途而废的人很多。 “大叔,你差不多也快到想从这座塔逃跑的时期了吧?” 修炼 和授课的休息时间,拉琪修笑嘻嘻的问道。在她身旁,是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桌子上的约修亚。 今天早晨的第一项修炼,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魔操实习。拉琪修和基勒安杜都成功使役了比上一次更高位的。但是,约修亚还是老样子,依旧以玛露塔导师的悲鸣开始,并以她的悲鸣结束。 “【为什么啊~巴雷克君!】,那一声悲鸣的残响还留在我耳中哦。” “哦,拉琪修,一模一样。” “每天都听到,当然就学会了。” 被基勒安杜夸奖,拉琪修越来越起劲的不断喊了起来。 “好厉害好厉害。” “是吗?等我有了自己的神殿,就模仿这个来说教吧。说不定会很有效。” “……啊哈哈哈哈哈,哈。” 约修亚无力的笑着,坐直了身子。 “我,干脆改名好了。那样的话,拉琪修的模仿秀又能添新剧目了,说不定这样还能使人幸福。” “就算是追求那个也没有意义,只会给导师添麻烦哦,大叔?” “首先是魔操。” 拉琪修的追击使约修亚更是沮丧,他拿出书写用的石板。在类似于大理石的石头,用白墨等笔记用具书写是修道生们的常识。如果不勤于维护很快就会不能使用。虽然纸张也存在,但因其太过昂贵,只有上级神官才会使用。 “大叔大叔,别弓起背来磨石板啊,这种忧愁感连我都想哭了。” “好悲伤。” “求你们别管我……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要当几回一年生。” “嘛,这样下去的话,确实……” 毫无遮掩的说了出来。 “不过,时间还有很多吧?我们塔的升级是看年末的【综合】考试来决定的。” 特别强调【综合】的部分,拉琪修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魔操就算有多烂,用其他方面补足就好了哦。加油吧!” “加油。” “补足……到底那个综合考试要多少分才能通过?” “记得,平均分要七十分吧。” “七十分!?” 听到这惊异的数字,约修亚露出僵硬的笑容,开始拼命计算起来。 算数……满分一百分要拿七十分应该没问题,姑且还算擅长。 历史和地理……这一科基本上只需要背,就算是死也要拿接近满分。 科学……老实说,不太擅长。 医学和药学……这个也很难说。 神学……除了笔试还有导师答辩,这个太难预测了,应该算作五十分吗? 学……这个也是,看着图鉴论述,估计得依教官而定。 武术和音乐……这个最擅长。直说的话,就是自信满满。可是,一年生就只进行了体力增强的基本训练,看起来根本赚不到多少分。 “看,看不到!看不到合格线!” 约修亚悲鸣着抱起了头。 “别灰心,大叔!比起这个……明后天不是休息吗?一起去玩吧~” 拍了拍他的脑袋,拉琪修说道。 “算了,我要自习。” 无法告诉他们已经有约,约修亚只能暧昧的避开视线。毕竟最近一直只能在夜晚出来一点点时间,丝铃看起来实在太消沉了。因此,希望至少在休息的时候能多陪陪她。 而且。 “比起明后天的休息,明天的修炼才是问题吧?那可是一年生必修里最残酷的那个诶。所以明后天还是休息比较好。” “啊。” “沙漠的实习吗?” 约修亚的指摘,使两人的气势顿时减半。不过,拉琪修好像并没有退缩。 “别这么说嘛,一起去玩吧,呐!” 甚至还加深了热意靠了过来。看着只像个孩子的她和压根不听别人说话的基勒安杜,有时候会被摊贩痛宰,自从某一次约修亚面带笑容帮他们砍价以来,就经常在休息时陪他们一起出门。 “据说绿洲那边,有个表演杂技的商队来了哦!而且,现在大概也是橙杏糖渍上市的时候了,基勒安杜很喜欢那个吧?” “我想吃碳烤野鸡……” “啊啊,可以哦。那个不当场吃掉的话会变硬的,回塔里就吃不了了。” “你们是笨蛋么?”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讨论明后天计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锐利的声音,回过头来,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头摇晃的金色卷发。 “身为即将成为神官的人,居然如此沉迷于低俗的欲望。” “蒂耶鲁……” 面对耸了耸肩,冷笑着的蒂耶鲁,拉琪修眯起了眼睛。虽然约修亚试图阻止,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不愧是大神官长家的大小姐,说的话就是与众不同呢。连好吃的东西都没怎么吃过,一生就奉献给魔操了,你到底想要拽到哪里去?” “正如你所说,我有着守护父亲大人大神殿的义务。和某些冒失小鬼不同,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哦。” 拉琪修的恶语,蒂耶鲁好像完全不在意。不如说,完全把她当成了小笨蛋。 “再说,橙杏糖渍这种东西,怎么听都觉得会胖。对神官来说,保持容姿也是工作之一。不管是哪个城市的民众,都希望美丽的神官大人能前往他们的神殿工作哦。” 拉琪修面露嘲笑的看着说得冠冕堂皇的蒂耶鲁。 “说得那么肯定,但你的胸部和我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呢。明明差了三岁,既然是以美丽的神官为目标,还是多吃点比较好哦。像你这样的贫乳就算站在祭坛上,也不会受人尊敬呢!” 胜负已分。被拉琪亚绝杀,蒂耶鲁顿时无言以对,她踢翻椅子站了起来,教室里瞬间沸腾。 “你们两个,稍微冷静一下。” 约修亚急忙走进两人之间。 “修道生之间暴力相向是违反纪律的吧?” “那种东西当然知道!”2 拉琪修和蒂耶鲁的声音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两名少女用相似的表情瞪向了约修亚。 “今天绝对要把这张嘴巴永远的闭上,大叔你先别吵!” “劣等生,你也听到了吧?拉琪修可是在攻击他人的身体缺陷哦?太烂了!” “吵死了!你还不是说的话里有七成都是在讽刺别人吧!?甚至光是盯着大叔不会魔操这点,就几乎是十成了!偶尔损你两句,你说你有什么理由顶嘴!” “不会魔操和贫乳是不同的!” “才没有不同!在先天性的残念度上来说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你张口闭口的【大叔】又算什么!这样称呼一个比你无谓年长的人就不觉得残忍吗?” “大叔这种客观性的事实不算坏话!主要还是你说过头了!” “那么,劣等生不也是客观性的事实吗?” “把笨蛋直呼笨蛋不是太伤人了吗?” “比起贫乳,笨蛋还能通过努力改变吧!?笨蛋比你的大叔要好哦!”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判定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吵架了。约修亚露出今天最为灿烂的笑容面向两人。 “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有流弹飞过来,能请你们打住吗?” 右手抓住拉琪修的衣领,左手按住蒂耶鲁的额头。可是,这样根本无法阻止两名燃烧正旺的少女。拉琪修吊起眼睛挥舞起手脚,蒂耶鲁也不甘示弱的用双手抵抗着按住额头的那只手并突进。 “还·不·住·手——要我说多少次?” 约修亚的笑容依旧没变。 但是,额 头上已经冒出了青筋。 刹那间,空气冻结了。约修亚仅仅是稍微的,闪过那么一丝认真的怒火,便完全改变了现场的气氛。 拉琪修害怕的缩了起来,蒂耶鲁拨开约修亚的手藏到了跟班少年的身后。 “干干干干,干嘛啊,突然露出那么吓人的表情。” “居,居然想要威胁我,区区劣等生!” “诶,是我不好吗?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2 两个少女的声音恰巧又重叠在了一起。蒂耶鲁就这么顺势转身冲出了教室,而拉琪修则放松了身体。 “拉琪修……” 约修亚叹息着看着她,拉琪修撅起嘴避开了他的视线。小心的把她放了下来,瞬间又挥舞起了手脚。 “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女人,不教训她一次的话之后肯定会很麻烦的!” “教训什么的,又不是哪里的不良。你,可是比我更优秀的修道生哦。” “不管是修道生还是不良,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哦!大叔这个大笨蛋!” 看着那闹别扭的样子最先联想到的是丝铃,这还真是件怪事。活了数千年的大居然和一个十一岁女孩子同一个等级,大概她们两个并坐在一起笑着聊天喝茶的话,将会是非常惹人怜爱的光景吧。 ——当然,只是想象。 既然目标是神官,一切都只是梦。 今后,不管是交到多么值得信赖的朋友,都不能透露真相。某则,就会把对方也卷进来,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为此,不尽早凑够分数离开这里的话,时间拖得越长,自己和丝铃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看向磨好的石板,将其翻了一个面。 犹如镜子般的石板上,一切的一切都是扭曲的。现在自己在石板上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根本就不敢看。 5 在甜美的幸福之前将是无尽的不幸,在安宁的天国之前将是无底的地狱……阿里斯蒂亚圣传中并没有记载。 虽然没有记载,但那群使徒们看来是准备这样培养自己的后进。 拉琪修翘首以盼的休息就在明天,或者说不到六个小时。可是,在此之前见习修道生们必须进行残酷的劳动。课程的名字叫【领取大地恩惠的修炼】,实际上就是在夜晚进行沙漠的挖掘作业。 “年轻人哟,别磨磨蹭蹭的!” 站在先头的导师喊道。即便是披着厚重的防尘披风,也能看出是个肌肉隆隆的巨汉青年。他名叫迪巴斯。 “不用担心!以诸君平日里锻炼的结果,这种程度的沙漠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 “反过来说,如果今年你们无法通过这项修炼,那么也就没有明天!明年将要学习守护武器的实际使用方法!” “是。” 背着鹤嘴镐的修道生们一起点了点头,向着沙丘迈去。 送还失败的话无法杀死就只有自灭,神官也是需要武道修养的。 另外,生活在人民之间,站在守护神殿的立场上,战斗和暴动也是不可避免的。到那时,可能会面临比更棘手的局面。 在众多戒律中,有一条极为残酷的规定——禁止先制攻击。 神官即便是寡不敌众的时候,也必须承受对方的三次攻击。这三次攻击意味着对人民的慈悲,即便在攻击中被折断手脚,甚至丢掉性命,也绝不能反击。要说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对方也和自己同样是神官的时候。 这也就意味着—— 如果不想死,就要锻炼出无论面对何种强敌也能忍受三次对方的攻击,并在第四回合确实的解决掉对手的实力。 因此,他们修道生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肉体锻炼。 这个夜晚的沙漠行军,当然也是其中的一环……不,应该说只是最初的一步。 “现在给我确实的锻炼出强韧的身体!说走就要走起来,说跳就要跳起来,说睡就能睡得下,说不准睡就要时刻保持清醒!这点尤为重要!” “是!” 在夜晚的沙漠里,大家回答着,一同前进。与其说是精力充沛,不如说已经自暴自弃了。 姑且在体能上有点自信的约修亚,都觉得稍微有点吃力。像是娇小的拉琪修和纤细的蒂耶鲁肯定是吃不消,只见她们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行进在沙漠上。 “拉琪修,如果难受的话就抓住我吧。” 她点了点头,将一只手交给了约修亚。那平日的气势已经不在。 因为没有白天的日照,夜风正越发刺骨,呼啸着卷起沙尘。用防尘披风从头裹到脚,依靠着一盏小油灯的火光,已经行进了一个多小时了。 用油灯照亮前路。 一个灿烂的红光,那是前方高塔顶上照射下来的道标。下面有个坑道,又黑又深,看不到底。跨度大约在五十米左右。 更为异样的是,周围有数名武装的男子。白银打造的铠甲,披着和修道生们同样防尘斗篷的他们,是【星绀之塔】的警卫兵。他们负责在学舍周围警戒,是守护城壁的顽强战士们,同时也担当坑道的守卫。 “撒,到这边来!诸君可要认真工作啊!” 迪巴斯导师招呼孩子们来到塔下,那里有个两名成年男性张开双手那么大的滑车。响着刺耳叽叽声,粗壮的绳子被慢慢卷起。从坑底一辆满载着人的吊笼出现了。全身上下都是沙土的他们,面带严肃的前来迎接修道生。在脏污的男人们中,他们的前辈,正式神官也混杂在其中。 导师指了指吊笼,领悟到要乘坐这个的约修亚第一个坐了上去,其他同级生们也纷纷跟了上来。 “领取大地的恩惠,也是神官重要的工作哦?别想偷懒,给我认真挖。” 在现役神官们目送下,修道生们挤进了吊笼里,向着坑底进发了。吊笼猛地一阵摇晃,到达了坑底。 巨大的坑底,犹如一个大厅。四面都是土壁,上方是夜空和篝火。不过,地不是平的,到处坑坑洼洼,犹如蜂巢一般。虽然不至于向地表的柔软沙地,但要在坑底行走也是相当费劲的差事。不知是不是想要搬却搬不走,到处都是人那么高的巨岩,留出了一个个的空隙。 “撒,诸君。拿起鹤嘴镐,然后仔细而又小心的开始挖掘吧!” 导师的话语中充满的热意。 “这可不是普通的挖掘!无数的恩惠也埋藏在里面,给我记住这里可是大陆屈指可数的土地!如果鹤嘴镐挖到了什么东西的话,就立刻换铁勺小心的刨出来!” 最初修炼的时候,大家都一头雾水的反复挥舞着鹤嘴镐。那时候,修炼生们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原本是沐浴的时间里,自己会被带到这种沙漠的大坑道里来。 可是,实际挥舞起鹤嘴镐后,当稿尖碰到什么东西时,他们才总算领悟到其中的含义。 在昏暗的地底,沙石的缝隙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碎掉的透明板子,看起来特别坚固的铁或钢棒,小齿轮或带有银色小把手的箱子,用比水还要轻的细线编织的布片……像这样稀奇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被挖了出来。 “快看快看,这个,该不会是什么的箱子吧?看起来好结实哦。” “好漂亮的石头!又大又清澈,里面还在闪闪发光!” “这个板子是什么?摸起来软绵绵的,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家都忘我的挖着土,刨着沙,将地里的恩惠取出。拼命作业的修道生们的额头和手脚上闪着汗珠,像这样寒冷的夜晚都是这样,如果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毫无疑问会垮掉吧。 约 修亚也拼命的挥动着手臂。 这里挖出的大部分东西都会被送到塔里的研究所经过研究验证后,在城市里的工房得到重生。透明的板子会被用在建筑物的窗户上,坚固的金属板会被熔掉寻找其他用途。其他像是不知有何用的金属片和陶片,会被做成腕轮或吊饰被卖到大陆各地。 修道生能从自己的挖掘品中带走一个,仅限能收进衣服里那么大的生活用品。在这个毫无现金收入的五年生活中,这里是唯一能够赚到零花钱的地方。 在上个月的修炼中,约修亚挖到了一个会发光的圆环。当然卖掉也不错,但那个戴在丝铃手上正合适,就毫不犹豫的送给了她。虽然不是什么豪华的东西,但她还是很高兴的收下了,即便是现在还经常笑嘻嘻的抚摸它。 ——但是,今天可就不行了。 约修亚身缠鬼气,紧握着鹤嘴镐。 ——如果不挖出【塔】里的研究所没有研究过的……能够为我成绩加分的东西的话……今后将会异常痛苦! “嘿嘿咻!嘿嘿咻!嘿嘿咻……” 喊着闷热的号子,约修亚以凿穿地面之势挥舞着鹤嘴镐。途中,还受到了路过的迪巴斯【哦,今天的巴雷克很有干劲呢!】的热烈赞赏。 可是,一旁的拉琪修已经左摇右晃了。 “喂,拉琪修,加把劲。” “我就算了……好困~” “诶,别这样……虽然这项修炼不会算进考试,但平日发掘的成果还是要受到评定的。这样被导师看到了的话,成绩会下降的哦?” “我和大叔不同,分数已经够了。” “拉琪修!” 不管怎么摇,她的脑袋最多晃了几圈就动也不动了。约修亚叹了口气,回望四周,既然对损得如此敏感的拉琪修都说到这份上了,恐怕是相当累了吧。就经验上来说,这时候进行十分钟到二十分钟的轻度睡眠确实是必要的。 幸好,坑底有块大岩石。自己和基勒安杜肯定立刻会被发现,但娇小的拉琪修藏里面应该没问题。 只不过,那里同时也是蝎子和毒蛇的乘凉地,如果不检查清楚可是会攸关性命。这一点,约修亚最为清楚。因此,乘着导师走远,他立刻溜进了岩石背进行检查。 可里面,已经有人了。 在昏暗的岩石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是蒂耶鲁的金发。同时一个桃色的东西进入视野,鲜艳的尾鳍,可爱的人身。小水魔正在制造出水飞沫吹向主人。 “莉姆莉……” 反应过来的小水魔发出了悲鸣。 可是,并没有消失。 6 “你没有逃走呢,不是害怕我吗?” 莉姆莉并没有回答。它全身颤抖着,藏到了蒂耶鲁的身后。 “回答我。” 听到约修亚加强了语调,水魔更是加剧了颤抖,依旧没有回答。看着无力躺在一旁的蒂耶鲁,约修亚拔出了短剑。莉姆莉的脸上顿时吓得惨白。 “啊哇哇哇哇哇!” 勇敢的水妖张开了双手,桃色的尾鳍啪嗒啪嗒摇摆着,试图守护自己的主人。 “请原谅我,上位者大人。至少请饶主人一命……” 看着哭诉的,约修亚无言的迈出了一步,一个挥手。 嗖的一声,短剑擦过满是汗珠的蒂耶鲁的脸颊。传来咯吱的切肉声,一只斑纹蜘蛛坠落了。 “这是沙漠里常有的毒蜘蛛。被咬了的话,可不是昏迷那么简单哦。” 约修亚将短剑从抽搐的八脚上拔下。魔操兼护身用的短剑,在投掷的平衡感上有点奇怪,不过因为经验丰富,这种距离并不算什么。 “不多注意周围会很危险的哦,莉姆莉。” “非,非常感谢!” 看向孩子拳头那么大的蜘蛛,水妖急忙道谢。 “这样你总该相信我没有敌意了吧?” “那,那个……” 莉姆莉犹豫了片刻,还是藏进了蒂耶鲁背后。 “干嘛要那么害怕啊……” 虽然伴侣正巧是个大,但本人却是普通的一般人……现在在塔里甚至还是劣等生…… “没关系,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你的主人怎么样了?她应该不是单纯在偷懒吧?” 苦笑着安慰道。 “当然,上位者大人。” 害怕的,稍微端正了姿势。 “我的主人既聪明又勤勉,犹如亚麻的新叶一般。” “那不就是真的晕倒了吗?得去和导师报告把她运到外面去。” “主,主人并不希望那样。刚才您也说了,这项修炼反映出平日修行的成果。” “身体弄坏了可就得不偿失哦?” “可是……” 明明一脸害怕,却又十分坚持,莉姆莉拒绝了约修亚的建议。话虽如此,也不能将晕倒的蒂耶鲁放着不管。烦恼了片刻,约修亚在昏暗的洞窟中,发现了一名少年。温顺的视线游移不定,总是跟在蒂耶鲁身后的修道生,记得名字叫萨姆。 “看来像是在找蒂耶鲁,交给他总行了吧?” “是的,上位者大人。感谢您的挂心。” “道谢就算了,如果你能和你的主人说一声,叫她稍微对我友好一点就感激不尽了。” “那个……是,我会努力的。” “还有那个上位者大人的拜托你也别叫了。如果,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我已经有契约印的话……” “绝不会说的。” 莉姆莉略显悲壮的打断了约修亚。 “对我们来说,位阶和契约是绝对的。除非您的契约大人主动显现并昭示天下,像我们这种区区下位是绝不会说出她的御名的。” 看着犹如坏掉的玩具般上下点着头的,约修亚掉头返回了作业区。现在差不多也是基勒安杜发现拉琪修体力不支的时候了,这附近也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弯弯的月亮,正逐渐照亮整个坑底。距离回程还有约一个小时。 “我们藏到那边的岩石去,基勒安杜,能摆脱你把风吗?” “嗯。” “拉琪修,只能睡十五分钟哦,要安静点。” “知道了……” 抱起意识朦胧的拉琪修,约修亚向着与刚才不同的另一块岩石走去。如果动作不快的话,被迪巴斯发现可就不好办了。只有这一点,绝对要回避。无论是为了拉琪修,还是为了自己。 7 第二天,约修亚比往日要晚了四个小时才醒过来。 因为就寝也晚了四个小时,并且,今天是两周一次的休假。没有人会来指责,完美的休假日。过着比马车的马还要严酷生活的修道生们也,除了夜晚的祈祷外基本自由。只要不是门禁时间,要去街上也能得到许可,就算在房间里睡懒觉也不会有人来干预。 这么想着伸了个懒腰,突然有一股违和感。 枕头的位置和往常不同,甚至还十分温暖。缓缓的将手摸上去,有种顺滑如丝般的触感。原来下面是雪白光滑的大腿,正支撑着他的脑袋。 “早上好,丝铃的约修亚。做了个好梦吧?” 被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和灿烂的笑容四目相对。在耀眼的朝阳中看到她,真的有种久违的感觉。 “该不会,我昨天就那样睡着了?” 他的妻子点了点头。 从夜晚的沙漠中勉强回到自室,叫出丝铃的时候还记得,看来就是在那之后睡着了。这时才注意到,衣服还是去沙漠时的那件,上面沾满了泥沙。 ——那种程度就累倒,该 不会我真老了吧? 还是说,天天被叫做大叔,终于变成真正的大叔了?约修亚被这可怕的想象吓得一哆嗦,急忙洗了个澡并换了身衣服。最后将额饰摘下,一脸过意不去的向自己的妻子。 “对不起,肚子饿了吧?” “没事。” 丝铃静静的摇了摇头。 “久违的在太阳底下看到你的睡脸,空腹根本就无所谓。” 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抓住了约修亚的胸口。 虽然说得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应该相当辛苦才对。光是在现世显现,就会不断的消耗丝铃。所以一般只在夜晚见上一两个小时,然而这次却显现了将近七个小时。 至少,要是能带回一个礼物也好,可惜昨晚为了弥补成绩的不足,往死里挖了又挖,却没有发现什么稀罕的东西,因此也就没有去找能让她开心的东西。 “对不起,丝铃。” 面对约修亚的谢罪,她以行动做出了回答。将手绕到了他的脑后,柔嫩的肢体整个拥抱了上来。额碰额的kiss,在享受了充分的拥抱后,才进行【用餐】。 “……今天是休息,我想在外面多呆一下……不行吗?” 面对她的请求,约修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在床底下翻找了片刻,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物全都拿了出来。 “今天是想听弹琴,还是想听琵琶?” “真的可以吗?” 少女的眼中闪耀起了兴奋的神色。 “无论哪一样,无论哪一样都喜欢。” “都喜欢音乐呢。” “丝铃要比它们更胜一筹哦。低位的家伙都是只顾着吃的笨蛋。” 自满的挺起胸,饱含感情的笑道。看着她那个样子,约修亚也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毕竟夜晚的幽会没办法弹奏乐器,不过现在隔壁的基勒安杜和舍监都不在。没有人能够责备两人。 约修亚以熟练的手法拿起竖琴,自然的演奏了起来。虽然过去每天都有在弹奏,但自从来到塔里就只在休假才有机会触碰。最初因为有些生疏手指不能随心而动,但随着渐渐适应,总算是找回了过去的感觉。 ——真是怀念。 弹奏着竖琴,一股感慨涌上心头。最初教授他弹琴的是姐姐,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比真正的姐姐还要亲密。最后虽然以不幸的方式离别,但果然她传授的音色并没有褪色。 ——话虽如此,我却没把这重要的音乐用在正确的地方。 “呐呐,再弹弹琵琶吧。” “笛子也有哦?” “那个虽然也很喜欢,但问题是必须要用嘴巴吹奏呢。丝铃的约修亚果然还是歌声最好,比任何人的都要好。” 丝铃的称赞朴实而又真诚。 “就算是像我这么长生的,也从未听过比我之君更美妙的声音了。可是,最为美妙的,果然还是向无力小鸟都不惜歌唱的毅力。虽然向大承欢献媚的人很多,但不求回报的宽容和慈爱,正是丝铃的约修亚独有的。” “谢谢你,丝铃。不过,差不多还是放过我吧……和现实相差太多,感觉都要羞愧死了……” “为什么?还有很多值得称赞的地方哦?比如说……” “一号,约修亚·巴雷克,要唱了,真的要唱了!” 面对毫无遮掩称赞的丝铃,约修亚急忙打断道。 最初变成人的样子时,丝铃就是这种感觉。明明是难得现身的大,却变成小鸟的样子在人世间游荡,最终以数枚银币的价格到达了约修亚的手中。 而理由,单纯只是【打发时间】。 【如果腻了,原本是准备将这一带全烧掉再逃跑的】【但是,你的音乐实在太动听了】——最初听到这一回答时,约修亚才得知自己是被技艺救了。 就这样,约修亚如今也在动用当初拯救自己的技艺,将自己所知的曲子全都演奏了一遍……两小时过后。 到极限了。 “肚子饿了。” 啪嗒一声,琵琶爪(译:我国现在的琵琶是经过改良的,毕竟是日本小说,提到的琵琶应该是当年传过去并改良的四弦琵琶,大概和弹吉他一样,需要用到一个拨子(这东西的官方术语真心查不到,因此就沿用了原文的琵琶爪))掉到了地上。不仅需要一人提供两人份的能量,还要这样的不停消耗。再加上,今天的早餐都还没吃。 “好吧,丝铃去准备点什么。” 少女充满干劲的挺身而出。 “身为妻子,为夫君准备饭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那,那个,虽然我不否定那种家庭很多,但是……” 约修亚全力的避开了视线。 她在当初刚刚变成这个样子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可结果无论是切、煮、烹,明明手法和普通人一样,可做出来的东西却脱离了人类的常轨。长着鱼鳞类似于鱼的生物全身焦黑的躺在黑色的汤中,张着嘴翻着白眼,犹如临终一般的骇人。吃进嘴里,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最初有点酸,接着有点辣,最后还有点苦的残念三连击。 好吃吗?被这么问到时,动用全身心的爱和自制力想要传达善意时,却发现舌头早已动不了了。 “我还是去食堂找点东西吃好了。” 约修亚面带笑容的婉拒了妻子的提案。 “这个房间没有烹饪工具,再说,连食材都没有。就算是丝铃也没办法吧?” “但是……” “没关系,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 就在夫妇间进行这种温馨问答的中途。 “喂,大叔!” “不得了了。” 疾风中——传来了拉琪修和基勒安杜的声音。 8 约修亚毫不犹豫的,将丝铃推倒在了床上,当然不是爱的意义。推倒后还将吊坠塞给了她,并盖上了被子。甚至还为防万一将自己的上衣盖了上去,为了藏起契约印自己也跟着躺下。也就是说,为了表现出【我现在还在赖床哦,有事嘛?】的假想。这一系列的动作,仅用了五秒。 几乎在同时。 哔哟哦哦哦哦! 一阵强风穿过室内。 窗户上装有透明板子的,仅限中央之塔。约修亚的房间里也只有夜晚和暴风雨时使用的门板而已。像这样的大白天,从大开的窗户外吹来一阵强风的时候,嘛,当然也是有的。 但是,这阵风和往常的明显不同。 犹如风暴一般的强力,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放在桌子上的水瓶也被这阵强风吹倒,水撒了一地。随意脱下的布和衣服在空中飞舞,刚才使用过的琵琶爪也散落四面八方。 最后。 首先是拉琪修娇小的身体,接着是基勒安杜的巨体,降落在了室内。 “痛痛痛!基勒安杜你这笨蛋!就不能轻点嘛!” “我的阿比做不到那么纤细。” “非常抱歉,我的主人。在下让两个人乘风已经是极限了……” 拉琪修抚摸着后腰大吼大叫着,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基勒安杜则在愤然反驳。他们的身旁,一只青鸟正低着头。尾巴分成了两股,犹如猛禽般大小的那个,约修亚在修炼时也曾看过。是基勒安杜的风之,苍燕的阿比。 “你们两个……” 就连约修亚都吓得不知该说点什么是好了。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被子下面,丝铃那柔滑的肢体早已经消失。大概是主动回到吊坠里了吧,但是根本不敢想象她此刻的心情。 “居然还用飞到我的房间里?就不能敲门进来 幕间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今天的工作,看来也不会费多大功夫。 他呆在华丽大厅的一角如此想到。 抱着一个对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琵琶,以毫不疏忽的视线寻找着目标男性。 养育自己的头领认定为目标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个腰缠万贯的人,却有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材。身着看起来很重的满含刺绣的长袍。 深夜刚过,音乐又高涨了一分。 到了这种时间,真正有心赏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被酒精打败,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大概雇主也是想利用美妙的音色,邀请目标吧。 不过他并没有指责雇主意思。 毕竟他自己也是利用着音乐的一人。这幅稚嫩孩童拼命弹奏琵琶,吹奏笛子,高声歌唱的样子,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直至,那编织出玲珑乐曲的手拿出利刃,刺入目标胸前的瞬间为止。 微微叹了口气,他向四周望去。 建筑物的构造已经完全背熟。就算这是座无穷无尽的巨城,一旦失误就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无数次的在脑中模拟,描绘出今晚将通过的路线。 突然,目标的身影消失了。 为自己的失误乍了乍舌,他向一旁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今晚被被雇佣的乐士放置行李的准备间。和那只可爱的小鸟一起,他的工作道具全都在那里。 就在蹑手蹑脚前进时,突然。 “那边的你,等一下。” 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那个琵琶,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呢。这个,拿去吧。” 微笑着递过来一张优美乐器的,正是目标青年。 “虽然这一把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不过放心吧,很快你就会长大的。” 青年毫不在意因困惑而身体僵硬的他,将琵琶推了过来。 ——长大?我吗? 看着手中的琵琶,恐怕那时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到底,我还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因为惨剧的序幕,未等天亮就已经拉开了。 二 沙行兮 (译:原文为砂漠をゆけば,参照11区军歌,海ゆけば,这里应该也可以译作沙漠进行曲,大概) 1 第二个月初。 正是旱季和雨季交汇的时节,同时也是一年中最为舒适的时期。雨量还不至于扰人,暴风雨较少。沙漠的岩层已经开始有绿色的萌芽。 每年一到了这个时候,从北边山脉到南边沿海,人和物的流动就会激增。 其中就会有那么几支商队,开始向【星绀之塔】聚集。他们将健壮的骆驼和骡马拴在正门前,犹如竞争般的将漂亮的马车排成一列。仿佛市场般的热闹。 他们今天的货物,正是约修亚他们修道生。 道过别后,集武艺于一身的上级生们便将独自一人踏上旅途。如果是最上级生甚至连盘缠都拿不到。正如见闻之旅的命题,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然后自力归来。 可是对于阅历尚浅的东塔修道生来说,如果独自一人踏上旅途的话,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吧。因此,他们将会被交给与星绀之塔有关联的商队,并送往目的地。那之后,正如拉琪修所说,就要看当地神殿的方针了。 “好了~大家都拿好行李了吧?在旅途中自我管理十分重要,绝不可以向商队的人撒娇哦。” 在门的内侧,玛露塔导师不安的叮嘱道。 “只带这么薄的外套没问题吧?我是要去北面的山脉。” “好讨厌,万一商队里有坏心眼的人该怎么办啊~” “呐呐,西之神殿到底什么样子?好期待!” 孩子们的吵闹声比往日要高了几分。 有些人充满了期待,有些人流露出不安。就约修亚自身来说,期待和不安各占了一半。 他右边的拉琪修沉默不语,左边的蒂耶鲁一脸不开心。只有背后的基勒安杜还是老样子的无言。抱着大量行李的萨姆,正战战兢兢的窥视着周围。这一组的气氛明显有些昏暗。 ——伤脑筋…… 挠了挠后脑勺,他看向身旁的两人。 分组是在三天前发表的。就约修亚希望和蒂耶鲁一组的目标算是达成了,但不知为何拉琪修和基勒安杜,甚至萨姆也被分了进来。而且,目的地还是迦南大神殿。 “迦南大神殿?” 听到这个目的地,拉琪修就大吃了一惊。 “那不是蒂耶鲁的老家吗?我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才没有用什么手段!” 蒂耶鲁瞬时沸腾。 “自己卑鄙,也别把别人说的和你一样!见闻之旅的目的地是由导师抽签决定的哦?我什么都没有干。” “那也就是说,偶然?难以置信~” “我这边才是难以置信!这种事……” “我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 约修亚赶忙插进一触即发的两名少女中间。拉琪修被基勒安杜控制住,蒂耶鲁则是被萨姆,再加上导师的连番说教,现场总算是恢复了安定。 “不管是谁要前往哪里,只要是试炼,就必须全力达成,这便是神官哦。” 在一本正经的说教面前,两名少女表面上看起来都很安分。但那之后的三天,两人都没正眼看过对方。这让约修亚的心情想高涨都高涨不起来。 “六组,上前!” 五人一起上前数步。周围的人影已经有些稀疏,大家都已经前往了照顾自己的商队。 “老实说,老师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组了。” 玛露塔导师眼含着泪珠突然说道。 “本来的话,应该拜托你们中最年长的巴雷克君的。可是他又是这个样子,两个女生又是那个样子,其他男生也是这个样子……” “讨厌啦,老师。我到底哪里是那个样子了?” “说的也是呢,那个样子的只有这个孩子而已。” “就是这样。” 哈,玛露塔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很理解她的心情,但事关士气的问题只能闭嘴。约修亚尽自己最大可能的露出笑容。早知道,就加把劲让艾勒米亚把目的地定在自己的故乡就好了。特别是胸前抖动的吊坠,更加深忧愁。 即便如此,三十分钟后。 五人还是离开了【塔】。迎接他们的商队看起来十分富有和礼貌,并没有让孩子们在这个酷热的沙漠里步行,而是让五人同乘一辆马车。就这样漫长的旅途开始了。 待天地间耸立的高塔尖也从视野中消失后,拉琪修、基勒安杜还有萨姆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特别是蒂耶鲁的表情最为复杂,约修亚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在异常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规则的车轮声在回响。 虽然气氛没有改善的迹象,姑且还是挺安静的。就在约修亚祈祷着能这么维持下去的瞬间。 咚,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身材娇小的拉琪修没有来得及坐稳,一个跟头……说不定是有所预谋的,正好撞到了蒂耶鲁的肚子上。 “好痛!你在干什么啊!” 蒂耶鲁发出悲鸣将她推了回去,这次遭殃的是萨姆。看着呻吟的少年,蒂耶鲁终于又爆发了。基勒安杜一脸不耐烦的背过身去,对这个态度感到不满的蒂耶鲁调转了矛头,拉琪修从旁援护,塞姆则是一脸的无助…… 说实话对约修亚来说,沙漠之旅并不是第一次。他曾今独自一人带着小鸟,无关昼夜的跨越过沙漠。像这样坐在装备精良的马车里,接受商队统帅的旅行,和小孩子的远足差不多。 可是,这趟远足,却比至今为止的任何旅途都要困难。 这种预感,使约修亚默默的抱住了脑袋。 2 阿里斯蒂亚大陆的中央是一块沙漠。 可是,那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数地区都是被粗糙的岩石覆盖,在其中,还有些小到无法见人的绿地。 东西和南部的沿岸地区是肥沃的平地,那里栽培了符合土地特性的农作物。唯一的例外是大陆的最北处,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山区。话是这么说。也并非三千五千米的险峻山脉,最多也就是两千米左右连绵的山梁和森林而已。 目的地的迦南大神殿在开拓过的南部。因此,约修亚所在的商队正静肃的南下中。途中,因为是【见闻之旅】,所以见闻是必不可少的。 就比如说,在通过岩沙漠的途中,商队为了躲过日晒而将马车靠向岩山的时候。 “诶诶,山突然不见了。好厉害,那就是神龟吗?” 看着向彼方远去的龟,拉琪修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在巨大的夕阳坠入地平线时,基勒安杜仰望天空。 “宵暗龙,第一次看到。” 黑色的展翅翱翔。 “大小姐,那里有片很漂亮的绿洲哦。正好是片椰子林,我这就去摘几个椰子来。” 可就在萨姆这么说道时,那片椰子林突然张开翅膀,消失在了天空的彼方。 修道生们日夜学习的魔操之术,那些使役最自然的姿态,在这里随处可见。 约修亚微笑着守望者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屏气凝神等待着机会。 ——合适的还是没有出现啊。 所谓的合适,当然是指能够让蒂耶鲁作为目标的东西。 莉姆莉对付不了的对手只能放过,如果看到有一定位阶的绝对要让她使出魔操。当然,相性也很重要。水妖能够克制的自不必说。 就这样,在第二天的白天。 一行人来到了流沙之海。 “大叔,大叔!快看那个!有好多砂鱼哦!” 拉琪修兴奋的指着马车外 。 只见,沙漠的一部分犹如河流般剧烈的流动着,时不时在砂浪的表面还能看到闪动的银鳞。如果是在海边长大的人,会将其形容为砂地中的飞鱼吧。面对这只群体通过时,人们就只能默默的旁观了。毕竟,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光是通过就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约修亚所在的商队,也不得不一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对于习惯了旅行的人,这早已是见惯了的景象,但修道生们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的浪潮。 ——好吧,就这个! 约修亚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砂鱼的位阶在五十位左右。虽然对拉琪修和基勒安杜来说可能有点吃力,但对蒂耶鲁来说则是小菜一碟。 “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啊?” 若无其事的嘟囔道。这一句话使得拉琪修沉下了脸,基勒安杜歪起了脑袋。 “说的也是呢。本来还想在更近一点的地方观察,没办法了。” 约修亚打从心底感到遗憾的说着,偷偷看向蒂耶鲁。 如果是平时的话,肯定会【连这种事都办不到吗?真是笨蛋呢】,立刻就上钩。可今天她只是瞄了约修亚一眼,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明明是水妖。”(译:这里是指莉姆莉是水妖,而水妖正好克制砂鱼……口袋妖怪吗?喂!) 基勒安杜以简短辛辣的语调补上了一枪。 “真遗憾,这种规模,可是很少能见到的呢。” 在心中对预料之外的援护射击表示感谢,约修亚遗憾的做最后总结。 “唔。” 终于,蒂耶鲁忍不住了。 “你们真烦诶,我做还不行吗!?” 无视众人,向着流沙之海迈出了一步。 “吾引导!” 略带自暴自弃的怒吼着,将手放在额头上。在这里,约修亚的表情格外认真。 ——祝词是一样的,手法不如说还简化了。剩下的,动作也没什么区别。 在冷静的观察中,熟悉的桃色水妖出现了,它向着沙海游去。 莉姆莉在沙海上跳跃着,抓住了一只比普通要大上一圈的砂鱼,立刻回到了约修亚他们身边。 “哇~好漂亮!好像透明板子一样的颜色!” “好好吃的样子。” “怎,怎么可以想到吃呢,基勒安杜。蒂耶鲁,怎么样?要让这孩子成为你的吗?” “才不要,区区五十位,根本就是吊车尾吧?” “你这家伙!” 这句话激怒了还只能使役七十位的拉琪修,她将砂鱼猛地砸向了蒂耶鲁。 “好痛,你干什么啊!” “啊,逃掉了。” “大小姐,没事吧?大小姐,啊啊啊啊~您和拉琪修她们不同,身体比较纤细,还请多加注意啊。” “怎么,萨姆?你想找抽吗?” 就这样,又吵了起来。商队的各位都仿佛看热闹似得聚了过来。身为大陆第一精英的修道生,没有人会不好奇。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都会受到人们的关注,而拉琪修她们却还是和塔里同样的步调。 “你们快住手,神官严禁私斗!还有你们这样做会让塔的评价下降的!” “烦死了,比起塔的体面,当然是自己的了断比较重要!” “不不,至少还是要顾及一下吧。脸面也很重要!” 将闹腾的拉琪修控制住,约修亚在内心叹了口气。 ——只是看了蒂耶鲁的一次魔操,还是无法理解。 可是,旅途还在继续,机会总会出现。 没错,他这时还没有放弃希望。 3 约修亚的计划,仅仅在踏上旅途的三天后便出现了挫折的预兆。 最初是对马车里这群修道生的用途上,商队长的考量。臭小鬼去照顾马和骆驼,女孩子去帮忙做饭。毕竟塔那边也有嘱咐【凡事都是修行,只要在不死的程度随便使唤】。 但是,实际工作的那晚,分配就不得不进行少许的修正。首先是约修亚,在他面前的马儿们不知为何一副害怕的样子就是安分不下来,光是抚慰它们就费了好一番功夫。然后是蒂耶鲁的笨拙,光是削一个芋头就要花其他人三倍的时间。 ——真的,别开玩笑了。 在被分配到的炊事帐篷里,约修亚烦恼的抱起了头。 蒂耶鲁、萨姆和基勒安杜一起被带到了屋外。像这样被分开,计划就完全无法实行了。 可是,就算他们回来,被畏惧的自己也根本无法打开草食系家畜的心扉,只能像这样默默的做着饭。 “呀,约修亚。情况怎么样?” 停下做饭的手,他抬起头来。只见商队长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 “完全没有问题。” 约修亚也不服输的回以笑容,不过在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抱怨。分配的工作相当繁忙,大幅削减了学习魔操的时间。 “是吗是吗。” 看来就算是颇具阅历的商队长也无法看透约修亚笑容底下的思绪。 “不过,真亏了你能发现食材消耗过快呢。距离绿洲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在中途就消耗完可就不得了了。” 面带着笑容,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帐篷。 “对不起,让修道生大人做这种事情。” 待主人完全离开后,伙夫从旁谢罪道。看来他曲解了约修亚的脸色。 “不,没关系。这也算是一种学习,请不用顾虑。” “大叔,看来你干得挺顺心嘛~” 不知从何时起,拉琪修也来到他身旁磨起了小麦粉。 “完全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会做饭。” 看着她那乐在其中的样子,约修亚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拉琪修对料理这么有兴趣。在老家有做过吗?” “没有。别看我这样,姑且也是神殿出身,属于特权阶级哦?做饭什么的,当然都是别人帮忙做好,我也完全没有兴趣。” “是,是这样吗……” 面对预料之外的回答,约修亚一时无言以对。然而拉琪修完全没有注意到,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 “但是,我比蒂耶鲁要能干,顺应力也很高!只要肯教我就会切蔬菜,当然磨小麦粉也不在话下!” “啊,原来如此。” 约修亚只能苦笑了。结果,拉琪修只是出于对蒂耶鲁的斗争心,才对不习惯的炊事这么热心。 “还是快点和好吧,导师不也说过了吗?” “好烦!大叔好烦!” 倔强的说着,拉琪修朝向了另一边。约修亚又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个少女真是,约修亚明明再三强调了团队配合,却完全没有人听。 少年们也是,在某些地方十分顽固。基勒安杜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明显将动不动就把出身挂在嘴边的蒂耶鲁当成了笨蛋。萨姆那边,因为双亲都是即将前往的迦南大神殿的陪臣。对他来说,蒂耶鲁毫无疑问是个大小姐,自己则是随大小姐来到【星绀之塔】的随从。虽然至今为止都仿佛是【蒂耶鲁背景】一般的存在感稀薄,但时刻都将蒂耶鲁放在第一位。 令人绝望的人类关系。 而且,这绝望的深渊将追赶约修亚为己任,更加无可救药。 “不过,蒂耶鲁那家伙,最近有点怪。” 就在面包火候正佳时,蒂耶鲁突然开口道。 “怪?” “最近,她反应好像有点淡,总是心不在焉的。砂鱼的时候也是,明明和我在干架,只有在痛的时候才会想到反击。”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呢……”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更积极的应战。就算出现颓势,也是以逃到萨姆背后结束…… ——该不会是身体不适吧? 抱着这种担心,时间来到了沙漠之旅的第四天。 “救命啊,约修亚桑~!” 萨姆以从未有过的惊慌连滚带爬的冲进了炊事帐篷。 正在削芋头的拉琪修一个手划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受到萨姆猛扑的约修亚险些打翻手中的水壶,让贵重的生命之源回归沙漠。 “怎,怎么了,萨姆?” “蒂耶鲁大人,马,蒂耶鲁大人的马突然咕哇了啊啊啊!”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冷静一点。” 就算两人拼命安抚,他的说明始终不得要领。就在这时,基勒安杜走了进来。 “马,暴走了。蒂耶鲁坐在上面。” “暴走?” 约修亚急忙冲出帐篷,向着商队外跑去。那里扎着数根结实的棒子作为栅栏,有数匹马拴在上面。平时温顺的马儿们此刻正在此起彼伏的嘶鸣着。其中有一匹菊花青马蹬起后腿,猛地将前脚扬起。 “蒂耶鲁!” 只见她正趴在菊花青马雪白的马背上。马绳和马鞍都没有装,纯粹是匹裸马。 “为什么是裸马?” 在不佩戴马具的情况下制御一匹马,就算是熟练的骑手也很困难。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 “蒂耶鲁,绝对不要放手啊!” 约修亚怒吼着,用眼睛观察起暴走的马。在没有装备任何马具的情况下,只有尾巴能够抓住。可是在这种暴走的情况下贸然上去抓住的话,就好像冲到风头上的弓兵面前。最终被那健壮的后腿踢中,落得背骨骨折的下场。 约修亚回望四周,靠着腕力爬上了马边上的帐篷。这种由木头和帆布搭起的帐篷,根本无法支撑平均身高的少年。但是,约修亚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便从上面跳了下来——目标是马背上。 跳下的同时将少女强行按在马头上,从背后抓住马的鬃毛。身后作为立足点的帐篷崩塌了。菊花青马耸拉着耳朵,害怕的撑起四肢,但是约修亚并不允许它这么做。 “不想变成肉块的话就给我老实点,我只会原谅你一次。” 低沉的这么说着,用尽全身力气踢了马腹一脚。犹如被鞭打了一般,菊花青马动也不动了。 呼,松了口气的声音一齐回响。 在场的所有人,不只是约修亚……就连拉琪修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蒂耶鲁大人,您没事吧?” “你们两个,有受伤吗?” “大叔,好厉害!好帅!” “哎呀,哈哈哈……” 看向倒塌的帐篷,约修亚无力的笑了起来。毫不吝惜使用豪华帆布的帐篷,如今已经满是沙土的散架了。祈祷着支架没有折断,当然就算要赔偿也没钱就是了。 比起这个。 “蒂耶鲁,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的?” 约修亚战战兢兢向自己怀中低着头的少女问道。虽然避免了最坏的情况,但是在马暴走时难免会受伤。 蒂耶鲁紧紧抱着自己,带着微微颤抖,没多久总算抬起了头来。 “没事哦。” 挣脱约修亚的怀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真是的,尽干多余的事情。” “你这家伙!” 听到她的嘟囔,蒂耶鲁顿时反驳道。 “那么大的马,你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会有办法吗?如果坠马的时候一个不走运,真的会死的哦?” “谁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啊!” “坐上裸马的瞬间,你就已经是个笨蛋了!干嘛要做这种事啊!” 面对理所当然的指责,蒂耶鲁皱起了眉头。 接着,含糊的解释道。 “对面有群稀罕的哦,大概位阶和莉姆莉差不多。所以就想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抓住一只。” “就因为这种理由!” “算了吧,拉琪修。” “诶诶诶诶,是我不好吗?这种时候,应该还有话对拉琪修说吧?” “这个当然会说。蒂耶鲁,为什么要坐裸马?” “啊~啊~听不到~大概是被马背震到了,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不会吧?蒂耶鲁大人,这就带您去治疗!” “大概,是骗人的吧。” 面对叫唤的少女们,连少年们也跟着闹腾了起来,事态向着难以收拾的方向急速前进。在这时,察觉到骚动的大人们赶了过来。结果,所有人受到了没有晚饭的处罚。 ——最糟糕的情况是将这件事报告给塔里,不过这种处罚也挺够呛呐…… 抱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约修亚无力的垂下了头。 再加上,蒂耶鲁的话也形成了一种打击。 自出行以来,她就没少向约修亚挑衅。那些话与刚才无谋的骑马联系起来就难以一笑置之了。 像这些种种摧残着约修亚的身心,总算是放下时已经到了日落,这次又有丝铃的问题等在那里。 4 夜晚。 沙漠的寒风吹过帐篷。 虽然在塔里约修亚是一个人占着双人间,但随着夜幕的降临就需要搭帐篷的商队可就没那种余裕了。加上两名少年,所有在底下工作的男人全被塞进了一顶帐篷里。没有人愿意睡在危险的出入口附近,约修亚就将被褥挪到了那里,闭气凝神等候着深夜的到来。 待帐篷里被鼾声充满时,他爬了起来。来到外面,因点着篝火,比想象中要明亮。为了防范盗贼和野兽,看守今晚也在四周巡逻。 最初的夜晚,约修亚向看守们谎称【稍微去小个便】,第二晚则是【肚子不太舒服】,接着是【睡不着】,终于惹来了商队里的药师,还被迫喝下了一大碗苦汤药,甚至被指责平时吃太多了。 “如果【塔】托付的人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商队可就没法做了。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到达迦南前我这老婆会把你治好的。” 看着眼前面善的老婆婆,约修亚只能放弃了这一招。 注意着不被任何人发现,冲进了沙漠里,接着叫出丝铃。 今天约修亚也在远离商队篝火的岩石背影里叫出了雷凤的少女。 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她以惊人之势冲了出来。约修亚急忙按倒了她,并将中指抵住嘴唇要她小点声。 “怎么了怎么了,丝铃的约修亚哟。今天显得特别积极呢。” 面对丝铃缠过来的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回去。 “才不是。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你难道不放光就不能出来吗?” 在一无所有的沙漠里,就算是一点点亮光也会十分显眼。如果被商队的人看到的话——敌袭吗?还是出现了什么怪物?又要变成骚动了吧。(后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 “不会发光的雷,怎么可能会有嘛。” 撅起嘴巴,丝铃挥舞起手脚。 “再说,为什么还在沙漠里?太无聊了!好想去热闹的地方!” “快向沙漠里努力求生的砂狐桑和砂兔桑道歉!” “诶~明明万一的时候,约修亚还不是会把它们剥皮吃掉。” “吃是会吃,不过那和它们无不无聊没有关系。” “丝铃的约修亚又在说难懂的东西了。好无聊~明明依靠丝铃翅膀的话,立刻就能到海边了。这个待遇太过分了。” 与其说是生气,看起来更像是伤心,丝铃表达着自 己的不满。 “啊啊。本来以为旅行的话,会是过去那个样子。说无聊就是无聊。” 看来是在说过去曾今穿越沙漠的事情。那个时候,约修亚还是个孩子,她是只小鸟。那种无数次晕倒在绿洲跟前的旅途,应该完全不具备怀念要素才对。 “可是,那个时候能够两人独处嘛。” 丝铃撅起嘴嘟囔道。 啊啊,约修亚恍然大悟的抱住了她。 虽然当时约修亚的感觉上来说,是孤独一人的旅途,但在丝铃看来却是独处的两人,无人妨碍的旅途。大概每当夜幕降临,约修亚为了缓和空虚寂寞、驱赶野兽演奏的琵琶,在丝铃看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我讨厌那个商队。” 丝铃更加闹别扭的说道。 “为什么?大家比在【塔】里更照顾我们哦?” 毕竟,导师和上级生的大部分人都将约修亚当作只会吃的劣等生。在他的音乐才能面前,才总算有了改善态度的苗头。 可是,对这支商队来说,五个人都是将来有望的【神官大人】。可谓是担负起大陆明天的优秀头脑,无时无刻都受到尊敬和期待。在约修亚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环境了。 “……【塔】里基本上没有丝铃的敌人。” “敌人?” 约修亚不解的歪起了脑袋。丝铃略感害羞的避开了视线。 “敌人是指?我想那里应该不至于存在威胁到丝铃的大才对吧?” “区区根本就不足为惧!就算是位阶第一之辈,这个雷凤丝铃大人也能堂堂正正的应战!” “那,敌人到底说的是谁?” “唔咕咕咕……” 丝铃紧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约修亚用眼神催促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不想说。” “是吗?那我也就不去思考怎么消除你的不满了,可别怪我哦?” “诶诶诶诶?” “自己什么都不说却要我察觉到,根本就不可能吧?” 不仅仅是,女孩子这种东西啊……约修亚深深叹了口气。就算是自己那直言不讳的大姐姐,偶尔也会摆出这种态度。内向的小姐姐更是严重,明明没有任何提示,却在某一天突然的,【为什么就是没有察觉到!】让年幼的约修亚很是问难。拉琪修虽然还没出现这种征兆,不过今后就很难说了。 面对带着冷笑的约修亚,丝铃吞吞吐吐。只见她那雪白的脸上血气上涌,连耳根都变得通红。 最后,终于。 “啊啊,真是的!这个商队,妙龄的女孩子太多了!” 丝铃举起拳头怒吼道。 “商队长的女儿自不用说,就算是帮忙做饭的女人看起来也颇有姿色。特别是护卫队里的家伙,居然穿着能看出身体曲线的革铠!那种东西,真的能派上用场吗?根本连乳沟都露出来了吧?(译:轮不到你来说)只能认为她们别有目的!” “哈~” 面对妻子意料之外的过激反应,约修亚无言以对。 “不,可是,诶诶——?” “你看,所以丝铃才不想说。” 丝铃害羞的低下了头。 “不,那个,我到现在连商队的男女都还没分清楚。” 如今的约修亚光是平日的杂务和照顾那几个孩子就已经够忙的了,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 “而且,我根本没有那个需要哦?” “不是那个问题……” 丝铃吞吞吐吐的继续说道。 “毕竟,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丝铃也不能向那群女人抱怨。只能默默的看着……” 还是在吊坠里,透过一层衣服。 约修亚试着换位思考。如果丝铃在各种男人间穿梭,自己却什么也办不到。就算出现了对手,站在战场上也无法交锋。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她的心意……那恐怕真的相当难受吧。 “丝铃虽然自认为比她们要好,但终究不是人类。而且还时常让约修亚困扰……所以。” 自诞生起就从未感到过羞愧和不甘的……她如今的倾诉使人心痛。将人手无法触及的,带到这个喧嚣世界的是自己。面对不惜缩短生命,也要以人的姿态显现的丝铃,此时的约修亚还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回报。 约修亚止住了无止尽的歉意,作为代替。 “谢谢。不过,真的没关系哦。” 用嘴唇堵住了丝铃那还想说什么的嘴唇,一只手梳理起在这干涩沙漠依旧艳丽的秀发,另一只手握住刚才推开的那只手,十指紧扣。 就这样,两人互相感受着对方的鼓动,一段时间过后。 某个方向一阵亮光闪过。 5 约修亚拔出别在腰上的短剑,向着亮光走去。 身后商队的篝火,确实的照耀着他的后背。 也就是说,是其他的商队吗?还是说,是盗贼之类的? 丝铃消除了气息跟在他身后。 “敌人吗?如果是敌人,一口气消灭他们也没关系吧?” 安抚着雀跃不已的丝铃,约修亚一步一步的向着光源靠近。 不知不觉间雨季的乌云包裹了天空,四周变得十分昏暗。 就连十分适应黑暗的约修亚,也不得不时刻注意自己的脚下。总算来到了目的地,那里有两个人影。一个是少女的影子,一个是非人的影子。 “蒂耶鲁和莉姆莉?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看来,刚才的光芒是召唤时所发出的。可是,她们又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跑到这种远离商队的地方来? 约修亚向蒂耶鲁走去,正准备进行说教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在莉姆莉发出的微弱光芒中,蒂耶鲁紧皱着眉头。虽然平时也不是那种开朗的性格,但姑且是个随心所欲言出必行的少女,不至于会阴沉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深夜,独自一人站在这种地方。 犹豫片刻后,约修亚将丝铃召回了吊坠。虽然有些不满,但她还是叹息着消失了。就算没有出声责备约修亚,但依旧无言的表达了抗议,这个只能之后再补偿了。 “蒂耶鲁。” 试着出声叫住她。 黑暗之中,蒂耶鲁犹如戴着面具刚上好发条的人偶般跳了起来。铁青着脸看着这边。 “干,干嘛啊。区区劣等生,找我有什么事?” “这是我这边的台词,蒂耶鲁。这种大半夜的独自一人离开商队,你这等于是自杀行为!” 你不也是吗!?在心中准备好被这么吐槽时的借口,约修亚缓缓走了过去。莉姆莉不住的颤抖,藏到了蒂耶鲁的身后,不过它的主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皱着眉,蒂耶鲁避开了视线。 “白天的事情,有稍微在反省吗?” 虽然已经尽可能表现的温柔了,但还是被狠狠的一瞪结束了这个话题。 “总而言之快回帐篷吧。” 约修亚抱起胳膊加强了语调。如果要是大吵大闹,就算是抬也要把她抬回去。 “别碰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正如你所说,是劣等生哦。如果这趟旅途的同伴发生点什么事情,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扣分。而我正处在比任何人都要困扰的立场上,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啊啦,比起这趟旅途,在那之前你还有其他问题需要担心吧?” 那令人恼火的冷笑,确实是平时的蒂耶鲁。 “那个,蒂耶鲁大人……” 莉姆莉小声的插话道。 “我,我也认为正如那位大人所说,夜晚的沙漠十分的危险。”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万一的时候为主人献身的气概吗?” “气,气概当然是有的,但我们最看重的还是位阶。如果无可比拟的高位大人出现的话,要抵抗实在太过无谋了。” “无可比拟的高位?如果有的话真想见一见呢,然后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 约修亚以苦笑一笔带过了少女的豪言壮语。不过,莉姆莉脸上的血气瞬时就消失了。 “主主主主主主主人,那也太……” 就在幼小的准备出言劝告时,约修亚用眼神制止了它。他一把牵起蒂耶鲁的手。 “好了,回帐篷了哦。如果觉得拉琪修很烦的话,我会和她说的。” “才不是那样。” 她虽然还想反驳,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嗯,确实也有这个原因……” 但不只是这样,接着又小声的嘟囔道。 “如果还有什么担心事的话,可以找我商量哦?” “你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又说这么无情的话……拉琪修他们和我不同,实际上是想和你成为朋友哦?” 这是真心话,毫无虚假的真心。不过,理由正如之前所述,并不纯粹。 蒂耶鲁吃惊的抬头看向约修亚。 “我,讨厌你这样的人。” 静静的,但是说出了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辛辣指责。 “平时虽然总是笑嘻嘻的,却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管这边说什么,都会被当作【活在蜜罐里的孩子】。说你这样的人温柔的家伙,绝对是脑袋有问题。” 意外的,敏锐。 在内心乍了乍舌,约修亚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仅仅被看穿就心生动摇的天真,他早已经失去了。真是短暂,他那幼稚的孩童时代。 蒂耶鲁看来对自己所说的话将产生的效果充满了自信,笔直的注视着他。但是,察觉到不管等待多久,他的笑容始终没有破绽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约修亚牵着她的手,这次明明没有用力,蒂耶鲁却犹如放弃一般的跟了过来。 白天的时候也是,她的样子明显很奇怪。 和披露他人失态一样,蒂耶鲁并没有正视自己的想法。因此,才总会中了约修亚的挑衅,召唤出莉姆莉。 反而,当深刻理解到自己不擅长时又会驻足不前。平时的修炼里也是,总会在不令导师感到不快的前提下适当的放水。明明十分清楚自己那纤细柔弱的身体绝不可能驾驭粗壮的裸马,却为何,要做那种无谋的尝试?就算说是少女的心血来潮,疑点也太多了。 ——有种麻烦事要增加的预感…… 而这预感,确实成真了。 从第二天起,蒂耶鲁就再也没有从床上起来过。 6 “萨姆,蒂耶鲁怎么样了?” 自从到达第一个绿洲后,约修亚早晨的问候就变成了这个。 而萨姆的反应也一如往常。那灰褐色的眼珠没有一丝生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么了?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吧?” 磨着早餐面包使用的小麦粉,拉琪修不解的歪起了脑袋。即便是这种需要体力的工作,对于适应力出众的她来说也很快便习惯了。就算没有成为神官,估计回故乡开家面包店也毫无问题。 “大概是旅途的疲劳一口气释放出来了吧?” “那有必要睡三天吗?那种贫弱的体质,早就在入塔考试的时候被刷下来了。” 正如她所说。 魔操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偏向文武任何一方都无法胜任。更何况,蒂耶鲁还是大神殿出身,在入塔前肯定有进行过一定程度的锻炼。 就结果来说,只能继续观望了。见习神官们坐在马车里,或是做着分配给自己的杂物又度过了一天。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呐。 约修亚十分困惑。 ——难道是因为我那时候的应对出了什么差错吗? 仔细分析起那一晚在沙漠里的每一个细节。越是分析,越觉得摸不着头脑。 关于少女心,还试着寻求了丝铃的意见—— “那种小姑娘,放着别管就好了。” 得到的是冷淡的回答。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满,但是居然敢让丝铃的约修亚那么操心却丝毫不见愧疚,实在是太过分了。丝铃是觉得立刻把她烧成焦炭也无所谓,但约修亚肯定不让,所以才勉强只下了诅咒就原谅她了哦。” “诅,诅咒?” 看着额哼挺起胸的丝铃,约修亚不安了起来。该不会,蒂耶鲁身体不适的原因,居然是自己的妻子? “将所有送进嘴巴的面包全部变成焦面包的诅咒!怎么样?很可怕吧?” 约修亚瞬时无言以对。 “啊啊……嗯,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可怕。” “怎么,不满吗?那么,就换成晚上睡觉翻身时会抽筋的诅咒好了。” “不不,那样就好了。那个就已经挺伤人的了。” “到底有没有效,还是找个时间试试好了。” “原来没有一定会有效的确信啊……” “丝铃是火属性。那种事情属于气属性的专长。”(译:就是这里,明明是雷凤,却声称火属性……) 结果,完全变成夫妇相声了。 另一方面,同样还有一个困惑的人。 那正是商队长。 大陆权利中心的【星绀之塔】托付的修道生之中,偏偏是迦南大神殿的女儿病倒了。虽然自认为自己的监督并没有问题,但这毫无疑问是令人不安的展开。 不仅如此。 蒂耶鲁蜗居在马车里的第五天夜晚,商队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旱季的沙尘暴虽然很厉害,但雨季的暴风雨也不是泛泛之辈。犹如天空裂开了一个口子般,暴风雨席卷着沙漠。通常,这种现象是在一个月后才会发生的。将马车赶进巨大岩山的缝隙,人们议论纷纷。该不会是在神官之女的待遇上出现了差错,才遭到如此下场吧? 在拥有雷凤之妻的约修亚看来,这实在是愚蠢至极的臆测。事实上无论是神还是,都对人类没有多大的兴趣。人们单纯只是将这种结果夸大解释,并擅自害怕而已。 可是。 “既然如此,没有办法了。” 旅途的第十天,商队长做出了决定。 “放弃陆路,绕道鲁斯迪拉。” 鲁斯迪拉是大陆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因处在大陆屈指可数的谷仓地带,人口众多,都市繁荣。那里还拥有着巨大的港口,连接着大陆各地。 如果是那里,既有能够治疗蒂耶鲁的医师或神官,同时也有直通迦南的船只。就算是绕道几天,也能立刻赶上原定行程。 “鲁斯迪拉吗?真好呢!” 听到这一消息,拉琪修高兴的手舞足蹈。 “像我这样的乡下人,那里可是憧憬之地哦。雪白宏伟的建筑应该很多吧?好想看看!” 在天真烂漫的拉琪修身旁,基勒安杜难得目光闪耀的点了点头。 “鲁斯迪拉?那还真是……” 同样得知改道的丝铃,却皱起了那张俏脸。 “但是,那里比沙漠或者绿洲的东西要多得多哦。” “那里确实是座有趣的城市。但是,同时也有个讨厌的家伙。不想看到他,就算是想起丝铃也会觉得不愉快。” “不会去见他哦。” 约修亚 面带着笑容保证道。 “现在的我们,是犹如繁星一般众多的商队一员。和那个人绝不会扯上关系的,放心吧。” “可是。” 丝铃依旧面带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约修亚曾今说过在独当一面之前绝不会去那里吧?” “正是如此。” 对约修亚来说,鲁斯迪拉是块因缘的土地。他就是从那里启程,前往的【星绀之塔】。 但是。 “不管去往哪里,不管有着何种试炼,只要是使命就必须全力达成。这就是神官的职责所在。” 模仿着导师的语调,约修亚笑着说道。 这句话,比起从一年前的他口中说出要更具说服力。 7 岩石和土块的荒野,被留在了彼方。 在肥沃的小麦田间行进了大约两日。一行人到达了大都市国家鲁斯迪拉。 纯白的石灰石构筑的城壁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以小麦的麦穗和盾牌为主题雕刻的华丽城门,穿过那里便能感受到来自四面的潮风。在广阔的丘陵上建造都市,在那纵横无尽的坡道到潮浪都计算到极致的角度铺设石板修建水路,形成都市的命脉。 丘陵的制高点是领主之城,高度虽不及【星绀之塔】,但也飒爽壮丽的迎着海风。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这么多的建筑,还是第一次看到!无论哪一栋都好漂亮!” 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拉琪修兴奋的拍着手。 “呐,迦南是什么样子的?比这里还要大吗?还是说果然也是乡下?” 她若无其事的问道。 换做平时总是会立刻反击的蒂耶鲁,此时只是抱着膝什么也没说。作为代替,萨姆开始进行起了说明。从很久以前起那里就时常出现大,作为监视在那里建设了神殿。虽然也和鲁斯迪拉类似距离海边较近,但迦南并没有这么壮观的城壁。以大神殿为中心附近有数座小神殿,民家稀少,剩下的就是为巡礼者开设的旅店和商店。 事实上,这些知识无论拉琪修还是其他人都早已经在书籍里学习过了。她之所以这么问单纯只是为了向蒂耶鲁挑衅,但这次明显没有成功,拉琪修不满的皱起了眉。 ——虽然一直希望她们能不吵架。 约修亚默默地叹了口气。 ——但是这么安静果然也很困扰。 沉闷的马车穿过人满为患的大道,商队来到了一家距离港湾较近的旅店。 “欢迎来到鲁斯迪拉!” “马厩在后面,请将马车停在广场上。” “水和热水都很充足,如想要洗涤旅途的尘垢请随意。” “前面不远还有个浴场,只要说是本店的客人就能享受九折优惠哦。” 旅店的店员熟练的引导着所有人,在接近黄昏时大家都各自回到房间卸下了随身的行李。 “从现在起到明天白天是自由时间,大家可以随自己喜欢的度过。但是,如果错过集合时间的家伙我可就不管了。” 商队长展示了自己的大肚,一行人沸腾了起来。 “哇咿~去洗澡吧,洗澡!无论用多少水都没关系!” “好想吃没有干透的水果。” 大概是因为一身轻松,拉琪修和基勒安杜立刻取回了平日的势头。 “呐~呐~大叔,一起去吧!” “去吧。” 面对缠人的两人,约修亚委婉的拒绝了。 “因为我是大叔,要在店里睡大头觉。” “干嘛啊,别这种时候才摆大叔的架子,一起去玩吧!” “好了,你们两个,要去就快去。在日落前可要记得回来哦。” 将两人推至门外,他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取下吊坠,丝铃发出银铃般的欢声飞了出来。 “去玩吧去玩吧~!” 面对与其说是小鸟,更像是小狗的嬉闹,约修亚大幅点了点头。 “诶?真的可以吗?” 看来她认为会像往常那样遭到拒绝。大睁着眼睛不安的仰望着约修亚。那样子,天真无邪的十分可爱。 “这座都市的港口很大,就算我们混进去也不会被轻易发现。不过要做些准备就是了。” 看着天真无邪的妻子,约修亚笑道。将自己的头发用布包起,只要藏起显眼的红发,剩下的就是个平凡的少年了。接着,让丝铃穿上自己的私服,再用面纱裹住那头淡紫色的长发。 “现在虽然只有这些无趣的衣服,到市场上再去找些漂亮衣服吧。” “这身衣服很便于活动,倒也无所谓哦?” “不过,鲁斯迪拉汇集了大陆各地的布匹和装饰品,还有薄绢和上好质地的麻布,甚至大洋的贝壳珍珠也有哦。肯定很适合丝铃。”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就算试试看不也挺开心的吗?” “与其说约修亚是喜欢衣服,不如说是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呢。” 丝铃无奈的耸了耸肩。 “就好像鸦的眷属。” “赤鸦?听起来好像很强。” 约修亚丝毫不在意。毕竟,要说他为什么会去养一只不会叫的小鸟,单纯只是因为那身羽毛闪闪发亮的,正好符合他的喜好。 “如果出人头地能到一座大神殿赴任的话,一定要给丝铃戴上很多的配饰,真是期待呢。” “那丝铃不就成助涨恶德神官诞生的共犯了吗?美丽既是罪的那个吗?” “真失礼诶。恶德神官才不会在意什么衣服,要买也是买土地和家畜吧?我这样最多只能算是增加工作意欲的些许娱乐而已哦。” 严厉订正过后,约修亚又面带笑容的继续说道。 “在我成为出人头地的神官之前,你可绝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飘起来或者飞起来哦。” “烧起来或者燃起来呢?” “更不行。” 整顿好衣装后,约修亚打开的并非房门而是窗户。这里是三层旅店的三楼,四周并没有类似立足点的东西。 “丝铃,拜托了。” “不是刚说完不能飘起来或者飞起来吗?” “仅限有其他人在的时候。” “又是这么麻烦的规矩。不过,没关系。丝铃是那种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够紧贴夫君机会的女人!” “痛痛痛痛,好痛!你贴这么紧我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好了啦,再来,贴得再近一点。” 整个脑袋被埋在山谷间,就在即将窒息却总算要跨出窗外的,那个瞬间。 “约修亚桑~!” 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了。伴随着绝叫,萨姆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约修亚立刻做出反应,将自己的妻子推出了窗外,伴随着悲鸣,妻子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外,留下的只有面色苍白的丈夫和铁青着脸的少年。 “萨,萨姆?怎么了?” 努力保持镇定,约修亚试探着问道。虽说是经过变装,如果丝铃被看到可就不得了了。 可是,萨姆看起来根本没有那种余裕。 “蒂耶鲁大人不见了!” 泪流满面,口吐飞沫的靠了过来。 “因为说要在医生来之前擦干身体,我(译:原文萨姆自称为おいら,译作咱或者俺,嫌麻烦都用我了-)就一直等着,可那之后蒂耶鲁大人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战战兢兢的来到她房间前,偷偷向里面看去。只见床铺上的被褥鼓鼓的还以为在睡觉,没想到里面却塞满了她的行李—— “看来你完全是被骗了呢。” 瞬间,萨姆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抽泣着勉强将发音组成了句子,【至今为止就算有过恶作剧,明明也从没骗过人】。这一点约修亚也表示赞同,无论好坏都是直球,这便是蒂耶鲁这名少女的性格吧。 “不过确实不可思议呢,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不能说。” “那我也就没办法帮你了。” 委婉的拒绝道,约修亚冰冷的移开了视线。 嘛,当然是装腔作势。 蒂耶鲁失踪,最困扰的毫无疑问是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让所有人到达迦南并平安返回。为此,就必须打探出她的内情,可是被【最讨厌】明言拒绝的现在,情报源就只剩下萨姆了。 虽说只是装腔作势的行为,但约修亚的视线无意中望向窗外时……才总算想了起来。 ——糟糕,丝铃还在外面! 萨姆嗷唔嗷唔呻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的低下了头。 “蒂,蒂耶鲁大小姐和阿哈兹亚大神官长大人……那,那个,就是大小姐的父亲,那个……关系有些微妙。” “微妙?” “阿哈兹亚大人有数位夫人,自然也就有很多孩子。” “在有力神官里这也不算多稀罕的事情吧?然后呢?” “蒂耶鲁大人,那个,并没有受到父亲的期待,或者说有点被忘记了……就,就是那种感觉。” “啊啊……” 听到这里,约修亚总算是理解了。 在众多兄妹中,蒂耶鲁的序列很低。可是,她丝毫没有将这个表露在外,在塔里还摆出桀骜不驯的态度。可万万没想到,这趟旅途的目的地,会被选在自己的老家。 “她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吧?” “大,大概。” “之所以去乘裸马,是想要逃跑?还是觉得只要受了重伤就能终止这趟旅行?” “不知道。但是,肯定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事情我大致上知道了,但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吗?” “对大小姐来说并不只是这样!” 说着,萨姆的泪腺再度决堤。 “在迦南,无论被家人怎样对待……在塔里,通过独当一面才总算作为人类得到了认同。如,如果这个被朋友知道了的话……”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约修亚身上磨蹭。 “求您了,请帮忙找找大小姐。在入塔前,那位大人连穿衣服都不会。如,如果在这种异国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 “我知道了,我找,我找还不行吗?” 面对这发自肺腑的请求,约修亚只能和他到外面走一趟了。 “但是不管有多急,马上就到关城门的时间了。在明天天亮前,谁都没办法出城哦。” “可是……” “好了好了,我要做个准备你先到外面去等一下。你也得到队长那里说明情况吧?” “我知道了!” 目送全力冲出门外的萨姆过后,约修亚急忙探出窗外。 肯定是生气了,而且绝对非同小可。 无论如何,这都必须是抱有相当的觉悟才能挑战的场面。 “那个,丝铃……” 一公分,又一公分,战战兢兢的向下方看去。只见花坛中,位阶四位的大正抱着膝缩在那里。肯定一定绝对是生气了。 “丝铃,抱歉,是我错了。” “已经够了~反正约修亚比起丝铃,更喜欢那些嚣张的小鬼吧~” “那怎么可能!” 虽然知道是在闹别扭,但说出的话却不能轻易无视。约修亚情不自禁加重了语调。 “再说,我对平胸完全没有兴趣。该突的地方突不出来的女性就和孩子差不多,我压根就没当作异性。说是男人也不为过!” “那不是太过分了嘛!” “为什么?” 对妻子的指责约修亚大受打击,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气息。 听到咯吱的开门声才总算回过头去,只见萨姆铁青着脸抱着脑袋。 “明明没有人却在说话……” “总是让导师生气……” “终于,脑袋坏掉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只能靠他……” “没,没问题。大概一定可能没关系……” 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那个,萨姆。这个是,我们故乡传承的习俗,在找人之前要向天空祈祷……” 面对约修亚的说辞,他大大的点了点头。 “总之只要能找到大小姐就是绝对正义的大胜利,万事就拜托你了。” “我说你,感觉好厉害诶……” 这么说,约修亚解开了头巾。虽然很遗憾,约会只能改日了。 开门是在天亮,在此之前蒂耶鲁都没办法出鲁斯迪拉。这是事实。 但是,鲁斯迪拉十分宽阔也同样是事实。这点约修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8 “吾引导!” 旅店的庭院传来拉琪修的声音。 虽然只有少量,但纤细的左手上确实沾着血。将其抵在额头,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纹章。 纹章既是门,回应神官的召唤,显现的通道。 “叫我喵~?” 在淡黄色的召唤纹章中,一直长毛猫显现了。 “吾乃气之,位阶七十八,冲魔的卡丹喵~” 这么说着,它的身影飘忽不定无法定型。 “卡丹,希望你去找个人。这种事,你应该很擅长吧?” “当然喵,我的主人。” 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烟猫挺起了胸。 “只要有那个人的随身物品,立刻就找出来给您看喵~” “萨姆,有吗?” “是的,这个。” 他从怀里取出一件绿色的肩衣。 “诶,这个是蒂耶鲁的吗?你平时都随身带着?” “嗯,当然。因为我是从者。” 萨姆堂堂正正的挺胸说道。 “如果这个不行的话,还有爱用的手帕、梳子、装饰品、凉鞋、笔记用具和食器。” “这些你平时都随身携带?” “当然。” “我说你,真的好厉害诶……” “与其说是厉害,感觉有点可怕……” 无视冷场的三人,萨姆将各种各样的道具推给了卡丹。 “只要有最初的一个就足够了喵~” 抽动着胡须,气之闻了闻肩布。接着轻轻一跳,坐在了拉琪修的头上,四处闻了闻。依次又在约修亚、基勒安杜的头上一番探查。(译:这里细节感觉没处理好,按理说应该不敢坐在约修亚头上吧-) “原来如此喵。” 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着它那个样子,四名修道生咽了口气,默默等待着它的结论。 但是。 “完全不明白喵~!” 面对猫的回答,三人一齐将视线集中在了拉琪修身上。 “不明白喵算什么啊喵!” 错乱的拉琪修试图抓住猫的脖子,可对方是如同烟雾般的存在,她的手理所当然的挥空了。 “这有什么办法喵,我的主人。这里可是有着几十万人的野蛮土地喵,卡丹果然还是喜欢人烟稀少的地方喵~” “才没问你的喜好喵!” “不愧是七十位。” “啊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居然想去依靠的我,果 然是笨蛋啊啊啊啊啊啊!” “大,大家都冷静一点。” 面对着破罐子破摔的拉琪修,若无其事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基勒安杜,还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萨姆,约修亚尽全力的安慰起来。 “拉琪修也别那么生气,就算是也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情。基勒安杜在对努力过的人的言辞上需要注意一下。萨姆,我也知道你很受打击,不过也别完全否定见习神官啊。连我都想哭了……” “可是,大叔,可是!” “我,没有错……” “但是,在做这种无用功的时候,大小姐她,大小姐她——!” “啊啊,好了好了。” 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斗篷,约修亚向着出口走去。 “既然魔操没有办法,就只能换种方法了。” “要,要去找吗?这座城市,特别的大哦?” “我去就行了,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我也要去。” 在冲出旅店的萨姆身后,不知为何拉琪修和基勒安杜也跟着走了出来。就这样四人在蒂耶鲁可能会驻足的地方进行起了搜寻。 “呐,萨姆。那家伙,有带钱包吗?” “嗯,大概。在留下的行李中没有找到。” “那就很可能在某家旅店或者食堂呢。” “你以为这里到底有多少家旅店啊?别想了。” 就这样在各种街角和小道里搜寻了数小时。 午夜过后,孩子们眼看着都露出了疲态。在塔里此时早已经过了就寝的时间,再加上旅途的疲劳,这也难怪。 约修亚劝告三人……特别是眼中布满了血丝却依旧不肯放弃的萨姆回到旅店,自己又重新来到外头。 明明是分秒必争的时候,但却迟迟无法踏出最初的一步。在月影之中,太守的宅邸耸立在山丘上。 “丝铃,对不起。” 紧握着嘎达嘎达震动的吊坠,约修亚低语道。 “看来不得不去见那个你最讨厌的人了。” 下定决心,他走上了坡道。据说无论通过这座都市的任何一条坡道,最终都会到达同一个地方。目的地,就是那栋俯视着一切的,壮丽建筑物。 这座城绝不算小,再加上还在山顶,要到达那里相当费时间。再者,约修亚的脚步异常沉重。过去,在走下这个坡道时,他曾立下了【在成为独当一面的神官之前,绝不回来】的誓言。可如今却以这种形式回到了这里。 就这样,约修亚迈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的迈进,一段时间过后。 对面,一个巨大的影子靠近了过来。 从外形来看,应该是名骑兵骑着军马。大概是对这种深夜还靠近这里的可疑人士进行盘问的吧。 可就在约修亚准备说点什么的同时。 “啊嘞,约修亚?为什么在这里?” 马上传来了声音。在月光中,眯起眼睛凝视的前方,看到的是张熟悉的脸。 “艾勒米亚?” 没有错。 那正是【星绀之塔】的厨师兼最受欢迎的男人。 “你不是去迦南了吗?” “商队出了点问题,改道了……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休假。监视对象又不在,我一个人呆在塔里也没用吧?在关门前总算是进来了,现在正准备去夜游。” 说着,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原来如此,身上穿的也非平日里质朴的衣装,而是和他形象十分相称的最新流行款式,酝酿出夜晚街道独有的华丽氛围。而且,腰上还佩带着一看便知是正规军的佩剑,这种无懈可击的思虑让人火大。古今东西,美型的军人一直是女性崇拜的对象。更何况,还是富裕国家的军人。 面对约修亚厌恶的视线,艾勒米亚一脸得意。 “虽然对修道生的诸君很不便,但是对我这样认真工作的人来说,那里还挺舒适的呢。为了孝敬一年未见的母亲,我还带土产回来了哦。” 说着完全不想听的事情,你看,指了指自己的肩上。他肩上扛着的确实是塔周围随处可见的纺织物。 “你不是比我们后出发的么?” “你们那边是沉重的商队马车,我这边可是骑着快马在绿洲换乘,而且是一直线哦。这就是资本力和骑马技术的差距~” “反正,肯定是仗着鲁斯迪拉军的权威硬是讨价还价吧?” “当然。派不上用场的权威,拿着还有什么用?”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不过,约修亚立刻对那个权威的应用有了反应。 “记得蒂耶鲁吗?我们班的孩子,就是那个迦南神殿的大小姐。” “啊,就是那个稍微有点难说话,看起来就像女王大人的孩子吧?将来有望呢,记得记得。” “她逃跑了。希望你能让城门的警卫兵注意一下。”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蒂耶鲁出城。为此,约修亚希望能控制所有的城门。 “就算是我,这个也稍微有点困难呢。” 艾勒米亚为难的说道。 “加把油吧,我很看好你哦。” “虽然被你这么说心情是不错,但管辖范围完全不同。” 用手指抚摸着娇好的下颚,艾勒米亚下达结论。 “如果是上司的话,我想应该能办得到哦……怎么样?” 鲁斯迪拉的间谍略带苦涩的问道。 9 天亮前。 旅店的食堂里,约修亚和三个孩子聚在了一起。已经等待城壁警卫兵的联络三小时以上了。 约修亚在餐桌上展开鲁斯迪拉的地图,确认起城壁和门的位置。拉琪修和基勒安杜互相看着对方,偶尔会犹如大船摇晃般,身体猛的大幅倾斜。就约修亚的印象中,拉琪修至少已经四次撞在桌脚或椅背上了。在他们周围—— “没事的,没事的~拉琪修大人一定会平安的。” 萨姆重复着同样的话,来回在餐桌周围转悠,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 “萨姆,来这边坐下。” “坐下的话,会睡着的。” “睡着不也挺好吗?如果有消息,我会叫醒你的。” “明明大小姐可能有危险,怎么可能睡得着!” “就算你醒着,也不见得能找到哦?” “不要紧,没关系!因为没关系,所以没关系。” 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没关系。 就这样,在窗外开始染上鱼肚白的时候。 总算是有了蒂耶鲁的消息。 大概因为迷失在这座城市里太久,到达东门时,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而且,还召唤莉姆莉向追赶的警卫兵攻击,费了好大功夫才控制住她。这次可就不是装病或偷懒,总之直接把她压进了医院。 “我得去看望大小姐才行!” 说着,萨姆冲出了旅店。 拉琪修和基勒安杜已经是极限了,他们点了点头,就纷纷倒在床上睡着了。 商队长只能宣布延期出发。 另一方面,约修亚在数小时后便不得不支付这起骚动的代价。 什么人从外面敲了敲他的窗户,并毫无声息的将其打开了。 滑进来的是一名女性。无法辨别美丑,眼睛周围卷着黑色的织布,脸颊上还画着赤红色的纹样,实属异常的风貌。更为异样的,是那头发。浓黑色的那个,看起来好像丝毫冷静不下来的竖立着。 “我是位阶二十三位的化蛇希拉。前来迎接雷凤丝铃大人和伴侣的约修亚·巴雷克大人。” 根本不用问她 来自哪里。 那装配着勾爪的蛇手上,有一张纸。那是大陆普及率极低的高价白纸。而且,上面描绘着麦穗和盾牌的纹样。那是统治鲁斯迪拉的太守家,路·鲁斯迪拉一族的家纹。 “也有叫到你了哦,丝铃。” 但是吊坠纹丝不动。看来厌恶招待主的丝铃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无可奈何,约修亚只能独自跟希拉前往了。只见怪蛇女用那长发将约修亚抱起,接着看向放在窗边的水盆。仅仅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四周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清洁朴素的旅店消失了,呈现在面前的是一间巨大的房间。 描绘着大陆各地花色的天花板,雪白的石柱,不禁为到底耗费了多少沙漠恩惠感到忧心的巨大窗户,还有设置在眼前的米黄色桌子和带坐垫的椅子,全都是让人心生嫉妒的奢侈品。 不过。 只有地板的颜色完全无法判明。因为被那如山一般的卷物或书籍,还有众多的石板或木简盖了个严严实实,压根就看不见。 “达,达鲁塔斯大人?” 叹了口气,约修亚在四周寻找起来。即便想要迈出脚步,也因为满地的书籍根本没有立足点。 “达鲁塔斯大人?是您叫我来的吗?我是约修亚·巴雷克。” 再度问道。【嗯~】这次有了犹如野兽喘息般的回应,房间一角的书堆有了动静。约修亚小心的来到那里,将堆积的卷物轻轻的移开,一个黑色脑袋冒了出来。 “失礼了。” 接着约修亚拨开纸张和石板,将里面的人挖了出来。首先是看起来很高价的长衣,接着是男人的手足,再就是后背,最终总算是将整个人挖了出来。 “达鲁塔斯大人。趁着妻子的心情恶化之前,我想早点回去……” “不带这样的吧?你以为是谁害得我睡眠不足的?” 回答的并非在地上伸着懒腰的人物,而是从门前传来的。 只见,艾勒米亚一脸无奈的看着这边。和夜晚不同,身着正规军的军服,不过那轻浮的语调还是老样子。 “我来报告的时候,你以为是几点了?稍微犒劳一下也不会遭天谴吧?” “反正就算你不去,这位大人平时也是这种感觉吧?在累倒之前都不停的看着书籍和资料,就连睡床都很难得用上,总是埋头在工作里。” 相对的,约修亚也如往常一样。 “就因为这个,害我暗杀出了差错。” 甚至还画蛇添足的加上了一句。 “啊,说的也是呢。那个算是你暗杀者人生的首个污点吧?” “同时,也是人生最后的污点。” “是叫【冰冻之红】来着?明明有个这么帅的异名,现在居然干起见习神官来了,这跨度到底有多大啊?” “我说,你们两个……” 地板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能别在姑且是你们君主的我枕边,若无其事的聊那种血腥的旧话吗?估计晚上我免不了要做恶梦了。” “话说压根就没看到枕头吧?” “这片鲁斯迪拉大地的任何地方既是我的睡床,也是我的枕头。”(译:联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 男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总算坐起了上半身,还有不少书本正不断从他身后和头顶落下。大概因为用手擦过那双朦胧的眼睛,眼角通红的。明明才刚过三十,看起来已经有些初老了。 “……好久不见。达鲁塔斯·路·鲁斯迪拉太守阁下。” 约修亚弯下膝,礼貌的打起了招呼。 “非常感谢您昨晚的协助。” “啊,那个没什么,别在意。确实如你所说,反正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没睡。” 大陆唯一都市国家的君主昂扬的点了点头,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话说,丝铃没来呢。” “她不肯出来。” “又在生气啊。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给你能够关起她的道具的就是我。” “如果没有这个,恐怕我们双方都会因为缺乏生气早晚卧倒在床。” “逼迫你学习并将你送到塔里的,也是我。” “如果没有这条道路的话,恐怕我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可就是没有能够理解我的一番苦心,这点就有些遗憾了。” 说着,达鲁塔斯利索的开始对卷物和石板进行分类。在这极度杂乱的房间中,这个男人能够一边聆听他人的讲话,一边解读难懂的文字。虽然没有向其他人确认过,但约修亚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不过,据说你在那边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呢,这样我就安心了。” 真是这样吗? 内心,约修亚摇了摇头。不仅魔操丝毫没有进展,见闻之旅也不断受挫。唯一希望的蒂耶鲁还试图逃跑,现在光是想象该如何到达迦南,约修亚就觉得头痛。 “不,已经算是顺利了。” 可是,太守却抱着确信的断言道。 “你和丝铃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正因为是给这片大陆全土带来无尽恐怖的你们,这点才难能可贵。” 这种时候应该露出何种表情呢?约修亚的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微笑。 确实,这是件落差很大的事情。 没有正经的学习过人世间的常理,仅仅遵照着命令去杀人的自己,如今居然正以解明世界之理的天地之官为目标。 一切,都是从五年前。 这里开始的。 接到抹杀鲁斯迪拉之主命令的约修亚他们,乔装成吟游诗人一行成功侵入了城内,可关键的目标却并不在床上。立于国家顶点的君主正埋藏于办公室的办公用具底下这种脱线的情报,当时的约修亚根本不可能知道,也因此导致了平时只需数分钟便结束的暗杀工作无法按预定进行…… “虽然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我也十分遗憾……” 察觉到达鲁塔斯语调的变化,约修亚收紧了表情,望向自己的恩人。 达鲁塔斯,嗯,的点了点头,接着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像孩子摆弄玩具般的,翻着一旁的木简,大概是在寻找自己该从何说起,最终—— “我接到报告说,有人目击到了丽贝卡·巴雷克。” 却以最直接的方式,将情报投向了约修亚。 “赤晶旅团……你曾经所在的暗杀集团,恐怕已经复活了。” 幕间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鲁斯迪拉如今正值收获的季节。 沿路的小麦田,看起来犹如黄金的海原一般。这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谷物波浪,象征着某个国家的富足。正可谓是享有大地恩惠和富贵的名誉之证。 那么,藏在其中的自己又算什么呢?简直就像凄惨的蚜虫和田鼠。 “没事的,总而言之,顺利的越过了城壁。” 依然穿着舞娘衣装的她如此说道。 “追兵肯定会沿着街道搜查,只要藏在田里偷偷通过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哦。” 他向姐姐点了点头。 但同时,也清楚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伪装成旅人一行,顺利潜入太守城才刚过去数小时。如今不仅暗杀失败,而且攻守还完全被翻转。 他被双胞胎姐姐们带着,勉强越过了城壁。(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lz也有双胞胎姐姐#^_^#) 可是,之后便迟迟无法前进。顽强的鲁斯迪拉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逐渐缩小包围网,突破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好害怕,姐姐。” 另一个姐姐呢喃着,紧紧抱住了竖琴。明明就连小三岁的他,也因为觉得碍事而放弃了琵琶,光是将小鸟藏在怀里已经是全力了。 “头领不会死掉了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振作点,没事的。” 抱住和自己同样长相的妹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笑着说道。 “全部交给姐姐吧,肯定会让你们两个人得救的。” 那是能够让人相信承诺一定会化为现实的,坚强笑容。 那之后,三人继续在小麦的海洋中前进。 他时不时会窥视向自己的身后,脚步中始终难掩不安。 “呐,我们逃出去后,要干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朗的,描绘起未来。 “头领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我们自由了哦?” “我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的,丽贝卡总是这么无欲无求呢。约修亚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漂亮的东西,闪闪发亮的那种。” “你也是这么顽固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 “我啊,想要去遥远的大陆。” “遥远的大陆?” “据说大海的尽头,有片犹如鸟儿张开翅膀一般,比阿里斯蒂亚还要大的大陆哦。” “那个,只不过是传说吧?” 面对这天真的愿望,他嗤之以鼻。 “毕竟,根本没有人穿越过大海吧?根本就没有能去到那么远的船。” 那种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主张,姐姐看起来无法接受。 “正因为没有人见过,才会想去吧?” 所以,她加重了语调。 “所以,绝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掉,三个人一起努力逃出去吧。” 即便如此,为了不被农夫察觉,时不时还要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进。 就在,鲁斯迪拉的街道从视野的尽头消失,逐渐能看到下一座城市城壁的时候。 传来了脚步声。 一听便知不是农夫。从年幼时起训练出的耳朵,捕捉到了剑鞘碰触到铠甲的金属声,还有厚重军靴踩踏的声音。 鲁斯迪拉的军人。 连距离街道这么远的地方也有。 “姐姐……” 已经无法判断出声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姐姐了。想不起来。 能够想起的就只有—— “没事的。” 她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等我发出信号后,就向那边逃吧。要拼命跑哦,绝不可以回头。”(译: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虐t_t) 所指的前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撒,两个人牵起手,如果摔倒了要互相帮助哦。准备好了吗?要跑了哦?” 他闭气凝神,等待着信号。 “一~” 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了。 “二~” 从牵着的手上,能感受到另一个姐姐的紧张。 “三!” 就这样,跑了起来。全心全力笔直的向前,拨开小麦,能够依靠的只有握住的那只手,心中只想着向前向前…… 可是途中,他打破了姐姐的告诫。被突然涌出的不安控制,情不自禁向身后看去…… 只见遥远的后方,金色的波浪中,她仿佛在舞蹈。 其身缠的薄衣在空中飞舞,两手握着的刀刃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那仅持续了一瞬。 士兵挥舞的剑反射着阳光,紧接着绯红色的鲜血飞散。金色的浪潮中点缀上了新的色彩,姐姐的脑袋被天空吞噬。(译:一直不明白11区的人怎么那么喜欢断头,可恶啊啊啊啊啊!) 悲鸣卡在了自己的喉头,接着犹如渗血般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跑了起来,一味的向前。 连临终的悲鸣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默默的逝去了。 偏偏是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她…… 就为了,让我们两个能够逃走。 三 从那一日起聆听到的呼唤声 1 从海上眺望鲁斯迪拉,就犹如一件特级的镶嵌工艺品。 白色基调中参杂着青色,在平稳的斜面上填满的建筑犹如陶器一般。而达鲁塔斯那潇洒的太守馆,就好像为这项工艺品完成祝贺的装饰。 但这一切,最终都消失在了波浪的尽头。 平安找到蒂耶鲁并与达鲁塔斯面会后的第三天,约修亚一行乘船从鲁斯迪拉港出发了。 这次的商队,并没有原谅使用这种强硬方法试图逃跑的蒂耶鲁。在接受严厉斥责后,作为惩罚,不仅被全天监视,还会有专人一直陪同着她前往迦南。 ——大概,当初采取这种行动是为了使商队厌烦,期待他们能主动抛弃自己吧。 看着被关押在船室里一脸沮丧的蒂耶鲁,约修亚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商队这边也有苦衷。小姑娘虽然烦人,甚至还要专门为了她分配出人手,可是,如果途中出现脱离者的话,就再也无法从【星绀之塔】这个大客户手上拿到工作了。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就算多少有些麻烦,平安护送修道生到达目的地才是长远之计。 “她看起来好像能操纵水妖,那个能越海吗?” 从商队长一脸严肃的前来询问就能看出他们到底有多么重视这件事了。 为了蒂耶鲁而奔走到深夜的拉琪修和基勒安杜的反应,各有不同。 最初的两人当然很生气,但听过萨姆的解释后,没想到最先软化的居然是拉琪修。 “是吗……原来那家伙……” 说着,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还以为拉琪修会因为被骗而生气呢。” “我当然也觉得被骗了哦。毕竟,那家伙总是摆出一副迦南后继者的样子为所欲为嘛。” 但是,她低沉的继续说道。 “同样身为神官的孩子,多少,也有点理解。” “你的父亲也有很多夫人吗?” “三个,正妻是我的妈妈,而且也是个神官。” “神官之间结婚吗?” “嗯,不过,你认为会是什么样的家庭?” “谁知道呢。” “妈妈的孩子,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四个,不过爸爸的孩子就只有我一个。”(译:当时读到这里我愣是没弄明白=、=整整花了我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我勒个去!) “唔哇哦~” “当然,得到爸爸的承认了。” “唔哇哦~” 就连约修亚的笑容都有些抽搐了。恐怕正是因为这种犹如修罗场一般的家庭,才养育出了拉琪修这种久经世故的孩子吧。 “这也是修行的一种,爸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哦。一般绝对会起争执的家庭也能圆满周旋才是人德。嘛,实际上我们家还挺和睦的。” “那还真是厉害呢。” 约修亚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如果换做自己的话,明明光是丝铃一个就已经周旋不过来了,其他还有数名妻子。而且那些妻子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大家都和谐相处。这已经不是难以置信的问题了……总而言之,约修亚绝对办不到。 ——嘛,反正我也没那种想法,就算一不小心真的身陷那种事态,肯定也被烧的连渣都不剩了。 将危险的想象抛之脑后,约修亚向拉琪修问道。 “如果根据这种说法,那个迦南大神官长魔操的手腕暂且不提,作为神官的品德上要劣于拉琪修的双亲吧?” “算是吧。” 她虽然表示肯定,但那表情看不到一点得意或高兴。 “也就是说,连我们那种乡下神殿都这个样子了,像迦南那种大神殿肯定关系更紧张。” 因此,对于在离开故乡的解放感中虚张声势起来的蒂耶鲁,自己也没有指责的意思。拉琪修说道。 另一方面,基勒安杜难得的面露怒容。话虽如此,表面上看来也只是皱起了那被浓密前发遮挡的眉头而已。 “……无论有什么理由。” 漫长的沉默后,他嘟囔道。 “丢下萨姆,将莉姆莉那样使用都是不行的。” “大概吧。” “明明说清楚的话,就会帮忙的……” 面带不愉快的表情再度沉默了,就连中饭有他爱吃的菜也没有缓解。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居然给我们添这么大麻烦】,可见虽然想法不同,但某些地方和拉琪修一样的耀眼。 ——结果,至始至终是为了成绩而在行动的就只有我呢。 约修亚心中,一股苦涩的自嘲油然而生。 那之后,包含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蒂耶鲁的萨姆在内,真正以自己为中心的,只有约修亚一个人。而且,就连引发问题的蒂耶鲁,说不定也是被约修亚卷进来的…… 看着船头的浪花,约修亚茫然的思索起来。 如果是因为自己为了克服魔操而做的手脚,才导致蒂耶鲁暴走的话?真正添麻烦的恐怕并非这边,反而是她那边…… 不仅如此,如果正巧还遭遇了丽贝卡和赤晶旅团的话…… 越想越害怕。到时候不先承受三次攻击的话,就连迎击也不被允许。在遵守神官原则的前提下,与她们为敌实在太困难了。如果不准备依靠丝铃力量的话,更是如此。 扶着船沿的手指不住的颤抖。这种颤栗感对约修亚来说,真可谓是久违了。 “喂喂,那边的小哥,该不会是晕船了吧?” 被这么叫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眼熟的男人穿着陌生的服装。 那高挑的身材,色彩分明的眼睛并没有变化。不过身上只缠着最低限度的布,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正可谓大家常说的海之男装扮。那犹如被潮风洗刷出的黑褐色头发,酝酿出与平日里厨师或军人完全不同的氛围。 “……艾勒米亚,你这是干嘛?” “你认错人了。我是艾勒米亚的堂弟,艾利夏。和艾勒米亚大老师头发的颜色完全不同吧?” “不,可是……诶诶?” 约修亚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在设定上我和你是初次见面,记得在人前要演好哦,钝感混蛋。” 鬼知道!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 “来的正好,有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艾勒米亚。” “都说了是艾利夏吧?” “那现在就给我换艾勒米亚来回答,叫艾利夏的混蛋。” “如果是这样的话,嘛,要记得设定哦。” “上次我是拜托你把我和蒂耶鲁分到一组。但是,关于目的地设在迦南我可一个字都没提哦……这点上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没有。” 表现的一脸轻松,自称艾利夏的艾勒米亚断言道。 “大概,这方面不是那群导师的判断,就单纯是偶然抽中的吧。” 如果是那样,还算是得到了一点解脱……约修亚安心的放松了肩膀的力道。鲁斯迪拉的间谍愉快的看着约修亚的这一举动。 “怎么怎么?该不会有罪恶感吧?真的假的?” 精确的吐槽道。 “如果真是那样,这成长速度相当惊人呢!那个约修亚·巴雷克居然会为一个任性的小姑娘操心?如果是几年前绝对会露出【笨蛋和废物怎么不去死?】的表情吧。” “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被当作笨蛋和废物。” “啊,原来如此。真是不得了呢~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体会到人类教育的重要性。大概花费鲁斯迪拉国民的血汗将你丢进塔里的主人会喜 极而泣吧~” “喂!别说得我好像是走后门进来的啊。通过入塔考试可是我自己的实力。” “为了具备通过考试的实力,你以为请了多少个家庭教师?我记得,应该有十个人吧?大部分虽然都是枯瘦如柴的老头,不过我可清楚记得教历史的老师是个黑发知性美女哦?还有,教算数的那个老师虽然长相马马虎虎,但那身材就,啧啧,特别是那胸部——” “话说回来。” 约修亚打断了持续暴走的艾勒米亚。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护卫。赤晶旅团要是真蹦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你还有必须承受三次攻击的戒律吧?我们家主人就是担心这个。虽然我是认为你被逼到绝境肯定会打破的啦。” “开什么玩笑!” 就在约修亚思考着该如何向无礼的艾勒米亚还以颜色时,拉琪修和基勒安杜这一对高低搭档来到了甲板上。 “啊嘞?大哥哥,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拉琪修靠了过来,天真的歪起脑袋。 “不,我们是初次见面哦,见习神官大人。” 艾勒米亚连眉头也不皱的说起了谎。 “我的堂兄在【星绀之塔】工作。所以,就想向商队的各位修道生打个招呼。” “原来是这样,真是奇遇呢!我叫拉琪修·马赫特。” “基勒安杜·米雷巴。请多指教。” ——这片大陆还不至于小到会有这种奇遇哦……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看着艾勒米亚腰间的弯刀还是闭上了嘴巴。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把弯刀反射着浑浊而又不详的光芒。根据情况,不仅是约修亚,甚至拉琪修他们的生命也要托付给他……仿佛能够预见到那种未来。 ——不,未来还不一定。 另一方面,约修亚也在冷静的分析。 ——阳光明媚,风向良好,前往迦南的海陆是笔直的一条线。不管对手是谁,不可能存在可趁之机。 这么想着,约修亚眯起眼睛安详的眺望起欢快的拉琪修等人。 “再过不久会来暴风雨哦,丝铃的约修亚。” 那一晚。 他的妻子,雷之告诫道。 “天上的同胞差不多已经准备好要打雷了。肯定大海会变得凶暴起来,还是快点找个港口靠岸比较好。” 2 实际上,约修亚并不擅长大海。 在能看到海岸线和鸟影时还好,可如果四面全被海平线包围的时候,就很难静下心来。无论如何,都会想起她的事情……这片大海的尽头存在着什么。义姐的话占据了整个脑袋,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即便如此,想着赤晶旅团的事情姑且还能忍耐。在这个海上,就不用担心会被丽贝卡和那群家伙追上。 明明一直在如此祈祷……但现实,还是背叛了约修亚的期盼。 正应验了丝铃的预言。 如镜面一般的海面犹如裂开了一般,接着大幅抬起,翻弄着他们所乘的客船。豆大的雨点和浪花洗刷着甲板,船桅岌岌可危。天空中一道闪电炸裂,那道直逼海面的闪电释放出危险的亮光,阻挡了船的前路。 “呀啊,又闪了!” “好,好晕……” “蒂耶鲁大人,没事吧?” “这还用问吗?当然很难受!” 修道生们哀嚎连天。自鲁斯迪拉后,不等约修亚招呼,他们全都聚集到了蒂耶鲁所关的房间。 “蒂耶鲁,预防万一把莉姆莉叫出来。如果是水妖的力量应该能浮起数分钟才对,能行吗?” “当,当然。” “那太好了。如果有余力的话顺便帮助一下其他人吧,办不到就以自己的安全优先。拉琪修、基勒安杜、萨姆都来这边,我来把你们绑在柱子上。” 说着,约修亚找来了绳子。因为是防水绳,上面涂过蜡,看起来十分结实。 “如果真遇上船难,抓紧这跟柱子绝不能放手哦。有这么粗一定能浮起来,放心吧。” “别,别说那么吓人的事情啊,大叔。” 不安的拉琪修粘了过来。 “这么大的船,不可能轻易沉的,是吧?” 约修亚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大叔?你要怎么办?” 面对基勒安杜担心的询问,他一笑带过。最坏的情况,就只能依靠丝铃的翅膀了。从同属性的自然现象中也能得到力量。在雷鸣中,他的妻子近乎能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明明都警告过了,为什么就不肯听啊?”虽然肯定会被这么抱怨就是了。 实际上关于丝铃的预言,约修亚曾和商队长甚至船长提起过。当然,不可能说是【我们家丝铃告诉我的】。最多也就是【根据塔里学习的占卜,未来的天气不太乐观】像这样含糊的传达危险。可信心十足的商队长却以【看看这蓝天,根本就不可能】,压根不肯听。 可是,真当暴风雨到来时,仅凭风帆和船桨手根本无力抗衡。只能在出现严重漏水前逃进某个港口。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距离鲁斯迪拉海路两天,陆路四天的一个小型港湾都市……名叫,盖菲斯。 在简陋的码头里,只停靠着数艘渔船,但防波工程很完美。有将巨大的岩石沉入海底做固定,就算是汹涌的海浪也无法触及港口内部。就这样船队一艘接一艘的入港了。 约修亚他们乘坐的船也在其中。 “呀,一时之间还以为会怎么样呢!” “差点以为会死掉。” “感觉好像还在摇。” “没,没事吧?” “船摇根本是马和骆驼没办法比的呢。明明都躺下了,却还能看到自己的脚,真是别开玩笑了!” 修道生们自不用提,不知为何连艾勒米亚也跟着一起爬出了船室。 虽然在狂暴风雨中盖菲斯的灯光,鲁斯迪拉自不用提,甚至比【星绀之塔】门前町还要稀疏。但只要还有人烟,就足以使得身心得到休息。 可是,在坚信大海正是天然要塞的约修亚眼里,那犹如鬼火一般。 “船的检修需要时间。估计暴风雨还会下一阵子,是选择在城里等,还是从陆路出发,随你们喜欢。” 接岸后,船队那边立刻就来消息了,客人们纷纷选择了陆路。这座小城并没有收容所有来访者的旅店,约修亚他们商队只能搭起了帐篷。 雨势正强。但是只要在城壁内,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在平坦的土地上搭帐篷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过夜的准备很快便完成了,一行人总算能够穿着干爽的衣服睡在不会摇晃的床上了……当然约修亚除外。 所有人都打起呼噜时,约修亚突然坐了起来。警戒着四周,他来到了城壁底下,叫出了丝铃。但是,这并不是为了平时那短暂的幽会。 “丽贝卡可能真的会来。” 约修亚带着紧张的神色说到,丝铃沉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暴风雨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如果在海上好歹还能安心,但到了陆地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那个女人召唤了暴风雨,让船停在这座城里的吗?” “怎么会,再怎么说……” “她不正是,像会干到出这种事情的女人吗?” 面对妻子的断言,约修亚根本无法辩驳。 “这个话题,能算我一个吗?” 在暴风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面带和往常一样轻浮笑容的,高个青年。可是,其 右手毫不大意的握着弯刀刀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被跟踪了吗? 约修亚在内心乍了乍舌。如果不是这种天气的话,不管多么细微的动静都能察觉得到……不,并非天气的原因,果然自己现在相当的动摇。 “呐,说真的还是告诉我吧?毕竟我只从书里才查到你的事情。” 想要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手。鲁斯迪拉的军人愉快的说到。 “我记得,那应该是你的姐姐吧?是什么样的女人?果然是红发美女吗?” “……不。” 约修亚踌躇的开口道。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巴雷克是捡到我们当地的地名。如果要说容貌的话,说美女一点都不为过。我们瞳色虽然相似,但发色完全不同。” “哦~” 艾勒米亚双目放光的拍了拍手。 “真是期待呢,务必,想要见上一面。美女可是世界的宝物哦~” “你在说什么傻话。就因为不想见,所以才在这里讨论要怎样避开她。” 艾勒米亚毫不在意丝铃的冷眼。 “你在说啥呢,美女可是很重要的哦。能见到就是福,能抱到就算赚了。当然,杀掉也可以。根据情况,无论干什么都行正是美妙之处哦。” “一般来说,宝物不都该收起来么?” “研磨的晶莹剔透的宝物藏起来是理所当然。但即便是碎裂了也依旧美丽的话,那才正是世界之宝。” “不好了,丝铃的约修亚哟。这家伙比那些个还要恶质!绝不可以被他带坏了!” 面对丝铃与其说是妻子更似母亲的告诫,约修亚选择了给她一个拥抱。 “快走开,嘘,嘘!” “好过分啊~明明我觉得你也是个宝物哦~” “别随便对人妻出手!是想被烧死吗!?” “被美女灼烧正可谓是我的期望……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你要是真那么干了,最困扰的可是那边的红毛哦?” 艾勒米亚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如果换做过去的你,只要自己和丝铃平安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不过现在已经不同了。帮手……而且还是有相当实力的帮手,不想要吗?” 确实。 约修亚紧咬着嘴唇默默的看着他。但是,否定艾勒米亚的提议,如今的他已经办不到了。 “丝铃的约修亚,是这样吗?真如这家伙所说吗?” 丝铃困惑的问道。 “丝铃无所谓哦?只要你期望,区区丽贝卡立刻就能烧掉。就算逃离那座塔,只要能两个人在一起,丝铃无论去哪儿都可以。” “丝铃……” 约修亚握住了她面露忧愁伸出的手。 可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丝铃的提议饱含了她对自己的情意。但是,无法回应她。如果真那么做了,自己最初就不会以【塔】为目标。达鲁塔斯当初无论说什么,肯定也不会遵从吧。 “别摆出那种表情嘛,夫人。” 在面露困惑的两人面前,艾勒米亚插了进来。 “男人啊……不,人类啊,越是出人头地,所背负的东西就越多哦。只顾自己的那终究只是孩子,能够背负起众多东西的同时,还能保住自身的才能成为伟大的人。你的丈夫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不在背后支持他怎么行呢。” 这种话,从把一切都丢下不管的男人口中说出,实在是没有说服力。但是,少女好像确实听进去了,带着紧张的神色低下了头。 “那么,让我们回归正题把。” 艾勒米亚面带笑容的说到。 “丽贝卡·巴雷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和你又有什么样的因缘?” 丝铃担心的看向约修亚,神色中带着不安。 “……正如刚才所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亲姐姐还要亲。教我弹奏乐器的,正是她。她们是双胞胎,年长的姐姐叫米莉亚姆,她主要负责战斗。” “双胞胎!美女双胞胎!这太厉害了,务必一定要见上一面!” “已经办不到了。” 约修亚淡淡的说道。 “米莉亚姆死了哦。就是那时候,丽贝卡变了。” 3 五年前。 鲁斯迪拉太守的暗杀失败后,养育约修亚的暗杀集团,通称【赤晶旅团】遭到了毁灭性的报复。那个时常睡在地板上,双目无神的达鲁塔斯一旦认真起来,手段十分残酷。他联系大陆各国的君主,将凶恶的暗杀者们一个接一个的抓了起来,并斩首示众。 虽然没有命令连孩子也不放过,但事后才得知,他们也没有了继续追捕的余裕。 那时候的约修亚可谓身处最糟糕的状况。 毕竟,造成这个原因的正是自己。光是越过鲁斯迪拉城壁已经精疲力竭,根本别提如何继续逃亡了。 从这种苦境中将他拯救出的,正是义姐·米莉亚姆。 为了让双胞胎的妹妹·丽贝卡和约修亚逃出去,自己作为诱饵,在和追兵的战斗中死去了。 那之后,约修亚和丽贝卡在逃亡途中走散了。数度突破包围圈,最终还是负伤倒下了。要不是以姿态现身的丝铃相救的话,那个时候的约修亚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因此,二姐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约修亚真的很高兴。那是在四年前的事情。 “丽贝卡变了。” 约修亚低沉的说道。丝铃为了安慰他,靠在了约修亚的胸前。 “以前的她曾是个很内向的人,根本别提杀人了。甚至对我和米莉亚姆都表现的有些顾虑。” 摸索起自己的记忆,他继续说道。 “念书给完全不识字的我听,曾经还给我画过画。再怎么说,教会我笛子和琵琶的就是她。” 可是。 丽贝卡变了。 看着得到雷凤少女的约修亚,她开口说的竟然是—— “这样就能重建赤晶旅团了。”“将纠缠我们的家伙们全部斩尽杀绝,实现米莉亚姆的梦想。” 这全是约修亚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但现实的问题是,丝铃必须补充生气才行。因此,约修亚对重新开始夺走人生命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对暗杀对象的同情,说实话几乎没有。基本上会被杀死的人,应该都有着死不足惜的理由才对。 可是,做梦也没想到会从丽贝卡的口中听到这种事情。 在与她共同行动的那段时间里,惊讶越发膨胀。她坐在新生赤晶旅团头目的位子上,以出色的手法统合了那些残暴的刺客,并将他们派往了大陆各地。约修亚也遵从指示,杀死了众多的为政者,有时甚至让雷凤摧毁整个都市或城馆。 更加凶恶,更加干脆利落。当时的约修亚·巴雷克,以赤晶旅团王牌的身份,被众人称为了【冰冻之红】。 “那之后我大致上也知道。得意忘形的赤晶旅团,甚至试图将鲁斯迪拉整个的烧掉吧?” 约修亚对艾勒米亚的话点了点头。 正可谓是符合【得意忘形】的展开。 那一天,丽贝卡命令约修亚。驱使丝铃,将鲁斯迪拉整个的化为火海。 “如果单纯是向达鲁塔斯公报复的话,大概我真的会去执行。” “喂喂,那姑且也是我的雇主诶!” “就那个时间点,对我来说他毫无疑问是个【死不足惜的目标】。” 难以忍受的,不名誉之证。而且,失去米丽亚姆毫无疑问要归咎于达鲁塔斯,这个事实无法动摇。 “但是,丽贝卡说要将 鲁斯迪拉整个的烧掉。” 正巧,时间点上刚过雨季。小麦开始抽穗,都市国家周围被金色填满。如果真那么做会怎么样?旱季能够周转的食物将降至往年的一半不到,那恐怕不仅仅是一个鲁斯迪拉,大陆全土都将被饥饿笼罩。 而且,那一年正赶上流行病爆发。高热症状的持续,就算是成年人只要不持续投药也会力竭而亡。为了迎击这场灾难,鲁斯迪拉培育药草,雇佣医师和药师,在各地无偿的建起了医院。要是失去了大陆的粮仓、药库的鲁斯迪拉会怎么样?恐怕人口只是降至一半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仅为了复仇,就将数以万计的无辜民众卷入其中,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约修亚试图说服她。 “就连我都能想到,丽贝卡不可能不知道。明明知道这点,却还要去实行。” 实在是太可怕的转变了。 大饥荒的惨状,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无论是谁都应该知道。能够进到贫苦人家口中的,就只有数粒豆苗或干瘪的野菜而已。最后连那个也吃完了,就开始宰杀支撑着生活的牛马。就连那个也没有了的话,野兽自不用提,甚至还出现猎食的人。各地的神官无法平息化为暴徒的人民,最后惨遭杀害的事情时有发生。最终,惹怒了某些残忍的高位,更加惨烈的灾厄降临大陆。 “我不想将丝铃用在那种地方。最后的结果,肯定会变成高位间的缠斗。那样已经彻底超过了复仇的范畴。米丽亚姆肯定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 可是,丽贝卡丝毫听不进去。始终坚持不将鲁斯迪拉和达鲁塔斯燃烧殆尽的话,难解心头之恨,还严厉的指责了不肯那么做的约修亚。 因此,他逃走了。 带着丝铃脱离了旅团。原本是想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偷偷过起隐居生活的。 “但是,却染上流行病,倒在了路边。” “嘛。” “而且,还偏偏被我们家那位捡到了。” “就是这样。” 面对艾勒米亚的嘲笑,约修亚努力的以笑容对抗。 正如他所说,救起约修亚的,并非大丝铃,而是偶然路过的达鲁塔斯。年轻的鲁斯迪拉太守,依然记得自己赠与琵琶的那位少年。这个孩子到底处在何种立场,应该如何使用——嘛,那又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这实在是太过屈辱而又讽刺的展开。不过,能够得救对约修亚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毕竟,自己要是死掉的话,拥有创世数千年寿命的丝铃也将和他一同踏上黄泉。不管怎么说,这不知能否活过一百年的身体,哪怕多延续一秒也是自己的义务。 “嘛,我总算是明白了。那个叫丽贝卡的孩子也活得不轻松呢。” “就是这样。” 就在约修亚因高热而在呢喃时,情势依旧在变化。失去约修亚和丝铃却依旧试图烧毁鲁斯迪拉的赤晶旅团,当然的再度失败。达鲁塔斯再次的追捕暗杀者,丽贝卡的消息也在那之后断绝了。 “还以为在那次事件中死掉了。” “想要她死吗?” “这真是个难题呢。” 如果可以,当然希望她能幸福。在未知的土地上被谁爱着,安稳的度过余生。 那是最真实的想法。 但是,另一方面。 只要还活着,丽贝卡就会再度出现。过去演奏乐器的手拿起刀刃,那安稳的眼神如今饱含愤怒,歌唱欢快歌谣的唇间潜藏着剧毒。 这次,复仇和指责的箭矢将不仅会朝着鲁斯迪拉,同样也会瞄准自己吧。 4 第二天早晨。 暴风雨出现了平息的迹象。 可是,船的修缮迟迟没有进展。考虑再三,商队将再次由陆路出发。毕竟当初就是准备从内陆前往迦南,只能说回到了最初的方针上而已。 “呀~愉快的乘船之旅就此结束了呢。” “虽然坐船不用自己走,但死的时候真的是半点情面都没有,所有人轻易就死掉了呢。” “可是,今年怎么会这么不顺。” “嘛,没碰到必须丢掉所有行李的事态真是太好了。” 听着人们的牢骚,身为行李之一的约修亚的心里忐忑不安。这之上,为了不再发生更加棘手的事情,只能向那些已故的大神们祈祷了。 “午饭后出发,各自做好准备。” 得到这个消息,修道生们急急忙忙开始准备起来。话虽如此,行李最多也就是数件换洗衣物和在鲁斯迪拉买的土特产。约修亚稍微有点特别,他还偷偷买了些武器。 为了预防蒂耶鲁逃跑,她被放在了骆驼上,两边还配有看起来很厉害的保镖。 “骆驼比马车还要难受,蒂耶鲁大人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要我怎么办啊!” 萨姆哭着表示反对。 但是,因本人表现的不以为然。 “我是无所谓。要不然,绑上绳子也可以哦。” 他也只好难以接受的让步了。作为代替,坚持要求在骆驼旁步行,给周围添了不小的麻烦。虽然约修亚以【大家要配合你的步调很困难哦】【你现在并不是蒂耶鲁的随从,而是见习神官】为由,不断进行劝说。最后还是不知为何从盖菲斯之后,偷偷混进商队的艾勒米亚的一句【我会在一旁盯着,发生什么事会优先通知你,别固执了】才将事态平息。 ——真是的,为什么我得干这种事情。 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一切都已平安到达迦南为优先。为此,就算多少有点勉强也要成功。 那之后,回归陆路经过了一天。 大概明天就能看到迦南的时候。 又下起了雨。虽然和海上相比,这雨势并不大,但对于沿着海岸线行进的商队来说,足以减缓他们的脚步了。 “都到这里了还是不要勉强,等到早晨吧。” 商队长的一言,众人搭起了最后的帐篷。 将丝铃收入吊坠,躺在床上的约修亚久久难眠。只要进入迦南,他们就能得到大神殿优秀的神殿骑士保护了。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赤晶旅团有何种规模,至少想在神殿都市里闹事应该相当困难才对。 ——既然如此,丽贝卡应该会在今晚行动。 体内的焦躁感,使他不敢有半点大意。 经过了两小时,这种预感越发强烈。 身旁突然传来杀气。 约修亚条件反射的坐起身子,将手伸入袖口。里面有把短剑,以熟练的手法将其抽出,约修亚一口气冲出了帐篷。 敌人也跟着追了上来。 咔咔咔咔咔咔! 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从弹道的样子来看,约修亚判断那是针类的暗器,可察觉到脚下闪烁的东西时,他吃了一惊。 “冰?” 数根研磨至极致的刃状冰,刺在了他的脚下。 立刻理解到了袭击者的身份。 “莉姆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低沉的斥责,使娇小的颤抖了起来。透过帐篷里微弱的亮光,那极富特征的鱼尾不住的摆动。 “这是工作……” 水之带着哭腔的回答道。 “请原谅我,这是工作。” 紧接着,又有冰针降下,数量上比刚才还要多。虽然现在雨势已经减弱,但只要在有水的地方,便对水妖压倒性的有利。 约修亚一个翻身,摸向自己脚上。他的鞋子里常备有应急的暗器。 “三次早已经过了。” 抽出一根,他瞪向莉姆莉。 “下一次我会认真的迎击,做好觉悟了吗?” 幼女露出了悲壮的表情。 无论从雨中能够获得多少力量,只要一阶的丝铃显现,胜负将在瞬间决出。一般来说,是不会做出这种无谋的行为。那么,到底是什么将这只水妖逼到如此地步的呢? 要杀掉,大概不用丝铃出手也能办到。但是,约修亚犹豫了。 趁着这迷茫的空隙,另一个袭击者出现了。 “去死吧!” 以语言转化为杀意,对方胡乱挥舞着刀刃冲了过来。动作虽快,但这杂乱无章的攻击全部被约修亚轻易躲过了。 再度吃了一惊。 透过朦胧细雨,能看到一头熟悉的金发。那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把不相称的大剑,肩膀大幅喘息着的,另一个袭击者。 “蒂耶鲁!?” 那是数小时前还坐在骆驼上的,约修亚的同级生。 这次实在太过愕然,根本没有指责的余裕。又是一瞬的空隙,犹如穷途之鼠的并没有看漏。 冰针从天而降。 数根刺中了约修亚的手。暗器滑落,掉进了泥水里。趁此机会,蒂耶鲁跑了起来。 “蒂耶鲁!” 没有回头。 不仅如此,她还使出了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跳跃,一眨眼便穿过了帐篷群。 “给我等一下,蒂耶鲁!” 忍受着手臂的疼痛,约修亚追了上去。 可是,她已经带着娇小的,消失在了夜晚的荒野。 5 乍了乍舌,约修亚跑出了商队营地。 前方是商队的马群。虽然马鞍已经被卸下,但基本马具都装备着。这是为了预防万一遭受袭击时,能够带着马一起逃跑。 在察觉到约修亚的气息,清醒过来的马群中,找到上次事件的菊花青马,敏捷的跨了上去。 “喂,约修亚!发生什么事了?” 握着出鞘的剑,艾勒米亚追了上来。看来大家总算是察觉到帐篷边的骚动了。 “你这混蛋到底都跑哪去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在可爱小姐的身边啦~” “别开玩笑了!我这边不光被蒂耶鲁袭击,还彻底让她给逃了!” 面对剑拔弩张的约修亚,身经百战的间谍丝毫没有动摇。 “诶,什么?你居然那个小姑娘逃了吗?真的?曾誉为赤晶旅团王牌的你?” “就是这样,我让她逃了!” 约修亚自暴自弃的怒吼道。 “我会想办法追上去的,之后就拜托你了!” 不等答复,约修亚就踢了踢马腹,向蒂耶鲁消失的方向骑去。看来这匹马还记得前几天的教训,显得十分顺从。 很奇怪。 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本能在如此警告。每前进一步,危机感就越发强烈。 ——就算再怎么想逃,就算再怎么讨厌我,蒂耶鲁真的会做到这种地步吗?不,毕竟,她刚才到底是怎样抓住我空隙的? 就算是这种天候,面对一个无力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如此棘手。现在周围足以对抗约修亚的人类,最多也就是那个艾勒米亚而已。 “丝铃,照亮前面的路!” 手伸进自己的胸前,紧握住吊坠。雷凤立刻做出了回应,瞬间,周围变得犹如白天一般的明亮,他的肩膀上传来一股温暖。 “居然将可爱的妻子当作蜡烛来用也太过分了吧?丝铃的约修亚哟,明明之前才说过不要这么显眼的。” 从背后抱住约修亚,丝铃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撅起了嘴巴。 “嗯,对不起。但是,这么暗根本就看不清蒂耶鲁的脚印。” 而且,也没有时间了。 天空正下着牛毛细雨。这犹如粘附在身上的细雨,随着时间的累积也足以改变地貌。更何况,这里离海很近,道路上混有细沙,更加剧了追踪的难度。 多亏了这匹健壮的马,很快便驾离了街道,已经能闻到潮水的气息了。穿过低矮杂草的荒野,最终来到了海边岩山附近。 察觉到这一地形变化,约修亚拉紧了缰绳。 将马栓在岩山附近,他开始了自力追踪。 “脚下不全是石头吗?这样根本没办法确认脚印哦?” “说的也是呢。” 这么回答着,约修亚才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越来越浓密。抬起头,只见原本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已经能看到月亮了。不知不觉间雨也停了,视野变得相当清晰。 “那么,从天空找找这附近吧。” “这次又是侦查吗?真是个胡乱驱使的男人呢。” “你不是个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和我紧贴机会的女人吗?” “嘛,话是这么说,但想到都是为了那个小姑娘就有点没办法释然呢。” 这么嘟囔着,丝铃钻进了约修亚的怀中,抱住了他的肩膀和脖子。 下一个瞬间,她的背上张开一对淡紫色的翅膀。猛地一拍,两人向着高空飞去。 弧形的地平线和漆黑的海面,其交界线上有一道巨大的亮光。那不断向这边释放光芒的,恐怕就是迦南大神殿。 而眼前,在海岸线的位置上有一个螺旋状的黑点。靠近才发现,那是座塔楼。塔楼下有个巨大的滑车,但没有工作的迹象。只有在风吹过时传来咯吱咯吱烦人的声音。 “是古代的【恩惠之坑】呢,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吼吼,也就是说这附近能挖出稀罕的特产吗?” “大概。这种地方在大神殿附近有很多,主要是为了修炼。” 约修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个化为遗迹的废坑。 里面,有个微弱的亮光。这个青白色的亮光,看起来十分眼熟。 “丝铃,是莉姆莉。” ——就在那里。 亮光晃晃悠悠靠近过来。 瞬间变化成了半人半鱼的外形,它颤抖着开口说道。 “……请,请恕我斗胆传达我主的留言。” 深深低下头,甚至尾巴都快碰到额头,小水妖继续说道。 “如,如果想要找到我的话,还,还请约修亚大人独自一人前来。绝绝绝绝不允许带任何人。” “如果说艾勒米亚的话,正如你所见,我把他留在商队里了哦。” “当然也指的是那一位,不,不过……” 说着,莉姆莉偷偷看向了丝铃。 “就算不是人类也不允许。” “这种要求,必须在双方对等的前提下提出吧!” 丝铃看起来十分不满。 “你这家伙以为自己在对谁说话?要我瞬间把你们主从一起打飞也可以哦?” 莉姆莉【hi】的惨叫着跳了起来,以至今从未见过的速度逃进了坑里。 “丝铃……” 面对约修亚的叹息,丝铃皱起了柳眉。 “只是稍微吓吓它有什么关系!如果是以前,还没等说话就把它消灭掉了哦!明明是看在你的慈悲上才放它一条生路的,那个小姑娘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要你一个人去?明显很奇怪吧?” 说着,她增加了几分抱住约修亚的力道,那对波涛汹涌的胸部整个压了过来,因为呼吸困难,约修亚根本没办法反驳或抵抗。 “……到底要怎么办?” 丝铃突然问道。 “如果接受那个笨蛋小丫头的警告,万一丝铃的约修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丝铃到底要怎么办?” 说着说着,流起了泪。 “没事的,丝铃。” 约修亚抚摸着 她的背,不断安慰她。 “就算说是一个人,你也只是回到吊坠里而已。况且我能比其他神官召唤更快的交出你来。就算蒂耶鲁再怎么优秀,她也只是个见习吧?根本不足为惧。” “不可能只是这样吧?如果那个女人……” “丝铃。” 约修亚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正是如此哦。” 【一个人来】,也就是说知道这边【并非一个人】。但是,为什么蒂耶鲁会知道丝铃的事情? 是莉姆莉泄露的? 不可能。在那只害怕的水妖看来,那等同于自杀行为。 那么,是别人告诉她的?什么时候?是谁? 虽然有数种可能性,果然,概率最高的还是丽贝卡的指使。不过无论如何,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得去,明白吗?” “……明白了。” 丝铃重重的点了点头。 “但是,丝铃不想知道!” 说着,松开了双手。 立刻传来一阵下落感,约修亚近乎于条件反射的发出悲鸣。垂直下落数十米后,突然腰部传来一股拉拽感。胆战心惊的睁开眼睛,只见地面距离自己仅有数公分。抬起头,只见完全拂去乌云的明月高挂在夜空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虽然,知道一定会来救我…… 毕竟,夫妇正如字面意思的一莲托生。不管哪边死去,另一边也将随风而逝。不过坚定这种想法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丝铃绝不会伤害自己。 约修亚向四周望去。 只见古代恩惠之坑的深处,闪耀着青白色的水妖光芒,同时还有一丝人类的气息。在对方察觉之前,丝铃已经消失,回到了约修亚的吊坠中。 不过看来她好像还没消气。 “笨蛋笨蛋,猪头女!你的妈妈,是沙秃鼠!”(译:对骂人没有研究……不过这好像是日本骂人的一种语言体,大多出自小学生口中……) 临走前,还以拉琪修那种低等级的恶语向坑道的方向进行嘲讽。 “希望蒂耶鲁没有听见……” 短暂的叹息,约修亚一跃而起。从脚上抽出一把短剑,摆好架势,一步一步向着有人类气息的方向前进。 6 踏入坑道内部,已经无法得到月亮的恩惠了。黑暗中,小心谨慎的前进,突然身后传来轰鸣声。只见,身后的出口已经被堵住了。 ——想要断我的后路吗? 是错觉吗?空气变得稍稍有些稀薄了起来,带着些许苦闷感,约修亚继续行进。 穿过比他高出不少的横穴,视野顿时开阔。在昏暗的地底,有个类似大厅的空间。能作为照明的,就只有那只小水妖。 这附近大概是海底吧。沿着海岸线一座座堆积起的岩山重叠在一起,便形成了这个深黑色的岩之宫殿。 在那里,有两个人影。 一个是,娇小的少女。 看不到表情,双手无力的垂下,低着头,只能看到那头卷毛金发在微微晃动。就好像那头发犹如泡过水一般的重。 另一个是,身材纤细的女性。 坐在那比人还要高数公分的岩石上,搭着那对柔嫩的双腿俯视着约修亚。 一头美丽的青黑色头发,碧绿色的眼瞳使人联想到丛林。同样继承巴雷克的姓,却完全不相同的双子和自己的唯一共同点就是眼睛。米莉亚姆还经常看着约修亚的眼睛说,【真的一模一样呢】,很是开心。但实际上约修亚的瞳色是翠绿色,而双子的瞳色偏向深绿色。 “好久不见呢,约修亚。” 将那对深绿色的眼睛静静的转向约修亚,丽贝卡·巴雷克笑着说道。 “真的好想你。” 降下的声音明明是如此的甜美温柔。但不可思议的是,从那赤红的唇间却看不到牙齿,反而带着某种狰狞。以此为信号,人影一个又一个的出现了。大都是拿着武器的彪形大汉,不过其中也不乏类似女性的纤细身影。 在这寡不敌众的形势下,约修亚微微叹了口气。 啊啊,终于还是来了。 死死追赶着自己的恶梦,早已丢弃的昔日面影。 在叹息中,微微眨了眨眼睛。 虽然在眨眼的瞬间,无数次的祈祷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可是,神明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毕竟他们早已在很久以前的过去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和魔操。 ——真的,非拼个你死我活吗? 悲情的世界,残酷的天地间是人类。并非只有自己,无论是谁,不光是他……就连她也是。 漫长的沉默过后,约修亚缓缓地开口道。 “蒂耶鲁,你在干什么?快和我回去。” 面对这戏剧性的再会,到底该如何应对?烦恼过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希望做的事情。 “萨姆现在肯定又在哭了,这样滥用莉姆莉也太过分了。虽然我知道要你回故乡很痛苦……呐?还是回去吧?”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 稍稍抬起了一点脑袋。对上视线的瞬间,约修亚深吸了一口气。那斜视过来的碧眼中,没有丝毫的光明。就好像,眼珠被替换成了青石一般的,虚无。真是令人不快的色调,约修亚在心中如此想到。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的海蓝色。 约修亚缓缓的抬起头。 和在上方面带笑容俯视着自己的丽贝卡四目相对。 “丽贝卡,你对蒂耶鲁做了什么?” “明明三年没见,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好过分的弟弟呢。” 犹如来自地底深处的阴暗笑容。 “好久不见,或者,过得还好吗?其他还有很多可以说的吧?” “丽贝卡,我现在很忙。明天还得前往迦南去修行,没空和你开玩笑。” 极力露出笑容,约修亚仰望着自己的义姐。 “对了对了,你确实在为了成为出色的神官而日夜修行呢。我也很高兴哦。” 与此相对,丽贝卡的笑容十分开朗。就好像,米莉亚姆还在世时那样,这使约修亚根本冷静不下来。 “毕竟,神官可是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使用非人力量的人群呢。非常的贵重,而又值得尊敬。” 丽贝卡玩弄起了自己的发尾,那比丝铃还要长的细指十分引人注目。毕竟那是擅长使用武器和乐器的人才有的特征。 “但是,呐。你认为自己能够走到这一步,是多亏了谁?是以谁的命为代价,才得到幸福的呢?” “……当然是米莉亚姆。” 苦闷的说出这个名字。 “我从没有忘记过她的事情,一天也没有” “没错,就是这样。你和我,都是多亏了那个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梦想的人的生命,才能活到今天的哦。我们那可怜的姐姐。” 丽贝卡的眼神中能够清楚的看出她的痛苦。 “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向杀死姐姐的凶手献媚,却完全不肯听我的话。好过分,忘恩负义的弟弟。” 约修亚紧咬嘴唇忍受着丽贝卡静静的指责,基本上姐姐说的都没有错。如果没有达鲁塔斯的帮助,自己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根本不可能参加入塔考试。虽然一直在暗示自己这不算背叛米莉亚姆……但终究,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想象。 俯视着不发一言的弟弟。 “至少,将欠的还回来,现在立刻。” 丽贝卡如此宣告的同时。 以此为信号,蒂耶鲁动了起来。以野兽般的速度逼近,抓住了 约修亚的右腕。无法挣脱,约修亚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明显的超越了她原本的力量。 “蒂耶鲁,你……” 约修亚为了掰开紧抓自己的手,伸出了另一只手。 可是,没能成功。 嘎嘎嘎嘎嘎! 飞来的冰针刺中了约修亚的肩膀。不愧是水妖创造的冰针,就算是人的体温也不会溶解。 自己的鲜血飞散,视野瞬时染成了红色。乍了乍舌,约修亚准备回转起那只被抓住的手臂。虽然于心不忍,但让蒂耶鲁脱臼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 就在蓄力的瞬间,蒂耶鲁的碧眼捕捉到了他。 从那对眼窝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没有给约修亚丝毫的反应时间,就这么笔直的从约修亚的眼睛侵入,深入到脑髓里,接着传来声音。 ——我乃气之,位阶第二十八位·惑乱的罗多瓦 那嘶哑的声音,使人有种坐立不安的烦躁感,紧接着意识逐渐远离。 ——依照我主和在其之上主人的命令,这幅身体我收下了。 到底在说什么? 约修亚只能在心中发出疑问,因为他必须驱使全身心的力量抵抗侵蚀,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力。可最终他还是双脚发软,一头倒在了沙地上。右手上的短剑早已经掉落在自己的脚边,身旁能看到蒂耶鲁的金发,而莉姆莉正哭着摇晃着她的身体。 “不愧是丽贝卡大人的弟弟,真是顽强呢。” 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约修亚艰难的转动眼球。只见丽贝卡的身旁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深色外套下的脸上,只看见淡淡闪耀着的纹样,甚至连外貌都无法辨别。 “神……官……?”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对方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一旁的丽贝卡微笑着加以解释起来。 “打破了戒律,被放逐的神官哦。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像这样的人,约修亚也曾听说过。可是,一般打破戒律的神官,应该立刻被没收,并经由【塔】烧毁契约印才对。 “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哦,这个世界到底多么怪奇。” 梳理着头发,丽贝卡站了起来。犹如在岩石间舞蹈般的行走,来到了约修亚身旁。 “我想要力量。” 丽贝卡带着决然的声色说道。 “虽然觉得要抓住进入塔里的你会是几年后的事情……大海是我的同伴。能够抓住这个无趣的小姑娘可以说是侥幸。肯定,一切都是多亏了米莉亚姆。她期望这么做吧。” 那个人绝不会期望这种事! 发不出声音,舌头已经完全失去功能,派不上任何用场了。干涩的口中,只能一味的吐气。 “我想要得到的力量,只有一只还远远不够。要得到好多好多,多到足以烧尽这片大陆,前往新的土地哦。我们的米莉亚姆想要前往的,海之彼端。” 沉静而又狂热的,女声。 过去唱出温柔歌曲的,那个声音。 “可是我没有魔操的素养,你又那么顽固不肯听我的话。所以,只能换一种方法了。虽然那个雷凤实在太过强大没办法随意操纵。不过你又如何呢?” 那犹如诅咒般的话语,与体内的某种东西相呼应。 ——我乃惑乱的罗多瓦。迷茫,混乱,然后遵从这个声音吧。 谁要遵从啊! 积蓄尽可能多的敌意,约修亚试图召唤丝铃。 神官之间……不,为了毁灭破戒神官的话,立刻就能迎击。同样拥有魔操之术的前提下,就不需要犹豫了。 可是。 青蓝色深海的色彩充满了他的脑海。手脚已经动弹不得了。 “不用担心。” 丽贝卡在一旁温柔的说道。 “要使用雷凤需要大量的生气,这个我也知道哦。所以,首先从迦南开始,将居民一个不留的作为饵食。那样的话,你和就能平安无事了。” 别开玩笑了。 绝不会让丝铃做那种事情,绝对。 约修亚原本是准备这么说的。 可就是发不出声音。舌头打颤,只是微微吐了口气。 就这样。 约修亚·巴雷克的意识,坠入了苍蓝的深渊。 7 自称艾利夏的艾勒米亚·贝特鲁和约修亚分头行动后立刻回到了商队。原本他是准备一边默默守护着沉睡中的修道生们,一边警戒外敌的。可没想到那里已经如蜂巢般的炸开了锅。 “蒂耶鲁大人不见了,蒂耶鲁大人!” “冷静点,萨姆。这里离迦南这么近,肯定是先回去了吧!” “蒂耶鲁大人根本就不想回去!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孩子们大吼大叫着打作一团的滚出了帐篷。 “那,会去哪里?”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找,可不要妨碍我哦。啊啊啊啊,蒂耶鲁大人是那么的可爱。金发,虽然看起来像在生气实际上内心却很温柔的地方最为美妙,被盗贼抓住了该怎么办!?肯定会被做很过分的事情,如果真变成那样……呀!不要啊啊啊!到那时候我会去死!将那些家伙全部杀死然后同归于尽尽尽尽尽!!啊,还有,这附近会出现不得了的!甚至连大神官长都束手无策的高位!要,要是遇见它的话,莉姆莉根本没办法对抗。就算是聪明又强大的蒂耶鲁大人也……哇啊啊啊!我肯定也会跟随蒂耶鲁大人一起去的!!” “真的,这家伙某种意义上很厉害呢。” “明明平时那么安静。” 推开愕然的两人,萨姆正准备冲进风雨中。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哦,你不可以出去哦。” 艾勒米亚一把抓住了他。 “约修亚已经去追了,放心吧。” “那,那个人,不是根本不会魔操嘛!?” “啊啦,好过分,居然把事实说出来了。” 萨姆不断向苦笑着的艾勒米亚胸前挥拳。 “所以说,如果我不去找的话,蒂耶鲁大人,蒂耶鲁大人她——!” “等一下,都叫你等一下了!” 拉琪修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吼道。可萨姆虽然害怕的发出悲鸣,依然动用他那纤细的身体,以爱和忠义的执念为动力,硬是拖着拉琪修向商队外走去。 “唔哇,这家伙真的好厉害。基勒安杜,别傻看着快来帮忙啊。” “……” 基勒安杜没有回答。他大张着眼睛,越过艾勒米亚看向其身后。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拉琪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只见基勒安杜指向了远方。察觉到他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的艾勒米亚也跟着向背后望去。 只见夜晚的地平线上正闪耀着光芒。 那道淡紫色的光芒突然增添了亮度,使得整个世界犹如白昼般的明亮。没多久,竖起一道犹如开天辟地般的光柱。电闪雷鸣,视野被染成了白色。 “那,那是什么?” “是……” 基勒安杜坦率的回答了艾勒米亚的疑问。 “之光。” “但是,那么强的光从没有见过哦?就算是导师的,也没有那么强的。” “不,不对,这里的话有可能哦。” 勉强挣脱惊讶的拉琪修,萨姆激昂的回答道。 “这,这附近,有绝不会遵从人类的大。” “那就是?” “风妖?火妖?” “详细的我 也不知道……记得,是叫吉纳德,长得像龙还是蛇的。” 面对萨姆的断言,拉琪修和基勒安杜皱起了眉。 艾勒米亚在一旁默默听着孩子们的对话,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那逐渐高涨的雷鸣,明显不是她们所说的【未知】所为。 ——约修亚,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个,明显是你的爱妻吧!? 他乍了乍舌,正准备向着事发方向跑去,可拉琪修和基勒安杜却拔出腰间的短剑。 “喂,你们几个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大叔和蒂耶鲁啊。” “那东西太危险了。” 不顾艾勒米亚的劝阻,两人在自己的手背上切开了一个小口子。 “吾引导。” 慢了一拍的萨姆也同样的挥下了短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艾勒米亚没能来得及阻止他们。 “献于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 他只能在心中乍了乍舌,晚了一步。这个大陆上没有人会笨到去妨碍驱使魔操的神官。就算对手只是个孩子,那神秘的力量将会引发何种现象,一般人绝不可能推测的出。 魔操还在继续。 “献上吧,其身,献上吧,圣魔之力。” “回应吾之祭品,对吾之期望予以答复。” 少年少女们将左手抵在额头上,一个巨大的纹章出现了。拉琪修的那个是犹如残月一般的黄色,基勒安杜的那个犹如冬日夜空的青蓝,而萨姆的则是深绿。” “又叫我了喵?吾乃位阶七十八的气之,,冲魔的卡丹喵~” “风妖位阶八十一位,苍燕的阿比。” “吾乃地妖位阶七十位,远木的诺阿姆。” 三位报上位阶和称呼后,看向了小主人们。卡丹还是那轻飘飘的烟猫形态。 阿比也和之前一样有着猛禽般的大小,只有身后伸出的尾巴能确认它实际是只燕子。 诺阿姆初见看起来像个扛着短斧的人类,不过全身长着一层条纹短毛。如果是山区长大的人可能会觉得和穴居熊相似。 “哦哦,这还真是过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上位者的大人正在大闹喵~” “该不会,要我们和那位大人战斗吧?” “当然不是哦。” 低位们不安的看着他们,拉琪修诚意的恳求道。 “我们在找朋友。大概,就在这个商队附近。” 说着,她张开双手指向眼前的原野,数个帐篷,和对面的海岸线。人类的气息很是稀少。 “哦哦,这真是令人雀跃的人迹罕至。这样的话,一定能找得到喵~有那位大人的贴身物喵?” 如烟气般若隐若现的烟猫尾巴上,噗噗冒着青烟。拉琪修急忙跑进一个帐篷里,拿出一把菜刀出来。 “这把大叔一直在用的菜刀可以吗?” “我,我的是这个。” 萨姆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 “这是蒂耶鲁大人的。” 这次没有人吐槽萨姆。烟猫在菜刀和丝巾上闻了闻,立刻飘了起来。三名修道生急忙追了上去。明明在看到丝铃的雷鸣时是那么的胆怯,但得知目的地就在那边又却毫不犹豫的前往。 “真不想去唉,如果是人类还好说,这种怪物大决战就不能放过我吗……” 仰天长叹的艾勒米亚。 那之后,他将剑手气,又提起一把枪跟了上去。 8 气之以惊人的速度在夜空飞翔。 一度消失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如此反复。 众人紧跟在它身后,没多久来到了海边,视野开阔,他们目击到了。 在夜空中,一只巨大的凤凰正展翅翱翔。 那翅膀比山河还要巨大,释放着永无止尽的光芒。身缠紫电,在人眼看来犹如朝霞云朵,乘着风充满了整个夜空,那寄宿着月光的飞云,优美,崇高,而且神秘。 但是那闪烁着雷光的尖嘴和利爪,却又带着收割世间一切存在的不吉。 正可谓圣传中所描述的。 圣魔,正邪。 光是这威容,就足以震慑到这群还是天地之官幼苗的修道生了。 “那,那是什么?那么大的鸟,从没有见过!” 拉琪修尖叫道。 “那是什么?” “请恕在下无法回答。” 面对基勒安杜的质问,苍燕摇了摇头。 “我们十分注重位阶。关于上位者大人的名字和其契约者,除非那位大人允许,否则无法告知。” “啊~真是的,这个我当然知道!” 拉琪修自暴自弃的怒吼道。 “这样只会浪费时间!别管那个东西了,我们的目的是去找大叔和蒂耶鲁。” “那个的话,就在那边喵~” 众人一起向卡丹用那轻飘飘的尾巴所知的方向望去。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几块巨大的岩石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再就是潮湿的沙地。 “到底哪儿啊!” “不知道喵~但是,那边有两个人的气息喵。” “你的猫到底在说什么?” “诶诶诶?是我的错?这样也算我的错吗?” “不,卡丹说的没错。” 萨姆面色铁青的指向了沙地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 “那附近有个古代的大坑。虽然以前能得到很多的【恩惠】,不过我们出生时已经被挖尽,然后就被废弃了。” “那也就是说,约修亚他们在里面么?喂,这不被活埋了吗?” 艾勒米亚愕然的看向自己的脚下。 “不知道。但是,那块岩石上有记号。本来塔楼就是建在那边上的才对……” 萨姆已经快哭出来了。 “诺阿姆!” 他的心领神会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双手高高举起斧头。 “唔哩呀!地妖诺阿姆大人参上!” 伴随着雄叫,一口气挥下斧头。 咚! 传来岩盘被打碎的轰鸣,厚重的斧刃切开了地面。 “诶,将脚下切开?你认真的?” “唔哇哇哇,要掉下去了!” “阿比……!” 风之回应了基勒安杜的绝叫,四人的身体乘着风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只见苍燕正拼死的拍打着翅膀。 “咕唔唔,坚持不了那么久!” “慢慢将我们放下,要慢慢的。” “咕唔唔唔!” 主人的指示,风之只达成了一半。 “呀!” “哇!” “痛!” “嘿咻~” 四人跌入了坑底。 除了熟练受身的艾勒米亚无伤外,孩子们都揉着肩膀后背在那里呻吟着。 鲁斯迪拉的间谍毫不大意的观察着周围,立刻察觉到一个横穴的存在。 “嗯,带路辛苦了。之后就由我一个人去,你们抓紧时间快逃吧。” “为什么啊!” 拉琪修犹如弹簧般跳起来表示抗议。 “如果把你们也卷进来,约修亚肯定会生我的气。” “大叔生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撒个娇不就好了!” “诶?” 无知真是可怕。 对方可是将鲁斯迪拉军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暗杀者。而且,那家伙最强最凶的老婆,现在就在外面大闹……当然,这些艾勒米亚绝对说不出口。 回去。不 回去。 就在这样无意义的僵持时,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着他们。那消除气息,缓缓接近的不详之人,就连职业军人的艾勒米亚察觉到,也是在其攻击之后。 面对地底突然刺出的,白刃。 艾勒米亚千钧一发躲过了,接着用剑鞘挡下上段飞来的短剑,迅速拔刀。 “你们还在干什么?快逃!” 向犹如木棒般呆立在那里的孩子们怒吼道,自己全力的一击被对手轻易的化解了。那轻薄的短剑一个变招,刀柄相触,一瞬都不足的攻防中,艾勒米亚终于理解了孩子们不动的理由。 微弱的月光下,依旧鲜艳的红发。 “……你这是干什么?约修亚!” 没有回应。不等重整态势,接着又是一轮攻防。 “你这混蛋是认真的!?” 拼死抵御着攻击,艾勒米亚怒吼道。 “才不是认真的!” “话说,根本就不正常。” 回答的是拉琪修和基勒安杜。 “大叔不可能会突然攻击!否则神官会被解雇的!” “先制攻击绝对不可。” “而且,瞳色也不对。” 这次连萨姆也胆怯的补充道。 “约修亚桑,眼瞳应该是绿色的吧?” 拉琪修和基勒安杜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确实,艾勒米亚眯起了眼睛。现在约修亚的眼睛是蓝色,而且眼窝还闪耀着苍光,这明显不自然。 “他是冒牌货,这家伙,是大叔的冒牌货!干掉他,卡丹!” “虽,虽然不知道内部怎么样,但外侧就是约修亚哦,大概。” “为什么知道?” “有这种身手的家伙,大陆可没那么多!都说了快逃!” 第三次的警告,孩子们依旧没有听的意思。不如说反而逞起了强。 “我说大叔,振作一点啊!要是真的落第也没关系吗?” “那样乱动,肚子会饿。” “约修亚桑,蒂耶鲁大人呢?蒂耶鲁大人怎么样了啊啊啊啊!” 三人大叫着试图靠近约修亚。 “啊啊,可恶!都叫你们快住手了!一边保护你们一边战斗这种玩命的事情,就算是年薪加倍我也不想干!” 艾勒米亚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将三人抓了回来。光是防守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只感觉毛孔中,冷汗犹如瀑布一般的流个不停。 不仅如此。 “真是难看呢,鲁斯迪拉的愚蠢之徒。” 伴随着温柔的女声,人影出现了。 9 不只是一两个,大都是拿着武器的男人。他们面容凶狠的俯视着孩子们。 人群中有一名玲珑美女和紧随在她身边的黑衣人。 “初次见面,我叫做丽贝卡·巴雷克,弟弟承蒙你照顾了。” 说着,女人走了过来。 “吼吼,你就是传闻中的丽贝卡吗?呀~真是感动,一直很想见你呢。果然是个美女~” 艾勒米亚面露笑容的称赞道。 “谢谢,经常被人这么说。” 那边也同样面带笑容的回答道。不过双方手中都拿着凶恶的武器。 丽贝卡晃了晃纤细的曲刀,站在约修亚身后。右手将刀刃抵在弟弟的脖子上,左手则紧抱住他。拉琪修深吸一口气,艾勒米亚皱起了眉。约修亚本人没有任何反应,手中拿着短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呐,你们对这孩子知道多少?” 女人将左手从约修亚的脸颊滑向了下颚。 眼睛直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拉琪修等人皱紧了眉头。 “知道多少……我们是同班同学哦。虽然大叔很特别。” “特别不擅长魔操。” “特别能吃。” “还有,嘴巴特别烦。就算是我妈也不会那样说个不停。” “确实,好烦。” “嘛……稍微有点。” 基勒安杜对拉琪修的评价深深点了点头,萨姆也胆怯的表示同意。 可是。 “但是,我们最喜欢大叔了。” 拉琪修举起手说道。 “大叔,虽然吃的很多,但最好吃的总是留给我们哦。学习也是,明明自己那边已经够辛苦的了,还和我们一起进行研究。” “受伤了总是会帮忙包扎。” “有困难的时候,绝对会来帮忙。” “之前的暴风雨也是,他一个人在船里来回奔走就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安全一点哦。” 以拉琪修起头,其他两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嘛,真是美妙。真是一群好孩子呢。” 丽贝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有这掩饰的笑容和约修亚极为相似。 “但是,很遗憾。那全部都是假象。” “等,等一下。美女怎么能用这种野蛮的措辞呢!”(译:涉及到口语,感觉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艾勒米亚急忙插了进来,丽贝卡加重了手中曲刀的力道,示意再靠过来就割下约修亚的脑袋。 “这孩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冰冻之红】。” 丽贝卡笑嘻嘻的宣告道。 “在我们赤晶旅团中,唯一允许自称赤色之人。就只有约修亚·巴雷克哦。” ——啊啊,还是说了。 艾勒米亚无奈的耸了耸肩,少年少女们一脸茫然。赤晶旅团这个名字,对于还在成长中的他们来说,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如此,拉琪修还是试着向丽贝卡挑衅。 “你在说什么啊,老太婆。” 极度好战的语调。 “虽然不知道赤和红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对大叔做了什么?要记得弄回去啊!” “老太婆?” 曲刀微微抖动。 至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丽贝卡,第一次的吊起了眉毛。 “居然说我是,老太婆?” “约修亚·巴雷克是大叔,所以姐姐当然是老太婆吧?老太婆!” “老太婆。” “老,老太婆……” 犹如理所当然般的,萨姆紧接着基勒安杜后面说道。 “你们几个别这样。这样也算是修道生?就算是下等新兵也知道语言的分寸吧!” 艾勒米亚夹杂着悲鸣的恳求道。 丽贝卡的左手动了。 挥下的刀刃并没有伤到约修亚的身体,而是割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被修道服藏起的部分……只见锁骨下到胸前,甚至腹部和腰部整个露了出来。 “诶?” “那不是……” “骗人!” 少年少女们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契约印。 闪耀着淡紫色光芒的神秘纹样,爬满了约修亚的全身。那描绘出复杂翅膀纹路的意匠,正是出自某位大之手。这是他们三人的人生中见过最美,又最复杂的契约印。 咚——! 夜空雷光闪耀,雷凤正在低鸣。满足的看着众人的反应,丽贝卡说道。 “那边那只鸟的主人,就是这孩子哦。就是这孩子引发了这场灾厄,明天的破晓迦南就会毁灭,之后是大陆全土哦。” “迦南会毁灭?” 萨姆颤抖着问道。 “没错哦。” 丽贝卡愉悦的点了点头。 “一切的一切都将会死绝。全部,都是约修亚·巴雷克的错——” 还没等话说完,约修亚就高举起了武器 后记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初次见面或并非如此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佐原史绪。眼看十一月就要结束,街头巷尾开始妆点上红色和绿色的这个时节,在此向各位奉上新作。 自上一个系列算起,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非,非常抱歉。 在此期间,经过了不少的环境变化。首先,担当从k氏换成了a女士。为此,磨合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实际上,a桑是我刚入社没多久时,为拙作【黎明的托巴兹】起名的恩人。经过这么多年能够像这样重新走到一起,肯定也是某种缘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爱称就以这次作品中出现的莉姆莉酱为原型应该就可以了吧?(断定疑问形) 那么,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启动以前一直挂念的职员生活。活用过去的经验,打起了一天四小时的窗口接待零工。单程七千米的自行车暴走通勤,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大概是因为日常生活有了规律,执笔速度也比以前有所提升。虽然一般来说,应该是相反的…… 总之就是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将这次的故事完成了。久违的异世界幻想曲,没有枪和火药的时代,在怪物群中的少年少女们。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在写各种恋爱的故事,不过最近读者大人们反应这种题材实在提不起劲。【那么,干脆就来写生米煮成熟饭的故事好了。只不过,我可是真枪实弹主义】,试着在部落格上提了出来,结果被以【姑且,这也是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文库……】为由阻止了。回过神来,主人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的展开。嘛,我一直都是主人公受累主义,约修亚桑大概今后也会相当辛苦吧。 虽然佐佐原写的东西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但せんむ大人的插画还是使主人公有了生气。真的,插画真是伟大呢。丝铃的下乳仿佛寄宿了神明!非常感谢!每当角色表或草图寄到手中时,真是幸福无比。今后也请不要舍弃佐佐原! 可是说起【大概】【今后】之类的……到底会不会有,当然还是要看各位读者大人们。如果有觉得喜欢的话,还请向周围的朋友们推荐,拜托了。 那么,期待着再度相见的一天。 二零一三年霜月(11月)佐佐原史绪 我是插画担当的せんむ。 原来仅凭一枚金属纽扣就拥有着使世界观崩坏的可能性,真是学到了。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佐奈 那里过去是沙尘鸣动的大地,狂风呼啸的荒野。 除了地底之外没有任何的恩惠,拒绝人类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但是,有一名男子踏上此地。 他的名字是大卫,是一名率领着水之的天地之官。 他指着荒地说: 「恩惠啊,充满此地吧。满溢出地面吧。 为不毛的大地带来自然的活动。 为天地带来神的光荣。 以苍蓝的光辉,引导生存于世上的万物吧。」 伟大的听从这个命令,在荒凉广阔的大地上创造出涌泉。 天地之官聚集于泉水处并捡选贤能,建筑了五座高塔。 人们赞扬并歌颂着。 苍蓝的根基,生命的帐幕。 此地正是神所引发的奇迹,荣誉的极致。 ——这就是「星绀之塔」的起源。 星绀缘起 第一章第一节 -------- 那座塔建造在流沙的另一端与地平线之间。 虽然不及「星绀之塔」那壮丽的容貌,但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过的石造墙面,还是具备了某种风格与威严感。 想到每逢干燥期就会猛烈吹来的沙尘暴那种激烈程度,光是能像这样不倾斜也不倒塌地耸立着,就非常值得赞美一番了。 塔的名称是「雅各」。 是建筑「星绀之塔」的六神官之一的名字,据说是后人为了赞扬其功绩,便以他为此塔取名。 「来,就快到了喔,加油。」 约书亚·帕雷格激励周围的人,一到达那座塔的入口附近以后,就从骑乘的上下来。跟从导师那儿借来的马很相似的那,即使放开缰绳也平静地伫立着而不会胡乱跑动,让人怀念起主人的器量。 只不过,因为就是托那位导师的福,才会被送到距离绿洲如此遥远的遗迹来,所以要问自己是不是正满肚子火,还真的就是如此。 距离「星绀之塔」的一年结束,还有三个星期又多一点。 约书亚他们这些一年级生的期末测验就近在眼前,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距离毕业也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在这种重要无比的时期,约书亚跟几名一年级生们却被丢进夜晚的沙漠,被迫前往遥远的遗迹。 大家似乎睡意满满,都是揉着眼睛,头也不停左摇右晃地到达了此地。只靠着月光前进的行军,即使借助速度优异的也还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距离如果在明亮的早晨前进,可是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替毕业生庆祝,但遭受这种对待太痛苦了。 稍微查看一下周围以后,约书亚往塔的入口靠过去。 塔的周围有大半被沙子给掩埋,这让其他一年级生们困惑地在四周徘徊。 「怎么了?找不到入口吗?」 「不,是有找到。」 「但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约书亚膝盖跪地,开始检查门扉。比人的身高还要巨大,而且以坚固石材制成的那扇门,连门把都被沙粒给埋住,光靠无力的小朋友的臂力,实在不可能打开。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起来退到后头去。基列亚德,抱歉,你可以来帮忙吗?」 「为什么要用布盖住口鼻?」 「长年无人使用的建筑物,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有,进到里头后要把油灯熄掉。因为也有突然引燃的可能性。」 约书亚俐落地发出指示,大家都一起点头。 之后,在月光之下,被舍弃的「祈祷之塔」大门缓缓打开了…… 一.去者、来者 1 「喂,菈琪休,别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基列亚德跟赛姆也别在那边晃来晃去的。蒂艾尔,你要去哪里?那边只有池塘而已,可是会被守卫看得一清二楚喔。艾雷米亚,你要跟来的话,就请派上点用场吧。」 好几个人影在桃色的森林间各随己意地行动。 接着,即使在月光之下,一头红发也依旧鲜艳的少年逐一对着他们训话。 「大家都很清楚才对吧?如果我们溜出宿舍这件事被发现的话,所有人会一起被关进惩罚塔喔。」 这位再三叮咛到令人厌烦的人,他的名字叫约书亚·帕雷格。 是在大陆首屈一指的教育机关「星绀之塔」以史上最糟的劣等生驰名的少年。 明月已然高挂,现在已是深夜中的深夜。塔的居民们除了守卫以外,无论是谁都已经遵守规律,进入沉眠之中了吧。 可是—— 「大叔你实在是……每次都要讲相同的话,难道都不会觉得有点腻了吗?」 「而且如果我们没有偷溜出宿舍,最困扰的人是你吧?」 「也就是说,你是元凶。」 「说……说得那么露骨,约书亚就太可怜了。至少应该用『事情的源由』这种委婉的说法才对……」 孩子们精神饱满地活蹦乱跳,并接连不断地反驳。于是他也毫不留情地开始说教: 「菈琪休,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不要叫我大叔了吧。我不过十六岁,可是正值青春期耶。蒂艾尔,你说的话虽然很正确,但是为此让风险提升就没办法让人感到敬佩喽。基列亚德,觉得只要自己讲的话内容正确就什么都可以讲这招,差不多要不管用了喔。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吧?赛姆就麻烦你保持这个样子。只不过,明显把目光移开反而会让我加倍受伤,所以还请你控制一下。」 对着满脸厌烦的同学们长篇数落一番后,约书亚的视线朝向背后瞄了一眼。 「艾雷米亚……」 并且投以更加严苛的声音说: 「不准笑,闭嘴。」 「为什么只有对我是这种态度啊!我觉得你这样实在太没有爱了!」 「对于成年男子的爱什么的,当然是一丁点都没有啊。再说,思考一下你至今为止的恶行,光是像这样让你活下来就该偷笑了。」 「什么恶行!你最没资格讲这点吧!」 突然间,天空有某样东西朝着怒吼的男子头上急速袭击。羽毛有如淡紫色银线的凤凰伸出与优雅身姿不符的利爪,紧抓住他的头并往上拉扯。 「喂喂,今晚是不是可以把这家伙消灭掉了?你们是在讨论这件事吗?」 有如银制工艺品般的嘴喙,发出清澈的女声。这道开朗娇甜又十分开心的声音虽然让约书亚展露微笑,但一头红通通的头还是左右摇了摇。 只不过那个理由是—— 「鸶翎,一口气吃下这种东西会吃坏肚子,所以还是住手吧。」 这种实在不像是神官会说出口的非人道理由。 这让孩子们一齐开怀大笑,艾雷米亚的表情也越来越不悦。环视笑闹着的人类们一眼,淡紫的凤凰张开巨大羽翼。 那令人为之目眩的羽毛,让淡桃色的花瓣散落在空中,留下绚丽夺目的风情。 进入干燥期后,亚利斯泰尔大陆的沙漠就毫无绿意,也不会有花朵。 不过,「星绀之塔」这里可说是例外中的例外。耸立于拥有丰富水源的绿洲旁的五座塔,其周围建筑了好几座庭园,借由人力让生长在不同季节的花朵每天盛开是其最为自豪之处。 现在盛开的是巴旦杏(夏凯特)。 古木扩展枝干于夜空形成茂林,淡桃色的花瓣有如雪花般在空中舞蹈。其缝隙之间,遮断月光的鸟的黑影静静解除变化。 跟羽翼同色的长发,纤细的手脚与丰满的胸脯以及腰身。还有,那羞花闭月般细致的美丽容貌。 接着,她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对孩子们伸出手。细长的手掌像是在玩弄般啪啪啪地贴到少年少女们的额头上。这个终究还是很轻柔的动作,就是她的「用餐」方式。 从鸟的姿态变化为美少女的她,是位阶第四位的雷凰,毋庸置疑地是位大。 因此,她才会像这样从人类的额头获取生命力(鲁尔)。 奋力把手伸向身高最高的基列亚德额头上以后,她缓缓靠近约书亚身边。 「大家都在看喔,所以请你节制点吧。」 「这我很清楚了啦,傻瓜。」 她把微微噘起的嘴贴近他的脸颊。微微碰触后就立刻离开,留下温热与甘甜的芳香。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是「还不是很清楚」时的鸶翎,当初可是会在孩子们面前非常我行我素地热烈吻上来,就连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艾雷米亚也不得不说出「你们要好好分辨一下时间跟场合啊」这种话来。约书亚自己也感到很不好意思,有一阵子对其他人的说教力道也因此变得缺少锋锐度。 「好啦,用餐也结束了。来玩些什么吧!」 约书亚的妻子开朗说着。 「耶——!来玩来玩!机会难得,就拿巴旦杏的花来作首饰吧!」 「要熬夜作首饰吗?在这么昏暗的地方,会不会太辛苦了点?」 「我想把巴旦杏拿来腌渍。」 「我们不是来玩的吧!魔操!是为了魔操啊!本小姐可是特地来教导你魔操耶!」 「喂^我已经可以回到可爱妹妹的床上了吧?如果让她等太久,可是会被甩掉的。」 眯起眼睛看着大家吵吵闹闹的样子,约书亚感到无比幸福。 从各方面都充满突发状况的「见闻之旅」平安回到塔内,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一周。漫长旅途的疲劳也已恢复,每个人的脚步都比之前要轻盈许多。 如果人生也有季节分别的话,现在一定是雨季刚开始的初春。 约书亚是这么想的。 自从懂事以来就被教导杀人的技术,被教育成对于伤害他人毫无疑问的自己,正被难能可贵的事物所包围并生活着。 朋友、孽缘,还有最爱的妻子。 不管任何情况都会无比重视的对象。不只是在晴朗的日子里,就连像这样的深夜也希望能够一同共享的人们。 月光照映,花朵盛开。 大家这无论何处都能延伸而去的笑声,渗入丰润涌泉的水面。 但即使是春天,风儿吹起,花朵凋落。 总是如此,无论对谁的人生而言。 2 深夜,东之塔的修道生宿舍。 激烈的强风摇晃着窗户。风沙打在门板上,有时连整栋建筑物都在震动——是沙尘暴。对于已经完全进入干燥期的这个时期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天气,但今晚却特别猛烈。 强风把沙尘卷起,跨越城墙吹进塔里。沙漠那无穷无尽的细沙伴随着强大的厚度与重量,压垮了人类的生活圏。 看了不停喀叽作响的窗户一眼,约书亚大大叹口气: 「这种天气,看来今晚没办法去蒂艾尔那里了……」 从「见闻之旅」回来,很快地已经过了三个月。 约书亚·帕雷格相当焦躁,焦躁到都已经是这种天气了,却没有今天该直接睡了这种想法涌现。 因为魔操没有进步。 完全,几乎,就算一丁点也好,可说是连最细微的进步都没有。 即使在大师蒂艾尔底下,每晚日复一日地偷溜出宿舍乞求指导并重复锻炼,还是跟三个月前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老样子。玛露妲导师还是每逢修练时就泪流满面,不清 楚详情的修道生们也一样每天都投以冷漠的眼神。 ——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不管是丢脸也好还是谣传都无所谓! 问题是下下个月就要来临的学年末综合测验。 如果这次没办法再度获得七十分以上的平均分数,就确定得重新当一次一年级生了。对于想在人生中以最快速度走上神官的道路,怀抱着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神官,并在最后导正世界构成这种伟大志向的约书亚来说,绝不允许这种原地踏步的行为,何况这样会有很大的机率大幅提升妻子暴露于天下之间的危险性。 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房间里转了两三圏后,他从脱下并摺好的修道服中把短剑抽出。毕恭毕敬地握着它,接着站到房间中央。 「听从吾之引导(亚尼·拉达)……」 约书亚的声音微微响彻。握住魔操用的短剑一挥,浅浅划开自己手背后抵在额头。微微渗出的鲜血,淡淡彩饰了银冠。 不久后,微弱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额头与手背上,照亮昏暗的室内。 ——这次应该能顺利完成? 期待感开始在内心膨胀,约书亚庄严肃穆地加上正确的圣言(达巴尔): 「奉献给五妖一百零八位阶之。我乃天地之官,识行世界构成之人。供奉其身。高揭其神圣的妖魔之力。回应吾之祭品,回答吾之期望。」 有如要回应这段呼唤般,光芒益发强烈,半空中也描绘出美丽的图纹。 如果魔操成功,这道纹章将成为门扉,将从中显现。只要对方自行报上名号并且宣示服从约书亚,那么一切的步骤也就此完成。万一不肯报上名号,虽然就得尽速将其送还或是歼灭,但对他来说,这一点倒是不用太担心。 ——要杀掉低位阶的,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要有像这样的一把短剑就够了。 约书亚内心想着,也更加用力握紧手上短剑的剑柄。 ——总之,先给我出来吧。现身后就报上名号。 祈祷的同时,约书亚把视线灌注在持续扩展的召唤纹上。 虽然浅淡但也呈现红色的图纹开始变得明亮,本来以为约书亚今晚就要达成宿愿了—— 短短几秒后,纹章微微发出一次光芒便消散了。 「又失败了啊……」 约书亚失望地垂下双肩,在床铺上坐下。回过神来,就寝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虽然觉得好像比之前好了一点……」 这应该就是蒂艾尔所说的「只要抓住诀窍就很简单了」这么一回事吧。虽然要抓住这种诀窍的方法实在很困难。 ——劣等生,听好喽,首先要在内心创造门扉,然后就像是要把它打开的感觉。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把门推开,而是要拉开。 ——虽说正确的圣言只是单纯的发音,但不把心意包含至其中可不行。要好好记住,一言一语都必须极为专注才行。 像这样,她所说的一切都非常抽象且不够具体。 这也是理所当然:约书亚心想着。 蒂艾尔从懂事前开始就背负了成为神官的义务,生活上的一切都花费在这件事情上。约书亚不断失败的部分,对她来说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吧。 如果自己也要从零开始教导某人暗杀技术——小刀的拿法或是隐藏身躯这类的技巧先不说,在这之前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才能冷静地对同为人类的对象挥下武器。要怎么样才不会让内心抱持会使工作发生阻碍的怜悯心,这些连自己都没有自信能好好教导他人。 ——这都是只要一句「习惯就好」便能解决的部分吧,大概啦。 只不过,自己可没有悠哉等待到习惯的时间。如果不能尽早获得第二个,毫无疑问就会不及格吧。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抱头苦恼的约书亚的胸前,淡紫色的首饰开始摇动并发出声响。夜晚已经过去大半,第一个似乎已经醒来了。像要催促快放她出来一样,这股鸣动持续发生着。 大动作进行深呼吸,约书亚把自己的呼吸调整好。鼓励自己要冷静并好好加油后,在首饰上一吻。 「出来吧,鸶翎。」 随着呼唤,紫水晶发出炫目的光芒。那是即使是每晚都已经习惯这件事的约书亚,都会在短时间内眯上眼睛的光辉漩涡。这道光在下个瞬间就缩小变幻为人影,接着张开双手往他身上跳去。 「呐呐,鸶翎的约书亚!今晚要玩什么呢?」 他的妻子以开朗又撒娇的声音询问。 这副比起刚进到塔里时要轻松柔和许多的模样,也让约书亚内心感到疗愈。 不过—— 柔嫩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在至近距离下看到那艳丽的淡紫秀发跟丰腴的胸部在眼前摇晃,内心就无法保持平稳。 「鸶翎,你靠太近了,稍微离远点吧。」 「靠近点有什么不好?恋人夫妻间的距离可是无限接近于零,之前借来的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喔。」 「你到底是看了什么书啊?而且你是跟谁借的?」 「是大家最喜欢的恋爱小说,从菈琪休那里借来的。」 鸶翎很开心地把皮制的书卷拿在手上挥舞给他看。 跟约书亚预料的一样,孩子们里头最先习惯鸶翎的人是菈琪休。原本她就是那种充满社交性又很开放的性格,对于让他人踏入自己内心或是踏入他人内心都不太会有所犹豫的少女。即使对象是已经存活从创世以来数千年的大也毫无畏惧。好像是交了个年纪稍微大一点但非常不了解世俗文化的朋友一样,似乎是说着:「这是参考文献喔!如果有看不懂的单字,随时可以来问我!」这些话,然后就从私人物品里把各种东西塞给了鸶翎(不过,即使如此也不会对着鸶翎喊「大婶」这种称呼,看来还是有办法分辨这类的分寸)。 「又是这种看起来很昂贵又贵重的东西……而且这不是最佳畅销作品吗?」 约书亚讶异地拿在手上翻阅,里头的文字是用烙铁仔细烙印上去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小说大多不是刻在石板而是写在皮革上。这是为了让商队之类的能载运它们,四处巡回贩卖或传阅。纸不但价格昂贵又容易损坏,沉重的石板也不适合长距离的运输。 另外,像这种皮革制的书,一开始是用防水染料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制作而成。只有其中需求量特别多的书,才会用烙铁印制文字来进行大量生产。所以只要像这样翻开一看,这部小说的人气高低就能一目了然。 「这本书被读过很多次了呢,边缘磨得好光滑。」 「嗯,听菈琪休说,是从母亲的母亲的姊姊那一代传下来的喔。」 「差不多可以说是古典文学了,这种代代相传的物品感觉真不得了。」 菈琪休的母亲应该是位优秀的神官,可是竟然会沉迷于这种近乎低俗的恋爱小说,还传给自己女儿,这样真的好吗? 「你怎么一脸愁眉苦脸呢?妻子跟友人变得亲近,对丈夫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嗯,大多是这样没错啦。」 「怎么又是这种不干不脆的回答,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说来听听。」 「我可没有任何不满喔,请你跟大家变得更加要好。」 硬要说不满,那就是最近妻子急速变得喜欢听些男女间的相关知识。然后不说别的,现在这个姿势就是成果。 他的妻子把那圆润柔软的臀部坐到约书亚的膝盖上,身体有如鸟黐(注:从植物中萃取,用来捕捉虫类鸟类的黏着性物质)般以猛烈的气势黏上来。美丽又惹人怜爱的笑容在至近距离绽放,呼出的气息搔弄着 喉头与脸颊。而且只要稍不注意,她就会轻易地把嘴唇贴过来,撒娇要求着想接吻。 好可爱,感谢上天。 不过这真是种拷问,就像用火焚烧神经般痛苦。 原本是杀手的生长环境,让约书亚对于自制力颇有自信。毕竟如果三不五时就要表达自我主张,那么不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但是,自己也不是用木头或岩石作出来的东西,而是非常健康的十六岁男孩子。再加上对象好歹也是自己的妻子,是世界上唯一立刻推倒在床上也不会有问题,更不会因此被控诉的对象……普通来说是这样没错。 ——啊啊,但是如果真的推下去了,大神官就永远只是个梦想,到今天为止的努力也会化为泡影! 在内心大喊的同时,约书亚把视线移到自己胸口。从宽敞的睡衣领口深处,浮现出鲜明的图纹。有如羽翼与雷电重叠描绘而出的那个纹路就是契约印。是获得某个之后,会浮现在神官身上的事物。 ——万万不可召唤出个位数位阶的。 这是神官的严格规定,也是最为基本的教诲之一。 本来,大绝对不会服从于人类,魔操的力量也无法与他们比拟。万一召唤出来,就会牺牲掉许多人的性命。 为此所规范而出的这个禁忌,约书亚在进塔之前就已经犯下。万一事情曝光,好一点就是被流放,最糟就是被处刑。所以绝对不能让契约印被发现。 最初连小孩手掌都不到的这个纹路,随着与鸶翎的感情深厚也跟着不停扩展。若是一不小心跨越最后一条界线,连脖子都包住的修道服也绝对无法隐藏了吧。 因此—— ——加油啊,我的理性。不能认输啊,约书亚·帕雷格。 好不容易挤出笑容后,约书亚鼓励着自己,拼命把妻子推开。当周围有孩子们在的时候,还能靠着年长者的虚荣心跟与常人无异的羞耻心让理性之壁变得更加坚固,要应付鸶翎也就没那么辛苦。 可是,当两人在狭窄的室内独处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真受不了吾之主君,总是对妻子这么冷淡。是那个吗?就是所谓上钩的鱼就不再需要鱼饵了这么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如果可以,不管是巨大的宝玉或是金块,就算是明月,我也想摘下来送给你啊。」 「鸶翎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想要那种东西了?」 少女鼓起单边的脸颊,就这样再度往他身上倚靠而去。 「只要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这我不是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吗?」 她说完后,就静静地低下头。在亮度不足的油灯照明中,修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映出阴影,更加突显出那轮廓分明的美貌。靠在一起的肌肤上,传来一阵有如夜兰花的芬芳香味。 真的好可爱。 可是,好痛苦,这真的非常痛苦。 ——之前只要忍耐个一小时左右就好了,最近惨一点就会整晚都是这种情况啊! 出门进行「见闻之旅」以前,约书亚只靠着自己的生命力来养活她。虽然靠着比常人多吃三倍才好不容易保持住体力,但毕竟也只是一名人类的份量。身为大的鸶翎从他身上获得的粮食,每天最多只要显现一个小时左右就是极限了。 现在能够获得粮食的对象一口气增加了六倍,显现的时间也因此延长,虽然值得感激但也带来不少辛劳。 「对……对了,鸶翎你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吃饭了呢?」 「啊,说得也是。」 约书亚这招拼命想转移话题的把戏,让鸶翎完全上钩了。她一脸好像现在才注意到的样子侧过头,接着轻轻点头。 「那么,我们出门吧。」 迅速起身后,她的背上长出巨大的羽翼。跟那头有如丝绸般的秀发相同,是由淡紫色与银色所交织而成的美丽羽翼。 「好猛烈的沙尘暴。嗯,虽然只要靠着鸶翎的羽翼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今天就妥协一下,只去隔壁就好了。」 鸶翎往墙壁的另一头,也就是基列亚德与赛姆的房间看了一眼,接着就站到窗边。 夜晚偷溜出宿舍是被禁止的行为,而且违反就会被处以罚则。但如果问塔方是不是因此就严格监视着修道生,意外地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说每个重点区域都有人类的夜间警卫站岗,却不会定期四处巡逻。虽然只有出入口配置彻夜守卫,但不管哪个都是被鸶翎一瞪就会逃跑的程度。从窗户出入的存在似乎不在预料范围之内,宿舍后方中庭的守备就更加松散。 与其说是圣职者教育机关独有的性善说应对……不如说也许是「白天都操成那样了,应该也没什么体力能偷溜出来了吧」这样的理由(只不过,这仅是塔跟绿洲内部的状况,如果是要从外部跨越城墙入侵塔内的话,就完全另当别论。那种情况下,侵入者就要与强悍的护卫骑士以及熟练的神官,还有颇为高位的进行战斗才行了)。 「没什么,风暴也很好啊。这样一来就算比平常更大动作飞翔,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是不是啊,鸶翎的约书亚?」 自豪地挺起丰满的胸膛后,她抱起自己的丈夫。接着就如同这句话,用力拍动起巨大的羽翼—— 3 隔天早晨。 约书亚揉着更加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出房间。 「早安,约书亚,你还好吧?」 「大叔,早安。」 带着相同表情的赛姆与基列亚德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我还勉强撑得住,倒是你们两个还好吧?」 「我也勉强可以。」 「没问题。连同蒂艾尔大小姐的报告也一起写的时候,其实我还挺常熬夜的。」 双眼布满血丝的少年们都坚强地这么说。 昨晚,来到两人房间的鸶翎对摆在基列亚德桌上的游戏盘产生兴趣。那是双方摆上红色与黑色的石头来争取阵地,将头脑战发挥到极致的游戏。基列亚德在同学年里头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当鸶翎说想玩玩看于是教她游戏规则后,马上就发挥出初学者特有的幸运。约书亚与赛姆当然不用说,就连基列亚德也被她打败了。 接下她开心地挑战第二场、第三场,但毕竟实力和经验上有一段差距,基列亚德很轻松就取得胜利。可是鸶翎久久不肯放弃,不停说:「再一场!」「再来一场!」结果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为止都没有停下来。 「真的很抱歉喔,我早点阻止她就好了。」 道歉的话语里混杂了苦笑。 「没关系,刚好也没有能够稍微跟我对抗的对手。」 「就是说啊。如果每天都玩的话,那位大人应该会变得很强喔。」 「这……说得也是啦。」 从那种不服输的样子看来,虽然觉得会让人睡眠不足的要素又再次增加……不过当两人在室内独处而感到尴尬时,也许拿来消磨时间会是不错的选择。 互相闲聊几句的同时,三个人并非前往平常去的祈祷室,而是以中央塔的大礼拜堂为目的地。今天是两周一次的校长礼拜日,司仪祭司由校长亲自担任。全体修道生当然不用说,这是少数会连所有导师都齐聚一堂的机会,所以一年级生们都还会带着紧张的表情穿越那扇巨大的门扉。 室内可以用壮观一词道尽。 画出圆滑弧线的巨蛋型天花板上,画满整面白色的星星图纹,四面的墙上雕刻着好几名人物与的绘画。这是描绘被称为创世六神官的人们一生的经过。 阶梯状的地板形成急速倾斜的陡坡,不断往下方延伸,在最底端的圆形部分建 筑了祭坛,以礼拜堂而言是非常稀有的构造。通常,在神殿里都很忌讳低头俯视神明,所以大多会高一两层的位置设立祭坛。 不过这座「星绀之塔」是从沙漠之中与绿洲之泉这两个从地底而生的恩惠所建立起来,因此才会像这样在最底端的位置建筑祭坛。 约书亚他们的位置在最后面,也就是陡坡的最上层。前方最高年级生与导师们的位置上虽然有着固定式的椅子和桌子,但一年级生们就没有这种东西。所以他们得在其他年级的人进场前,汗流满面地爬上这陡峭的阶梯,还得搬运所有人的椅子才行。 「拜此所赐,使用这个礼拜堂的时候,都得比平常早三十分钟起床才行啊。」 在最后一刻才赶来的菈琪休噘起嘴说。 「把所有人数量的椅子跟桌子都事先做好,固定在这里不就得了吗?」 「真要那样做,就没办法让所有人进来了。」 「当初建造这个礼拜堂时,修道生的数量似乎远比现在要少很多。所以这也没办法。」 「唉哟,好懒喔——麻烦死了——」 「你这女人真的随时随地都很吵耶。不要只是动口,快点动手搬啦。」 蒂艾尔用愤慨的语气说着。 「就只有你没资格说我啦!明明从刚才开始你每次都只能般一张椅子,连我这样身材比你娇小的都一次搬两张了耶!」 「这……这也没办法啊!跟那些只受过蛮荒教育的人们不同,我可是很纤细耶。」 「你说什么!」 「啊啊,好啦好啦,别吵了。其他班级的人们大家不都很安静吗?吵吵闹闹的只有你们而已吧。」 「「可是啊!」」 两名异口同声抱怨着的少女背后,基列亚德一副无事可做的样子在闲晃。问他怎么了,基列亚德就表示没有自己的椅子。 「真奇怪,不是已经把人数所需的数量从仓库里搬出来了吗?」 一边说着,约书亚往赛姆看去。今天的仓库值班是他,对椅子的数量做最后确认的应该也是这名少年才是。 「我……我应该有好好确认过了啊……」 屈指计算的同时,他开始脸色发青。看来搬出来的椅子数量似乎真的出错了。正当约书亚想开口叫他快点去搬来的瞬间,最大的一扇门开启,一大群人也开始入场。他们身上披着蓝、紫或是黄色的各色肩布,身材高矮也跟一年级生们大不相同。每一个都是高年级的修道生。 打开的大门另一头,可以窥见到漫长的走廊上有个穿着黑衣与挂着红色肩布的集团并排着。那是导师与最高年级生们。他们严肃地歌唱,并且高揭蜡烛与香炉进入礼拜堂,这是入祭的仪式。虽然从约书亚的位置无法看见,但他们应该正守护着位于最尾端的校长。 ——赛姆有胆量推开那个队伍,前去把椅子拿来吗? 低头看看这个脸色发青的小少年,约书亚微微叹口气。这当然不可能,而且那样恐怕就来不及入祭了。 「基列亚德,你坐我的椅子。菈琪休,不好意思,你的椅子可以分一点给我坐吗?」 「咦?」 「是没关系啦……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材最娇小。」 「这样子,我跟赛姆分着坐一张椅子不就好了?因为我们都很娇小啊。」 「他是今天的值日,所以必须在礼拜的途中站起来朗读圣典才行。那么显眼的人如果不好好坐着,会不太妙吧?」 如果要让下一对身材娇小的人一起坐,就会变成是蒂艾尔跟菈琪休了……两名少女互相投以锐利的眼神后,都猛力把视线移开。在这时间紧迫的情况下,约书亚不会去挑战试着说服她们的这种愚蠢行为。他们像是被催促般一同坐下,自己则跟刚才说的一样坐到菈琪休身旁。虽然屁股有一半腾空,酝酿出绝妙的平衡感,不过怎么也比努力半蹲一个半小时以上要好吧……原本是这么想的。 这个判断在经过三十分钟以后,约书亚就打从心底后悔了。 「在那部圣传之中,神这么说了……」 校长的话语滔滔不绝地持续。 听听这个声音!无时无刻都以杀人级的旋律响彻全场。无比低沉又沉重,持续形成绝妙的抑扬顿挫。这节奏就像不断抚摸着脑内最为柔软的部分,将理智毫无遗漏地交给睡魔。就连对耐力充满自信的约书亚,眼皮也逐渐低垂。 昨晚因为沙尘暴的关系,似乎没有人能够睡得好。除了他以外,也有无数的修道生开始点头打起盹来。快点结束,赶快给我结束吧——这种没讲出声来的诅咒充斥在礼拜堂之中。 「接着,我最想告诉各位的就是……」 也不知道校长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件事,睡眠特化的训示依旧继续着。对他来说,这也许就是最佳状态了吧。 揉着眼睛,硬是忍住打哈欠的欲望,约书亚祈祷着校长可以尽早从祭坛上离开,开始下个仪式。 接着,就在一瞬间……真的只在非常短暂的刹那,约书亚的理智思考完全停止,失去了意识。这个有如眨眼的短暂瞬间,平常只要稍微甩甩头就会结束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 咚! 腹部传来一阵冲击。在发现这是菈琪休以颇为猛烈的肘击撞醒他之前,身体已经完全失去平衡,就这么开始落下。 阶梯状的白色地板开始接近。 同学们的小声尖叫也传进耳中。 拜长年的训练所赐,约书亚可不会乖乖地摔到地板上。他反射性做出护身动作,经过两三步的跳跃后,硬是扭转身体并当场落地。这个动作真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但是,在陷入沉默还塞满人的礼拜堂里实在太显眼,真的显眼过头了。 「帕……帕雷格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玛露妲导师的尖叫像是要震破耳膜,修道生们露出的表情与表情与表情有如描绘以惊愕为题的绘画…… 现在,场内站着的人就只有约书亚与祭坛上的校长而已。 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对方额头上正冒出青筋这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忍着半蹲还比较好。 至少,只要双脚跟腹肌都使力让自己站稳,就绝对不会像这样睡着了。 但是就有如后悔莫及这个成语所说的—— 就算没发生这件事也已经很有名约书亚·帕雷格,他的恶名在这一天的这个时间点,又变得更上一层楼了。 4 在中央之塔里,最为东边的一区并排着导师们的房间。其中最为华美且与众不同的一室,那就是约书亚的班导师玛露妲的房间。 「我说呢,帕雷格同学……」 女神官玛露妲并没有嘲笑他或是对他怒吼。相对的,当她每说出一句话时,双眼就会喷出泪水,讲的话也越来越含糊不清。 「我……我想你也很清楚,早晨的祈祷……而且还是校长训示的时间是非常贵重,也很难得的事情。再怎么说,那位大人真的非常忙碌,所以待在塔里的时间也很少,礼拜也都交给其他人负责……」 「真的非常抱歉,玛露妲导师。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既然这样,那就在进入礼拜堂前倒下啊!给我迅速地整个躺平啊!那样的话,就可以把你送去治疗室,也不会展露出那种丑态了啊啊啊!不然就更安静地打瞌睡嘛!就不要呼吸静静进入比死亡还深沉的睡眠!然后给我体会出能跟椅子和桌子化为一体的无之境界啊!」 这个勉强至极的借口,被让人想问「那又怎么样?」的反驳给完全粉碎了。这位年轻的女导师,看 来似乎是因为过度愤怒与哀伤而陷入错乱。 急促的呼吸让肩膀上下晃动,玛露妲边用黑衣的袖子拭泪,同时更加激昂地说: 「你啊,就算魔操完全不行,但修练态度却是数一数二的不是吗?就算魔操完全不行,也很懂得照顾其他孩子。就算魔操完全不行,作业也总是第一个交出来。就算魔操完全不行,你不是总是最认真的吗?结果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面上……」 就算连续发出令人无地自容的开场白,女导师仍持续责备着他,还出现骂完后就重头再骂一次的情况。但经过一小时候,她似乎也终于精疲力尽不再责骂,并且允许约书亚离开。 关上感觉比平常重了好几倍的导师房间大门,他又大大叹了口气。 那种场面下,应该有相当数量的修道生在打瞌睡吧。 不过的确……如果是不但打瞌睡还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蠢蛋,毫无疑问从「星绀之塔」开辟以来就只有自己——约书亚·帕雷格这么一个而已。 「大叔……」 从走廊的尽头,悄悄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往那边一看,从白色石柱的另一头能窥见到橘色的头发。菈琪休那大大的眼睛摇曳着不安,并往这边靠过来。 「玛露妲老师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很生气啦。」 看她这样战战兢兢地询问,约书亚也只能苦笑。 「对……对不起啦,大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只是想稍微顶一下,叫醒你而已。」 跟平常不同,菈琪休的话语十分沮丧。 「要说的话,都是我的错才对。」 从她背后,突然又出现另一张脸庞。明明比菈琪休大个两三岁,但那对灰褐色的双眼已经充满泪水。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幼小。 「都是因为我把椅子数量算错了,然后还有……」 「这样的话,我也有错。」 一道心不在焉的声音,从比菈琪休与赛姆还要高许多的位置响起。跟平常一样,因为漆黑的浏海深深盖住眼睛,所以无法窥探到表情。但是,从这无比低沉的声调就马上能察觉到他有多么沮 「都是因为我坐走了大叔的位子。」 「不是啦,这也不是基列亚德的错。」 「那果然就是我的错……」 「这绝对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啊啊啊啊!」 「不不不,大家冷静点。」 约书亚赶紧安抚大家: 「没关系啦,只是被狠狠责备了一顿而已,也没有说要我交反省文或是闭门思过之类的具体处分。只要好好改正态度继续努力,应该不会影响到进级才对。」 「可是可是,那是普通的修道生的情况吧?大叔的情况是把超级负分当成起跑点耶,班导师的玛露妲老师超级注意你的行为举止。大多数的导师都不停说你是笨蛋或白痴,也不会帮你说情。然后你老家又不是什么有力的神殿也没什么人脉能走后门,再……再加上又被校长在不好的意义上记住了,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有利的因素了啊!」 「啊啊,是啦,是这样没错……」 约书亚猛力把视线从泪流满面但又把各种严苛事实砸向他的少女身上移开。 「总而言之,我不小心睡着是最不应该的。接下来要好好努力,想办法挽回才行。」 「没错,就是这样!」 他努力露出笑容开导大家的话语,被高亢的声音盖过。转头一看,白色走廊的尽头,有金色的卷发闪烁着。 「一想到露出那种丑态的愚蠢家伙跟自己同班,真让人觉得没出息到要流泪了。但是,既然有我跟着,问题一定能迎刃而解。」 蒂艾尔把双手交叉在平坦的胸前,高抬起下巴说着。 「你……你喔!」 迅速把眼泪擦干,然后反过来怒吼回去的,果然还是菈琪休。 「说起来大叔之所以会睡眠不足,这都是你的错吧!都是你不好啊!」 「哎呀,怪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好了?」 「你明明夸下海口自愿担任指导教师,可是大叔的魔操却完全没有进步啊!真可怜,大叔就是每天都不惜减少睡眠时间努力学习,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那才不是我的错。我这边也是一样毫不吝惜睡眠时间来教导他了耶!是无法完全融会贯通的劣等生自己不好吧!」 「你们两个等等啊!太大声了啦!」 约书亚慌慌张张地把少女们拉远。转头一看,身后马上就能看到玛露妲房间的门。那扇门仿佛现在就会打开,那张刻着契约印的脸庞会探出头窥探,让他的冷汗与心悸都无法停止。 「总之我们先回修练室吧!我们就回去嘛!」 「才不要,我要在这里把这女人揍扁!」 「什么啊,那是我的台词!」 「啊——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既然是在旅途中同甘共苦过的伙伴,难道都不懂得加深彼此的感情,结交为亲密好友吗!」 「白痴喔,又不是那种连卖手写版都没人要的三流儿童向小说才有的低俗发展,怎么可能发生啊!」 「没错。只要曾经认定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跟这个对手战到至死方休才是女人的道路啊!赢了就能获得胜利的花朵,输了就会落入烂泥之中。这是我在某本异国的读物里读到的。」 「好恐怖,快住手!那真的很恐怖啊!赛姆、基列亚德也别光看着,快来阻止啊!」 「约……约书亚都会怕的东西,我们只会更怕啊……」 「嗯,好可怕。」 「啊啊,真是的!」 正当他想要发挥长年锻炼的臂力,将两名少女拉开的时候。 咚!喀啷嘎锵! 复杂的损坏声在一行人背后响起。约书亚探寻声音的来源,接着马上领悟到那就是从刚才穿过的门里传来的。 「玛露妲导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慌忙地跑到门边用力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伸手一转,门把却轻易被转开。就这么推开往里头窥探,只见刚才约书亚还坐着的椅子已经翻倒,各式各样像是容器残骸的东西散落地,在中央有个黑色的物体横躺在中央动也不动……那正是还穿着黑衣的玛露妲。 5 「这下怎么办?你这个大坏蛋。」 将年代已久的烟斗在地上叩叩敲响,艾雷米亚同时吐出了紫烟与毒舌。两人见面的地方是这个男人的工作场所,「星绀之塔」的餐厅内侧。 「真可怜,这下玛露妲妹妹就真的得回故乡去了。」 「有一半根本就是你的问题啊。像性格那么正经的人,竟然交了像你这样花心的情人,那当然会昏倒。」 约书亚反驳的话语,只听声音虽然跟平常相同,但比起之前少了许多尖锐感。 ——但毕竟是那个时间点。如果说是我的错,也许真是如此…… 那天早晨,从房间被抬到治疗室的玛露妲就再也没有回到修练室了。 病名是因为极度的压力造成的心劳成疾。 听说她自己提出辞呈,并且希望异动到故乡附近的神殿。 有时要歼灭自己召唤出来的,面对任何敌人都要先被攻击三次才能反击的神官,如果只偏向文或武其中一方就无法胜任。就连外表看来好像轻飘飘的玛露妲,也能够轻松挥舞长戟或太刀。不过,像那样情绪紧绷地歇斯底里,当然会对心脏或是神经产生强烈负担。而且,她的苦恼从约书亚入塔后就持续着。自从某个成为契机的事件发生,让她领悟到自己跟艾雷米亚的关系极为不安定后,情况就变得更加 严重。 「所以,结果如何?」 虽然就连约书亚也稍微感受到些罪恶感……但他稍微甩甩头后,重新面对大国鲁斯提拉的间 「你有掌握到要代替玛露妲老师来赴任的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嗯,那当然是完美无缺啦。」 艾雷米亚一脸得意地点点头: 「名字是贝尔莉娜,之前似乎是在北方大神殿担任秘书官。」 「又是女性啊,真是太好了呢,艾雷米亚。」 「还好啦。年纪虽然比玛露妲妹妹大一些,但我很期待喔。」 这么听来,贝尔莉娜看来是个颇为资深的神官吧。但说到这个男人,平常三不五时就表示只要对方年龄没有超过自己的母亲就没问题,遇到美艳的熟女也会开心地靠过去。只不过面对女子修道生们的求爱告白,他绝对会用「我对小孩子没兴趣」「等你能够独当一面再说,不然我可不会陪你玩喔」这些理由尽数拒绝,从这点看来就很了不起。 ——如果把狼引入羊群的原因是我造成,就太对不起大家的父母了。 一想到这边,让约书亚又绷紧脸孔,并且窥视着担任自己的协力者跟监视人员的男人。至少,如果玛露妲的父母能够因为女儿回乡而高兴就好了。 「所以?她是个有什么教育方针的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啊。」 「怎么会……我还以为你是个只有能力还算出众的男人……」 「不要强人所难啦。」 艾雷米亚那对形状漂亮的眉毛用力一皱。 「因为她可是离开『星绀之塔』后就立刻前往北方,然后就一直担任最前线现役神官的人耶。这是她第一次教导他人吧……我猜啦。」 「咦咦咦!」 「我想……大概是因为像玛露妲妹妹这样在塔里超级土生土长的直升教师都没办法对付今年的一年级生,只好找来从现场基层升上来的人来拉一把了。」 「你说今年的一年级生是指我吗?你是暗示都是我不好吗?」 「没有啊,但如果你觉得心里有数的话,也许就是那样吧。」 吐露令人感到厌恶的台词之后,艾雷米亚以带有警告的语气补充了几句: 「不管怎么说,你要慎重点喔。北方的神殿跟沙漠不一样,似乎有着各式各样不同的难处。山岳地带因为跟村落分隔开,所以医疗技术之类的也没办法顺利传授到那边。相对的,神殿所扮演的角色就很重要了。」 「那就是很优秀的人喽?」 「无能的人没办法担任,只有这点很确定。」 「这个情报对我来说究竟会是吉?或者说是凶呢?」 「谁知道,就看你的做法了吧。」 在如此这般,实在称不上友好的气氛下,约书亚与艾雷米亚就此解散了……接下来过了刚好一周以后—— 在先前提到的女神官正式赴任的早上。 总是吱吱喳喳讲个不停的小麻雀们,今天每个都一副老实的表情,修练室里变得一片宁静。在这股令人感到痛苦的沉默之中,一名女性打开门,静悄悄地走进来。从黑衣中洒落出柔软的栗色秀发,充满透明感的白色肌肤也让人感受到北方女性的风情。 淡淡的碧眼环视着所有人,让修道生的表情更加紧绷。 「哎呀哎呀,怎么了呢?大家的表情都好可怕喔。」 这么说完,女导师那圆圆的脸颊变得更加圆润温和。搭配上那白皙的肌肤,就好像刚产下的鸡蛋,给人一种有如精心制作而成的糖果般的印象。 但是,她那么伸出的双手上布满契约印。无数个复杂又巨大的光之纹章遍布其上,已经复杂到让人没办法判别肤色。 「我是贝尔莉娜。贝尔莉娜·札菲露。今后还请让我们好好相处喔。」 6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贝尔莉娜导师……」 走在漫长的走廊上,蒂艾尔述说着感想。虽然声音已经放低不少,但让人感到严苛的语气还是如出一辙。 「总觉得……没办法让人觉得她是名魔操的导师啊。还比较像是在镇上的私塾教导小孩子缝纫衣物。」 「就是说啊。」 菈琪休很难得地同意她的观点。 「玛露妲老师也一样,虽然觉得她是『喂喂,让这种小丫头当导师,真的没问题吗?』的类型,但贝尔莉娜老师该说是太过家庭系,又或者说是太过田园风格了呢?」 面对这两人辛辣至极的评价,约书亚只能回以一个称不上苦笑也算不上失笑的笑容而已。所谓的女人,就是从还是这种小朋友时就对同性如此严苛吗?要说小丫头的程度,这两个人的年龄明明都还只有玛露妲的一半而已啊。 「大叔,下一个老师你也要打倒她吗?」 基列亚德以担心的眼神看过来。 「不要说得像是我把玛露妲老师打倒的好吗?」 真想要打倒,当然是能打倒。但是,那就得在不使用而让拳头或刀刃发挥最大效果的情况下了。 「依照艾雷米亚所说,那个人似乎是从各方面都很艰辛困苦的神殿转任过来,所以没问题喔。」 「是喔,那样的话……」 「是艾雷米亚说的话,就没问题了呢。」 看来是能够接受了,孩子们纷纷点头称善。约书亚微微皱起眉头,并看着他们: 「这种信赖度是怎样啊?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占下这样的一席之地了?」 「毕竟他是鲁斯提拉品牌的嘛,当然会相信他啊。」 「他是正规军,而且还是太守直属的情报将校对吧?他真的很帅气呢。」 「从外表上看是没错啦。」 在「见闻之旅」的归途时,他们再度经过鲁斯提拉。已经被约书亚揭露真实身分的艾雷米亚,这次穿上鲁斯提拉正规军的军服出现在孩子们面前,并展现出堂堂正正的帅哥风貌彻底讨取他们的欢心。虽然约书亚在惊讶之余不停责难,但都被他以:「既然是要共享秘密的对象,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不是全部都背负起来就是要将一切舍弃,只能从中选择其一而已。」这样的理由一笑置之。 「尤其是那顶红色军帽配上白色饰布,真是太帅了。」 「鲁斯提拉军的军服也很棒呢。」 「剑也很优质,大剑好帅气。」 他们天真无邪地热烈讨论着。这对过去曾被大群穿着那军服的人追杀,好不容易才从濒死边缘逃离的约书亚来说,更加只能报以苦笑了。 「老实说,我直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大叔比那个人还要厉害呢。」 菈琪休接着说出的疑问,更让他认真困扰起要怎么回答。 如果是剑术的比试,自己大概会有五成的机率败给艾雷米亚吧。别看那副德性,他可是出身于正统武家,因此展现出来的剑技也就既优美又强力。但是,如果要赌上双方的性命,就能够断言自己绝对会百战百胜。武术与杀人,在实际性质上就是有如此大的差异……只是实在不想让这群孩子们了解这部分。 就在他思索该怎么回答时,一行人已经来到魔操用的修练场。 那里是「星绀之塔」的最外侧……也就是接近绿洲城墙的设施。椭圆的形状配上整排的高耸石壁,中心部分较为低洼的这种构造,非常类似大都市里的斗技场。修道生们召唤出,有时得要自己挥动武器将其杀害的训练就是在此累积。 没错,下个修练科目是魔操。 从今天开始,贝尔莉娜就要取代玛露妲担任讲课教师。 约书亚不经意地转头一看,只见同学们的脸 庞并列在视线前方。每个人似乎都跟蒂艾尔和菈琪休有相同的感想,抱持着不安。虽然都比约书亚来得年幼,但也还是神官候补生。每个人都有着背负起大陆未来的气概。所以在这一年,而且是即将结束的时机交换重要的魔操指导者这件事,现场可以轻易看出大家的惶恐。 ——这下子,贝尔莉娜老师会很难教吧。 学生们内心的标竿已经提高到极限了。想要跨越它赢得尊敬与信赖,实在是件难事。 感到同情的同时,约书亚环视整个修练场。黑衣的女导师也现身其中,但总觉得其身影看起来很模糊。 凝神一看,就看到前方有股沙尘在飞舞。在接近黄昏的夕阳映照下,只朦胧见到被卷起的沙尘有如漩涡般转动,也就是个小小的龙卷风。这个现象将修道生们与女导师从中隔开。 「如何呢,各位?」 贝尔莉娜的声音虽然开朗,却又带着稳重的声响。这让一年级生们领悟到,这堂课已经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开始了。他们慌忙上前,并且端正姿势。 「各位知道,我现在召唤出来的是什么吗?」 「是地之。」 修道生们一起回答这个语气温柔的疑问。他们的表情虽然各自不同,但大多都把「为何要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这句话写在脸上。 「因为是操纵着沙尘,所以当然会这么想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不过,真的是如此吗?请再仔细看一次。」 教导的话语让孩子们一起睁大眼睛。当然,约书亚也一样。视线也移到不断舞动的沙尘上头。 「啊!」 蒂艾尔放声大喊: 「是风妖!老师现在所使役的是风之!」 「没错,就是这样。」 贝尔莉娜露出微笑,同时将黑衣用力掀开,将自己的右手高举起来给大家看。那边有着绿色的纹章微微散发光芒,是风之的契约印。 用力挥舞着那只手,贝尔莉娜将使役的呼唤出来。 风更加强劲地逆向旋转,一个细长的轮廓缠上女神官的手。那是一条有着巨大羽翼的蛇。淡蓝色的鳞片微微发光,跟鳞片相同颜色的羽毛也不停震动着。 「这孩子的位阶是四十位,只是比中位要好一点的程度。不过……」 这句话还没说完,修练场的一部分墙壁就已经裂开。有如被锐利刀刃突刺般的痕迹瞬间增加,修道生们一起开始惊讶喧闹。 「这是以真空之刃损坏墙壁。虽然是风妖的拿手技能,但是由中位到低位使用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威力。可是,如果对手认为自己正在跟地之交手的话,效果可就非常显著了吧?」 贝尔莉娜以柔和的微笑,将风妖放入空中。只见俐落地划过天际,有如融入天空般归还了。 「你们一年级生或许都只学着要尽量召唤出稍微高位阶的就好,这虽然也的确没有错……但是在实际的场合里,与其只是召唤一只高位就精疲力尽,很多情况下,反而是同时驱使复数的低位会比较有效。」 还处于茫然若失的一年级生之中,约书亚内心正用力点头称善。出其不意地突袭对手,在实战场合中,有时会比任何强力的武器都还要有用。他是从众多亲身体验的战斗经验里学到这件事,但现场的孩子们要领悟这件事应该还很困难吧。 「更加优秀的魔操需要依靠智慧,然后想要充分发挥这些的感性也非常重要。从今天起,请将这一点记在心中某个角落来努力锻炼吧。」 贝尔莉娜接下来这句话,也再次打动约书亚的心。 自己虽然已经得到几乎算是最强又最凶恶的,但既然能够给予的生命力有限,想在实际场合里依靠她的力量就会有很高的风险。就算拥有比任何人都强悍的武器也刻意不拿出来,而且要学会能够压倒敌人的智慧……这也许能够成为自己身为神官的方针。 跟偷偷在内心感到激动的他相反,其他的修道生们依旧是一脸无法释然。尤其是班上能够操控的最为高阶的蒂艾尔,根本不掩饰那极度不悦的表情。 但是,新任的魔操指导者丝毫不把孩子们的动摇放在心上。 「必要的是调和。天与地、圣与魔、正与邪。以调和约束世界的万物,那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使命。魔操虽然是非常重大的要素,但终究只是其中一环。请各位无论何时都千万不能忘记这一点。」 在黄昏时刻的夕阳映照下,贝尔莉娜的教诲声随风传来,无比温和又轻柔。 7 本日最后一道太阳的光辉,消失在画出笔直直线的沙漠地平线中。几乎不会有云的干燥期里,日落总是更加干脆也更加唐突地开始与结束。 隔着窗户看完这景象后,约书亚他们拖着疲累的脚步前往中央塔。漫长回廊的另一头,那个广大又空荡荡的餐厅里头,高年级生们已经坐好了。缠着深红色肩布的最高年级生开始进行餐前的祈祷,修道生们也跟平常一样开始用餐。 「贝尔莉娜老师感觉比想像中来得好嘛。」 一把抓起堆积如山的面包后,菈琪休往背后偷看了一下。在她的视线前方,新任导师正在班上的学生们包围下开始用餐。虽然中央塔另外有个导师用的餐厅,但比起豪华许多的菜单,贝尔莉娜似乎选择了能尽早跟孩子们打成一片的这边。那副模样从一旁看来,也是一副发出微笑,非常愉快的样子。 「的确。」 「我也是这么想。虽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老师那种说法也满有说服力的。」 跟平常一样,基列亚德讲得很直接,赛姆则是边窥探蒂艾尔的表情边谨慎地表达肯定。 「是这样吗?突然讲些调和之类的也没什么真实感。再说,神官这职业不就是要会魔操才能担任吗?」 蒂艾尔似乎有点别扭地把鱼头切飞。 「不过啊,如果被调派到没什么出没的地方,医学跟药学应该会有用很多吧?如果是担任某地王族的顾问,那就一定是政治跟财政方面会比较重要了。」 「会被派去哪边是场赌注。」 「当然适性也会好好考虑过才是……但是到了派遣地,可就没办法说『我不会那个』、『这个我不会』这些话了。」 即使是议论途中,他们也没有停下吃饭的手。 把不是很美味的肉或鱼啃干净,把除了能比比看谁的牙齿比较坚硬以外,毫无特征的起士跟面包塞进喉咙,把又稀又没料的汤灌进嘴里。因为狼吞虎咽又一边说话,四个人都跟路边的沙漠鼠一样塞得鼓起了腮帮子。虽然实在称不上礼仪端正,但约书亚还是尽可能不去纠正或责骂这一点。 再怎么说,他们会把比原本容许量还多的食物送进胃里的理由就是鸶翎,因为必须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她才行。而且,用餐时间包含收拾在内只有刚好三十分钟而已。不管是要说话还是要吃饭,想要选择其中一边并且好好品尝食材的味道是绝不可能办到的事。 「大叔你认为呢?不觉得好像比玛露妲老师来得好一些吗?」 也不管约书亚所担心的事,菈琪休天真无邪地向他询问。 「我想你说得没错。」 约书亚老实回答: 「玛露妲老师虽然是位很棒又很热心于教育的人,但那股热情该说是会迷失方向,还是会朝向令人想像不到的方向,又或者会出现无法想像的发展……」 「虽然你的形容方式略有不同,但全部都是在讲『偏离得很诡异』的意思嘛。」 「这就是大人所谓『为人着想』的方式。你要好好记住喔,菈琪休。」 「你明明 总是生气地说『不要叫我大叔』,现在却装成一副大人的样子,也太奇怪了吧。好狡猾喔。」 「好狡猾。」 「真失礼,你应该要说我很有智慧啊。」 「很狡猾又有智慧的话,不就是很狡诈的意思吗?」 「您说得真妙,真不愧是大小姐。」 「你们真的很失礼耶。」 「哎呀,这边还真是热闹呢。」 从他们喧闹的餐桌旁边,突然传来不熟悉的声音。大家惊讶得停下嘴巴与手的动作,眼睛全看向突然冒出的黑衣人。只见白皙圆润的脸颊露出笑容,话题人物本人就站在那边。 当大家有如凝固般动也不动的时候…… 「对了,帕雷格同学,接下来的自由活动时间,你有什么安排吗?」 贝尔莉娜笑着丢出这个对心脏不好的询问。 「那么,不好意思请你来我房间一趟。让我们稍微聊一下吧。」 接着更对尴尬摇头的约书亚说出这种让人更加胆颤心惊的话。 8 ——这里,跟那时候是同一个房间吗? 约书亚偷偷以视线观察室内,最后一次进入这个房间已经是大约三个星期前了。那是把横倒在这个地板上的玛露妲抬起来,急速送到治疗室以来的事情。 ——总觉得……好像是女性版的达尔塔斯大人…… 那时候这房间里,充满了蕾丝与荷叶边。以淡桃色与白色为底,充满令人喘不过气的奇异风格,但现在却变成整间空荡荡的纯白房间。在这极度单纯的风情里,只有石板、书卷还有由看来很昂贵的书籍筑起的山脉高高叠起。 ——女性的房间,总觉得应该要再多些装饰才对啊。 不过,约书亚的眼睛从堆积如山的书本间发现一个摆在地上的包裹。从形状来看,里头是乐器,应该是琵琶吧(巴尔巴特)。 「老师您有在弹奏乐器吗?」 「实在不是能让伊拉维大人他们那些高手聆听的技术就是了。」 「就是所谓虽然不擅长但很喜欢。」贝尔莉娜说完后嫣然一笑,并递出茶器。茶的雾气释放出微微的芳香,悄悄地看了一眼后,新任导师重新面向塔内第一的劣等生。 「约书亚·帕雷格同学,我有收到许多关于你的报告。」 还能回答「是」虽然很好,但约书亚却显得有气无力。被报告了些什么事情,光是想到就觉得厌烦。 「入塔之后,也差不多十个月了,但魔操却连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这件事,确实有点让人吃惊呢。」 「真是非常抱歉……」 「这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无法进行魔操,那就不是你的错而是塔的疏忽。可是,『星绀之塔』的审查应该没有那么轻松和草率到会让毫无素质的人跨过这道窄门。」 贝尔莉娜的声音始终都很平淡。淡蓝色的双眼里,没有丝毫责难的神色。 「总觉得你比其他孩子们稳重的程度远超过你的年龄,因此我认为你应该可以用自己的脑袋仔细思考问题了。所以,就让我直接问了……你有想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要这么断定其实很简单。可是,约书亚暂时陷入迷惘。 如果在这里随口回答的话,只会把自己这已经快被勒死的脖子掐得更紧而已。但是,如果完全不回答也会严重损害自己给予对方的印象吧。至少贝尔莉娜并没有把约书亚断定为天生就是无能的人,所以他并不想背叛这份信赖。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原因。」 讲完一句颇为软弱的开场白后,约书亚继续说: 「不知道为什么,家畜都很讨厌我。马、羊或是骆驼之类,全都不是逃跑就是害怕发抖,要不然就是大闹一番。猫狗之类的也从来不肯跟我亲近。」 自己还真是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台词。 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鸶翎的问题。高位在这个世界上处于生态系的顶点。不会害怕他们的,只有同样是高位,或是一小部分的人类而已。然后,当她显现之时就会向天下这么宣告—— 「我乃火妖第四位。因此一百零四位阶之徒啊。拜倒在吾主,以及吾之伴侣约书亚·帕雷格面前吧!」 也就是说,世界上的生物理所当然会畏惧他。 ——就连都会吓到四处逃窜,普通的动物当然不可能没问题。 内心叹了一口气的同时,约书亚把这理由更加修饰一番: 「跟家畜当然不同,但总觉得这部分是不是有什么影响。」 说完他就偷瞄一下贝尔莉娜。原本以为对方会一笑置之,认为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 「原来如此……」 但意外地,却被回以认真对待的眼神。 「的确,偶尔会看到这种人呢。我之前值勤的神殿里的打杂人员里,也有位很常被猫抓伤的先生,虽然他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 看到女导师平静地表达同意,约书亚下定决心并兴奋地说: 「所以我也想过了,是不是可以进行稍微高位阶的……也就是召唤跟家畜比起来,思考与感性都更接近人类的这种的训练呢?」 几个月前因为对玛露妲说了这些话,因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果然这次就没有马上回答了。 导师睁大了淡蓝色的眼睛。接下来就会满溢泪水,像玛露妲那样开始哭喊:「帕雷格同学的脑袋烧坏掉了!」这样的话吧。 持续的沉默更显无比沉重。约书亚在担心害怕的同时,也只能焦急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经过一阵子思考之后—— 「你是以什么为根据才这么说的呢?」 没想到贝尔莉娜以平静的声音这么询问。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反问,让约书亚暂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他立刻拼命找寻比较像样的借口。 「没有根据……就只是……那么觉得而已。」 结果,还是只能想到这种连自己都觉得实在很无能的回答,他那一头红发也轻轻垂下。这下子要说服她是不可能了吧。再说,第一次上课时,贝尔莉娜也说过「切勿不断地追求召唤出高位阶」这样的教诲。何况自己才刚深感赞同,还用力点头称善而已。 但是…… 「好吧。」 回答的话语,让约书亚有如弹跳般抬起头来。视线前方,那比白皙还更加纯白的脸孔上,导师的双瞳并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 「真的可以吗?」 「是的。但是,要在能够确保安全的范围里……也就是,只限在我上课的时间内。」 面对怀疑自己的耳朵,还不停眨眼睛的约书亚,贝尔莉娜只是笔直地反过来看着他。 「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话,没必要那么惊讶吧?」 女导师呵呵笑着,并且大大耸肩: 「以道理来思考一切,将每件事好好说明后确实地处理,这种合理性确实不可或缺?但是『就只是那么觉得而已』……我觉得重视这种感觉,对神官来说也非常重要。毕竟,我们要应付的对象可不是全部都懂得人类的道理呢。」 「原来如此……」这次轮到约书亚小声地呢喃了。 9 那天晚上,两个人影走在一如往常的庭园里。 短短几个月前还充满桃色花朵的巴旦杏树林,现在已经萌发绿叶,阵阵凉爽的微风摇曳着树枝。 白天时会刮起严酷热风的干燥期沙漠,到了夜晚就会把令人无法置信的冷空气给送到地面上。然而在这绿洲里果然是另当别论。丰富的水源与绿意,从冰冷彻 骨的寒风手中守护着人们的生活。 清晰的明月隔着树梢高挂在天空,相对地,星光就显得很遥远。而且很稀奇地,在这干燥期里却有着好几朵云。恐怕是伴随着云朵的,拖着又长又细的尾巴跨越夜空吧。 约书亚看着这个景色,以及最重要的就是走在数步之前的鸶翎身影,同时漫步走着。她的脚步比平常要来得轻盈,张开双手有如舞蹈般,好几次回过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头银色秀发与浅色的头纱,在月光的镶饰下更显炫目。 「鸶翎,今晚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呢。怎么了吗?」 「真是蠢问题。」 她虽然呀然,还是语带兴奋地回答: 「当然是因为鸶翎的约书亚心情比平常要好的关系嘛。约书亚开心的话,鸶翎也会很开心喔。」 她讲得理所当然的这句话,让约书亚更加高兴。少女对很自然露出笑容的他略带疑问地侧着头: 「是发生什么好事情了吗?」 「嗯,算是吧。」 约书亚用力点点头: 「这次的魔操老师似乎跟我挺合得来。顺利的话,也许能好好进级,从劣等生之中解放。」 「那可真是不错。」 鸶翎笑得更加开心。可是,他的妻子用带有戏弄的语气继续说: 「这次也是个女导师。你可不能搞外遇喔,吾之主君。」 「又不是艾雷米亚,我对熟女可没兴趣。」 「虽然这么说,但是对小朋友们出手就更加不行喔。」 「我对年纪小的也没兴趣啦。」 「真是个容许范围狭窄的男人啊。」 「那当然很狭窄啦,因为只有一人份的范围嘛。」 这表示,就只有刚好鸶翎一个人份的范围而已。只不过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只见少女轻快地走到树的根部坐下。 「来,这边。我想这里状况很好喔。」 一边说着,她拍拍自己的大腿。领悟到是要自己把头躺上去之后,约书亚仰天看着月亮苦笑道: 「距离集合时间已经没多久喽。」 再过一阵子,菈琪休等人就会蜂拥而至,然后就会吵着要自己把跟贝尔莉娜的会谈讲给他们听,因此会比平常吵闹一倍吧。 「所以才要快点啊,赶快赶快。来嘛来嘛。」 鸶翎不肯放弃,不停把自己的大腿拍得清脆响亮。因为完全没有放轻力道,所以光是看就觉得痛。无可奈何之下,约书亚以只能一下子为条件躺了下来。把头枕上柔软又温暖的大腿上之后,修长的手指开始梳起他的红发。呵呵。无比开心的笑声从鸶翎的柔唇中流泄。 「我觉得我的头摸起来应该没那么舒服啊。」 鸶翎的头发跟羽毛非常光滑,触摸起来会感受到有如丝绸般的触感。明明没有使用昂贵的香油,却总是充满芳香又柔顺。相反的,自己的发色虽然总是很鲜艳,但因为一直受到沙漠里的风吹日晒,发质也就越来越粗糙。 可是,鸶翎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 「没这回事。而且啊,这种绯红色……感觉很诱人呢。总是让我好想好想去摸它。」 她很开心地说着,同时拨开约书亚的浏海触碰他的发线,并且继续随心所欲地抚摸耳侧与后脑杓。这么说来,当她还是小鸟的姿态时,经常站到自己头上用嘴啄头发。本来以为她把头发误认成红色的树果,所以那也是因为「很诱人」的关系吗? 「要不要像达尔塔斯大人那样留到肩膀的长度呢?」 「在夫妻的谈话途中,不要提起那种废物啦,蠢蛋。」 讨厌鲁斯提拉太守的鸶翎立刻变得无比冷淡。严词骂完后就捏住约书亚的双颊,白皙的手指稍微用力,把他的脸转为向上。 「你看,真是美景吧?」 约书亚以视线回应这低语。 蓄含着绿叶的树梢前端有着淡色的花瓣,它的另一头架起尖细的眉月。那洁白又虚幻的花朵是夜光花。虽然不是像巴旦杏那样整片一起绽放飞舞的花朵,但是坚忍不拔地伸出枝蔓接受月光映照,然后悄悄开花的模样不仅优雅也很美丽。 「好厉害。那可是很难得绽放的花吧?真亏你有注意到。」 「嗯。从地上因为混在树枝里头很难发现,但是从空中可就逃不过鸶翎的慧眼了喔。」 看来是被称赞后开心不已,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选在吾之夫君心情最好时绽放,这朵花的精神真令人钦佩。雷凰鸶翎也感到了无上的欣喜。」 好像带有自豪语气的声音,在约书亚耳边温柔又甜蜜地响起。 他很清楚,就算这朵花是在自己心情不好时开花,她也绝对会说「选在吾之夫君情绪低落时绽放,这份慰藉真令人钦佩」这样的话。 「鸶翎……」 一股怜爱充满胸中。 约书亚很自然地伸出手,捕捉住鸶翎那正低头窥探自己的脸颊。有如引诱般地抚摸后,她轻闭眼睑将那果实色的朱唇靠过来。正当自己也想把嘴唇重合上去的那瞬间…… 首先是复数的脚步声,传到约书亚敏锐的耳朵里。接下来就是好几个完全不顾忌周围,清楚呼叫着自己的声音。 「大叔!」 约书亚瞬间就想整个人跳起来,结果额头就猛烈地发生冲撞。妻子伴随着咚的声响向后摔倒,并且按着下巴发出惨叫。 「好痛——!」 「鸶……鸶翎,抱歉!」 「好歹也先确实接吻之后再把我推开嘛,你这个大笨蛋!」 他以手掩耳面对这个含泪的控诉,焦急地回头一看,就跟从远方跑过来的菈琪休四目相交。结果比他们比想要责骂不要喊那么大声的约书亚抢先一步开口: 「赛姆跟蒂艾尔被抓到了!」 小小的同学喊出无法充耳不闻的坏事。 「被警备兵?还是被老师?」 「两边都不是。」 基列亚德的回答虽然跟平常一样短暂又低沉,却很稀奇地有后续: 「两边都不是……可是大概更麻烦。」 听到这一反常态的沉痛语气,约书亚也不得不领悟到自己心情愉快的夜晚已经结束了。 10 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之前,约书亚就被左右边的人用力拉住手,被迫开始奔跑。他回头的同时用眼神打个讯号,鸶翎就化为小鸟的姿态飞舞到空中。视线从树枝的缝隙间追寻飘扬于空中的淡紫色羽翼,他暂时就这样毫不抵抗地被拖着奔跑。 不久后,树林已到尽头,穿过后来到距离东塔很近的地点。 那里是连结塔与庭园的绿之回廊。 是个由低矮的灌木与好几种花朵彩饰而成的风雅空间,但是视野相当开阔,是要从宿舍溜出来时最需要注意的地方。 藏身在大树的阴影中,约书亚等人开始窥探状况。 首先,有两道熟悉的人影进入视线。蓬松的金发是蒂艾尔,身高跟她差不多的少年则是赛姆。然后在他们眼前,有令一个双手抱胸的轮廓。 身高虽然比约书亚高一点,但还不及基列亚德。浅色的头发在比肩膀稍高的位置干净俐落地剪齐。略显柳叶形的双眼,充满许多遥远东方出身的特征。虽然脸庞可以称得上端正,但那充满强劲力道的眼神与凶狠的表情浪费了他这天生的容貌。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挂在他肩膀上的肩布(塔利特),那块深红的布只仅次于导师们的黑衣,是最具权威的证明。那是身为最高年级生的证据,而且这位人物的肩布与袖口还缝纫着金色钮扣。在这个时代,像钮扣这种小型金属制 插曲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祈祷之塔」里头,意外地充满清凉的空气。 这里完全看不到「星绀之塔」礼拜堂那样壮丽华美的雕刻,或者是充满装饰的门扉之类的东西。无论任何角落都很精致地以石头堆叠组成,让这座塔得以筑起耸立。 但是,那石材的蓝色与塔里的寂静相辅相成,反而更加凸显出优雅的风情。不论哪一块石头都有如润泽的河底般深蓝……不,接近藏青色。 虽然有设置窗户,却在高处遥远的另一端。螺旋状的石头阶梯仔细地往该处重叠,不停向上方延伸。倾斜的月亮,将淡淡的光芒洒进塔中。这微小的恩惠将世界染上色彩,让人觉得仿佛整座塔都沉入了水底。 「你知道这座塔被取名为『约拿单』(注:jonathan。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人物,是以色列第一位由上帝耶和华膏立的国王扫罗的长子)的理由吗?」 蒂艾尔表情略带得意地询问。 「不清楚耶。」 「是眼睛,因为他的是蓝色,似乎被称为海之瞳的约拿单喔。」 她闪烁着相同的碧眼并这么说。 「那其他的塔也是一样吗?茶色瞳孔的人就用茶色,黑色的人就用黑色石材?」 「啊,不……这个嘛,那么细微的部分我不知道啦。」 只是不经意地把疑问说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转过身去。 「由来……嗯,就先算了。总之,学长姊们跟导师们都要塞进这里头进行礼拜对吧?」 「好壮观。」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稍微改变观感地看着四周。他们那跟往常不同的奇妙表情虽然让约书亚感到有点奇特,但这也能够理解。 只要心中想像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成为新任神官的五年级生们默默祈祷的样子,就连身为劣等生的自己……不,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感觉紧张。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仪式的准备而像走狗般被不停差遣,但是总有一天也要缠上那红色的肩布,让自己也造访这个场所。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一天也好。 「那个,约书亚……」 赛姆的声音传进被梦想囚禁的约书亚耳中。那声音已经充满动摇,甚至还伴随着泪水。 「这前面没有道路。地图上虽然确实有画……但到这边已经中断了!」 二.见习生活发生异状 1 喀喀。喀喀。 有如小鸟啄着窗户的声响充满室内。仔细一看,白色的石头粉末正在四周飘散飞舞,受到午后的阳光照射而闪闪发光,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观看这景象。修道生们全都面对石板,不停书写着算式。 位于修练室最后方的约书亚也一样……不,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拼命地手脑并用。 「好,还有十分钟。时间内没有解完全部题目的人,我会追加功课,请警惕在心。」 负责数学的导师摩亚普以苍白的脸颊僵硬地笑着。虽然认为他的个性绝对不算刻薄,但这个笑声让修道生们的心情难以冷静下来。 ——还有三题,应该没问题吧。 以视线扫了一下题目后,就在约书亚稍微喘口气的那个瞬间—— 「喂,红毛的蠢蛋在吗?」 咚磅一声,修练室的门被打开,真正刻薄的人发出巨大的脚步声来到这里了。近距离看到飘扬的深红色肩布与上头闪烁的金钮扣,室内的人都同时僵住了。 「尤……尤哈斯学长?」 突然出现的最高年级生,让约书亚也只能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我说过叫我亚菲克就好了吧?就算你再怎么蠢,这种事也给我一次就记得。不要让我讲两次相同的话,让我讲第三次的话,就撕烂你的嘴。」 真是有够麻烦——亚菲克嗤之以鼻地说着。 「我刚好现在有空,跟我来一趟。」 「我可没空。如你所见,现在正在考试。」 「嗯?」 他那细长的双眼眯得更细,并且探头窥探约书亚手边,接着又看了在讲台上愣住站着不动的摩亚普一眼后,直截了当地说: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什么用的事情上。」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约书亚听了惊慌失措。 「很有用啊,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修练。」 「我之后再教你,绝对会教得比那边的黑衣要好很多。」 一边说着,亚菲克抓住约书亚的手。虽然是比外观要强壮的手臂,但约书亚只要使出全力就能马上挣脱。正当迷惘时,耳边听到如此小声传来的威胁话语: 「你这家伙,难道忘掉跟我的约定了吗?」 约书亚放弃所有抵抗,就这样乖乖地被他给拖走。虽然拼命用眼神对着摩亚普申诉,期望他或许能够展现长辈的威严来阻止这种暴行。但是青年导师就只是目送着两人离开,原本就很苍白的脸孔变得更加惨白。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似乎投以极为同情的眼神,赛姆也已经快哭出来了;蒂艾尔则是一脸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的样子看着这边。 ——等等,谁来救救我!竟然放过这种明显妨碍上课的行为是怎么回事!老师! 他内心的疾呼没有传达到任何人耳中,就这么干脆地被拖到走廊上。修练室的门一关上,亚菲克就冷笑着说: 「干嘛要给摩亚普导师这种程度的人教导?他可是个超级无能的家伙喔,有个我在二年级时解答出来的算式,他在我解答之前可是完全解不开呢。」 「你又在说笑了。」 约书亚只能做出无力的反驳。 「既然是你能解开的算试,想必是相当困难的问题吧?」 面对约书亚接近挖苦的质问,亚菲克很直接地点头说: 「从发现以来的过去五十年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解开来。」 「那样子,摩亚普老师解不开也是无可奈何啊!」 「那就很明显是他比我低劣的证明了。真受不了,那点程度的家伙竟然当得上导师。想到这里是人类最强智慧的城塞,实在为世界的将来忧心啊。」 亚菲克一本正经地在为世界的未来感到叹息。明明只是在讲很个人的问题,分母却突然不停扩大,让约书亚无言以对。 ——不对,以这个人来说……就因为他是非常认真地这么想才更糟糕啊。 叹口气后,他悄悄偷看走在前方的亚菲克。 虽然家族中都没有人是神官,但听说入塔时期跟菈琪休一样是十一岁。之后就一次也没有让出首席的位置,短短五年就能挂上红色肩布。他说让摩亚普屈服是二年级的时候,那么当时就可能还不满十三岁。 然后,很残酷无情的就是约书亚现在是十六岁……也就是说,这两人虽然学年不同,却是相同年龄。 ——可是实在不觉得自己跟他同年。或者说,实在不觉得同样都是人类。 才气实在太过洋溢,感性也颇为奇特。 关于这位最高年级的首席,约书亚也知道有那样的传闻在流传着。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感慨,毕竟自己身边还满多这样的人。 例如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 他身为大陆顶尖都市国家的太守,虽然有着超群的记忆力与实务能力,生活能力欠缺的程度却到了让人看不下去的等级。也有过好几次脑袋空空地在散乱的房间里徘徊,然后踩到自己长衣的下摆而跌倒的情况。 例如莉贝卡·帕雷格。 身为约书亚义姊的她,从幼年时期就非常怕生内向,光是要跟其他人开口讲话就很辛苦。相对的,弹奏乐器时就比任何人还要有说服力,没有人不被她的音乐所魅惑。长大成人当上暗杀集团的首领时,虽然也展现出令人惊讶的敏锐头脑,但她的作风却残虐到连约书亚看来也觉得太过头了。 ——人类只要有某方面很凸出,就会有另一方面沉陷下去啊…… 仔细思考着这些事的同时,修练室也距离越来越远,最后约书亚被拖进亚菲克的房间里。在中央塔的一区,位于比较靠近导师们房间的位置,他一个人住在那里。约书亚虽然也是住单人房,但只是因为自己学年的总人数刚好是奇数才多出来。亚菲克的情况是连续好几年获得首席的特别待遇才有这间单人房,两者的含意可说是天差地远。 原本以为他会住在风格极度独特的房间里,但室内的整理与整顿都很无微不至。看起来让人觉得他比贝尔莉娜更懂得用精致的家具跟布料装饰,布置也比玛露妲要来得简朴与舒适。 可是,要让约书亚领悟到「这可不只是无微不至而已」只花了不到五分钟。 「喂,谁说你可以坐那边?那个坐垫的几何图形在这个时间带的光线下,从右边看起来会比较美。给我去坐左边。」 「喂,哪有人马上把就那杯茶喝下去啊?把这边的香草弄碎一些放进去再喝,不然的话就会损害原本的味道,给我好好记住。」 「等等,不要用屁股坐那靠垫,就是不要用屁股。那是夹在腋下就会非常刚好的形状与大小,这用看就知道了吧?不知道?你那眼球生来干什么用的?给我去挖出来。」 室内到处都充满他独特的规则,只要稍有跨越的瞬间,就会被五雷轰顶。 ——他都用这种神经来思考未来吗?真亏他的头脑撑得住。 不对,也许就是因为没撑住,才会创造出这样的性格。 厌烦之中又四处乱看的视线前方,只见窗边并排着好像是白色石头的东西。凝神一看确认那东西的形状后,就连约书亚也为此感到惊悚。那些……全部都是白骨。而且还有形状复杂到从来没看过的头盖骨或肋骨之类的东西。 ——这么说来,传闻这个人好像曾经解剖过…… 拼死把浮上心里的传闻消除后,约书亚无力地露出笑容面向他: 「所以,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呢?」 「会拜托你的事,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而已吧。如果你还有其他事情能够帮上忙的话,现在就立刻说来听听。我也不是不能 借此考虑一下今后的方针。」 「这个嘛……不,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那就不要在那边嘀咕,快点教我。」 亚菲克一边说着,同时从其中一个棚子里拿出琵琶。 塔里最顶尖的优等生跟塔里最差劲的劣等生所进行的交易——内容就是这个。也就是要「教导他音乐」这件事。 其实就连约书亚自己也不太知道这件事。原来他传到亚菲克耳里的名声不是只有「就算成功也是理所当然的魔操竟然无法成功,令人难以置信的劣等生」跟「而且还是个在校长主持的礼拜上睡到摔跤的没救蠢蛋」这样而已,似乎还附加了「但是,只有音乐的技术一流」这样一项。听到是教导音乐的伊拉维不管到哪里都这么宣扬,让约书亚都想要悄悄地合掌拜一下那位老导师了。 ——跟人生被完全否定比起来,那当然还是被人说有着某种长处会比较高兴啊。 拜此所赐才免去了被关进惩罚塔,让原本就很危险的进级变得更加危险的危机。 但是—— 「我当然很清楚神官得具备非凡的才能,但为什么非要连弹奏乐器跟唱歌都学会才行,这我实在无法理解。大神殿里就有专属的乐团了,就算是没有的地方,擅长于这类技艺的人根本就随手可拾吧?再说,如果成为最高祭司,光是主持礼拜就已经耗尽全力,根本不可能有半点闲暇去弹奏乐器。无益,实在太过无益了。」 万一被那位伊拉维听到这种话,他可是会盛怒地唆使奏龙啊。但自己却被迫跟人格有着超乎规格的缺陷,会把这种话若无其事地大声喊出来的人扯上关系。到底是哪边会比较好呢……现在的约书亚实在无法判断。 「如果真的那么讨厌,那也不用跟我学,随便蒙混过去不就好了?以你来说,就算音乐的分数稍微低一点也不会失去首席的位子吧?」 拿起琵琶的同时,约书亚深深叹口气。 这个乐器虽然也有好好擦亮并确实维护,但是对约书亚来说太过干净了。已经被用惯的乐器多少都会具有持有者的色彩,但这具简直就跟全新的一样。既无风情也没有价值可言。 「首席的位置根本就无所谓。」 亚菲克说出意外的话来。 「如果不再是首席,反过来说不管是麻烦的朗读或是演说都不用去做,还真是帮了大忙。只不过,跟我同学年的白痴们似乎都无能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赶下来。」 「那样的话,音乐这边就努力地放水混过去如何?次席的人应该会喜极而泣吧?」 「我讨厌放水。」 「全力主义吗?还真是苦呢。」 尤其是周围的人……约书亚在心中附加上这一句,并且打从心底同情他那群自己从未见过的同学们。光是跟这个男人生在同一个学年,就会呼唤出无法想像的不幸吧。不过虽说如此,故意不及格来错开学年这招也不是能轻易办到的事情。 ——我的人生如果很顺遂的话,就会跟他同学年了呢。真该好好感谢上天的安排。 如果要过着整天都跟亚菲克见面的日子,那照顾孩子们的辛劳也算不上什么事情。虽然内心也曾怨恨自己没有正常成长的环境,但只有今天还是把它们都丢弃吧。 「那么,首先先请你弹弹看。」 约书亚露出莫名爽朗的笑容请他弹奏琵琶。 亚菲克点点头后,开始弹出声响。 以扎实的手法弹出正确的声音。总而言之,虽然只是以乐谱和节奏的正确性为优先的弹奏法,所以欠缺情绪,但大致上没有问题。 「能够弹出这样的水准,不就很足够了吗?」 「如果只是弹奏而已的话是没错。」 亚菲克从口中传出一道深深的叹息。这让约书亚用力瞪大了那对绿色的眼睛。这种反应,该不会是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吧? 「我们有你们一年级小鬼所没有的课题。」 「有要弹奏那么困难的乐曲吗?」 约书亚讶异地询问。正如亚菲克所说,虽然音乐对神官来说是必要的修养,但也并非不可或缺。如果没有要率领神殿附属的乐团,那么只要能熟练弹奏固定那几首乐曲就够了。应该不会要求弹奏连这种万能人类都会烦恼的困难曲子才对。 「……他们说得唱出来。」 「啊?」 「他们要求,得要配合自己的琵琶弹奏并歌唱出来。」 「当然会那样要求啊。」 神殿所需要的,是为圣传搭配上旋律。也就是说乐器终究只是伴奏,反而歌唱部分才是最主要的。 面对讶异的约书亚,亚菲克露出更加认真而且沉痛的表情继续说: 「不是只要唱就好。得要自己作诗,然后再把它唱出来。」 ——而且,还是在新神官的祝祭礼拜……也就是,他们的毕业典礼上头。 塔里最顶尖的天才,带着无比忧郁的神情补充着。 2 「所以说……」 那天夜里,菈琪休边嚼着点心边说: 「名闻天下的超级首席亚菲克·尤哈斯大学长,不管是作诗还是歌唱都很不擅长,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的声音跟门板的嘎吱声响重叠着。在干燥期来到最高峰的这时期,沙尘暴会更加频繁地发生,他们的活动范围也更加狭窄。如果是平常,大概讲声「今天魔操的练习跟散步都中止」就结束了,但是大家似乎都很想听有关于亚菲克白天的行为。所以就各自带着点心零食,悄悄来到约书亚的房间聊天。 现在时间已过大半夜了。这么晚还吃点心,对于最为重视营养均衡的约书亚而言,实在是他相当排斥的行为。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前才想着的「与其跟这种超级怪人当同学,还不如跟我们家的孩子们在一起还比较好」这种想法闪过脑中,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真意外。」 「所谓完美的万能人类,看来真的不会轻易存在于世上呢。」 就在少年们惊讶说着时,蒂艾尔在一旁有如取下恶鬼首级般骄傲地挺起胸膛说: 「摆出一副好像无所不能的模样,但是神官修行里基础中的基础却完全不行,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赞美诗篇之类的,我可是从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创作了呢!」 「那是因为你是在神殿里长大的吧,我也是一样啊。但是亚菲克学长好像就不是了。」 「还有,我跟大叔也是。」 「是啊,是这样没错。不过,基列亚德不是很擅长作诗吗?就连劣等生也能创作出很美丽的歌曲。」 看来蒂艾尔真的很讨厌亚菲克。她越讲越兴奋,甚至连平常总是开口痛骂的同学都捧了上来。 「呵呵呵。」 鸶翎很愉快似的看着这副情景,从床上起身开口说: 「对鸶翎的约书亚口出妄言的不逞之徒,竟然会有那种不拿手的事情,还真是贻笑大方。就跟他总是对导师们做的一样,就去被骂到七零八落吧。」 「不,这个嘛……」 亚菲克那种自大又傲慢的态度,的确是前所未见。但他身为学生的时候,不知为何就非常老实。约书亚熟练的曲子,他都会并拢膝盖听着,各种建议也都会一一笔记下来并且复诵,实在很热心地学习。 「只有这点……如果来不及让他完成,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光是想像就很可怕。」 唉——现场全员都发出叹息。毫无团队精神的他们很难得地团结一致认同。从亚菲克那天晚上的模样看来,实在不觉得他会轻易放过对方。 「让大叔创作给他弹奏好了。」 「比死掉 还讨厌放水,自尊心比天还高的人,根本不可能要他像这样作弊吧?」 「干脆教他创作一首痛骂之歌如何?把他总是在讲的『大笨蛋蠢材蠢蛋白痴去死吧』这些话串起来弄成一首歌的话,跟那个自大的小鬼也很合适呢。」 「这个好有趣!会成为超级崭新的大杰作喔!」 「崭新过头了啊。你以为伊拉维导师会让这种歌通过吗?」 「再说,见习神官去唱那种骂别人的歌好吗?明明都被教导着对神的尊敬与对人民慈爱的重要性了。」 「我可不想在祝祭礼拜听到那种歌喔,不管是多么严肃的歌,都会变得让人想笑了。」 结果,就算五名人类加上一名,东想西想地绞尽脑汁思考,也只能得到「只得扎实地努力才行了」这种最为常见也最为辛苦的结论。 「劣等生,这下子你能稍微体会我的辛劳了吧?就算教导优秀的人也都这么辛苦了,更别说要把完全不行的人教到会,那根本就不是两三个月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啦!」 只有蒂艾尔独自很高兴地这么主张着。 约书亚觉得确实是如此,所以完全不进行反驳。如果亚菲克说的是弹不好琵琶,自己也许会教导他各种指法的诀窍,还有长时间弹奏也不会伤害到手腕的方法吧。但是要教人「创作出符合庄严礼拜的歌曲」到底要从何着手才好,实在是如入五里雾中。 「你是在摆什么架子啊?说起来,这都是谁的错啊?」 鸶翎在沉默不语的约书亚身边怒吼,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也用一样的语气点头表示: 「就是啊,是谁出差错才让情况变成这样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是你的错。」 「你们说什么!」 接下来就跟平时没两样。两名少女上演激烈的争吵,基列亚德三不五时就在一旁尖锐地插话进去,赛姆也开始泪流满面地左右张望。 「既然如此,那就把我丢下,不要管就好了啊!一开始的时候,明明除了我以外都没有其他人被发现,结果赛姆跑出来、劣等生也跑出来,这样不是也给我添麻烦吗!」 「你说什么!」 「等等,你们太大声了啦!难道不只是学长,还想让整座塔都知道吗?」 当约书亚慌忙介入调停时,蒂艾尔就站起身来,满脸不高兴地召唤出莉姆莉从窗户出去了。赛姆虽然也慌张地站起来,但蒂艾尔是要回到女生宿舍,因此也不可能跟着回去,只能沮丧地垂下肩膀,回到自己位于隔壁的房间。菈琪休他们也跟着回去,结果只留下夫妇两人留在房间里。 「今天也没办法练习魔操……」 忍不住对妻子发的牢骚也更加苦闷。微弱的油灯灯光照应出沉重的影子,就连已经待习惯的自家房间看起来也十分阴郁。 「不要那么闷闷不乐,鸶翎的约书亚。又不是被抓去吃掉了。」 「嗯,是那样没错啦。」 「不然的话,要我现在就去统统毁灭掉吗?」 「这个请容我拒绝。」 「那么为了抱紧你,就让我靠近点吧。」 「这也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啦!」 勉强把发火抱过来的鸶翎推开,约书亚同时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从幸福美满充满梦想的那一晚开始,也才过了三天而已,现在却跌到郁闷的谷底。 可是—— 隔天早晨他才知道,原本以为现在已经是谷底了,却还能跌得更深——而且不是别人,是恩师贝尔莉娜所造成的。 3 『对神官来说最需要的,就是调和。』 提倡这个宗旨的贝尔莉娜·札菲露导师,似乎打算在各种教育的场面上贯彻这个主义。 在塔的导师们齐聚一堂的每月例行会议上,她提出了一个提案。 也就是,要让过去曾经举行过,但现在已经废止的大型仪式复活。她认为这对于大多以学年分散活动的修道生们来说,可以有效地让他们团结一致。 距离塔外,大约从一个小时到半天时间的不同地点,有好几座现在已经不再使用的「祈祷之塔」。现在这五座壮丽的塔建设完成之前,传说是由当时的神官与从仆使用的设施,各自都以创世六神官的名字取名。从东边开始依序是「雅各」、「西蒙」、「萨拉」、「约拿单」、「露丝」,然后是「大卫」。毕业生们以数人为单位分班前往其中之一,在六神官们的祭坛奉上祈祷后,就回到塔里通宵狂欢饮食。 只听这些的话,大概会觉得是「喔,是这样啊」这种程度的内容,但问题在于这个仪式的所有准备过程都不是由塔方进行,而是由后辈们来准备。能够借助他人之手的,只有烹调与配餐,剩下一切得要由修道生自己来进行。 听到这个消息时,修道生们从一年级到四年级普遍都表示反对。 「在最高年级生毕业前……那不就是我们升级考试之前跟之后吗?」 「怎么会选在这种重要的时期!我们光是应付考试就快撑不住了啊!」 像这样,愤怒与哀叹的怒吼从各方涌出。恐怕就是因为这种声音每天每年都逐渐扩大,才把这个仪式赶进历史的角落,成为过去的遗物吧。 但是导师群里……尤其是年长的神官们的反应就又大不相同。 「真怀念那个仪式啊,当老夫还是修道生时,还有在举办呢。」 「毕竟很少有机会跟其他学年的人交谈。那个仪式能够跟许多人认识,实在很有意义。」 「就算知道六神官的名字与功绩,但鲜少有机会能够实际体会,听起来似乎还不坏。」 他们似乎带着浓厚的乡愁追寻自己的青春,于是热烈支持贝尔莉娜的提案。 身为主角的准毕业生们当然没有异议。接着就要分散到大陆各地赴任,能够有个可以跟马上就要四处分散的同伴珍重道别的机会也很值得庆幸。最重要的,能把一切准备丢给后辈们,让自己乐得轻松这点实在棒透了,这让他们无比开心。 到了这个地步,反对派在数量上呈现压倒性优势。不过,有时权威就是会胜过数量多寡。年轻导师之中,似乎也有不少人踌躇于「会妨碍到求学」这件事,但这些声音被年老的导师们给压下去,校长赞成这个提案更是成为最关键的最后一击。 就这样,贝尔莉娜的提案在刹那间就被受理,接着转为实行。 「不过话是这么说,就算真的要所有修道生都一起专门于这项工作,应该也没办法顺利进行吧。」 贝尔莉娜站在讲台上笑咪咪地将这一连串的经过报告给大家听,修道生们则全都无力地抬头看着她。就算没这种事也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增加我们的负担好不好——每个孩子的脸上似乎都写着这句话。 也不知道贝尔莉娜有没有察觉到室内这股消沉至极的气氛,她那白皙又圆润的脸颊即使微微染上红晕也依旧保持着微笑。 「所以,各个班级要选出两位代表,由他们率先分配必须进行的工作。这是责任非常重大的任务喔。」 「请问这个代表要怎么选出来呢?是按照成绩吗?」 蒂艾尔开口询问,但声音里含有怯意。没错,就是如此——如果对方这么回答,那这项职务毫无无问就会落在她头上。约书亚虽然有在刹那间为她感到同情,但下一刻就没办法继续这么悠哉地想了。 「让我们抽签决定吧。」 贝尔莉娜若无其事地说着: 「将运势交给天意决定,对神官来说也很重要。更重要的就是,如果这件事由我单方面来决定也不太好。就算由大家协商后决定,也可能留下祸根呢。」 那你为什么要增加可能会在可爱的学生之间留下祸根以及遗恨的工作啊?约书亚有股冲动想要去抓住女导师的衣襟前后摇晃。周围的人似乎也大多抱持着相同的感想,但是立场薄弱的修道生实在不可能真的去实行。 于是,讲台正前方摆了个巨大的陶制壶。贝尔莉娜接着说明,里头放入了跟学生人数相同的石头。 「大多都是黑色石头,但其中只有两颗是涂成红色的。抽到它的人就是这个班级的代表,还请好好加油喔。」 听到是红色石头,约书亚立刻有不好的预感。而且,因为抽石头的顺序是以成绩来决定先后, 所以更加难以忍受。不管愿不愿意,自己的顺序都是最后的最后。 ——剩余之物会充满光芒。这是哪边的谚语呢? 约书亚屏息看着同伴们露出奇妙的表情把手伸进壶里。机率是二十分之二,无论如何都希望自己的石头是充满光芒之物。 最先上场的蒂艾尔像是松口气般高举起黑色石头,接着过了几个人之后—— 首先发出哭泣声的,是第八个抽签的赛姆。他那颤抖的指尖握着红色的石头。菈琪休以同情的视线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室内角落的背影,同时把手伸进壶里头——这次的石头就确实是黑色的了。 ——记得菈琪休的成绩,在班上应该是刚好正中间才对…… 接下来,吓得胆颤心惊的孩子们一个个将手伸向壶里。基列亚德也在约书亚的几名之前抽到了黑色石头。数着剩余人数,约书亚心中的不安也逐渐开始膨胀。虽然焦急地祈祷红色石头怎么还不出现,可是完全没有任何成效。 终于—— 「帕雷格同学……」 贝尔莉娜以略带体恤的声音询问他: 「要不要姑且抽看看?」 听到催促的话,约书亚不禁走近壶边,窥探里头。底下只有一颗石头在那里。 是红色的。 比自己的头发还要红上许多。 ——明明是剩余之物,却没有任何光芒啊…… 拿手的笑容也变得僵硬,约书亚又再次看一遍壶底的石头。 是红色的。 不管再看几次,红色的东西果然还是红的。 4 隔天,午餐时—— 约书亚不是坐在平常那些成员的位子上,而是前往高年级生们聚集的餐桌。 位于窗边那舒适的一区里,有着红色肩布的集团坐镇。其中一个相隔较远的位子上,有个眼熟的金钮扣闪烁着。 「亚菲克学长。」 约书亚的呼唤,让那对柳叶形的双眼移动视线。 「是你啊,还真稀奇。听说你每天都得拼命用食物来补充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那边没问题吗?」 虽然心里想着这家伙如果不骂人就不会讲话了吗,但还不至于让脸上的笑容崩塌。而且这几天跟他交流下来,让约书亚有种确信—— 亚菲克的性格极端老实,问他的话就绝对会回答。虽然内容会充满毫不讲理的漫骂而膨胀数十倍,因此难以发现,但里头的确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诚意。 ——仔细想想,一开始也是这样。 他虽然责骂了蒂艾尔与赛姆,但那是因为「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疑问?」这件事造成发端。当然,他们不可能把真正的事实讲出来,不过如果当时回答些比较恰当的回答,之后的发展大概就会有大幅度改变了吧。 所以约书亚打算尽可能让话题单纯,而且直接进行下去。 「最近复活的那个毕业仪式,我被选为班级代表了。」 「哦,就是不知道哪个白痴新任导师所提倡,像是在示范什么叫浪费时间的仪式啊。」 是我们班的白痴新任导师——约书亚虽然差点想这么回答,还是勉力忍住并且点点头。 「那真是运气不好。真受不了,就算不特别跑到被沙子掩埋大半的遗迹祈祷,这里明明也有堆积如山的祭坛了。更何况彻夜饮食狂欢这点更让人觉得他们精神有问题。如果有酒可以喝就算了,但是塔里基本上是禁止饮酒。要我在不喝醉的情况下看着一群笨蛋的白痴表情直到早上,这到底是什么拷问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才需要遭遇到这种对待?」 「如果大家都跟学长有一样的想法,对我来说就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只有在此时才有实际感受。如果资深的导师们别那么兴奋,五年级生们别那么高兴,也许就能免除这种情况。 可是在红色肩布集团的正中央,如果太过表现出这种态度,对今后的发展实在不太好。约书亚大叹口气,接着询问: 「你前几天说过的那件事还记得吗?」 「是指哪件事?因为我全部都记得,所以反而不知道你是讲哪一件。」 「你说要教我算式。」 「啊,那个啊。要现在立刻教吗,还是之后再教?反正马上就教完了。」 「非常感谢。但我希望你能教我的不是算式,而是别的事情。」 约书亚被选为毕业仪式的负责人,而且还得教导亚菲克音乐这两件事,他老实地表示这些对于身为劣等生的自己都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自己最大的问题点就是魔操。不把这一点解决掉的话,升级可说毫无希望。」 约书亚慎重地选择词汇继续说着。无论如何,在这里都要引发能够刺激亚菲克自尊心的发展才行。 「其他人……包括前任导师在内全都指导失败了。虽然颇为期待贝尔莉娜老师的指导,但我实在没有自信能够在正规的修行时间里解决这个问题。」 哼的一声,亚菲克嗤之以鼻后把木匙放下。接着拿起带皮的苹果,用小刀灵巧地把皮削掉。虽然这是果皮柔软非常方便食用的品种,但直接连皮一起咬下,这对神经质的他来说是荒谬透顶的事情吧。 「你的前任导师是哪个笨蛋?」 「是玛露妲·阿巴多老师。」 「喔,那个笨蛋啊,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个摇一下就半瓶水响叮当,不管脑袋还是下半身看来都很轻浮的女人嘛。」 下半身方面似乎不是那样子喔,只是被坏男人给骗了而已——虽然很想帮她这样辩护,但这次约书亚也还是忍住了。 「……算了,也罢。」 看起来似乎不感到有趣也没什么兴趣,亚菲克这么回答着。 「虽然觉得会麻烦到极点,而且又是极度白费力气的行为。但其他家伙也就罢了,我的话,也许可以勉强解决吧。」 亚菲克好像在推测些什么似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准确地切成八等份的苹果递出来。似乎是察觉到是要请自己吃,约书亚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你的属性是什么?」 「是火。」 「那么操纵火妖就是最省事的吧。现在这时期,什么比较好呢……」 亚菲克低声说完后就暂时陷入沉思。在一旁的约书亚因为无事可做,就一片又一片地把苹果吃掉。 当最后一片苹果消失在他的胃里时—— 「这个周末是我们的休息日,你们呢?」 「我们也一样。」 「好,那我们去沙漠里吧。确实作好准备,清晨就到门口来。」 「沙漠吗?」 这是为什么呢?约书亚侧头感到疑惑,但修道生学长没有回答。他那细长的眼睛,诉说着「相同的事情别让我讲两次」这句话。 ——记得让他讲第三次的话,就会把我的嘴撕烂。 约书亚也没有笨到去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他恭敬地当场告辞,这一天就这么解散了。 5 破晓的前一刻,是沙漠最寒冷也最为黑暗的时候。星光更加鲜明,让人对即将结束的夜晚感到恋恋不舍。 约书亚坐在骆驼背上,目送着白色的气息消失在沙漠的尽头。 视线的前方,是亚菲克熟练地操控缰绳的身影。蓝色的长衣便服在月光照映下,衬托出那依稀有点淡薄的身影。 「那颗又红又大的星星就是标记,把它固定在左手边往北北西前进。」 亚菲克把马鞭指着天空的另一头,定下前进的方向。 「红色之类的东西……我连自己的头都不想看了啊。」 约书亚好像很厌烦地窥探空中。抽签那天,坐镇在壶底的红色石头,几乎成为他的心理创伤了。 「哦,你打算在没有标的物的情况下走在远离街道何况是夜晚的沙漠里?真有胆量啊,低能的最低年级生,你就自己去迷路然后暴尸荒野吧。」 约书亚叹口气,追上亚菲克那若无其事说完就走的背影,同时又再度轻踢骆驼的腹部。这匹草食兽虽然因为载了个畏惧之物,暂时害怕得无法动弹,但在约书亚像是威胁似的鞭打下,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走起来。 ——把大家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们一直不停苦苦纠缠,吵着说要一起跟来,但约书亚全部都驳回了。冰冷的空气伴随着有如刀割般的痛楚,就连早已习惯沙地的骆驼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自己的斗篷也被无止尽的沙粒撞击,发出尖锐的声响后散去。就连屡屡在夜晚行军的约书亚,光是把手伸到胸前不停振动的首饰上,像是安抚般摸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就这样行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后,绿洲的灯火已经完全消失。黑暗变得更加深沉,在这个只能依赖月亮与星光的地点,亚菲克从骆驼背上下来。约书亚也慌忙学他,抓紧缰绳观看四周。 什么也没有。 只有沙子沙沙作响地飞降堆积,筑起巨大又扭曲的沙山,描绘出有如波纹般的图案。这个大陆里大部分的沙漠,几乎都是巨大的岩山加上凹凸不平的石头散落一地,能够空无一物到这种地步的场所反而称得上稀奇。 「怎么突然停在这种地方呢?这里看起来就连恩惠坑道或是遗迹都没有啊。」 「吵死了,闭嘴看着。」 他一边说着,同时用手指着数十萨斯(公尺)的前方。沙子大幅度凹陷下去,形成像是峡谷的地形。会有一点一点的黑色,大概是那附近有石头被埋在底下的关系吧。 感觉是个已经干涸,但又不是非常富饶的河底的那个地方,约书亚只能静静地看着。那里到底会有什么呢?正当他疑惑地想着时,最初的朝阳在地平线的另一头升起。 不对。 那不是朝阳。 而是种是很不自然的红色。 ——就说过红色之类的东西……我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想看了嘛。 在内心发个牢骚后,约书亚更加凝神注视。 最初看起来只有光点的那东西,转眼间就开始膨胀,以惊人的速度往这边行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地面开始震动,视线也不停摇晃。眼前的谷底仿佛突然涌出河水,化为怒涛流去般。 可是这条河流无比鲜红。伴随着火焰烧灼天际,在沙漠底端奔驰而过。再加上仔细一看,他们被松软的毛皮包覆,放眼望去有着几百几千个像是羊的尾巴与犄角。 「神……的群体?」 亚菲克对着惊讶的约书亚点点头: 「这是纺炎之羊。位阶刚好是四十,每一只的体型都没什么大不了,但到了这个时期就会像这样大群地度过沙漠。虽然他们会选择远离村落的地点通过,但有时候运气不好的商队就会被这群家伙给辗过去。」 「被辗过去的话,会变成怎么样?」 「大多都会整个烤焦。就算幸免没被烧死,被羊蹄狠狠踩过也一定会压死吧。」 「那还真是……」 想着绝对要避开那种死法,约书亚缩起脖子看着谷底。 「没错,仔细看着。」 亚菲克放低音量但起劲地说: 「如果有任何一只跟你四目相对,就要好好记住那家伙的脸。」 「的脸啊……」 略显困惑的约书亚窥探着身边的最高年级生,但对方被火焰大河照亮的侧脸却非常认真。 「等等我再说明,总之你先仔细看。他们的行军非常迅速,别给我移开视线。」 被严格告诫一番后,约书亚的视线回到红色大河里。 ——跟我四目相交的吗……就算这么说…… 就如同亚菲克所说,火焰之羊的步伐无比迅速,可说是完全不看旁边一眼,把夜晚的沙漠照亮烧焦成赤红后就奔驰而过。数千里要跟其中一个四目相交,那机会实在太过渺茫。 约书亚忍不住站起来,向前踏出一步。 喔喔喔的疾呼声响起。深红色大河变得紊乱又分散,红色的羊群刹那间因为害怕而停下脚步。 火花在四处激烈地飞散,在黑暗中绽放光芒。 「怎……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这种骚动的方式啊?」 在瞪大眼睛的亚菲克身边,约书亚无力地叹气。 ——位阶四十位也还算是中上了,即使如此看到我还是会惊慌啊…… 新的叹息散发到空中之前,之羊似乎已经决定要逃跑。但在争先恐后急着跑走的羊群中,有两三只转头朝向这边。看起来每一个都是比其他纺炎之羊要小只的年轻个体。如果是人类,应该就是菈琪休这个年纪吧。也许这是个比起恐怖,好奇心会更胜一筹的年纪。 不久后,火焰大河往黑夜的尽头奔驰离去,接着就像是交接看守的位置般,最初的朝阳从地平线升起。太阳每一分钟都在暖化世界,有如冬季般冻结的空气也缓缓融化。 「如何,有哪只的眼神跟你对上了吗?」 亚菲克再度抓起骆驼的缰绳,同时询问着。 「只有一下下而已。」 「那就不要忘记那家伙的身形。下次要编纺魔操的时候,在脑中描绘对方的样子吧。」 「在脑中描绘……是吗?」 「没错。如果有记得自己长相又叫其名字的人,就连普通的羊也会靠过去。更不用说更加聪明,能够理解人话加以操纵之物多半如此。你就想着今天相遇的家伙,试着挑战魔操。」 刚才那可以说是「相遇」吗?约书亚思索着。不管怎么想,用「擦身而过」来表现才比较适当吧。 看着似乎还没办法释怀而疑惑的约书亚,最高年级生又是首席的男子继续说下去: 「当你要完成魔操时,只是想像着大概这种位阶的火妖比较好,或是这种程度的水妖比较好,这样模糊的印象就想把对方召唤出来,没错吧?」 「这个嘛……」 是这样没错。 借由图鉴或书籍学习关于五妖一百零八位的知识,即使有看过他们的身形,在编纺魔操的途中所思索描绘的,最多也就是种族跟位阶这种程度。要能够有个别的认识,过去都认为要等到他们从纹章中出现之后才行。 这也是很普遍的认知——亚菲克如此大声说着。 「没在现实中看过的就无法操纵,这样子是不够格的。有些情况下,就得要在北国的神殿召唤出只有南国才有的。不只如此,也有必须召唤就连现代是否还生存着都不太能确定的出来才行的场合。」 所以这是极为旁门左道的方法——亚菲克如此断定。 「正因为是旁门 左道,所以导师也不会教。但是,只要能够操控最初的第一只,就能够向对方学习许多知识。视野变得开阔后,也就能够掌握住诀窍了吧。」 一边说着,他同时跨上马鞍,轻轻踢着骆驼的腹部。骆驼悠闲地摇晃着身体,壮硕的四肢开始往沙漠山丘行进。 约书亚也慌忙地照做,追在他的后头。 「没……没想到学长会最先告诉我这种旁门左道的方式。」 「反正那些缺乏具体性的说明,你也已经听到不想听了吧?就算重复尝试那些方法也只会有一样的结果。更何况……」 亚菲克用相当若无其事的语气补充: 「这个方法我已经实际证明过了,所以不会有错。」 约书亚一时之间快速地眨了好几次眼。 那绿色的瞳孔,充满了看到意外事物的色彩。 「难道,这是你自己发明出来的手段?」 「是啊。毕竟说起来,这里的导师们不管哪一个都是生于神殿又受神殿教育,到头来根本就是纯种培养品的品评会,全都是群缺乏想像力的家伙。他们脑袋的角落里,大概从来没有浮现过,有人直到进入这座塔前都没有正式见过魔操的这种想法吧。」 塔里顶尖的天才好像很愤恨地嗤笑一声,接着用力拉住缰绳。骆驼很困扰似的摇摇头。 「学长你以前也很不擅长魔操……是这样吗?」 约书亚战战兢兢地询问。不出所料,亚菲克猛烈地大动作转过头来,他那原本就很紧皱的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这也没办法吧。我的出身地在东方也算是座大城市,这种东西不是被恭敬地祭祀在神殿里,不然就是在城墙外头跟四处游荡的野兽差不多待遇,这两者选一种而已。贫民小鬼几乎没有亲眼目睹的机会。」 经验的差距,让他输在起跑点。 这似乎是在哪边听过的故事。约书亚先是打从心底发寒,接着又缓缓感到一阵温暖。 「……那么,只要我能多努力点,就能变得跟学长一样吗?」 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而已,约书亚察觉到自己很兴奋。原本以为绝对无法追赶上的差距,现在却有个实际赶上的例子存在。这让约书亚的内心伴随着希望感到一股震荡。 可是,果然亚菲克就是亚菲克—— 「话先说在前头,我落后别人的只有魔操而已,其他学问大多在入塔前就已经学过了。圣传或诗篇一类的也全部都能默背,你有办法办到这些吗?」 比起希望,更是注入了有如山峰般的绝望。 「办……办不到……」 还不止如此,自己到三年前为止都还不太识字,但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正以为不知道要被骂到什么地步而缩起脖子时,意外地没有更进一步的漫骂出现。 「算了,也罢。只要你不是真正的白痴,总有一天必定能使用魔操。到时就如你所愿,能够有空闲去预习其他的学问了。不管是邪道也好或是什么也好,只要能用各自合适的方法学会,那就不会白费功夫。」 不要白费功夫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接着说道。 「这是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我们的一个判断就可能决定某人的生死存亡。若因为白费时间于迷惘和于无益的话语中,导致该拯救的事物无法拯救,神官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阳光逐渐充满在寂静的沙之世界里,让亚菲克的话语显得更加宏亮。只有挂在骆驼背上的小小铃铛,伴随着蹄音与他一同前进。 稍稍回头观看逐渐远去的沙漠峡谷,约书亚更进一步询问: 「学长为什么会知道那群羊会通过这边呢?」 「我事先调查过了。」 回答依旧很简洁。 「这五年来,只要一有空闲,我就会去调查『星绀之塔』周围的。随时都居住在附近的当然不用说,就连随季节移动的家伙也一样。」 「还……还真是热心呢。」 「那当然。不如说其他家伙为什么都没这么做,这才让我搞不懂。」 约书亚心想:那当然是因为既辛苦又麻烦,而且光是普通的修练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嘛。但他还是慎重地不说出口。可以把常人花费一天才看懂的书籍在几个小时内完全理解,这种人所说的「空闲」,当然也就跟凡人的空闲完全不同意义了。 「难道……你也曾经解剖过吗?」 像是要顺便问问看一样,约书亚也试着确认那个传闻的真实性。只不过,那语气也实在过于提心吊胆。 「解剖?那种事要怎么样才能办到啊?」 反过来,亚菲克的回答显得堂堂正正。 「他们基本上不会留下尸体。再说,身为神官之人干嘛要去肢解?正是因为他们活着为人类成就神秘,像我们这样的人才能保有价值啊。」 他说得完全没错。这番道理正确到他对玛露妲与贝尔莉娜相关的发言也不会太奇怪了。 6 就在约书亚参观完火焰羊的大行进,开始踏上归途的时候。 被他留下来的孩子们也各自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开始一天的活动。平常这时候已经是开始早晨祈祷与辛勤劳动的时间了。但今天是假日,只要能够赶上晚餐时的门限,就没有任何人会责备。 正当大多数修道生都在享受着可以睡得比平常久一些的时候,有一组少年少女正快步走向「塔」的正门。 「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大清早的时间出门呢?」 赛姆因为这稀奇的情况感到疑惑,并且偷看年少的主人。平时分秒必争地努力于学习及魔操的蒂艾尔,休假时大多不会外出。不是因为日常的疲劳而瘫躺在床上,就是窝在房间里猛看书籍,必定是其中之一就花费掉整天的时间。 可是却只有今天,她早早就换上便服要到镇上去。 「所以我说过,你不用跟来也没关系了吧?」 她转过头来露出有点厌烦的表情。 「你因为当上那个负责人,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忙碌,还是回房间去休息比较好吧?」 「不,那怎么行,我当然要陪同随行才可以。请问您预定要去哪边呢?」 「……当然是市场啊。见闻人民的生活,对神官候补生来说也很必要吧?」 蒂艾尔说了个模范的回答。可是这句话总觉得有种踌躇的感觉,让赛姆感到困惑。 「那么,要我去叫菈琪休跟基列亚德吗?他们两人每次到了休假就会跑到市场游玩,对各方面应该会很熟悉才是。」 「不用啦,真的就只是想四处晃一下而已。」 「可是如果是不熟悉环境的人,似乎光是买东西可能就会被开出难以置信的价格喔。」 「就说不用了嘛丨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啦!」 莫名慌张地大喊后,蒂艾尔快步开始前进。 ——算了,只是到处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赛姆也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不管怎么说,从塔的正门开始几乎一直线上,有着以石板精密铺成的道路。这里是绿洲中最主要的干道,以这里为起点前进个十到二十分钟就能够抵达市场。虽然还是清晨,但已经有许多人潮,同时也会不断跟挂着巨大长剑的警备骑士擦身而过。治安面上看来相当令人放心。 但不知为何,蒂艾尔直接越过前往市场的道路。就算赛姆出声告知说走错路,她也只坚持地说:「这样就可以了。」而不做任何说明。 最后,两人来到绿洲的最南端,城墙已经近在眼前的位置。以质地优良的白色砖头所作成的城墙,屹立在距离「星绀之塔」步行三十分 钟以上的位置。即使抬头观看到脖子感到会酸痛,也没办法清楚看到最上层的部分。 而镶入其中的正门也又高又远地耸立着。凌驾于普通民家屋顶的巨大城门上,描绘着代表已亡故诸神的徽章。有太阳与月之神,掌管火水风土的各路神明,以及许多豪华美丽的雕刻。因为它实在太过巨大,即使好几个大人一起也很难空手打开,所以是借由安装在内部的精密齿轮与锁链来进行开闭。 两人的出身地迦南也有类似的城墙门。沙漠的绿洲与海边的神殿都市,两个毫无相似之处的城镇中,可以说只有这里是唯一会唤起乡愁的地点。不过对他们来说……尤其是对蒂艾尔而言,故乡并不是个充满怀念的地方,反而只有令人避忌的辛酸回忆。 巨大城墙的影子,在灼热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深沉。此时赛姆偷偷窥视蒂艾尔的侧脸,但已经没有像过去那样露出险峻的表情了。尤其是从「见闻之旅」回来之后更是如此。 「人潮比想像中来得多呢,明明听说干燥期的旅行者会比降雨期来得少。」 眺望着已经敞开的城门,年少的主人轻声说着。可能也因为昨晚是没有沙尘暴的稳定天气,人潮络绎不绝地穿过这道门。 「那是因为这里是附近最大的绿洲,非得穿越沙漠不可的人们,几乎所有人都会来到这里落脚吧。」 是这样啊——听完后点头回答的蒂艾尔,总觉的好像有点沮丧。 「……这样的话,也许在『塔』的正门等待会比较好吗……」 听到这低声的细语,赛姆终于察觉到了: 「大小姐,难道说,您是在等约书亚回来吗?」 「才……才不是!」 蒂艾尔虽然反射性地慌张大喊—— 「啊,不……是在等他没错啦……」 但声调立刻冷静下来,并且把眼神用力移开。 「因……因为很让人在意嘛。那个惹人厌的红布金钮扣暴虐王,到底会教劣等生怎么样的魔操?我……我也是很全心全意地教导了,可是他却完全没有进步。如果那个讨厌的高年级生突然就成功,总觉得就好像是我不好……该说是很不甘心,还是会很火大……!」 看着支支吾吾又越讲越激动的主人,赛姆虽然保持一阵子的沉默,还是说: 「万一真变成那样,我想也是无可奈何的情况。那位学长比我们还高四个年级,也因为这样,拥有更多经验吧?」 「是……是那样没错……」 「等到大小姐挂上红色肩布时,一定就不会输给那个家伙了!绝对没错!」 对于随从鼓励自己般的话语,蒂艾尔无法点头称善。 ——那样就太迟了。 但她只是大略这么想。 就算在四年后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那样也来不及了。只能够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要现在就赢过对方。不然的话,约书亚·帕雷格就会在没有自己的助力下变得能够使用魔操。 不知为何,蒂艾尔就是很讨厌这一点。无比地难以忍受。 ——还有,被那个雷凰在那儿扇风点火地挑拨,也非常非常非——常让她不悦。比被菈琪休还有基列亚德讲还要不悦个一千倍左右。 虽然这么愤慨地思考着,另一方面,也是有一点点「的确,好像太过悠哉了些」这样的想法。不是受神殿教育的约书亚,似乎无法理解蒂艾尔或赛姆这种早已理所当然地掌握诀窍的感觉。虽然早就察觉到这点——但如果这个问题解决,接着约书亚就变得能够使用魔操的话……是不是就再也不会需要自己了呢?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样子实在很没意思。 然而,如此模糊笼统的不安与不满,她找不到方法传达给赛姆知道。不……是不太想说给他听。 结果,蒂艾尔就保持着不知是生气还是困扰的表情紧抿着唇,赛姆只是在一旁看着。 身为忠实的随从同时也是青梅竹马的他,暂时默默看着蒂艾尔后,开口道: 「……大小姐,那边有马厩。」 他指着城墙下整齐并排着的小屋,微微一笑。 「我想,约书亚他们应该是在里头其中一间借了骆驼或马前往沙漠。我们就找找看那间马厩吧。只要能够找出来,就能比在这里一直等待迅速多了。」 「但……但是……那边有好多间耶。」 蒂艾尔似乎有点胆怯地确认着马厩的数量。保管旅行者坐骑的马厩,和依照租金出借骆驼或驴马的马厩。当然,这里还有许多以家畜为买卖生意的厩舍。同时还有许多买卖马具和旅行装备的店家相辅相成之下,呈现出稍具规模的商店街风貌。 「放心吧。」 赛姆挺起胸膛保证: 「那两位因为规则的关系,所以不能拿下银冠,更何况还是那头红发喔。马厩的人一定会记得。」 接下来,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两人虽然找出要找的店家……但关于红发的修道生以及跟他随行的人,店主说他们刚刚正好才把骆驼拿来归还。 「然后,好像说想要去哪边吃饭的样子。」 才刚说完,蒂艾尔就慌忙回到走过来的道路上。途中因为被越来越多的人潮给淹没,就连赛姆消失在自己背后也没注意到。 7 从沙山下来刚好一个小时之后—— 两人回到绿洲时,城镇已经完全苏醒,开始呈现热闹的景象。 「肚子饿了呢,去哪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亚菲克若无其事的这句话,约书亚之所以会无意识就点头答应,或许是因为今天早上连续发生太多意外的发展了。接下来不到三十分钟后,约书亚就被迫陷入猛烈的后悔之中。 把骆驼牵到城墙附近的马厩归还,到前往市场为止都还好。里头四处都架设了麻布制的篷子,各自随意地把商品堆积成一座小山。 「要不要来点刚榨好的椰子汁呢?非常冰凉喔!」 「来点昨晚才到货的杏桃如何?可以用您想要的量分装卖喔。」 「这里有沙尘兔的肉干,这里有卖!因为是雨季抓到的,非常肥美也十分美味!」 伴随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好像很美味的香味也弥漫在四周。到处都贩卖着稀奇的食物,让人目不暇给。 「亚菲克学长,要怎么办?先去那附近买个拉茶吗?」 这个无心的询问,让亚菲克眼里射出光芒。 「你是白痴吗?那家店的拉茶是用羊乳耶,那么臭的东西,哪能喝啊。想要不损害茶叶香味就要用水牛鲜乳,所以我只喝前面店家的拉茶。」 「喔。」 「然后,大清早就吃淡而无味的饼或面包,这我可敬谢不敏。如果是『塔』的餐点当然只能心甘情愿地忍受,但都把自己仅有的金钱全部拿出来了,还吃那么毫无效率的东西干什么?早晨当然就是要吃肉啊,而且最理想的就是没有肥肉的肉。」 「喔喔。」 「还有,如果能再有一两个乳酪跟根橘这类的东西就没话说了。乳酪也是会因为店家而有各种不同的差异,可不是随便哪个都好。首先去对面那家店……不对,不是那家店!是左边那个胖女人在卖的那家,就是那家!」 被那位肥胖的女性用猛烈的眼神狠狠瞪着,约书亚变得垂头丧气。明明是付钱的立场却还被如此敌视,这还真是生来第一次。 以人为镜,可以得明失。这类的格言也存在于这块大陆上。平常每当坐在餐桌上就会对孩子们严厉唠叨的自己,是否也跟这个男人一样是个让人厌烦的存在呢? ——好想快点回去,看看鸶翎的脸。只有今天,想把用功读书这 件事抛诸脑后,两个人懒散地度过。 真切的愿望虽然充塞胸中,可是一旦同意之后,就别指望能甩下这个高年级生逃跑。正当约书亚一一请示他的主张,并购买需要的东西时—— 「劣等生,给我等一下!」 非常耳熟的声音从市场的吵杂声之间传来。金色的脑袋一边把购物人潮推开,同时钻到约书亚面前来。 「蒂艾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种稀有的相遇让约书亚惊讶地询问。因为他很清楚,休假日时,蒂艾尔总是待在塔里度过。 「也……也没有要做什么啦。只是觉得偶尔看看市场与人民的生活,对未来的神官也是必要的行为。」 「这个嘛,那倒是没错。不过,只有你一个人?赛姆呢?」 「到城墙那边时,我们都还在一起,可是中途就走散了。」 「城墙?」 这离奇的发言再度让约书亚感到疑惑。 「只是要从塔到这边而已,却还经过城墙?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 「只是因为很久没看城墙,想去看看而已啊。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喔!」 蒂艾尔不知为何尴尬地把眼神移开,还特别大声地这么主张。 ——大概是跟赛姆走散,所以感到不安吧。 这么推测完以后,约书亚就不再继续想下去了。再说蒂艾尔跟自己照面时,会摆出好脸色的次数还比较少。 「早餐呢?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你说我们……那个恐怖的学长还跟你在一起?去沙漠要办的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算是顺势就变成这样了。毕竟都获得关于魔操的重要提示,总不能一回到镇上就说『那么我先告辞了,再会』吧?」 「重要提示……」 蒂艾尔的声调突然变得低沉。当她皱紧眉头,想追问是怎么一回事时,这次换成亚菲克的怒吼从她身后轰隆作响。 「喂,红毛的低能!你在搞什么鬼?那个汤如果不在盛到碗里后马上品尝,味道马上就会变差耶!难道你想把劣化的食物交到我手上吗?你胆子很大嘛!」 「请稍微等我一下,现在刚好遇到同学。」 「同学?」 发出讶异的声音,亚菲克也从人群中出现。他用疑惑的眼神往蒂艾尔看一眼后,一口断定地说: 「是之前那个吱吱叫些无聊笑话的小鬼啊。明明没有半点说服力,却以为只要还有点道理就能够让对手屈服,根本就是典型的小孩子卖弄小聪明嘛。」 「你说什么!」 正因为那尖锐又恰当的表现,亚菲克的话似乎更加惹火了蒂艾尔。她那碧眼里立刻充满敌意,并且向前踏出一步。 「好啦好啦,别那么伤和气嘛。一起吃个饭如何啊?」 约书亚若无其事地把她护在自己背后,然后露出笑容兴奋地说: 「若非是在塔外,也很难有机会跟其他学年的首席同桌用餐吧?」 「绿肩布的首席?这个小丫头?」 「是啊。这次学年末,她一定会当上。」 她可是非常优秀又努力的人喔——约书亚这么调停着。 亚菲克一脸无趣地在他跟蒂艾尔身上交互看来看去,但最不能忍受的似乎还是点好的料理渐渐冷掉。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往市场的外围走去。约书亚本来以为蒂艾尔会找个什么理由逃跑,但不知为何她却乖乖跟来了。 在其他的城镇也是一样,像这样的市场里头都会摆着许多桌子跟椅子。这并不是特定某间店的东西,而是可以把到处买来的食物带到这里随意饮食的场所。想要长时间坐下来好好享用餐点的话,也找得到适合的餐厅。这里则是让任何人都能迅速地吃顿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蒂艾尔也快点吃吧。那个,我想这个面包会是你喜欢的味道喔。还有,这个水果应该是迦南也能吃到的品种吧。」 就像在塔里的餐厅一样,约书亚在蒂艾尔面前摆上盘子,推荐她各种料理。亚菲克则在一旁不停忙碌地动口大吃。 奇妙的用餐时间就这样流逝,当三人把最后的拉茶喝下肚时—— 「请问,修道生大人……」 好几名小孩有点胆怯地靠过来,所有人都满身泥泞。尤其是比较小的孩子,从脸到手都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只有眼睛在动一样。 「请问是修道生大人们,对不对?」 小女孩抬头盯着三人的额头看并开口询问。虽然穿着便服又披上斗篷,但头上闪烁的银冠正是约书亚他们最有力的身分证明。 「是没错……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请问……哥哥们里有谁可以使用把地面分开的力量吗?我们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虽然试着温柔地询问很好,但现在的约书亚无法回答。蒂艾尔使用的是水妖,所以终究没有办法把大地分开吧。无可奈何下,两人看向身旁的男子。 「能用的话,你们要用来做什么?」 亚菲克跟平常一样严厉地询问,小女孩虽然露出害怕的模样,还是开口: 「我最重要的雅莉掉进洞里头了。那是非常非常深的洞穴,所以爸爸说,已经没有办法救出来了……」 「雅莉?」 「是只猫,那是妹妹在照顾的猫。」 代替声音开始颤抖的小女孩,一名稍微年长些的少女走出来。 「虽然大家都努力地想救它,但完全没有办法。」 努力的结果,看来就是这满身泥泞的一群人。对于充分展现出奋斗成果的小妹妹们,约书亚感到很同情。看来是非常珍惜饲养着的猫吧。可以的话,真的很想救出来还给他们。可是他们父亲都说过是人力无法处理的地点,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他战战兢兢地把视线转过去—— 「知道了,带路吧。」 亚菲克意外地干脆站起身子。 8 「这边这边。」少女们发出开朗的声音,引导三人深入市场更为内部的地方。 「蒂艾尔想先回去也没关系喔,赛姆应该也在找你吧?」 约书亚虽然为她顾虑,但蒂艾尔坚决摇头。 「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红肩布金钮扣会使出什么魔操!在那之前绝对不会回去!」 她就这样呼吸很紊乱,脚步声也很粗暴地跟在两人后头。 道路两旁,民家的白色墙壁逐渐逼近。 持续在昏暗又弯曲的小道里前进没多久之后,一行人来到一个小小的广场。四周都被大型建筑物包围的那里,有着跟「塔」的中庭相似的景色。花朵像是分享着不太充足的阳光绽放着,巴旦杏的树木也只延伸出一根细小的树枝。 「这里,就是这里。」 招手呼唤人过去的地方,是有大量弃置瓦砾的一个角落。原来如此,在崩塌的砖块与石板之间有个小小的洞穴。 「感觉像是修理下水道途中所废弃的洞穴呢。」 「这也太危险了。」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被放置不管?真是群白痴。」 努力往里头窥探,深处确实有某种东西在扭动,但是太暗了看不清楚。拼命喵喵叫的声音,好像也很遥远又细微。 「似乎没有够让人进去的空间啊。」 「虽然这么说,但突然就把脆弱的地盘打穿,可能会被活埋……」 稍作思考后,亚菲克站了起来。指示周围离远一点以后,他一个人站在广场中心。 「听从吾之引导。」 他把左手抵在额头上宣告着。跟随着深沉的声音 ,转瞬间就充满光芒。 「奉献给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我乃天地之官,识行世界构成之人……」 亚菲克没有特别用力大喊,是以极为自然的语气召唤他的。淡淡的光芒转眼间就编纺成纹路,不久后召唤纹就完成了。颜色是蓝色,他正让水之显现于世。 「是您呼唤吗,我的主人。我乃水妖二十八位,清兽的伊萨克。」 接着,淡蓝色的显现而出。上半身非常类似山羊,下半身则是鱼型。全身都覆盖着白银色的鳞片,背上的鬃毛在阳光映照下,看起来就像发出蓝色光辉。 孩子们看了放声欢呼,并开始拍手。就算是住在以「星绀之塔」为中心的城镇,但是想要亲眼目睹魔操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这是无所谓……但为什么是水妖?他们要的应该是地妖啊? 约书亚悄悄感到疑惑,互相比较着塔的天才与蓝色水妖。亚菲克则完全不以为意,还更进一步召唤: 「听从吾之引导。」 刻不容缓地,亚菲克又喊出一句。 在惊讶看着的约书亚面前,他这次开始编纺风之纹路。 「同时操纵复数?这种事,就连我的父亲大人很少实行啊!」 蒂艾尔脸色发青,嘴唇也开始打颤。 孩子们也不再发出声音。所有人都不敢移动身体,就只是对眼前发生的奇迹看得出神。 「哎呀,好久不见呢。」 伴随着风雅而开朗的女性声音,一道白色的影子显现。 「风妖二十一位,凉狐的芬娜在此拜见。在吾主亚菲克·尤哈斯之名下,八十七位阶之者都将共同服从于您。」 才正看着那道白影,转眼间就已经化为成熟的女性姿态站起。只是她带着微笑伸出的双手都覆盖着艳丽的毛皮,拖着长摆的礼服中也能窥见到毛茸茸的尾巴。 这两头都只在一瞬间将视线移到约书亚身上。虽然各自的眼神里都浮现出充满兴趣的神色,但除此之外就不再多说也没有其他反应。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后,将视线转回自己的主人。 ——果然,到了二十几位阶的就很冷静呢。还是因为是学长所操纵的才能这样? 亚菲克似乎没有注意到像这样刹那之间的无言交谈。 「伊萨克,这个洞穴下方的远处有个水脉。把它找出来,然后让它喷发。力道太小的话,里头的猫会死掉,所以要一口气整个喷出来。」 只见他毫不客气地对们下达命令。 「芬娜,你把从洞穴里喷出来的东西全部让它飘浮起来。给我好好注意,如果有任何一样东西掉到地面上,契约就到此为止了。」 「哎呀,真过分。像我这么有用的,可再也找不到喽。」 无言地低头遵从的水妖,以及忿忿不平抱怨的风妖还是各自站到洞穴的周围。亚菲克就只是双手抱胸,看着这副情景。 接着,一切都在瞬间解决了。 蓝色的羊蹄踏穿大地,喷发出激烈的水柱。大量的地下水将物体挤压而出,堆积如山的瓦砾跟石头,都随着白色的小猫一起飞舞在空中。此时风狐的手轻轻一挥,周围立刻刮起强风。刚开始还很激烈,接着就变得和缓。风柔和地抱住小猫,静静地将它引导到地面。 喵—— 直到全身湿透的小猫开口鸣叫,并且开始发抖为止,还不到一分钟。 「怎么啦?不赶快把它擦干,可能会生病喔。」 亚菲克催促的声音让孩子们回过神,并跑向小猫身边开始用布擦拭它。他们虽然不停道谢,但亚菲克也只点个头,对们也只简短说声:「做得很好。」以后就立刻解除魔操,转身走回去了。 约书亚或许也露出跟孩子们相似的表情,因此慢了一步才跟上去。 『魔操需要的是感性。』 贝尔莉娜的声音,突然在约书亚脑内响起。 『有时同时驱使复数的低位会比较有效。』 就算约书亚能使用魔操,也只会考虑呼唤出一只地妖来想办法解决而已吧。而且勉强打穿地面,也许还会伤到小猫。 ——结果这件事交给这个人……竟然轻而易举地使役二十几位阶的两位,不到几分钟就将小猫救出来了。 只是,稍微感到有点疑问的是—— 「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地使用魔操。」 看着抱起小猫跑走的孩子们,约书亚不禁将这疑问说出口。虽然刻意没把「只不过是为了一只猫」这句话说出来,但像这样的言外之意都从话语中各处渗出。一旁的蒂艾尔似乎也是相同意见,对约书亚说的话频频点头。 「神官候补生被人民请求,因此发挥力量不是理所当然吗?成为人民的支柱、人民的基石,那就是我们被赋予这股力量的理由。」 但是,意外的回答让约书亚瞪大眼睛。对方则用更为惊讶的表情往这边看来: 「如果是怠惰之徒跑来请求,那我当然会拒绝。不过那群孩子们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救助却力有未逮,因此他们便有那价值也有资格。」 亚菲克重新转身朝向背后。他双手交抱在胸前,像是微微瞪着人般与约书亚对峙: 「竟然会提出这种疑问,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成为神官?」 「为了什么,这……」 被郑重而且正面这么一问,虽然让约书亚瞬间有点语塞—— 「我有个非得守护不可的人。」 但他立刻这么回答: 「为此,无论如何都得成为神官。所以我才会来到『塔』里。」 「……是女人吗?」 「是的。」 就算想蒙混也没用,所以约书亚老实承认。毕竟亚菲克不是会追根究柢询问是什么样一个女人的类型。 「就因为那种个人的想法,就打算获得超越人知的力量?真是有够无聊。我们神官的力量,应该要为广阔的世界运用才对。」 但看起来似乎变得更加不悦,他眯起原本就很尖细的眼睛,并嗤之以鼻。 「那么,让我请问你——」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约书亚苦笑着反问他: 「你所说的世界到底位在何方呢?到底这个世上,从哪边到哪边算是世界?」 为了世界——人们会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可是,约书亚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这么思忖。 「不管什么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世界。然后我非常清楚那个世界有多么脆弱,也多么简单就会毁坏。」 他的义姊米莉艾姆抛弃自己的生命拯救弟弟。那时候,约书亚领悟了何谓「结束」。 那一天,原本只是只小鸟的鸶翎显现拯救了他。那时候,约书亚明白了何谓「开始」。 于是,他终于察觉到—— 自己毁坏了多少人的世界。 「谁从谁那里获得什么,谁又从谁那里失去什么……这些事情就是世界的基础。你口中所说的世界,我想全部也都是以这种基础而成立。」 我还真是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约书亚心里想着。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可没有说谎。 要跟鸶翎一起活下去。 那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切的开始。因为她所在之地,对约书亚来说正是比任何都重要的「世界」起点。 会做出这种发言,就是已经有要被激烈的言语暴力所报复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很稀奇地,亚菲克对于约书亚所说的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用有如柳叶般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我已经达成约定,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插曲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一行人默默地在塔里前进。 入口附近虽然还有些月光遗留下的踪迹,但是越往里头走,四周就越阴暗,对脚底下也越不安心。 还不只如此,往前走没多久,原本毫无空隙地覆盖在地板和墙壁上的石头就完全消失了。入口大厅当然不用说,原本就连通往塔内上层的螺旋阶梯,还有到这里途中所穿过的门扉,全都是用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茶红色石头所制成。 「明明只跟我们说要到『祈祷之塔』里头打扫而已啊。」 菈琪休鼓起腮帮子地发牢骚。 「但这样简直是在洞窟冒险嘛!你看看,这种粗犷过头的岩壁!这种全是泥泞的地板!就算有奇怪的动物密密麻麻地被埋在这附近,我也不意外啦!」 「别说了好不好,感觉好恶心!」 「就是说啊,菈琪休。这里可是让人诚惶诚恐的『萨拉』之塔。这可是创世六神官里被称为最美的美女之人的塔喔,怎么可能会放任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呢?」 蒂艾尔发出混着尖叫声的抗议,就连赛姆也有点生气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就算塔的名称是那样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里头的安全吧!」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着。的确,约书亚也觉得这里与其说是在建筑物中,还比较接近令人毛骨悚然的洞窟。 ——希望不要变成什么麻烦的状况…… 适度安抚一下吵闹的孩子们之后,约书亚继续往前进。 然而道路不久后就完全中断,被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墙壁所阻挡。这道墙壁的登场实在太不自然也太过突兀,让约书亚跟其他人一样都吓了一跳。 为了确认往前踏出一步,原本都是泥土的脚下突然变得湿软。仿佛某处有着大量的水……这在沙漠虽然是难能可贵的稀有恩惠,却让人觉得是带着恶意而渗出。 三.循环 1 魔操平安施展成功,约书亚现在的修道生生活可说是一帆风顺,所到之处无人能敌——虽然很想这么说…… 「等等,一年级的!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有安排了吗?那都已经过三天了啊!」 「那边的一年级小鬼!把这个送到西塔去!因为很紧急,所以不管用还是用什么都无所谓。咦?只会用火妖?真的假的?」 「喂,那边的一年级,去中央塔把导师请过来!你说哪个导师?不会自己想啊!」 被修道生前辈们如箭雨般飞来的指示与责骂搞得两眼昏花,约书亚在塔里不停来回奔走。 是那颗红色石头的诅咒……也就是毕业前仪式的准备。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生所有班级代表总计三十二人齐聚一堂,让毕业前仪式的准备会开始活动。这是约书亚召唤出娜塔露三天后的事情。 ——最大的问题虽然勉强解决,但是距离升上二年级所需的分数还是不够啊!不管怎么用功念书,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安! 虽然难过得让人想哭,但毕竟没办法拒绝。每当休息时间到来,约书亚就忙碌地被迫在东南西北各个塔中东奔西跑。 「大叔大叔,这边的工作结束喽。再来要做什么好?」 「文件写好了。检查一下。」 不是班代表的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也陪伴在约书亚身边,煞费苦心地帮忙。尤其是拥有风之的基列亚德是个强力的帮手,让亚维飞往塔里各地担任传话的职务,着实帮了大忙。 另一方面,身为正规的代表之一,应该也是约书亚搭档的赛姆—— 「怎么办啊,约书亚……大小姐她今天身体状况似乎也不太好。」 每天就像这样漫不经心。才一起开始进行被交待的工作,但每过几分钟就会变回随从的立场,转头朝向东塔开始担心起留在那边的蒂艾尔。 「身体状况不佳是……哪边觉得不舒服吗?是肚子痛还是头痛之类的?」 「不,看起来是没有那些症状,但她就是说身体不舒服……」 变成这样子的赛姆就完全无法发挥作用了。不管让他做什么都无法好好进行,只会一再重复失败。 「你喔!才现在就这样要怎么办啊?正式任职之后,可没办法总是跟蒂艾尔去到同一个地耶!」 「赴任地点,可能会分散。」 「那样的话我就去死。」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真的假的?」 「我就去死。」 赛姆两眼无神地看着生气的菈琪休与基列亚德,然后还讲出这么恐怖的话来,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因为这种过度极端的言行举止而最先举白旗投降的,结果还是约书亚。 「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就去照顾蒂艾尔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 这么说完后,就把赛姆送回东塔。 「说什么交给我处理……大叔你真的没问题吗?就算总算是克服了魔操,其他科目也都还是火烧眉头的状态吧?」 「是……是那样啦……但我也很担心蒂艾尔的状况,而且赛姆那种状况下如果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失误,那还比较可怕。」 「这我能理解。」 「反正我们也会帮忙就是了。」 「菈琪休、基列亚德,谢谢。真的要仰赖你们了,所以就是这样,拜托了!」 约书亚以简直就像对神叩拜没两样的气势,抓住他们两人的手。同时可能也微微带有着「怎么能让你们逃跑」这样的含意在里头。 看到他这样子,两个孩子苦笑着回应。 「大叔,你还真是没变耶。明明可以使役比我们要上位许多的了。」 的确,菈琪休说得没错。从「见闻之旅」回来后,两人还有赛姆都成为各自的正式主人了。已经不需要短剑或武器,也不需要以血为祭品就能召唤出各自的使役。但即使如此,也还都是七八十位阶的,跟纺炎之羊比起来有着相当的落差。 「已经不完全是吊车尾了,稍微自豪点也不奇怪吧?」 「嗯,这个嘛……不过,毕竟是用了旁门左道的方法啊。」 他们一心一意地往王道的魔操迈进时,自己却以走偏门的方式获得娜塔露。全部都是倚靠亚菲克从旁指点的功劳,实在很难说是自己的实力。 ——这招只能算是用来对付年末测试,好能当场应付一下而已吧。得要能光靠想像力与集中力,就召唤出一定程度的才行。 约书亚抱着这样的想法给自己警惕,菈琪休却以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旁门左道也无所谓啦,我也好想去寻找强悍的喔。那样的话,也许就能像大叔一样顺利使役了呢。」 「『塔』的附近,一般是没有。」 基列亚德的意见很正确。因为自身乐意才让人类使役的可说是少之又少。越是高位,这种倾向也就越为显著。因此,都不太会在这个绿洲附近显现。应该是想要避开被聚集在「塔」里的成群神官给补抓的情况吧。 「啧,早知道这样,就该在老家附近多仔细看看各种了呢。」 「在『见闻之旅』也是。」 「啊,就是那个,那个啊!当时还有抓到一次砂鱼。还有像是那条超大只的蛇之类!」 「基纳提就别想了吧,那可是位阶第六位喔。或者该说,如果不小心就跟那种大家伙定下契约,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给大叔一说,还真有说服力耶。」 「适可而止是很重要的。」 「好了啦,赶快回到工作上吧。」 讲着玩笑话,而且还是不停讲悄悄话似乎不太好。好几个身上披着不同颜色肩布的人瞪着他们三个看。从那群人之中,有个挂着紫色肩布……也就是四年级生证明的少年——从前方走了过来。 「喂,那边的红毛,把这些文件也处理一下。全部写完以后,不要忘记拿到中央塔给导师进行检查。」 高年级生冷淡地发出命令,让全新的石板突然间堆积如山。是的,这情形只能够这么形容,而约书亚他们也只能照做。 「还有,札菲露导师交代,从明天开始要由一年级生负责圣塔的整顿,拜托你们喽。」 可是附加而来的命令却让三人瞠目结舌。 「整顿……?」 「是啊,去把里头的祭坛打扫干净啊。要仔细打扫到能够让最高年级生们礼拜,地点就从最靠近的『露丝』开始。」 把这些话说完,那个少年就转头走开了。被留下的三个人只能目瞪口呆地站着。 「他说『露丝』之塔……怎么会。就算说近,从这里也要走两个小时耶。」 「再说,还埋在沙子里。」 「被弃置不管后,已经过几年了啊?五年?十年?」 如果是建筑在肥沃平地的石塔,经过这点程度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多少有点污损,只要再维护一下就能继续使用了。 但位于沙漠的建筑物就另当别论。每当干燥期来临,沙尘暴就会疯狂呼啸。无穷无尽的土砂会被强风卷起,灌注于大地之上。就连这个绿洲也是每天都会有人清除沙尘,城镇也拼命整顿维护才能保有现在的模样。不然的话,人们的日常生活毫无疑问地会在刹那间被吞噬掩没。 「然后要我们一年级八个人去清扫……不,八个人扣掉赛姆,加上我跟基列亚德,所以是九个人。可是就算这样也太强人所难了!再说,那里的入口还存在着吗?难不成要我们自己去挖出来?」 「不过,好歹是冠上创世神官名号的塔,我想应该不会就那样任其埋没在沙土里头吧……希望如此。」 「但是,会很辛苦……」 虽然原本就是很麻烦的工作,但被命令要「一年级全体」进行也很吃不消。如果只有约书亚,或者说只有这里的三个人,就可以依靠鸶翎的羽翼横渡夜空,但是有其他人在就没办法这么做了。 「大叔,真的没问题吗?现在这时期要在沙漠走上两小时,只能选在夜晚而已耶。」 菈琪休询问的声音一反常态地充满走投无路的感觉,这更让人感到艰辛。 当然不可能没问题。念书时间被不停削减,若是缩短睡眠时间,就单纯是身体会觉得很疲劳吧。 再加上,更麻烦的是—— 夜晚是夫妇幽会的时间。对约书亚来说,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2 「所以……就是这样子,鸶翎。」 那天夜晚,约书亚一如往常地走在平常来的庭园里,同时把事情经过告诉妻子。凶猛的沙尘暴最近也开始变得和缓,吹入绿洲里的也变得比较柔和。明月高挂在万里无云的空中,灌注下明亮的光芒。 肩膀与脸颊受到月光照射的同时,约书亚虽然尽可能平静地进行说明,话语中似乎三不五时就泄漏出害怕的氛围。 ——会生气吗?或是会闹别扭?还是说,难道会开始哭? 最难以承受的当然是最后一种模式。愤怒到开始踩踏地板,对约书亚来说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再也没有比闹别扭后开始沮丧,然后哭起来更让他痛苦的事了。 但是,他的妻子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种反应。 「吾之主君也真是的,竟然接二连三地老是把麻烦事背到自己身上。」 就像要表现目瞪口呆一样,鸶翎耸耸纤细光滑的肩膀。月光则衬托着她那美丽的容貌。 从明天开始到考试与毕业前仪式结束为止,会连像现在这样散步都很困难吧。顶多只能像刚进入这座「塔」时那样,在自己房间里跟鸶翎聊天聊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抱歉喔。」 「这也不是你的错吧。」 「是没错……但我以为你会更生气,或是闹别扭。」 「如果生气也无所谓的话,那就那么办吧。」 「不,请饶了我吧。」 看着满脸忧郁又无力垂下肩膀的约书亚,鸶翎迅速坐到树阴底下,抿嘴笑着对他招手。 「今晚要看什么吗?」 「没有啊,只是鸶翎想要摸摸你而已。」 「咦咦咦咦?」 「只是这点程度没关系吧,今晚那群孩子们又不会过来。」 「你这么说也对啦……」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不知道是为了约书亚着想,还是考虑到明天以后的事情,总之向他表示今晚很忙就早早回房间去了。赛姆则依旧片刻不离蒂艾尔身边。所以,现在这附近就只有夫妇两人而已。 「爱卖弄小聪明的羊也不在,来吧来吧。」 鸶翎对着约书亚招手,奋力展现出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膝枕的意愿。再说,自己这边的情势实在是压倒性不利,他只好放弃抵抗,乖乖把头躺到妻子的大腿上。 轻轻把前发拨开抚摸的手指,今天也很温柔。 「……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被抚摸头发就会开始变得想睡觉。」 呵呵的轻快笑声响起。 「即使是人类,果然还是会在某处留下生物的天性呢。大多数野兽或是的孩子,在被抚摸后也会变得想睡喔。」 「这样啊……」 「不过,看来你真的很中意这座『塔』呢。」 鸶翎非常感慨地低语着。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以前,鸶翎的约书亚不会轻易入眠。」 他的妻子略带哀伤地继续说: 「不管是住在多大间的宅底或豪华的旅店,也绝对不曾熟睡。只要稍微有人的气息出现,你就会立刻握住刀刃跃身而起。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假寐,当然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喔。」 「是吗……的确是这样呢。」 在追杀或被追杀是家常便饭的生活中,完全失去意识就等于直接跟死亡连结。所以约书亚年幼时所能安眠的地方只有自己的家,也就是姊姊们的身边而已。失去她们之后,能够熟睡的地点更加减少。就连在那个鲁斯提拉太守的城里也一样。对约书亚来说,那只是个总觉得无法冷静下来,过去曾经是敌阵的地方而已。 「看到你那副模样,鸶翎实在很难受,但身为妻子也只能勉强忍受下去……」 约书亚会停留在这座「塔」的时间,快一点就是五年。等到顺利毕业,正式成为神官之后,就又得前往外界才行。 「还有,前一阵子啊,你对那个非常惹人厌的小鬼所说的话也是,那让鸶翎感到非常愉快喔。」 「呃——那是指亚菲克学长吗?」 「没错没错,就是那家伙。」 「我有说了什么吗?」 「你就自己去想吧。」 鸶翎虽然冷淡地说着,语气却很温和。最后一次遇到亚菲克是在前天。也就跟之前一样教导他琵琶,接着也以自己的经验给予一两个作诗的诀窍,但却没有像他教导自己魔操时那样,有着戏剧性的效果。 ——这么说来,最近这阵子,总觉得鸶翎心情都满不错的。 带娜塔露去引见她时,在那只羊太过口无遮拦而激怒鸶翎前,她就乖乖照约书亚所说的做了。 在那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他一项一项地检查时,眼睑也渐渐垂下。不停积蓄下来的疲劳与心劳,就连对韧性很有自信的约书亚最近也感到头昏眼花。此时,再加上这种无法明确判别到底是服务还是拷问的对待下,实在难以抵抗这股睡意。 终于,他就这样微微打起盹——就在此时,鸶翎的身体突然传来一股紧张感,约书亚整个人跳起来,有块红色肩布在眼前飘扬。 自己的哀号在喉咙深处冻结。 而且,眼前的对象露出更想放声大叫的表情。平常总是只顾着骂人的嘴巴张大到难以置信的程度,略为尖细的眼睛也睁大到极限。他——亚菲克·尤哈斯就站在那边。 ——鸶翎被看到了? 约书亚的背后已经没有她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胸前的首饰正不停振动着。因为让约书亚躺在大腿上的关系,鸶翎的对应也许慢了一拍。但恐怕那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他也不一定有清楚看到。要想办法蒙混过去。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踏出一步。 「请问……」 「你有看到刚才那个吗?」 「看……看到?是在指什么呢?」 约书亚迅速以往常的笑容来应付,但亚菲克以不流利的声音快速打断他: 「是女神。」 亚菲克非常认真地反覆说: 「就在那颗树下!你的正后方!有女神在那边!」 这家伙在讲什么啊? 3 不管再怎么舒服,以后绝对不能在自己床上以外的地方睡着。 约书亚偷偷下了这种决心。 最近的麻烦大多都是随着睡眠一起到来。校长礼拜时也是,昨天在庭园时也是。 前者这个失误虽然招来嘲笑,但相反地却产生了让亚菲克感兴趣而另眼相看的作用。至于后者这个失误究竟会不会有招来好结果的那一天到来,现在的约书亚还无从判断。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 「你看,这首如何?这是熬夜创作出来的诗喔。我参考了古代的诗篇,想试着赞扬女神的美丽。」 这样啊 「这个是试着参照两百年前的诗人文章创作的。每个文节全都有押韵,极为讲究。可是,也因此留下做作的卖弄感。」 「喔喔。」 「接下来是这边个。这是试着模仿最近西方都市还挺流行的歌曲作出来的,但却显得有点轻浮。想要表现出那位大人的美丽,得要有……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是要……更能灵活运用语言的神秘之处所创作而出的划时代诗篇才行。」 「是这样啊。」 「还有,也看看这个。说到这篇啊,是我对关于那位大人的……」 亚菲克的演说滔滔不绝地持续,在他身旁有着堆积如山的石板,那些全都刻印着他以文字撰写的诗篇。不管哪一个都是赞颂着亚菲克口中所说「那位大人」、「女神」的赞美歌。 ——虽然我自认为已经算是过着波澜万丈的人生…… 把用阿谀谄媚的话语堆砌起来的内容一个个修正,同时约书亚也偷偷叹着气。 ——没想到,明明是其他男人在创作赞颂自己老婆的诗,自己却得被迫帮忙啊…… 约书亚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这样愚蠢至极的事态,也因此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丧命或让对方丧命,杀人或是被杀这类的觉悟虽然多到可以论斤两卖了,但这种事情真的从来不可能在脑袋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浮现出来。 而且说什么女神,为什么会有这种发想出现,真令人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过去这个大陆有许多诸神存在,而祂们全部都留下与人类离开了人世。正因为是诸神亡故的世界,人们才要严以律己,操控来面对困难才行……这就是他们不是单纯的魔术师或召唤师,而是被称为「神官」的最大理由。 亚菲克半点也没察觉这种焦躁,这让约书亚的烦躁程度更上一层楼。 「你看,这个如何?」 「这边也看看。」 「这个也好好看一下。」 就这样,亚菲克接二连三地把自己创作的诗递出来,而且还很稀奇地脸颊泛红,露出心情非常愉快的表情。平常总是用力深锁,刻划出眉间深谷的眉毛也温和地消解,毫不吝惜地展现出符合年纪的少年表情……可是,拿出来的诗歌不管哪篇都只能用不上不下来形容,这让约书亚更加烦恼。 「所以说,亚菲克学长。这类型的就算只是在形式上模仿也不会顺利喔。还有,请千万不要忘记要搭配曲子歌唱。如果有一部分的文节太长或太短,作曲时可是会让人发狂。」 「唔……」 学弟显得略为冷淡的话语,让亚菲克变回原本神经质的表情。看到这副模样,虽然反而让约书亚松了口气—— 「要歌颂女神的事迹,曲子当然也要宏伟才行。关于这点也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才刚这么想,现在就让人抱头苦恼。看着用力移开视线又垂头丧气的约书亚,亚菲克很稀奇地用开朗的声音询问: 「话说回来,你真的没看到她吗?就在你后面而已。」 「没看到耶。」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你有领悟到自己到底损失了多么重大的事物吗?被认为早在过去就已经离开大陆的诸神,其中幸存的女神显现于世,而你却无法亲眼目睹。不只是脑袋糟糕就连运气也差,我还真是打从心底同情你。」 ——你这家伙,要不要我用全力把你撂倒啊? 应该很擅长的陪笑表情,此时整个僵掉了。 但是,说出「那个应该不是女神才对」这种话来指正这件事,约书亚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昨晚,亚菲克会在那种时间徘徊在庭园的理由跟之前相同。 他所说的跟鸶翎是不同的存在这一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如果他把化为人类姿态的鸶翎与这个传闻连结起来思考,那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麻烦了吧。 ——这座塔里没有上位……不论如何都要让这谣传保持现状。 因此,即使这个红色肩布少年不停吹嘘着与不存在的女神邂逅的故事,也只能乖乖地洗耳恭听。 虽然只能洗耳恭听…… 「那位果然是月之女神之类的吧?银色的长发有如月光般明亮地发出光芒,那真是美丽的情景。」 「是吗,谁知道呢?」 「得用言语描述那种美貌,还真是个重大的任务啊。接下来持续反覆不停地研究会来得及吗……?」 约书亚瞪大眼睛看着烦恼的亚菲克。 「你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难不成,你打算在新神官的祝祭礼拜上歌唱那个女神什么的诗篇吗?」 「那当然。」 「居然说那当然!」 「这有什么好惊讶?」 亚菲克似乎对红发学弟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其中单边的眉毛微微向上吊起: 「这不就是你说的吗?只要想着在意的对象,将话语陈列起来就好。现在我的心只想奉献给那位大人而已,所以会这样也是其来有自。完全就是自然的趋势吧?」 「我……我是那么说过……但是身为毕业生代表,却创作出跟神已经不在人世的圣传教诲完全相反的诗歌,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喂,这边的古代诗如何?这个音阶的配置,我觉得应该很值得参考。」 「请听我说啊。」 此时话题又回到一开始的状态,让人已经无法忍受。 「这边是试着以古代流行的抒情诗为主要构想所创作。虽然被评价为音节的连结非常流利,但我实在搞不太懂。可是,这个填上这边的歌词之后……」 「好好听我说啊!」 4 「所以,他都完全不听你说话了?」 菈琪休询问的话语中,带着一半同情跟一半觉得有趣的感觉。证据就是,明明都一直叫她要好好踩住马镫,现在却整个脚尖都腾空地甩来甩去。 不过约书亚已经连吐槽这点的余力都没有了,光是无力地低下头就已经耗尽全力。看到这副模样,让菈琪休更加开心地拍手。 「天才暴虐沉默王真是厉害!大叔终于连话语都被夺走了!达成百分之百的夺取率!」 「大叔竟然会有松懈于说教的一天……」 基列亚德更加感慨的低语,让约书亚内心遭受到更进一步的追击。不过,对此也还是无法涌现反驳的力气。 低头一看,只见浓厚的影子落在沙漠上。那是好几匹马与孩子们在其背上摇晃的影子。 不,那不是马。 虽然是非常相似的生物,但额头长着螺旋状的角,尾巴则是跟鸟类尾羽类似的形状。背部也又宽又大,即使约书亚和菈琪休还有体格壮硕的基列亚德搭乘上去,脚力也完全没有改变。他们名为逍骏,是贝尔莉娜所持有的。 约书亚他们完成前往「露丝」的圣塔这项命令,是在那之后两天的事情。从「星绀之塔」到被埋没的遗迹,如果用小孩子的脚程步行,整个路程大约要花上两个小时。干燥期的沙漠有多严苛,任何人都很清楚。 「除了我以外,大家也许都会累倒啊。」 对于这么申诉的约书亚,贝尔莉娜提出的妥协方式就是这个。 「导师真的好厉害啊,像这样的神马,居然三两下就借我们好几匹。」 而且这些马还很忠实地执行她说的:「确实保护好我的学生们,并且带他们回来。」这种相当模糊的命令。 「就算跟我们家的卡坦这么说,总觉得他也会在途中就腻了,或是忘记。」 「搭乘 起来很舒适。」 的确,这点约书亚也点头称善。 逍骏就像滑行般在沙上前进,一切景色都在刹那间被抛到背后。如果骆驼或马用这种速度奔驰,肯定无法像这样交谈。振动会非常剧烈,任何人都会咬到舌头。若是利用这个,的确可以不用花费太多功夫地轻松往来。 但也因为这项好处,让菈琪休状况绝佳。 「头脑很好的人,只要暴冲过那条界线一次就回不来呢。大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要帮他作老婆的歌吗?」 「那就有点……」 「但是,那个人有除此之外能创作歌曲的根据吗?如果不能完成符合仪式的大型乐曲,那不就会变成非常困扰的状况了?」 「呜呜。」 真是无比正确的意见,让约书亚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老婆怎么说?」 「基本上,她就只是一直笑而已……」 事情的来龙去脉,约书亚大致上有说给鸶翎听了。因为她很担心因为自己的粗心而害丈夫被逼入困境。 听到亚菲克只不过在短暂一瞬间看到自己,心神就被吸引,并奋发努力于创作诗歌时,鸶翎的反应是—— 「这很自然,毕竟鸶翎的美丽,正可谓闭月羞花嘛。」 像这样充满自信地说着。 「虽说只是宣扬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罪恶。」 因为也这么干脆地断言,反而让约书亚更加没有立场可言。 ——怎么显得好像只有我特别在意,该说是器量狭隘还是什么呢……哎,总觉得难以释怀啊。紧紧握住缰绳的约书亚,表情跟平常一样露出笑容。虽然是笑容,但抬头看着他的菈琪休叹了口气,基列亚德也大力耸肩。 「你们是白痴吗?不要在有其他人在的地方讲那种事情啦。」 再加上隔壁的马头靠过来,蒂艾尔非常不悦地开始痛骂。从斗篷里滑出的纠结金发,被沙漠的风吹散。同一匹马的背上还有赛姆,他用略显愁容的表情看着这边。 「其他人的马已经跑到很前面去啦,而且在这种风沙下,声音根本传不到那么远啊。」 菈琪休愤慨的反驳,让蒂艾尔更加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并再次把神马拉开距离。 「那家伙是怎样啊?明明是自己说要跟来,态度也太差了吧!」 菈琪休噘起嘴,基列亚德也用力点头。 当蒂艾尔提出说要同行时,老实说约书亚也稍微吓了一跳。 询问她不是身体状况不好吗,蒂艾尔就说:「是不好啊,但如果我不去的话赛姆也不会去吧。如果因为那样,害得班级的责任无法完成,我的良心可过意不去。」「再说,那是可能已经被沙漠掩埋的地方吧?如果驱使地妖的赛姆不在,那根本没办法开始吧。」这样条理分明的回答,约书亚也只能允许她前往「祈祷之塔」了。 「就算态度有点恶劣,对我来说还是帮了大忙。所以你们可不要吵得太凶喔。」 「这是什么意思!讲得好像全都是我不好!」 「不,这不是在讲哪一边不好……」 「大叔,就是你那种暧昧不清的态度不好!老婆跟母亲、正妻跟侧室,没办法瞬间判断要站在哪一边的男人,下场可是会悲惨无比喔!这是在讲我家的老爸就是了!」 「别说了,菈琪休!你的父亲一定会哭出来,所以别再说了!」 「嗯,会哭出来呢。」 吵吵闹闹的同时,一起停下脚步。 月光之下,有个在沙漠中大幅隆起的地方。像是小山的那个位置,仔细一看是座沾满沙粒的建筑物。在长年日积月累的风砂侵蚀下,所有像是接缝的接缝处似乎也早就磨损,仿佛是座巨大的石碑插在沙漠中。 ——感觉好像墓碑。 刹那间,约书亚抱持着不好的印象。不过,看到其他班级先抵达的一年级生们无所适从地四处徘徊,他就快速下马。 「怎么了?果然找不到入口吗?」 虽然是恶名昭彰的劣等生,但身为年长者的存在还是很重大,小小修道生们都同样露出安心的表情聚集过来。 「不是,入口就在这里。」 「但是,没办法顺利打开。」 「我看看。」 从马背上拿起油灯,约书亚照亮前方。跟孩子们说的一样,那边虽然的确有道门在,但大半已经埋在沙里。缺乏力气的小孩子要靠腕力打开是不可能的。 「各位,用布把口鼻盖住后,稍微后退一点。」 「是无所谓,但为什么要这样?」 「长年没有使用的建筑物……尤其是像这样被埋起来的地方,里头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基列亚德,不好意思,麻烦你抓住那边跟我一起打开。」 「嗯。」 让呼吸一致,手臂用力后,两名少年将门打开。同伴们混杂了期待与无畏的眼神,往前方深处灌注。 5 被娜塔露所照亮的塔内,是个清静到令人意外的地方。因为警戒着刚才所说的「不好的空气」,所以约书亚不让任何人把油灯带进来。但没想到空气清澈到让人觉得是杞人忧天,另外也非常寒冷。 「这就是『露丝』之塔……」 复数的脚步声,与约书亚的低语唱和。 虽然冠上古代女神官之名,却是座朴实的石造建筑物。虽然几乎无法看见「塔」里那种壮丽的工艺品,但铺设在四周的每一块石头都打磨得相当洁白,墙面也十分整齐美观。虽然有窗户,却位在又高又远的位置。持续往上延伸的阶梯,描绘出缓和的弧形追随至天际。如果不是微弱的月光而是满溢的阳光,想必塔内一定会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大神官露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眺望这耀眼的白色空间,原本只觉得麻烦无比的这个工作也稍微涌现了一些兴趣。创世的六神官,其中许多人从年轻开始就不辞辛劳地把人生奉献给后辈们。 「虽然是遗迹,却不太肮脏耶。」 「建造后不知道已经经过四百年还五百年了,却还这么亮晶晶,真是厉害。」 「是这样吗?总觉得比想像中朴素好多。」 修道生们随心所欲地发表感想,并且四处乱逛。 只不过,那种余裕也只有维持到刚进来后几萨斯而已。穿过两三道通往内部的门扉后,一行人就完全无路可走了。白色石头砌成的走廊突然中断,四周被粗犷的岩石所覆盖。仿佛像是突然被丢进洞窟里一样。 「已经没有走廊了。」 「门也是。」 「从跟导师借来的蓝图看来,这前方应该有大祭坛存在才对……真奇怪。」 修道生们把头都凑过来,看着皮制的书卷。原来如此,那里就跟蒂艾尔讲的一样,画着往下通向祭坛的阶梯。 「方向明明是往这边啊。」 「娜塔露,再稍微照亮一点。我看不太清楚。」 「照亮啦~~咱会猛烈照亮的啦~~」 「啊,这边好像有什么被埋起来的痕迹喔。」 隔壁班的少年指着其中一块岩石的位置。仔细一看就发现,那边有着黑色的岩石断裂堆叠着,另一头紧密塞满了沙土。 「是因为崩塌或什么原因而埋起来的呢。」 在羊所编纺的火焰与光芒中,约书亚慎重地检查前方,接着缓缓转向赛姆: 「轮到你的诺亚姆出场了,请先打开一个小洞吧。绝对不可以突然就整个敲飞喔。」 仔细叮咛后,约书亚把位置让给年少的同学。以位阶虽低但能 灵活运用地妖而闻名的赛姆,表情僵硬地走了出来,召唤自己的。有如穴熊般二足步行的地妖,确实地理解主人的命令。 咚锵!咚锵! 穿透地盘的声音响起两次。光是这样,就已经敲开能够让一个人通过的洞穴。最先穿过的人果然是约书亚。接着蒂艾尔快步跟上,赛姆也慌忙追在后头。菈琪休与基列亚德提心吊胆地穿越洞穴,其他孩子们也战战兢兢地模仿着。 持续一段跟入口相同的白色室内空间后,接着是阶梯……或者说是坡度平缓的坡道,缓缓往地底前进。 「娜塔露,有看到什么吗?」 询问在自己前方小碎步快速行走的半人半羊少女,只见她很困扰地歪着头: 「又素墙壁喔,大哥。但素,有点奇怪耶。」 「奇怪?」 「这次的墙壁好透明耶。」 看向火妖这么指着的前方,原来有道墙壁耸立着。凉飕飕又很冰冷,而且宽大到可以把在场所有人都映照出来。 「透明板子的墙壁?」 「不对。」 「难道是冰?」 一行人斜着眼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墙壁,发现原来是冰。因为相当厚重又很光滑不模糊,看起来才会像是透明的板子。不过摸起来就会有渐渐潮湿的感触。 这情况很危险,约书亚心里想着。出现这种从未见过的巨大冰块,实在太不自然了。而且,刚才前面还用土石掩埋起来。 ——这是某人为了不让其他人进入前方才这么做的。 约书亚没有花上太多时间便思考出这个结论。只要再过一两秒,他就会发出全体撤退的号令了。 但是—— 「冰的话,我立刻就能打破了!莉姆莉!」 敏锐的蒂艾尔第一个开始行动,而且忠实的水妖还相当理解主人的意图。半鱼的以约书亚完全来不及制止的速度,在冰壁上打穿一个大洞。 「蒂艾尔,快住手!我们要回去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只要再往前走一点,就会有祭坛了吧?」 「别多说了,回去吧!」 「你还在担心不好的空气吗?没关系啦,你看,没有任何东西冒出来啊。」 迅速穿过约书亚想要阻止她的手,蒂艾尔就跳进凿开的洞里。赛姆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后头,两人一下子就跑到厚重冰壁的另一头,只留下扭曲的人影在这边。 无可奈何下,约书亚转头朝向其他孩子们说: 「你们回到入口去!如果我们过一阵子没有回来,就返回『塔』里把导师叫来。」 「可是……」 他用稍微强硬的语气对踌躇的菈琪休说明: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反而比较安全。所以,快去吧!」 光是约书亚一个人也相当强悍,而且还有鸶翎。如果是只有知道这项事实的人在场,最糟的情况下也能让她显现。所以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如自己追上去还比较迅速而且安全。 基列亚德似乎有察觉到这些缘由,他点点头就抓住菈琪休的手。而菈琪休虽然还想讲些什么,还是乖乖被他拉着前往出口。其他六人看来也从约书亚的话语中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于是默默跟在基列亚德他们后头。 用眼角余光确认这个情况后,约书亚就往冰壁的另一侧踏出一步。已经看不到蒂艾尔与赛姆的人影,看来已经沿着平缓的斜坡下去了。 「真素性子急脚步也急的小孩子啊。」 「真的是这样呢。」 娜塔露愤慨地低语,约书亚在表达同意后也快步前进。在自己的腰带附近摸索,抽出隐藏在底下的锁链。乍看之下似乎很细又不可靠,但前端有着尖锐的分铜,在他的操控下能够发挥出比普通的鞭或剑还要强大的杀伤力。 ——在这前方有某种东西。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绝对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存在。 每走一步空气就更加冰冷,某种刺痛麻痒的感觉传过来。模糊的恶意、杀气……就是像这类的东西。 娜塔露不知不觉间攀爬到身上,她的手像是抱住约书亚的头般紧抓着,指尖还不停发抖。 「蒂艾尔、赛姆。」 约书亚小声地呼唤,并且慢步走着。接下来,如果能不碰到任何情况就把他们两人带回来,即使要拥抱已经亡故的露丝之灵祈祷也无所谓。这位在遥远过去,成为他们的先驱进行活动,特别是在杰出的医疗技术方面留下传说的女神官。 但是—— 尖叫声响起,这道高亢的声音毫无疑问是蒂艾尔发出来。约书亚一口气提升速度,冲下坡道。 不到一分钟,视线就变得开阔。 那边应该要有祭坛才对。 大多是由打磨好的石材制成。从入口附近的情况看来,也许会是乳白色的石头。还有,也经常会摆放为了祈祷或朗读用的踏台,以及给祭司清净双手用的水盘。 不过,约书亚的这些预测全数落空。开阔的视线前方,是远远凌驾于「塔」的礼拜堂之上的空间。天花板非常高,地板也无比宽广遥远……不对,就连用天花板跟地板这种名词也不恰当。视线里的一切都冻结成白色,不但冰冷还无止尽地扩张出去。 「这是什么……这礼拜堂是什么构造?」 转动头部环视周围后,果然就在几步外发现坐倒在地上发愣的蒂艾尔,以及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赛姆。 「喂,你们两个!」 一边发出怒骂并且踏出脚步,但脚底下突然变得非常危险,比打磨过的石头要滑上数倍,连想要用力踩稳也办不到。 「哇啊,好滑!」 「那当然会滑啊,大哥。这里素所谓的冰原啦。」 娜塔露吐出白色的气息。看来这里的气温远比深夜里的沙漠还要来得低。 「冰原?」 「素啊。由冰所构成的平原,所以叫冰原。在大陆也要到最北最北,而且一般不到深山的深处还不会有喔。就连娜塔露也只有看过一次而已啦。」 那样的话,约书亚会不知道也很自然。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大陆各地进行暗杀工作,但只有毫无人烟的地方不会有工作。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沙漠的塔里?」 「谁知道?但素,好可怕啊,有股非常不妙的感觉啦。大哥,还素赶快解决赶快回去比较好对不对?」 「我想你是正确的。」 约书亚抱着必死的决心站起来,首先出手抓住摔倒的蒂艾尔。接着再抓住赛姆的肩膀,就这么开始拖着他们走。 「等等,很痛耶!不要碰我,劣等生!」「我是无所谓,但是不要对蒂艾尔大人做出那么粗暴的行为!」 「不要废话了,快点给我过来!这里很危险!」 严厉地讲完后,约书亚继续拖着两个孩子走。当脚下不是冰块,而是跟之前一样的泥土地,一样是上坡的瞬间,就开始毫不保留地奔跑。爬上不是很长的坡道,稍微往前一些就是刚才的冰壁。接着再往前进,就是塔的大厅。大厅的另一头就是出口,接着通往沙漠。 明明是抱着这样的预测在全力奔跑,视野却迟迟没有结束。 ——奇怪。 不管在哪种建筑物内,测量走过的道路距离并记住返程的路线,等同是约书亚的习性之一。如果因为是第一次进入的宅邸就不小心迷路而找不到返程,可无法胜任杀手这工作。 ——太奇怪了。明明已经奔跑了跟去程差不多的距离,竟然还看不见出口。 正当他迷惘于是否该召唤鸶翎时—— 前方出现了人影。 从黑衣中露出的栗色秀发,柔嫩又圆润的笑容。白皙透亮的指尖正轻轻地不停招手。 「贝尔莉娜导师!」 约书亚的呼喊充满安心感,蒂艾尔与赛姆脸上也满是欣喜。 但是才走没几步,约书亚就停下脚步。在人影的脚下,有某些东西倒在地上。每一个都是四肢瘫软在地的少年少女。斗篷大大翻开,窥见到底下的白色衣袖以及绿色肩布。 就在理解到那是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他们的瞬间——约书亚的意识产生龟裂。 就像被看不见的斧头重击头盖骨般的痛楚袭击而来,视线也跟着转为黑暗。娜塔露的尖叫似乎从某处传来。情急之下用力握住左右两边的手,打算将蒂艾尔与赛姆拉进自己身后,但也不知是否顺利达成。 「辛苦你了,帕雷格同学。」 贝尔莉娜说话的声音与往常相同,就跟在修练室教导孩子们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但是,她的瞳孔中带有冰冷的光芒。双手激烈闪烁着光辉,证明有强大的服从于贝尔莉娜,但已经没有任何一名修道生能知道这件事。 她走向倒下的约书亚身边,跨过倒在附近的菈琪休,接着露出像是觉得碍事般的表情把基列亚德踢开并靠过来。 就这样双手抱紧蒂艾尔与赛姆,约书亚则是无法动弹。月光将那头鲜艳的红发,以及失去血色的白皙脸颊榇托得更加明显。 眺望这副模样,贝尔莉娜依旧笑容满面: 「下次也要拜托你喽。」 她轻声说着,只留下冷淡无情的印象。 6 哔叽叽叽叽……嗡! 让人排斥的声音留下长长的痕迹,同时手指也传来一阵痛楚。虽然因为戴着专用的假指甲所以没有受伤,但琴弦断掉时的振动确实会给予奏者的手强烈打击。 微微瞪了唯一一根朝着相反方向的琴弦,约书亚小声地叹息: 「对不起,学长。这明明不是我自己的乐器。」 道歉的声音充满诚意。琵琶的琴弦断掉,都被人们视为不吉的征兆而避忌着。亚菲克虽然当成无聊的迷信一笑置之,但对于长年与乐器熟悉相处的自己来说,这感觉实在不太好。 「竟然会在意那种无聊的妄言,还真是个脑袋无趣的家伙。我可不会在意那种愚蠢至极的蠢事。」 不出所料,亚菲克混着粗暴的话语表达出自己的意志。 「不过,还真是稀奇。你知道自己的手指刚才拨到多余的琴弦了吗?」 「怎么可能。」 约书亚低声苦笑。 如果已经很久没碰的话就另当别论,但最近为了指导亚菲克可是连日不停弹奏着琵琶,绝对不可能犯下那么初步的错误。 「不,我确实看到了……你是不是很疲劳啊?」 以亚菲克来说,很难得会这么直接担心他。因为感到怪异,让约书亚的笑容更加深刻。 ——我总不能说,就是因为你接二连三创作出献给我老婆的产业废弃物诗歌,才会这么疲劳啊。 石板所堆积起来的高度,随着日子增加到令人厌烦的程度。如果实力也有跟着一起提升就好了,可是创作诗歌最困难之处就是没办法这么轻易进步。 ——总觉得……好像在教猴子打水一样。教导我魔操的玛露妲老师跟蒂艾尔的失落感就是这样子吗? 可是,如果真的创作出完美的诗歌赞颂鸶翎,那也一定会让约书亚感到不悦。 「大叔,你意外地很容易吃醋耶~~又没什么关系,反正鸶翎一点也不打算理他啊。」 「受欢迎的老婆是勋章。」 而且像这样被菈琪休与基列亚德谆谆告诫后,约书亚就尽量不在他们面前抱怨,因此反而让自己越来越忧郁。 「所以说,不要因为这样就跑来我这边啦!很可怕耶!」 因此回到房间的路上,约书亚顺道来到餐厅后头,艾雷米亚因此发出哀号。 「因为可以让我尽情发泄情绪的对象,也只剩你而已了……」 「我的人权摆到哪里去了?你就是讲这种话才这么可怕啊。」 「好想练习一下很久没练的小刀投掷……」 「别这样,快住手!不要用看着标靶的眼神看我!」 穿着围裙的艾雷米亚紧张地后退。不过,眼神里大半还是充满嘻笑的神色。 「是读书读累了?还是忌妒到累了?」 「还是不要练小刀投掷改练投剑好了……选些锐利度超群的。」 「就说不要这样。」 「也许会因为忌妒到累了,所以手一抖就射偏……」 「真的很对不起!」 看到对方认真低头道歉后,约书亚低声叹气。被琵琶的琴弦打中的手还有点痛。 「可是,最近你们看起来真的累坏了耶。」 「这种状况下如果有人不会累的话,我还真想亲眼看看。」 「嗯,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为什么连其他孩子们也那么累?」 「其他孩子?」 「就是跟在你身边的小不点跟大个子,还有女王大人跟随从啊。总觉得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耶。」 艾雷米亚跟导师们不同,除了在自己的职场,也就是餐厅以外几乎不会跟修道生们碰面。虽然夜晚偶尔会为了给予鸶翎生命力而来到庭园,但他毕竟是名武人,跟神官候补不同,生命力的量当然会比较少。如果每天都给予生命力,那即使增加食物的量也保不住性命,只会缩短寿命而已。因此顶多每周一次为了那件事见面。 「可是有憔悴得那么明显吗?所有人?」 「嗯,憔悴到让我觉得观察力敏锐的你为何会放着不管。你不是最喜欢管理其他人的健康吗?」 「也没有很喜欢……不过,但是……」 仔细想想,这一阵子孩子们都变得比较不讲话,大口吃饭的食量感觉也变得比较少。本来以为是学年末的测试就快到了,所以单纯是每个人都念书念得很累而已。再加上自己跟赛姆又为他们增加不少重担,所以就更加无法察觉。 「文件之类的请他们帮忙也就罢了,果然前往『祈祷之塔』,应该要只限正规的负责人才对啊……」 「『祈祷之塔』?非得去那种地方才行吗?」 「嗯,而且还要去『大卫』喔。从这里到那边要花多久时间?」 「这个季节要跨越沙漠的话,只能选在夜晚吧。这不到早上应该回不来了。」 「我们是有跟贝尔莉娜导师借来速度非常快的啦。」 「那样的话还可以……不过去最近的『露丝』不就好了吗?如果去那边,就算用走的也只要两个小时左右而已。」 真是辛苦啊——艾雷米亚以认真的语气表达同情,约书亚也痛切地点头同意。真是的,为什么非得彻夜跑到那么遥远的塔去呢? 「这点真的很不可思议。贝尔莉娜小姐为什么要让小孩子这么乱来?她看起来不太像是那么激进派的教育人士啊。」 「谁知道,她似乎是认为调和比一切都还要重要。」 面对约书亚语带讽刺的回答,艾雷米亚并没有跟平常一样油嘴滑舌地回应。 「预定要利用的塔只有一个而已吧?」 「嗯,那当然。」 「有选择附近的『露丝』或是『西蒙』就无法保持调和的理由吗?」 「那个嘛……我想应该没有。」 艾雷米亚的帅气脸庞,稍微有点艰涩地紧绷着。 「这下更加不懂意义何在了。而且这么麻烦的工作,竟然让一年级小鬼们来负责这点也 无法理解。普通应该会叫体格更好,而且能操纵自己的回来的四年级生负责吧?」 「这个嘛,的确没错。」 「还有,姑且不论二、三年级的学生,一年级生这次是第一次进行学年末测试吧?这群就连诀窍都还没掌握住的小鬼们,为何要在距离测验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期特地叫他们做这些事?这些家伙就摆在塔里进行些内务型的工作不是比较好吗?」 「谁知道……这种事请你去问老师啦。」 被这样重新询问,约书亚也很困扰要怎么回答。 在「为了让大家更加亲密,所以让麻烦的仪式复活吧」这个阶段,贝尔莉娜与她的赞同者所说的话,对约书亚来说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几乎可以说是异次元般的存在了。 「诸位毕业生也很值得同情吧,因为得特地跑到那么遥远的塔里进行礼拜啊。」 「那点程度的苦行没什么关系吧?回到塔里以后的宴会就可以随心所欲享受了。」 留下几个带刺的回答,约书亚就快步离开那里。首先光是把赛姆从蒂艾尔身边拉开就费了一番力气。在这之后,也会因为整顿塔内的人手比预料中不足而吃尽苦头吧。必须先回到房间进行各种准备才行。 把斗篷及水壶,还有简单的护身道具准备好,约书亚抓住不停震动的首饰。她最近这一阵子大多都在这里头沉睡,不知为何,从回到房间以后就持续震动着。 「鸶翎,怎么了?肚子有那么饿吗?」 向伴随着炫目光芒显现的鸶翎温柔地询问,雷凰少女却一反常态地露出复杂的表情。 「有……有那么饿吗?对不起。」 「不,跟这件事无关。」 优雅地摇摇头后,她就这么疑惑地侧头并继续用严厉的语气说: 「你刚才对鲁斯提拉的流氓说要去哪一座塔?」 「是『大卫』啊。」 「那是很遥远的地方吗?」 「嗯。在六座『祈祷之塔』之中,是离这里最远的。」 约书亚混着叹息回答: 「真受不了,为什么非得跑到那种地方啊……」 「……可是,你……不知道是昨晚还是前天夜晚,是不是有前往更靠近这里的塔?」 「啊?」 妻子意外的一句话,让约书亚不停眨眼。 「怎么会,为什么这么问?毕业前仪式要使用的,只有一个地方而已喔。」 「是这样吗……不过……可是这样……」 少女轻轻地把手放到脸颊上,并且稍作思考。 「鸶翎的约书亚啊,事情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可是,就是觉得不对劲。今晚不能去那座塔。」 「这是办不到的事啊。」 约书亚眉头深锁,并说明自己肩负班级代表的义务,无法违背导师及高年级生的命令,并已经从贝尔莉娜那边借来贵重的了。 「若是如此,那就把孩子们留下,然后让鸶翎显现并且一起过去就好了。」 「不可能,那么做的话,你的身体会撑不住。最近因为大家都很忙,你也没分到什么生命力吧?绝对不行。」 「可是……」 「绝对不可以。」 鸶翎虽然紧抿着唇,抬头瞪视约书亚,但没有继续反驳。只要事关她的性命,约书亚就从来不曾改变过意见。不管是哭闹大喊还是作势威胁,只要是关于这个问题,他说不行的话就真的不行。 「那样的话,就带更有本事,最好是可以保护你的人一起去。像是那个鲁斯提拉的流氓之类的。」 「带艾雷米亚去?」 「可以的话,最好也带个擅长魔操的家伙……对了,那个傲慢至极的小鬼就非常合适。就算死了也完全不会感到苦恼。」 「不,这个嘛……好歹他也是优秀的神官候补。就算是那副德性,也是人类之宝。还有啊,他也不是拜托一下就会说『好,我知道了』的这种人吧?」 「就算这样也要带他去!不然的话,鸶翎就要这样抱着你绝不放开!抱住后还要趁机这样跟那样喔!」 「这……这样跟那样是怎样?」 「首先就把我们的衣服全脱光光!」 「呀啊——!」 这个恐吓太过确实,让约书亚颤抖起来。他向后跳到房间角落,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大喊: 「我带他去,就算用绳子绑住他也会带去!所以就饶了我吧!」 「……脱个衣服就可以威胁对方到这种地步的夫妇,世界上只有我们而已了吧……」 视线望向远方,少女显得浑身无力。 接下来,她又跟害怕的丈夫定下「真的很危险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召唤自己」,「如果是没办法这么做的状况,总而言之就要先逃跑」这样的约定。 「不然的话,我真的会现在就脱喔!」 鸶翎把手伸向覆盖在丰满胸部上的布,轻轻作势要脱掉,并仔细嘱咐。在昏暗狭窄的室内,可爱又娇艳的鸶翎,在某种意义上对约书亚来说真是一大威胁。 「知道了,我知道啦!我会照你所说的做啦!」 「所以说,为什么妻子接近丈夫得被害怕成这样呢?看到一两个乳房又有什么关系?」 「不可以,这点绝对不可以!」 「吾之主君还真是麻烦……」 「听好喔,不准脱!绝对不能再脱下去了!」 忙着从虽然讶异但还是不停把身体靠过来的鸶翎身边逃开,约书亚照她说的定下约定。 这时候的约书亚对于鸶翎到底在担心什么,然后又感觉到什么样的危险……依然半点都无法理解。 7 低头一看,只见浓厚的影子落在沙漠上。那是好几匹马与男人们在其背上摇晃的影子。 不,那不是马。 虽然是非常相似的生物,但额头长着螺旋状的角,尾巴则是跟鸟类尾羽类似的形状。背部又宽又大,约书亚当然不用说,就算体格壮硕的艾雷米亚搭乘上去,脚力也完全没有改变。他们名为逍骏,是贝尔莉娜所持有的。 「这骑乘起来还真是舒服啊。只要有一个师团……不,只要凑齐一个大队的话,想要征服大陆也不是梦想了。」 艾雷米亚带着满脸笑容握着缰绳,但在他旁边并排骑乘的亚菲克就只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才在想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就是『塔』里的厨师吗?听说是个空有一张脸庞但料理技术却不怎么样,被评价为虚有其表的男人。为何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不是虚有其表,他的剑术也很高强。在我认识的人里头可以排进前五名吧。」 「这个厨师?」 「嗯,是啊。」 两人只是露出暧昧的笑容,却不肯详细讲清楚。这让亚菲克露骨地展现不悦。 「让『塔』的佣人为了修道生仪式这种脱离原本雇用理由的工作而劳动,实在难以赞同。」 接着就这样不满地说着。 「这位少爷讲的话还真令人开心耶!」 艾雷米亚似乎觉得这句话深得其心,开始讲个不停: 「真的是喔,这个社会的雇主,每个都胡搞瞎搞地把加班跟出差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明明跟职务范围无关,但只要想到就会命令东命令西。结果啊,根本不是雇主或什么的家伙也开始狐假虎威地为所欲为,这种社会实在让人干不下去啦~~」 艾雷米亚就这么毫不客气地把马靠过去,笑着拍打亚菲克的肩膀。 「金 钮扣的少爷啊,你要就这样出人头地喔。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能当上大神官,这个社会也许就会比较好过活了呢。」 「那当然,绝对会比较好。」 亚菲克诚实并斩钉截铁地回答,艾雷米亚也依然哈哈大笑。约书亚虽然也在一旁笑着,但也很确信如果劳工们越是好过,那么周围的神官们就会越来越辛苦吧。自己可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亚菲克虽然暂时用充满不信任感的眼神看着艾雷米亚,但接着往约书亚看一眼后,视线就转向遥远的前方,也就是夜晚的沙漠地平线看去。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就只是任由持续地前进。 因为性急的最高年级生不停提鞭策马要加速,不一会儿就变成小小的影子了。 「可是,真亏你有办法把那个金钮扣带过来。」 看着那身影,艾雷米亚略带讽刺地说着: 「我的立场啊,是只要你强烈要求就没办法抵抗,可是他应该没有半点要听从你的理由才对吧?」 「你说得没错,这只能用幸运来形容了。」 亚菲克从两年前开始就持续搜索着上位。「塔」以及周边城镇或是遗迹都已经寻遍,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座塔「大卫」而已。 「因为实在太遥远,就算用掉整天的休假进行来回也极度困难。再加上,那座塔还非常难以发现。」 「难以发现?是被埋起来了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贝尔莉娜老师说,只要交给逍骏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匹马有那么聪明?位阶大概多少?」 「好像是气妖二十位。」 「不过啊,就算单身,顺序上也该担心那位老师的脑袋跟男性喜好有没有问题。虽然胸部又丰满又美丽,而且容貌也棒透了~~」 「艾雷米亚……」 「真是的,约书亚大人!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 发出呵呵的欢笑声,艾雷米亚握住缰绳。约书亚发出沉重的叹息后,也跟着仿效。 在沙漠与夜空之间,神马奔驰在没有道路的路径上。没有半点沙尘扬起,马蹄没有碰触地表,就如字面所说的一样在半空中滑行。 ——虽然比马或骆驼轻松上好几倍,但会疲劳的还是会疲劳啊…… 不管怎么踩住马镫,都不会有什么触感传回来。但如果因为这样就把脚抽出来,以非比寻常速度奔跑的神马的腹部就可能跟自己的身体发生碰撞,造成危险。也可能因此被厌烦的逍骏给甩下摔落吧。 ——所以得好好教导菈琪休才行,像她那样双脚晃来晃去的动作是绝对不行的。 约书亚很自然地这么想着,但突然感到疑惑。 为什么会跑出菈琪休的名字? 她的确为了想看「祈祷之塔」而在闹脾气,直到最后都还坚持着要跟来。基列亚德还有蒂艾尔也一样,可是约书亚全数驳回了。理由是鸶翎说这里很危险。面对告诫他们不能跟来的约书亚,同伴们都异口同声说:「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帮忙啊。」光是要安抚他们就花上一番功夫了。 低下头的视线前方,有人马的影子延伸而来。受月光照射显得又深又长。这个光景让约书亚感到疑惑。 跟这相同的景象,总觉得也有看过。就在最近,而且就近眼前。 但对于这个疑问,约书亚还是觉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冠上创世六神官之名的「祈祷之塔」。它们散落在绿洲周边的遗迹之中,而这次的仪式所要使用的只有其中一座,那就是现在要前往的「大卫」而已,就是这么决定的。 ——但是为什么? 就如同艾雷米亚指出的问题,这座塔是离绿洲最远的。如果用普通的行进速度,就是要来回花上一天的距离。降雨期先姑且不论,如果想在干燥期越过这种距离,不像这样依靠的脚程实在很困难。途中只要吹起沙尘暴,所有人就都必须停下脚步才行。就算勉强实行,要让一百多名毕业生以及相关的导师们全部都移动到这里,也会是个很耗费心神的工作。 一般来说,应该是选择其他塔……例如距离最近的「露丝」或「西蒙」就会被选上吧? ——尤其「露丝」感觉最适合,里头又白又清净…… 才这么想着,额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就像是被箭头射中的鲜明痛楚在头盖骨上奔驰,让约书亚忍不住放开缰绳。 脱离束缚的神马,即使如此也没有停止前进,依旧一直线地载着他们三人前往目的地……最后,终于在沙山前面停下那对骏足。 堆积到鼓起的沙土之中,看得到黝黑的石面。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就像是墓碑般映照在约书亚的眼中。那是供奉给亡故神官的巨大墓石。 「没想到真的只要交给马就抵达了,那个女导师看起来没有这么逊啊。」 亚菲克有点不甘心地说着,接着把沙地踏出响声往入口前进,以下颚指指石门。察觉到是要自己把门打开,约书亚有点不甘愿地将手伸到门上。 「你是身分低微的一年级生,也没办法,但为什么连我都得单方面听从命令啊?」 「对那个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九成九左右的人都在自己之下啊。」 「那不就是大部分了?几乎就是所有人嘛。」 「可不可以别讲话讲那么大声?我从刚才开始头就痛死了,有够难过。」 「哎呀,真稀奇。」 稍稍睁大眼睛,艾雷米亚探头窥视他: 「你可别因为身体状况不好就无法战斗喔。如果发生那种事情,我会立刻拔腿就跑。」 一边抱怨着,艾雷米亚还是用布包住自己的口鼻,并且卷起斗篷的袖子靠近过来。 ——没错没错。这种地方经常会有不好的空气淤积,所以还是盖住口鼻会比较好。艾雷米亚毕竟还是懂得这一点。 约书亚点个头后,突然又再次被格格不入的感觉缠上。 那么,不懂的人是谁? 因为很危险,所以好像有提醒过要注意这点……可是,是何时……对谁——在哪边? 依旧没有话语能回答自己的疑问……「大卫」的门就已经开启。 8 这座塔里非常安静。 然后,就是无比昏暗。 窗户位在抬头能看见的高度,但只有一扇。因此不管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到处都沉入黑暗之中。不,仔细一看那是绿色,无比深沉的暗绿色石头毫无空隙地堆叠,在月光下就化为漆黑照映在人类眼中。 「……这种气氛还挺不赖嘛,刚好跟我这种毫无信仰心的人合得来。」 对于艾雷米亚的感想,约书亚也老实点头赞同。虽然没有任何像「塔」的礼拜堂那样精致的装饰或雕刻,但纹理分明的绿色石头与庄严的寂静感,充分酝酿出让人敬畏的气息。 「拿这座塔来取名为大卫的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能教导一下我这个行为不检的人吗?」 「他在创世六神官之中位居最重要的地位喔。因为是他的水妖从沙漠里找出绿洲的水源并且挖掘出来,以此为基础才能建筑『星绀之塔』。」 「哦~~」 「只不过,因为他似乎在几年后就病死了,所以要说他就只有这个逸闻轶事比较有象征性也的确没错。」 「哎呀,真令人同情。」 可是,亚菲克似乎与那种感伤无缘,他丢下两人就快步往内部走去。不知是什么时候召唤的,在他前方有个闪烁着火焰的火鼠身影,光芒跟娜塔露比起来弱了几分。在火光的照耀下,三人往塔的最深处前进。最前头的亚菲克眼中充满好奇心,艾雷 米亚的手指则是一直摆在剑柄上。约书亚因为迟迟无法消退的头痛面露苦色,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尽可能地保持警戒。 只不过,穿过两三道通往内部的门扉后,一行人就完全无路可走了。暗绿色的走廊突然中断,四周被粗犷的岩石所覆盖,仿佛像是突然被丢进洞窟里一样。 「怎么,到这里就结束了?真是座比外观还狭窄的塔。」 「不,怎么可能……这里头应该会有祭坛才对。」 约书亚用手抚摸着岩石的一部分,并低声说着。 「你看,只是沙土塞住了而已。在这前方应该还有房间。学长,麻烦你了。」 「嗯。」 亚菲克点点头。 但是不知为何并没有立刻行动。他盯着堆积的泥土,似乎在考虑某件事。 「学长?」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前方有房间?」 亚菲克那细长又锐利的双眼,朝着草率催促的约书亚看去。 「就算你问我为什么……」 「六神官的塔之中,只有『大卫』没有蓝图。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是在五百年间遗失的。」 「但是,为何你会知道在这前方有祭坛存在?」 「那是因为,这里跟其他座塔的构造没有太大差别,只要有看过其中一座的蓝图……」 「其中一座的蓝图?你是在说哪一座的蓝图?」 「哪一座……」 突如其来的追问令约书亚感到困惑。 「……记得是蒂艾尔借来蓝图,然后大家就一起看……」 「是哪座塔?『露丝』吗?『萨拉』吗?还是『约拿单』?」 「那个……记得是……我想想……」 约书亚虽然想要说明而开口,但都立刻变得没有把握。每当说一句话,原本明了的事物轮廓就会渐渐开始模糊,无法说出口来。 「从『星绀之塔』出来以后,你的举动就全都很怪异。你找我一起来时说了些什么话,你自己还记得吗?」 「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要去个被警告说很危险的未知场所。如果只有技术不纯熟的人可能会很危险,所以请陪我去』这样的话。可是,你刚才所做的可不是要前往『可能会很危险』、『没去过的未知场所』的人所该有的行为。」 「而且动作还特别干脆俐落呢。」 就连艾雷米亚也开始赞同暴虐王。 「约书亚·帕雷格,你的确是个劣等生。总之基础部分完全不稳固,被要求的学问连一半都没办法达成。旁门左道方面嘛,这倒是学得比想像中要快很多。」 亚菲克很严苛地断定: 「但是之前到沙漠的时候,你意外慎重又毫无多余的动作。从为骆驼装上马鞍开始,直到穿过绿洲的城墙回来为止,你的行为都非常有一致性也符合道理。但是像这样的你……」 亚菲克眯起眼睛开始谴责: 「却突然打开塔里也许很危险的门扉,说有道路通往从来没有见过的房间?这种不协调感也太强烈了。」 讲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较为高处的艾雷米亚。 「喂,厨师。就我看来,你跟这家伙认识很久了吧?我所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 艾雷米亚微微笑着,并恭敬地低下头。 「不愧是金钮扣的少爷,从头到尾都跟你所说的一样。」 「我是……」 虽然姑且先开口,却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这种不协调感也太强烈了。 没错,的确如此。 到这里的路上,已经陷入这种感觉几次了?明明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却又好像不是。追溯着相似的道路,类似的话也好像听谁讲过,可是…… 「又来了……」 约书亚按着额头大声呻吟。好痛,头盖骨好像被某种东西刺穿,甚至感觉脑髓像被搅乱了一般。尖锐的痛楚覆盖住思考,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话语整合归纳。 「喂,你没事吧?脸色整个铁青了耶。」 虽然想要回答担心自己的艾雷米亚,却无法顺利开口。好不容易做出反应而试着在脚上使力,却连这点也办不到,身体姿势缓缓失去平衡。似乎是想避免背部或头部直接倒地,于是几乎本能性地弯曲双腿。 但是—— 应该要支撑住跪下的膝盖的地板——也就是地面,已经不存在于那边了。 9 哀号声响起。 一名青年与两名少年刚好三人份,响彻在昏暗狭窄的塔中。 「塔」里首屈一指的天才、大国的情报将校,顶尖的前杀手,虽然他们都各自拥有夸张的头衔,面对突然的崩塌也完全束手无策。 最能帮上忙的是小小的火鼠。它灵活跳跃着,同时将这场惨烈崩塌的周围景色照亮——有如怒涛般涌出的沙土、碎裂的暗绿色石柱,相同颜色的地板石材。 约书亚以视线追着这些东西,打算想办法进行护身。落下开始已经过了五六秒以上,滑落距离应该相当高才对。如果毫不抵抗地直接摔落地面,那就是手脚某处,不然更糟糕点就是背骨会因此骨折。 可是,这股努力因为激烈的水声而回归于无。背部所承受的是冰水的触感,斗篷一口气变重,成为一颗把自己拉入水底的沉重石头。 约书亚立刻将它脱下,用力扭转半身。大量的水从眼睛、嘴巴、耳朵灌进来。即使身体因为有如刀割的寒冷而紧缩,也总算是用指尖抓住坚硬的物体。深信那就是岸边而拼死拉近,再把自己的身体撑上去。突然进入肺里的空气也非常冰冷。 「学长、艾雷米亚……!」 水滴顺着红色的前发滴下。把水拭去几次后,约书亚环视周围。 无比洁白。 无比宽广。 然后也无比寒冷。 仔细一看自己握住的「岸边」,那也不是岩石或泥土,而是冻结成纯白色的其中一些冰块。水则是冰块的一些区块溶解,变成巨大的池塘或湖泊的部分。 ——在这种地方泡在水里会冻死! 约书亚慌忙爬到冰层上头,用颤抖的指尖操控短剑召唤出娜塔露。 「哎呀,大哥,你怎么全身湿透了啊!这样会生病喔!娜塔露会使出全力燃烧,要加油啊啊啊!」 将手盖到纺炎之羊猛烈喷发的火焰上,约书亚重新确认四周。 视线大部分都被白色给覆盖。 冰块在脚下绵延不绝地延伸,厌倦于这过度的白色而抬头一看,只见数十萨斯高的地方微微开了一个黑色的洞穴。自己恐怕就是从那边滑落下来的吧。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这里叫作冰湖喔,大部分都素像硬绷绷的板子。大哥你能够噗通地掉落在冰层比较薄的地方,运气真的很——」 娜塔露诙谐的话语在此中断。 大大的眼睛张得更开,纺炎之羊开始发抖。 「娜塔露?」 约书亚窥视火妖视线的前方。 一片雪白的视野中,有个人在那里。 不,是看起来像人的存在。 那个身影乍看之下是个女性,而且是位成熟美丽又文雅的丽人。头发长到能够覆盖膝盖后方,并且呈现淡淡的水蓝色。在这种寒冷之中还只穿着露出肩膀的单薄衣物,暴露出柔和的身体曲线。但是,她并非人类。 她直直地朝这边走过来。那瞳孔、那虹膜都跟人类有着明显的差异。 「……」 还 结尾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五座塔的前端,有着旗帜飘扬。 今天的强风虽然早早就毫不留情地吹动,但并没有到能威胁深红旗帜的地步。城墙跟街头巷尾都用大量的红色花朵装饰,「星绀之塔」以及包围着它的绿洲,今天一整天都将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约书亚他们从「大卫」之塔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在「星绀之塔」也是最盛大的活动——也就是新神官的祝祭礼拜正热烈举办着。 除了尖塔的旗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镇上居民自己出自好意而装饰上去的。在这种干燥期,想要取得大量的花朵实为困难。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在住家的墙上、店门口还有自己的头上装饰花朵。这是对今天就要从塔里毕业的修道生们给予饯别与祝福,同时也是期待的证明。 这个美丽又盛大的景象,有好几道人影在远方的岩山上眺望。里头每个人都把大型的长剑挂在腰上,不然就是带着弓、枪、斧或是戟这类让人感到不安的物品。 在这之中,有两个特别纤瘦的女性身影。 「还真是了不起呢。明明距离这么远,却还看得见整座城镇都被染成鲜红。」 开口说话的女性还很年轻。略带蓝色的黑发,与深绿色的眼瞳十分相榇。均匀协调的端正相貌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但是能长时间直视她那寄宿着强悍又冷酷的瞳眸的人,肯定是在少数吧。 「那颜色会让我想起那孩子呢。跟你的头发比起来,这跟那孩子更相似对吧?」 另一名恭敬地低着头的女性,从旁实在看不太出年龄。黑色长衣底下的面貌,充满无法断言是年轻或是年老的不可思议模样。只是她的头发红得非常鲜艳,甚至超越了装饰那座塔的旗帜与花朵。 「……所以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潜入老巢,结果还彻底失败的某人,打算讲些什么样的借口给我听呢?」 「真是深感抱歉,莉贝卡大人。」 黑衣女性无力地跪下。因为受了重伤,她的动作相当不灵活。 「为了获得冰辉的艾丝提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行事。毕竟一年之中只有那个时期,才有办法破除那个的封印……」 「哎呀,是这样啊。」 年轻女性——莉贝卡·帕雷格依旧十分冷淡。她用有如幼龄女孩玩着玩具的动作,把玩着有如刺针般的细长刀刃,同时低头看着黑衣女性。 「可是……那个了不起的水妖大人,你没有弄到手啊。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那孩子带着的大怪鸟给……吃掉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一边说着,莉贝卡同时用拿在手上的利刃抚摸着黑衣女性的脸颊。鲜血从白皙的脸庞上流到下巴,但不管是哪一名女性都不以为意。 「我说,黛莉菈……」 呵呵一笑的同时,莉贝卡更继续说: 「我啊,最想看到弟弟……看到约书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刻喔。要把他抢回来,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绝不允许有人损害这份愉悦——她如此宣告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强悍的语气,但被称为黛莉菈的女性却面露苦色。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流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视线追着血滴的行踪,莉贝卡更加激动地说: 「因为啊,既然要把他推落谷底,那当然是从越高的地方越好对吧?最好是非常非常高耸的地方,那样子一定会更加愉悦喔。」 「那么……」 黛莉菈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着。 「关于这点,说不定我有帮上一点忙。」 莉贝卡的深绿色眼睛微微动着。领悟到这是催促她说下去后,黑衣女性继续说: 「您的弟弟恐怕已经跨越过身为神官的第一道高墙了。因为他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在实战时要利用魔操达成目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赤晶旅团的头目冷笑了一声,并侧着头说: 「你……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老师呢。」 「跟前一任的小女孩比起来,略为优秀。」 对于有如戏弄般的问答,破戒神官依然很严谨地回答。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气与邪气的年轻少女,只有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算了,也罢。」 莉贝卡轻视地看着可恨神官的悲惨姿态。 「如果那样子能够比较愉快,只有这次就饶过你吧。毕竟你连宠爱的巴尔特隆美奥都死掉了,真是好可怜喔。」 「我是个对可怜孩子非常温柔的女人喔。」她这么大声说着。原来如此,莉贝卡的嘴角扬起柔和的笑容。 「对不对啊,姊姊?我们可怜的米莉艾姆。」 她高举起手上的利刃。 反射出光芒的彼端,能够宽广地眺望到鲜红的高塔。在沙漠与苍穹的夹缝间,这副光景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娇艳。 微微露出惋惜的表情后,莉贝卡·帕雷格就这么闭上眼睛。 「啊啊,约书亚,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变得可怜呢?」 有如歌唱般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那样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喔。 后记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就在黄金周即将到来的这个时期,为您送上《见习神官lv1》的第二集。能够出版第二集太好了!非常感谢各位!可是lv依然还是只有「1」! 其实当第一集发售时,就有跟责任编辑女士讨论过「如果能够有后续,第二集就是lv2,第三集lv3,最后一集不管是第几集就都用lv99来完结」这样的内容。可是,从四面八方都获得了「这个lvi的部分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当我说出:「其实第二集打算让它升到lv2……」的时候,就被回以:「你是白痴吗?想死吗?」这种回答。所以就决定直到最后一刻都维持在lv1了! 就这样,标题虽然固定在令人流泪的等级,但是主角本人在本集里也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较强一点。因为老婆的事情也有某种程度的泄漏了,所以打情骂俏的情况也跟着增加,但也因此变得更加——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公司要我不能真枪实弹的命令不好! 另外,这次也有稍微那样的新角色登场,也就更让人倍感同情。其实这个角色,我觉得以轻小说来讲应该要设定成女性才对,于是找编辑小姐商量后,获得:「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吧?就算随便增加女性角色,反正主角就是那样啦。」这样无情的回答。这……这样啊……加油啊,约书亚·帕雷格。 就这样,人际关系虽然完全变成那样,但至少让有可爱的女孩子登场了。虽然是个幼女,而且还问题多到要让约书亚更加努力才行。关于这个角色所讲的语言,虽然总觉得主要会从关西方面传来各种异议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这是亚历斯泰尔大陆的羊腔,绝对不是大阪腔或是兵库腔之类,这边还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过,应该还是要再麻烦住在本地的关西人朋友帮忙翻译会比较好……但觉得既然是异世界又是非人类角色,如果说得一嘴流利的关西腔,好像也一样很怪…… 讲到努力,我也相当努力喔。在fami通文库的官方网站上,每两周会连载一次本系列作品的短篇小说。第一话是以玛露妲老师为中心的修道生生活。第二话是叙述约书亚、基列亚德、菈琪休他们相遇时的故事。第三话则是第一集与第二集中间的剧情……预定是以「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在鲁斯提拉的故事。这边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因为我最喜欢写短篇了,所以真是写得既高兴又愉快。 然后,有在观看我推特的读者也许已经知道了,正当我进行着这部作品的作者校正时,我们的黑猫宅急便因为增税的影响而陷入濒死。突然跟我说「无法运送货物」,这让编辑莉姆莉妹妹千里迢迢地跑到埼玉来。明明已经因为感冒而咳嗽气喘了,还要转职送件,真是让她多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せんむ大人也在繁忙中,于各方面给予我许多的关怀,让我感到自己真是个倍受恩宠的作家。新角色真的好帅气! 标题上的等级虽然是固定的(很啰唆耶),但我们这三人组还会继续加油,也恳请各位读者们能够继续关切与爱护。 那么,期望我们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二〇一四年弥生 佐々原史绪 序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录入:埋没湮灭 校对:埋没湮灭 愤怒的巨河,泪水的山谷中, 战女神双手执起长枪, 高声宣言: 「毁灭乃命运,命运即死亡。 末世仅为风的尽头, 无论何人都将等待黄泉的到来。 炼狱已近在眼前,断绝汝等命脉。」 太阳神也举起锡杖, 接著,如此说道: 「若问内心,恰似过往觉悟。 于梦想中,高揭那份思念。 寻求光明也乃命运, 若无永恒高挂的明月, 乃正如太阳的循环。」 于是,在漫长时间里。 双神话语交锋,兵戎相向。 天空为之震撼,海水因而沸腾。 毁灭降临此地, 人们只能茫然叹息。 交唱诗篇「双神问答」 一·从全新的窗口 1 不知不觉间,季节已正值降雨期。 时间将进入深夜,今天外头依旧下著雨。 夜空被又白又淡的云层覆盖。细小的雨珠稀稀疏疏落下,让雨景显得十分沉静。沉重的湿气垄罩在四周,随著夜深而逐渐淤积沉淀。 「这种天气总让人觉得不舒服耶。」 菈琪休从装有透明板子的窗户窥探外头,小声说著。简单绑起的橘色头发,在室内微弱的灯光下摇曳。 「会吗?以这个时期来说,算是下得很温和了吧。沙漠里不下雨的时候就是彻底不下,可是如果要下就会下到好像井底都要被凿穿一样。」 马上开口反驳的果然是蒂艾尔,可是没有平常该有的气势。带有冷冽色彩的碧眼里虽然有著坚毅的光彩,但似乎无法冷静下来般,摇摆不定。 她身边的赛姆也一样。虽然跟往常一样流畅地说「大小姐,您说得没错」来附和,也是一副静不下来的模样盯著门口,然后小小叹口气。 基列亚德也是老样子,完全不开口说话。他把游戏盘摆在地板上,反覆进行把石头一颗颗摆上去拿下来的动作。这些举动毫无意义,游戏完全没有开始也不会结束。 这群像是把忧郁当成水泥涂满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少女,他们的中心有著另一个人影——不,是非人之物的身影。 秀发有如豪奢的银线般洒落背上。丰满的胸口与细致的腰身被薄布覆盖,翘起单边从腰际延伸而出的纤细美腿,这名以随性姿势坐著的少女名叫雷凰鸶翎。她是位阶第四位的大火妖,—可说是绝不会跟人类生活扯上关系的传说中存在。 可是,她这位超级传奇目前正把摆在盘子里的甜点接二连三塞进嘴里,相当俗不可耐。 雨声变得更加响亮。 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这当然是因为理应在此的另一人……约书亚·帕雷格不在这里的缘故。 能够管束现场四名小朋友与一名大的那位红毛劣等生,在今天晚餐之后马上被导师群叫去。 终于来了——所有人都这么想。 命运的瞬间到来。 距离现在两个星期左右前,「塔」里其中一项设施的魔操修练场几乎被约书亚·帕雷格整个烧毁。这是因为他的使役纺炎的娜塔露趁著起劲就猛烈放火的关系。 看著猛烈蔓延的鲜红火焰,任何人都脸色发白地以为整座「塔」将陷入火海。幸好修练场在结构上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藉由从地面延伸而出的土墙让火势没有继续延烧。同时还有位于现场的水妖术师蒂艾尔与赶来的导师们奋力抢救,于是在修练场本身被烧毁一半左右时,总算把娜塔露的火焰给扑灭。 导师群理所当然地开始大发雷霆。 担任临时班导的迪巴斯当然不用说,从学年主任、副校长、校长、会计事务负责人到设备设施负责人,约书亚从此过著随时会被任何想得到的大人们叫去训话的日子。也因为这样,从今年度要开始使用的肩布都已经送到其他人手上,就只有约书亚不管怎么等待都迟迟没送来。 跟大家一起对答案自行计分的结果,约书亚其他纸本测验(虽然这么说,但这个时代主要是用皮革与石板居多)的分数全都是勉强低空飞过。不过如果是音乐或体术这些实技项目,就毫无疑问是名列前茅。 如此一来,阻挡他迅速进级的果然还是那个——也只有魔操测验的大失败了。 明明其他人早就都被通知是否能够进级,约书亚还是过著等不到通知的日子。到后天就要开始新年度新学期的今晚,导师群终于有所动作。约书亚被叫到中央塔的会议室——俗称导师们的圆桌房间里头,然后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都还没回来。 就这样—— 一行人在这里痴痴等候到发慌,他们只能循著雨声窥探夜色,持续找寻那位红发少年出现的身影。 喀哩! 鸶翎的牙齿又再度响起咬碎甜点的声音。纤细的指尖抓起用沙糖腌渍的巴旦杏(夏凯特),这一颗里头就号称含有可以跑完三百萨斯(公尺)的养分。最重要的是这实在很甜,甜到好像会让牙齿脱落跟舌头麻痹。这是连亚历斯泰尔里头最喜欢甜点的少女们只要吃个一两颗就会说「够了」,然后把盘子推开的超甜点心,而鸶翎从刚才开始就不停放进嘴里。 「等……等一下,鸶翎你还好吧?」 当原本堆积如山的点心消失,已经可以判别出底下盘子的花纹时,莅琪休终于看不下去开口询问: 「那个可是甜到吃多少就胖多少喔。」 「人类的食物,就算吃下一整桶也当不了粮食啦。」 少女一脸无趣地回答,接著把下一颗沙糖腌渍品丢到嘴里。 「咦?真的假的?不管吃再多都不会变胖?这可是少女梦寐以求的体质耶!」 「那样遇到饥荒会死掉。」 「别说是梦寐以求,根本是地狱啊。这种时候就会痛切感受到,你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一分子,虽然平常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看著露出羡慕眼神的菈琪休,老百姓出身的两名少年各自向她吐槽。鸶翎往这群孩子们的对话看了一眼,就又把下一颗巴旦杏放到嘴里。 「不过雷凰大人,你至少能理解味道如何吧?那个还挺贵的耶。」 「嗯,这甜到譲人胃食道逆流,所以我才都不讲话。」 「那样就别再吃了吧。」 「不吃东西的话,我会想把这附近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烧掉,可以吗?」 「当然不行啊!」 「那就闭嘴,现在鸶翎大人我心情非常不好。老实说,我实在很想把这种阴郁的雨天展翅吹走,然后让雷鸣响彻天际来好好抒发一下。」 「那样子会让约书亚大叔被骂到臭头喔,毫无疑问会是两个小时以上喔。」 菈琪休像是挖苦般说出这句话,让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基列亚德感受到不好的预感抬起头来,赛姆发出「啊哇哇……」的呻吟,蒂艾尔则用力缩起脖子。 然后跟三个人预料的相同—— 「还不就是!因为约书亚!」 雷凰少女将点心盘整个打翻后站起来: 「鸶翎的约书亚!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啊——!」 她一边大喊著,同时紧紧抓住就在眼前的基列亚德胸口: 「你们确实讲过吧?就是『导师群只是要侦讯调查是否能够升级』,还有『只要一个小时左右,他一定就会拿著蓝色肩布回来』这些话吧?」 「唔呃呃呃……」 鸶翎用力晃动著少年那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脖子,然后大喊著。 「有说有说!的确有说过!」 菈琪休仓皇失措地挂到她纤细的手臂上想阻止。 「但那是我讲的啊!不是基列亚德讲的,所以快放过他吧!虽然他最大一只感觉也是最好抓的目标,可是他内心是最纤细的啊!」 「噗唔呃呃……」 「那个调查到底要花上几个小时?所谓的侦讯调查到底是搞些什么鬼?该不会是种种不可告人的行为吧?该不会……是打算像对待那个大卫一样,强力谴责之后再逼他自尽吧——!」 「冷静一点好吗!你这样真的是活了千年以上的大吗?」 「啊啊啊,基列亚德转眼间已经脸色发青了!」 蒂艾尔与赛姆急忙紧揪住鸶翎,但是愤怒的雷凰明明很纤细的手臂却顽强地不肯放松力道。同时,她的双眸还泛出泪水: 「约……约书亚如果发生什么事,鸶翎就……鸶翎可就……!」 「我懂!我懂啊!大叔如果不在的话,我们 也很困扰,真的很困扰!现在就很困扰!基列亚德,你也努力点抵抗一下吧!」 「噗唔——」 「大小姐,不行了!他差不多快要昏倒了!」 「啊啊啊啊,真受不了那个白痴劣等生!他就跟平常一样,把这种老婆塞进首饰里头不就好了吗!」 「喂,小丫头!你说白痴吗?你刚说鸶翎的约书亚是白痴是吗?说人白痴的才是白痴!」 「对啦,我讲了啦!蠢蛋笨蛋白痴帕雷格!」 「蒂艾尔,你为何要火上加油啊!你这样才比较白痴吧!」 「比起这些,基列亚德他……基列亚德他已经……!」 「呜呃呃呃……」 刚才还只听得见雨声的寂静已不知去向,在这有如阿鼻地狱的哀号中,接著—— 砰咚!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猛烈响起。 微微瞥见的红色让孩子们以为是约书亚·帕雷格的头发,于是一齐面露喜色。 「你们几个吵死人了!难得我宽容地让你们进来这个隐匿用的房间,结果才一个晚上就想让这里曝光吗?虽然白痴跟低能的脑袋凑在一起也办不成什么大事这点我早就放弃了,但至少也要学会在必要时把嘴巴闭起来的技术吧?路边的野狗只要教一下就知道不能叫了,你们这种比野狗还要低劣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进入人类智慧的城塞『星绀之塔』的?这实在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门缝那头传来大量的痛骂,并连同一股视线往下看过来。 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里的虽然是名跟约书亚·帕雷格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但是他的身材稍微高大一些,仔细剪齐的头发颜色也很淡。 看来事情变麻烦了——除了开始翻白眼的基列亚德以外,所有人都微微叹气这么想。刚登场的这名少年名为亚菲克·尤哈斯,身上所披挂的红色肩布代表他身为「星绀之塔」最高年级生。到最近为止,那块肩布上还有证明自己是学年首席的金钮扣在闪烁,但是在大约一个月之前,因为种种缘故被他自行放弃。 「你们几个给我仔细听好。这个有透明板子的小屋弃置超过了十几年,被我发现时已经破破烂烂,可说是完全没有昔日的外貌可言。你们把我将这里一点一滴修缮到这种地步的努力当成什么!更何况我之所以让你们进来 ,是因为不忍心让可爱的学弟妹们在等那个红毛的时候被雨淋湿,或是在塔里随便乱晃被警备兵发现这种纯粹无垢的亲切。但是你们才不过几个小时就背叛这份心意是什么意思?如果回答出愚蠢的答案,我就立刻撕烂你们的嘴,所以每个人都给我用心回答!」 「喔喔,你可来得正是时候,小鬼。」 这段恐吓被完美包装成疑问句,然而约书亚·帕雷格的正妻却完全无视。 还不只这样—— 「我正好想来点正餐,而不是点心了。」 鸶翔将抓住基列亚德的手一转,用力抓住亚菲克的额头。 接著发出啪叽声响,他的银冠(塔拉)被弹飞。被抓住的本人瞪大双眼,其他孩子们也发出惨叫。 会从对象的额头获取生命力(鲁尔),因此神官与修道生不管何时都绝对不会把守护用的银冠卸下。但是面对位阶第四位 的大,这种守护效果似乎也无法发挥太大功用。 「哇啊啊啊啊,鸶翎!这绝对不可以啊!」 「为何?不管是生命力的品质还是数量,能跟这家伙相提并论的可是很少见喔!这不是最适合当食物了吗?」 鸶翎微微皱起眉头,回答更加用力吊挂在自臂上的菈琪休。 「所以说不行啦!约书亚不是也说过,这个人可是人类的至宝耶!」 「要吃的话就吃到他昏倒为止吧,最多只能让他昏倒喔。」 赛姆也仿效菈琪休劝说,但是蒂艾尔的反应就显得有些奇特。 「喂,蒂艾尔!你怎么讲这种话!」 「我有好好拜托她别闹出人命啦,有那边讲错了?」 「学长快逃!真的快逃!」 「逃跑?叫我逃?为什么?」 「居然开始问为什么!这天才没救了!」 「你这股气魄不错。来,让我尝尝。」 「呜哇啊啊啊啊,鸶翎,就跟你说不行嘛!啊啊啊,大叔一不在,我的吐槽就跟不上进展!这下子会过劳死啊!」 「唔嘎呃呃呃。」 「啊,基列亚德你醒啦?还好吧?」 这狭窄的小屋里已经化为惨叫、混乱与騒动的活生生范例。 而且接著, 外头的雨下得更加激烈。 敲打四面坚固板子的声音,将这小小世界深深封闭。这个狭窄的空间只充满怒吼跟雨声,也因此—— 「大家,我回来了!」 当他们等待的人——约书亚·帕雷格带著轻快的脚步站在门口时, 没有半个人立刻转头看他,这实在是很不幸的状况。 2 隔天,天气可说是晴空万里。 昨晚那场大雨的踪影已消失在沙漠的另一端,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云彩。从地平线的这一端到另一头都毫无遗漏地被染成整片蓝天。 在这么完美的晴天下,「星绀之塔」今天也很热闹与匆忙。只不过,喧嚣的内容跟平常有些许不同。 「东塔的成员们请务必在晚餐前将所有行李搬运出去!如果超过时间就会全部被丢弃处理,请务必注意!」 「箱子不够的人请立刻跟我说,我现在就去其他的塔借来!」 「讨厌死了!这里的楼梯怎么都这么窄啊?」 这个平常无论是谁都会窝在修练室里学习或是去修行的时间里,塔的走廊、楼梯或中庭无论哪边都充满修道生;而且 每个人几乎都抱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摇摇晃晃地东奔西走。 没错。 今天是「星绀之塔」大搬家的日子。 从明天起就要开始新学年,大多数的人都成功进级。一年级生首先会进入东塔,然后因规则随著学年提升,依照南, 西,北的顺序,最后来到中央塔,所以进级自然就等于要搬家。 因为教义重视清贫,修道生们基本上都没什么私人物品。不过就算如此,当一个人整年都住在同一个房间时,必定会让书本或学习用的道具增加,随之而来就是各种杂物也会增加。结果大多数人都因此被迫双手抱满行李,然后离开过去的住处准备前往新居。 他们这种情况还算好。因为能否进级这件事在距离今天一个星期前就被通知,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新二年级生中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昨晚才确定能够进级的约书亚·帕雷格正比谁都还要拚命,也比任何人都还要奋力于搬家作业——原本应该是这样。 「鸶翎的约书亚,不要这样一直闹别扭嘛。」 他的妻子很难得地用像要掩饰自己过失的声音,温柔地靠到他背上。平常总是只在夜晚才现身的鸶翎,因为在混乱之中获取到优质的生命力,今天从大清早就很有精神。 「我没有闹别扭。」 约书亚把仅有几件的便服仔细摺好,这么回答。他的脸上依旧贴上一层笑容,却有种比以往还要冰冷的情绪从中渗出。 「你这种讲话方式不就是在闹别扭吗!」 「不会啊,才没有呢??反正没关系啦,看著导师群在自己眼前争论『要留级!』『不,可以进级!』这种话题超过五个小时以上,从事不可告人职业的人里头,每一百名就有一百名会害怕的无辩护审判就是这种感觉吧。当我忍住泪水撑过,终于取得蓝色肩布,意气风发地想著『啊啊,我的心愿终于达成,又可 以跟大家一起努力了』回来时,没想到所有人,包括连能分辨我脚步声的爱妻都完全无视于我地大吵大闹。我半点都没有为了这件事闹别扭喔??」 「完全就是在闹别扭嘛!」 这的确会让人想要闹别扭。 如果要比喻昨晚的约书亚,他当时的情绪几乎可以跟高揭写著「胜诉!」的纸条,然后从法院里冲到电视台摄影机前的人匹敌。可是当他深信自己会被欢声雷动的鼓掌迎接而走入小屋时,没想到不管是朋友、学长,就连妻子都无视他的存在。所以约书亚那有著坚固顽强评价的心灵,会像这样闹别扭也不无道理。 「啊啊,真是的!吾之主君啊,行李之后收拾就好,在那边给我坐好。」 鸶翎把手伸进他的腋下,开始像要把小孩子抱起来一样往上提。已经几乎处于意气用事状态的约书亚虽然想要硬撑在原地,可是当身体紧密贴合,察觉到乳房摇晃的触感毫不留情地轰炸自己背部时,他又慌忙自己站起来。 「没错没错,好好站起来让妻子仔细瞧瞧,让我看看主君穿上新衣的英姿。」 「什么新衣,衣服跟平常一样,只有肩布是新的而已。」 ^约书亚用指尖捏起白色修道服的袖子,然后困扰地笑了笑。这是由「星绀之塔」发下来,入塔以来穿了一年多的衣服。虽然每隔几天就会仔细清洗,但是在热沙与热风的侵袭下已经开始变得皱巴巴。 不过只有一个事物,也就是挂在双肩上的肩布是全新且光滑平顺。即使在白天的阳光下也展现出那浓烈的深蓝色,这就是二年级修道生的证明。 「嗯,很适合喔!」 他的妻子满脸笑容地拍手称赞。 「这一年你也稍微长高了,真是很有优秀年轻人的模样。雷凰鸶翎大人看了也很开心。」 这样纯真的说词跟刚才想掩饰罪状的模样完全不同。从语气里传来打从心底高兴的心意,终于让约书亚展颜笑道: 「是吗?绿色就算了,老实说,我觉得红发配上蓝色很奇妙……」 「没问题啦,真的很适合喔。」 听到这直截了当的赞赏,约书亚那闹别扭的心情也终于好转,然而—— 「不过对我而言,还是什么都不穿才是最棒的。」 直接跳过称赞,化为正中直球飞来的这句话让他吓破胆。 「鸶翎!那是中年大叔才会有的想法!身为少女要节制点啊!」 「我又不是自己喜欢才保持少女之身的。」 他的妻子噘起可爱的嘴回答: 「就是因为你都不出手,我才得保持少女之身啊。」 「我不是在讲这么直接的意思啊!」 「好啦,别那么生气嘛??」 啾。鸶翎把嘴唇往自己眼前——往约书亚的喉头吻上去。接著发出有如鸟喙轻啄般的微微唇音。就这么重复两三次, 那股搔痒感让约书亚眯起眼睛。连约书亚都觉得自己很现实,只要鸶翎开心地称赞自己,就会产生「什么事都无所谓了」的想法。更不用说还有这么惹人怜爱的亲吻,根本无从抵抗。 就这样,当他放松心情的下个瞬间。 砰咚!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冲击,接著腹部周围变得沉重。当他发现自被推倒,而且还被对方跨坐在腰上时已经太迟了。 「等等!鸶翎?」 「这是个可喜可贺的好日子。吾之主君啊,不觉得应该让我们夫妻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好纪念你的进级吗?」 有如恶作剧般的笑容在近距离绽放。 「就跟你说不行啦!我们能往上的楼层只剩一层了喔!抵达顶楼的瞬间就会被开除神官候补生资格!」 「对对对,就是这件事。」 鸶翎将放声大喊的约书亚胸口衣服扯开,并对他投以更加坏心眼的微笑。 在肌肤上滑动的指尖前端,鲜艳的图纹浮现在约书亚的胸口上。那是跟鸶翎的头发与瞳眸相似的淡紫色。 这就是世间所说的契约印。 不需要以血和牺牲作为代价,当神官获得奉自己为主君的时,身体某处就会浮现出这种图纹。有人出现在手上,也有人浮现在脚部。部位因人而异,而约书亚的情况是先浮现在下腹部。当他与鸶翎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时,这个图纹就超过肚脐也跨越胸口,最后终于扩展到锁骨附近。现在如果不穿著能尽量遮住脖子的服装,就几乎无法隐藏起来。 「你现在已经进步一些了吧?那么,只要下一只是召唤气之就好了。」 「这……这有什么理由吗?」 「那个破戒神官不是有施展过吗?就是使用气之欺骗他人视觉的小把戏。」 「啊。」 约书亚的回答很自然地变得不高兴。那名破戒女神官夺取贝尔莉娜·札菲露的容貌出现,对她的记忆也是从头到尾都极度不悦。回想起被她称赞还乖巧有礼地听从建议的自己,就觉得胃部好像快要煮沸了。 跟他本人不同,妻子倒是很正向与积极。 「你也学会那招就好啦。这么一来,不管契约印是出现在脖子还是脸上,不就都不用在意了吗?」 好像找到什么世纪大发现一样,鸶翎很得意地挺起胸膛。这种无意识摆出的姿势从正下方看上去,在各种层面上都充满魄力,让约书亚更加无法冷静下来。 「如果我能办到那么机灵的事情,老早就做啦!」 只有这件事得毅然决然说清楚: 「就是因为办不到才会感到困扰,也因为办不到才会为了能办到而努力。所以对于进级这个稍微有所进步的证明,才会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嘛!」 「唔唔。」 正当鸶翎噘起嘴,歪起头时—— 「大哥大姊,在你们晒恩爱的时候打扰,真素不好意思,但这个行李要放到哪边啊?」 从房间的角落传来细微的声音。慌忙把视线转过去,就看到红色毛球伴随著小小呻吟在蠕动,她正想把用芦苇叶所编成的行李箱扛起来。 「娜塔露,那对你来说太大了。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到这边来吧。」 「可素……」 她忧心地继续说: 「娜塔露已经素没人要的孩子了……」 「啊……」 约书亚一时之间支支吾吾,并回想起半天前导师群对他说的话。 『因为你达成了迪巴斯导师要你烧掉目标的课题,所以在此准许你进级。』 『但是,这同时也清楚证明你还没有驾驭纺炎之羊的器量。等你再获得几名更加低位的之后,再去使役那匹羊吧。』 老实说,这宣告的伤害很大。 对约书亚而言,越是低位的就越是难以操控。因此才会铤而走险地去向危险至极的学长拜师,依靠旁门左道的方法获得这个纺炎之羊娜塔露。 她被禁止使役的话,接下来要怎么让魔操成功,可说是完全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她们清不清楚自己这部分的内心想法…… 「那个意思,就素告知咱无法成为战力了吧?那不就跟零铜提示(注:原意为日本足球联盟的「零元提示」,意指通知球员隔年年薪为零的不续聘通知)一样了吗?娜塔露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才好?这……这么早就被退货,会被老妈狠狠骂一顿啦。娜塔露要变成羊群世界的大笑柄了啦啊啊啊!」 幼小的泪眼汪汪地诉说著。 「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当约书亚正困惑于该怎么安慰才好时,一旁的鸶翎立刻插嘴进来: 「都摆出那么一副『咱跟大姊不同, 很能派上用场』的德性了,结果却如此狼狈!实在是贻笑大方!」 「呜呜……」 「再说,『已经是没人要的孩子』这说法也很奇怪,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你啦!完全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半点都不需要!」 「呜呜呜呜……」 纺炎之羊先是用力紧抿著嘴,接著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啊啊啊!」 看到娜塔露全力地放声哭泣,约书亚慌忙起身抱住她的头。 「鸶翎,不可以对七岁小朋友讲这种话。娜塔露,听我说,我没有生气,而且也打算在塔方看不见的时候请你多多帮忙,所以别再哭了。」 「呜耶耶耶耶耶,大哥啊——!」 约书亚帮她擦拭哭花的脸蛋,并尽可能温柔地抚摸那蓬松的头发。 此时,这次换成他身旁的正妻开始大喊: 「这是什么差别待遇!为什么把鸶翎放在一旁,然后只顾著摸那颗毛球的头?我会哭喔!鸶翎也会哭给你看喔!」 「啊i真是的!好啦,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先回去。这样下去就算到晚上也搬不完,接下来我一个人弄就好了。」 「「可是……」」 安抚好齐声发出不满的大小两名,约书亚独自重新开始作业。他完全不分类私人物品就直接全部塞进箱子里,接著又背又抱地拿到外头。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在楼梯间跑上跑下地把东西堆进新居里头,然后又走回前来的道路上。反覆几次之后,额头已经浮现汗水,膝盖也开始发抖。 即使如此,因为刚好经过的基列亚德与他的亚维也一起帮忙搬运,约书亚的搬家作业比内心估计的提早一个小时结束。 把箱子尽可能往摆设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的新居里头堆起以后,他突然疑惑地歪著头: 「咦?」 虽然没有仔细计算正确的数量,但总觉得有几个行李不见了。稍微环视一下,大概是一个大箱子跟两个小箱子吧。 「难道是娜塔露不小心搬错地方了吗?还是混到基列亚德的东西里头去了?」 因为遗失的箱子里都是已经不会用到的一年级道具与书籍,再加上时限越来越紧迫,约书亚不小心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因此他就没有察觉到,这是异变的开端。 3 隔天早上。 约书亚离开自己的房间,前往位于南塔的修练室。简朴又漫长的石造走廊不断延伸这点虽然跟过去没有差别,但是从窗户往下看的景色就截然不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环绕在「塔」周围的城墙,还有在另一头闪烁光芒的绿洲,以及城镇里连绵的屋檐。 ——在东塔时,就只有中庭特别显眼而已!到了南塔,感觉世界看起来变得好宽广! 充满感慨地眺望之后,约书亚深呼吸一下,接著用手推开修练室的门。 「大家早安!」 他满脸笑容并开朗地大声打招呼,想必是相信大家都会用相同的表情与声音回应吧。 「唔哇啊!」 可是却被吃惊与讶异的合奏所迎接。 声音的来源是早已见惯的成员们。 「夜晚看的时候虽然没那么明显,可是蓝色肩布的大叔感觉好特别……」 即使经过一年,菈琪休仍是最年幼也最轻量的一个,可是那摆出一副成人口吻的语气依旧没变。 「好花俏。」 接著基列亚德马上跟著吐槽。 「这么说来,的确比以前闪烁刺眼。」 赛姆接著说下去,这情景也跟平常一样。 「这个人二年级就这样了,到了最高学年的时候要怎么办啊?红发配上红肩布?那样子可是无处可逃喽。」 「毫无节制的花俏。」 「不,到了那种地步感觉就像凑成一对,也许反而不错?虽……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啦。」 「你们会不会讲得太过分了?自从前天那件事之后,又这样对待我!」 约书亚愤慨地走向他们,并抓起蓝色肩布挥舞: 「这可是我努力到血泪斑驳才获得的荣耀啊!」 「只不过是进级,能不能认定为荣耀这先放一旁……」 「竟然放一旁?」 「前天那件事说起来是你老婆的错啊!我们可是在阻止学长被吃掉耶!」 「呃……这点我承认,也愿意跟你们道歉……」 约书亚稍微支吾其词,但立刻又用笑容看著他们三人: 「不过你们之中如果有人半点也没期待过亚菲克学长被完全吃掉,就请对我丢石头。」 「…………」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石头丢过来。不愧是暴虐王,真是为天下所忌惮。 ——虽然对我来说,他是仅次于达尔塔斯大人的恩人。前天大家可以不用待在因为搬家而乱七八糟的塔里,或是下雨的中庭等我,都是托那个人的福。 即使如此,毕竟连自己偶尔都想使出全力打他一顿,对于年幼的他们来说,想必完全只是个恐怖又麻烦的对象吧。 「总之,关于我的服装问题就先放到一边。」 「啊,要放到一边不管喔?」 总之先无理菈琪休这轻快的吐槽,约书亚尽可能温和地说: 「各方面都给大家担心了,真的很感谢各位。接下来又是新的一年,还请多多指教。」 他这么接著说下去。 虽然因为情况发展得太过突然而无法说出口,但约书亚原本就打算要最先把这句话说出口。从「见闻之旅」回来之后到现在为止都这么想著。 其他三人瞬间露出被奇袭的表情,接著又各自露出微笑。 「不,那是我们该说的话!如果大叔不在会很糟糕,这点前天已经重新体会到了。」 「我们才是老是受你照顾……真的很感谢你。」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菈琪休露出灿烂的笑容,赛姆似乎很困扰又很害羞地笑著,基列亚德就只稍稍露出微笑,各自都展现出不同的模样。 大家持续这样互相露出笑容不久后,约书亚更进一步露出笑容并继续说: 「然后呢,我马上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好快!」 「我很焦急啊!因为不能使用娜塔露的关系,我魔操方面的问题完全回到起点了!」 「就算你那么说……」 「对吧?」 困惑的气氛弥漫现场…… 「劣等生!那样的话,首先该来询问本小姐才对啊!」 一道充满愤忾的尖锐声响将这气氛一刀两断。 「你是不是把谁忘掉了?某个立下将你从留级危机里救出来的最大功劳者丨而且还是现任学年首席的某人!」 转头一看,蒂艾尔跟预料中一样用力挺起胸膛站在后头。她那蓝色的肩布上,有金色的钮扣绽放出璀灿光芒。 「啊??好厉害好厉害。是首席的蒂艾尔大师的话,真是超强耶??」 「恭喜。」 「大小姐,你不是因为约书亚跟亚菲克学长说『她一定会当上下一任首席』,害自己没有退路,还因此大发雷霆吗……?」 「赛姆!不要多嘴!」 来,这一行人果然也跟往常一样开始大吵大闹,正当约书亚苦笑著思考该怎么收拾的同时,修练室的门开启了。 缓缓入室的黑衣上头,有个脸色惨白又纤瘦的青年容貌。那是担任数术的摩亚普导师。 「啊……我是本年度起负责带领各位的摩亚普·堤玛,以后请多指教。」 单薄的嘴唇露出窃笑 ,他环视室内。当那淡灰色的眼睛与约书亚的绿色瞳眸四目相交的瞬间,让人觉得好像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应该只是错觉……希望是这样就好。 ——没想到偏偏是摩亚普导师来当班导啊。如果因为亚菲克学长的关系,害自己给他的印象很糟的话该怎么办? 才升上二年级的第一天,就痛切感受到问题堆积如山。 即使如此,约书亚的内心还是轻松自在。 ——还有能够努力的余地,是很幸福的事情。 毕竟自己曾经一度作好觉悟,打算与同伴道别并离开这座「塔」。 可是,异变缓缓地…… 然后很确实地潜伏到约书亚身边。 第一次感受到不协调感,是在某天午后的餐厅里头。 喀叽! 不经意间放入嘴里的汤,让齿缝发出令人难以想像的声音。就算「星绀之塔」伙食的肉很硬,会有这样不协调的感觉也很稀奇。慌忙吐出来之后,只见一颗有小指头大小的石头滚落在餐桌上。 「咦?这是岩盐吗?是不小心放进去的?」 「还真是崭新的调味料。」 「不,只是普通的石头而且也没有味道,我还以为牙齿要断了。」 「没想到竟是无机物。」 「幸好没咬伤舌头呢。」 约书亚对惊讶的少年少女们露出笑容,并下定决心要去找其中一名厨师艾雷米亚·佩迪尔,打算好好教训他一顿。 下个发生异常的日子就在隔天。 当外头的修练结束,约书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这个构造简朴的桌子里并没有安装现在所说的抽屉,或是置物区之类的构造。因此所有修道生都很自然而然地把石板摆在桌子上,其他教材则放进麻袋里头,置于椅子底下。约书亚也没有例外,就这样离开修练室。结果—— 「碎……碎掉了……」 边长三十塞斯(公分)左右的石头,好像被某种尖锐物品敲击般产生放射状的裂痕。 「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样才会裂成这种状况?」 约书亚把断裂成三角形的碎片一个个拿在手上,陷入不知所措的状况。这是入塔后就立刻分配给所有修道生,可说是毫无特徵的石板。但是这一年来自己每天都很仔细地打磨与保养,让它保持光滑也没有缺角。 「哇啊,碎得七零八落!」 「大叔,你弄掉在地上吗?」 「不,我就跟平常一样摆在这里而已。再说,那样应该会全部散落到地板上才对啊。」 「这种断裂方式,感觉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到,劣等生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蒂艾尔傻眼地询问著。 「就说我什么也没做嘛。」 「就算这部分的原因先不管??」 菈琪休用稍微有点复杂的表情趁势说: 「基本上,分配下来的东西都要小心使用到离开塔为止,所以因自我过失而损坏的情况是没办法立刻替换的喔。」 「最少也要等一个星期。」 「咦咦咦!怎么会这样!」 约书亚发出没出息的声音,开始捡拾碎片。 「啊,约书亚,这部分的碎片比较大块,好像还能写些什么喔,因为正好是三角形嘛。」 赛姆虽然努力想要安慰跟激励他,但约书亚反而更加消沉。最后是菈琪休不知从哪边拿到黏胶,然后由基列亚德把碎片拼凑起来。虽然勉强能撑著用,但是粉笔不停地卡到缝隙,实在很令人分心。 接下来的奇妙事件是又过了两天左右发生,这是新学年后第二次武术修练课程的时候。 虽说是武术修练,但在一年级时就是以培养体力优先,不停反覆进行跑步、跳跃跟游泳这些基础训练。 但是从今年起就不同了。 必须实际切磋学习体术,将武器拿在手上互相交锋。这全是因为那严格的戒律——神官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在承受住三次攻击之前都绝对不能进行迎击。一切都是为了遵守这个绝对不能先制攻击的戒律并生存下来。 在最初的武道修练课程时,负责教科的导师迪巴斯分配给二年级生的东西是将坚硬木材分割打磨而成的细长物体,也就是长棍。 「这是老师我考虑到各自的体格而为大家所选的武器!接下来请各位把它当成自己专用的武器,好好珍惜保养以及使用!」 约书亚交互看著今天也以超乎必要的精神大声宣告的迪巴斯与递过来的全新长棍,同时在心里赞叹。 ——不愧是「星绀之塔」,所作所为绝不会白费力气。 例如说,假设是毫无臂力与攻击距离的菈琪休或蒂艾尔,在纯粹的对人战斗里就会陷入压倒性的不利。但如果拿起长柄类型的武器,攻击距离的问题就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解决。 长棍虽然因为重量较重,看起来不适合缺乏力气的人使用,但只要善加运用离心力以及平衡感,即使是女人或小孩也能发挥出相当程度的杀伤力。只要正确掌握挥舞、突刺、殴打的方法,这也能够运用在长矛或长枪之类的武器上。 原本以为要马上使用这东西进行训练,但是第一堂课只是在新武器上刻好自己的名字就结束了。所以实际上今天才是开始进行战斗训练的日子。 脱掉平常穿的白色长袍修道服后换上轻便的服装,约书亚他们接二连三走进修练场。这不是他跟娜塔露烧掉的那个修练场,而是接近南塔的设施,不过外观几乎跟东边那座没太大差异。在彷佛像是斗技场的这个地方手持长棍站著,讴歌和平共存的神官候补生们似乎内心也感到情绪高涨。有的人脸颊通红,有的人呼吸急促,更有人从眼神里发出异样的光芒。 可是—— 「那么!一开始就先能彻底模仿我的动作!」 最先命令下来的事情就是所谓的空挥长棍,而且还被迫持续挥舞三十分钟以上,因此所有人的士气都明显变得低落。双手只会越来越痛,当中甚至有人开始流眼泪。 ——咦?这只是有使用长棍,但依旧还是强化基础体力的课程吧?跟去年相同的模式,今年还要再来一次吗? 正当连约书亚也开始怀疑之际—— 「很好,停下来!」 一脸满足的迪巴斯对修道生们下达号令,接著缓缓来到约书亚面前。 「帕雷格,来要进行此一称微有实践性的训练。来陪我一下。」 「是我……吗?」 「没错,因为你看起来有些武术的经验。」 「那只是旅行艺人时代,有稍微跟保镖们学过一点。」 约书亚有些焦急,所以从提交给塔方的伪造个人资料的范围里,讲出最为自然的答案。虽然实际上根本就是远超越「有些经验」的程度,但这可不能被对方察觉。这名体育系导师似乎完全不打算追根究柢,只是简单给予「你就随意打过来吧」的指示。 ——就算你说要我打过去…… 可不能突然高速缩短距离,然后对眉间或咽喉给予致命一击啊。 无可奈何下,约书亚将长棍高举过头顶,一直线挥舞而下。这的确很像外行人会挥出的那种,乍看之下姿势一百的挥大棒攻击。当然,迪巴斯也迅速闪开并回以一棍;约书亚也反射性地将这记攻击闪开。 「帕雷格,别闪避,将攻击接下来!你应该办得到吧?」 被这么怒吼后,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准备承受下一击。 在习惯实战的约书亚眼中,很自然就能预测迪巴斯这完全是手下留情的攻击。就算要他把挥舞下来的武器尖端用空手抓住也没问题,更不用说用长棍挡 下,根本易如反掌。 可是—— 叩! 当迪巴斯挥舞而下的棍子轻碰到自己长棍的瞬间,马上传来一股不协调感。约书亚立刻察觉并心想不妙,于是将手放开,用力往后跳跃。 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四散飞舞的木头碎片。约书亚的棍子前端就这么应声折断,掉落在地面。 周围传出尖叫声。其中最为尖锐的不知是蒂艾尔,或者是菈琪休喊的。 「怎……怎么可能……」 但是跟这些孩子们比起来,比谁都惊讶的就是迪巴斯导师本人。他先是用力握住自己的棍子,然后立刻回神,跑向约书亚身边。 「帕雷格,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是……是的,没有受伤。」 「抱歉,我没有打算要挥得那么用力啊。」 ——嗯,的确是。 约书亚在内心低语。 如果迪巴斯发挥那身刚猛的力量挥舞,的确有可能将自己的棍子打断。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是放水,完全没有认真挥舞。 ——但是为什么? 命中的瞬间,不管是回馈到手上的冲击也好,还有极度不自然的断裂方式都很令人在意。 约书亚捡起自己那已经化为凄惨木屑的棍子,然后急忙观察上头。 那里有著惨烈的断裂痕迹,以及一道不自然的线条。 自己绝不会看错,是刀刃切割的痕迹。 5 「你是说……你的棍子被人用刀切过?」 蒂艾尔竖起形状漂亮的眉毛询问著。其他三人也似乎非常惊讶,不是抬头看著他,就是低头看向他。 「嗯,虽然只是用很细小的刀稍微划过去。」 约书亚点点头,然后把手伸向井里的水桶。发出轻快声响的同时也卷动粗大的绳索,将装满水的桶子拉到地面上。再来把符合人数的布浸到水中后,约书亚再次抬头。 递出去的布,同伴们没有半个人伸手去拿,而是面露难色地围著约书亚。 「啊,这……所以说,我可不是输给迪巴斯老师的臂力喔,这件事你们不用太担心啦。」 「那部分不是什么问题。」 蒂艾尔以严厉的声音回应。 「打断一下……所以大叔,你的棍子是因为那伤痕才折断的吧?」 「到底是谁……」 「恶劣,这真是太恶劣了!约书亚,你应该更加生气才对,懂吗?」 菈琪休很惊讶,基列亚德板起面孔,赛姆则是用带有斥责的语气询问他。 「这个嘛……也许是该这样,但我们先去修练室换衣服吧。差不多要午休了,而且用餐时间还很短。」 约书亚虽然遭受到预料外的责难而感到困惑,还是催促一行人快步回到南塔。握住修练室的门把并对背后使个眼色后,菈琪休与蒂艾尔都不太释怀地后退。「星绀之塔」并没有现代所谓的更衣室存在。遇到需要换衣服的修行时,习惯上就由换装比较快的男生先使用修练室,来才交换由女生使用。 「来,我去打水过来了,所以想擦拭身体的人就用吧。如果让外头等超过五分钟就要大爆炸了,所以尽可能快一点。」 反手将门关上后,约书亚就对少年们这么说,同时自己也开始换衣服。快速披上白色长衣,在套上黑色短袍;接著当他要伸手拿起蓝色肩布时,手却停了下来。 「咦?」 原本应该跟衣服一起挂在椅背上——能证明自己荣耀的蓝色肩布突然消失了。 「咦?为什么?」 约书亚不解地侧著头,接著看看桌上又确认桌下,连椅子都翻过来。可是不管怎么找,到处都看不到他的肩布。 「约书亚,怎么了吗?平常你总是第一个换好服装。」 「好慢。」 「没有啦,就是……」 他对因为担心而靠过来的赛姆与基列亚德诉说自己肩布不见的事情。 「记得是摆在这里才对啊。」 听到约书亚说的话,两人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赛姆慌忙打开门,紧急地对站在外头的蒂艾尔与菈琪休报告。 「大叔,快警觉到吧!」 听完一切的菈琪休开始大喊: 「这是霸凌啊!仔细想想,至今为止的状况全部都是很标准的霸凌手法!标准到可以刊载在教科书上头了!」 「怎么会 」 听到她指出的问题点,约书亚只是一笑置之。 「比起这个,我的肩布到底跑哪里去了……午休时间里头能找出来吗?还是去宿舍拿预备的比较好?」 「竟然这么悠哉。难道你不只是成绩差,还这么迟钝吗?」 蒂艾尔不是维持平常那种坏心大小姐风格,而是用真的很担心的模样询问。这对约书亚来说更是倍感受伤。 「可是,谁会做出这种事?就算霸凌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嘛。」 「霸凌又不是因为会有什么好处才发生。」 菈琪休讶异地回答他,同时将摆在修练室角落的柜子抽屉打开。里头只有杂乱摆著修行用的道具,并没有看到蓝色的肩布。 「你有没有做出会让人怀恨在心的行为?」 赛姆将窗户一个个打开,然后边往下窥探并询问著。 「来到这座塔之后就完全没有。」 约书亚大力摇头。 不如说,因为自己经常守在集团的吊车尾,所以他很有自信能够为那些对成绩不太有自信的诸位修道生们带来充满安心与安宁的每一天。 接下来,一行人暂时专心于寻找约书亚的遗失物品。话虽如此,这种室内没那么宽广,而且除了修道生们的桌椅外也 没什么摆设。过没多久就整个翻遍,于是他们开始使用魔操。 「莉姆莉,拜托了。」 「卡坦,麻烦一下。」 「亚维,来吧。」 「诺亚姆,麻烦你了。」 忠诚的们从发光的召唤纹中显现,跪拜在各自的主人面前。 「大家去寻找大叔的肩布。啊,其中要有一个回去宿舍拿预备的过来。」 们对菈琪休简洁的命令点头,有的从窗户往外飞去,有的则消失在墙壁或地板中。 「大家真了不起,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立刻产生对吩咐什么的想法。」 约书亚虽然打从心里佩服与称赞,但是一行人对他投以颇为锐利的一瞥后,就立刻把头凑在一起。 「所以,就趁这空档来思考一下霸凌的首谋会是谁吧。」 「不过啊,感觉会霸凌大叔的人,也只能想到一个人吧?」 「嗯,暴虐王。」 「难道是差点被他老婆吃掉,所以怀恨在心?」 现场所有人都先点点头。 但同时又一起觉得,这实在不太可能地摇摇头。 「那个亚菲克学长根本不可能搞这么拐弯抹角的事情。」 「或者该说,那个人光是普通生活就像是对周围一切事物进行霸凌了。」 「再……再说,他也不是会暗中搞些偷偷摸摸勾当的人。我觉得与其这么做,学长应该是会立刻杀过来的类型……」 「各方面都很直接。」 听完各自的发言,约书亚也点头赞同,但内心却更加复杂。 当初不知为何,亚菲克·尤哈斯将鸶翎误认为月之女神,为了讃颂她的美丽还开始创作些无比拙劣的歌曲。当他知道鸶翎的真实身分就是禁忌的上位,同时也是约书亚的妻子之后,虽然也坚称她是「非常令人感兴趣的硏究对象」… … 不过就不知是否为真心话了。约书亚也尚未踏入这部分的核心。 不过再怎么说,亚菲克不可能因为鸶翎的事情就变得阴险而刁难人。真要刁难,也必定跟大家所说的一样直接从正面而来。 「那还可能是谁?能想到还有谁像是会霸凌大叔的吗?」 「艾雷米亚先生?」 「啊,这个嘛……虽然因为我的缘故而被迫来到这种沙漠,而且三不五时就在抱怨,可是这对他来说可是很体面的工作喔。」 「就我们看来,也觉得那个人应该不会这么闲,毕竟……他有很多女朋友啊。」 「难道……」 当大家以轻松的语气把人名一一条列出来时—— 「不会又是赤什么旅团的……」 蒂艾尔脸色微微发青地低声说著,不过约书亚笑著驳回这想法。如果是旅团的刺客,必定会采用更加巧妙而且卑鄙的方法,就像是那个假冒的贝尔莉娜一样。 「不过,霸凌啊……是霸凌耶……」 少年少女们用看见无法置信的事物的视线,灌注在歪著头的约书亚身上。 「为什么你能这么若无其事啊?」 「没有啦,因为我觉得这种体验还满新鲜的。」 「新鲜?我说啊……」 「因为关于上学这种事,这可是我第一次的经验,所以之前—就不可能遇到霸凌。」 他是处在如果被谁怨恨,不是立刻被刀刃斩杀就是被下剧毒的业界里长大。光是会依循这么可爱的步骤进行,对约书亚来说甚至还觉得很感激。 「所以说,真的想不到会是谁?汤里被放石头还有石板被敲碎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或是奇妙的视线之类?」 「就算跟我说什么奇妙的视线……我可以算是几乎随时都一直被人盯著看,早就习惯那种视线了。」 「啊啊啊,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大叔的确算是受瞩目的焦点,主要是指坏的方面!」 「校长礼拜之后是最高峰。」 「不,把修练场烧掉之后比较夸张吧?还有能召唤出娜塔露之后可能也差不多。」 「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著不管?」 蒂艾尔用更加险恶的声音追问 「这种霸凌只会越来越激烈而已喔!长棍这件事已经相当恶质了,如果有什么差错,可是会受重伤的耶!」 「大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如果眼睁睁放过而酿成惨剧,我认为这反而是让对方犯下大罪。在事件初期采取必要对策,才是最重要的事。」 就这样,四个人虽然情绪激动,还是思绪清晰地对约书亚劝说。 「不过说真的,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被霸凌?完全搞不懂动机耶。」 「动机之类的感觉有没有都没差,大概就是看你那头红发不顺眼吧。」 「也许看你明明是个劣等生却一脸得意地弹奏乐器,所以不高兴了。」 「因为你都把修练场烧掉却没有被留级而义愤填胸,这种理由你觉得如何?」 「单纯只是讨厌你。」 「总觉得我好像被霸凌了!我现在是被霸凌了吧!就是现在,这个当下!」 把悲叹的约书亚拋到一边,孩子们把头凑在一起继续检讨。 「总之,对方非常熟悉大叔的行动模式,根本就是超级跟踪狂喔。修练的课程表当然不用说,就连座位还有替换衣服放在哪边都知道,这真不是盖的。」 「从能在饭菜里混入异物的手法看来,就代表对方也在那个餐厅里,而且还清楚了解劣等生会多吃些什么东西对吧?」 「我想事件发生的地点也是个问题,最早的行李弄丢是在南塔或东塔其中一边。在汤里放石头是餐厅,接下来的石板是修练室。棍棒摆在修练场的保管库,今天的肩布也是修练室。」 「好花时间……对方自己的修行……是怎么解决的……」 「喂,可以别管这个先去吃饭了吗?午休真的要结束喽!」 对于这场持续不断的议论,约书亚不耐烦地想要改变话题。但是被众人一起瞪视之后,他终于还是投降。 「知道了,我知道啦。今后我会好好注意自己身边,也会好好努力抓到犯人!但总之现在先去吃饭吧!」 约书亚对脸上还是挂著不太满意表情的少年少女们回以苦笑,接著半强迫地把他们拖到餐厅去。 令人觉得像是巨大洞窟的这个宽广空间,并排的餐桌上坐著披有五色肩布的修道生们。自己没有披上熟悉肩布的身影,看起来显得单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里头有犯人存在吗? 自己确实已经习惯被好奇的眼神看著。 但是,如果有人带著杀气接近也不可能没注意到。就算被笑说是劣等生,也许被嘲讽为差点就要留级,但是完全没有发生其他人对自己释放敌意或杀意的情况。因此,约书亚才对于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戒心。 ——不过,还是拜托艾雷米亚一下,然后自己稍微认真对付一下吧。 实际上,比起敌意,自己对于杀意会更敏感地察觉到。如果犯行就这样越演越烈,希望对方直接杀过来还比较好找到……就算内心这么想,但这可不会说出口。 6 总而言之先踏出第一步。 约书亚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与门口,还有三边整面墙壁与一部分的地板上布置丝线。虽说是丝线,但并不是编织缝纫后 就会变成布料的那种线,而是罪犯经常使用的危险道具之一。那是将所吐出的纤维搓成丝线,比绢丝或是人的头发都还要细上许多。如果不是经过一定训练的人就难以用肉眼分辨,而且这是除了会让碰到的人被缠上外,还会留下各种痕迹的优秀道具。 「犯罪现场是修练室最多,所以—想要设置在那边……但如果同学们一直触碰到的话也没意义。」 约书亚对自己房间的另一位居住者这么说明。 「鸶翎也注意千万别碰到喔,要靠近门边或窗户时先跟我说一声。」 「真是麻烦至极呢,难道没有更简单能一击打倒对手的方法吗?」 他的妻子皱起美丽的鼻梁询问著: 「既然是塔里的人所为,那对方也跟你一样是修道生吧?就算有不能先制攻击的戒律,但如果是相同身分的对象,就算立刻迎击也没问题吧?」 「所以说我不会迎击嘛。是要抓住他对方,然后询问为何要做这种事,接著拜托对方别再继续,这样就结束了。」 「还真是心软呢??交给鸶翎的话,就能把对方连骨头都烤得恰到好处了。」 「那会让我比什么都还困扰啊。」 安慰不满的妻子后,约书亚就这么等了几天。因为跟生命危险有直接关系,只有武器的所在位置会特别注意。然后也不把东西摆在修练室,全部都塞进麻袋里带著走。 「这样犯人自然会来到这里,要不然就只能直接找我麻烦了。」 「如果吃饭时又被放什么东西进去的话呢?」 「啊啊,如果对方那么干的话就轻松多了。餐厅那边,我有找艾雷米亚监视,这次会确实地抓住他。」 但约书亚觉得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这个犯人不会连续使用两次同样的手法。不是地点就是手段,必定会有其中一边不同。最早的行李遗失是在之前的居住区……也就是东塔所发生的话,这次应该会以这个南塔为目标才对。而且修道生的房间里仅有一个只能从内侧上锁的门锁。这是供更衣与就寝时使用,当屋主不在时,基本没办法上锁。「塔」的宿舍里头不可能发生窃盗事件,以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想法与 信念所采取的这种措施虽然是很高尚的想法,但是对怀有恶意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刚好的情况。 「那样子还不简单!」 鸶翎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一样拍拍膝盖: 「就把鸶翎留在这里,然后约书亚就出去外头吧。这么一来,对方就会粗心大意地以为没人在而进来对吧?这时候就用雷电轰隆一下……」 「禁止轰隆一下。」 「为什么啊!」 「如果被人发现你在这里,那可比霸凌还困扰上百倍。」 「你的妻子很能干,会立刻让对方化为无法开口讲话的模样。」 「所以说那样会更困扰嘛!」 约书亚先是高声大喊之后,接著苦闷地回想起贝尔莉娜的事情说著: 「而且,我想这方法对也有效果。」 如果是人类直接作案,约书亚要靠自己找出犯人是很简单。但如果对手是能够欺瞒人类视觉,隐藏身形的就会有些辛苦。尤其是那个破戒神官所操控的巴尔特隆美奥或罗多瓦……这类只有小指头大小或是根本没有实体的,这种陷阱也根本毫无意义吧。 「不过,从打碎石板跟割伤长棍这边看来,对方应该有一定的体型而且也有实体吧。既然能够运用刀刃,也有可能是人型。」 虽然不清楚那名是会穿墙还是从地板,又或者是从房门钻进来,但是要丝毫不把踪迹留在丝线上,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 「原来如此,鸶翎的约书亚还真聪明。」 「谢谢,会这么说的也就只有你了。」 打从心底这么说完,约书亚温柔地摸摸妻子的头。看著开心微笑的鸶翎,让他的内心著实感到疗愈。看到这情况,脑袋里就会产生「那种无聊的恶作剧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问题,放著不管也无所谓吧」这种慵懒的想法。但是想到比自己还要震惊好几倍的伙伴们,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群孩子们可能就会行动。我可不想看到他们因此受伤啊。 就在这样小小的内心纠葛中又过了好几天。 这天夜里也是刚结束严酷的修练,约书亚脚步蹒跚地回到自己房间。外头的雨声依旧喧嚣,就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无法传进耳中。强忍住想要立刻跳进去躺在床上的冲动,他稍微打开厚重的石门,悄悄窥探设置丝线的位置。 「……断掉了!」 昏暗之中,细微的丝线在设置于走廊的油灯映照下轻飘飘地飞舞。 「约书亚,怎么了吗?」 「有什么异状吗?」 看到他在走廊呆呆站著,熟知事情原由的赛姆与基列亚德就靠来。 「好像是那个陷阱被触动了。」 「咦,那不就代表犯人已经来过了吗?」 「要快点追上去。」 「等等,要慎重点。」 先安抚住立刻就想冲进房间里的两人,约书亚同时将剩余的丝线用手取下。接著缓缓将房门打开后,里头的情形让他想要抱头苦闷。 「变……变成像达尔塔斯大人的房间了……」 原本应该收纳在柜子里的木简跟石板、书卷等都散落在地上,为数不多的衣服或布类都被揉成一团到处乱放,窗户板子的一部分也已经断裂。因此大雨就从该处不断灌入,窗户边的桌子或橱子也被水打湿,变成较深的颜色。 「好过分。」 「这样不就全都被雨淋湿了吗!恶劣,实在太恶劣了!」 在愤忾的少年们身边,约书亚庆幸自己有把爱用的琵琶交给艾雷米亚保管。那具琵琶有著复杂的过去,而且还是鲁斯提拉太守赐给他的。达尔塔斯本人也曾严厉地对他表示「下次如果弄丢或者让它产生损坏,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样的话。 就在这种只差一步就完蛋的惨况之中,约书亚静静地走向损坏的窗户板子旁。那边的丝线也整个被弄断,只留下淡淡的光芒。 「鸶翎。」 约书亚把手伸向自己胸口,紧握住首饰。耀眼的光芒呼应这简短的呼唤充满在周围,接下来就化为平常那纤细的姿态,站在他身旁。 「喔喔,凶手终于现身了!好,鸶翎大人我会立刻追上去直接处罚对方,不用担心!」 她高声大喊,并且把手紧紧围绕在约书亚的脖子上。随著强而有力的羽翼伸展,两人的身体穿越下雨的天空飞舞而上。基列亚德发出惨叫跳到约书亚的腰上抱住,而他脚下则有赛姆挂在那边。 「等……等一下!危险,这样好危险!超级不安定!」 「好痛苦……」 「哇啊啊啊啊,好恐怖!雷凰大人,请把速度放慢点啊啊啊!」 「来,那边能够看到丝线喽。虽然是在黑暗中,却闪闪发光呢。如果用那个来制作衣服,想必会颇为风雅吧。」 「鸶翎!不要做出粗暴的举动喔!只要确认犯人是谁就够了,懂吗?」 「好……好痛苦……」 「呜啊啊啊,好高!好可怕!手好酸!」 强风将所有话语遮盖,完全无法传到鸶翎耳中。他们各自随口大喊,奇妙的飞行物体就这样在雨中飘浮前进著。 不久后,丝线穿过中庭并沿著走廊的天花板延伸到五座「塔」的中心部分……也就是中央塔的其中一角。 「这里不是导师跟五年级生的居住区吗?我被那些人怨恨了吗?」 「预料外的发展。」 「不会吧,这样不就越来越恐怖了!」 即使相互间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三名修道生却露出相同的表情。但是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将他们吊挂在下头的可说是精神奕奕。 「来简洁俐落地毁掉犯人吧!」 鸶翎用力摆动羽翼,以有如白银箭矢般的速度飞去。雨滴打在脸部与身上令人感到疼痛,抱怨的三重奏有如耳边风。雷凰不断冲刺,最后来到位于丝线尽头的某个窗边。 「哇啊啊啊啊,鸶翎!这样下去不行!对方会看到你啊!」 「啊,对喔。」 约书亚拚命呼唤,总算传达给妻子。她眨眨眼,接著瞬间停止在半空中。 不过被吊挂在下头的基列亚德与赛姆可就没那么好运。他们的身体有如钟摆般大幅度摆动,然后笔直朝窗户冲过去。 喀锵! 那边响起脆弱的透明板子碎掉的声响,以及重叠的惨叫声,这时约书亚的身体也变得轻盈。他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制止。回过神时,基列亚德的巨大身躯与赛姆瘦小的身体都被吸进那个房间里头了。 「呜哇啊啊啊啊,你们两个没事吧?」 约书亚也慌忙跳进里头。虽然可能是危险的敌阵,但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依照「犯人」的态度,少年们可能会一起被丢进惩罚塔里头,只有这件事非得避免才行。 但是…… 做好觉悟所踏进的房间却十分安静。 「基……基列亚德?赛姆?没事吧?」 约书亚踏上摆在窗边的桌子,战战兢兢地用视线巡视室内。强烈雨势不停打进来,布类跟纸张也被风吹得到处飞舞, 但是没有人的声音。 更加凝神注视后,房间的中心有基列亚德的黑色头发与蓝色肩布在微微蠕动。身旁那动也不动的茶色,应该是赛姆的头发吧。 「喂??还好吧?」 约书亚敏捷地来到完全$没事的两人身边,仔细确认。 只见无法动弹的基列亚德底下,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有如乱蓬蓬毛线的黑发,纤细的手脚。从这不太可靠的轮廓看来,似乎是名少女。 「呜 ……呜呜……」 呻吟的声调也很高很可爱。 但有个令人无法遗漏的特徵,就是在这名人物的红色肩布上发光的东西。 那是直到最近都还配戴在亚菲克·尤哈斯身上的金钮扣……也是最高学年首席的证明。 7 「所以?要从哪边开始追究,还有要怎么样毁掉她?」 这危险至极的口吻,让约书亚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如果发言的人是鸶翎,大概还会觉得「啊,跟平常一样」而已, 但是刚才这句话是从蒂艾尔口中说出来。他的妻子老早就回到首饰里,忙著嘻哒喀哒地大吵大闹。 「怎么可以说要毁掉她?这实在不像是以慈爱与调和为宗旨的神官候补生,而且还是其中最优秀的人所该讲的话喔。」 「可是这个人把你霸凌得那么惨耶!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无罪赦免她?」 「对呀对呀!」 一起猛烈赞同的人是菈琪休。 「大叔你太天真了!不管是哪边的神殿都无法避免调停纠纷或是定罪之类的工作!这种时候如果不能彻底解决,之后会有许多麻烦的人就是你自己,要好好记住啊!」 本来蒂艾尔说的话,菈琪休无论如何都先完全否定才是正常情况,但似乎只有今天打算全面举双手赞成。 ——所以才说没必要连这两个人都叫来啊…… 约书亚大大叹口气,然后往站在身边的基列亚德与赛姆看去。 当两名少年在犯人房间醒来之后,首先就是派遣他们的前往南塔的女子宿舍。直到竖眉瞪眼的蒂艾尔与菈琪休出现在这里为止,可说是迅速到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好啦,你们两位温和点。现在先好好听学姊的想法吧,好不好?」 尽全力以柔和的声调劝解后,约书亚看向坐在房间中央的人物。 纠结的黑发,红色肩布再配上金钮扣。微微有著雀斑的鼻子不停倒吸著,她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连一次也没有跟约书亚四目相交。 「那边的红毛,可以请你再后退点吗?总而言之,吾主对于异性是很没辙的。」 冷淡的声音从那女孩的膝盖上传出。那是只有淡淡苍蓝色毛皮的兽类……有著细长的身体跟圆圆的耳朵,以及松软轻柔尾巴的生物,是只跟猫差不多大小的貂。 「少讲得那么嚣张啦,白痴。就是因为你的主人对大叔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才会变成这种状况吧!」 「没错!更何况实际下手的犯人就是你吧?否则根本不可能从南塔,而且还是四楼房间的窗户出入啊!」 「这些二年级生小鬼还真啰唆,你们才是别给我那么嚣张。吾主可是令人诚惶诚恐的最高学年生,而且还是获得首席荣誉的大人物啊。」 「要讲首席的话,本小姐也一样啊!给我稍微闭上嘴吧!」 蒂艾尔抓起别著金钮扣的蓝色肩布大喊。 「只不过是二年级生而已吧?而且你是到了今年才第一次获得首席。吾主自从入塔以来,可从来没有让出首席的宝座。光凭你们这群低贱的蠢蛋,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主人位居下风。」 这斩钉截铁的说词让蒂艾尔的脸庞愤怒到扭曲。她之所以就这样闭上嘴并不是因为折服,而是正在思考该怎么反驳。这点就算不是约书亚也看得出来。 「那个,那边的学姊……是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风妖三十七位,疾貂的吉儿哈。」 对于他的问题,又是那只貂恭敬地开口回答。小小的就这样跳到空中一个翻身,在落地的同时变化为少女姿态。 虽然有著凛然的眼角与纤细的容貌,看来是个相当惹人怜爱的少女,却没有任何像是表情的表情;跟貂的姿态比起来,还更加像是人偶之类的。只有苍蓝色的头发跟貂的毛皮相同。 「不,我不是问你而是问学姊的名字。而且啊,到现在都是你一直在讲话,学姊连一次也没有开口说话耶。」 「由于吾主不但对异性没辙还生性沉默寡言,所以不会开口说话。如果有事情,请对我吉儿哈吩咐。」 「咦咦咦?」 菈琪休板起脸,转过头看著困惑的约书亚: 「这是真的喔,这个人的传闻我也听说过。她非常不擅言词,尤其是面对男生时就什么都无法说,也绝对不会开口说。」 「那……那样子,修行的时候该怎么办?」 「大多情况都是由我首席吉儿哈代替主人说话。无论如何都必须由主人亲自传达的情况,就会使用石板进行笔谈。」 「这根本不是沉默寡言的等级了!没想到会有基列亚德的高阶版本存在!」 约书亚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基列亚德本人用力皱起眉头,赛姆则很同情似的露出苦笑。 「那就写在石板上就好啦。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找约书亚·帕雷格的麻烦?这位!了不起的!最高学年的!首席大人!竟然这样对待区区劣等生!」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约书亚虽然觉得很没出息,但他可没有勇气去吐槽真正进入激怒状态的蒂艾尔。 ——不愧是在神殿里纯正养育长大,正义感也十分强悍。虽然总觉得没有必要比我本人还生气啊。 约书亚抱著不知是佩服还是讶异的心情,决定暂时观察事情的发展。虽然必须确认详细的情形,但对方没办法跟男生讲话,那也无可奈何。 依旧低著头的黑发犯人,短暂地发出沉吟声。杂乱而纠结的头发缝隙间可以窥探到白皙的脖子,看起来十分不可靠。 细瘦的手抓著自己肩布的前端,紧握到整个发白。浅白的指尖搭配红色肩布,意外让人感到艳丽。 不久后,她放松手指,看来终于放弃抵抗地缓缓拿起粉笔。 接著响起有如小鸟喀喀敲响门板的声音,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石板被丢到地板上。 「我看看……这写了什么?」 「『说起来,一切都是亚菲克·尤哈斯不好』?」 突然跑出来的这个名字,让两人的声调一口气变得低沉。轮流阅读下去之后,愤怒少女们的表情也开始显得内疚,原本单方面指责的声音也变得没有魄力。 石板上所写的事情简约摘要一下,大概就是以下的内容—— 现在的深红肩布军团,是个自从入塔以来就和乐融融,同学之间都很要好的学年。而在这里长年担任首席的她,即使是这种个性还是获得一定程度的尊敬,并被视为重要的伙伴。 可是,这种情况在一个月左右前完全改变。 因为那位暴虐的沉默王亚菲克·尤哈斯自行留级的关系。 由于之前考试分数反映出来的结果,她勉强守住首席的宝座。可是,无论谁都能预见到这不过是暂时性。等半年后再度举行的期中测验结束后,她必定会掉下第一名的位置,金钮扣也会跑到亚菲克手上。 光是这样就足以称为悲剧了,但是讲话跟态度都恶劣到前所未见的亚菲克进入她的学年之后,群体关系转眼间就崩坏瓦解。 「因为那家伙一个人的关系,让平均分不断上升,实在很困扰。」 「跟那种各方面都超强的人在同班同个学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你也是首席吧?要再稍微振作一点啊!」 浮现而出的恐慌,以及永无止境的压力涌向「我们这位几乎不开口说话的学年首席」——大致上就是这种状态。对抗亚菲克的方法,当然是一筹莫展。 「这……这我打从心底感到同情。」 听完一切的约书亚露出沉痛的表情,可是接著又再次询问: 「可是为 插曲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自己诞生的家里,总是充满美妙的音乐。 这是因为身为一家之长,同时也是一国之主的父亲特别喜欢音乐。比起摆在后宫的众多美女和璀灿的宝石,他更深深热爱著音乐。 有赞颂美丽爱情的诗歌。 有哀怨于毁灭的歌曲。 众神与人类的故事或是勇猛战士们的传承,各式各样的歌曲在自己周围永不停歇地演奏。 这股美丽与奢华实在太过震撼,想要迷惑人类的双眼可说是绰绰有余。环绕贵人与乐人们的宫廷城墙无比高耸,外界的怨叹根本无法传入。 ……不,其实自己很明白。 以洁白与华美所装饰的城墙另一头,到底有著什么样的世界延伸著。 自己只是不想去看。 也不想知道。 父亲带著笑容呼唤自己的手,到底沾染多少鲜血。以艳丽绢布所缠绕的母亲脚下,到底有多少人横尸于此。 如果被问说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会立刻否定吧。双亲两人都对彼此与孩子不抱任何兴趣。父亲每天都很忙碌, 母亲则常年憎恨著疏远自己又不断拥抱爱妾的丈夫。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居住在遥远的离宫,就连见面也是很稀有的事。 家族的慈爱或友爱,都只在书卷中读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领悟,这是跟自己无缘的事物,也认为这将可能会成为代价。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这么想——在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倾听与倾心于音乐的无为一族。只要忍耐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事实,那样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吧。 即使如此,当父亲招待客人或乐团来到宫里,并表示「你也来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听吧」这样把她叫来时,自己还是非常高兴。如果被要求努力吹奏笛子时,就会十分努力演凑。她绝对没想过会丧失这种生活。 所以才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起疑过。 没发现朝自己起居的这座宫殿不断逼近涌来的怨憎之歌,才是这个国家最强而有力的音乐。 就算已经微微知晓,但依旧没有怀疑。 明天依旧会是跟今天相同的日子,并且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在这个任何人都知晓天地之间没有任何永恒不变之物的大陆里,她一直相信只有自己不会改变。 著实愚蠢,但也无比真挚。 二·回首观望,那道身影…… 1 日子再度目不暇给地过去。 与奈拉·涅·尼尔威可说是冲击性的相遇之后过了大约一个星期。这天,约书亚与伙伴们也在一天的修行结束后,带著疲劳与空腹前往中央塔的餐厅。 「大叔大叔,快点快点!慢吞吞的话,『乐趣』就要被拿光喽。」 「我今天想要花茶。」 「我比较期待羊奶,就是用蜂蜜弄得有点甜甜的那种。」 降雨期差不多接近尾声,天气也越来越冷。宽广的餐厅里四处都摆著金属桶子,里头装满烧红的石头,然后上面再摆上大块石头制成的托盘。在现代来说,就是简易的火炉。托盘里盛有大量的热水,里面摆著一大堆菈琪休所说的「乐趣」。 那是放进水牛角里头经过加热的飮料。有牛奶或是果实榨出来的果汁,泡得很浓郁的茶或甘茶等,种类实为丰富与多变。此为这个季节才有的措施,修道生们会在餐前餐后去拿各自喜欢的飮料来温暖双手跟胃部。 「要说升上二年级什么最好,就是坐得比以前更靠近火炉了呢。」 菈琪休迅速取得想要的飮料之后,露出喜悦的笑容说著。 「去年该说是不成文规定或者是学长姊们视线的压力呢,总之就得坐到距离最远的地方才行。」 「还是一年级新生时,对这种长幼有序的规定最为愤忾的人,不就是菝琪休吗?」 「有吗?是这样吗?」 「也太现实了。」 「我好像看到社会的缩影。」 最年长者对有点得意忘形的最年幼少女吐槽,两名少年也各自搭腔,这段对话跟平常没两样。可是,应该要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另一名少女却完全没有加入。约书亚感到奇妙而看过去,只见那一位——蒂艾尔正朝著食堂最中央附近投以严厉的视线。 看起来格外明亮也格外温暖的那个区域,有红色肩布的一群人聚集在那里。那排比去年的最高学年生要来得开朗许多的表情旁边,有两个孤立的人影。 一个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暴虐王。他跟平常没两样,露出一脸周遭的吵杂都跟自己无关的表情,平淡地用餐。 然后另一个则是寂静的少女。但她这边是沮丧地低垂著纤瘦的肩膀,偶尔视线会茫然地游移不定,这副模样可说充满悲怆感。如果至少让首席吉儿哈跟在身边就会好一点,但基本上,餐厅跟礼拜堂都有规定不能带进入。 该说是明暗鲜明还是黑白分明呢?总之这前任首席与现任首席充满对照的模样,让约书亚怎么样都无法移开视线。 奈拉还是一样把乱蓬蓬的黑发随手绑在后脑构,不起眼的打扮连金钮扣的光芒都被埋没似的。可是她那将木匙放进嘴里,还有将肉切开的每一个举止都很优美又充满韵律感,让人赞赏她那良好的教养。 「那个人在自己的班级还真格格不入呢。」 「令人同情。」 「可是就算这样……」 表达同情的凹凸搭档身边,蒂艾尔很愤忾地用力皱起鼻头: 「劣等生,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你应该好好教训她一顿,不然就是报告给导师们知道,给予该有的惩罚。」 「一点也没错,我也同意大小姐的想法。」 就连温和的赛姆也很难得地表达出厌恶,菈琪休跟基列亚德也对这句话毫无异议地点头。 抓到犯人的那个晚上,约书亚以「如果肯约定以后不再犯的话」这种条件,将奈拉无罪赦免了。孩子们对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每当远远看到奈拉就会开始发泄不满。 「霸凌这种事情是神官候补生绝对不能做的事,应该要再多教训她一下吧?」 「大叔,太天真。」 「身为被害者的我都说这样就好了,所以就是这样喽。」 约书亚露出笑容,却有点冷淡地对一行人说著: 「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听到这断然的语气,四人一起噤声,但他们的视线还是老实地看著远方的红肩布军团。 也因为这样,奈拉似乎觉得留在这里如坐针毡,于是迅速把餐点吃完并开始收拾餐具。途中她想到什么,拿起两罐飮料后又迈出脚步,往约书亚他们这边走来。 正当奈拉犹豫于是否该开口叫住对方的短暂瞬间—— 约书亚那边先发现到她了。 奈拉的惊呼卡在喉头,手上的水牛角也因此滑落。装满热呼呼飮料的牛角笔直朝地板掉落。约书亚反射性地伸出手,将飞舞在空中的水牛角接住,确实接到的触感传回手指上。 但是— 「好烫!」 加热过的茶和果汁发出溅出的声响,整个洒到他的双手上。 「好烫!烫烫烫!」 「呜……啊……」 听到约书亚忍不住大叫,奈拉惊讶地抬头看并一口气跳起来。她就这样可说是华丽地向后跳跃,一口气拉开距离。 接著惨叫继续发生。 因为她这猛烈的回避动作,让好几名蓝色肩布的人受到波及。拿著托盘正要站起来的少年因此摔倒,他拿的餐具也掉落到隔壁的人身上。好几个人慌忙站起来,于是就绊倒打算从后头经过的人。然后—— 当,啪唰! 装满热汤跟飮料的托盘,就这样直线朝地板掉落。 「好烫啊——!」 「好痛!」 「讨厌,被淋湿了!」 有如恶梦般的连锁反应,四处引发地狱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 身为元凶的奈拉,双手互相紧握著不停发抖。但是她却毫发无伤,也完全没有被泼湿。 这人运气也太好了。正当约书亚佩服地看著她的瞬间—— 「唔呃!」 她发出奇怪的叫声,动如脱兔般地跑走。 约书亚就这样半傻眼地看著奈拉离去的背影,但是看到他双手的伙伴们都鼓噪起来。 「呀啊!大叔,你的手都红了!」 「那种东西,快点放开啦!」 「可是这样地板就……」 「地板给我们清理就好,你快点把手放进水里吧!时间拖久了会起水泡还会脱皮喔!」 「好……好像很痛。」 被吵吵闹闹的四个人拖著,约书亚跑进餐厅旁边的厨房里头。他把双手伸进放在广大房间角落的水瓶里后,这次变得发起抖来。 「好……好冰!」 「不冰就没有意义了啊!」 「实际上是用流水来冲会更好……」 「那样子,召唤莉姆莉会不会比较好?」 「好主意。」 「喂喂喂,小朋友们给我等一下。」 正当蒂艾尔揭起左手打算召唤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停止动作。 「麻烦别在这里召唤好吗,你们把别人的职场当成什么啦?」 竖眉瞪眼的艾雷米亚手上拿著巨大的汤杓冲进来阻止。 「可是……」 「因为啊……」 「但是……」 「这个。」 四个人指著约书亚的手,异口同声地抗议。 「这点小伤,用我的药就能解决啦。小朋友们赶快去吃饭吧。「可是……」 「因为啊 」 「但是……」 「这个。」 他们以完全不变的口吻重复说著,让约书亚露出苦笑。 「没问题,治疗就交给艾雷米亚。再过没几分钟就要结束用餐时间了,大家快去吃饭吧。」 在他的安 抚之下,少年少女们乖乖地准备回到餐厅去。 可是—— 「对了,如果可以,有谁可以重新拿两罐刚才的飮料到学姊的房间给她吗?」 当约书亚突然想到而对他们这么说的瞬间,四人一起用彷佛会发出声响的气势转过头来。 「大叔,要当烂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不可能。」 「你是白痴吗?真的是真正的蠢蛋吗?」 「像这样处处退让,我实在不觉得是为学姊著想!」 「可……可是啊……」 面对各自不同的猛烈抗议,约书亚稍微有些退缩,但他还是继续晓以大义: 「我觉得另外一杯飮料应该是要给吉儿哈的。当拿到好吃的东西或是其他好东西时,我也总是会想要拿去给鸶翎,但我还是要尽量避免惊扰到学姊才行……」 听到约书亚这句到中途就变得吞吞吐吐的话,菈琪休用力皱起眉头。基列亚德虽然也大声咂舌,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 「我可不去喔!绝对,绝不!郑重拒绝!」 「我也一样,大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 蒂艾尔生气地踏出巨大的脚步声离去,赛姆也慌张地从后头跟上。 「哎呀,看来你惹大家不高兴了。这下要怎么办啊?」 艾雷米亚斜眼看著整段对话,笑嘻嘻地说: 「不过,那些孩子们说的也有道理。你对那个尼尔威的女孩也太宽容了……」 他准确地接著说下去,并给予最后一击: 「就算你再怎么内疚也一样。」 2 艾雷米亚对忙进忙出的同僚们投以道歉的视线后,就把约书亚带到厨房更里头,也就是给厨师们用的休息室。 他从摆在柜子上的壶里挖出大量可疑的深绿色软膏,然后涂在约书亚已经开始红肿的双手上头。 「好……好刺痛!这真的是药吗?你该不会趁乱就把毒药涂在我身上吧?」 「啊,还有这招喔。就算是你这家伙,如果有毒物跑进伤口里,应该也会乖乖死掉吧?」 鲁斯提拉的间谍轻挑地笑著。约书亚板起脸看著他,接著叹口气。 「不过,对我来说……」 看到这又大又沉重的叹息,艾雷米亚稍微收起笑容说: 「看到你能这样像一个人类般烦恼,就让我稍微放心了呢。」 「放心?你那是什么理由啊?」 「因为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你,那个女孩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不会在意吧?就是你潜伏进尼尔威的时候。呃……是六年前吗?」 「是七年前。」 尼尔威国。 那是存在于亚历斯泰尔大陆西北部,有著古老历史的都市国家之一。 「曾经存在过呢。」 已经是过去式了。 距离现在七年前,以当时的太守哈盖·涅·尼尔威被暗杀为契机而引发革命。国家在转眼间覆灭,涅·尼尔威一族也全数遭受放逐。 而最初的契机——就在接受暗杀委托,成为革命导火线的赤晶旅团之中,也就是担任暗杀执行者的旅团王牌,被称为「冻结血红」的约书亚·帕雷格身上。 「她应该不知道吧?没想到我就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谁知道呢。」 艾雷米亚的回答有些迟钝: 「根据我的调查,那个尼尔威女孩后来前去依靠母亲的远亲,住进东方的小镇里。然后在那边神殿的主任神官推荐下才来到『星绀之塔』。」 「是……这样吗……」 约书亚这边也只回了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接著又低下头。 「执行那件工作时,你有记忆被谁看到过吗?」 「这个嘛……细微的部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对当时的约书亚而言,自己是靠暗杀维生,这只是理所当然的日常一部分而已。而且当时约书亚还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岁,是宠爱著还维持小鸟姿态的鸶翎,以及被两名义姊呵护过著每一天的时候。 「即使如此,你看到尼尔威的名字就立刻想起来了呢。」 「因为那是个在犯罪者之间很有名的国家。当我潜伏进去时,头目也不停吓唬我。记得是说『如果在那边被抓到,可不是被杀掉就算了。会被处以世界上最恐怖的审判,所以绝对要当心』这样的话。」 「世界上最恐怖的审判?」 「虽然被俗称为无辩护审判……不过,那个称得上审判吗?」 约书亚曾经拿来当成比喻的无辩护审判就是直接处刑。被认为是一百名从事不可告人职业的人里头,会有一百人感到恐惧。 将捆绑住的罪人系在路边,然后在旁边立起告示牌。上头会写著「此人犯下如此这般的罪状,若认为此人犯罪,即可投掷石头」这样的内容。 人民阅读完后觉得有罪的话,就会拿起石块对犯人投掷。如果不认为就只是路过而已。照这样反覆进行,如果经过三天后还有呼吸就会被释放。如果没有呼吸……这时候就已经有结果产生了。 这是残忍而且极度不公平又非常混水摸鱼的审判兼处刑。大陆各地的神官们全都齐声谴责,并强热烈要求废止。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有地区采用这种方式,尼尔威也曾是其中最为知名的都市国家之一。 很讽刺地,正因为是如此野蛮的地方,在尼尔威从事活动的杀手数量稀少。直到革命军成为有一定程度的组织,并且让那名太守的头颅与躯干分离为止,需要花上满长一段时间。 「是为了抑制犯罪才采用那种方式吗?」 「这倒很难完全肯定。不管怎么说,在那个国家经商成功的商人就连一些小罪都不会去犯。如果稍微被暴露出来,一下子就舍最带去处刑并且连财产都遭受没收。可是,如果不对官吏行贿,又传闻说会遭受到另一种苦头。」 「呜……呜哇……」 艾雷米亚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样子,国家当然会岁亡嘛。那种执掌权力之人被宰掉也是早晚的问题啦。而且这只是短短七年多之前的事情,还真是……我能生长在鲁斯提拉,实在太好了。」 虽然是非常正确的意见,但宰掉当权者的本人也只能露出苦笑听著。 「嗯,她的双亲跟祖先代代都很糟糕这点虽然是事实,但……」 约书亚的话语卡在喉咙里,然后就这么消失了。看到他低著头郁郁寡欢的模样,就连艾雷米亚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隔一小段时间后,他开始劝说: 「……不过,照我想像的话,奈拉公主大人应该不知道有关于你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知道的话,就不会只是那么可爱的恶作剧了吧?想也知道比起棍子,一定会先拿刀割下你的首级。」 「原来如此……」 艾雷米亚这句颇有说服力的话让约书亚点点头,但表情依旧没有变得比较开朗。 「总之,今天你先把这个拿给老婆,然后叫她给你揉几下胸部来打起精神吧。」 塔的厨师在正打算反驳的约书亚手里塞了两个水牛角,里头传来果汁的浓烈香气。 「从这边拿出去也不太会引人注目。这是冷掉也很好喝的果汁,雷凰大人也会开心吧。」 「……谢谢。」 这次约书亚老实地道谢,然后站起身来。从远方传来的修道生享受餐点的声音,得快点回去那边才行。 「还有,虽然是这种时候——」 这话语似乎带有歉意,听起来却没有愧疚感,艾雷米亚对著约书亚的背影继续说: 「总觉得塔方有些奇怪的动作,小心点。」 「奇怪的动作是指……?」 「就是关于之前贝尔莉娜事件种种情形,上头正在找藉口应付塔的赞助者们。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那个嘛……也难怪啦。」 塔与神殿的经营除了地方民众的善意以外,还是由众多为政者跟大富豪的捐赠所成立。他们以为「人类最高智慧的城塞」做出许多贡献,偶尔也会出手干预政事来展现权威。 而这座智慧的城塞竟眼睁睁允许危害和平的家伙侵入。身为导师候补的女神官被杀害,取代其身分者在塔里逗留好几个月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而且那名犯人的真实身分到现在都还无法查出来。从艾雷米亚这边得知所有事情经过的达尔塔斯先不论,其他赞助者们会抱持不信任感并大声叫嚷也是合情合理。 「然后啊,他们跑来我们家老大这边时所讲的是:『请不用担心,近期之内请务必见识一下我们塔内修道生的聪颖与健壮』这样的话。」 「很奇怪吧?」这么说且略显感到有趣的鲁斯提拉间谍轻轻耸肩。 的确很奇怪。 但是约书亚已经什么都不想讲,就这样回到自己房间。他趁手上的飮料还很温热的时候,把妻子从首饰里叫出来。 「这是艾雷米亚说要给你的。」 鸶翎暂时抬头盯著努力摆出笑容的约书亚看。 「鸶翎的约书亚,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用笑喔。至少在妻子面前时不需要。」 轻轻伸出的手梳著约书亚的红色浏海,并将递出的牛角也一起包覆住。 「待在那个垃圾道具里头时,对于外界的情况有时清楚有时又无法得知……但是今天,还满清楚的。」 温柔的斥责,终于让约书亚放松指尖的力气。牛角发出声响掉落在地板上,里头的果汁虽然溅起飞沫四散一地,但是两人都完全没有看向那边。 「总有一天……我知道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 他看著红肿溃烂的双手,低声说著。 不管奈拉的父亲是残忍的太守也好,是勤政爱民的为政者也罢,这些都跟那一天的约书亚没有关系。自己单纯只是被命令去杀,所以才会杀掉对方。要是不这么做,明天的……不,就连今晚的晚餐都没办法获得,也无法跟姊姊们一起生活。他单纯只是讨厌这样而已。 这其中没有正义。 憎恨、怨恨、愤怒也一样,然后当然也没有对尼尔威这个国家的留恋。行为与结果就只是单纯呈现,没有生物的感情也没有任何情感动摇。 以前会觉得这样就好,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不同。 正因为不同,所以无法停止想像。 成为流浪之民的奈拉不可能没有尝到任何辛酸。之所谓会对异性那般恐惧,可能也是因为身为亡国的公主这种残酷的命运。 这么一想,约书亚觉得那种程度的霸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会遭受报应是应该,这应该是无法避免的事。」 约书亚至今所杀害的对象用双手也数不完。而他们的遗族也当然有好几倍到好几十倍的数量。总有一天会被其中的某人找到,并且遭受谴责。对方会哭著痛骂自己,喊著把家人还来。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那么,你已经作好觉悟了吗?」 「其实……我本来认为会是等我年纪更大一点,至少是离开这座塔之后的事情吧。」 实际上,当奈拉出现在眼前时,约书亚感到畏缩了,也体会到自己根本没有作好任何心理准备。 「……鸶翎完全记不得关于那个国家的事情呢。」 「我也是啊。」 从认识奈拉的那天开始,他回想了好几次,想要回想起有关尼尔威的记忆。 想必城墙一定很高吧。太守的宫殿也很豪奢,不管走到哪里必定都是明亮、豪华又宽广。相反地,城镇就是贫穷而死寂。人民像是屏息般生活著,也不会打从心底露出笑容。 可是这绝非什么稀有的景象。巡游在大陆之中,约书亚走过了许多像这样的国家。被姊姊们牵著这双手,背著对自己来说太大的琵琶……但这对奈拉而言并不能成为藉口。 「那么就这样忘掉呢?鲁斯提拉的流氓不也说过,那个女孩对你是一无所知。」 「不,鸶翎,不是这样的。」 不如说—— 「完全不记得的人,罪孽才更深重……我想,一定是这样。」 没有任何根据。 也许一切都只是直觉。 即使如此……完全不记得夺走她的父亲,还有夺走她的故乡这些事情,有如把一切都埋没到忘却之中,这比任何行为都要恶劣。约书亚无法不这么想。 雷凰少女不再言语。 她包覆约书亚双手的指尖微微用力,以柔唇轻吻伤口。虽然短暂,但很甜蜜。 3 「啊,诸位……差不多是降雨期要结束的时候了……」 几天后,走进修练室的摩亚普突然开口这么说。 聚集在室内大约二十名的修道声生们,大家都惊讶地抬头看向恩师那惨白的脸孔。虽然不能说担任算术教学的人就会这样,但这位摩亚普不管好坏都非常奉行合理主义。他绝对不会说些多余的废话,或者说,就算并非多余的话也不会讲。朝会跟修练后的时间都只有业务联络跟最低限度的必须通知就结束。其他导师们经常讲的「身为神官者云云」之类的说教或训示,在换新学年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听过了。 「下到令人厌烦的豪雨与没想到会如此炽热的太阳,一切都是神所给予的试练,同时也是恩惠……你们懂吗?」 而这样的摩亚普虽然无精打采,却还挺认真畅谈著。这种稀有事性议所有人更加混乱。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在修练室最后头,约书亚偷偷在内心叹了口气。从艾雷米亚那边被先行告知后,到今天已经过了四天,也差不多是塔方要发起具体行动的时候。但从过去的经验看来,这类事情几乎从来没有过令人愉快的发展。 就像要证实约书亚的这种不安,摩亚普导师开口说: 「接下来,鄙人我要转达给各位的事情,是成为优秀神官所需的试练。另外如果从不同面向来解释也能够成为恩惠,这点希望你们理解。」 乾脆讲「接下来的提案不会有好事发生,不过你们还是放弃抵抗吧!」来反映出其中的差异吧,像这样充满感情地述说,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蓝肩布的少年少女们困扰地交头接耳,并把视线聚集在青年导师身上。 「啊……这个嘛……」 看来是无法承受四十颗眼睛放出的真挚眼神,摩亚普先是一度沉默,接著又说: 「下个月要举办成果发表会这个活动……不过,我想对于二年级生的各位,应该不会很耳熟才是……」 这个成果发表会就跟字面上一样,是要将修道生平常的修行成果展现给他人看的活动。过去虽然会以五年一次的周期举办,但最近几年已经没有举行,可说是相隔许久。 「然后说到为什么要在今年举办……这个嘛,就是……为了塔与神殿的发展而捐赠高额献金的贵客们送来许多这样的意见……那个……」 摩亚普的回答含糊不清。 ——这当然没办法直接讲出来。没想到塔的保安与营运能被质疑后,塔方为了消除这项负面形象会有这种企图。 这么一想,这名导师可以说用他的狼狈模样表现出诚意了。约书亚第一次对这名青年导师抱持近乎好感的心情,但当他进 行下一项说明就全部烟消云散。 首先,这个成果发表虽然表明是以「日常的成果」为主旨,却不会只有平常进行的朗读或礼拜,还必须举办活动。 再来,这并不是以一班或一学年为单位。所有学年必须携手合作,对内外展现塔里的协调与团结。 然后,虽说这是最坏的消息……但基本上谁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只不过,为避免所有人都在进行同一件事的愚蠢行……更正,总之将交由一部分的人进行主导,在他们的指挥下完成更为优异的发表会……」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苦战的记忆在约书亚脑中苏醒。在沙漠里到处彻夜奔波,结果一切都化为泡影的那个毕业仪式(未遂)。 「这……这次也要用抽签来选出那个负责人吗?」 约书亚的询问里混杂著哀号,不过摩亚普用力摇摇头: 「刚才有说过,这是为了发表成果所举行的活动吧?所以会选出最优秀的人担任代表。」 只有这点,他很不可思议地讲得斩钉截铁。 约书亚很明显松了口气,班上的气氛也略为缓和。 但这代表的就是—— 「蒂艾尔·嘉·迦南同学,还请你多加努力。」 这么一回事。 所有人都在转眼间冻结。 不管由谁来看,这职务很明显是个下下签。蒂艾尔大发雷霆地踢开椅子,接著站起来怒吼的模样已经在脑海中描绘而出。约书亚不禁屏息,基列亚德紧闭嘴唇,菈琪休觉得很有趣地耸耸肩,赛姆则已经泪眼汪汪。 尴尬的沉默持续一阵子。 结果却违背所有人的预料,蒂艾尔笔直地提高视线: 「我明白了,摩亚普导师,我绝对会回应您的期待。」 她以可说是灿烂的笑容这么样断言。 跟刚才完全不同的冲击在室内奔走。 感叹与惊愕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咦?蒂艾尔,你说真的还假的?」 「平常的话,你都会说『开什么玩笑!』然后开始发脾气啊。」 「这就是成为首席后,从容不迫的态度?」 交头接耳的声音四面八方涌来,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反而用瞧不起人的视线环视室内,再度笑著抬头看摩亚普: 「老师都说过要全权委托我办理了……这应该不会是要我一个人背负起所有工作的意思吧?而是指在我的指挥下让全班团结一致,可以想成是这样对不对?」 「就……就是这个意思,迦南同学。各学年的代表会议将在今天晚餐后举行,请你前往中央塔的圆桌之间参加。」 摩亚普打从心底放心似的越讲越起劲: 「与友人携手合作成就大事,鄙人我也认为这是身为神官所不可或缺的经验。」 就这样,他露出平常那种像是要抽筋的笑容,匆忙离开修练室,只留下露出笑容的蒂艾尔,以及充满困惑的同班同学 「蒂……蒂艾尔,你是认真的吗?」 菈琪休很难得地以战战兢兢地语气询问。 「嗯,那当然。既然是交给优秀的人负责,当然只能靠我好好努力了吧?」 她用力挺起有金钮扣在上面闪闪发光的肩膀与胸膛,并且大喊: 「更何况,既然可以要求这里任何人去办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咦?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内容?」 「这也曲解过头了。」 「蒂艾尔,携手合作跟强制命令完全不同喔。你懂吗?」 「不愧是大小姐!」 跟情绪冷静并提出反驳的约书亚他们相反,赛姆一个人非常兴奋著: 「既然是大小姐要成就之事,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赛姆我会奋勇作战!绝对会为您好好表现!」 虽然他又开始泪眼汪汪,但这次完全是感激落泪,高兴到彻底忘我的境界。蒂艾尔对他大大点个头,接著开口: 「那么,废话就不多说……」 她转向约书亚: 「劣等生,今天的会议,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咦?」 没想到她会这么命令,让约书亚用力站起来: 「刚……刚刚老师才说过『聚集各学年最优秀的学生』这句话吧?」 「说过啊。」 「那我不就跟那边完全格格不入吗!」 「那种事情我很清楚啦……可是去那边会被高学年的人给包围啊。如果是你,应该跟现在的四年级或五年级差不多年纪对吧?」 「是那样啦。」 「直接说想要有人当挡箭牌不就好了?」 「才……才不是那样!」 蒂艾尔对笑嘻嘻的菈琪休发出怒吼后,立刻放低声调: 「虽然我也不是想卖人情给你,不过想想你是托谁的福才能够进级?稍微为我派上点用场也无所谓吧?」 不,你完全就是想卖人情给我,而且也是这么主张—— 约书亚虽然这么想,但想到过去种种,也不可能开口拒绝。 4 「三个和尚没水喝」这种谚语,在这个大陆并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有著「多头的,不代表比较聪明」这么一句话。 ——虽然觉得这句话实际被多头听到,对方应该会很生气……但该说还算准确,或是很能传达出其中的意涵呢…… 眺望在眼前进行的会议,约书亚在内心悄然叹气。他前方有一脸正经的蒂艾尔坐著,身旁的赛姆则表现出「忤逆大小姐的家伙,都要毫无遗漏地杀掉」一般的表情,嘴巴也紧闭形成一条直线。 两边都颇有干劲也相当值得信赖,但越是如此就让约书亚越想早点回去。就算不是这样,大约一个月前,他才在同样是中央塔的圆桌之间看过导师群激烈争论。 「所以说,学长,我不是一开始就讲过了吗?导师们是说要让外头的人见识我们的能力啊!虽然讲得很拐弯抹角!」 「可是名称终究还是『成果发表会』吧?如果连平常没在进行的活动也举办,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如果只是让对方看修练的情况,那和一般的教学参观没两样,随便一些城镇或村子的学校也都有……」 「低年级的,讲具体一点啦。只是从旁边插嘴,谁都会啊。」 配戴金钮扣的五色修道生们以及他们的同行人员聚集在这房间里,已经过了大约三十分钟了。约书亚这样一路听下来,大致上都是类似前面这样的意见在冲突,会议本身可说是原地踏步。 ——不过,毕竟不是跟自己进级有关的议论,总觉得让他们谈到高兴就好。 问题是蒂艾尔就处于这场议论的中心,而且圆桌的另一头有目前世界上约书亚最不想遇见的人物……也就是连奈拉·涅·尼尔威都在这里。 ——当然啦,会在也是正常。虽说是暂定,毕竟是最高学年的首席。 她所坐的位置也算是圆桌里最上位的席次,但是那颗又黑又杂乱的头呆滞地低垂,然后一动也不动,所以空气就好像以那边为中心开始淤塞一样。有位同样是红色肩布像是次席的少女在奈拉旁边,就只有她开口发言。担任议长的紫色肩布——也就是四年级少年似乎也早就放弃向奈拉询问意见,完全不朝那边看一眼。 约书亚拚命缩起脖子,把视线从那边移开。 奈拉出现在这里虽然很理所当然,然而她的性格怎么看都无法承受这任务。约书亚也怀抱淡淡的期待,想说她会不会被免除这项职务。但是奈拉的同学、同年级生们可没有这么天真。 —— 话虽如此,若是亚菲克学长坐在那边也很麻烦…… 前有奈拉,后有亚菲克。 无论进退似乎都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想像,约书亚的嘴角却露出略显扭曲的笑容。 「那边那位……呃,是叫约书亚·帕雷格吗?」 担任议长的少年并没有看漏这个情形。 「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既然难得来一趟了,都不出声也很无聊吧?」 对方很稳重地引导自己发言,这让约书亚暂时变得支吾其词。这位议长虽然年纪跟约书亚没有太大差别,流露出的气质就像是城镇神殿里被众多民众包围仰慕的神官。即使面对恶名昭彰的劣等生,也完全不会用高压的态度讲话。 对这点稍微感到安心之后,约书亚缓缓站起来。对略有不安地抬头看著自己的碧眼使个眼色后,他将手边的书卷拉过来。 「这个,我有找到过去举办的发表会资料。依照上面记载,最受欢迎的似乎是圣剧。」 「圣剧?」 「是指创世神话的戏剧吗?」 「那不是小孩子在地方神殿里表演的东西吗?」 「是……你说得没错……可是依照七年前举办的发表会纪录来看,上头的确这么写著。」 约书亚边说边把书卷摊开。品质颇佳的羊皮上所书写的文字确实是约书亚所说的内容,让这群菁英们一起困扰地皱眉。 「那份资料我也有看过,但想必是有哪边搞错吧。戏剧什么的,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说得没错。」 约书亚先点点头。如果对著脑袋出类拔萃,而且还对此有自觉的人直接讲「不对」的话,那瞬间就会毫无意义地煽起对方的敌意。这点在蒂艾尔身上当然不用说,看到亚菲克或莉贝卡也能充分学习到这点。少数的例外,顶多就是那个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而已吧。 「但既然是七年前……现任五年级中留级好几年的人应该就有在现场看过,如果去向他们进行确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只要进入越高学年,被要求的事项就会增加,修练内容也会越来越严苛,因此在同一个学年里留级好几次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现任五年级里头最知名的留级人物虽然是亚菲克·尤哈斯,但留级经验超过他的人其实并不稀奇。 担任议长的少年稍作思考后,认为应该要对约书亚的意见进行讨论。议长的提案获得多数赞成,原地踏步的会议在此先暂时散会。 本来约书亚以为接著会是「那么接著要进行调查,会议等明天再继续」这样的发展。但是在强调文武双全是理所当然的「星绀之塔」里头,对这群努力与才能都齐备的人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好几名留级生就被带来担任证人,证明约书亚所提出的资料没有错误。七年前的发表会上,除了修道生们的研究发表跟修行锻炼的实际演练,还有修道生们演出创世神话让观众们情绪沸腾。 「可是为什么要表现那种东西?对『星绀之塔』的修道生而言,与其说这样幼稚拙劣,不如说怎么到这年纪还要演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 证人的回答很冷淡。 「只听说这是传统。」 「传统……传统啊……」 「拿出这个词来就没辙了呢。」 「连宗教关系人员都藐视传统的话,其他地方的人会觉得我们不得体吧。」 感到困惑的低语沿著圆桌扩展。 「不,这也是种想法。不如说事情反而变轻松了。」 议长很悠哉地说著,大家也用力点头。 「如果是创世神话的戏剧,我小时候曾经演过喔。」 「我也是。」 「那真的很简单啊。就算不把首席跟次习修道生这样叫来齐聚一堂,也能顺利完成吧。」 能轻松完成的气氛立刻充满现场。 不管是约书亚还是蒂艾尔都松了口气,这天的会议也就到此结束——但是不到几天,会议又开始停滞不前。 因为这个号称小时候曾经演过的创世神话,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详细的内容,而且也找不到实际的剧本。 5 「当然不会有那种东西啊。」 对于约书亚与蒂艾尔的烦恼,菈琪休干脆地一句话断言。地点跟往常一样,是在傍晚的餐厅。他们正有如冬眠前的松鼠般将各种食物塞进嘴里,同时进行对话。 「那个大多是神殿里头喜好此道的人依照圣传重新编写,然后指导演技的神官跟表演的小孩子还会再擅自改编而成的东西喔。」 「那……那样不就变成主旨相同,但实际内容完全不一样吗?」 「是会不一样啊,有什么困扰吗?」 是不会有什么困扰。 只是现在会议约书亚跟五色金钮扣的菁英军团困扰而已。 「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同样的事情,就找谁简单弄一弄就好啦。」 「我想……大概就是没有啊。」 蒂艾尔用疲劳的声调说著: 「没人有办法那样简单弄一弄就写好。」 「明明都是些首席成员?」 「就因为都是些首席,才没办法啊!」 菈琪休有如调侃般的语气,让蒂艾尔的声音变得很粗暴: 「我家的神殿也有演出圣剧。虽然有演,可是都叫我去好好念书,所以几乎没有接触。学长们之中的确有人演过圣剧,但我想不会有专门于剧本或是统筹的人。」 「为什么啊?」 「说起来,圣剧的目的是要让小孩子们透过自己表演来加深理解,不然就是为了让不识字的人们能简单了解圣传或是神话的内容。那样与其叫神官自己演,不如雇用演员还比较直截了当,还能改善地方的就业率。」 「也就是说,像你或是亚菲克学长这种年幼时就把整部圣传背起来的人,基本上就不需要做这种事了。」 这样讲的确很有道理,但那样不管再议论多久都不会有结果。学长里头虽然也有人挑战自己撰写剧本,但老是想弄成气势磅砖的戏曲,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完结。 「毕竟艺术的素养跟修道生的优秀程度并不是成正比,这点从亚菲克学长的例子就能清楚得知啦。」 「啊,可是……」 菈琪休在抱头苦恼的约书亚身旁双手一拍: 「大叔,虽然是伪装的身分,但你也算是旅行艺人吧?有演过圣剧吗?」 「那是要合情合理地潜入目标豪宅或城堡的艺人行业,主要都是娇艳的内容,所以不可能表演创世神话啊。况且就算演出那种内容,我也只是一脸得意地弹奏乐器而已。」 「再说啊……」 略显愤然的约书亚讲完之后,赛姆脸色发青地接著说: 「就算说剧本被从某处挖掘出来,有顺利完成好了……接下来还得将它背熟然后演出来。距离发表会时间不知道有没 有半个月!这根本不可能办到嘛!」 「两个星期啊,好拚命。我小时候虽然演过圣剧,但记得也是严格训练了一个月左右。」 「……其实不用背剧本也没关系。」 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基列亚德低声说著: 「只要将朗读跟演员分开就好。」 像是听到意外的回答,所有人都抬头看著他那位于高人一等位置的脸庞。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再讲清楚一些吧。」 「就是说……」 将他在大家不停催促下,缓慢说明的内容整理 起来—— 就是选拔出几名负责朗读的人,依照台词或情况不同,可能连舞台指示都全部由他们朗读出来。 登上舞台的演员就配合朗读人员的台词演出,只要照预先决定好的动作表演,就能让戏剧进行下去。 「原来如此,这样就算不背台词也无所谓,而且演技能力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何况塔里多的是擅长朗读的人。」 「可是,这样需要的人数会膨胀到一倍以上喔。演员跟朗读的人,也许还需要音乐跟道具相关的负责人。」 「那些没关系啦。基列亚德,你真行,真是好主意!」 蒂艾尔难得毫不保留地夸奖同班同学。 「人数不管要多少应该都能凑齐。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条件,不会有任何人抱怨!」 她双颊染上红晕并紧握拳头如此断言后,下定决心。看来似乎可以不用再看到会议无止境地原地踏步下去,让约书亚也松了口气。 「对了,基列亚德。既然如此,可以顺便请你撰写剧本吗?」 「喔,这提议不错!你对于诗歌方面都很擅长,应该很适合吧。」 「我也要拜托你。可以的话,最好是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把剧情顺利演完的。」 即使三个人围著他拜托,基列亚德也没有立刻回答。经过一阵思考后,他附加条件回答: 「如果能让我挑选演员跟朗读者的话。」 就连蒂艾尔也没办法立刻回应这个要求。在一年级到五年级的选拔成员之中,她的发言地位绝对算不上高。从底下数来排名第二这种不上不下的学年首席,很难去跟四五年级对抗。 「……知道了。」 当约书亚看著事情发展,思考著要怎么拥护之前,虽然微小,但蒂艾尔确实点头了: 「我会去跟学长姊们进行提案。」 「蒂……蒂艾尔,真的可以吗?」 「只要用为了让一切能够成功这理由来说服,大家一定都能了解。但是基列亚德,相对地,对你的要求就会变得很高,你有心理准备了吧?」 「当然。」 他点点那黑色的头,淡淡地继续说: 「要做就要做出最好的。」 「喔喔,基列亚德好有干劲!真稀奇!」 「我们也会努力支援你!需要什么就尽管说吧!」 约书亚对他们的决心感到钦佩,并看著这些可靠的年轻同学们。 ——还觉得他们都是群年纪轻还需要照顾的孩子们,成为二年级生后大家都变得好可靠。真是令我感动。 这种如果被艾雷米亚这些人听到,大概会被吐槽说「你是哪边来的老妈子啊?」的感慨,让约书亚在内心深处不断细细回味。 「然后,关于第一朗读人员……」 但是基列亚德下一句话让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请务必找亚菲克·尤哈斯担任。」 6 就这样,在下次的首席会议里,基列亚德的提案可说是轻松通过。所有人都厌烦于议论,似乎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基列亚德也一样,让菁英们感到棘手的剧本,他短短一天就写出来,内容的品质让那群喜好强辞夺理的成员立刻闭上嘴。 接下来就是默默选拔演员以及朗读人员,接著努力练习等待表演当天到来。但是…… 「所以说!为什么我得负责说服学长啊!」 约书亚在惯例的中庭,装有透明板子的小屋里发出哀号。 突破第一个超级难关的重责大任,很理所当然地落在约书亚·帕雷格身上: 「没有其他适合人选嘛。毕竟啊,你可是被说成『跟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亲密到让他下定决心留级』这样的人呢。」 「菈琪休……」 「啊,对不起,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拿这个梗出来讲,拜托你别笑得那么可怕!」 约书亚对发出惨叫然后逃到基列亚德背后的菈琪休叹口气,接著把视线转往成为挡箭牌的少年身上。 「基列亚德,真的非得那个人才行吗?其他还有许多擅长朗读的人喔。毕竟这座塔可是聚集许多从出生后就天天在神殿朗读圣典的人了。」 「嗯,不行。」 约书亚近乎恳求的这句话,被基列亚德简洁有力地一口回绝。 「没有其他人选。」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只要整座塔来举行个选拔,必定能发掘出新的人材。」 「劣等生,我们哪来那种时间?」 「约书亚,别那么不乾不脆,请你好好加油吧。」 蒂艾尔当然不用说,就连温和的赛姆都不悦地讲得如此直接,让约书亚沮丧地低垂肩膀。 不久后,某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也就是将这间小屋提供给他们,姑且可以说是亲切的亚菲克.尤哈斯。 「大叔,等一下,你在干嘛?鸶翎呢?你老婆怎么了?」 菈琪休很慌张地指著他的胸口。那边有鲁斯提拉的秘宝,无论任何大都能够关闭起来的首饰在摇曳。 「咦!因为之前鸶翎不是才吃到他差点挂掉吗?听说学长之后还躺了快一个礼拜。」 「但是有没有鸶翎会让战况完全不同吧?来,快点叫出来!」 「咦?那是什么意思?这我可不能听过就算了!」 「别管了啦,叫你把雷凰放出来就给我放出来!你以为这是你自己一个人面对就能获胜的对手吗?」 「怎么会!身为丈夫可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啊啊,真是的!基列亚德,把大叔压住!然后拿下首饰!」 「我是赢不过,可是……」 「说起来,那东西被设计成如果不是约书亚就没办法发动吧?来,快点快点!」 「呀啊!」 对于以大中小四个人混在一起缠上来的伙伴们,可没办法粗暴地把他们甩开。虽说如此,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妻子重要的床铺交出去。正当约书亚在纠缠混乱中奋力挣扎时—— 「大半夜这样把人叫出来,是要练习武术套路吗?我觉得像你们这样的低能,应该还有其他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学习吧?」 比冰原冷风还要更加冷冽的声音,往所有人头顶灌注而下。 看到双手交抱在胸口,脸上写著不悦几个大字,低头望向自己的亚菲克,大家虽然立刻领悟到交涉的门槛已经提高好几倍,但为时已晚。 「呃……我想说不定你已经听说了,就是两周之后将举办塔里已经七年未举行的成果发表会……」 忍受不住有如恳求的四道视线,结果被迫最先开口说话的果然还是约书亚。 「哦,就是那个具体表现出无聊虚荣心的幼稚公开表演吧?真是受不了,发想再怎么浅薄也要有个限度,这哪里是神圣的学堂所该做的事情,可悲透顶!希望不要让之前的失败更加雪上加霜就好。」 您所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约书亚差点就要这样全面同意他所说的话,但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忍住了。 「然后,关于这场发表会……」 约书亚戒慎恐惧地开口,将事情经过全部说明。性格正经的亚菲克跟平常一样,虽然把他的话全部听完—— 「我已经不是首席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出所料,果然拒绝了。那速度快到简直就要超越光速。 「这点我们也很清楚,但想请你通融一下。」 「我拒绝。」 「请别这么说嘛。连续两年都在进行相同的修行实在很无聊,学长你不是这么说过吗?这一定可以让你打发一下 时间。」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就算说不要,但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力!」 蒂艾尔奋力地抬高下巴,傲然地重复说著: 「本……本小姐可是获得导师的全权委任,其他学年的代表也都一样。为了让这发表会顺利举行,不管是什么人员都能够外借。」 「你所说的导师,是指摩亚普·堤玛吗?」 「是……没错……」 「那个连我十三岁就解开的算式都解不开的超级没用低能导师所给予的全权委托,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像你这种以为卖弄权力就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天真小脑袋,如果这玩意儿能让你好好运用,那还真是太好了。」 「呜……呜呜呜呜……」 权威的根本被巨大柴刀给劈开,让蒂艾尔只能沉默以对。用充满敌意的碧眼抬头瞪视的态度,已经完全超出说服或请愿之人的范畴。在这种情势下,亚菲克的能庆也只有不断硬化。 「啊啊啊,不行了!蒂艾尔已经被讲到东倒西歪!大叔,老婆!快把你老婆叫出来!」 「不,可是……」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让大小姐深陷危机之中,然后弃之不顾吗?我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允许!」 先不管菈琪休,注意到逼近而来的赛姆眼神已经改变之后,约书亚立刻就放弃抵抗。姑且不论单纯的战斗能力或是身为神官的力量,他很清楚这种人是认真生气起来最为恐怖的类型。 「……出来吧,鸶翎。」 他把手指放到首饰上,在叹气的同时低声说著。 光芒满溢在四周,小屋里充满鲜艳的色彩。被透明窗户反射的光芒中心里,显现出苗条的轮廓。 「喔喔,今晚也是大家齐聚一堂。连食物也一起来迎接我,真是值得赞美!那么要玩些什么呢?」 雷凰鸶翎以灿烂的笑容询问。 「不,不可以吃掉学长啦。还有,今天不是要玩……」 「就是在进行游玩的计画!现在正构想到一半喔!」 菈琪休以猛烈的气势打断有点想逃避现实的约书亚。 「吶,鸶翎,也许你已经知道一些了,但这次大叔跟蒂艾尔他们要演出戏剧喔。你应该很喜欢看吧?」 「什么?」 淡紫色的瞳眸开始发出闪烁的光芒: 「那真是不错!以前经常被带去观赏许多戏剧,但最近都没得看,让鸶翎觉得好无聊。所以,吾之主君要饰演什么角色?」 「虽然还没有决定,但是会弹奏乐器喔,而且会弹很多首。」 「那真是太棒了!真令人欣喜!」 「对吧对吧?而且撰写剧本的是基列亚德。他创作的诗,鸶翎你也很中意对吧?」 「哦,那边那个长得很高大的小鬼写的诗啊?那是满不错的,里头可说是充满像鸶翎这样典雅的大才能理解的韵味呢。」 「对吧。」 菈琪休用满脸得意的表情点点头。既然是塔方办的活动,想必非常壮丽,也会有许多从塔外前来的客人,让场面变得十分热闹而且一字排开地观赏戏剧——的确很像是这位大会抱持兴趣的情况。 「可是啊……」 讲到这边,菈琪休突然发出消沉的声调: 「要让这场戏剧成功,就需要那边的饲料……不对,需要亚菲克学长的朗读才行。」 竟然来这招!约书亚听完后瞪大双眼。 口才好又有行动能力是菈琪休的优点,不过才这么一下子,也真亏她能想出好像有那么一回事的理由来。 「那真是辛苦你了,小鬼。」 就这样,他的妻子顺著菈琪休的意图,对塔里最强的天才直接说: 「在此允许你为了雷凰鸶翎大人与吾之主君的荣誉尽一份心力,你就好好努力吧。」 以骄傲自大方面来说,这句话跟亚菲克可说是不分高下。但因为开心及喜悦而绽放出灿烂笑容这点就完不同。而且,她半点也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命令会被拒绝。真的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一眼就能看出她非常希望这部戏剧能够完成。因为这样才更令人感到棘手。 「我……」 亚菲克也顽强地开口说话。本来约书亚以为反驳的话语会如同枪林弹雨般落下……结果他就这样用一种可以看成是点头,也可以说是垂头丧气的角度低下头来。 暴虐王陷入沉默! 当一行人惊愕地看著这情景时,只有鸶翎兴高采烈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妻子高兴的模样虽然惹人怜爱,但身为丈夫,是否该感到高兴呢……不知为何,约书亚实在无法释怀。 7 「第二幕开头的曲子是哪一首?就算讲说是『怜悯之诗』也有十七种啊。」 「抱歉——!在那边生火的话,会完全听不到信号了!」 「这里的台词是要像低语般读出来吗?还是要用哭泣的感觉?」 「喂??那边的座位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要不要乾脆弄垮比较快啊?然后就架个帐篷起来当作更衣室用。」 好几道熙熙攘攘的声音,朝著天空响起。 降雨期开始远离,五座塔的塔顶被沙漠的晴朗天空所衬托。接下来的空气会一天比一天乾燥,不久后,无情的灼热就会覆盖整片大地。不过这是还要再一阵子才会发生的情况,草木现在都还生气蓬勃,充满绿意,天空也带著些许云彩发出淡淡的光芒。 可是跟鲜艳的苍穹相比,位在底下的少年少女们更加开朗。有的人抱著乐器,有的人紧盯著石板讨论内容,有的人则拿著木工道具在石制阶梯跟观众席之间来回奔波。 其中格外热闹的,就是聚集在过去曾是观众那边的一群人。应该说,是里头的红色肩布少年。 「我说的话到底哪边难懂?只不过叫你们把写在上头的东西念出来吧?不是要你们全部背起来,也不是要你们体会其中含意进行讨论。就只是!念出来!为什么这样都办不到?给我好好说明一下。如果回答能让我接受,那我也会重新考虑其他方法……喂,为什么你们哭了起来?这样我完全搞不懂啊!」 单手拿著(写在石板上的)剧本,亚菲克·尤哈斯的猛烈斥责,毫不留情地灌注在朗读组的成员身上。 ——真没想到,那位学长竟然会如此热心地率领朗读组。这种状况要怎么形容?因祸得福之类的吗? 看著依旧焦黑的柱子跟被烧毁崩塌的石头地板,约书亚微微叹口气。 讲到这几天的事情发展,根本超出他……不,超出众多执行委员的预料之外。 基列亚德·米雷巴与亚菲克·尤哈斯。 乍看之下只是毫无共通点的二年级生跟五年级生(第二次),实际上他们只有对于圣剧的想法意外地完全一致。 他们提出「既然要做,就要做出比过去发表会优秀数倍的东西」这样的意见。基列亚德是因为他的艺术家气质,亚菲克的情况则是基于他一心遵从自己的全力主义所造成的偏差。不过总而言之,两人都表现出「既然自己已经参加,那就不允许任何妥协」的态度,还贯彻到底。 原本应该负责主导的金钮扣集团当然困惑,也有稍作抵抗。可是基列亚德的感性完美到无懈可击,而能够驾驭亚菲克的人类,说起来几乎不存在于地表上。因为这样,当初本来应该只是「虽然知道是骗小孩子的东西,但只要遵循传统,简单演完就好」这种程度的圣剧,不知不觉间变成被要求成「如果给次世代的人知道,就会为那高门槛而哭泣的品质」这种等级。 但很不可思议地,原本一直想混水摸鱼时所无法涌现的点子,还有无法聚集的人员,等到 被迫强制转换为认真模式的瞬间,就突然从各种地方自己跑出来。 提出「把魔操用在舞台效果上如何?」这个提案的是一部分的三年级生。圣剧里头有著诸神降下豪雨,以及火焰燃烧的场面。如果是普通的演剧,就会使用产生雨水跟火焰的道具,然后依靠演员的演技能力来表现出来。但这里有众多能操控神秘的术师,他们为尽早展现出平常修练的成果,于是热烈提议希望让能在舞台演出派上用场。 「那太危险了。」 「如果把舞台烧掉弄坏该怎么办?」 当初,这类很常识性的看法占领了会议。 「那样的话,使用已经烧掉的地方就好。」 但基列亚德提出这意见来支援他们。 那种地方在哪里? 当然,就只有被约书亚和娜塔露烧得乱七八糟的东侧修练场了。 「那边还没有分配预算下来,目前打算先暂时放著不管。」 「要让宾客们进入那种地方,简直是岂有此理!」 「要演戏就去别的地方演。」 导师群如此拒绝了修道生们的要求,等到隔天由亚菲克前去说服他们之后才撤回前言。 要在户外演出戏剧的消息传开后,一群扛著木工道具的成员出现在圆桌之间。他们就是现代所谓以diy为兴趣的一群人,在塔里整天修练的生活中无法发挥这项特技,似乎让他们相当郁闷。 同样地,喊著「让我们制作服装吧」,「让我们来画图吧」的这些人也都在不知不觉间冒出来说要帮忙。 最后,议长还被负责音乐的导师伊拉维叫去,表示「这是老夫我推荐的音乐队成员,希望你能参考一下」,然后交给他实为详细的名单。 如此这般,转眼间,对约书亚而言充满不祥与哀伤记忆的地点……也就是被他跟娜塔露烧得七零八落的那个修练场,现在已经搭起舞台准备好要开幕。 ——当然啦,毕竟原本就很像斗技场,总之这里建造得很适合让观众进来观看活动。不过就算如此…… 看著烧毁的建筑物里到处都是扭曲的柱子伤痕,内心就感到一阵疼痛。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比娜塔露更低位的现实,内心更是一阵悲戚。 可是跟这些比起来, 让约书亚的表情无法愉快起来的原因,就在这个现场里头。 当他慢吞吞地向前走,五色肩布的少年少女们正聚集在修练场的一个区域里。虽然年纪都大不相同,可是每个人手上都握有乐器。描绘出优美曲线的竖琴(里拉),用细长棒子敲响的木琴(山图尔),将陶器或圆形木框贴上皮革敲打的太鼓(达鲁布卡),还有就是约书亚最擅长的琵琶(巴尔巴持)…… 这个即兴组成的乐团里,有名潇洒地手持横笛的少女。红色肩布配上闪烁的金钮扣,纠结的黑色头发与一直低垂的脖子看起来很不可靠,最高年级生的现任首席——也就是奈拉·涅·尼尔威。 「那个,学姊……你还好吧?」 听到这询问,奈拉的肩膀立刻猛烈地抖了一下。同时发出不知是哔还是咿的声音,接著整个人向后跳跃。她有如快被蒸煮前的虾子般挣扎逃脱,牵连到位在背后的两名修道生,摔倒在地。但是跟之前一样,本人依旧很有精神。 「那个!学姊,你听得见吗?」 虽然奈拉立刻拉开距离,约书亚还是不放弃地对她出声。 「如果在音乐组很辛苦,要不要我去拜托议长,把你调到女生比例最高的服装组呢?」 这是在宽广的修练场,以及活泼的喧闹之中。约书亚用丹田发出声音,这样可能才勉强能让她听到。好几个经过的人被吓一跳而回头,附近的人也对约书亚投以「很吵耶」的视线。但是不喊这么大声,奈拉大概也听不见。 「吵死了,你这红毛!」 突然传来令人想吐槽说哪边才吵的喊叫声,接著就看到一颗蓝色毛球飞过来。 「不过是一年级小鬼却想自居于主导地位,实在太嚣张了。这里最具权威的人是谁?你最好先养成回想起这个问题的习惯再开口吧。」 毛球……不,疾貂的吉儿哈在约书亚面前膨起尾巴,就这样飘浮在空中大声喊著。 「最具权威的当然是尼尔威学姊。」 约书亚边说边窥探周围: 「再说要负责主导也超出我的能力太多,如果有其他哪位愿意自我推荐,我还务必想要拜托对方呢。」 位在现场的都是由伊拉维所推荐,可说都是各个学年最擅长各种乐器的演奏者。有明显比约书亚年轻的,同时也有比他年长许多的人。其中最高学年里头,除了奈拉以外,当然还有其他好几个人。 「不,帕雷格,给你主导就好了。」 其中一名拿著竖琴的红肩布少年露出苦笑说: 「要听那只貂大吼大叫的话,光是在班上也早就听腻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希望在这里可以专心弹琴。」 「我也有同感。就算不是那样,也还得记熟将近十首新曲子才行,可没空去跟金钮扣大人们进行讨论调整啊。」 其他五年级生们也跟著以困扰般的笑容与恳求般的语气这么说。最高年级生都是这种情况了,比他们更低年级当中,当然不会出现愿意代替约书亚率领乐队的人。 无可奈何之下,约书亚再次对奈拉询问: 「学姊,你觉得如何?继续留在这一组里头,真的没问题吗?」 约书亚继续大喊,想要寻求她做出否定的反应。 对大多数人而言,奈拉·涅·尼尔威其实是个很棘手的人物吧。再加上她跟约书亚之间过去的因缘,老实说真的很希望她到别组去。 奈拉在几萨斯前动也不动。她那看起来很靠不住的模样,彷佛要被扬起的沙尘与喧闹声所掩盖。 当他迷惘于是否该再度开口询问时,她在约书亚的视界里缓缓举起双手。 哔咻,哩噜啦啦…… 过一会儿后,奈拉的横笛高声奏起。 她那纤细的指尖孕育出柔和的旋律。一开始是像走路般的速度,来,声音的波动就缓缓提高。 「骗人,这是……」 「好厉害。」 无法辨别是感动或是惊讶的喧嚣声,与奈拉吹奏的音乐渐渐重叠。 大幅度的抑扬顿挫,而且缓急交错的旋律毫无间断地持续。这首曲子在指法上出了名的困难,所以相当有名。若非毫不怠惰地累积精实的训练,实在无法顺利吹奏出来。 奈拉一个人平淡地,感觉很轻松地持续吹奏这首曲子。 不久后,周围的喧嚣停止,只有横笛的声音充满四周。所有人都竖耳倾听,沉迷于奈拉所编纺的音乐之中。 然后过了几分钟,这首大型乐曲终于结束。 奈拉单薄的嘴唇离开笛子。一阵有如留恋般的寂静之后,欢声猛然响起,掌声不断。 「约书亚·帕雷格,你觉得如何啊?」 吉儿哈以得意的模样大喊著: 「虽然没有吾主办不到的事情,但毕竟她生性沉默寡言,因此格外擅长吹奏笛子。不管怎么说,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在她吹奏时要她开口说话。」 「那当然是……会这样没错。」 因为这句不知是褒还是贬的发言而笑了 一下后,约书亚重新面向奈拉: 「……学姊,太完美了,实在令我感到佩服。」 这句赞美并非谎言。 自己虽然长年依靠音乐维生,但几乎没有见到过这种程度的名人。 ——这样可没办法再希望她去别组了。 虽然 混杂著些许放弃,约书亚是打从心底称赞奈拉。 其他人虽然也跟著不停赞扬,但她依旧缩起身子,将视线看向远方。 「看来问题也解决了,让我们开始第一次的练习吧。」 刚才抱著竖琴的五年级生站起来,其他人也大力点头。明白事情也没办法再有所改变,约书亚把琵琶拉来。 8 五道巨大的钟声重叠响起。 在「星绀之塔」前端摇曳的大钟,响彻在晴朗的绿洲上头。 人们在底下的生活比平常来得热闹。季节从降雨期往乾燥期过度的这段时期,许多商队会趁著这短暂但稳定的气候巡回在绿洲间。城镇因此变得更加有活力,宛如祭典般人声鼎沸。 约书亚在这里头快步前进,他只穿著朴素的便服再套上防尘的短袍而已。额头的银冠因为规则无法取下,所以为了遮掩就简单缠上头巾。也因此,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普通,可是脚步却一反常态地轻盈。 就这样,约书亚抵达距离塔里大约十五分钟路程的广场。用镶嵌画图案组成圆形的石板道路中央,有著美丽的喷水池。从涌泉直接引来的水高高喷起,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发光。每隔一个小时,设置在水盘里头的水钟就会报时,它会跟喷水池连动发出凉爽的声音。 被这美丽的光景与时钟的声响吸引,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就成为绿洲里首屈一指的约会景点。今天也有许多看起来就像在等人的男女老幼聚集于此。 ——这……这样感觉有点害羞啊。 约书亚也在水盘的边缘坐下,悄悄窥探四周。他以为在黎明前就从窗户离开房间的鸶翎一定会先到这边等待。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休息日。原本约书亚大多都在塔里自己的房间跟鸶翎度过,但今天刻意选择外出。 这是因为昨天夜里,当他们结束圣剧的准备回来时,菈琪休突然在没有人烟的走廊上对他这么说: 「大叔啊,要窝在房间里头是没关系啦。但偶尔试试跟鸶翎一起出门如何?」 「虽然你说一起出门,但要怎么一起出门?」 「很简单啊,让鸶翎在夜里先离开塔里,等到早上,你们就在城镇里某处会合就好啦。因为你那颗头实在很显眼,所以会需要做些乔装就是了。」 「你……你是……」 约书亚惊讶地张大嘴,然后低头看著小小的友人说: 「你是天才吗!」 「不,很普通,这很普通吧。话说回来,为什么大叔你自己没有发现这招啊?」 跟平常一样像是捉弄人地说完后,菈琪休的声音跟表情突然一转: 「总之你们两人明天去好好玩吧。最近的鸶翎啊,应该会觉得满有疏离感的吧?」 「……没错。」 当约书亚与伙伴们被圣剧的准备进度逼迫时,鸶翎也绝对不会抱怨或诉苦。即使约书亚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也只会静静地陪伴在旁边而不会像平常那样干扰。一开始提起这件事时,由于她已经不停讲过自己「很期待」了,所以约书亚认为,她也有心理准备觉得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抱怨。 「就是太听话了啊,这样反而很危险喔。」 「可是基列亚德跟蒂艾尔说想要跟我商量些事情……果然还是留在塔里比较好吧……」 「别管那么多啦,那些家伙我随手帮忙应付。总之,关于鸶翎的事情,大叔你就好好想想办法吧。」 其他先不说,这件事只有大叔你才办得到喔——菈琪休的这个忠告,他特别铭记于心。 「菈琪休……」 他再度认真地询问: 「你果然……是个天才吧?」 「当然不是呀。我只是个夫妻间的煞车点踩错,害得家庭产生裂痕,然后思考稍微有点怪怪的神官的女儿。要讲给你听吗?马赫德家真实发生的恐怖故事。」 「不,这就免了。您的忠告我就真心真挚地收下,这今后也会成为我的精神食粮吧。」 经过这样的交谈后,约书亚就体验到在塔外跟妻子会合这鲜少会有的经验。 ——与其说鲜少,不如说是第一次。 毕竟相遇时她只是只小鸟,不管到哪里都站在约书亚的肩膀上。之后获得少女的姿态就更加黏著他不放,而进入塔里就是在首饰里度过。也就是说,自从相遇以后不管到哪里做些什么,几乎都很理所当然地在一起。 往反射阳光的喷水池另一头,也就是广场的深处看去,他突然想到过去。 ——说起来,遇见鸶翎的地方,也是在这种城镇的角落呢。 在热闹市最角落,有个只是把布铺在路肩,连店面都称不上的店里,摆著一排像是直接扔在外头的粗糙笼子。其 中有只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淡紫色小鸟。听到满脸胡子的店主自言自语表示「小鸟就是为了有清亮鸣啼与悠扬歌声才饲养,但这家伙却完全不会鸣叫。这样只会一直浪费饲料钱,今天如果卖不出去,乾脆直接处理掉好了」这样的话以后,约书亚慌忙把身上所有钱拿出来,不够的部分再哭著跟姊姊们借。 不会鸣叫根本就没什么。在南国的阳光底下,她的羽毛鲜艳美丽,娇小的三角形鸟喙闪烁银色的光辉。再加上照理说小鸟应该会害怕人类的小孩子,但这只小鸟即使被约书亚触摸也完全不会有厌恶的反应,反而很爱慕般停在他的肩膀与手指上。 『你的名字叫鸶翎喔,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国家的乐器的名字。』 当他这么说时,她那彷佛表达同意般振翅的聪颖,还有即使不将飞羽剪掉也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驯顺,都让约书亚无比喜爱。 ——作梦也没想到,那时候的小鸟是大的化身,而且之后还变成自己的老婆。 更不用说会有跟她像这样有如恋人般等待彼此的一天到来。 当约书亚仔细思考这此一事情时,旁边一名少女突然像是弹跳般站起来。她握住从广场尽头跑来的少年所伸出的手,接著踏出有如舞蹈般的脚步离去。 虽然是常见的情景,但自己跟鸶翎却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至今以来,连一次都没有。重新想到这个事实,让约书亚的肩膀微微发抖。 ——怎……怎么好像开始紧张了。 眼睛追著在水盘中摇曳的水钟看一阵子后,柔美的轮廓伴随著明朗的声音从人群中钻出。 「让你久等了,鸶翎的约书亚!」 正想呼喊鸶翎的时候,约书亚又把声音吞回去。 显眼的银色秀发被塞进头纱底下,平常总是大胆外露的胸口和大腿被以简朴布料重叠而成的上衣与裙子覆盖。这是任何国家,任何街角都很常见,极为普通的小镇姑娘装扮。可是这反而让她那端整的容貌更加显眼,聚集众人的目光。尤其关是年轻男性们的视线真的很老实,里头甚至还有也不管身边已经有对象,依旧紧盯著鸶翎看的人。 约书亚也一样连眨眼都觉得可惜,凝神注视著跑过来的鸶翎。 「如何?有担心吗?你有担心我吗?」 她以灿烂的笑容与天真无邪的态度,紧紧勾住约书亚的手。 「啊……嗯,我还以为你搞错时间跟地点了呢。」 一瞬间烦恼著该不该讲说「自己也才刚到」后,约书亚决定这么回答。 「喔喔,那真是太好了!」 不知为何,鸶翎变得很开心: 「菈琪休跟我说,初次约会时要让对方稍微担心一下才行。而且跟她借来的读物里头也还满多这种情况呢。」 她像是在说「如何,我很努力学习吧?」般地挺起胸膛,让约书亚只能露出苦笑: 「我们都让 插曲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那天夜晚,家里依旧充满音乐。 从入夜没多久开始,众多乐团就聚集在格外宽广的大厅里,有如竞赛般吹弹歌舞。 原本夜晚就是大人们的时间,像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会在夜深前就被带回房间。那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依旧守在左右,不一会儿就被她们送进寝室里头。 每晚都会举行无比奢华的酒宴。乐团络绎不绝地前来,他们演奏的那些荒腔走板的乐曲,让自己的耳朵无比难受。 ——可是,难得觉得今天的还算不错。 她带著十分遗憾的心情,将身体沉入寝具之中。 结果,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称为住家也实在太过庞大的建筑物中,有某种东西在漫长的走廊尽头蠢蠢欲动。那是很微小……真的很细微的脚步声。这个隐藏自己动静的声响,一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吧。 如果是平常,想必自己不会去理会那种脚步声。 远方的主宫殿充满活泼的音乐声,大人们发出心醉神迷的脚步声,毫无顾忌地跳著舞。里头也有跟自己血缘相连的家族,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自己并不在那边。 只要钻进绢制的寝具里轻轻闭上眼,名为今天的日子就会结束。夜晚会擅自在闭起的眼睑另一边自行流逝,等下次张开时,周围就会变得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 只有这天夜里,自己溜出了床铺。悄悄穿过房间的门,追寻那细微的声响。 另一头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景等待著——自己根本无法预见。 三·为逝去王女编织的狂想曲 1 沙漠的地平线上,有了最初的光芒。 有如宝玉般的光辉在转眼间释放,接著就急速变得火红又明亮,将世界染上色彩。 众多修道生们都在东塔的修练场,亲眼见证名为今天的日子诞生的美丽模样。 虽然这么说—— 「好……好想睡……」 「肚子饿了……」 「啊……差不多得做早晨的祈祷了……」 却没有任何人露出跟早晨相符的爽朗表情。 距离成果发表会只剩三天的这个日子,修道生们的疲劳已经几乎到达巅峰。 总之就是塔方那「就算世界明天就会毁灭,今天的修行也不能有所懈怠」这种严格的教育方针仍然毫不动摇。即使议长因为发表会的准备不如预期而前去苦苦哀求,还是只有「平常的修练半点都不能减少」和「但是发表会请毫无延迟地完成给大家看」这种黑上加黑的要求被提出来。 但是说起来,他们能够自由运用的时间就只修练后到晚餐间不到三十分钟,还有晚餐后到晚上的祈祷为止这依旧不满两个小时的时间。 无可奈何下,最近修道生只好牺牲他们唯一自由的时间……也就是挪用睡眠时间来努力练习圣剧。 而且因为宿舍规则禁止熬夜,所以除了早起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通常五点起床的就提早到两三点起床,然后残酷地到一片漆黑的修练场集合。对平均年龄十五六岁,而且日夜都努力于肉体锻炼的这群人而言,可说是相当疲累。也因为这样,今天早上朗读组其中一人不小心打瞌睡后就饱受亚菲克的言语暴力,乐器班也有因为太过疲劳而出现把整个太鼓弄翻 的人。摩亚普虽然说这样的困难也是修行的一环,但就连闻名天下的劣等生约书亚都觉得这样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了。 可是——再怎么说,会被迫演出这种闹剧的原因之一就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没有资格去责难啊。 自己反而想要去跟现场所有人道歉。 冒牌贝尔莉娜之所以会闯进塔里,是为了将约书亚当成诱饵,好把冰辉的艾丝提尔引出来。然后之所以会被这位冒牌贝尔莉娜盯上,也是因为跟他的义姊莉贝卡·帕雷格之间的因缘。 ——真的是……不该让莉贝卡逃掉。 从去年的「见闻之旅」途中,蒂艾尔几乎被当成人质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让她逃亡到现在。约书亚对于自己直到最后一刻还不断失败的窝囊程度著实火大。 而这份焦虑也反应在手部动作上。练习途中还被高年级生说「只有帕雷格的琵琶失常,去旁边重新复习一下」这样的话责备。 深深叹口气后,约书亚一个人离开音乐组。他在石制的观众席比较高的位置坐下,然后不由自主地眺望周围。 广大的修练场里,到处都有会不时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水盘,里头装著飮用水跟长柄杓,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飮用。在这个逐渐转为乾燥期的季节,气温会随著黎明到来而不断上升,使得在户外活动的修道生们消耗体力。如果不多加注意摄取水分,绝对会有人因此倒下。 ——不过,这就代表大家就是如此热衷。 在修练场焦黑崩塌的一块区域里,舞台已经制作完毕。虽然没有制作什么大规模的舞台布景,但取而代之的是在舞台最里头组装木架,然后在上头垂挂大型的布条。依照场面把红色或黑色的不同布条挂上或是抽起,让观众们享受视觉上的不同观感。 在那布条正下方,基列亚德、菈琪休还有议长正看著手上的书卷,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不善言语又词汇不足的基列亚德身边随时有菈琪休从旁协助,让性格温和的议长可以确实理解他想表达的内容。 设置在舞台旁边的是朗读者们的位子,可以清楚看见亚菲克正在破口大骂。原本不断胆怯受惊的朗读组成员,现在也渐渐习惯暴虐王那独特的哲学。也许是领悟到哭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最近大家顶多停留在咬紧嘴唇的程度而已。 蒂艾尔与赛姆位于舞台上。金色的卷发确实很有那样的风格,于是基列亚德推荐她饰演剧中登场的一位女神,也就是光之露比缇尔这个角色。 赛姆是服装组。他大声宣扬「如果大小姐的服装要交给其他人负责,那我就去死」这种究极理论,然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于是就编入这一组里头。当然,既然是以缝纫活动为主的小组,所以除了他以外都是女学生。但是赛姆本身手艺就很精巧,所以成果也不会逊色于其他人。 「大家都很努力呢……」 这么一来就会发现分心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心情上也变得更加愧疚。 就这样也没拿起琵琶地发呆一阵子之后—— 躂。 约书亚的背后又传来脚步声。最近已经完全听习惯,但还真的很细微又安静,几乎感觉不到气息。 「……尼尔威学姊。」 约书亚一半惊讶一半佩服地转过头。跟预料的相同,身体紧张僵硬的奈拉跟在她身边,膨起尾巴的吉儿哈就出现在那边。 「难不成,连你也被叫来好好复习吗?」 他语带「那应该不可能吧?」这样的含意来询问她。毕竟奈拉的笛艺很完美,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置喙的余地。虽然绝对不是亚菲克那样的超级天才,却让人体会到她是个任何事情都能掌握诀窍,获得平均以上成果的秀才。 不出所料,奈拉没有回答。就只是确实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然后用琥珀色的瞳眸紧盯著自己。 目测这段距离后,约书亚微微皱起眉头。 昨晚听完艾雷米亚讲完后,他突然想到一些事。讨厌异性的奈拉会紧跟著约书亚的理由,还有绝对会保持一定程度以上距离的理由。 ——这勉强是在我攻击范围的边缘内吧。 那是约书亚迎击敌人时,可以轻松打倒对手的范围,而奈拉必定会站在范围之中。当然,使用棍跟长枪这类长兵器或是长剑和短刀时,攻击距离都会有所改变,如果是最擅长的锁链暗器就会更加宽广。 两人沉默不语地面对面,这时从遥远后方的舞台那边传来喀咚的巨大声响。那道像是某种物体跟坚硬石头碰撞的声音,很明显是有谁把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而已。但是奈拉的肩膀却发生剧烈的颤抖,吉儿哈匆忙抱住她的膝盖。 「奈拉大人,请安心。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人来,那只是一点点噪音而已。」 首席拚命安抚后,奈拉对吉儿哈点了几下头,但身体的紧张感却完全没有消除。 ——她在害怕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是什么意思? 约书亚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开始思考。 奈拉的古怪行为是从休息日的隔天——也就是跟佩尔丝卡·涅·尼尔威接触的隔天开始发生的。 那时候,她们表姊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谈,约书亚并没有询问。可是只要拿从艾雷米亚那边获得的情报对照,就可以想像出一些。 想让奈拉成为叛乱军首脑,打算绑架她的佩尔丝卡。 被塔方守护,平常几乎不跟外界接触的奈拉。 这种时机下,身为公主们的仇敌却要前来参加发表会的耶鲁·杰拉。 这种真是越想越不安稳。 「吉儿哈,我想你一定会说自己无法回答,所以请暂时别开口说话。」 约书亚用稍微严厉的语气说著,并重新面向她们主仆。蓝貂虽然暂时露出呲牙裂嘴的模样,但没有特别抵抗。在她旁的奈拉果然也什么都没说。 「学姊……虽然只是我的猜测……」 约书亚毫不顾虑地逼问: 「你最近之所以会 紧跟著我,跟之前与你发生纠纷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奈拉依旧没有回答。 可是,她那白皙的脸孔立刻失去血色。 ——果然如此。佩尔丝卡·涅·尼尔威企图在这场发表会上进行某种阴谋。 而且恐怕奈拉已经从她那边得知一切,才会感到害怕。害怕表姊的手下进入这座塔,又会再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她就是担忧这件事吧。 「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次约书亚以温和许多的语气询问 「就是……你……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座塔吧?至少也会再累积一年的修行,而且有好好成为神官的想法吧?」 毕竟也不能讲「应该没想过要接受表姊的邀请,跟那群人一起打倒革命政权吧」这种话。于是约书亚用这种表现来询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用力移开视线,纤细的双肩也再次变得无力。宛如踌躇般的沉默短暂持续一阵子后,那颗纠结杂乱的黑色脑袋就这么点了 一下。 「那样就好。」 对于没有传来否定的回答而感到安心,约书亚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你如此希望,那就请随时到我身边。我会努力地尽我所能。」 危害耶鲁·杰拉就等同于反抗达尔塔斯,只有这点是现在的约书亚绝对办不到的事情。而且如果奈拉不打算参加叛乱,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帮助她。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罪人……本来应该是远超过耶鲁的仇敌。 「……真的吗?」 约书亚对回应的声音反射性地点头,接著就睁大眼睛。 「真的吗?」 那是从奈拉嘴唇里所发出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本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又短暂,却柔和而清澈……是奈拉的音色。 约书亚将自己的左手抵在额头上,笔直地看著她。 「我发誓。」 这句回答也一样短暂。 但是,此为神官的绝对宣誓。即使用生命交换也要遵守约定的证明。只要额头上戴著这银冠,就觉对不能违背。 虽然奈拉只有先抬头默默看著约书亚一阵子,但不久后,就静静地点了点头。 2 早晨的祈祷后,约书亚立刻独自前往餐厅后头。艾雷米亚所担心的事情变得更可能发生,这是为了去告诉他,希望能赶紧筹备对策。 ——如果有像基列亚德的亚维或是蒂艾尔的莉姆莉那样的,就能轻松转达口信了。 想起依旧没办法找到娜塔露接班人的事实,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郁。就在踏著沉重的脚步,准备进入艾雷米亚的工作场所那一瞬间—— 「劣等生,给我等一下。」 一道非常拘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蒂艾尔高耸著肩膀,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蒂艾尔,怎么了吗?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喔。你的身体就算有正常吃也算不上健壮了,早餐更要确实摄取才行。」 「不要马上变成说教模式啦!要问怎么了的人是我才对啊!」 她边说边抓住约书亚的手肘附近。看到约书亚吃惊地低头看著自己,虽然有一瞬间露出踌躇,她还是就这样拉著约书亚走出去。 「要去哪里?」 「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样一来,难以启齿的事情也能说出口了吧?」 她一脸认真地往原本走来的道路,也就是已经没有人影的走廊前去。 ——这是怎么回事?蒂艾尔不至于会跟我勒索吧? 现场气氛别说是勒索,甚至还像要动私刑了。当然,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只要认真用力点就能够轻松把手甩开。可是看到蒂艾尔那无比紧绷的表情,约书亚就这样毫不抵抗地让她拉著走。 不久后,她在漫长走廊的中途把手放开。 「你在练习时间里跟那黑毛球金钮扣讲话对吧?而且气氛还颇为严肃。」 「啊,是没错……」 「『之前发生的纠纷』是什么意思?」 正当约书亚在内心思考该怎么掩饰时,她已经直接切入最具体的重点,让约书亚一下子无法出声。 「蒂艾尔,你怎么会知道?你应该一直都在舞台上啊。」 「我有莉姆莉在啊。」 面对约书亚略带指责的询问,蒂艾尔用更加严肃的声音回答。 「水妖只要用水作为媒介,就能移动到任何地方,你那附近也有供飮用的水盘吧?」 「这算是侵害隐私权吧?」 「因为最近的你很奇怪啊!却什么都不说!」 她一口气拉近距离,冲到皱起眉头的约书亚身边。彷佛就要这么揪住自己胸口的魄力,让约书亚感到有点畏缩。 「很奇怪?我应该没有那样啊……」 约书亚跟往常一样装出笑脸,然后把视线大幅度移开。不过蒂艾尔可不会让这样的约书亚逃跑。 「你以为可以靠那种笑脸骗过……不对,就因为是那种笑脸,才会让我觉得奇怪。你懂吗,现在的你,就是跟一年前左右是相同的表情。」 「相同的表情啊……」 「没错。就是『面对这家伙,只要随便笑一笑就好』的表情,从『见闻之旅』回来之后,明明就几乎没有看过了。」 她这句意外的话,让约书亚剎那间屏息。 ——这么说来,那段旅行途中,曾经被这样讲过呢。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人。』 『虽然你总是笑嘻嘻的,却完全无法理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动摇。像这种任性少女的评价,根本就无所谓。就因为打从心里这么想,就算心里厌恶也还是继续装出笑脸。 可是,现在约书亚却立刻把视线转回来。虽然依旧摆出淡淡的微笑,但立刻在下个瞬间崩塌。被蒂艾尔原本应该要迎击他的那对碧眼,被那道……如此真挚的眼神。 「我知道像我这种……像我们这种的小孩很不可靠……而且,也没有吃过像你那样的苦头,又不是拥有什么很强的……」 蒂艾尔紧紧抓住闪烁著金钮扣的肩布前端,似乎很痛苦地继续说: 「可是万一又……又发生跟你的姊姊或是冒牌贝尔莉娜老师有关系的事情……或是发生人命关天的事件时,也……也还是能稍微帮点忙……」 「不,跟她们完全没有关系!」 这句意外的话,让约书亚慌张地挥舞双手。然后把之前休假日那天跟奈拉在镇上遇到,还有发生纠纷于是出手帮忙的事情简略地告诉她。 「所以发生纠纷的不是我,而是尼尔威学姊那边,跟赤晶旅团之类的完全没有关系。」 「那就好……」 蒂艾尔先是微微低下头说: 「不对,这不好,半点也不好!」 接著又立刻抬高视线 「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竟然立下那种誓言!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去帮助那个学姊了!」 「这我知道啦,就是知道才立下誓言。」 「所以才问你为什么要立誓?」 蒂艾尔变得更加焦躁,并且逼近过来: 「就算不立誓也已经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了,根本没有必要连那种学姊的麻烦都一肩扛起啊。如果忘记的话,那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可是对你做出无比卑鄙的行为喔!你再……再多表现点能够独当一面的冷漠无情如何?」 能独当一面的冷漠无情——又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概念,可是讲出口的蒂艾尔很认真。看来没办法隐混过去,约书亚就只有被这股气 势压迫住。 「怎么又这样讲,我们不是随时都被教导,说神官最重要的是宽容吗?」 「宽容是很重要,可是你最近实在太是非不分了!」 蒂艾尔更加大声地怒吼: 「就算是面对那个暴虐王的时候,如果我们被讲些蛮不讲理的话,你还是会庇护我们或是责备回去,可是为什么只有对尼尔威学姊如此手下留情?结果还讲得好像是帮你生气的我不对一样……!」 但是跟言语的激烈程度比起来,她的表情却缺乏气势,反而更像充满哀伤……即使如此,她依旧笔直地抬头看著约书亚: 「如果是对老婆这样,那也没办法,因为是老婆嘛!那种事情连我也懂得分辨!可是那个女人不是吧?为什么你总是给她特别待遇?还做出绝对无法违背的约定……」 「那……那是有些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 约书亚无法回答。 蒂艾尔是知道他过去的其中一人。不只如此,甚至因为约书亚与莉贝卡的对立而受牵连,结果就被附身,遭到利用。 ——跟她说没关系吗? 当正义感强烈的蒂艾尔知道约书亚过去的恶行时,她会怎么想?光是思考就令人恐惧。 可是—— 她的碧眼紧盯著这里看,那是逼近内心的色彩。 「我果然……不值得信任?」 不只如此。 「而且无法帮上任何忙吗?」 蓝色瞳眸的边缘,被泪水所濡湿。 约书亚的内心被这情景所动摇。相遇后经过一年多以来,从来没看过蒂艾尔哭泣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对劣等生的好胜心,所以她至今只有在约书亚面前从来没哭泣过。 沉默在此降临,气氛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 约书亚终于做出决断,他不得不如此决定。 「我对尼尔威这个国家的太守进行暗杀的工作。」 「尼尔威的太守?」 这个耳熟的字眼让蒂艾尔稍微感到疑惑,但她立刻理解其中含意。 「难道是那个黑毛球的……?」 「嗯,没错,就是她的父亲。」 约书亚努力保持平淡地说下去。 「那个人被我杀死了。虽说是工作,但我毫无疑问用这双手……」 对于约书亚的坦承,蒂艾尔无法立刻回答。她只是张大清澈的碧眼注视著这边。虽然约书亚已经抱定觉悟,要从她稍微张开的嘴中听到激烈的谴责。 「……这样啊……」 但是她只有这么反覆说著: 「是这样子啊……」 从这声低语的另一端,也就是远方的中央塔传来喧嚣声。差不多是用餐时间就要结束的时候,匆忙而慌张的气氛,彷佛从石制地板走廊的尽头涌进来。 「这里马上就要变得到处都是人,上午最初的修练也要开始,所以后续就等今晚再讲。」 约书亚用似乎已经死心的声音,以及带有苦涩的笑容回答: 「就到平常的小屋去说,也把大家都叫来。」 3 半夜。 暴虐王的房间里,有七道人影摇曳著。 就是约书亚与往常的成员,还有妻子。以及最近经常很忙碌,同时也是这个小屋的自称持有者也被招待而来。 约书亚并不清楚蒂艾尔跟其他四个人讲了些什么,但在蜡烛那摇晃的灯火照耀下,并排在一起的脸孔上都露出奇妙的表情。赛姆虽然跟平常一样在众人围成的圆圏中心摆好飮料跟热茶,但没有任何人伸手去拿。 「……过去在这块大陆的西北方,有个叫尼尔威的国家——」 他一个个看著五张脸孔并开始说起。自己跟赤晶旅团的关系,接著把跟奈拉·涅·尼尔威的因缘也全部说出来。 尽可能客观地说,也尽可能陈述事实。 因此话语也自然变得断断续续。只要稍微想把过去的自己美化,就很容易将尼尔威的太守,还有他们一族的所作所为过度夸饰。因此约书亚慎重再慎重地把话讲下去。 少年少女们都竖起耳朵聆听,但绝对不会无谓地插嘴,就只是静静等待他把话说完。 「……就是这样。」 于是也没有花上太多时间,约书亚就把话作出结尾。 「我必须达成学姊的愿望才行,因为夺走她国家与家族的原因都出在我身上……」 小屋里头充满沉默。 鸶翎用力握紧约书亚的手。那动作既像是要安慰他,也像是要给他带来勇气。可是约书亚就连妻子的这份温柔都无法回应……光是要屏住呼吸,让自己的眼神不要移开地坐著就已经用尽全力。 有关于约书亚的过去,四名同学几乎全部都知道了。在「见闻之旅」途中,所有人都跟他的义姊莉贝卡对峙过。接著,当约书亚只带著鸶翎就出奔后,他们逼问被留下来的艾雷米亚得知各种原因,还是前去迎接他们夫妇两人。 ——即使如此,有没有亲眼目睹到实际的「牺牲者」,当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亚菲克靠他那明晰的头脑与观察力,似乎已经察觉到大致上的情况。不过还没有把详细的内容告诉他,也不太想让他知道。 ——毕竟他这个人讨厌不合条理的事,当然会将我定罪。就算被这么对待也没办法。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错,约书亚打从心底这么想。 但是,他也同样强烈地想著,要怎么扭转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自己很清楚这种想法有多么自私与愚蠢。 一时之间,现场只有窗户被风吹响的声音。 他们看著只是紧咬住唇的红发年长者。 「所以……」 跟平常一样,先开口的人是菈琪休。简单绑起的橘色头发先是摆动一下,接著大幅度地侧头。 「大叔,除了跟学姊长得很像的女人以外呢?长相你还记得吗?」 「咦,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约书亚也歪起头来: 「长相吗?是指那群歹徒的吗?」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还算记得……」 「ok,这样事情算是稍微简单点。那基列亚德,你照大叔说的特徵试著素描出来。」 「嗯。」 基列亚德边点头,边以俐落到不可思议的动作把石板与粉笔拿出来。 「素描好之后,就让我们的记住那些人的长相吧。这样就算对方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闯进来,也能立刻发现。」 「喔,赛姆,你这真是好主意!」 「比起这个,问题在于尼尔威学姊。总之先把她扣押下来就对了。还有,她没跟在劣等生身边的时间,也不能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那只啰唆的貂比想像中还没用。大叔,这种时候就把娜塔露叫出来如何?」 「啊,是。」 点头之后,约书亚才慌忙摇摇头: 「不对啦!你们有听我刚才说的吗?我把学姊的父亲……」 「听到啦,这我们很清楚。很不巧的,我们的脑袋就是比你好啊。」 菈琪休高高挑起眉毛,并连续讲出仅次于暴虐王的刻薄台词: 「刚才那些话就是讲说,大叔其实不是个会让人觉得脑袋不灵光的恶心烂好人,真是太棒了,这样对吧?」 「咦,我有讲过这种意思的话吗?」 预料之外的反应,让约书亚惊讶到差点翻白眼。 「虽 然我们没跟大叔说过,也没有想过要说出来。」 菈琪休像是下定决心般继续说: 「当我们去凯菲斯迎接大叔跟你老婆前,其实已经对这些事情争论过很多次了。」 「然后就有了结论。」 「结论?」 基列亚德的简短话语,让约书亚的心脏微微剧烈跳动。孩子们互相看对方并点个头,接下来蒂艾尔就面向他: 「有权力制裁你的,只有因你而受害的本人跟遗族。我们完全没有那种权力,还有……」 「嗯,还有——」 蒂艾尔的话由菈琪休接著说下去,她很难得平静而且直接地说: 「总有一天,当那个『拥有权力的人』出现在你眼前时……我们会去拜托对方原谅大叔,不管要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 「什么都无所谓……这……」 「嗯,不管是要下跪还是要赎罪,什么都好……我们大家已经这么决定了。」 「至少要饶你一命。」 连续听到这些意外的话,让约书亚的脑袋无法整理。失望与谴责——本来自己只有预料到那种反应。 「老实说,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出现。原本以为是离开了『塔』,大家都到哪边去就任以后才会出现。」 「可以不用花交通费。」 「啊,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思考方式。不用等到大家分散到大陆各地之后,真是太好了。」 「不过虽然这是第一次,但可不一定是最后一次喔。」 「大叔先不管,我可不认为那个叫莉贝卡的大婶会到处留下证据啊。」 就这样七嘴八舌一阵子后,菈琪休又板起脸孔,抬头看著约书亚: 「所以你懂了吗?现在我们要想尽办法讨好尼尔威学姊!为了总有一天全部都被发现时,能够稍微加点分数!所以别在旁边讲些有的没有的来碍事喔!」 「碍事?」 菈琪休讲的话,让约书亚差点摔一跤。 「明明是当事人,却被说碍事?」 「没办法。」 「因为罪恶感跟一时冲动就立下绝对无法违背的誓言,处于这种状态的人,我也觉得很碍事。如果是平常的约书亚就算了。」 「怎……怎么会……」 原本已经抱定被骂成杀人犯的觉悟,没想到却因为这种三级跳理论而被说是碍事。 还不只如此—— 「学长你也一样,如果做些多余的事,我们可不会默不作声喔,知道吗?」 就连保持沉默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亚菲克,他们也开始跟他激烈争论起来。 「多余的事?」 亚菲克看似很不悦地板起脸,并且直接应战: 「是什么行为才会用『多余的事』来表现,你们先把这部分讲清楚。」 那种锐利的表述方式,今天的菈琪休他们完全不会害怕。 「擅自审判大叔,把他逮捕交给尼尔威学姊啊。」 「到处说『这里有个前杀手喔』这种的,也请你高抬贵手。」 「跟塔方告状也是。」 孩子们接二连三地开口解释,其尖锐程度和明确的解释,几乎可以称为波状攻击。这种模样让约书亚领悟到,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真的怀抱某种觉悟在面对自己。 另一方面—— 「你们这些人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亚菲克脸上立刻冒出青筋,他严厉地指著约书亚大喊: 「就算想让这家伙的审判成立,也没有任何证据啊。至于尼尔威的话,既然国家的体制已经改变,那就已经没有能够审判的方法。再说,那时候这家伙是几岁?九岁?十岁?就算去对照最先进的国家法令,有罪的也不是这家伙,而是管理跟利用他的大人们,你们以为我会不知道这点吗?」 「…………」 所有人都暂时说f话来。 要理解亚菲克这远超出预料之外的发言内容,对于不是天才的他们而言,多少是需要些时间。 「咦咦咦?学长,问题在那边吗?」 最先大喊的菈琪休说: 「不是应该要更加对道义之类的部分进行检视吗?」 「应该更怎么说……充满温暖的人道主义,应该是我们的座右铭才对啊。」 「慈爱与调和……到哪里去了?」 因为自己的选择被猛力地束之高阁,让孩子们接二连三地问著。就连犯人约书亚自己也想问「好像哪里不太对吧?话说如果有证据,难道就会立刻被送去审判?」这种问题,但怎么想都是自找麻烦,所以还是闭上嘴。 「吵死了!」 对于有如雏鸟般喋喋不休,亚菲克大喝一声让他们停下来: 「总而言之,我对努力于无聊霸凌行为的暂定金钮扣,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没有半点兴趣。因此,要讨那个愚蠢的期间限定首席女人欢心的企图也一点都不想参加,你们就随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用这种形式高声表达自己的立场后,暴虐王就这样粗鲁地离开小屋。 在透明板子的另一头,约书亚瞠目结舌地看著亚菲克的背影消失在中庭那没有月光的黑暗当中。 ——这代表持保留态度吗?还是说,他能接受菈琪休他们的主张? 虽然无法确定他的态度为何,总之至少确认那个亚菲克·尤哈斯不会成为敌人。 「糟糕,惹他生气了吗?」 「他生气是常有的事情吧?」 「震怒是他的日常。」 「他是位言出必行的人,那就照他所说,随我们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吧?」 孩子们先对作出结论的赛姆点点头,接下来又慢慢开始说起来。 「那回到正题上吧。总之,这样听完事情的大略经过,尼尔威学姊应该不想跟国家的争端扯上关系对吧?毕竟是那种个性。」 「就算杀掉那个耶鲁什么的,毁掉现在的政权,她也绝对没办法担任太守吧?毕竟是那种个性。」 「大概……会过劳死吧。照那种个性。」 「所以只要我们好好干,请那个叫佩尔丝卡的人早点回去就好了!学姊应该是没办法啦,毕竟是那种个性。」 他们直白说著若让本人听到就会哭倒在地上的话,这态度让约书亚暂时无法接著说下去。于是孩子们趁机逐渐讨论到要把佩尔丝卡抓起来,好讨奈拉的欢心,并开始争论起来。 「等等,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约书亚终于回过神,并且插进对话中: 「对方可是颇为强悍的流氓跟叛军喔,还是手段最激烈的那种。我可不能把你们卷入危险之中啊!」 「「「「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约书亚用严厉的声调主张,但少年少女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这种前所未有的默契,又让约书亚暂时被压下去。 「你都没发现吗?就因为老是说这种话,才会被叫成大叔啊。」 「劣等生,你只不过稍微年长一点就老是看轻别人!当然啦,也许我们是比不上一出生就跟生死为邻的人。可是如果是在这座塔里头,我们就还有胜算!」 「全都有心理准备了。」 「可是……」 「没问题的,约书亚。」 赛姆用笑容打断还想争辩的约书亚: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著大小姐遭遇危机吗?我会看清楚什么时候该抽身,好好努力。」 「…………」 如此强势的说服力,让约书亚不由得完全陷入沉默,相对地—— 「噗,呵呵呵! 」 在约书亚背后,一直握著他的手的鸶翎放声大笑: 「看来分出胜负了,吾之主君。」 她不断笑著,还用力拍打丈夫的肩膀: 「不管去到哪里,你的朋友还真是非比寻常。我们的想法是没办法轻易说服他们的。」 「鸶翎,就是这样!讲得好!」 菈琪休轻盈地跳过约书亚,紧抱住鸶翎: 「大叔家里还是老婆比较贤慧!这是好事!也是家庭圆满的秘诀!」 「就是说啊,就是说嘛。」 看来被称赞似乎让她很开心。雷凰少女用那纤细洁白的手抚摸这名少女的头发: 「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喔。来,要吃点心吗?」 「耶??谢谢!」 「等等!那点心是我的吧?不要擅自给我吃掉!」 「我也要一个。」 「基列亚德,你不要嘴里说要一个,手上却抓一大把好吗?都说过那是大小姐的点心了!」 完全搞不懂这样是一下子变得和蔼还是转为险恶……也就是说,当现场变成跟平常没两样的气氛时,只有约书亚还是僵硬在原地。 不久后,孩子们都说想睡觉,就返回各自的房间了。 往透明板子的另一侧目送他们的背影后,约书亚无力地一屁股坐倒。 「总觉得……该怎么说……」 鸶翎以纤细手臂抱住讲不出话的他。像是要逗弄自己的手部动作与指尖,都让约书亚更加难以言语。 「虽然,我想大多数的都是这样……但其实鸶翎也不太喜欢所谓的神官。」 妻子说的话,让约书亚听来略为苦涩。 这块大陆上,有著拥有不可思议力量并自由自在生活的五妖一百零八种生物们。捕捉他们并加以使役的神官,当然不可能受到欢迎。 鸶翎用自己的脸颊轻碰他那复杂的表情,然后低声说: 「但是与那群孩子们相遇后,我总觉得开始领悟『天地之官』这句话的意义了。」 「意义?」 「天与地。为相异而无法交会的世界搭起桥梁,并且联系之人……他们就是如此祈愿,也是为此而勤勉向学的吧。」 从那么年幼开始就如此努力。 用自己的双脚站立,以自己的脑袋思考,依靠自己的话语表达。 「很令人自豪的朋友是吧?鸶翎的约书亚,你说是不是?」 「嗯。」 妻子的话让他铭刻在心。 「嗯……真的。」 可是相反地,内心某处也依旧大喊著:真的可以接受他们的温柔吗?真的能像那样……被人原谅吗? 4 「星绀之塔」里头最常看见的色彩,不管怎么说都是修道生们的白色。拖著长下襬的上衣与近乎黑色的暗灰色短袍。挂在上头的五色肩布摇曳著,为塔内增添色彩。 第二多的就是黑色。神官会依照地位而在腰布等地方有所区别,导师们则是每个人都披著黑色的短袍。 在这样单色的世界,神官们讴歌清贫的城塞里,今天充满各式各样的色彩。富贵之人所特有的宽敞长衣上有著金银的刺绣,身分高贵的女性们披挂著色彩艳丽的头纱,每个人的脚底都被讲究的皮革包覆,靴子声也比常人来得响亮。 「那边的图书馆建立时,我的曾祖父曾经捐赠了大笔金额的善款。似乎还在里头某处刻有我等一族的名字,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倒是想瞻仰美丽的。虽然跟我们家族关系亲密的神官也有让我观赏过,不过很遗憾地,都没有外观亮丽的。」 「哎呀,很好很好。看来年轻人们都很努力学习嘛!这样花大钱也值得了。」 众多贵人们来来往往,戒指与手镯的碰撞声也高声响起。他们周围有担任护卫的武人跟随,但塔里的惯例是不允许从外面携带任何武器进来,所以他们乍看之下都是赤手空拳,不过光是那身威武的体格就能发挥超乎预期的能力吧。 这样有如百花撩乱般的热闹场面,约书亚的友人们每一个都不知所措地观望著。 「唔哇,第一天就这样了。」 「想到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都是这种情况,感觉还真有点厌烦。」 「因为大批有钱人一起跑来,绿洲的高级旅店好像都高兴得笑到合不拢嘴。」 「不过,像这样把经济效益还原给当地,也是神殿重要的职责。似乎就是抓住这一点,壮丽或是奇特到超乎必要的建筑才会在大陆各地上建造喔。」 「但是,来太多了……」 基列亚德这短暂但正确无比的低语,让剩下所有人都一起点头同意。 成果发表的第一天—— 修道生们这天的预定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跟活动相关的事情。贵人们被允许的,就只有眺望他们的日常生活。明天会有高年级生架设研究发表的会场,而那部圣剧则是在第三天的傍晚上演。不管怎么想,今天就跑来塔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可以的话,真希望大家明天再来。」 蒂艾尔用力耸耸肩膀并低声说著 「除了修道生跟导师以外,进来多少人都不会显得突兀的时间拖越长,只金悬麻烦。」 「对对对。平常的话,光是一个外人跑进来就很显眼了。」 「容易……入侵……」 「光靠我们的来监视,实在有点辛苦。」 她用独当一面的口吻说著,一行人也跟著表达赞同。总是待在他们身边的们现在几乎都不在这里。包括约书亚的娜塔露在内,所有都分散到塔里或是绿洲各地探查佩尔丝卡一党,努力想要逮捕他们。蒂艾尔甚至不只是派出从小时候就在一起的莉姆莉,就连「位阶太高而难以运用」,所以踌躇于使役的水妖佐安都拖出来派到镇上。 唯一的例外是菈琪休的卡坦,这是为了监控奈拉的动向,所以让他待在约书亚附近。可以入侵任何地方的烟雾猫也很适合欺骗位阶较高的疾貂。 ——也因为这样,学姊的安危比我一个人守护时要来得安心许多。虽然大多都慢慢派出去狩猎我所看见的家伙了…… 但最重要的佩尔丝卡的行纵完全无法掌握,这是艾雷米亚今天早上才一脸阴郁地传来的报告。他发出「如果我自己也有许多神出鬼没的就好了」这种牢骚,这直接就等于是约书亚现在的心境。 ——就这样在无法抓到佩尔丝卡公主的情况下迎接正式演出,那也太吃不消了。 当然,如果她放弃一切,放著奈拉不管,那样也算是令人满意的结果——但即使到现在,约书亚心中也充斥不会演变成这样的预感。虽然只见过那位女性一次,然而那眼神让人联想到自己的姊姊……也就是莉贝卡的眼神。 就在约书亚低著头仔细思考时,灿烂夺目的客人们也没有停止行进。 「那……那个……!」 基列亚德很难得地脸颊发红,指著走廊的尽头。黑色军服,缠绕白色饰布的红色帽子。有几名身穿鲁斯提拉军服的男性,踏出响亮的军靴声往这边走来。 「喔——!是鲁斯提拉的军人!还是一样超帅气!」 「这就代表,鲁斯提拉的太守大人也抵达了呢。那得快点向他打声招呼才行,毕竟『见闻之旅』途中一直受到他的照顾。」 「大小姐,您说得没错!」 因为在「见闻之旅」的归途上发生许多事,少年少女们受到鲁斯提拉许多关照。因此,他们往朝这边接近的团体投以热烈的眼神。 黑色军服组成的围墙里,有名披著奢华斗篷的男性。身高 很高,黑发加上黑色瞳眸这些特徵都与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一致。 「咦,奇怪?太守大人是长那样吗?」 「我想应该……不是。」 「要更年轻。」 「不对,要再更年长一点喔。」 「喂喂。」 约书亚放低音量,混杂著叹息在他们顶头上方小声说: 「那是替身。『星绀之塔』里实际跟达尔塔斯大人见过面的,顶多只有校长而已,本人不可能会毫不在乎地就跑来这种地方宣称『我就是本人』对吧?」 「咦?那达尔塔斯大人不会来吗?」 「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露出充满苦涩的表情,约书亚伸手指著军服队伍的最尾端。 那里有名又痩又高的男性。黑发,瞳眸颜色也是黑色。但以军人来说姿势不太标准,脚步也太虚浮。飒爽!庄严!勇猛果敢!这些鲁斯提拉军所标榜的形象,他没有一项合格。 「咦?等等,那个?真的假的?」 「这是对军服的亵渎。」 「听说无论是哪位男性,只要穿上军服就会增加三成的帅气程度,没想到也有降低三成的人存在啊……」 「至少改穿文官的装扮前来,应该还会比较好……」 约书亚完全不想责备互相陈述率直感想的他们。听说到今天为止,达尔塔斯经常把官方活动交给其他人负责,然后穿著部下的衣服在别的国家闲晃。不过,老实说那乔装实在很失败。 而且来到用惊讶与愕然眼神看著的一行人面前,他突然停下脚步。 「嗨,好久不见。」 「打招呼了!居然是由他来打招呼!」 「我跟你们认识的人是不同人喔,我叫达尔坎少尉。」 「都先说『好久不见』了,还讲这种话?」 「因为想说,就把我当成是艾雷米亚的远房亲戚好了。」 「那……那种设定真的有必要吗?」 「我对这里不熟悉,务必想请你们带路。」 「军务……要怎么办……」 达尔塔斯对不停诚实吐槽的孩子们展露微笑,同时小声说: 「我早就想穿一次军服看看了。在这边就可以把目击人数降到最低,而且我认为,好歹也是神官候补生的各位,应该恶意不会恶意地说三道四吧?」 「在您自己的宫殿里,不就可以随意穿到高兴了吗?」 面对按著额头小声指出这点的约书亚,他依旧无比认真回答: 「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不小心被宫女看见,可是会被流传到后世去啊。一个弄不好,还可能还会被创作成歌曲耶。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了。」 「这个嘛,的确没错。」 歌曲也能发挥出如同现代的新闻的功用。只要成为他人的话题,就有可能被散布到大陆各地,而且也经常发生被夸张地加油添醋的情况,所以这确实很恐怖。 有如疲惫般的沉默,一瞬间支配了现场。可是只有本人始终兴高采烈,他抓住约书亚的手就开始往前走。 「来来来,快点快点,这里的庭园很美丽吧?还有礼拜堂好像很值得一看是吗?」 「观光客!这个人根本是个观光客啊!」 「都是些糟糕的大人……」 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一边奚落一边跟在后头。 「虽然事到如今才这么想,但是赛姆,我们故乡是神殿就等于支配阶级这点真是太好了,在不是这样的国家当神官,似乎很辛苦……」 「大小姐,您说得没错。」 蒂艾尔与赛姆也小声发个牢騒后,更加往前进。 在这里头,只有达尔塔斯本人充满精神地不断往前走。约书亚慌忙窥探自己背后,那边果然有奈拉悄悄跟在后头的影子。 「那……那个,达尔塔斯大人,有个令人有些顾忌的对象跟在后头。」 约书亚悄悄说著,于是达尔塔斯的视线往背后瞄过去。 「你说尼尔威的奈拉公主?」 「您已经知道到这种程度了呢。」 「当然,毕竟是个必须视情况而有各种应变方式的对象。」 这句若无其事的话,让约书亚有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达尔塔斯虽然平常都很温和,但面对自己的政敌时会毫不留情。想到他说的「应对」内容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当上课的钟声从远处响起,奈拉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也许是回去上自己的修行课程。 「菈琪休,拜托喽。」 「好啊!去吧,卡坦!」 听到约书亚的低声呼喊,从菈琪休脚下就涌出一道烟尘。它立刻化为猫的型态,往奈拉刚才所在的位置跑去。 也不管约书亚略带不安地目送卡坦离去,达尔塔斯依旧显得很开朗: 「哦,透明板子的小屋。难道说就是那个?听说是你们秘密基地的地方。」 由于不停被他拖著走,现在终于来到平常聚集的中庭。 「达尔塔斯大人,我还有修行啊。还有,艾雷米亚连那种事情都有向你报告吗?」 「是啊。因为他是位非常优秀的谍报员呢,你们的动向大致上都会报告给我。」 「咦?之前贝尔莉娜老师的大活跃,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也没有阻止耶。」 「赤晶什么的把大小姐诱拐走那时候也是……」 听到菈琪休噘起嘴,还有赛姆也语带憎恶地这么说时,让约书亚有一瞬间觉得该帮忙辩护一下。但他立刻决定放弃,因为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非得帮那轻浮家伙讲好话的理由。 而这位令人遗憾的鲁斯提拉军人之主也只是大方地笑了笑,接著就莽撞地走进小屋里。 「这里在降雨期虽然不错,但是乾燥期应该满热的吧。」 「我们大多都是夜晚才会集合。」 像这样闲话家常的时候,约书亚胸口上关著鸶翎的首饰开始喀哒喀哒地发出比平常要剧烈许多的震动与鸣响。那种激烈程度,就算从厚重的修道服外头都可以轻易得知。 「鸶翎又大发雷霆了呢,今天也不打算让我打声招呼吗?」 把这个首饰借给约书亚的,就是眼前这位冒牌军人。鸶翎对这件事抱持著「竟敢把这种能够关闭我的道具交给夫君!」这样非常根深蒂固的恨意,也完全不打算隐藏。 而达尔塔斯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点——到今天为止。 「不过,再怎么说也已经两年不见,差不多该让我拜谒尊容了吧?」 他边说边伸出手,连同约书亚的衣服一起抓住首饰。因为太过突然,让约书亚的反应慢了一拍,其他人也都无法应对。 可是,只有首饰不同。 它立刻直接又迅速地产生反应。瞬间发出强烈又炫目的光辉后,人影当场出现在原地。银色的长发,紫色瞳眸与柔和优美的肢体。是表情显得略为讶异的大——火妖位阶四位的雷凰鸶翎。 「嗨,鸶翎。好久不见,看你健康平安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你这个家伙……!」 鸶翎的肩膀不停颤抖,接著对依旧还抓住约书亚胸口的达尔塔斯大喝一声: 「喂,还不把你的手放开!是谁允许你触摸我的夫君!」 「啊,抱歉。」 「再说啊,没人拜托就把我拉出来,真是失礼至极!你这个蠢货,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咦,因为就算跟约书亚询问,不管过多久你也都不肯见我啊。」 「所……所以你就这么做吗!」 「而且,这是怎么办到的?这东西除了我以外 的人也能使用吗?」 阻挡下还想继续逼问的妻子,约书亚重新面向达尔塔斯。 「你在说什么啊?」 达尔塔斯有些讶异地耸耸肩: 「这可是我家传的贵重宝物喔。只是为了让你也能使用,才请我们家的神官调整而已,身为原本持有者的我能使用很正常吧。」 这么说来的确没错,约书亚也只能默默垂下肩膀。 「真受不了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永远都干不出好事来!下次你敢再对鸶翎的约书亚这么粗鲁,我一定会让你粉身碎骨!」 「鸶翎……」 鸶翎像是要庇护垂头丧气的丈夫般,不断以凶恶的口气大喊。妻子这不变的爱,让约书亚差点就要流下眼泪。 但是—— 「不过啊!如果能听从我一两个愿望,也不是不能饶恕你这次的无理举动!」 为自己如此献身的爱妻,突然附加一句危险的话,让他感到不安。 「要我完成愿望?好啊,只要我办得到都可以。」 「达尔塔斯大人!你又这么轻易答应了!万一又被要求些不得了的东西该怎么办啊!」 约书亚非常慌张地责备喜欢轻易答应别人的太守。 过去鸶翎曾不断对达尔塔斯痛骂「因为你老是叫吾之主君读书,他完全都不跟我玩了,好无聊!」之类的话,就从他那边获得约书亚读书时用的房间所面对的整个宫殿中庭。 「在这里,就能将约书亚认真读书的身影看到高兴为止。」「种植在此的花朵,要摘多少都可以,而且在这边也能变回原本的姿态。」——像这样,达尔塔斯如同在给闹脾气的孩子点心或玩具,把种满名花还有用奢华的喷水来奏出声响的美丽庭园大方地赐给她。对于这份慷慨,身为丈夫的约书亚比起高兴还不如说感到恐惧,他十分担心尝到这种甜头的鸶翎 会不会要求更加夸张的东西。 ——这根本就是那时候的重现啊!万一又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该怎么办啊! 庭园之后是城堡吗?或者是整个村庄?大的尺度,有时连身为丈夫的约书亚都无法衡量。 「你接下来三天都来当我的随从。」 但是,鸶翎的要求跟约书亚的预想有一些差距,现场所有人也都在迅速眨眼与缓缓眨眼间反覆著。 「你说随从是吗?」 只有一个人,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没有感到惊询也不畏惧。他用温和的微笑确认鸶翎真正的意图。 「平常这座塔完全没有外人进入,所以鸶翎只能一直被关在你给的垃圾道具里头。可是接下来的三天里,客人就会像那样充满于各处不是吗?那么……」 「哦……原来如此。只要装扮成来自鲁斯提拉的客人之一,你也能自由活动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嗯!」 鸶翎很得意地挺起胸膛: 「乔装道具我这边有!之前就是用那些出去跟约书亚约会!」 「哦??」 达尔塔斯的微笑一瞬间显得意味深远,让约书亚不断流下不安的汗水。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啊!那种事情,当然不行!」 「为什么?这是个好办法吧?」 「是啊,为什么?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在妻子之后,连太守也异口同声地表达疑惑: 「你也知道有人想取我的性命吧?如果鸶翎跟在身边,没有比这更安心的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万一她不小心释放雷击,整座塔都会被炸飞啊!」 「我会好好手下留情,只将一两个人烤熟就可以了吧?」 「把任何人烤熟都不行!而且,只要稍微使用些力量,就会演变成现场出现上位的大騒动啊!这里可是神官的聚集地!是主要据点!」 「咦??」 鸶翎暂时噘起嘴,抬头看著发出严厉斥责的约书亚,不久后就变得垂头丧气。 「……—以为这是能在特等席观赏戏剧的好机会……」 雷凰紧抓住头纱的一角,继续恳切地低声说: 「这两个星期,因为那场圣剧还有尼尔威的公主,约书亚都不肯理踩我……但我觉得这也是为夫君的荣誉著想,所以都忍下来了。可是想到自己只能在那种垃圾道具里头眺望丈夫盛装登场的模样,鸶翎我……鸶翔我就……!」 话语已经渐渐被泪水取代,纤细的肩膀也开始颤抖。 ——糟了,这是最糟糕的情形。 如果鸶翎勃然大怒,那也是常有的事。不管是怒吼还是闹别扭,都可以当成可爱的反应而不用放在心上。 但如果开始哭泣就很困扰,打从心底真的只对这种情况感到困扰。虽然世界上也有把泪水当成女性的武器,然后经过计算或盘算后才哭泣的女人。但是鸶翎不同,不管喜怒哀乐都非常天真无邪,没有任何诡计在里头。 也因此,她的泪水可以轻易撼动约书亚的内心最深处。他不禁反射性地想要紧抱住鸶翎,但想到众人的目光才急忙停手。达尔塔斯、菈琪休、基列亚德都兴致勃勃地看著这边。蒂艾尔露出极度不悦的表情,赛姆则是很困扰地把脸别开。 「呜哇——」 正当约书亚踌躇之时,他身旁的妻子终于真的开始哭了起来。除了这个把两周份量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的嚎啕大哭之外—— 「偶尔出来一下也无所谓嘛,她都说会小心了。」 「心胸狭窄。」 「约书亚,这样未免太可怜了。」 局外人也接二连三讲出无心的话语。沉默不语的就只有蒂艾尔一个人,但看一眼就很清楚,她并不是在为约书亚著想。 「你啊,还记得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吗?就是『想要跟鸶翎一起带著笑容生活,才想成大神官』,『所以要在「星绀之塔」里好好努力』对吧?最近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了呢?」 再加上,连达尔塔斯都讲出如此沉重的话。 真可谓孤立无援。 约书亚只剩下折服这条路可走了。 5 夜幕缓缓在五座塔之上,那是乾燥期傍晚没有半朵云彩的天空。太阳有如熟透的果实,笔直落下地被沙漠的尽头给吞没。 对约书亚和他的伙伴们而言,结果就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迎接成果发表会——最后也是最盛大的重头戏,创世神话戏剧的开幕。 充斥在塔内的众多来宾与所有修道生和导师们都聚集到东塔的修练场……不,是这个已经可以称为「剧院」的地方,酝酿出几乎可以盖过夜风的热情。 由缓和的圆形所组成的观众席底下,设置了半圆形的石制舞台。那个半圆的左右两边已经有披挂五色肩布的修道生们就位。右边的每个人手上都拿著使用相同布料打开的书卷,左边的人则是抱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乐器。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 「总……总觉得开始紧张了!」 「冷静点,等你到大神殿上任之后,可不会只有这种排场而已……大概吧。」 约书亚的周围也充满情绪略显高涨的声音。他自己虽然也有点无法平静地坐在那边,不过理由跟其他人大不相同。 持续聚集而来的客人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鲁斯提拉的成员。这群军人们穿著红色与黑色组成的时髦军服,配戴用小麦和盾牌为主题所染制而成的装饰。里头那位动作举止都威风堂堂的年轻太守虽然身高也很引人瞩目,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陪同在身旁的贵妇人。 丰满的体态配上光彩绚烂的轻薄礼服,让她的步伐显得婀娜多姿。珊瑚色的脚趾 甲每走出一步,就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娇艳。上头镶有银与真珠的绢制头纱虽然轻轻覆盖住脸庞,但她的美貌就像月光穿透白云般让人看透。 当然,她的真实身分就是位阶第四位的大雷凰鸶翎。 那身衣服恐怕是达尔塔斯紧急指示订购,然后由艾雷米亚所挑选。有如订制般合适,也非常能衬托出鸶翎的美貌。 对于平常就被妻子说「你是乌鸦吗?」并且喜好绚烂夺目的美丽事物的约书亚来说,这真是无比的眼福。可是如果只能从远方眺望,对丈夫而言,没有比这更让心情复杂的情况了。 ——鸶翎今天也很开心,这虽然再好不过了…… 鸶翎从远方的贵宾席找出约书亚,并拚命挥舞起手中的扇子。那种天真无邪又可爱的模样,使她更加聚集众人的目光。 「喂,帕雷格,那个美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你是出身于鲁斯提拉吗?」 「好好喔,之后介绍一下嘛!」 像这样,连乐队成员也开始鼓噪,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再怎么说也太显眼了吧! 虽然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是能成为非常有效的诱饵与标的物,但在各方面来说,都让约书亚更加坐立不安。 ——就算是大,突然被箭矢射到也会受伤啊!还有对于妻子的服装,我希望尽可能是我自己挑选……虽然那种价格的钱,就算把我倒过来甩也不会有就是了! 为了不让变得更加复杂的脸色被察觉,约书亚露出微微苦笑并稍稍面向妻子,接著立刻转移视线。他看向鲁斯提拉一行人的后头,有群看似过于沉静的男性。 前述的鲁斯提拉当然不用说,其他的贵人们无论是谁,都像在夸耀般把家纹佩挂在身上,整批人也会染成代表国家的色彩。可是那群仅仅数名的文官们却只穿著常见的长衣,挂上材质颇佳但配色却略显单调的短袍。 然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酝酿出令人无法大意的气氛。以大量的鲜血清洗国土,并且在这些尸体上建立起全新的未来——每一位都能透视出那种革命志士的风骨。 其中有名简单绑著头巾的人最让约书亚在意。年龄大约比达尔塔斯要大个五六岁,容貌很柔和,体格也没有很壮硕, 但是他环视四周的眼神十分锐利,带有千锤百炼的钢铁色彩。 ——难道,那个人就是耶鲁·杰拉……? 约书亚内心的低语依旧还带有疑问。过去自己毁灭掉的一族末裔所存在的这个现场,他并没有老实出现在此地的理由。也许是像达尔塔斯那样,伪装身分然后穿著不同的服装。 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很确信。 ——他就是耶鲁·杰拉。 正因为是下手杀害过众多为政者的约书亚,才会对这种权力者特有的独特气氛感到熟悉。而那名男子也同样具备这种气息。 自己不会逃也不会躲藏起来—— 他缓缓翘起二郎腿,眺望石制舞台的侧脸上,甚至让人觉得刻有这样的气概。 ——尼尔威学姊是怎么想的呢? 事到如今,约书亚却想著这件事。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病倒,然后被达尔塔斯捡到时的事情。过去的目标,米利艾姆的仇人。之所以没有命令身边的鸶翎消灭他,是因为连那种力气都没有了。就只是如此而已。 在那之后自己没想过要打倒达尔塔斯,是因为他那对著自己伸出来的手掌上,有著能够保护约书亚与鸶翎的各种事物,还有开拓未来所需要的手段。 但是奈拉与耶鲁之间并没有这一层联系。对奈拉来说,耶鲁就跟自己被赶出故乡的那时候相同。对耶鲁而言,奈拉也跟颠覆前政权的那一天没有差别。 然后两者间有佩尔丝卡这个人存在,她的存在会让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与混乱吧。 依照约书亚的证词,然后由基列亚德画出来的素描威力非常强大,藉此动手的艾雷米亚的手段也更加周到;菈琪休、蒂艾尔与赛姆他们的也有莫大贡献。这几天之间,暴徒们在狭窄的绿洲里遭到狩猎,大部分都已经被逮捕。可以的话,很希望能在今天解决掉佩尔丝卡,可惜只有这件事还无法达成。 ——不管怎么说,要单身潜入塔里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星绀之塔」才刚被质疑身为智慧城塞的营运能力,但在这种充满赞助者的状态下,实在不可能会粗心大意。警 备骑士比平常多上一倍,现役神官们那些平常总是守在主人身边的,最近几天也显现姿态,尽力发出威吓。 也就是说,姑且算是有万全的准备,然而…… ——没能把佩尔丝卡·涅·尼尔威逮捕。 这唯一的失态,让约书亚的内心产生騒动。 「真是丑陋的情景。」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心脏为之一震。 回头一看,亚菲克·尤哈斯露出比约书亚更不悦的表情,把书卷夹在腋下站在那边。分配给朗读组所有人的都是价格昂贵的布制剧本,但是他跟往常一样只需要看过一次,之后就像是装饰般随便对待。 「学长,你的位置不是在舞台右侧吗?」 「从我的位置没办法清楚看到鲁斯提拉或尼尔威那些家伙。」 亚菲克用紧盯猎物的眼神对观众们环视一圈。视线在途中停到鸶翎身上,虽然只是稍微趋缓了一下,约书亚却非常在意,只是没有能够责备的立场。 亚菲克的之中,风狐、黑蜥蜴等已经配置在塔内各处。当初对于约书亚与他的同伴们的计画,亚菲克虽然先说 「我跟你们不同,忙得很」而打算无视,可是等到得知他们追捕佩尔丝卡·涅·尼尔威失败时—— 他先是「就因为这样,才会说白痴跟无能不管聚集多少都没用」这样痛骂一顿,接著就毫不吝惜地让忠实的中位们显现。只要亚菲克一声令下,所有立刻会将敌人歼灭吧。 对约书亚来说,这是相当感激与值得信赖的帮手。 「魑魅魍魉的集团只顾著修饰门面然后蜂拥而至,就是这种情况吧。不对这些家伙们演出闹剧就无法生存下去,神殿的权威也不过如此。」 他不断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让约书亚只能苦笑以对。 「权威虽然很重要,但光靠它可没办法填饱肚子啊。」 「那样至少也把俗世的麻烦事留在自己国家再过来。那些家伙竟然在神圣的塔内走廊上搞起政治角力,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人厌烦。而且我特地认真发表的研究,居然连十分之一都记不进脑袋里头!」 「那真是令人同情……」 像是有某地的国家元首在亚菲克发表途中打瞌睡,然后别说是被痛骂一顿,对方甚至连脑袋都要被拿石板敲下去,结果就是导师与五年级生们拚命阻止他。这两天所创造出的暴虐王风格小插曲,约书亚也已经听说了。 「不过学长,如果只有这座塔能保持风平浪静,反而是件奇怪的事吧。」 指出细微的问题点后,约书亚往观众们头上的遥远彼端看去。虽然现在已经埋没于夜晚里而无法一眼望尽,但是在这前方有「星绀之塔」的广大庭园与城墙,并且还有住家的屋顶相连而去。 即使是绿意盎然的绿洲,只要走出城墙外头一步就已经是地狱。降雨期会从天空降下瀑布般的雨水,乾燥期会被灼热的阳光与热沙扰伤,诚然呈现出这个世界的真实稹样。约书亚甚至觉得这就像是先人的挖苦。 「能保持平稳的恐怕只有现在……只有我们还是见习生的时候了。」 光看表情就能够一目了然,亚菲克对于学弟这些讲得好像很有道理的话相当不满,但他只是哼了一声 就立刻转身走人。 修道生们在约书亚周围抱著各式各样的乐器努力进行调音,管弦的声音有如涟漪般充满于四周。当音波逐渐形成一个浪涛时,也宣告开演时间已经接近。 ——你才是惹出麻烦事的首脑吧……学长明明可以这样骂我啊。 虽然完全不温和也不亲切,也不是个有著神官高尚人格的人,但他崇尚条理跟忠于自己信念的性情真的帮了很大的忙。这让约书亚想对他的背影合掌一拜。 隔著舞台,看著亚菲克飞快回到右侧的前方后,约书亚也拿起琵琶。像是要确认般回头一看,就清楚看见奈拉以安静的步伐走进笛组里头。还是老样子,从那琥珀色的瞳眸中无法看出任何想法。她也没有看向耶鲁所在的位置,就在乐队的末席坐下。 这时候,篝火终于被熄灭。 喧嚣的观众席,也在被黑暗吞没后渐渐安静下来。 「哀伤濡湿天空,大地騒乱。 即使花朵绽放,光芒满溢,神仍然离去。 我等即使潸然泪下,仍只能继续歌颂。」 像是等不及寂静到来般,圣传从舞台右侧响起。 亚菲克·尤哈斯以那凛然但又略带忧愁的声音,吟诵起创世神话的第一段文章。约书亚也很清楚,观众们已经被那流畅又庄严的语调所吸引。 亚历斯泰尔的圣传是从此地丧失大神的绝望开始。他们的神话里,只有被当成奇迹的象徵留下,对于将操控之术教导给人类的诸神也充满仰慕与哀悼。 虽然时机已晚,约书亚觉得基列亚德将这最初一篇文章交给亚菲克的眼光实在很了不起。毕竟那位暴虐王跟多余的紧张感完全无缘,也能将长篇大幅的圣传一字一句,毫无错误地默记起来。所以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能毫无问题的进行朗读。 「其为远古,遥久往昔。 天与地的狭间,光与影的交会处。 诸神由此现身。 似如永久之色, 阳炎尽头之名, 人们依旧无法知晓。」 不久后, 舞台上亮起火焰。 身穿太阳神服装的少年屹立在一旁。这次的火焰并不是篝火,而是摇曳红色翅膀的火蝶——虽然体型小但也确实是。 像是被这道光辉呼唤,光点一个接著一个点亮。凉爽的蓝色光芒是水之,深黄色是风之或是气之,鲜艳的紫色跟鸶翎的光芒有此一相似。 在舞台的角落发现隐约的水色光辉后,约书亚稍微露出微笑。好几次在近距离看到的那道光,是水妖莉姆莉所发出。在那道柔和的光芒之中,蒂艾尔苗条的身子穿著女神的服装,双手擎举著金色的锡杖站在那边。 看到那登堂入室的光之女神装扮,约书亚终于从内心发出笑容并且拿起琵琶。装上专用假指甲的手大幅挥舞,弹奏出最初的音符。 流丽的声音化为浪涛涌向舞台,为扮演诸神的少年少女们增添色彩。搭配朗读者口若悬河的声音,弹奏者们忽高时低地奏出音乐。寂静的狂热与陶醉逐渐支配现场。 但是…… 弹奏完三曲左右,第一幕迎接后半的到来时。 约书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异变。 ——笛子的声音不够。 笛子的演奏者包含奈拉在内有六个人。其中大型直笛一名,中型直笛两名,剩下三人为横笛。里头的横笛声音少了一道。 因为不能全身一起向后转,约书亚只用眼睛窥探背后,这让他差点停下自己的演奏。 他立刻发现有一道笛音消失的理由。到处都找不到应该要坐在那边的奈拉·涅·尼尔威。 ——骗人,难道……为什么? 无意义的疑问充斥在脑内,为了不让这股动摇传到手上,约书亚得竭尽全身所有力气才行。 总算将第四首曲子弹完后,舞台上所有的光芒立刻消失。这是第一幕的终演。 因为这是没有使用大规模舞台布幕的剧场,所以一切的场面转换都只能仰赖将光源转暗。就算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会惊讶的只有观众,修道生们都不会为此动摇。 朗读组为了顺畅地接续下一个台词而开始准备,音乐组将乐谱预备好,当然舞台上的演员们也为了下个场景而四处奔走。 所以就算此时舞台上传来小声的哀号与喀哒喀哒的噪音,两侧的修道生们也不会惊讶……直到下次光源点亮为止。 ——得趁这机会找出学姊才行,首先要拜托菈琪休借用卡坦…… 约书亚就这样抱著琵琶打算静悄悄地离开现场,但是周围涌现的哀号让他停下脚步并转头看去……接著动弹不得。 奈拉就在舞台上。 以过去从未见过的姿态。 6 浅色的轻薄罗纱,包覆著纤细娇嫩的身躯。缠绕在纤细腰身上的绢布光泽,在阴暗的舞台上流露出娇艳的美感。白皙平坦的小腹与修长的美腿暴露在外,金银的环圏微微发出响声。 平常任其纠结杂乱的黑发被高高地绑起,以红色羽毛跟相同颜色的宝石装饰。美丽却又带给人狞猛的印象,那副姿态就是太古女神的其中之一。 「战女神兀尔丝菈?」 「怎么会,应该还没轮到她登场吧?」 「而且那是谁?扮演兀尔丝菈的,记得是三年级的女生啊。」 在惊讶到开始喧嚣的音乐队之中,最为惊讶的就是约书亚本人。那个内向的奈拉,光是换上连鸶翎也会相形见绌的暴露装扮就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但更重要的,就是她右手握著的东西可说非比寻常。 长矛。 柄上刻有细腻的图案并且挂上绢制的饰缨,但是仔细硏磨过的刀刃光芒可是真正的利刃。前端充满足以在实战交锋的锐利锋芒。 约书亚倒吸一口气,开始目测舞台跟观众之间的距离。就算是女性无力的肩膀,要投掷到前方席次也能办到。更何况,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五年级的首席。在文武双全是理所当然的神官候补生中,她也是最为优秀的一名。 ——学姊,难道你…… 约书亚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琵琶摔落在地上,他凝视舞台并把眼睛睁大到甚至会疼痛的地步。 内心某处所恐惧的事情,感觉已经具体成形。不愿谈论任何事情的亡国公主,害怕异性,还被取名为静寂之人。但是,她的内心不可能保持平稳。 战斗女神在舞台上一动也不动,观众们在讶异之下也发出越来越大的吵杂声。约书亚像是要重新察看耶鲁的表情般跃起,但明亮的舞台与漆黑的观众呈明暗对比,让他无法看清楚。 奈拉迅速举起单手,往乐队这边使了个眼色。这是在催促他们演奏乐器的指示。 「没办法,上吧。」 一名五年级生拿起竖琴,战斗女神的勇壮乐曲里涌现出激烈的音调。 约书亚没有再次拿起琵琶。他就这样急忙站起来,接著冲进幕后,那边正混乱到有如戳到蜂窝一样。 「大叔啊啊啊啊,学姊她……!才想说尼尔威学姊怎么突然跑来,结果她就跑到舞台上了啦啊啊啊!」 「怎么办,亚菲克学长生气到像是现在就想把地妖丢进去啊!」 「把这个场景跟这个场景调换的话,勉强还可以……」 「比起这些,真正的女神到哪里去了?喂,劣等生,你有没有在哪边看到她?」 约书亚对一起围上来的伙伴们一个个点头后,就往扮演太阳神的少年走去。 「抱歉,这个借我一下!」 他迅速把对方的红色头纱与斗篷脱下 后记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秋天气息也快要接近的九月底,为您送来本系列的第三集。 托大家的福,我也总算是撰写商业小说过了十多年,在这途中所形成的佐々原小迷信——「写到第三集就会发生倒楣事的传说」在最近发动了。这次发生了因为酷暑造成自律性神经失调而被紧急送医,爱用的pom文书处理器整台坏掉, 跟小型客车正面对撞使得脚踏车一半破损——这样三件不起眼的事件。 虽然前面两样是不可抗力造成,但最后就真的是自作自受。因为粗心大意觉得「这条路在半夜从来没有车开进来过」,于是就全力奔驰,这实在无法责备任何人……正兴高采烈地在约会,然后开march撞到我的大哥,还有进度被我搞得乱七八糟而添麻烦的各位关系者们,真是非常抱歉……记得那是世界杯期间吧,因为心想「好想快点回家看比赛」而著急……我会好好反省,绝对不能乱冲……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讲到反省的话,就要提起主角的修道服。当本系列作品开始时,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角色们进级后会怎么样,就很随便地做出「一年级的肩布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这样的决定。所以等回过神来,约书亚的色彩就变成钢〇了。完全就是 红,蓝,白这种「对小朋友有著卓越的诉求力!即使在大卖场也能凸显自己的玩具规格」这样的配色。当我发现这件事的瞬间,打从心底觉得糟糕了……但还是想说「一……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吧」,然后就全部丢给せんむ大人。结果真的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真是非常感谢您。 这就是发生些小騒动的第三集。在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的同时,今天也在此跟各位道别。各位敬爱的读者们,下一集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二〇一四年叶月 佐々原史绪 补充:在本书发售时,fb online上头将会再次刊载《见习神官lv1》的短篇小说。包括春天发表的在内,在此还撰写了不知为何颇有人气的亚菲克学长的短篇新作。这些短篇是否会整理为文库本,实际上还不清楚,所以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各位开心地阅读?? 肩膀脱臼是真的很痛喔。 对右边肩膀有习惯性脱臼的插画负责人来说,当约书亚的肩膀脱臼时,真的会产生「啊,这是在非常痛……而且还是让其他人推回去这点真的好可怕……」这种奇妙的移情作用。 讲到肩膀脱臼在推回去…… 就会想到致命武器(西洋电影)里的梅尔吉勃逊呢。 虽然可能只有昭和年代的人才知道…… 因为吧脱臼的骨头推回去时挟到肌肉,所以推回去之后造成发炎,之后还会痛上一阵子。 一、绿洲漫长的一夜 1 屏住呼吸,把精神集中在指尖。 身穿着粗糙的麻布服,约书亚把手上的网子重新握紧。从山岳地区采取竹子制成的这套网具,感觉有着标准长枪的长度与重量。再加上水的重量,即使是他这经过锻炼的手臂也难以承受。约书亚把力量灌注到颤抖的双手,继续把这面网子拉到水面上。 「喔,很好很好。就这样直接拉起来!」 「如果从下面捞起来会撑不住水的重量,所以要从侧面轻轻捞起。」 「这位修道生大人的手还挺灵巧的,就算哪天放弃神官修行,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呢。」 穿着朴素的男性们,在他背后也一样拿着网子或绳子说着。虽然自己也很想用擅长的笑容来回应民众的期待,而且总觉得有几句称赞的话不能听过就算了,但总之还是得先把眼前的工作解决掉才行。 他屏住呼吸,更加把注意力集中在指尖。 作为目标的猎物,是被称为这个源泉之主的巨大鱼类。想必它平常都是悠然自得地在水底游泳,但现在却被水门的栅栏卡住,只能痛苦拍打着鱼鳍。再加上它又是很绝妙地卡在很绝望的位置与深度,这样没有人能把它救出来。也无法靠水流让自身被冲回去的情况,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星期。 ——也就是说,当城墙崩塌之后就一直是这种状况了。 这让人不禁同情起这条鱼。不过更严重的问题是因为无法控制水门的开关,对城镇的供水造成迟滞这件事。这个源泉……不,大小足以称作座湖也不为过的这个水源是「塔」跟民众生活不可或缺的水源供给地,也是这个绿洲最为重要的据点之一。 「毕竟这可是源泉之主耶。可不能投掷石头之类的东西把它杀掉,再说那么做的话,总有一天只会让超巨大的骨头把那边塞住。」 「你说用钓线拉出来这种方法如何?当然已经试过啦。但是它根本不会轻易上钩,就算顺利咬饵也还有那身重量,不管是钓线还是绳子都撑不住。」 「就算想要开船去把它捞起来,但那边的深度不够,船底很可能会擦撞河床。」 「再说,这里是有下达禁令的神圣之泉。我们这些一般庶民禁止在里头游泳,而且那附近的深水处水流太快很危险。」 一一听完源泉守卫们的说词后,约书亚决定以「尽可能靠近水门后,用又长又大的网子将鱼捞上来」这种十分基本的手法来进行挑战,但是—— 「唔唔呜,好重……好像可以捞到又好像没办法……」 「修道生大人,加油啊!」 「那,那个……用我的火妖将那条鱼化为焦炭的话……」 「就算是条鱼,也是这里的泉主喔。那样可是会遭受报应的。」 「我……我们的教义里头并不承认亡故之神与以外生物的神性,也不会当成信仰的对象,所以那只是普通的鱼……」 「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再说,这个源泉明天要进行净化的仪式,您认为在这种神圣的场合能进行杀生吗?」 「果……果然还是……不太适合……」 正确到无法正视的这番话,令人根本无从对抗。无可奈何之下,约书亚只能用手跟腹部使劲来继续努力。 当他发奋图强时,才刚脱下的修道服挂在池畔树枝上摇曳的模样,映入视线的角落。荣耀的蓝色肩布也无所事事般被风吹抚着。从那隙缝中,也就是树林枝干与闪烁光芒的水面的另一头,可以看到五座塔。 太阳正缓缓西下,现在正是塔里众多房间开始接二连三点亮灯火的时候。平常时虽然都会自豪于塔的灯火有如耸立在沙漠的火柱般耀眼,但是从那一天开始就变得万籁俱寂。 那一天—— 七天前的月明之夜。 由「星绀之塔」筑起,在五百年的漫长岁月里号称铜墙铁壁的绿洲城墙崩塌,首谋佩尔丝卡.涅.尼尔威公主化为沙尘——那个有如恶梦的一天。 接下来,约书亚他们这些修道生没有人接受过任何正常的修练。清晨与傍晚都会响起祈祷声的礼拜堂封闭,修练场也许久不见人影。除了维护与修缮塔内设施的最低限度人员以外,全体导师与所有修道生都像这样来到城镇上不断工作。 能够治疗伤患的水妖术师被视为重宝,负责撤除瓦砾以及联络各地的是风妖术师,地妖术师当然是活跃于城墙的修复或建筑物的重建。像约书亚这种火属性而且能使役的位阶不上不下的人,就会随机应变地给予各种任务……这种说法算比较好听,但讲实际点就是被叫到各处跑腿打杂。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工作,受到人民请求就绝对要帮上忙。这就是所谓的神官。 虽然这种权威已经跟城墙一起坠地,现状是连什么时候能够顺利进行修练都没有头绪。但是「星绀之塔」果然还是「星绀之塔」。这种理想即使在此时此刻也没有半点折损,于是修道生们一个接一个被送进严酷的现场里……今天,约书亚.帕雷格就是这样才会在源泉湖畔单手抓着网子不断奋斗。 不久,大约十五分钟之后—— 啪唰! 约书亚的网子前端有条鱼猛烈跳动着。它用力扭转身躯,鱼鳞闪闪发光并激起猛烈水花。 「好,拉出来了!」 人们虽然同声欢呼,约书亚却深陷非比寻常的事态。原本施加在紧张的手与网子上的力道放松,使他自己猛然失去平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约书亚的身形就只留下红色的残影被拉入水中。 「哇!修道生大人摔下去了!」 「如果被卡在相同的地方,又会没办法出来喔!」 「谁快去拿绳子来!绳子!」 在水面上往来的喊叫声没有传到约书亚耳中。他瞬间被急流给吞没,几乎无法呼吸。 「咳咳!咳噗!咳咳咳咳!」 只有空气从肺部跟嘴巴漏出来的声音特别鲜明,本来以为真的会跟那条鱼一样重蹈覆辙,幸好他有健壮的上臂。在被卷入急流之前,约书亚拚命抓住视线角落瞄到的那个不知是石头还是岩块的东西。 ——成功了!有紧紧抓住的手感! 他使出浑身解数的力量握紧。 结果…… 岩石猛烈抖动,他的视线更加深深沉入水中。正觉得不妙时,约书亚的身体已经被拉往广大池子中心附近的更深处去。 「哇啊!那名修道生大人空手抓住泉主了!」 「真不愧是修道生大人。」 「不,那样应该是真的溺水了吧?」 「可……可是我们被禁止进入水中……」 人们在池畔七嘴八舌吵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他的意识也等比例地逐渐消失。 ——不行,我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自己的性命也是妻子——大鸶翎的性命。她抛弃了那等同永恒的寿命,跟身为人类的自己定下婚姻契约。所以鸶翎背负了当约书亚死亡时,她也会一同死去的因业。 从那天开始,长命百岁对约书亚而言不再是愿望而是义务。虽然不管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活个五六十年吧。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轻易溺死。 ——谁会死在这种地方! 这么想着的瞬间,约书亚的四肢恢复力气。抵抗着压迫身体与肺部的水压,拚死挥舞手脚往水面上移动。 不久后,水面猛烈分开,大量的空气一口气进入体内。 「得……得救了!」 他这充满欢喜的呼喊,跟人们松一口气的声音重叠。 可是在这里头——却混杂着一句呀然的疑问句。 「……劣等生,你在干嘛 啊?」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跑来这里的?碧眼里带有疲劳神色的蒂艾尔正低头看着约书亚。 「什么叫作干嘛?我可是溺水耶!差点就要死掉了!」 对于约书亚愤忾的回答—— 「怎么可能。」 「要在这里溺水,而且还要死掉……总觉得这难度应该很高耶。」 「不过嘛……人类遇到紧要关头时,也会有在脚踝高度的水位溺死的时候。这种事我有听说过喔。」 基列亚德简短的嘲笑,菈琪休像是恶作剧般的微笑,赛姆像是要打圆场又带有困惑的笑容接二连三传来。 约书亚马上就想开口反驳,于是猛力移动膝盖。膝盖毫无抵抗地运作,然后就这样挺起上半身,这次四肢也很轻松地移动。 于是约书亚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脚下那原本以为充满威胁性的水面只到比膝盖高一点的地方而已。 2 「累……累死了。」 约书亚就这样双手抱着还饱含水分的红色头壳,直接趴倒在大桌子上。眼前虽然姑且还是堆满料理,但因为太过疲劳所以完全没有食欲。其他成员也是相同情况,大家都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而没有伸手取用餐点。 这里是中央塔里头的餐厅。一手撑起修道生们饮食的这个地方,是塔内唯一保持跟以前相同机能的地方。从城镇各处回来的少年少女们虽然很有规矩地围在餐桌旁,但是以往的笑容和喧闹声已不见踪影。 「我今天就帮二三十个人看诊了吧……到最后一位时,连那个莉姆莉也变得没办法开口讲话了喔……」 「我不断在城墙跟『塔』两边来回,然后派出亚维……」 「我也是……我也是一样啊!不断撤除南门的瓦砾!你们知道那里距离大小姐所在的治疗所有多远吗?真让人不敢相信!」 「我啊……被他们说你是在神殿长大的,应该很习惯……」 大家虽然都很辛苦,但是…… 「所以明天要去准备葬礼仪式……」 菈琪休最后低声说出的台词,让大家都发出叹息,然后无力地点点头。 约书亚默默抚摸一下她那橘色的头。虽然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安慰的话。 事件发生后,到明天已经是第八天。 被卷入城墙崩塌,而无法挽救的民众总共有五十四名。其中虽然大多都是城墙的警备兵,但也有城墙附近商店或旅店的人,还有运气不好只是路过的旅人。 当然,轻重伤人数可就不只如此。 城镇陷入混乱,物资流通中断,没有任何余力能放在人民的生活上头。本来葬礼这种事情应该是以个人单位或家庭单位来举行,但那样子会赶不上日程。于是「星绀之塔」一手承担下来,终于决定在明天晚上举行。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成原本的绿洲呢?」 赛姆苦恼地低下头。 「一整个星期都没有进行修练,从我们进入『塔』里,这可是第一次呢。」 「想必不止我们。『星绀之塔』开创五百年来,这种事应该连一次也没有发生过吧。」 「前所未闻。」 「这里的城墙崩塌本身就是『塔』开辟以来头一次发生的事情嘛。」 吐出沉重的叹息后,大家一起用力点头。 「今天在源泉那件事也是,只听劣等生在水浅的地方溺水大概可以笑笑就算了……但那里的状况是本来水位应该要更深的地方突然变成了浅滩。」 「还挺严重的。」 「是啊。」 约书亚用力点头。 「城墙的瓦砾沉到各处的源泉里,使得水位或流向改变,结果就是那个样子。」 散落在这个绿洲的众多源泉,大多是由细小的水路或是地下通路连接起来。大水妖艾丝提尔击穿沙漠的岩壁让最初的水源喷出,然后经由人们整顿,使其遍布到城镇的各个角落才变成现在的水路形式。虽然就算有一两个地方堵塞也完全不会受影响,但这次灾难的规模似乎远远超乎先人们的想像范围。结果就害可怜的鱼被卷入,也害约书亚在众人面前出丑。 「这个绿洲接下来会不会在各种地方都产生毛病啊?」 「如果不在沙尘暴的季节来临前把城墙堵上,居民们先不说,我想植物是撑不住的。」 「不过人手跟资金应该都很充裕吧,一定会弄到完全修复完毕啦。」 「讲到便宜的劳动力,果然就是指我们这些修道生吗?」 「别……别说了!本小姐可没有从事过肉体劳动,只想赶快修行完五年就直接毕业啊!」 「我也一样啊。」 「我也是。」 我也没做过啊——约书亚本来也想跟着这样说……但这次的事件光是跟自己的姊姊,跟莉贝卡.帕雷格似乎有所关联就让他不敢说出口。 为了中兴故国而暗中活动的佩尔丝卡.涅.尼尔威。提供她武器与资金并且引导他们进入绿洲内部的就是赤晶旅团头目莉贝卡.帕雷格。不是别人,就是佩尔丝卡自己这么说的。 佩尔丝卡将充满不祥色彩的红玉高揭到额头上,变化为巨人破坏城墙,死后化为大量的沙土。现在这里所有人苦恼的根源,可以说全都来自约书亚的姊姊吧。 也许是尽情抱怨过后稍微爽快点,菈琪休拿起堆积在眼前的其中一道菜,然后不加思索地放进嘴里。 「好难吃!」 仿佛受到更严重打击地大喊着。 「这是什么,难吃死了!虽然平常也不好吃,但今天格外难吃!」 「这也没办法啊。」 蒂艾尔叹口气,同时也伸手拿起眼前的汤。 「因为是葬礼仪式的前一晚嘛,神官严禁食用肉类或鱼类。蔬菜跟谷类也不能使用盐巴以外的调味料。」 「那种事我知道。虽然知道,但也不应该难吃成这样吧!我家的神殿都还能煮出比较正常的东西来!」 「可是非得好好吃饱喔。」 赛姆也是愁眉不展地动着汤匙。 「明天一大早就是净化仪式。到夜晚进行葬礼的时间之前,得进到泉水里洗净身体三次。这段期间,能吃的东西只有齐力卡的果实而已。」 「那个好苦。」 「这我知道,我知道啦!可是啊……!喂,大叔,你去把艾雷米亚叫来抱怨一下吧!」 「艾雷米亚现在不在厨房喔。」 约书亚用一脸好像已经含着苦涩果实的表情回答。 「他在镇上的旅店担任达尔塔斯大人的护卫。」 「啊,这样啊。太守大人也还留在这里嘛。」 「他还待真久,国家那边没问题吗?」 「谁知道呢。不过毕竟是个官僚都很有能力的国家,只是这点小事,我想不会有影响……重点是以达尔塔斯大人的心情来说,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吧。」 约书亚与孩子们都知道,五十四名死者里头,有四名是达尔塔斯的随从们。他们并非因为城墙的崩塌或是巨人的破坏而过世,是被企图暗杀太守的佩尔丝卡.涅.尼尔威所杀害。 「真是的,那个白痴女人老是做些多余的事情。奈拉学姊也是……完全没有从惩罚塔那边回来。」 「我想差不多可以放她出来了吧。毕竟是她表姊不好,也不是她的错啊。」 一直以来都用严苛态度对待现任五年级首席的两名少女,都充满同情地这么说。心地善良的少年们更带着沉重的表情,拿在手上的汤匙也放回餐桌上。 就这样,在沉默不知不觉降临的一旁—— 「明天的服装准备 好了吗?如果有不够的东西,请提早进行申请。」 「咦?帽子的尺寸不合?反正只是戴在头上而已吧,随便蒙混过去就好了。」 「不要疏忽于鞋子的检查,我们得在夜晚的沙漠步行,所以要特别小心。」 「喂,负责举旗的人立刻到中央塔集合,导师有事情要宣布!」 高年级声单手拿着整理在小型石板上的确认清单,慌忙地穿梭在餐桌之间。 这些大多都是红色肩布的五年级生,其中甚至有亚菲克.尤哈斯的身影。 「亚菲克学长竟然在打杂,不觉得这景象很贵重吗?」 「的确从来没有看过呢,大多都是看他一个人趾高气昂地在大吼。」 「不……不会啦,那位学长也不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是最高年级生,以前应该也有稍微打杂过……大概吧。」 「无法想像。」 远远眺望暴虐王的背影,只见他的同学们全都屏息无声,不停听着他尖酸刻薄的话语。 「最近他有来我工作的地方喔。不过因为对现役神官的作法提出『不必要的程序太多了,再多动点脑筋好不好。你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时间跟金钱都是有限的吗』这种抱怨,结果双方就大吵一架。」 「哎呀,他也有来我这边喔。虽然不停召唤出高位阶的水妖来使役,但是却对轻伤的人说『这种伤自己去随便找些药敷一敷就好,如果要劳烦我来治疗,结果害其他人无法得救也没关系吗?你真是个不会辨别事情严重性的杀人狂』这种话,结果引发大骚动。」 「他最先就是跑来我这边喔,毕竟是修道生里最顶尖的地妖术师。但果然还是跟现场的工头吵起来了。」 「某种层面上可说是状况绝佳。」 「你们几个一讲到学长的话题就变得很起劲呢……」 约书亚稍微露出苦笑,然后也放心了。虽然对亚菲克很不好意思,但是看到他跟平常没两样地数落别人,真是让人松了口气。 ——这么想的话,我在浅滩溺水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 总而言之,他们在那时候笑了。 那是这四个人许久不见的笑容。 3 沙沙,沙沙沙…… 他听见沙尘的声音。这是从崩塌的城墙另一头乘着干燥期的风而来,是寂静——却毫不留情的入侵者。这种声音在这条道路,在这连接「星绀之塔」与绿洲正门的主要干道响起。约书亚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在这里听见。 更不用说现在是傍晚时分。 平常这时候,刚工作结束的人都会急忙回家,不然就是为了追求一顿晚餐或一杯酒,踏着充满朝气的脚步向前走。 现在并不是空无一人。 不如说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人挤满在这条道路上。 修道生们与神官们的白色服装全都一齐挂上黑色肩布,戴起宽大没有帽缘,但从来不曾戴上的帽子,揭起灯火向前进。沿路挤满了深深低下头的人们。 精密铺装而成的石板路在他们脚下龟裂开来,过去曾经是商家或民家的建筑已经化为断垣残壁。在另一头,就连绿洲的城墙也凄惨到让人难以回想起它过去的威容,以及有如山岩般耸立的模样。 今晚是葬礼仪式。 因为从早上就在那个源泉沐浴清净身体,使得握住灯火的指尖有些冻僵。但是强烈的寒风与人们黯淡的眼神,更让约书亚感到锥心刺骨。 沉默的行进队伍就这样越过崩塌的城墙。跟在现任神官与导师群后头的,是平常披着红色肩布的最高年级们。本来在他们前方率领队伍的,应该会是现任首席奈拉.涅.尼尔威。但因为她跟这次事件的首谋有血缘关系,就连加入这个葬礼仪式的行列都不被允许。 这件事让约书亚更加感到心痛。跟自己这种人比起来,想必她一定更想站在这里为往生者献上祈祷吧。 沙沙,沙沙,沙沙…… 在绿洲外头,沙尘的声响更加吵杂。夜已深,而风依旧强劲。 虽然只有淡淡的蓝白色月光,可是却把蔓延各处的惨况彻底暴露出来。 不久后,人们停下脚步。 距离绿洲三十分钟的沙丘里头,有一块地面被挖得很深的区域。过去身为「恩惠坑道」给众人带来许多宝物的底层,现在有五十四具棺木以整齐的间隔并排摆放着。 巨大坑道的边缘,聚集着表情沉痛的人们。一样穿着白色服装,头上以吊祭黑布盖住眼睛的这群人,是沉睡在棺木里头的往生者们的家属朋友。他们的悲叹是如此深沉,响彻的恸哭声盖过了沙尘的声响。 总算抵达的神官们静静地靠近,把灯火与香油交给他们。遗族们用颤抖的指尖将香油投入坑底,然后一个个将灯火丢下去。 ——此刻,请赐与永恒的安眠。 太阳西下,明月将尽。 此刻乃永久离别之时。 白色的棺木被红莲之火吞没时,修道生们以此为讯号,一齐开始演奏哀悼歌。没有竖琴,也没有琵琶,只以风声与沙音当成伴奏,他们继续唱着。 ——赞颂其身,直至永远。 忧世之风早已离去。 愿永不消逝之光芒,照亮其道路。 肃穆的歌声,遗族们的呜咽与恸哭重叠。这众多落泪的人群之中,有个特别高大的男性身影。因为距离约书亚太过遥远,所以无法看清楚容貌与表情。但是那无力垂下的肩膀轮廓,还有从吊祭黑布露出的漆黑浏海让人熟悉。 ——达尔塔斯大人……您果然也来了吗? 他正是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西方大都市国家的年轻君主。在「塔」的招待下造访此地,以担任他替身的将校为首,总计有四名随从遭到佩尔丝卡.涅.尼尔威杀害。 由于水土问题以及运送技术的极限,这个大陆的人若是客死异乡,遗体基本上不会直接送回故乡。大多都会像这样火化之后,只剩下遗骨或遗物沉默地回到家乡。达尔塔斯似乎没办法把代替自己走上黄泉路的臣下留在此地,就这样回去鲁斯提拉。他是打算亲自带着这群武人们留下的遗物踏上旅程吧。 ——很有那位大人的风格。 神官与见习神官们高揭的火焰,为沙漠夜晚的尽头点缀色彩。透过摇摆不定的火光,世界看起来无比扭曲。 ——莉贝卡,为什么? 询问过好几次,好几百次的疑问,又再次深深堵塞在约书亚的内心。 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达尔塔斯,只要针对他一个人就够了吧。 鲁斯提拉太守一行人离开自己的国家,听说是发表会三个星期之前的事情。在这段漫长旅程的途中,应该有无数次能够袭击太守他们的机会。 到底为什么要摧毁「塔」这号称固若金汤的城墙,迫使绿洲的百姓牺牲性命呢?为何要破坏跟达尔塔斯和鲁斯提拉毫无关联的人民的生活,让身为这块大陆基础的「星绀之塔」权威受到损害呢? 该不会她已经觉得是谁都无所谓了。就只是对所有安稳生活的人们感到憎恨、嫉妒,无法忍受不去伤害他们?姊姊已经扭曲到那种地步了吗? ——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他希望是如此。 在悼念的祈祷声回响之中,约书亚如此祈愿。但即使真是这样,莉贝卡犯下的罪过也不会减轻吧。五十四个人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死而复生。遗族的哀愁与伤痛也许会有淡化或痊愈的一天,但若想将他们的世界被破坏的那个瞬间给抹除,只有这点不可能办到。 但是,即使如此。 那个莉贝卡……过去那么怕生又如此温柔的义姊,自己无论如何 都不希望她只因为被憎恨蒙蔽,就毫无意义地胡乱行凶。 月亮又稍微西斜。 晚风吹起,在不可靠的灯火摇曳中,约书亚不经意地仰望夜空。 今晚的月亮有如兽爪般尖细,微弱的光芒难以仰赖。但有某个物体横越过那淡淡的光辉。 是鸟。 是只沙漠里很罕见的小鸟。 因为高度太高所以不知道颜色,然而约书亚非常熟悉那道身影。那是比自己的四肢都还要亲昵之物。 但是,约书亚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就在那里。 当所有人都低头注视在地底奔驰的火焰时,约书亚.帕雷格瞪大那绿色的眼睛。 ——鸶翎,你在那里做什么? 他小声发出呻吟。 4 「出去做什么?散步啊,夜间散步。」 深夜时,当葬礼结束,约书亚回到自己房间后,他的妻子这么回答。 因为鸶翎说得实在很若无其事,让他差点打算讲出「啊,是喔」来结束话题。 「不不不,等一下。为什么你要跑到有那么多人的地方散步?虽然是大多数人都会低着头的仪式,所以帮了大忙……但那个地方可是有许多能发现你是大的人在喔。」 他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才把鸶翎从那个首饰放出来,让她自由行动。约书亚一反常态地严厉斥责。 之前在成果发表会期间受到瞩目的贵妇人,如果突然间失去踪影,可能会引来奇妙的臆测——被艾雷米亚这么说服后,约书亚勉强答应让鸶翎到达尔塔斯住宿的旅店露面。 一开始是真的很担心,每次送性情奔放的妻子出门时,担心她做出什么好事的心情都会塞满胸口。 只不过,因为鸶翎讨厌那位太守,她总是到那豪华的旅店里尽情狂吃点心后就马上回到塔里。除了用那旺盛的食欲压迫鲁斯提拉的国家预算外,没有做其他坏事而是直接回去。 ——亏我因为是第一次站在讲「你回来啦」的立场,所以还有点高兴!看到鸶翎降落在窗边的模样,还感到脸红心跳并陶醉在其中! 正因为这样,约书亚的声音也自然变得高亢尖锐。 「可是啊!」 面对丈夫的斥责,妻子也不落人后。在竖眉瞪眼的约书亚面前,屈膝跪坐的鸶翎用力噘起嘴说: 「现在根本不知道莉贝卡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袭击过来,不是吗?」 「嗯,是没错。」 鸶翎连扭动丰腴四肢抗议的模样都十分可爱。差点因此让表情松缓下来的约书亚,使出全力来板起脸并点点头。 「如果她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动什么手脚,那样你说该怎么办嘛!」 「就算你问该怎么办……既然没办法显现原形,你也无计可施吧。」 「这……这部分会顺利解决的!只要拿那个没用的太守当挡箭牌之类……」 「不可以,这绝对不行。」 约书亚更加严厉地说着,接下来又立刻叹口气: 「鸶翎,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可是不用担心我,你只要乖乖待着就好了。」 「虽然你老是讲这种话,但实际上几乎没有真正没问题的例子吧?尤其是最近!」 「唔……」 妻子一语中的指出的问题点虽然让约书亚哑口无言,但可不能在这里屈服。鸶翎也很有自己风格地紧闭上嘴,可爱的眼睛凶狠地抬头瞪着约书亚。 移开视线的话,就会输掉! 这种觉悟让双方的眼神更加尖锐,夫妇间充满一触即发的气氛。 叩哒,叩达…… 有如要进一步震荡这种气氛般,窗板开始发出激烈的嘎吱声。一开始还以为是风声,但那声音慢慢转变为高亢又有规律的声响。 两人一起看向窗户,然后像是竞争般把它打开。 「艾雷米亚,你吵死了啦!现在已经是大家就寝的时间了!」 「我已经在白天陪你很久了吧!快给我滚去哪边的轻薄女人床上吧!」 「……跟我比起来,你们吵多了吧?」 架起弓的鲁斯提拉间谍,以傻眼的声音回答。仔细一看,夫妇俩猛烈开启的窗板上有三根箭矢,以完美的等距离刺在上头。虽然依旧是高超的本领,但这里没有人会称赞或是为他感到骄傲。 「怎么啦,干嘛夫妇一起歇斯底里啊?难得是我们来拜访耶~」 艾雷米亚稍微耸耸那宽广的肩膀,然后把视线看往背后。 那边有另一个人影。 黑色头发,黑色瞳眸。纤瘦高大又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就是那位太守,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本人。 「达尔塔斯大人?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约书亚显得惊慌失措。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外人绝对无法进入的「星绀之塔」中庭,而且还是这种深夜时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于是他将争吵暂时放到一边,催促妻子降落到地面。 「嗨,约书亚,这装扮如何?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导师吗?」 达尔塔斯笑了笑,并甩动身上的黑色长袍。 「这……这个嘛,该怎么说……」 约书亚慎重地选择词句。老实说,看起来只像包了一块布的人。 可是先不管他的外貌。 「您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在是门已经上锁,连正职神官都难以出入的时刻啊。」 「很简单喔。只要拥有金钱跟许多随之而来的权力,大多数事情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他以天真无邪的笑容干脆说着,这让约书亚差点感到双腿无力。 「难,难道……您这次是想要扮装成导师,才特地前来吗……」 「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离谱。」 这么说的同时,太守的表情有些改变: 「我有个稍微麻烦点的请求要拜托『塔』方,觉得把人叫来也不太好意思,就自己来了。」 「麻烦的……」 「请求?」 夫妇接力说着台词,然后一起疑惑地歪着头。 达尔塔斯落落大方地点个头,接着继续说: 「虽然想回鲁斯提拉,但因为人员减少了,旅途中又还有其他各种不安要素,所以希望能借用几名神官。」 「这种事不可能办到啊。」 毕竟现在绿洲从上到下都兵荒马乱,连约书亚他们这些修道生都是这副惨况。正职神官已经每个人都快操到过劳死,这时候还把他们带去沙漠就已经超越非法劳动而等同处刑了。 「没错,不可能办到。我想对方也一定会这么说,所以就提出次佳的请求。就是说,至少把修道生借给我们。」 达尔塔斯以灿烂的笑容,有如阅读甜点菜单般轻松的语气补充说明。 也就是要借用最有才干的学生,以及最没才干但是跟家人没两样的学生。 5 只要拥有金钱跟许多随之而来的权力,大多数的事情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约书亚认为,这也是世间的真理之一。 ——可是,这次应该没有办法解决吧…… 虽然想要资金,但是绝不屈服于公权力。 这是神官原本的立场,也是「星绀之塔」的座右铭。更不用说在这种大家都忙到人仰马翻的时期。先不说自己,但提到要借用亚菲克.尤哈斯,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办到的事。 可是达尔塔斯也很拚命。 不用说,第一点就是人手不足。然后最重要的,一连串的事件都跟视鲁斯提拉为仇敌的武装集团有关,而无法掌握其行踪是最大也最困难 的问题。目前能办到的,就是在归国的旅途上把头目莉贝卡.帕雷格引诱出来做个了断。 为此把她的义弟约书亚.帕雷格摆在身边是必然的考量……达尔塔斯应该是这么盘算。 达尔塔斯的权力与拚命程度,「塔」方的尊严与人员调度,到底会是哪边获胜呢……这个答案,在深夜访问的隔天立刻揭晓。午餐过后,班导摩亚普.堤玛就紧急说:「到我房间一趟。」然后把他叫去。 「关于这次的『见闻之旅』啊……」 摩亚普导师在充满灰尘的房间里,用比平常更加沉重的语气开口说话。约书亚没办法马上理解其中含意,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恩师。 「关于这次的『见闻之旅』啊……」 也许是想重复说相同的话直到约书亚有实际反应为止,摩亚普用更强调的语气说着跟刚才毫无差别的台词。 「您说的……『见闻之旅』,就是去年我们去到迦南的那件事吗?」 约书亚无可奈何地回问。 「没错,正是那件事,那个旅行今年也要实施。」 「那真是太好了呢。」 约书亚露出复杂的笑容,但还是确实地点点头。 「见闻之旅」。 由数名修道生组成队伍前往「塔」外进行修行之旅,是「星绀之塔」的年度活动之一。这都是在学年经过一半时举行,能不能突破这活动与期中测验,对见习神官们而言会让未来的学业产生巨大变化。 ——也就是说,至少再过两三个月,这座塔就会恢复正常运作了吧。 约书亚在内心计算日子,并稍微松了口气。虽然权威已然失坠,但这是「塔」还没有失去干劲的证据。身为一名修道生,没有比这更值得庆贺的事情。 「我们决定,明天就请你出发开始旅行。」 可是,摩亚普导师用更加阴沉的语气加上这句话。 「为什么啊?」 约书亚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更接近吐槽。 面对学生这种可说是理所当然的反应,摩亚普表情更加僵硬地开始说明: 「在那场成果发表会光临的客人之中,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你出身地的太守到场。」 ——啊啊,这样啊,原来是用这招。 事情到此,约书亚已经能看出大致上的情况。 达尔塔斯的「我想要平安回家,所以请把神官或修道生借给我」这种蛮横要求,「星绀之塔」没办法直接说出「好」这种回答。只要成为修道生,披上肩布踏入此地,直到顺利完成修行之前都不太可能离开。只有两种例外,那就是亲人病危还有这个「见闻之旅」的时候。 这个大原则不容违背,但露.鲁斯提拉家是「塔」与神殿的有力赞助者,同时这次失态还造成他们人员方面的损害。要顾及对方情面的话,要怎么办才好呢? 摩亚普那平常没有遇到这种事就已经很难看的脸色,现在已经超越铁青接近面如土色了。仔细一看,眼底下还明显浮现出不像是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该有的深沉黑眼圈。 恐怕是昨晚达尔塔斯造访之后,导师群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与议论吧。彻夜开会所得出的结论,毫无疑问就是「将『见闻之旅』提早举行」这种别扭的手段吧。 ——大人们的政治攻防真是有够麻烦…… 虽然这么想,约书亚并不打算对摩亚普讲任何藉口来推托。 ——既然完全不知道莉贝卡的行踪,就这样让达尔塔斯大人回去,的确也很令人担心。 他在内心稍作打算后…… 「请问……只要把太守大人平安送到达鲁斯提拉,我今年的『见闻之旅』是不是就算结束了呢?」 约书亚以听完事情经过后可以接受的模样,重新面向导师。 「当然,就是这样。」 摩亚普似乎稍微放心地回答: 「我想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照现状来看,『塔』就如你所见,连普通的修练都无法进行。这种时候,只要你出去旅行完成这项修业。下次降雨期之前,也就是当其他人都在旅行时,你就可以留下来进行其他学习或是修练。就连不拿手的魔操,也可以仔细着手练习了,对吧?」 他这难得的饶舌模样还没有结束。想必是把约书亚叫来之前,已经在大脑里反覆模拟,认真思考怎么样才能确实说服对方吧。约书亚也不打算继续让令人同情的恩师伤脑筋,于是恭敬接受这趟不合时宜的「见闻之旅」安排。 但是…… ——亚菲克学长那边又是如何? 不管怎么说,他都很讨厌不合正途的事情。那个任何事情不用严格的自我规则来推演就不会服气的人,怎么想都不会老实接受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约书亚并不打算向与学长有争执的摩亚普进行确认,于是深深鞠个躬后就离开现场。 ——只能去跟本人见面再来确认了。 这还真让人感到心情沉重,连自己也觉得好像要成就什么大事业一样。 6 之后约书亚为了找出亚菲克.尤哈斯而费尽千辛万苦——这情况当然没发生。 实际上还很干脆地刚好遇见。 从摩亚普的房间出来,走在漫长的中央塔走廊的途中时,就发现正用规律步伐前进的红色肩布。 「学长!亚菲克学长!」 他慌忙叫住对方,而那位暴虐王用比平常更险恶的表情转过头来。光是这样,就让约书亚感到畏惧并迟迟无法先开口,但是…… 「如果是明天要前往鲁斯提拉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对方很直接地先提起这个话题。本来还以为他又是在哪边的现场引发纠纷,然后正回到塔里。但看来他跟约书亚一样,似乎是被五年级的班导给叫去。 「是……是这样啊。所以?您打算怎么办?」 尽可能郑重询问后,亚菲克那清秀的鼻梁立刻出现深沉的皱纹,眉毛也更加往上扬起。 ——啊,这下没救了。 就算是闻名天下的鲁斯提拉之主,也会有能够横刀夺取跟无法横刀夺取的事物。这是让约书亚偷偷感到震惊的瞬间。 「我同意了。」 但传到耳中的是令人意外的回答。 最近连续发生惊人的事情,约书亚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听觉或是神经终于错乱了。 「我同意了,不管是要去鲁斯提拉还是哪边就去吧。」 他重新说一遍,约书亚才终于领悟到不是自己出问题。 「可……可以吗?」 「你觉得说不要就能解决问题吗?如果知道抵抗也没用,那挣扎也没有意义。」 即使板着脸,亚菲克.尤哈斯还是口若悬河地断言。 ——说起来,这个人比什么都要讨厌白费力气。 俗人的白费力气就只是白费力气,神官的白费力气可是跟人的生死直接相关。约书亚突然想起那一天被这样严厉斥责的事情。 「那么,我们暂时会一起旅行了呢。请多多指教。」 「哼。」 面对低头鞠躬的学弟,亚菲克依旧冷漠,并补上一句如此不吉祥的话: 「就算如此,如果觉得我会乖乖服从,那可就大错特错。」 一脸无趣地瞄了一眼已经哑口无言,还只能盯着自己看的约书亚后,菲克叹了口气。这股叹息深沉到,以他而言可说是奇特。 「关于那个暂定金钮扣的愚蠢至极的表姊,在那之后我也调查了一阵子。尤其是关于那女人持有的诡异石头。」 那样的确会想叹气吧,约书亚也跟着用 力点头。 亚菲克身为最优秀的修道生,想当然地也会被要求处理最多事情。事件发生后,他因为各种杂务忙到昏天暗地又同时要进行调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感到轻松。 「然后,只知道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啊?」 亚菲克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让约书亚困惑无比。 「本大爷!我!都这样!四处调查了!结果!那种古怪石头的资料!却到处都找不到!」 亚菲克焦躁的声音虽然看起来像在怒吼…… 「这种事情也太奇怪了……」 但是当他的声调突然变得低沉冷漠时,可说比怒吼来得可怕许多。 「很奇怪……是吗?」 「如果『塔』在那之后什么也没做,那就不奇怪。如果佩尔丝卡那家伙的怪物残骸就那样被放置不管,也没有必要感到奇怪吧?」 但现实却完全不同。 当巨人化为沙尘瓦解后,「塔」就将那些尘土全部搬运到某处去。明明是相当大量的沙土,约书亚与亚菲克的视线不过离开短短几个小时就全部消失了。而且还是留下巨大洞穴,全部被彻底挖空。 「那边有某种非调查不可的东西存在,又或者是某种不能被人看到的禁忌之物。」 可是,如果是那种等级的事物,应该会用某种形式留下纪录。亚菲克更进一步主张: 「有关于个别的能力我就避开不谈了,但是以一个组织系统来说,『星绀之塔』其实还算不差。在这个大陆的知识宝库,集结人类智惠与科技结晶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纪录与记述。这么不自然的状况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一说的确如此。 约书亚用力点头,让他继续讲下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考察圣传与传说并且思考。特别能带给我提示的,是与战女神兀薾丝菈相关的一连串诗篇。」 诸神之中拥有最强大力量的她,将自己的神力封印后赐给人民。这对其他神明来说是无法容许的专横跋扈行为,尤其是太阳神亚伯与光之女神露比缇尔更是为此愤怒。众神之间的争斗就此展开。 这是篇即使不是神官也众所皆知的有名文章,也因为这样甚至还有神学者将兀薾丝菈解释为恶神。 「赐与力量这个……也就是指魔操对吧?」 一般来说都会演变成这种说法,约书亚当然也是这么想。这个大陆的诸神将操控的技术赐与人类,接着就全数离开人世。这是亚历斯泰尔圣传里头基本中的基本发展。 「我以前也单纯这么想。可是如此一来,为何太阳神会如此震怒并与战女神产生冲突?既然魔操在最后那么干脆地赐给人类,那争执到那种地步很奇怪吧?又不是路边那些愚蠢的一般市民,好歹是自称为神,而且也被人们视为神明的存在。」 亚菲克极为认真的发问,让约书亚难以回答。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个路边的愚蠢一般市民。不用说为什么,关于只出现在圣传里头的神明,其思考与行动,自己根本从来没有去思考过。 但是,亚菲克在这个星期里似乎一直思考着。 「这个『封印的力量』如果不是魔操技术,而是别种事物的话,就能接受了。例如说……将神的力量分割并且封印进去的石头,这类东西。」 怎么可能——约书亚本来想这么一笑置之。 但是那一天的记忆不容许他这么做。 比血色还要鲜红,如明月般清澈明亮的红色石头。将它抵在额头的瞬间,佩尔丝卡.涅.尼尔威立刻产生变化。仿佛要将周围的沙尘全数吸收,置换成自己的身体一样。 ——如果那种技术真的存在于这块大陆…… 那样子的确…… 就跟他们的魔操相同,只能认为是诸神的遗物。 亚菲克也一样没有笑容。 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约书亚一阵子,接着说: 「新学年开始才不到两个月,就要在这种时期出发进行『见闻之旅』,『塔』方真是对我要求些乱来的事情。」 没想到,他用平静的语气更进一步表示: 「所以,我也要对『塔』做些乱来的事情……关于这件事,我要直接去找校长质询。」 7 接着,亚菲克说要去「质询」这点,约书亚也赞同这举动。 但是修道生与校长之间,并不是前去拜托对方就能够直接见到面的亲密关系。 校长室位于中央塔的最上层,是个能够睥睨其他四座塔与绿洲城镇街道的地点。 刚进塔时,约书亚还产生「竟然把老年人放在那么高的房间里头,这里的导师群比想像中还要不体贴嘛」这种瞎猜的想法。 不过,这里可是神官之长的大本营。只要利用有复杂机关与来运作的升降机器,就能从一楼直接通往那个房间。即使年老行动不便也不会有问题,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今天门口前面也有三名校长的专属秘书官们并排坐在桌子前。如果是在城镇的神殿里,他们每一个都毫无疑问是能担任神官长的能干人才。如果不拜托他们传达请求,不管是谁都无法到达那扇门前。当然,身为优秀神官的他们也都文武双全。如果有人想要强硬闯入,就会遭受到多样化的攻击然后被放逐到塔外。 约书亚从远处看着那戒备森严的门口,大大叹了口气。 「讲实在的,校长先生对我来说就只是个致词会讲很久,然后经常不在『塔』里的老……不对,稍微年迈的导师这种印象而已。」 「想叫他老头也无所谓,就叫他老头啦。」 亚菲克很难得地立刻肯定约书亚的意见。 「反正那边对你也一定是抱持『明明无法善用魔操,却在我训示途中打瞌睡还摔下椅子的无药可救蠢蛋』这种印象吧,就某种方面而言可说是扯平了。」 但听到这种根据,让约书亚的感恩之情立刻粉碎。 「无论如何都要进去那边对吧?毕竟我跟那位大人从来没有机会能够近距离接触。」 「关于你是否能进级,然后那些导师争论半天的时候呢?记得你不是被关在会议室里头五个小时吗?」 「校长先生没有在那个场合出席……」 「这代表『塔』里吊车尾劣等生的进退根本无关紧要吧。不过这也没办法,不管你有没有留级,都跟『星绀之塔』的正常运作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这明确的解释虽能呈现真实,却会让他人的内心受到创伤,最终也会让亚菲克陷于不利的情况。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个聪明伶俐的头脑为什么作不出这种结论呢?虽然习以为常,但约书亚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不认为现在能够让这个疑问消除。 「所以呢?达尔塔斯大人是靠金钱跟许多随之而来的权力才能够在当天立刻见面……学长你打算怎么做呢?」 就算厚着脸皮直接过去说想要见校长,也只会被嘲笑一番后无疾而终吧。话虽如此,明天就要出发了。与担心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进行交涉的学弟相较之下,有着卓越才能的学长做事就很简单明了。 然后,才看到他猛力抓起约书亚的后颈衣领,便开口说: 「听从吾之引导亚尼.拉达。」 从色彩鲜艳的召唤纹里飞出来的妙龄美女,是约书亚也已经很熟悉的。是位阶第二十一位,凉狐的芬娜。 「芬娜,把我们带到这座塔的最上层。除了破坏建筑物还有对人类造成危害以外,其他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遵命。」 「你……你在说什……哇啊!」 约书亚虽然急忙试 着反驳这对主仆的短暂交谈,却为时已晚。芬娜瞬间舍弃女性的姿态,显露出巨大狐狸的本性,背着主人往天空飞舞而去。 001 「学学学学学学长,你在想些什么啊!这样子就算顺利见到校长,也会被惩处违法侵入的罪行啊!」 依旧被抓住后颈的约书亚发出混杂惨叫声的抗议,但亚菲克完全不为所动。 「不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就没办法把我们是认真的,而且还有事情的急迫性传达给对方知道了吧?」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学长你还没关系,『塔』对你的印象很好!但你明明知道我给塔方的印象还有成绩都是最糟糕的啊!」 「那你一个人先回去,我现在就放开这只手。」 「这与其说是回去,不如说是要我去死吧!那样子我真的会死掉吧!」 约书亚一边大吵大闹,同时也抓住眼前充满光泽的毛皮。他的双手拚命使力,终于成功让身体爬到芬娜臀部与尾巴的交界处。 当约书亚喘口气时,鼻尖突然被某种东西掠过。红色的浏海被切下几根头发,随风飘散。他拚命睁大的眼睛里,这次清楚映照出「某种事物」的身影。 那是大概有成年人身躯那么粗的巨大藤蔓,以及从那生长出来,尖锐到令人觉得不祥的锐利荆棘。略带红色的叶子沙沙作响,沿着塔的表面攀爬追在风狐后头。 「学长,好像有奇妙的草!」 「你出身的地方有那么危险的杂草生长吗?那还真是麻烦。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那只是植物型的。」 亚菲克稍微讲些挖苦的话以后,又认真地开始进行分析: 「恐怕这就是运作那座升降机的吧。是地妖吗?然后又是用哪边来获得感官知觉,这真令人深感兴趣。」 如果擅自把那么重要的大人烧掉或是杀掉,应该很不妙吧?约书亚还来不及指出这一点,芬娜已经开始用力挥动尾巴,将藤蔓的前端打飞到空中。这个似乎比外观看起来要脆弱的植物被顽强的狐狸尾巴一扫,藤蔓颤抖一下后就开始失速掉落。 「芬娜!那个等同是塔的备品,所以不可以胡乱出手!」 「上位尊者大人雷姆艾尔,虽然您这么说,但我可没办法忍受自己的毛皮受到损伤呢。我可是每天都非常仔细地在保养喔。」 芬娜一边说着,同时也没停下对藤蔓的反击。每当她甩动尾巴时,约书亚的身体就剧烈摇晃,视野也不断震动。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习惯搭在鸶翎背上飞行,但这种敲打身体内部的冲击,让约书亚觉得胃里的东西似乎就要涌上来了。 「等……等等,芬娜!这样子真的很糟糕啊!」 「够了,帕雷格你别吵。校长那边如果真的想把我们驱逐出去,想必会派出比这多三四倍的。既然没有那么做,代表他有打算要见我们。再说,就算想要惩罚我们,现在他们也办不到。因为他们完全打定主意要在明天把我们以鲁斯提拉走狗的身分丢进沙漠啊。」 「这样说或许没错……但真的没问题吗?学长,你该不会只是把自己希望的结果讲出来而已吧?」 「吵死了。好啦,已经到了。」 亚菲克发出不满的声音,同时狐狸的背部也突然更剧烈震动。约书亚虽然拚命想撑住还是白费力气,就这样被丢出去。手掌所捕捉到的触感比想像中还要松软。战战兢兢地往前方一看,那边能看到感觉像是古董品的绸缎上有着精致花纹,另外还有一双踏在其上的人脚。 「……校长先生。」 听到他不禁说出的低语,老人微微侧着头回答: 「亚菲克.尤哈斯同学。老夫跟大家都很清楚你十分优秀,所以今后请你对周围……对比你自己弱小之人稍微怀抱些怜悯之心吧。以狭小器量驾驭的才能,最终只会诞生出悲剧。此乃世间的常理。」 虽然依旧是抑扬顿挫会让人想睡着的声音,但这带有威严的忠告,让约书亚像是要表达「您说得真是不错」般点点头。 另一边的亚菲克,则明显露出「这老头子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 「你说的『弱小之人』是指这个红毛的话,那还真是彻底判断错误。不过说他蠢到无可救药又低能又不用脑袋思考的话,那倒是完完全全没错。」 「哦,你会袒护他还真令人意外?真是美好的友情,这实在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校长对一脸不满的暴虐王微微一笑。 这次这句话变成让约书亚强忍着不要露出「这老头子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 「所以呢?从窗户硬闯进来,到底找老夫什么事?」 校长一派轻松地询问着。但是无法否定他给人一种只是看在情面,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刚才还在两人身边的风狐,也只是瞄个一眼就带过了。 「我不会说是义务……不过稍微对我们让步一下,应该也无所谓吧?在这种时期又是『塔』受到毁灭性打击之后,却要把修行跟其他一切事务中断去进行『见闻之旅』,提出这种乱来要求的可是你们那边啊。」 「让步……是吗?」 老神官用不含感慨的声音重复说着,接着就这么重新深深坐回摆在房间中间的椅子。皱纹深厚的手拿起白色粉笔,开始在眼前的石板上写些什么。 虽然他用全身表现出自己很忙的态度,但是亚菲克毫不退缩。 「我想向你询问有关于佩尔丝卡.涅.尼尔威所持有的石头。」 他毫无前置地直接切入主题。 「我可不允许你说没看见或是忘记了。当她额头上的那颗石头被射来的箭矢击碎的瞬间,沙尘巨人就崩毁了。在那现场当然不只是你,还有许多其他神官们在场。」 校长毫无反应,只有像是轻便皮靴踏步的喀喀粉笔声在室内回响。 也许是因此感到焦躁,亚菲克把刚才对约书亚披露的学说,用恭敬许多的语气详细说了出来。 另一方面,约书亚只用视线环视周围进行确认。校长室跟导师们的房间相比,可说宽广了将近一倍。不过完全没有看见床铺或是衣柜这类的生活用品。相对的,房间深处则设置了两道小型的门扉。 ——一边是寝室吗?那么另一边是…… 是直接通往那个升降机的出入口吗?或者也可能是警备骑士或秘书官的值班室。想到那扇朴素的门可能随时打开,然后携带武器的人会立刻冲进来,约书亚微微摆出警戒的姿势。 ——好啦,接下来会怎么样呢?把其他神官叫来?还是说骑士们会出来,把我们带去惩罚塔……丢进奈拉学姊隔壁的房间呢? 约书亚充满紧张感的视线,缓缓在校长与亚菲克之间来回探望。 不久后,就连亚菲克也把话都讲完,沉默降临在宽广的房间里。 打破这道沉寂的,是校长深沉的叹息。 「……真是有趣的学说,请你之后再整理成一份论文吧。闲暇的时候我会拿来看看,也会交给各个部门传阅。等你旅行回来之后,请务必好好努力。」 微微地……他的视线微微地抬起,扫了少年们一眼,接着又立刻落到石板上头。 「校长,这是……」 「尤哈斯同学,这已经充分让步了吧?老夫不是默默洗耳恭听你的学说了吗?而且还是在不知道你目的的情况下。」 「目的?」 「没错。你们知道那种事情后,到底打算做什么?」 校长完全没有停下撰写文件的手,并且冷漠询问着。 「身为修道生的好奇心?是这样的话,想要一步登天来追求答案就是愚蠢至极。应该要更加切磋磨练自己,好导出 结果与结论才行。如果你们是有除此之外的具体目的才来询问,那么先把这部分说出来才合乎道理不是吗?」 被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合理的询问: 但是少年们难以回答。「莉贝卡.帕雷格说不定持有某种来路不明的力量」……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要怎么说明才好?而且是对这个顽强又难以应付的老人。 「那么,尤哈斯同学、帕雷格同学,就到此为止吧。」 这完全是对待小孩子的语气。 「关于你们冒失无礼的来访,老夫就不过问了,早点重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吧。」 亚菲克的脸整个僵硬扭曲,甚至感觉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无法前进但也难以退缩的两人,再次看着老狯的神官。经过严酷岁月磨练的目光,这次笔直地穿透自己。那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苍蓝,充满沉重色彩的双眸。 ——我以前都不知道校长眼睛的颜色。 「塔」的主人,神官之长。眼前的老人对约书亚来说,就只是那样的存在。 可是那苍蓝的眼神,让约书亚想起自己身边的存在。 『别以为可以用那种笑脸骗过我。』 他那还带有稚气,可是却贤慧聪颖的朋友。 蒂艾尔.嘉.迦南。 『不对,就因为是那种笑脸才会让我觉得奇怪。』 虽然有着自尊心太高,力量与技巧也还未成熟的一面,但是她教会约书亚一件事。那就是欺瞒有多么没意义,与掩饰过失有多么愚昧。 ——如果在这里退缩,我又犯下不知已经重复几次的愚蠢行为了。 约书亚终于下定决心。他用力吸口气,调整好呼吸与要讲的话,然后…… 「校长先生,将那颗石头交给佩尔丝卡公主的……恐怕是我的姊姊。」 他向前走出一步,第一次走在亚菲克前面。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暴虐王猛烈转过头来。约书亚没有去顾虑他那责难般的眼神。 ——虚假的话语和态度无法打动对方的内心。像学长那样出色的考察,我也办不到。 既然如此。 就只能寄托在真实的力量上头。 即使无法把一切都说出来,也只能愚直地做自己能办到的事情。 约书亚直直地看着校长,接着就继续把话语伴随决心说出口: 「姊姊对鲁斯提拉太守有着很深的仇恨,于是利用佩尔丝卡公主打算暗杀他。这件事是从公主本人口中听见的,所以这次的旅行也可能会布下什么陷阱。」 只要让「塔」方知道一点点自己的过去,恐怕就可能以此为线索而全部被发现。自己曾经是杀手的事情也会因此曝光吧。但是,那样也没办法……只有一件事,只要妻子的事情不要被发现,那就无所谓了。 ——达尔塔斯大人的隐蔽工作毫无失误。塔方不管如何调查,就只有雷凰鸶翎的事情不会知道吧。不过前提得没看见我的契约印。 「对我而言,陪同前往鲁斯提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认为自己有义务跟太守一起前去,将因先前事件而过世的人们平安送回故乡。即使因为这样而在修练途中丧失性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有心理准备……不,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 这种心情就像如履薄冰,但是约书亚还是继续说下去: 「可是,其他人并没有那样的义务。我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们不要把生命暴露在危险之中。为此我希望能知道……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能够抢先在姊姊之前的方法。」 ——所以,请您告诉我。 最后说完这句话后,约书亚当场单膝跪下。有如面对王侯贵族般深深低下头,就只是向对方希求答案。没有交易也没有政治攻防。自己能做的只有祈求——他把这句话说给自己听。 漫长的沉默降临。 嘎吱嘎吱的齿轮转动声响起,这是升降机缓缓朝着天际高处前进的声音。然后,就连那个发出的沙沙树叶声,都能传进这沉重的沉默里。 「……就算想告诉你,但我等也一样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年迈的神官以符合这股寂静的声音开始说着。 亚菲克听得瞠目结舌,约书亚则抬起头。对方笔直注视而来的苍眸,确实带有苦涩: 「神官……能够驱使魔操之人现身于此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其中当然也有像尤哈斯同学这种想法的人。」 喀啦。 皱纹深厚的手放开粉笔。它在石板上微微弹跳后,就在那边遮蔽出淡淡的影子。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查明有关诸神遗产的情报。有一种说法,是认为创世六神官之中有人已经非常逼近真相……但那些纪录也被尽数销毁,现在就连想要缅怀也很困难。如果只要传承之类的情报就好,似乎也不是没有像尼尔威公主那样的故事。」 老神官的短暂告白到此中断。他闭上眼,像是要驱赶般挥动一下枯瘦的手臂。 那就是信号。 到刚才为止都完全没有动静的房门突然开启。从沉重的石制门扉另一头冒出三名秘书官,以及三倍于他们数量的警备骑士,一下子就将少年们包围。他们发出没把少年们绑起来还真不可思议的气焰与怒气冲天的模样,将两人拖出校长室并放逐到外头。 「结果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学长。」 边拍打着稍微沾上灰尘的衣服,约书亚深深叹口气。 「你说什么?」 走在前头的亚菲克猛烈回过头来: 「校长可是把重要的事情都坦白说出来了耶。如果你真的有自觉说自己的基础不好,那就稍微多做点能动动自己脑袋的努力吧,这个蠢材。你可要明白,不是到处都有像我这么亲切的人能够从头到尾把你教到会的。」 「咦咦……」 对他这意想不到的自我评价感到困惑的同时,约书亚也疑惑地歪着头。 「他有坦白说出什么吗?我只觉得他一直贯彻『不知道跟不清楚』这个说词啊。」 「『纪录被销毁了』,他确实这么说过。」 亚菲克明快地回答: 「如果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就不会用这种说法。魔操技术以外的诸神遗产与相关纪录过去曾经存在,可是却被销毁了……没错,校长确实是这么说的。」 插曲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姊姊,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在红色浏海底下,弟弟皱起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要将鲁斯提拉全土烧毁?在这种即将收割之前的时期?」 没错——这么说的她点点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重新问一次呢?老实说,自己才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弟弟依旧将紧绷的脸朝向自己,再次反覆询问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名仇人,我也会好好考虑。但如果现在将鲁斯提拉连同农田全部烧毁,半年后,那一带会陷入大饥荒啊。不,如果考虑从那边出货的小麦数量……也许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弟弟现在还是一样笔直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知道最近到处都在流行奇怪的疾病吧?那会突然发起猛烈的高烧,就连大人如果不好好吃药也无法撑过三天。现在能制作那种药的,只有鲁斯提拉的治疗院,这件事姊姊也有听说过吧?」 难道你只为了解决掉鲁斯提拉太守一个人,就打算将整块大陆的人类一起拉下来陪葬吗?——他这么询问着。他话语中随处透露出的怒气,使她打从心底惊讶。 搞不懂的人,到底是谁呢? 因为,姊姊可是被杀掉了喔。 那是你跟我最重要的姊姊。 这根本不可能只用一名仇敌的性命来相抵。再说那个家伙,那个太守不过是下令杀害我们而已,现在已经不知道直接下手杀死姊姊的人是谁。既然这样,把跟那家伙还有跟那个国家有关的一切都消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拚命对弟弟如此解释着。 自己一直都非常珍视,年幼的弟弟。 从还不太会说话时,就跟在双胞胎后头的可爱弟弟。光是让他用那可爱的手指拿起乐器,然后自己唱歌给他听,他就会露出笑容。即使浑身是血,全身充满伤痕,自己的歌也能让他获得救赎。 可是…… 「别无理取闹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用那种责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把无辜的人们拖下水,这种事我绝对不做。更不用说要让我最重要的人参与这种不知所谓的虐杀,这我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第一次听见的这句话,让她站在原地出神。 我们明明能互相允许一切,也能分享任何事物不是吗? 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人? 哪里会有比姊姊还要更重要的人存在?我们现在能够面对面呼吸空气,能够眺望升起的月亮与西下的夕阳,明明全都是托姊姊的福啊。 「听我说……」 自己不禁伸出的手,却被他甩开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会让人畏惧的巨大手掌。 这么说来,他的眼神也是降注在自己头上。不知不觉间,弟弟已经从远高于自己的地方用远比自己锐利的双眸低头看着自己。 「喂,听我说……」 我拚命重复说着。 我觉得要想办法让他理解。 但却无法传达给他,伸出去的指尖只能抓住虚空。 还不止如此。 「姊姊,该道别了。」 弟弟的嘴唇像这样动着。 这嘴唇果然也位在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 「不要再认为……你能够随意摆布我了。」 讲完最后这句话,弟弟就背向自己。 那是比回忆中都还要宽广的背影,那是她所不认识的背影。 ——那个孩子在哪里? 姊姊在自己脚下低声说着。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姊姊。 二、跨越回忆之地 1 鲁斯提拉一行人是在清晨破晓时分出发。 遥远的后方,塔的尖端已被逐渐变得明亮的天地交会处所吞没。 由六匹马所拉动的马车步伐轻盈,没多久就把旅人们带到沙漠的正中央。接下来好一阵子,就只会有宽广无比的沙漠平面,以及与它清楚分界开来的苍穹会充满在视野之中。要看见能感受到人们生活的事物,最快也要三天以后吧。 但是—— 「真受不了,这个叫马车的东西不管搭乘几次都还是一点也不有趣。又慢又会摇晃,也没办法破风行驶。」 举世无双的雷凰,最强羽翼之主极为不满。她将柔美的四肢都埋进松软的坐垫里,并鼓起腮帮子。 「如果靠鸶翎的羽翼,明明就能迅速抵达鲁斯提拉了。为什么非得慢吞吞地在这种车里头摇晃呢?」 「当你全速飞行时,能够搭乘在你背上的人大概只有我吧。」 约书亚把没多少数量的行李摆到马车的角落,同时面露苦笑。 「如果是锻炼到艾雷米亚或是学长这种程度的人,大概搭乘半天也很辛苦;达尔塔斯大人的话,可能连五分钟都撑不住。」 「哼,一群软弱的家伙。」 这个似乎因为无聊而哼了一声的大,达尔塔斯与艾雷米亚很困扰地看着她,亚菲克则依旧摆出扑克脸把视线移开。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任何友好气氛,看来前程可说是黯淡无比。 ——总觉得,这次的「见闻之旅」看来也会很辛苦。 约书亚无力地叹口气。 一年级的时候,他跟平常那些成员——菈琪休与基列亚德、蒂艾尔与赛姆四个人一起横度度沙漠。那时候少女们丝毫不隐藏对彼此的敌意,少年之间也是颇为紧张的关系,被夹在中间的约书亚每天都如坐针毡。途中因为遇到一些麻烦而逃进鲁斯提拉,接下来又因为暴风雨而改变方向,最后遭受到莉贝卡的袭击。可说是品尝到受苦受难的满汉全席。 ——不过也因为那趟旅程很辛苦,大家才能变得这么要好呢。 去程结束之时,四名孩子知道了约书亚的出身以及缠绕于他的悲伤往事以后,选择「跟他一起成为神官」这条道路。这个决定与热情,成为约书亚在那之后的精神支柱。 越是对这件事感激,也让他更加忧郁。其实关于这次的旅行,约书亚没有跟他们四个人说就直接离开塔里了。 首先,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跟他们讲。摩亚普通知他,然后跟亚菲克一起闯入校长室回来以后已经是傍晚。 再加上最近的惯例,他们所有人都被派去镇上后,能够见面的时间只有吃晚餐的时候。如果对疲劳至极还缓缓把餐点塞进嘴巴里的孩子们提起旅行一事,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他们绝对会说自己也要同行,然后彻夜跑去逼迫摩亚普。 所以,约书亚只对奈拉说出一切。隔着惩罚塔的门,约书亚把从校长那边听来的事情大略说明一下,然后仔细拜托她接下来的后续。 『还请你……多加小心。』 奈拉那琥珀色的瞳眸浮现泪水,只说了这句话。这是沉默寡言的她,竭尽全力的饯别。 ——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很微妙的人选,但也没有其他熟知内情的人啊。 奈拉.涅.尼尔威虽然优秀又有才能,但极端不擅言词又消极内向的个性,将她所有优点整个抵销了。 要她去说服能言善道的菈琪休或蒂艾尔,这根本等于是拿一根棒子就要挑战愤怒的高位。即使能平安回到「塔」里,等待约书亚的也是「大叔把我们丢下了!」「至少跟我们商量一下吧!」这种激烈的抗议吧。 ——这是什么前进也是地狱,回去也是地狱的构图啊。 就这样,在完全高兴不起来的气氛下,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迎接夜晚的时刻。 「喂喂,这群修道生们,难道你们以为只要默不作声就会有饭菜端出来吗?自己的饭就自己煮,我可是很忙的!」 艾雷米亚一边生火又一边怒吼着。 「明明是太守亲自参与的旅行,却没有带厨师或者是负责打点杂物的人吗?」 「就是这样,前任金钮扣的少爷。」 艾雷米亚若无其事地回答讶异的亚菲克。 「我们家老大的座右铭是朴实刚毅,只会带最低限度的必要人数。不管去哪里都一样。」 「那真是了不起。」 「没错吧,所以就请你也快点去准备自己的份。」 其实达尔塔斯的情况并不是朴实刚毅,而是他毫不在意。因为约书亚知道,他不管是豪华大餐还是放一个礼拜的面包都觉得「只要能吃进肚子都无所谓」的这种人格特质,过去曾经让宫殿的厨师流下悔恨的眼泪,所以就在两人背后强忍笑意。 「帕雷格,你在笑什么?我可是只会准备自己的份喔。」 「当然只要那样就好,我也只需要肉干跟面包就够了。」 「我想那样子会不够喔。」 少年们语中带刺的对话,突然有个悠闲的声音插进来。仔细一看,鲁斯提拉太守亲自走在沙地上,往载运物资的马车靠过去。 「达尔塔斯大人,你在——」 约书亚的疑问到这里就中断了。 达尔塔斯掀开代替车棚的布,轻松地往里头窥探。 「大家,差不多可以喽。出来吃饭吧。」 他这么一喊,货物开始移动。 不,是从那边跳出四道人影。 「面包,给我面包!」 「我……我要水……」 「腰……好痛。」 「厕所,厕所!」 早已熟悉的脸各自用习以为常的声音大喊,他们推开艾雷米亚开始吃起面包,饮用摆设在一旁的水,整个人瘫在货架上;不然就是脸色铁青地往隐密地点跑去。 「菈琪休?蒂艾尔?连基列亚德跟赛姆也……?」 约书亚暂时呆然站在原地。应该留在「塔」里的少年少女们,为什么会从货物用的马车里头跑出来呢? 「达……达尔塔斯大人……这到底是?」 约书亚的颈部关节仿佛发出嘎吱声响般转动着,接着他往太守那边转去。表情虽然是跟平常一样的笑容,但那绿色瞳眸里头当然没有任何笑意。 「因为他们四个人都想要参加这趟旅行,所以我跟『塔』方商量并获得许可了。不过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会生气的说『这很危险,不能跟来』对吧?所以我请他们先躲起来,直到来到已经无法轻易回去的地方为止。」 「那当然啊!」 约书亚放声大喊。虽然这实在不是面对人生的大恩人与大陆第一都市国家之主的态度,但他实在无法忍住不喊叫。 「现在可不知道赤晶旅团什么时候会突然来袭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因为啊……」 达尔塔斯像小孩般缩起脖子,并且往后退缩: 「因为鸶翎对我说『上周发生骚动时,你能得救是托谁的福?帮我个忙来当成谢礼吧』这样的话……」 「鸶翎吗?」 当丈夫疑惑地转身时,妻子在背后得意地挺起胸膛。 「嗯,是我!」 「不要在那边耍威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你嘛,鸶翎的所作所为无论何时都是为你着想喔。」 她歪着头,表情像是要对激昂的约书亚说「难道你连这种事都不懂吗?」这种话一样。 「那些孩子不在的话,鸶翎的约书亚会很苦恼吧?」 「苦恼?有什么事情 会比那些孩子的性命暴露在危险之中还让人苦恼的?」 「因为啊……」 鸶翎用跟刚才达尔塔斯很相似的语气,噘起嘴回答: 「这可是要跟那个超级臭屁的小鬼,还有鲁斯提拉的轻浮流氓,还有老是我行我素的废物草包一起旅行喔。你的神经有办法维持到旅行结束吗?」 「…………」 约书亚的回答就只慢了一拍。 就这么一拍,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集过来的四个人开始开口吐槽: 「对啊,大叔。我们不在的话,你是不可能跟这些成员一直待在一起啦,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啦!」 「会精疲力尽。」 「再说,既然需要优秀人才的话,不管怎么说都该先找本小姐吧?应该要带我去才对吧?结果是怎么样,居然自己一个人擅自出发了!」 「约书亚,你也太见外了。之前也说过吧,我会看清楚什么时候该抽身,不用担心。」 面对这群人七嘴八舌地逼近,既不能把他们推开,又不能唯唯诺诺地直接答应,他真的就是抱着红色的脑袋苦恼着。 接着这次换成是—— 「啊啊~已经没办法准备回去的马车喽,我~可~不~管~」 艾雷米亚在一旁搭腔嘲讽。 「不管哪个家伙都跟没用的小鬼联合起来做些多余的事情!但是既然『塔』已经承认,那也没有办法。如果把这旅行当成标准的『见闻之旅』,你们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败。这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给我记好了。」 还有亚菲克开始恐吓大家,可怜的约书亚,这下子只能接受妻子的大爱了。 002 2 实际上,之后一行人的旅程很顺利。 首先,四名少年少女加入后,改变了原本完全偏向沉闷的气氛。 「等等,菈琪休!这块肉是什么?你不要随便把来路不明的东西放进汤里头好不好!」 「啰唆耶,是因为你一直讲老是吃肉干已经腻了,我才会把刚才在那边抓到的沙蜥蜴切成薄片放进去啊!」 「蜥……蜥蜴?我还以为是鸡肉……」 「毒有去掉吗?」 「没礼貌,这才没有毒!只是蜥蜴而已,普通地剥皮去骨就完全没问题了!」 「哪里没问题了!我……我们的话也就算了,那种东西,你打算拿给太守大人吃吗?」 「那这样就再拿给娜塔露,叫它起劲地烤一下吧?只要猛烈地越烤越焦,毒素也会彻底消失吧?」 「那样子会变得很难吃吧,还有汤也会整个蒸发掉啊!」 喧嚣吵闹的这种情景,除了约书亚的火妖娜塔露也在里头之外,其他就跟平常在餐厅时完全没有差别。周围是整片的沙海,是个只要稍微偏离路径,即使是健壮的成年人也会立刻丧命的环境。但孩子们没有任何人展现出惧怕的模样。 因为身为领主的达尔塔斯笑咪咪看着这副模样,煮出来的蜥蜴汤也很自然地吃下去,艾雷米亚之下的那些忠实鲁斯提拉军人也只能苦笑地保持沉默。 「虽然味道还算可以,可是分量不足呢。」 比起这些,勤快动着汤匙的鸶翎很直接地说: 「对了,那边的小鬼,叫你的蜥蜴奉献半条尾巴出来吧。如果有那么大条的就够吃了,反正就算砍下来也会再生出来吧?」 发言的内容虽然相当危险,表情却极为悠然自得。跟旅行刚开始时,一下说讨厌马车一下又抱怨不喜欢那些成员的时候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异。 在塔里时,虽然她几乎一整天都在首饰里头度过,但从这趟旅程出发以后,就会在晚餐时刻左右开始跟大家一起共处。这不是因为本人任性强求,也不是因为约书亚溺爱妻子的缘故,而是习惯旅行的艾雷米亚所采取的措施。 「只要发现位阶第四位的大就在队伍里,沙漠的危险猛兽或是会对人类出手的就绝对不会靠近。如果把袭击对象缩小到只有人类,对守备的这一方来说会轻松不少。」 「平常的成员再加上我们家这一伙人的生命力鲁尔,显现时间稍微拉长一点也没问题吧?毕竟人类用的粮食,可说是堆积如山呢。」 他的主君很爽快地接受这个提议,于是雷凰少女就这样跟伙伴们一起围着营火用餐,有时候还会跟大家一起彻夜步行。 ——多亏如此,鸶翎的心情非常好。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人感激的了。 在这里头只有一个人—— 「我的蜥蜴……难道是指哥力亚特?喂,帕雷格,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这位大人的真正意图!」 暴虐王的心情虽然不悦,但说起来,他的心情会好才是稀奇,所以约书亚决定不理睬他。跟讲话恶毒的学长比起来,自己妻子的心情可是重要上好几倍。这可说是种自明之理。因为「塔」的方针,所以不允许在平常使役的娜塔露,也因为被交付看守营火或是帮忙煮饭这些重要的任务,看起来非常开心。 ——照这样下去,如果能平安抵达鲁斯提拉就万万岁了。 环视兴高采烈的一行人后,约书亚窥探着沙漠的另一头。如果莉贝卡没有从哪边现身,然后一次也不要卷入战斗或麻烦事,能够照这种情况前进下去就好了。 带着有如祈祷的心情,约书亚继续小心谨慎地踏上旅途。 这个愿望,只有在前七天被上天听见。 他们搭乘的马车很顺利地跨越沙漠,持续朝着西方前进。就如同艾雷米亚所说,他们一次也没有碰到危险的猛兽或是,就连盗匪之类的也没有出现。 遇到气温高的日子,一行人会在白天休息等到夜晚再行进。约书亚能跟鸶翎并肩眺望在沙漠西下的壮阔夕阳美景,也会弹奏琵琶慰藉她和达尔塔斯感到无聊的时光。 但是,在第八天接近黄昏的时候—— 正当大家感受到打在马车车篷上的沙砾声越来越大时—— 「要来了……」 身为风妖术师,兴趣又是观察天空与作诗的基列亚德严肃地绷紧面孔这么说。 「沙尘暴要来了。大概不用三十分钟,快点避难。」 对他来说,这算是奋力讲出很长的一句话来,一行人被他这一说立刻跳起来。 「喂,有没有看到哪边有能够避风的岩石区?」 「就算你突然这么问……」 「把马车的车轮卸下!如果会随便移动,可是会被吹跑的!还有车篷也是!用它来盖住行李然后钻到底下去!」 一行人遵从艾雷米亚的指示拚命行动。 「快打木桩,不打木桩固定的话,车篷会支撑不住!」 「沙漠哪有办法打桩啊,笨蛋!」 「先把嘴掩住,继续这样吵闹下去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死掉!」 大家左来右往,不断发出哀号。 但是,沙尘恶魔的脚步似乎比他们的速度要快上好几倍。 当苍天笼罩起一层雾霭的下个瞬间——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狂风吹起,并且伴随着难以想像的力量与质量。 突然刮起的暴风将周围的沙子全数卷起,然后再重重摔到地面上。有好几个来不及搬走的木箱在约书亚面前碎裂四散,里头的东西在散落出来的同时被吹到高空中。 但是还能够目视算幸运了。接下来几秒钟以后,视野里的一切都被沙尘卷起的烟雾给遮蔽。幼女姿态的火妖发出尖叫,有一瞬间,她那轻盈的红色躯体好像快要飞舞到天空中了。 「娜塔露!」 约书亚抓住她蓬松的身体,并放声大喊: 「大家互相把手抓住并且低下身子!绝对不可以放手!」 听到这个号令,孩子们迅速把身体靠近,紧紧依偎在一起。 「咿……咿啊啊!」 「这是什么啦!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强烈的沙尘暴!」 「风刮得好痛……」 「大小姐,您没事吧!大小姐!」 靠着大呼小叫的声音,约书亚在手上使力。虽然他打算把另一名比任何事物都还重要的对象拉到身边…… 「……真是没办法。」 随着小声的低语,鸶翎的气息逐渐远去。 不,是扩散开来。 正想说有淡紫色的光芒充满四周时,接下来狂乱飞舞的沙尘就停止了。虽然狂风依旧不停发出轰隆声响,但那些蜂拥而来,让人甚至感到疼痛的沙尘感触已经远离。 「咦,什么?沙尘暴停止了?」 「但是那样的话,总觉得风声还是很吵。」 「应该还没结束……才对。」 「为什么周围会闪闪发亮呢?」 孩子们全都惊讶地环视周围,但约书亚立刻猜测到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雷凰几乎恢复成原形。她张开羽翼,就如同字面所说般覆盖天际。鸶翎将他们拥抱包覆起来,保护大家不受沙尘暴的侵袭。 环视一下,立刻就能发现在羽毛缝隙间挣扎的达尔塔斯与亚菲克,还有被压在锐利钩爪底下的艾雷米亚他们。 「好厉害!鸶翎好厉害!」 「真不愧素大姊!」 「好美……」 「竟……竟然能待在雷凰……位阶第四位的羽翼之下!我好感动!」 「好是好,但变成这种特大尺寸之后没问题吗?拜托可不要到时候非得把我们所有人都吃光光才行啊!」 听完很有各自风格的意见,并确认他们平安之后,约书亚似乎想要稍微减少妻子的负担,于是努力缩起身体。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呜呀啊!」 不败的雷凰突然发出惨叫。这个没有少女风格的叫声,让约书亚整个人跳起来。 「鸶翎,你怎么了?」 「有某种东西飞过来,然后勾住我了!后面那边有个黑色的东西!勾住鸶翎最自豪的羽毛了!」 巨鸟的身体,像是无处宣泄愤怒般颤抖着。一行人互相对望一下后,接着凝神注视着羽毛的另一头。 「你说后面,是那个还满长的尾巴那边?」 「鸡屁股那附近?」 「不是鸡腿那边吗?」 「鸡翅?」 「你们几个,不要把别人的妻子当成是食用肉品的部位好吗!你们是多亏了谁才能不被吹跑啊!」 对这群随口乱讲的成员斥责一声之后,约书亚慢慢开始移动。 如果用孩子们的方式来叙述,就是从鸡胸肉附近爬上鸡翅,然后缓缓往鸡屁股方向前进。途中也曾经突然刮起强风,大量的沙土就这样往他全身砸下。但每次都是鸶翎因为担忧而移动身体,拯救了约书亚的危机。 就这样终于抵达的地点前方,有个人影缠在雷凰那优美的翎毛上。那是有着黑色与红色轮廓的细瘦人影。 约书亚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条破布。不知道是从自己一行人的行李里头散落出来,还是从哪边的村落混在沙尘暴里被带过来——肮脏又残破的黑布。 但是仔细睁大眼睛一看,从那块布里头露出来的是深红色的人类毛发。虽然跟自己头发的色彩有些不同,但倒在那边的,毫无疑问是个红头发的人。 ——那颜色,好像在哪里看过…… 红发在这块大陆是极少数派。回顾从小时候到现在的记忆,几乎没有遇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红发人物。 ——不,有遇过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最近。 记得跟那女人相遇时是栗色卷发。她有着很有北方人风格的柔软白色脸颊,而且总是带着温柔的表情。 而眼看着那个表情崩毁的瞬间,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刻上邪恶笑容的面貌,还有为其修饰的绯色头发一起在地底的黑暗中摇曳着。 ——破戒神官,冒牌贝尔莉娜.札菲露。杀害真正的导师,潜入「塔」里的女人。 一步又一步,约书亚往倒地不起的对象身边靠过去。 这附近的太阳已经开始西下,逐步接近的夜晚让视野越来越不可靠。 「娜塔露,照明。」 紧紧抱在他怀里的,忠实地达成这个命令。周围稍微变得明亮起来。 「大哥,这个人……!」 不需要等到听见半人半羊的哀号。 约书亚迅速翻转手腕,用锁链缠住对方的脖子。在反作用力下,让黑衣人物的身体靠了过来。深深盖住眼睛的布滑落,露出极度消瘦的女性脸孔。白皙纤细的脖子微微移动,让人明白这名女性还活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约书亚的喊叫含有漆黑的热意。绝对禁止先行攻击的戒律,在对手也同样是神官的情况下就没有意义。就算约书亚直接勒紧锁链断绝女性的呼吸,也是能被允许的行为。 但是,在敌意形成之前,她就早一步睁开眼睛。 至今总是被黑衣遮盖住的瞳眸,有着令人意外的明亮色彩。稍微带有蓝色的淡紫色眼睛捕捉到约书亚,失去水分而龟裂的嘴唇微微颤弹: 「……她……?」 枯瘦又衰弱的手,缓缓往这边伸过来: 「莉贝卡大人她……?在哪里……?」 约书亚瞪大眼睛。 自己现在就打算提出的问题,没想到是对方先开口询问。 3 约书亚把黑衣女性扛在肩膀上后,沙尘暴就停歇了。 肆意卷起沙尘的暴风平息后,周围只剩下没有什么生物存在的沙漠暮色。 「鸶翎,已经没问题了。谢谢你。」 对慰劳自己的丈夫发出鸣叫后,她的轮廓逐渐消失。 失去羽翼庇护的人们,一个个被丢到沙地上。 孩子们虽然暂时在那边喊痛,但似乎立刻发现约书亚一脸不寻常的模样。 「大叔,你还好吧?」 「那是人吧?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 「好漂亮的红发。」 「难道是约书亚的亲戚吗?」 面对接连不断的问题,约书亚稍微思考了一下说: 「她是赤晶旅团的破戒神官……不,说是冒牌贝尔莉娜.札菲露对大家来说比较好懂。」 接着努力保持平淡地回答。 「咦!这么说,这就是贝尔莉娜老师里头的人?」 「真亏她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把大家骗得七荤八素还到处奔波!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种沙漠里头?是被刚才的沙尘暴吹跑的……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距离最近的绿洲还有满远一段距离耶。」 「应该不会有……那种偶然……」 孩子们惊讶地开始骚动。 「劣等生,这样太小看她了!要再绑更紧一点!」 「比起这个,!必须立刻让我们的显现才行!」 「高位气妖术师……很难对付……」 「我觉得不如让她喝下毒药还比较快!」 正当他们各自讲出实在不像是以慈爱与调和为宗旨的神官候补生所该说的话时—— 「放开那个人。」 他们的背后传来这道命令。 这道无比坚决的声音,让所有人一起猛力回头。 「达……达尔塔斯大人?」 在沙地上踩着摇摇晃晃脚步靠过来的,毫无疑问是鲁斯提拉的太守。 「约书亚,你没听见吗?我说放开她。」 但是,那是前所未见的粗暴表情。达尔塔斯带着比背后手持出鞘长剑的护卫还要严厉的表情,跌跌撞撞地前进。 「达尔塔斯大人,这女人跟莉贝卡是同伙的。」 「而且还杀死应该要成为我们老师的人!」 「再加上还潜入『塔』里,利用气之魔操为所欲为!大家都被她欺骗了!」 即使感到困惑,约书亚他们还是试着说明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 可是这些话似乎全部没有传进太守的耳中。不只如此,他用力解开约书亚的锁链,把手伸向披着破烂黑布的女人: 「……你还……活着呢,黛莉菈。」 响起这声百感交集的低语。 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绯色的浏海,那个动作充满无比的温柔。 看到漆黑的双眸流下眼泪,约书亚大感惊愕。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看过达尔塔斯哭泣的模样。 「黛莉菈?」 艾雷米亚在达尔塔斯身边低声说着。 「黛莉菈.吉妲尔?这个女人……这怎么可能……?」 铁青着脸小声自言自语的他,也是一副不寻常的模样。平常那轻薄的态度已经消失,架起的长剑也颤抖着。 ——那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约书亚说出这句话,达尔塔斯的视线就往周围看去: 「大家快点搭起帐篷。尤哈斯,尤哈斯人在那里?」 「在这里。」 刚才还在沙地上呻吟的亚菲克,现在总算站起来了。 「听说你也能使役水妖,我想请你现在就施展治疗魔操。」 「达尔塔斯大人!」 约书亚急忙打断他: 「正如同我所说,这个女人是莉贝卡的同伙!应该立刻审问——」 太守的眼神迫使他的话语中断。比黑暗还要深沉的漆黑瞳眸,渗透出前所未有的焦躁色彩。正面承受有如杀意的压力,让约书亚无法出声。 鲁斯提拉太守就这样抱起女性,步履蹒跚地走出去。连亚菲克也相当困惑地跟在后头。 「达尔塔斯大人……!」 「等一下。」 约书亚虽然想劝阻达尔塔斯,艾雷米亚从背后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可是,艾雷米亚……」 「别说了,现在就先等一下吧。」 平常总是一派轻松又和蔼可亲的脸孔,浮现出完全不适合他的苦涩。忠诚的鲁斯提拉军人激动地说: 「对你们来说虽然只是个宿敌,但是太守大人……不对,我们长久以来就一直在寻找那个女人了。」 4 四周再度回归沉静的黑暗,成为只剩下众星闪烁的明亮沙漠之夜。 刹那间的机智与正确的行动,最重要是在鸶翎羽翼的恩惠下,一行人只失去些许行李。损坏的马车也会在明天修理完毕。 但即使几乎都收拾完毕,到了接下来只要睡觉就好的时间,达尔塔斯依然没有现身。他让黛莉菈——大家都认定为冒牌贝尔莉娜.札菲露的那个女人躺在自己的帐篷,还把亚菲克.尤哈斯拖进去要他进行治疗。 当然,约书亚也没有就寝。他每隔几分钟就从自己的床铺探出头,往太守他们的所在位置不停窥探。 ——动员全国上下搜索是什么意思?有比我所知道的事情还更重大的内情吗?她跟莉贝卡有什么关联?再说,为什么我要被她问「莉贝卡大人在哪里?」这种问题? 只要一开口似乎就会冒出堆积如山的疑问,没有比这更教人难以冷静的情况了。 「大叔,你还是放弃吧。照那种情况看来,前任贝尔莉娜老师应该暂时无法开口说话。」 从睡袋里钻出来的菈琪休,厌烦地眯起眼睛: 「这可是连那个学长都被拖进去要求使用治疗魔操的情况耶,事情相当严重喔。」 「就是这点我不能接受!」 躺在菈琪休身旁的金发,猛烈地跳起来: 「为什么不拜托我呢?讲到治疗魔操的术师,就会想到水妖吧?讲到水妖的话,首先就要想到我的莉姆莉才对吧?为什么会是地妖术师的暴虐王出场表现啊!」 「蒂艾尔大小姐,总觉得这吐槽的点好像有点不对。」 「应该说,好吵……」 赛姆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边忠实地回答,卷缩着巨大身躯的基列亚德则发出抗议。 「抱歉喔,大家可以先睡没关系。」 「「「「那你先睡再说。」」」」 「真的非常抱歉。」 约书亚缩起脖子道歉,并跟孩子们的回答重叠在一起。由于是非常正确的意见,让约书亚无法做出任何反驳,只能默默垂头丧气。 「不过说起来嘛……」 在苦恼的丈夫身旁,只有妻子还是依旧……不,应该说眼神反而比平常更加炯炯有神。 「讲到那个窝囊废的模样啊!想必那一定是经历生离死别的恋人之类的吧!」 鸶翎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不然的话,那个一点都不讨人喜爱的男人才不会那么慌张。想必是不希望感动的重逢被人妨碍,才会叫旁人都离开!」 「怎么可能。」 「才不可能。」 「不可能吧。」 「哪可能。」 「为什么啊!」 听到孩子们一齐否决,鸶翎猛力鼓起脸颊: 「那家伙因为失恋才不结婚这件事是真的喔!以前在鲁斯提拉,他可是有这么说过喔!你说对不对,鸶翎的约书亚!」 面对认真寻求同意的妻子,丈夫的回答则相当暧昧: 「……啊啊,这么说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记得是我那具琵琶原本的持有者……」 「对对对,就是那个!就是有说那位女性是红头发的事情对吧?」 「不,怎么会,不要讲那么恐怖的事情啦。」 「为什么?这有什么恐怖的?」 「那种情况下,达尔塔斯大人的初恋情人不就等于是旅团的破戒神官了吗?也就是我们的宿敌喔。」 「啊,对喔……那样子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这个答案非~常正确喔。」 对不满到噘起嘴巴的大表达肯定的,是从外头传进来的声音。接下来,扛着长剑的艾雷米亚就这样钻进帐篷里。 「真不愧是满脑子只想着恋爱的家伙,还真敏锐呢。」 「就是说吧!」 「不对啦,鸶翎,他刚才没有在称赞你。」 「你被他看不起了。」 「咦咦咦咦?」 对少年少女们跟平常没两样的交谈露出微笑之后—— 「冒牌的贝尔莉娜.札菲露导师,本名是黛莉菈.吉妲尔。」 艾雷米亚略带沉痛地说着: 「她原本是鲁斯提拉大神殿家族的女儿,我们家老大的初恋对象……或者说,就是害他不管过多久都不肯结婚的元凶。」 伴随而来的叹息特别深沉。不管是恋爱还是战场都身经百战的情报将校,这次也真的露出苦涩的神情,让人完全没有必要重新询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这样,那个破戒神官就是我的琵琶……达尔塔斯大人赐给我的琵琶,原本的持有者了吗……?」 约书亚与达尔塔斯的相遇,是接下暗杀太守任务而潜入鲁斯提拉宫殿的夜 晚。那时候,年轻的太守突然就把琵琶送给乔装成旅行艺人的少年。 『这个给你,请务必弹奏看看。』 他这么说着,表情实为爽朗。 「大叔的琵琶……就是他总是弹到一脸得意的那具?」 「虽然有点古老,但的确是好东西呢。」 「还满高级的。」 「但是啊,总觉得你对待那具琵琶有点随便?」 蒂艾尔指出的这点,约书亚也老实同意。 「嗯,是啊。到中途为止是还挺随便的。」 老实说这的确很忘恩负义,约书亚过去曾经两度遗失这具琵琶。 最初是暗杀失败要逃出那个国家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去年「见闻之旅」途中,他只带着鸶翎逃跑的时候。 旅途归程经过鲁斯提拉时,几乎不会显露怒容的达尔塔斯还特地把约书亚叫去严厉斥责这件事,并且明确说出「下次你再把这具琵琶遗失在哪边或是弄坏,我绝对不会饶恕你」这样的话。他说这具琵琶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不,是现在依旧思念之人的物品。 当然,约书亚吓到差点腿软。他一直以为,那具琵琶是从富饶的鲁斯提拉宝物库里随手拿出来的东西罢了。 ——这么说来,鸶翎讲得没错。就是那时候所说的话。 这么重要的物品,为什么会送给旅行艺人的小孩子呢?——当约书亚这么询问时,达尔塔斯这么说—— 『因为那位女性……我唯一深爱的女性,也有着非常美丽的绯色头发。』 约书亚在脑海里一一回想起这些往事。 被叫进「星绀之塔」的导师房间时,看到黛莉菈房间里随处散落的书卷跟石板,让自己突然连想到达尔塔斯。还有这位几乎没有私人物品的女性,就只有很珍重地保管一具琵琶。 「但是,这位初恋情人为什么要跟那个大婶结伙啊?」 「这件事我也想问啊。」 面对疑惑的菈琪休,艾雷米亚也很伤脑筋地变得垂头丧气。也许几乎是无意识下的动作,他拿出烟管就想点火。但似乎是想起约书亚再三向他强调过「别在有孩子们的地方抽烟」这件事,于是只用修长的手指把玩一下就停了。 「她从小就是未来备受期望的优等生,在『星绀之塔』也一直都是金钮扣的持有者。但是从『塔』里毕业五年还是六年以后就遭受逐出处分,接着就这样行踪不明了。」 听到逐出这个词,让孩子们都为之一震。 这并不只是代表身为神官的未来就此中断。 至今获得的所有都会被没收,契约印要用烙铁烧毁或者是直接活生生将皮肤剥下来。要是被认为犯下更加恶质的罪行,听说还要将舌头割下,让罪人无法再度咏唱正确的圣言达巴尔。当然,最高阶的刑罚就是会被迫自杀,从还能活着到处跑来跑去跟好好讲话看来,黛莉菈.吉妲尔犯下的罪也许算很轻微。 「但有这种家世而且脑袋又好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蒂艾尔用好像是自己被活生生剥皮的表情询问。 「好像是因为研究召唤个位数位阶的方法,还有似乎是挖掘到什么危险的物品,可是却隐匿没有报告。」 艾雷米亚若无其事说出的话,让约书亚不禁屏息。召唤高位与危险物品——这两件事情,破戒神官以及与她有所联系的姊姊都让自己亲眼目睹过了。 「没想到竟然会成为赤晶旅团的一员。你还在那边的时候,她应该还没有加入吧?」 「嗯。」 约书亚深深点个头。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迦南事件那个时候。」 他这句话让蒂艾尔紧抿嘴唇,赛姆担心地看着她的侧脸。前往迦南的途中,因为她擅自离开商队而落入破戒神官手中被操控,那就是一切的开始。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件很羞愧的事情吧。 如果是在平常,约书亚跟艾雷米亚就会出声安慰,但现在他们也没有那种余力。 「那这样,就是跟我一样的时间点了。」 「嗯,她大概是莉贝卡跟我失和之后才拉拢进旅团的其中一员吧。」 「这样啊,想想也对。她那时候穿着长袍,完全看不见脸,就连性别都无法清楚分辨。之前在『祈祷之塔』时,我中了幻术,所以只看得到贝尔莉娜老师的模样。没想那件肮脏的黑衣里头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黛莉菈.吉妲尔本人啊。」 艾雷米亚说句「刚才也说过了……」之后,就接着继续说: 「这十年左右,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女人。就算找不到本人,也觉得至少要知道生死下落。毕竟不管是哪边前来提亲,害阁下只会说『要我现在结婚还有点……』这种话来支吾其词不断逃避的元凶就是她嘛。」 身为名门血脉鲁斯提拉的长男,即使在老早之前就从哪边的大国迎娶正室,在宫殿里被来自各方的美女包围也不是奇怪的事情。生下优秀的子嗣,将家名与国家传递给下个世代也是身为太守之人的使命之一。 可是不管把多么美如天仙的公主献给达尔塔斯,他也绝对不会点头答应。重臣之中甚至还有人说出「事到如今,就算不结婚也无所谓,总之先生个私生子之类的出来也好」这种话来表达悲叹。 「如果这种坚持的根源永远不要出现,就算是太守大人也应该会干脆放弃吧。」 「怎么用这种明显在说『真希望她去死一死』的讲法……」 「那当然,我很希望她去死啊。与其变成现在这种状况,还不如死掉比较好。」 听到赛姆用略为心寒的表情小声说着,艾雷米亚立刻如此断言。 「因为就算她还活着又能怎么样?对照我国法律,现在的赤晶旅团成员可是每一个都要被处以绞刑耶。」 「怎么会……」 蒂艾尔发出混杂哀号的声音。 「劣等生呢?应该不会遭受相同刑罚吧?」 「他喔,是不会啦。毕竟这家伙是之前的旅团成员,再说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是个小鬼,被逮捕之后也很老实恭顺;最重要是,因为他的存在跟鲁斯提拉的国家利益有直接相关。但是那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对吧?」 鲁斯提拉军人所说的话,虽然让孩子们一起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约书亚体察到这句话的后续……也就是那无法说出口的心境。 绝对无法饶恕现任赤晶旅团的成员。 那么,最后会在黛莉菈的处刑文件上签名的人,就是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了…… ——既然是达尔塔斯大人……想必不会为了私情而扭曲法律吧。 唯一的例外……就是自己跟鸶翎。这件事,更让约书亚感到坐立难安。 「我真的很希望她已经死去。不然的话,如果我那个时候有确实杀掉她就好了……」 伴随着漫长的叹息,艾雷米亚低头看着地上。 帐篷里头充满严肃的沉默。 这是所有人都在等待其他人开口的沉重片刻。 「……搞不好,这里没人有空能去担心那种事情了。」 打破这股沉默的是鸶翎。 她褪去披在肩膀上的毛毯,柔美的身躯在油灯的淡淡灯火中站起来。鸶翎全身充满了紧张感,淡紫色的瞳眸里也寄宿着猛禽的色彩。 「真是的,今晚就是所谓适合重逢的日子吗?看来这世界上我最不想见到的家伙,已经来到这里了。」 当她娇艳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时,下个瞬间—— 外头传出尖叫,是守卫的士兵所发出的。 5 「什么?」 「啊?」 「哈?」 「嗯?」 「骗人?」 「咦咦咦咦咦?」 冲出帐篷的约书亚与他的伙伴们,大家也一起发出喊叫声。那已经无法判别到底是谁的叫声了。只不过所有人都马上一起仰天遥望,接着又猛力回头窥探自己的背后。 只见鸶翎露出极度不悦的表情站在那边。 但是,一行人的头上,那已经接近破晓时分的天空,有只鸟在飞翔。 那是只淡紫色的羽翼上带有雷电,优美翎羽能够牵引云朵,美丽的嘴喙仿佛是用明月磨亮般的巨大鸟类。 「有……有另一个雷凰?这怎么可能。」 「那家伙是雷凤喔,雷凤。」 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订正惊讶到瞪大眼睛的丈夫。 「你说雷凤,可是我第一次听说啊!」 「是啊,是没错。」 在倍感困惑的约书亚身旁,蒂艾尔好像能够理解地点点头: 「我曾经阅读过记载,所谓的凤凰基本上似乎是种成双成对的生物。上头还说凤为雄,凰为雌。」 「不愧是大小姐,真是博学多闻!」 「咦?那这样……那个就是鸶翎的雄性版本?」 「兄弟?」 「喂,该不会是前男友吧?」 听到一行人随自己高兴地讲着,让约书亚脸上完全失去血色地面向妻子。 「前……前男友?」 「吾之主君啊,你完全不需要慌张喔。若用人类来比喻,就是类似双胞胎的其中之一吧。但我们的脾气可是半点都合不来。」 重重叹口气之后,鸶翎迅速耸耸肩: 「真是的,那家伙才真的是赶快去哪边死一死比较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跑到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啊?」 「喂~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啦?」 毫不隐瞒的骂人态度,让不满的声音从天空响起。那是依旧年幼的男性声音。虽然毫无疑问是从雷凤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在地面的人们都无法立刻相信,所有人只是瞪大眼睛。 「你对二十年不见的唯一伙伴是那种态度吗?我说赛拉菲娜啊,傲娇过头可是一点都不可爱喔。」 「那是什么名字,我可没听过。我是鸶翎,是约书亚的鸶翎喔。」 「嗯,虽然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还真是意.义.不.明。」 雷凤呵呵一笑的开朗笑声在高空中响起。 「真~是的,你那反覆无常的性情真让赛拉菲亚吓一大跳呢。明明跟人类这类的结婚会马上死掉。再说那种事情,从很古早以前就禁止了吧?不可以跟人类结为连理喔。」 「吵死了,我才不想听你这种家伙对我的生活方式说三道四。」 「说什么这种家伙,都看到凤凰的另一方逐步走向灭亡的道路,不能讲『啊,是喔。那你加油吧』这种话吧。稍微用常识想一下嘛,赛拉菲娜的脑筋真的好~差。真是个小笨蛋~」 「所以说!就叫你不要用那个名子叫我!而且我真想不到,竟然会被你说脑筋差!」 鸶翎猛烈怒吼,而且开始猛跺脚: 「都几岁的男人了,还在用自己的名字当成自称词,你这种品味,我绝对不会接受!超让人火大!」 这阵吼叫,人类们……连绝对会肯定她的约书亚都瞪大眼睛说: 「咦咦咦咦?我怎么觉得鸶翎也常用自己的名字当成自称词啊?」 「不过女孩子用的话还好。」 「超过一千岁的话都一样吧?听刚才的对话,总觉得他们丢脸的程度跟脑袋的差劲程度好像是相同等级。」 「就是说啊,大小姐。位阶第四位居然两边都差不多程度,火妖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不过光是有对美妙的胸部,我就绝对是支持雷凰这边了。」 「喂,你们几个!」 约书亚忍不住怒吼: 「都遇到这种大危机了,不要在那边冷静地愚弄我的妻子好吗?尤其艾雷米亚,你那根本是性骚扰!」 「可是啊,跑出那么夸张的家伙来,我们根本就没事可做啊。」 菈琪休噘起嘴巴用手一指: 「你看,连亚菲克学长都那副德性了。」 原来如此,在特别大的帐篷一旁,那位天才也仰望着夜空。 「什……什么?位阶第四位的雷凤?古代文献里头确实是有确认过一两次他的存在,但是有关于外貌的记述应该几乎是没有。而且居然能看到凤凰一起出现……可恶,如果有个能更详细记录的环境就好了!」 不愧是暴虐王,连惊讶的方向都跟大家有些不同。当然,就算他叫出首席地妖哥力亚特,也不知道能不能触碰到那个雷凤的羽翼。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只是特地跑来愚弄鸶翎的吗?」 「怎么可能~」 伴随低沉的笑声,巨鸟放出更强烈的光芒。 由于太过耀眼,当所有人都暂时眯起眼睛的瞬间,另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此。 带有淡紫色的银发松垮地绑着,光滑洁白的手脚上有大大小小的饰品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管是有如用月光编织而成的风情,或是秀丽的容貌,越看越觉得跟鸶翎非常相似。不过,细瘦的身体线条比较像是即将进入青年期的年轻人……也就是说,他看起来像是个跟约书亚相同年纪的少年。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他用懒洋洋的语气说: 「我是雷凤赛拉菲亚。位阶跟那边那只相同。不过,脑袋和力量很明显都是赛拉菲亚比较优秀就是了。」 「你说什么!」 激动的鸶翎冲过去抓住他的胸口衣领。 「咦?想来打一场吗?我是无所谓啦。」 雷凤少年似乎感觉很无趣地回个笑容。 「赛拉菲亚只要稍微飞一下,找些人类一口吃掉就能立刻恢复,但是你呢?身为神官候补的老公会允许你去进行大屠杀吗?」 「唔,唔唔……」 「所以嘛,我才会说你是个小.笨.蛋。」 赛拉菲亚轻抚鸶翎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拳头,然后嗤之以鼻地笑着。 ——啊,原来如此。这的确很令人火大。 外貌是真的很相像,但妻子所说彼此不合恐怕属实。约书亚在内心获得奇妙的认同感。 「所以呢?请问这位雷凤大人是为了什么事情才特地来到沙漠?」 紧张感稍微趋缓后,约书亚立刻插进两位大之间。当他挡在中间把妻子护在背后,在近距离与雷凤四目相交时,有如紫水晶的瞳眸浮现出很感兴趣的神色。 ——这就是那个吧,跟妻子的亲戚或兄弟对峙的场面? 没想到自己人生会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日子来临,这又让约书亚想要笑出声来。 「啊,对对对。就是这件事。」 但是,赛拉菲亚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瞬间冻结。 「莉贝卡.帕雷格是哪个家伙?」 雷凤开朗询问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由于突然听到这意外的名字,让一行人只能呆呆站着不动。 「赛拉菲亚是来带她走的。我想要早点回去,所以可以赶快把人交出来吗?」 「虽然您这么说……」 约书亚慎重地选择词汇: 「但我们也正在寻找莉贝卡。」 「咦~」 赛拉菲亚用力噘起嘴。当他露出这种表情就跟鸶翎越是相似,使得约书亚难以对应。 「我可是特地不杀掉那个红发女,然后赶 着她逃跑耶。为什么会逃进没有头目在的地方啊?真是意.义.不.明~」 像是闹别扭般甩着手的大火妖,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不然,石头呢?」 「石头?」 「对,石头。各位应该知道吧,毕竟你们自己巢穴的墙壁就是被那东西弄坏的啦。」 他单边嘴角扬起,露出笑容,并用紫色的瞳眸缓缓环视人类们: 「没有莉贝卡的话,把那个石头给我就好。不然上头的家伙可是会对我发脾气,那真的很可怕耶。」 他的眼神诉说着不允许蒙混敷衍。 ——就算想敷衍…… 用力咬紧牙关,约书亚大动作地摇头: 「很遗憾,关于那个,我们也不清楚。」 没有其他答案能回答,于是约书亚老实又简洁地告诉他。如果对黛莉菈进行审问,也许会获得什么情报,但想到达尔塔斯跟艾雷米亚的心情,现在很避讳做这件事。 ——再说,从刚才的内容来推测,贝尔莉娜老师——黛莉菈.吉妲尔应该是被这家伙追杀才逃到这里来的吧? 虽然表情总算是能掩饰成很平静的样子,约书亚的背部与腋下已经喷出冷汗。 个位数位阶的大本来属于传说中的存在,像鸶翎或艾丝提尔这样跟人们的生活有关联的,才是稀有例子。 ——而这种存在却在追杀人类,这可是非同小可的情况…… 「啊啊~白跑一趟了。真伤脑筋,难~得我满身是沙地飞过来。真是~难以置信。」 赛拉菲亚将柔美的双手伸向空中,小小伸个懒腰。他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平静舒畅,声音却带有某种狞猛的感觉。 「既然难以置信的话……该来玩一下,排解无聊吗?」 约书亚摆出架势,并迅速后退。在拉开距离的同时,视线也没有移开。充满警戒心的眼神朝少年看去。 接下这道眼神的紫色瞳眸,确实跟刚才的笑容有着相同色彩与模样。 但是,一种只有笑容保留下来,但内在却整个替换掉的感觉朝约书亚袭击而来。越是跟深爱的妻子相似,越是跟至今一直疼爱亲昵的面容相仿,就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反射性拔出腰带里的暗器,与鸶翎张开羽翼飞舞到空中,几乎是同时发生。 「约书亚所在之地就是我的领域,我的领土!如果意图侵犯,即使是你这个唯一相对的存在,鸶翎也绝对不会原谅!」 直冲天际的怒吼,让赛拉菲亚更加发笑——而且是嘲笑。 「所~以~说,就算这样,你也不会有胜算吧~我这边随时可以把生命力充填到饱饱的,而你们只要有一次见底就会结束了。加上因为跟人类缔结契约,所以赛拉菲娜现在变得非常脆弱啊。」 「吵死了!胜败靠的是时运,不试试看不会知道结果!」 雷凰的双眸深处发出光芒。天空的巨鸟高声鸣叫,让战斗意愿高涨。 约书亚的锁链朝着赛拉菲亚甩去。 他几乎是抱着「勇于尝试」的心情发动攻击。 过去鸶翎曾经将位阶第六位的基纳提打到半死,并且击退位阶第八位的艾丝提尔。但是完全相同位阶,又是相同种类的是否能取胜就不得而知。 然后跟赛拉菲亚所说的一样,她没办法像其他一样随心所欲补给生命力……原因就是自己——因为约书亚.帕雷格的想法与坚持。这么一想,自己实在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当然,赛拉菲亚将这攻击挡开了。他连闪都不闪,只放出小小的雷击就将锁链弹开。 「好痛!」 触电的冲击,让约书亚发出呻吟。 003 「大叔,你太乱来了!」 「明明不可能打赢的,快点回来啊!」 「有勇无谋。」 「快点治疗,来这边。」 孩子们发出哀号,纷纷来到他身边。亚菲克竖起眉梢咏唱正确的圣言,艾雷米亚也无可奈何般地架起弓矢。 「……哼。」 雷凤仔细看着这个情况,然后微微侧头。 「哎呀,别那么激动嘛。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我就算想打也不能打啊。上头的家伙会把我痛骂一顿。」 他此时浮现的笑容跟刚才有很大差距,这很明显是在苦笑。 下个瞬间,少年的身影发出耀眼光芒。细瘦的轮廓溶解消逝。不等任何人回答,少年就恢复原本的姿态,不停猛力拍打巨大的羽翼。 「赛拉菲娜,我这次就什么也不做。所以在我下次过来之前,可以帮我准备好刚才那个红发女抢走的石头跟莉贝卡.帕雷格这两样东西吗?」 ——不然的话,会很糟糕喔。 巨大的鸟让嘴喙喀喀震动,并且舞动紫色的羽翼。 这个姿态被朝阳染上鲜艳的色彩。阳光染红地平线,光芒遍布沙漠各个角落。雷霆神鸟有如要贯穿光芒般展翅飞翔。 「窝囊废,让我问个问题。」 另一只高声询问的声音,追上了他的背影。 「刚才你说那个上头的家伙是谁?是多上头所下达的命令?」 「那当然是顶头,最高层啦。」 被留置下来的声音,朝着风的另一头远去。 「不然的话,我赛拉菲亚怎么可能轻易出来跑腿嘛。」 这句话,实在让人充满不祥的预感。 6 ——老实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该从哪边烦恼起才好。 这是现在约书亚.帕雷格最真实的心情。 ——莉贝卡的事情?冒牌导师与达尔塔斯大人的事情?不不不,最重要的是鸶翎吧。从不知道的地方冒出雷凤已经很莫名其妙了,但位阶第一位的是怎样!然后,与人结为连理在那边也是被禁止的?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见。 当脑袋里充满疑问时,就会疏忽掉手头上的工作。他站在小型源泉的岸边用皮袋装水,明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进行作业,却因为迷惘而没有任何进展。 「喂,大叔,我想你再这样下去,努力个一百年也装不到水喔。」 「完全白费功夫。」 混杂苦笑的指责,从比约书亚低一颗半还有高一颗头的地方同时响起。仔细一看,菈琪休与基列亚德不知不觉出现在身旁,看着他的手。 顺着两道傻眼的视线往自己手中看去,老旧皮袋的底部已经开了个洞。那是不知道为何一开始会没有注意到,连自己都怀疑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的大洞。 沙尘暴那一夜之后,过了整整一天。 一行人在南方的绿洲逗留。不过说是绿洲,规模也跟支撑起「星绀之塔」的那个城镇无法相比。那是在勉强保有池塘外形的泉水周围,大概只有三四间旅店并排的这种规模。不过这是在广大沙海之中获得饮用水与食物不可或缺的地点。跟其他商队一样,他们也在抵达之后就像这样努力进行水的补给。 「差不多要吃饭了,所以过来叫你,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有趣的冒失鬼发展。」 「好意外。」 「就算是大叔,遇到老婆突然冒出来的亲戚也会产生动摇呢。」 「这也没办法。」 「怎……怎么会,我才没有怎么样。」 「不用在这种地方做无谓的努力啦,遇到那种家伙,谁都会吓一大跳啊。」 菈琪休用有如人生导师的口吻直截了当地否定,接着又更加感兴趣地露出微笑: 「但是啊,我遇到雷凤之后就稍微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还怀疑是自己听错,约 书亚瞪大眼睛。就算外型跟鸶翎很相似,对方也是凶恶许多的大,难道不会害怕吗? 「因为啊……」菈琪休开朗地继续说: 「从那个雷凤的外观看来,鸶翎的人型外貌从遇见大叔之前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了呢。」 「所以就放心了?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鸶翎的形象说不定是直接反映大叔的愿望所形成的啊!若是那样,我会觉得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如果是反映大叔的『由我想出来的银发完美身材非人类美少女变成我的老婆!』这种想法……我就得思考一下之后该怎么跟你来往了。」 「有够丢脸。」 「你……你们有这种疑问吗?从以前就有了?」 朋友这段不能听过就算了的发言,让约书亚连讲话都开始颤抖。两人则笑了出来。 「哎呦,不用那么受到打击嘛。结果ok就好啦。好,去吃饭吧。似乎准备好了。」 「所以来叫你。」 约书亚就这样垂头丧气地道谢,但又突然歪起头: 「负责值班煮饭的菈琪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旅店的人帮忙准备吗?」 「怎么可能,这是小绿洲的小旅店耶,只能收容达尔塔斯大人跟前任老师而已,而且他们也说过没办法照顾我们起居了。」 那么,现在「负责煮饭」的人是谁呢?正当约书亚想要追问下去的时候—— 「呜哇啊啊啊!」 像是赛姆发出的惨叫声响起。 接着又传来某种东西破裂的轰隆声,前方还燃起熊熊火柱。 这个不像是和平的绿洲所该有的情景,让约书亚暂时呆站在原地。等到他用力眨两三下眼睛后,才朝着火柱开始全力奔跑。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在煮饭的该不会是我家老婆吧?」 「嗯,对啊,是鸶翎喔。因为老是都由我负责煮饭,她觉得很同情,而且那个家伙来了以后,大叔的情绪就很低落,她才想亲手煮饭来给大叔打气。」 「值得赞扬。」 「啊啊啊啊啊啊,很感激你们的心意,虽然真的很感激你们的这份心意!」 三人边大喊边冲刺,抵达了火柱的发生地。 跟预料中一样,这里是绿洲的外围,设置在屋外的厨房。这个周围搭起帐篷给旅人们休憩的场所,已经化为熊熊燃烧的修罗地狱。 「只能这样啦!要守护大姊的名誉,就只能这么做啦!」 「就算这样,哪有人白痴到把锅子跟炉灶炸飞啊?你这智障!没用的废物!这火完全灭不了啊!」 「我会努力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不行,肚子好痛……」 边哭边大喊的娜塔露,愤怒的蒂艾尔与专心喷水灭火的莉姆莉,她们一旁有赛姆捧着肚子蹲坐在地上,还有—— 「怎么啦怎么啦?你们到底在吵什么?鸶翎亲手制作的料理有什么问题吗?」 自己妻子单手拿着汤杓的模样。 身为的她……不,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实际上她就是有着毁灭性的料理天分。当鸶翎初次化身为少女的姿态,立刻说「身为人类的妻子,就是要煮饭给丈夫吃才对吧?」这样的话。接着她做了些东西给约书亚吃,每一道都是即使依靠赌上性命的爱情也不一定能吃下肚的物体……讲实在点,几乎都会让人产生「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杀掉自己?」这种怀疑,根本就是不能吃的东西。 他进入「塔」之后,鸶翎就没有机会能够参与炊事,而这趟旅程也是手艺灵巧的菈琪休自愿负责煮饭,才能避免掉那些惨剧。 ——自己一时没有注意,就连娜塔露都加入而酿成这种…… 自己的一起造成的惨剧,让他哑口无言。约书亚只能半呆然地看着大吵大闹的伙伴们与窜出浓烟的火势。 「喂,劣等生!不要光看,你想想办法啊!」 「想……想想办法?我是火妖术师,而且有办法解决的只有你们两个而已,再加上皮袋又破了大洞……」 「那至少快把这些家伙收起来啊。有雷凰在的话,莉姆莉就会害怕得无法使出全力啦!」 「约书亚,胃药……至少给我胃药啊啊啊啊……」 「啊,真受不了。水灭不了就把沙子盖上去!赛姆,我知道你肚子很痛,但还是快点叫出!那样也许就能稍微灭掉一些了!」 「总之就是灭火。」 在满脸通红跟脸色铁青的少年少女们的求助与催促下,约书亚让两名回归,接着开始寻找药物,并不断把沙子洒到火源上。 「帕雷格!」 这时候,已经很熟悉的怒吼轰炸传来。转头一看,亚菲克正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学……学长,抱歉,我都在这里了还变成这种惨状……」 「别管了,快过来!」 当约书亚那颗红头不断鞠躬时,暴虐王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前襟: 「那个女人终于醒来了!」 7 冲过小小旅店的狭窄走廊,用力将最里头房间的门把推开,约书亚匆忙跑进房间里头。 于是,他与那个女人四目相交。 偏蓝色的淡紫色眼睛,失去光泽的绯色头发。虽然很衰弱与削瘦,但比约书亚想像中要年轻许多。也许完全没有羞花闭月的美貌与娇媚,但她的脸庞给人一种理性与洁净的印象。 在她躺下的床铺旁边,达尔塔斯就坐在那里。隔着宽广的肩膀看到约书亚之后,太守微微叹口气并站起身子。 「……黛莉菈,抱歉……」 他以无比疲惫的声音叫着女性的名字。 「我已经没办法再帮你做些什么了,接下来就直接对他说吧。」 接着往抬头看着自己且欲言又止的约书亚看了一眼,太守就穿过他刚才打开的房门,离开房间。 往那个垂头丧气的肩膀看去,约书亚思索着该说什么才好。他们两人之间到底交谈过了什么呢?但是,在什么都想不出来的情况下,他又把视线转回室内。 「……好久不见了,帕雷格同学。」 黛莉菈皲裂的嘴唇,比困惑的约书亚要先开口。以女性来说是很低沉沙哑的声音,但的确跟在地底听到的相同。是破戒神官那想忘也忘不了的声音。 「你似乎很珍重地拿着我的琵琶呢,谢谢你。那是五代之前的鲁斯提拉大神殿神官长传下来的物品。能够被像你这样优秀的弹奏者拥有,想必祖先也会很高兴吧。」 她恭敬地行个礼,让约书亚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现在讲有点晚了,但墙边有把手摆在剑柄上的艾雷米亚,背后的亚菲克脚边也有像是水妖的影子,双方散发出的气息都不像是能够求助于他们的气氛。 「……我想那具琵琶,你自己应该要比任何人都更珍重地保管才对。不应该破戒,要好好珍藏到最后一刻。」 结果不管怎么思考,都只能讲出这种混杂揶揄的话来。绯色头发的女性露出苦笑,看着自己以前的学生。 「能办到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是……」 「我也很清楚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开反省会议喔,帕雷格同学。」 雷凤有来过了吧?——当她这么询问,三人露出苦涩的表情一起点头。 「袭击来得很突然……长年当成藏身之处的城塞,突然发生落雷。」 据她所说,那是她来到沙漠三天前的事情。 覆盖天空的黑云直接化为巨鸟的形状,并且不断放出雷击。大高喊「把石 头还来,交出头目」来威吓他们,即使如此黛莉菈还是挺身挑战。就只是为了让莉贝卡.帕雷格逃跑。 「想当然,我所拥有的全都……真是可怜……」 黛莉菈语带沉痛地低声说着,并看向自己的双手。原本被复数契约印刻满到毫无缝隙的手,现在只有苍白的皮肤覆盖。这就是黛莉菈所言并非虚假的证明,也是她已经丧失所有的铁证。 约书亚与亚菲克不禁互相对望一下。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为非作歹的神官,也会体恤疼爱遵从自己的们。 而她与她的们的牺牲姑且算是奏效。穷于应付气之魔操的雷凤跟丢了旅团的成员,最初的袭击到此结束。 「但由于太拚命让所有人逃跑,我那时候也一样不知道任何人的行踪。就连莉贝卡大人的所在地也是。」 「毕竟连雷凤都甩开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错。但也只是甩开一下子,他立刻就找到我了。」 在这之后,大致上就跟赛拉菲亚所说的一样。 寻找莉贝卡的大火妖深信黛莉菈会直接前往补抓对象的所在地,于是刻意放她活着并进行追赶。但是黛莉菈并不知道也无法猜测莉贝卡的所在地……除了一个,也就是义弟约书亚.帕雷格身边。 「我原本深信你现在应该在『星绀之塔』里。那里目前应该从上到下都乱成一团吧?但完全没想到你会在这种地方跟我过去的好友一起旅行。」 「……真亏你敢厚颜无耻地讲这种话。」 亚菲克用严厉的声音插话进来: 「那场骚动的根源,不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吗?」 这道完全不隐藏敌意的视线,禁忌的女神官就算想躲也躲不开。她就只是在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果然就是你们给那个脑筋差性能也差的失控公主……给佩尔丝卡.涅.尼尔威那颗奇妙石头的吧?」 「嗯,没错。」 听到亚菲克语带谴责的询问,黛莉菈丝毫不以为意地点头。 看到这模样,约书亚往前跨出一大步。他就这样往女性那边逼近,亚菲克用视线制止之后继续询问: 「那颗石头是什么?在哪里发现,又是怎么拿出来的?刚才的雷凤说那是你偷走的,这是真的吗?」 这次的答案,没有立刻传来。 黛莉菈稍微眯起眼。与其说是讲不出话来,更像是为了在脑袋进行整理才保持沉默。 「……鲁斯提拉……我的故乡有许多奇特的物品存在着。例如说,帕雷格同学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也是其中之一。」 喘口气之后,她以瘦到皮包骨的手指指向约书亚的胸口。 这时,那个首饰反映出雷凰被收纳在里头的愤怒,不断发出震动与摇摆。 其他还有连遥远前方都看清楚的长筒,能够听见远方人类声音的箱子等,这些意想不到的不可思议物品,都被保管在鲁斯提拉的神殿或宫殿里头——她继续说着。 「虽然这些东西都说是从『恩惠坑道』里头挖掘出来,但实际上有许多来源履历不清楚的物品。在那里头,有一块小小的石头碎片。」 它有着清澈得恰到好处的红色。也没有像是其他宝石那样的内含物,外观极为美丽。 这在过去应该是个大颗的圆型石头,现在则已经凄惨地碎裂。由于只是个看起来很漂亮的不值钱玩意儿,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它。当黛莉菈离开出生的神殿要前往「塔」时,就把它当成寄托故乡回忆的物品带走了。 「就读『星绀之塔』的时候,我从附近的『恩惠坑道』挖掘出跟那块石头很相似的碎片。一开始只觉得是颗颜色风格很相似的石头,但是深入调查之后,我渐渐开始觉得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块尺寸比从鲁斯提拉带来那颗还要大上一倍的石头,光是拿在手上就会充满生命力。能赐与的力量也会有显著的增加,还不只如此,明明没有显现任何,却能够施展出不可思议的技巧。 「不可思议的技巧是指……?」 「就是你们最近有看过的技巧喔。只不过,我没有使用到会让自己身体产生变化的地步而已。」 约书亚瞪大眼睛。 这样的话,那个……佩尔丝卡.涅.尼尔威使用的石头,就是黛莉菈挖掘出来的石头? 「有价值的发掘物都必须提交给『塔』才行,这就是规则,但我即使打破规定也不打算把石头交给任何人。即使从那边被赶出来,我还是继续寻找那颗石头。我认为在这块大陆的某处,一定还会有人把它当成破铜烂铁丢在一旁。」 即使被烙上破戒的烙印,黛莉菈依旧使用气之魔操改变姿态与声音继续旅行。就这样岁月飞逝,最后她所得知的结果是—— 「我没有找到石头的实物,但在好几个地方有留下传说。」 「传说?」 「对。虽然细微部分有些差异,但大致上全都相同。挖掘出有神之力寄宿的不可思议石头,可是某人出现后就将它夺走了。」 「某人是指?」 「大多是高位的大,或者是大派来的人类。就是这些吧。」 像这样流浪的途中,她与莉贝卡.帕雷格相遇。莉贝卡跟黛莉菈定下约定,要运用自己的组织帮助她寻找石头。这件事马上开始执行……几年过后,他们就找到石头。是几乎接近完美的浑圆石头。 「那是短短半年前的事情,我想应该正好是『塔』里结束新神官祝祭仪式的时候吧。」 那么,就是黛莉菈伪装成贝尔莉娜的模样,在「塔」职掌教鞭之后的事情。 「获得石头之后,就会有高位出现……」 约书亚先是变得张口结舌,接下来语气就变得粗暴。 「既然知道那种传说,难道不认为这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因为我们觉得如果能发生就好了。」 黛莉菈很干脆地回答。 「我和莉贝卡大人想要获得力量。可以的话,最好是完全的石头……如果不行,就要获得高位阶的。」 「真是不切实际的计划。高位可是会吞噬大量的生命力。我也是使用这个首饰,才勉强能应付而已。」 约书亚虽然差点失笑,但想到她们过去的手段,又立刻怒目相视: 「难道说,你打算在每次使役后,都让去袭击哪边的城镇或村庄来吃人吗?」 「当然,那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但因为风险也很大,我们也采用跟你相同的方法。」 说着的同时,她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没有契约印又骨瘦如柴的手指抓住某种物体,然后递到以前的学生面前。 那是两只手环。对女性的手来说稍微有点大,还有着纤细的银色雕刻。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却感觉很熟悉。 「这其中一个是从我老家的神殿带出来,另一个则是研究过后所制作出来的复制品。」 约书亚仔细端详那东西,接着视线移到自己胸口。由精致雕刻所刻上的图纹,跟收纳妻子的首饰上头的越看越是相似。 「你以为能够关住高位的东西,就只有那么一个吗?真是遗憾呢。」 黛莉菈对惊讶的约书亚微微一笑。 「但是,结果你们的企图还是失败了。」 亚菲克瞬间指出问题所在,然后也无比冷漠: 「就算你能够仿造出帕雷格或不是神官的太守也能使用的垃圾道具又如何?你们根本无法对抗实际显现的高位……无法跟那个雷凤对抗不是吗?更不用说那颗石头,你能不能运用自如都还很难说。特地进行的实验,也很 插曲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女人这么说着。 不久之前在某个小港口的角落捡到一块破布,而里头就是这个女人。 「我也会将一切奉献给您。」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吧?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迈,但也觉得似乎相差没几岁。从老旧又破烂的黑衣里所窥见到的指尖,刻满在上头的无数图纹总觉得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正是这个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能够成就自己无法使用的神秘力量之证据。 「你说一切?」 自己开口询问的声音非常干涩。 已经看过很多会说这种话的家伙了。 至今杀了许多的人,让众多的力量臣服于自己。而每一次,都会有某人像这样对她低语,说要把自己的一切献出来。 但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大多都很空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难以依赖。已经够了,这种话已经听到快腻了。 「就是一切。」 也许是认为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女人微微笑着。 「身为神官的力量,获得的,魔操的技术,我所拥有的全部知识……都会奉献给您。」 然后女人开始述说。 如果给其他人听到,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是童话或是妄想。自己那些佩剑的部下,很明显地慢慢开始焦躁。如果放着不管,也许某人就会突然挥刀杀死这个女人吧。 但是在那之前,有几个词传进她耳中。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跟这女人所说的话有某些地方很相似。 结果,她把这女人不断述说的话全部听完了。女人所说的话漫长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这种热情,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啊。」 她这么回答着。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会接收下你的一切。」 淡紫色的瞳眸变得炯炯有神。 这女人说的话虽然不无聊,但她觉得这瞳眸的颜色相当无趣。因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有点相似。只不过把弟弟带走的羽翼之主,感觉瞳眸里的淡红色应该要更强烈一点才对。 ——不过,头发颜色倒是不坏。 美丽的绯色。 有如红玉溶解而成的色彩,跟可爱的弟弟那头红发很相似。 ——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她不禁对脚下的姊姊这么说。 姊姊也似乎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三、神话之影,人心之光 1 雷鸣,然后又是雷鸣。 这是约书亚感受到的第一种声音。虽然这对大多数人而言只会感到恐惧,对他来说却跟爱妻的声音没有两样。跟拂去暗夜的朝阳比起来,雷鸣更能鲜艳耀眼地照亮自己前进的道路。 所以此时约书亚也感到很安心,想再小睡片刻——忽然间,他感到一股异样感。 好像有道不同的声音与劈开天地的闪电重叠,那是种轰隆轰隆的钝重声响。 ——难道是……海浪声? 这怎么可能。 鲁斯提拉确实是海边的都市,充满阳光的港口。但自己所在位置距离那城墙还很远,是才刚跨过与沙漠交界处的地点,跟海岸线还有一大段距离。 雷鸣响起,然后又是雷鸣。 像是要激励他的轰响,让约书亚勉强睁开眼睛。 这么一来首先看到的,果然是海。 但是…… ——这是什么颜色? 层叠而来的海浪,是有如铅块熔化般沉重的颜色。碎裂的波涛无比汹涌,简直就像狞猛的锐齿。跟鲁斯提拉那明亮蔚蓝的大海……不对,跟约书亚至今看到过的各种海洋都完全不同。 现在又听见雷鸣。 激烈的闪光在水平线与天空之间奔驰,仿佛屹立起好几根支撑天空的柱子。但是,那里没有惹人怜爱的少女身影,也没有巨大的雷凰羽翼。 取而代之的是,海岸边有大约十名男女站在哪里。 虽然男女老幼都有,但每个人都是没见过的面孔与没听过的声音。然后,所有人都脸色发白而且表情僵硬。 「……快看!」 浓灰色的水平线另一头,仔细一看可以发现有个像是陆地的影子。那里的中央发出光芒,但是没有声音,也没有烟雾或是火花之类的存在。但就像是无法承受天空的重量一样,能够看出四周以那道光为中心扭曲着。 「啊啊,终于……次元终于断裂……整个断裂了。」 女性当场整个人瘫坐下来,淡淡的白金色卷发有如悲叹般摇摆晃动着。虽然是个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女,但她的服装可说是无比奇特。像是男性用的蓝色工作鞋散发光泽,穿在上头的白色上衣则有相同颜色的扣子跟从来没有看过的饰品在发光。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继续这样随便使用魔导或是召唤兽的话,必定会引发天变地异的状况啊!」 这是有实例的——那个女人继续诉说着。 「隔壁大陆的神都,可是有周围好几葛兰克鲁斯斯的范围都被夷为平地!那可是好几百名魔导师牺牲性命奋力阻止后的结果啊。亚历斯泰尔根本不可能撑得住……光靠我们几个,根本就不可能解决这种情况!」 ——亚利斯泰尔? 约书亚瞪大眼睛。 奇装异服的女性大喊着。在次元、实验或是克鲁斯斯这些不断堆积的词汇里头,突然混进一个很熟悉的词。自己出生的大陆,神官们必须守护的大地。那位女性确实讲出了这个名字。 ——她说哪边断裂了? 「冷静点,露比缇尔。」 用忍住痛苦的表情安慰少女的,是站在旁边的青年。他有着端整的相貌,虽然也是金色的头发,但却更加偏向红色。 「比起这些,要先思考接下来的事情。那边还有残存下来的人们,同时也还有许多没办法让他们回归原本次元的召唤兽。」 「可是亚伯,那些家伙……召唤兽会吞食人类的生命力。」 壮年男性很沉痛地低声说着。他穿着跟「塔」的导师很类似的黑衣,还戴上把眼睛都盖住的兜帽。 「再加上有无比漫长的寿命,可以轻松活上百年或千年单位。如果让那群家伙随便在这个世界增加,不只是亚历斯泰尔,就连整个世界都会受到威胁……」 经过长久的时间之后,所有人类都惨遭蹂躏并且被吞噬殆尽。接下来会发生的就是饥饿的召唤兽之间的战斗,也是惨烈的生存竞争。火风水土气的怪物们会争斗到震撼天地,最后这个世界本身就会迎接真正的灭亡到来吧。没错,每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着。 「那么,该怎么办?」 有某人这么说着。 「该怎么做才能从这种毁灭的命运里拯救人类与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有办法让那些家伙回归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回应。似乎是想不出任何办法,他们只能默默地互相对望。 「封闭起来。」 不久后,青年开口回答。 「对那块大陆加上新的规则,然后用封印魔导将它周围封闭起来。就这样把召唤兽关闭在里头,要让外界……让其他大陆的人免于遭受危害,也只能这么做了。」 原本在海岸边抱住膝盖坐着,一脸呆然的黑发女孩突然有如弹跳般站起: 「你是打算把封印在里头的人类当成召唤兽的饲料吗!」 那个女孩稍微整理一下长款礼服的下摆,就直接往青年——似乎名叫亚伯的男性逼近。 「怎么能采取如此残忍的作法!你把自己故乡的人们当成什么了?」 「那么我问你,兀薾丝菈……」 青年的脸庞苦涩扭曲着,并且回问: 「假如这里有几百几千名召唤魔导师在,也许能将那群怪物一个不剩地全部歼灭掉。但是你看看,实际上站在这里的只有不到十个人。就算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那些家伙,这种情况下还有其他办法吗?」 「为什么要选择歼灭?他们原本就是其他次元的生物,只是因为我们的方便才被拉过来使役的不是吗?让他们回归原本的世界才合乎道理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时空又再次断裂该怎么办?」 表情严肃的老人大喊着,同时插进两人中间。他用充满皱纹的手挥舞紧握的手杖,要将争吵的男女分开。 「绝对不能再次使用介入次元的魔导,绝对不能。下次可能不会只是亚历斯泰尔半毁就能解决了。兀薾丝菈,难道你认为这颗星球跟整个世界都毁灭掉也无所谓吗?」 「那你就是要把他们当成祭品吗?」 面对猛烈的怒吼,少女虽然感到怯弱,还是出言反驳。 「为了拯救世界,于是就只有那块大陆……只有生存在那里的人们要不断成为召唤兽的饲料吗?」 这次没有任何人回答。 大家都一样全身僵硬,并且紧闭着嘴。 这股消极的沉默与雷鸣重叠。 「……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在封闭大陆之后把人类也灭绝掉。这么一来,召唤兽们也会因为饥饿而自然毁灭,你是想说那样子会比较好吗?」 青年用更加悲痛的声音说着。 已经没有人反驳。 现场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啜泣声也消失在海浪之间。 就这样,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的他们身边,约书亚也一样保持着沉默。 ——露比缇尔、亚伯、兀薾丝菈…… 那都是对约书亚这些神官候补生来说太过熟悉的名字。光之女神和太阳神,然后就是毁灭世界的战女神之名。 ——你们到底是谁? 虽然想这样询问。 但是无法出声,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自由移动。 是雷鸣。 它又再度响起。 世界被染成眩目的白色。 回过神来,约书亚又站在不同的场所。有乳白色的地板跟无比宽广的天花板,可是却看不见像是柱子或是窗户的东西。 不对,有窗户。 约书亚身旁看起来像是墙 面的东西,那全部都是窗子。阴郁的天空与钝重的海洋都一望无际地出现在眼前。 ——如此巨大的透明板子,是从哪边挖掘出来的呢? 当他感到疑惑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丰盈的黑发,稳固的脚步,是被称呼为兀薾丝菈的少女。 她一个人伫立在广大的房间中央,像是要完成某些事情地开始低语。 「引导魔性,封闭力量的宝石啊……」 那是从来没听过的魔操语言。 每当少女做出动作,她的手上就产生光芒。那比火焰还要鲜红,比阳光还要明亮。 「舀取奇迹,成就神秘之技。」 她那纤细的双手,好像捧着某种东西。每当话语静静地被咏唱出来,那颗石头就发出更加强烈的红色光辉。 ——那是…… 约书亚不禁屏息。 ——跟佩尔丝卡公主所持有的石头相同? 而且那是颗浑圆,经过研磨,充满光泽又美丽的完美球体。 接下来它更进一步发出光芒,最后…… 喀! 像是太阳爆发般的光芒有如洪水一样涌现,鲜红色的冲击波横扫周围。巨大的透明板子被炸成粉碎,海风也逆向吹了进来。 这股冲击全身的暴风,少女也毫不畏惧。 她把那颗石头紧紧抱在胸口,朝着破裂的窗子跑去。 「兀薾丝菈!」 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男性的声音与复数脚步声。 「兀薾丝菈,站住!不要擅自行动!」 听到尖锐的制止声,她只有回头一次。 「亚伯,这世界总有一天会灭亡。我实在不认为你们那狭隘的见解可以顺利持续到最后。」 渗出愤怒与悲叹的红色眼神,降注在她背后的人们身上。 「既然如此……不,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对故乡的人们置之不理。你明明知道光靠『魔操』技术是不可能让他们生存下去的。」 「所以你打算把我们的魔导技术留给他们?那种连次元都会断裂的力量?」 名叫亚伯的青年眉毛猛烈竖起,并且断言说: 「太危险了,我绝对无法认同。」 可是,少女已经完全不向他看任何一眼。 细瘦的脚往地板一踏,纵身跃下。 约书亚本以为她会摔在海面上而缩紧脖子,但那身体有如滑翔般在天空飞舞,接着就这样被多云的阴天吞没而消失。 「亚伯,现在该怎么办!」 金发女性大喊着: 「那孩子把所有魔导石都带走了,难道要放任她就这样带去亚历斯泰尔吗?」 「当然不可能放任吧!」 青年以充满苦涩的表情沉吟着。 「即使用最糟的手段,也必须拿回来。」 「最糟的手段?」 对于她颤抖询问的问题,青年微微紧咬唇……可是还是清楚地回答: 「即使要将她……将兀薾丝菈杀死也一样。」 这道冰冷的声音又与雷鸣重叠。约书亚无法动弹,完全无法动弹。 雷电。 闪电。 雷光。 世界被染成纯白。 在这之中,约书亚一个人陷入混乱。 ——刚才这是什么?次元?魔导?从来没听说过。召唤兽是什么?然后说亚历斯泰尔断裂,所以被就封闭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想要大喊,也想要抱头烦恼。 但是这两件事都办不到。 雷电。 闪电。 雷光。 他就只是看着这景象。 ——鸶翎…… 当自己希望至少要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优惠时段差不多要结束了,可以让我中断了吧?约书亚.帕雷格。」 有个没听过的声音……不对,是只有听过一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2 因为以前的老本行,让约书亚不会忘记别人的声音。如果是好几年前听过的可能就不太确定,但是不久之前才听过的声音就能瞬间判别出来。 「你是刚才把我们吹走的人吧?」 拚命运作的喉咙,这次就有确实发出声音。 以这句话为信号,他全身从无法看见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迅速转头看去的前方,有个娇小的人影位在乳白色的地板上。 那是个比菈琪休要年幼,但比娜塔露要大一点的少女。柔软圆润的脸颊与大大的眼睛,形状漂亮的眉毛或是鼻梁都很惹人怜爱。 可是,她的外型却非常奇妙。浏海用很大的领结绑在后脑杓,剩下就垂在肩膀上的这种发型在东方是偶尔能看见。不过她的发色很奇怪。乍看之下像是黑发,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深绿色。由于颜色太浓烈,看起来就像漆黑的色彩。 服装也相当奇特。 很明显是绢制的黑色服装,肩膀与袖子很不自然地膨起来。用好几层布料重叠的下摆到了膝盖附近就宽阔地往外扩大,然后有从未见过的纤细蕾丝大量缝在上头。不只如此,胸口或是袖口有许许多多小型扣子排成纵向在闪闪发光。就算在喜欢绚烂夺目之物的约书亚眼中,这服装也是奢侈又破天荒到乱来的地步。如此细致的手工蕾丝与钮扣由于太过昂贵,应该连王公贵族的公主也很少有机会穿上。 但是,最具特征的还是她的耳朵。 那比人类的耳朵还要细长,有时候还会配合少女的表情不断上下摆动。 005 「你说得没错,约书亚.帕雷格,我就是把你们吹走的人……不,正确来说我并不是人,还有也不是吹走,而是打算把你们带过来这里。」 异形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地眨眼。有如用黄金与白银灌进去的不可思议瞳眸,静静地发出光芒看着这边。 「毕竟这是已经久违五六百年所使用的移送魔导。因此控制上极度困难,目标物也散落四处,意外地失败了。对我来说,这真是悔恨无比的失败……不过也因为这样,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你说久违五六百年……」 听她那么干脆地讲出来,让约书亚都想叹气了。这名可爱的少女是鸶翎他们的伙伴,而且还相当高位阶。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叫雅卡缇。」 约书亚很郑重地询问,而她也仿佛是个人类女孩般,报上姓名回答。 「是位阶多少,哪个属性的雅卡缇小姐呢?」 少女那太过简洁的回答让约书亚露出苦笑,然而下一句话便让他瞬间冻结。 「位阶的话是第一位,属性倒没有特定属于哪个。」 僵硬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少女的话让约书亚为之一僵。 「第……第一位?」 约书亚用茫然自失的表情,然后也茫然自失抬头看着少女。 「是的。」 「属性是……没有?」 「正确来说不是没有,而是全部。所有跟一切。」 「全……全部是……是指五妖所有的属性吗?」 「嗯。」 少女像是在说「你懂了吗?」般深深地点头。 「因此也没有种族名称。五妖之中仅有一名的就是我。总之,姑且叫我无冕的雅卡缇吧。」 「是……」 由于事情太超乎想像,让约书亚无法继续说下去。从鸶翎那边听见的位阶第一位明明感觉无比强悍又恐怖,眼前这位少女的服装虽然珍奇,却非常稚嫩又毫无防备。 ——不对 。 长年的战斗经验在约书亚的内心敲响警钟。 ——光看外表判断,绝对不会发生好事。某个人不也是在这种年纪就拚命杀人了吗? 更不用说这是。 至少是个活了六百年以上的对手。 看着瞬间提高警戒心的约书亚,雅卡缇微微扬起单边的眉毛。 「约书亚.帕雷格,虽然一瞬间茫然自失,但有着能够立刻振作起来掌握状况的强韧人格。极度过剩的情报分析等就先摆到一旁,先从身边的目标开始着手这种注重现实的想法是不错。真不愧是能打破既有规则,将位阶第四位骗回家的人。让我打从心底给予你赞赏吧。」 「骗……骗回家……这感觉不像是在称赞我啊。」 「是在称赞啊,超级称赞。」 雅卡缇用无比正经的表情点了好几下头,长长的耳朵不停摆动着。 「那个极度过剩的情报是你让我看见的吗?那么可以麻烦你替我仔细解说一下吗?老实说,我实在搞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于详细部分,其实你没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必要性。只要知道刚才的情景是一千年前左右实际发生于现实之中的事,并能理解那颗石头的重要性,这样就够了。」 对于有些不满的约书亚,雅卡缇有点爱理不理地讲着。 「石头……」 不管到哪边都在讲这个吗?约书亚感到疑惑。 「嗯,石头。就是如此。」 仿佛是立刻读取了他的表情,自称第一位的继续说: 「问题是石头,那颗石头,就是你姊姊所持有的石头。你也有看到了吧?那个原本是我的主人们所持有的东西,也实在是个麻烦的物品。它会让这个世界的均衡遭受严重破坏,可以说是一种超越该时代技术的物品吧。」 「……主人们?」 对于这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约书亚也在踌躇一下之后回问: 「你刚才说主人们是吗?也就是说,刚才那些人是你的召唤主?」 「与其说『被召唤出来』不如说是『被创造出来』这样会比较符合现实,也才是正确答案。顺带一提,你们神官使用的魔操系统也是我主人们所创造出来。将召唤兽分为五妖一百零八位这种位阶的,则是他们的祖先,种族名称是使用召唤兽在原本的次元所使用的名词。」 雅卡缇附和地点头说明。但由于又是到处掺杂着约书亚听不懂的单字,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 「而其他各方面的原因,就跟刚才在优惠时段给你看到的一样。」 「那是优惠吗?真的假的啊?」 哪里优惠啦?约书亚忍不住毒舌了两句。嘴巴张不开身体也不能动,就只是被迫看着莫名其妙的影像。最后还跟人说细微的部分不懂也无所谓,半吊子也要有个限度。 但是这超级完全不感到愧疚。 「嗯,是超级优惠,而且还是赔本生意喔。」 雅卡缇那双会反射光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也许正在笑吧。 「我的主人用你们的概念来说,就是那些诸神。对那块大陆的神官而言,应该是个垂涎三尺的目标吧?毕竟你们圣传里头以想要与主人们见面为宗旨的语句,总共有记载了三千四百二十七项呢。」 「也……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把我们的圣传当成读者来信,这也很困扰。还有,你其他好像也说出不少很不得了的事——」 「总而言之……」 面对苦闷的虚弱修道生,自称主人是诸神的则冷淡以对。 「我希望拿回石头,那是必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你自己把莉贝卡找出来,然后把石头没收不就好了?赛拉菲亚也就算了,怎么想都不觉得位阶第一位的大大人会办不到啊。」 「当然办得到,而且很简单。」 露出一脸示范什么叫作若无其事的表情,雅卡缇双手一个击掌。 乳白色的地板开始微微发光,映照出有如水面的光芒。有好几个眼熟的人影,从那边一个个浮现出来。 荒凉的漆黑大地上,有牵手走着的基列亚德与菈琪休,然后还有蒂艾尔与赛姆。 艾雷米亚甩甩湿透的头发,频繁地环视周围。 亚菲克正在使用魔操,他把左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好像发生什么事情而大喊着。 莉贝卡似乎失去意识,在某个充满岩石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一,二,三……哎呀,好像少了一个人。记得好像是个头上套着黑色袋子的女性。」 算了,之后再说。也只是少一个人————这么说完后,雅卡缇再次拍响手掌。 接下来出现的,是两个面对面又很相似的人影。 双方都有着很相似的面貌,一样带有紫色的银发。但其中一个呈现出柔软圆润的线条,另一个则是比较细瘦的模样。 「鸶翎!」 雷之凤凰里头,凰的那一方回过头来。约书亚的声音似乎有传过去,淡紫色的瞳眸不停转动,视线也不断往左右看去,但终究没有往他这边看过来。 「这是什么?大家到哪里去了?鸶翎在哪里?你做了什么?」 约书亚终于大声发出不知是怒吼还是哀号的叫声,然后往踏出一步。可是,他立刻屏息领悟到自己的愚蠢。娇小的身体底下并没有影子存在。 ——这家伙没有实体吗? 看着在喉头呻吟着的少年,依旧只是毫无高低起伏地说: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我大致上可以掌握住各位所有人的位置与行动。不过,我雅卡缇这将近一千年来都在这座岛上,一个人抱怨着无趣的生活,真的很无聊。这次总算让我遇到可以收集全新资料的机会,就算让我稍微享受一下,应该也不会遭受报应。」 「享受一下……这……」 「相对地,我也绝对会给予奖赏。只要老实地把石头送过来,我就会将各位一起送回原本的地方。」 这可是大放送喔————她这么补充着。 就这样,的身影突然消失。 在雷鸣与海浪声之中,只有呆然站在原地的约书亚一个人被留下来。 然后—— 「大叔,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一股冲击伴随着高声发出的喊叫,朝脸颊袭击而来。 痛楚让意识清醒过来,并反射性起身。突然开阔的视野里,有五张担心地往下看的脸孔紧贴着并排在一起。 「……菈琪休,你刚才用拳头打我对吧?你觉得可以对无法动弹的人做出这种事情吗?对象是我所以无所谓,一般来说这可是会大吵一架,还会闹上法庭耶!」 抚摸着还有些刺痛的脸颊,约书亚立刻出声斥责起来。 「才刚醒来就开始说教?大叔你难道身上哪边有安装那种自动说教的功能吗?」 「所以跟你说泼水会比较好嘛。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说话耶,这个白痴女人。」 「大小姐说得没错。还是用水比较好,毕竟只有海水是多到用不完。」 「可是,打下去比较确实。」 「那种事都无所谓了啦,总之你还是赶快起来掌握现实状况吧。」 当大家开始一起吵吵闹闹时,总而言之约书亚还是决定听从最后的提案,也就是艾雷米亚的意见。他战战兢兢地让视线环绕周围。 「……这……啊啊,我还在作梦啊……」 小声说完后,约书亚又让身体躺下来。 他的脚下有海浪靠近。凶猛的波涛与深灰色的大海相连,上头还有白色的闪电不断重复 着染白天空后消失这个步骤。 「这是现实,是.现.实!不要那么老实地给我重新昏过去!」 「能理解这心情。」 「毕竟这么奇怪的事情,真的是从来没看过也没听说过嘛。」 艾雷米亚抓住约书亚胸口衣领不停摇晃,孩子们则深深叹息着。 「这海是怎么回事?像这种深黑或者该说深褐色的海洋,我从来没看过啊。刮起暴风雨的时候都还比较正常一点。」 「比起这个,你们看那边那座山。那里喷出好多奇怪的浓烟,还有像是鸡蛋臭掉时的味道,恶心死了。」 「地面也很奇怪。完全没有普通的土壤,只有到处都是的深黑色石头而已。」 「看不到半根草。」 「这真的很不像现实世界呢。」 「我也很希望这是梦境的延续啊,干脆真的是那样还比较好。」 「可是这也要看梦境的内容啊,大小姐。」 「不要恶梦。」 同学们接二连三地说着。 这种吵吵闹闹的模样,乍看之下虽然跟平常相同。但是,总是整天跟他们一起行动的约书亚很清楚。 ——这是什么感觉?就跟他们在我没看到的地方做了什么,然后拚命想隐瞒时好像。 大家都比平常还要浮躁,好像在掩饰自己似乎害怕着某种东西一样。约书亚有这种感觉。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从比自己大一个头的基列亚德,到比自己矮一颗半的菈琪休。约书亚仔细看着他们,并且询问: 「光之露比缇尔、太阳神亚伯、战女神兀薾丝菈……你们有看到跟圣传登场的诸神相同名字之人出现的梦吗?接下来,还有自称位阶第一位的出来做些乱来的事情是不是?」 这个平静的询问,让一行人一起屏息……不久后又一起点点头。 3 「听从吾之引导。」 「奉献给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 「我乃天地之官,识行世界构成之人。」 「回应吾之祭品,回答吾之期望。」 在奇妙海洋的岸边,五名神官候补生们拚命尝试编纺魔操,将浮现血滴的左手抵在额头,用尽全力不断呼喊。 召唤纹被描绘在空中,也能微微感受到忠诚的们的气息。 但是那里只有跟平常一样放出炫目的光芒,他们的并没有显现出来。不管等再久,即使不停等下去也一样。 「不行……莉姆莉没有回应。」 「我们家卡坦也一样。」 「亚维也是。」 「我的诺亚姆也是这样,虽然有已经来到附近的感觉就是了。」 「娜塔露也一样。」 所有人都显得垂头丧气。 「讨厌,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难……难道说我们所有人都无法使用魔操吗?」 「这……这样子不就跟约书亚一样了!」 「确定留级。」 「我姑且还没有确定留级喔。」 「不不不,你们几个,问题不在那边啊!」 在一旁看守的艾雷米亚失望地叹气: 「无法呼唤,就代表我们会缺乏饮水跟移动手段吧?就算说要把莉贝卡.帕雷格带过去,但在找到她之前,我们搞不好就先饿死了。」 艾雷米亚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用手指着周围。 「毕竟这座岛别说是淡水,就连普通的地面都看不见啊。」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约书亚他们就变得更加沮丧。 约书亚在从未见过的海岸醒来,已经过了三十几分钟,一行人不断挑战完全无法成功的魔操。虽然有接连不断的疑问,但最后大家一致认同要以维持生命为最优先事项……只不过这样下去,果然还是越努力就越是感到绝望。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虽然那个雅卡缇说这里是座岛。」 「对面能看见的,会是我们的大陆吗?明明距离近到能够目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奇怪岛屿的传闻。」 「这么有冲击性的地方,我想只要被随便一个人看见,应该都会编成诗歌然后在整块大陆流传呢,大小姐。」 「绝对会是流行诗歌。」 现在的约书亚已经想不出任何话来安慰这些讲着丧气话的孩子们。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往闪烁的雷电看去。 「大叔……鸶翎她没事吧?」 菈琪休像是顾虑到约书亚内心的想法,拉了拉他的袖口。这种平常没有的温顺态度,反而更加让约书亚感到难过。 「这个嘛……谁知道呢。」 摸了摸那丧气的橘色头发,约书亚无力地笑着。 「不过,既然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就代表她姑且算是平安无事吧。」 这对结下特殊契约的夫妻只要有其中一边受伤,伤痛也会立刻传到伴侣身上。如果其中一方死亡的话,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亡。既然自己现在能平安无事地行动,那就代表她应该也是毫发无伤。 「啊,对喔,那种契约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方便呢。」 「嗯,是啊。而且这里就跟现在看到的一样总是不停打雷,如果她的所在地也一样是在岛屿里头,我想状况反而会更好吧。」 的粮食虽然是人的生命力,但也能从相同属性的自然现象里获取力量。像是下着雷雨的夜晚,鸶翎总是兴高采烈地飞来飞去。不过,这也要她真的在这座岛上才行。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约书亚不禁低下头小声说着,这也等于是跟着所有人一起哀号。 位阶第一位所提供的各种情报,这让他们的根基产生动摇。信仰与神殿的权威,大陆形成的经过与魔操的真实。每一件事都无比沉重与苦涩,让他们都无法随意开口说出来。 「看到那种东西以后,接下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啊?如果跟老家那些认真经营神官业务的父母跟哥哥说亚历斯泰尔是因为神明自己的方便才被封印起来的,那会怎么样啊?」 「而且人类是饲料。」 「整理一下就是说,神官是为了能够顺利操控那些原本是召唤兽的家伙,才被赐与魔操这种技术的吧?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真的是这样,大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而且诸神之间还发生那种争执,让我感到有点失望了。」 「嗯,确实如此。我家老婆好像也是从什么叫作其他次元的地方过来的,那是哪里啊?这样子,我不是连想要去她老家拜访都没办法了吗?」 「那种事之后再说也没关系吧?再说,我本来以为你们夫妻是老婆这边看不到达令就会崩溃,结果是相反吗?实际上是你没有老婆就不行吗?」 当大家不停讲出各自的抱怨跟悲叹,然后一起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你们几个!没事吧!」 被雷电劈开的天空,有道漆黑的影子急速下降。 红色肩布与淡色系的头发随着疾风飘扬,将奇怪的小石头卷起,让海浪化为飞溅的水沫。降落在一行人面前的,是漆黑的大蜥蜴与他的主人。 「亚菲克学长!」 「哥力亚特!」 「总之同伴似乎有确实齐聚了,这样算是有个好的开始。」 从没有马鞍或马镫的上迅速跃下,暴虐王缓缓环视一行人。 「哇,学长!好厉害!真了不起!只有你一个人能够使用魔操呢!」 「还是说只有哥力亚特是跟我们一起被送过来这边的 呢?」 「喂,伊萨克呢?伊萨克他怎么了?水妖!首先最需要的是水妖!」 「别的没有无所谓,但需要饮用水。」 「气妖也是啊,要找人的话,用气妖是最快的!啊啊啊啊,如果我的卡坦在的话,就能一口气把那个大婶找出来了……!」 「吵死了!如果你们觉得大声讲些废话就能让自己的希望成真,那立刻给我把这种错误想法给改正!不然出社会以后,就有你们这群饭桶好受的了!」 先把大喊大叫跑过来的后辈们痛骂一顿代替打招呼后,亚菲克又立刻皱起眉头: 「……哼,果然你们也一样无法顺利使用魔操吗?」 「你们也?难道说学长也是?」 「我也一样。」 这句话让一行人瞪大眼睛,往地妖哥力亚特那边看去。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沉稳的男性声音,从黑蜥蜴口中传出。 「但只能说,这次要回应主人的呼唤是很不寻常的情况……应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不寻常的情况?」 「非常不容易?」 地妖对年幼的术师们沉重地点头: 「平时当主人呼唤我等之时,眼前都会产生光之门,并从中听见引导之声。被光芒与声音吸引后,我等就会踏入门里,奔驰前往主人身边……」 但这次几乎无法看见那扇门————哥力亚特如此表示。 「虽然能听见主人的声音,但是门就只是隐约看不太清楚的程度。那种情况下,位阶较低的应该连察觉都办不到。」 这段告白让一行人陷入呆然,亚菲克也很难得沉重地叹口气: 「实际上我能呼唤出来的,就只有这个哥力亚特,然后就是凉狐的芬娜与清兽的伊萨克而已。更低位阶的家伙不管怎么呼唤都无法显现。」 「呃,哥力亚特是剑峰的蜥蜴,所以位阶是十七位对吧?」 「芬娜是二十一?伊萨克是第几位?」 「二十八位。」 也就是说,位阶二十几位算是一个基准。 「怎么会,我的几乎都出局了嘛。」 「我也一样。」 「我也是。」 「我的佐安也不知道能不能呼唤出来……」 「战力还真是不平均。」 蓝色肩布们一起发出叹息,艾雷米亚也按着额头,仰天长叹。 「没有火妖跟气妖啊……敌人可是一个人具备五妖的能力耶。」 「……你说什么?」 这句话让亚菲克那柳叶形的眼睛眯得更细,并开始上扬。 「喂,厨师。不对,是军人还是间谍吧?」 「哪边都无所谓吧,真是的。」 「没错,这哪边都无所谓。但你刚才说什么?一个人具备五妖能力?你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情?」 看到他似乎想要上前揪住艾雷米亚质问的模样,一行人马上理解—— 超级的超级优惠时段,似乎也有在那个暴虐王的脑袋里上演。 4 风狐的脚强而有力地蹴击天空。 猛烈的海风似乎会给予风之力量,于是她的速度也不断提升。 约书亚与艾雷米亚跨坐在她背上低头看着地面。 越看就越觉得这真是个诡异的岛屿。能够称为平地的,大概就只有他们一开始所在的海岸线。再来就是连绵不断的陡峭斜面,然后顶端有个深陷下去的凹洞。如果在沙漠看到这种凹洞,大概会以为是「恩惠坑道」,但那深渊的底端是非常鲜艳的红色,有如生物般蠕动着。 而且那个棱线的背面有红色的河川在流动。火焰形成浊流,持续朝着视野的彼端行进,比在沙漠前进的纺炎之羊们还要鲜红明亮。 「真受不了,为什么我非得跟男人一起努力地在空中散步啊?」 自称是鲁斯提拉勤勉市民的家伙不停哀声怨道。 「而且还是在这种化外之地,我的人生真是悲惨到让人想哭了。真想回到娘胎,重新开始全新的人生。」 「艾雷米亚,你很啰唆耶。我也不愿意跟你共乘啊,但这也没办法吧。我家的鸶翎现在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数量完全不够嘛。」 「再说,这实在很奇怪吧?你好歹也是位阶第四位的之主,那么拿出毅力叫出适合的火妖不就得了吗?你说以前之所以没办法使用魔操,是因为下位会害怕你老婆,这是真的吗?该不会其实本来技术就很烂吧?」 「才……才不是!只是因为我几乎没有看过比娜塔露还要上位的,所以才没办法挑战而已!」 「好可疑喔~好没可信度~真是讨厌。请哭着向把心血税款都投注在你这种无能身上的鲁斯提拉国民道歉吧。」 「就算是有一定位阶的,只要实际看过,我就一定叫得出来,各位国民缴的税我也会在将来好好派上用场回馈给大家的!」 「那是旁门左道吧?那方法是旁门左道吧?」 「好啦两位,请不要大吵大闹的!」 凉狐的芬娜朝两个不断争辩的货物发出烦躁的声音: 「我也是努力忍住只想让主人搭乘在背上的念头了喔,稍微顾虑一下别人的心情也不为过吧?」 「「对不起。」」 一起低头道歉后,两人都一脸不满地保持沉默。 跟亚菲克会合之后几分钟,一行人就分头开始搜索莉贝卡.帕雷格。 有关于雅卡缇给大家看到与所说的内容,当「塔」里最顶尖的天才也加入议论之后,果然还是只获得「把莉贝卡带去见那个大」这种极为单纯的结论。 「依照推测……」 亚菲克语气尖锐地说: 「我们会来到这个异境,就是因为那个所说的移送魔导这种乱七八糟的力量。关于大陆被封印起来这些事,虽然还需要进行充分的调查,但从魔操无法正常使用这点来看,可以预测正常的方法无法渡过这个海洋。」 不然就跟刚才孩子们所说的一样,亚历斯泰尔应该早就有某人发现这个地方。 「如果要说一切都在那个的掌握之中,感觉太不自然;为什么自己就能办到的事情偏偏不做,而要教唆雷凤来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这点也无法理解……但既然已经把手段指示给我们了,总之就快点去实行,接下来只要一一进行对应就不会白费力气了吧。」 「学长也被迫听到那些事情了,可是却不以为意吗?」 由于暴虐王跟平常实在没两样,让蒂艾尔就像看到难以置信的事物般皱起眉头。 「是叫召唤兽而人类是饲料,我们大家都被当成饲育员喔,可是你的心情也转换得太快了吧?」 「不然的话,我们以为你会大发雷霆地说这太令人感到不满了。」 「我是很不满啊,是真的很不满!」 亚菲克的怒吼,直接砸在一起抱怨的学弟妹们头上。 「帕雷格,调查那颗石头的时候,我应该跟你说过,如果那个在优惠时段里讲的所言属实,那我的推测就几乎都是正确的了。」 「的确。」 「这点比什么都让我强烈不满!好歹也是被称为诸神的存在,结果却只是会被我看穿的程度!这实在太令人心灰意冷!太令人失望了!如果不是更强力又更万能一点的存在,身为侍奉祂们的人也不会有成就感可言吧!」 「…………」 亚菲克的气焰猛然高涨,一行人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好像不 太对。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这句话,但暴虐王丝毫不予理会地继续说下去。 「再说,那个第一位做事也太半途而废了。既然要给别人看,那好歹也该让人能把所有诸神的名字与容貌看清楚并能一致地对照吧?像那样子,连我也没把握能确实作好纪录,何况也不太清楚月之女神是那一位啊!」 「咦——」 「问题点在那边吗?」 「如果烦恼就能解决问题,那我就会烦恼,但现在都是白费力气。」 听到后辈们难以忍受地出言吐槽,亚菲克先是稍微放低声调后说: 「如果把那个说的话当真,我们大陆的灭亡封印等是在将近一千年前,『星绀之塔』的成立则是在五百年前。不管出发点是如何,到现代为止的五百年间,我们的先人已经尽其所能地竭尽全力这点不容改变。」 接着就明快地做出结论。 ——而这份荣耀,就算是诸神也无法动摇半分。 「学……」 一瞬间的呆然之后—— 「学长好帅气!帅气到把性格不好或是语气不好这些其他缺点全部掩盖掉了!」 「真是毫不动摇。」 「总……总觉得好不甘心。虽然被这种家伙感动真的非常不甘心,但你这样一讲,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您不是个只有脑袋特别好又很擅长魔操的人呢,我要重新对您评价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打从心底对你感到尊敬!啊,不是,这不代表我至今对你都是好像有点尊敬又完全不尊敬喔!」 「哎呀,这些家伙是怎样,完全没在称赞啊。不过我也完全同意你说的话,真想现在就把推荐函寄到我国的大神殿去呢。」 现场响起的众多称赞,简直就跟复杂性骨折一样扭曲。 似乎感到很无趣地往大家轻嘲一声后,亚菲克就把现在能使役的——地妖的哥力亚特、水妖的伊萨克跟佐安,还有芬娜这四只让各自分乘,并提出把莉贝卡找出来的提案。 ——而且,的确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强风而眯起眼睛的同时,约书亚也仔细思考着。 雅卡缇骄傲自大的程度,在某些层面上是远高于亚菲克。随处可见的敷衍态度,就是没有把人类当成一回事的最佳证据。甚至让人觉得那个赛拉菲亚都还比较可爱。 ——不过,既然她说只要交出石头就不会取人性命,那就比达尔塔斯大人温和许多了。 正因为这么想,约书亚才会拉着艾雷米亚搭上风狐的背部。 如果被这个间谍先找到莉贝卡或黛莉菈,也许就会把石头的事情先摆一边并抢先下手收拾掉她们——约书亚的内心依旧存有这种疑惑。到那个时候,能够阻止他的恐怕只有自己而已。 「所以……」 正当约书亚徘徊在思考之中时,艾雷米亚那闹别扭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反正照你的行动看来,应该已经有一定的确信,才会拉着我走吧?」 「正确答案。」 点头赞同之后,约书亚就指着另一边的远方。 「如果莉贝卡也看到那场梦境,然后领悟到这里不是亚历斯泰尔大陆,她会去的地方就是能看到大陆那边的反方向……即使多走一萨斯公尺或是多走一步也会前进下去。」 「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米莉艾姆她就会这么做。」 过世姊姊想要跨越的大海,想必不是这种海洋。想要亲眼看见的新天地,也一定不是这种异境。这些约书亚都很清楚。 更不用说莉贝卡了。 她一直以来想必都不断思考着这件事吧。所以才会在大姊死去的地点种植树木,顽固地相信启程航向大海的那一天绝对会来临。 然后在经过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约书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歌声。 ——跨越万里,千里行。 获取这至高的宝物。 在强风与雷鸣之间,这道歌声确实传到耳中了。放眼望去,下头遥远前方的海角前端有个东西正在移动。 ——越海追风。 目标若有似无,有如长夜之梦。 「居然真的在这里……」 艾雷米亚呆然的低语,也飘散在风中。 约书亚用眼神命令下降,风妖也忠实回应。位在海角边缘,岛屿尽头的人影,一下子就变为熟悉的女性身影。 ——世如泡沫,人如梦。 虽为神,虽为魔。 终将消逝于天际的尽头。 雷光映照出美丽的脸庞,黑发随着海风飘扬,莉贝卡.帕雷格正在歌唱着。 5 对约书亚而言,这个歌声怀念到令他内心感到疼痛。年幼时,比起跟太过文静的二姊对话,静静倾听这首歌的情况可说多上许多。 早晨的开始是活泼开朗的曲子,夜晚是柔和的摇篮曲。运用竖琴和琵琶,有时又以拍手带动韵律流畅地歌唱而出,为每天颓废于鲜血与喧嚣的弟弟带来慰藉。 风妖像是被歌声引诱般,以轻盈的脚步降落在海角。也许是看见跨坐在背上的弟弟身影,女性的视线朝这里看来。 她以那孤寂的脚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周围又充满白光,不断闪烁又消逝的闪电,让视野看起来就像在震动。在这淡淡的色彩之中,她那毫无动作就只是站着的身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无比年幼又天真无邪。 「……米莉艾姆?」 黑发与端正的容貌,真的跟记忆中的少女非常相似。 但是,修长的脖子与从那边延续而下的平缓肩膀还有丰满的胸口,毫无疑问是成熟女性的身材。那是大姊终究无法获得的成熟女性肢体。 「约书亚,你睡昏头了吗?还是说,我依旧还是跟姊姊很相像呢?」 从那天之后都已经过六年了呢——她如此说着。 二姊露出苦笑,却又很开心似的这么说: 「约书亚,你看,就说是真的吧。」 她用纤细的手指指向大海。 「大海的另一头,还有其他大陆存在喔。形状像是巨鸟展翅,然后无比巨大的大陆。」 汹涌浪涛的另一头,的确有黑色的陆地存在。 但那是她所说的其他大陆,又或者是跟这座岛屿相同的异境,约书亚完全无法分辨。他不禁回头看去,用眼神向靠在风狐背上的艾雷米亚确认,但他也是是对约书亚摇摇头。 「有其他大陆存在这种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连『星绀之塔』也没有资料。」 「但是米莉艾姆姊姊她知道喔。」 莉贝卡以悠闲的眼神看着不像是这世界会有的情景,并且说着。 「那只是从哪边的传说或是民谣现学现卖的而已。」 「没错,就是传说。」 朱红的嘴唇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那些传说里头有『正确的情报』存在,这点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她如此说出的话语,紧揪住约书亚的内心。 ——只要挖出那块石头,就会有前来。 黛莉菈那低沉的声音有如破钟的混浊声响在脑内响起,那是确实发生的事实。 然后也因为这项事实,约书亚他们才会被带到这个化外之地来。 「如果想要到那边去,该怎么做才好呢?真想靠自己再多方尝试看看。」 莉贝卡显得无比开朗。 「尝试?」 「嗯。」 「光是利用佩尔丝卡公主,还尝试得不够吗?」 约书亚的询问非常低沉与含糊。 莉贝卡暂时默默眺望着那因为苦涩与悲叹而朦胧不清的鲜绿色瞳眸。原本开心上扬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失去笑容。 强风汇聚,浪涛声逼近。 可是没有下雨,不安定的光源闪烁重复发生在世界里。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约书亚,你有问过我吧?牺牲众多他人的性命,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视线往水平线望去后,莉贝卡.帕雷格悄悄眯起眼睛: 「首先,就如你所知的是要复仇。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跟他所差遣的那些军人……我们米莉艾姆的深仇大恨,可不能就这样放他们生存下去。」 这句话让艾雷米亚的肩膀为之一震,他的手上握着不知何时出鞘的长剑。靠他的武艺,应该可以瞬间拉近跟莉贝卡之间的距离吧。但是约书亚用单手制止他,继续让莉贝卡说下去。 「还有……」 莉贝卡的话在这里暂时中断,深绿色的瞳眸充满思虑。她像在思考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起,然后过一阵子才又开始说: 「比如说,你那只怪鸟能够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在空中飞行。如果没有载人,要绕行大陆一圈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没错吧?」 没错。 所以约书亚默默点头。 「对这种生物来说,不觉得亚历斯泰尔实在太狭小了吗?如果大海的另一头还有其他土地,那么只要前往那边就可以获得更多饲料,也不用跟其他起争执。可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离开那块大陆呢?」 被这么一问,约书亚无言以对。至今从来没有思考过那种事情,也从来没对鸶翎问过。 「听到米莉艾姆的梦想,我一直感到很不可思议。人类必须依靠用木片作成的船只就先不说,为什么连应该非常自由的也不离开呢?」 所以自己才想要尝试。与黛莉菈.吉妲尔相遇后,这种想法就更加强列。于是她继续说: 「在复仇的同时,首先要攻陷鲁斯提拉。我想你应该有从黛莉菈那边听说了,那里的宝物库充满来路不明的挖掘物。但持有者代代都太过无能,所以无法活用那些东西。如果我们能够取得那些东西,也许就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手段。」 ——这又如何呢? 听莉贝卡诉说主张,约书亚在内心思考着。 达尔塔斯援助自己与鸶翎的理由,其中一个是想将能让高位服从的人邀请到自己国家,保有政治与军事上的优越性。还有就是他对这块大陆的存在状况抱持着疑问——「这里有某种东西。」「为了调查那个东西,就算量产出众多凡庸的神官也没有意义。」他是说着这些话,才把约书亚送进「星绀之塔」。 ——说不定,如果更早一些知道莉贝卡跟达尔塔斯有着相同的想法,就能够走上共存与合作的道路…… 不对,说起来……我们的大陆是被封闭起来的。 是一千多年以前,被诸神的力量所封印起来。不管莉贝卡或是达尔塔斯多么用尽全力或施展策略,都没有人能够跨越这片大海。这个事实,自己也是才刚得知而已。 看见约书亚用黯淡的表情看着自己,莉贝卡不以为意。 「然后就是『星绀之塔』。这里在某些层面上,比鲁斯提拉还不能放着不管。不过,我们认为如果你在那里好好努力然后出人头地成为大神官,也许就能用不同的方式攻略下来……可是,听说你到了二年级都还是劣等生?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 「啰……啰唆啦。」 她对忍不住出言抱怨的弟弟稍微笑了笑。 「如果两边都无法顺利成功……我们认为就只能自力捕捉高位,然后尝试将他放到大陆外头去了。」 莉贝卡这么说着。 那是约书亚到今天为止都万万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呈现半呆然的状态,往姊姊那边看去。往这边看回来的深绿色瞳眸,还是依旧微微带着笑容,而且无比认真。同时也很若无其事,甚至带有夸耀胜利的感觉。 看着无言以对的弟弟,莉贝卡又再次笑了笑。 她那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翻找,并拿出某种东西。 即使在这被闪电封闭的阴天底下,那东西还是很鲜红。静静发出的光辉甚至让人感到不吉祥。 「莉贝卡,那个是……你打算拿那个做什么?」 「我想这应该不需要问了吧?」 她的手指在光滑的石头表面有如爱抚般舞动着。对女性的手掌来说有点过大的那颗石头,莉贝卡轻轻地把嘴唇贴上去。 「莉贝卡,不行!如果使用那个……你应该看到了吧?看到那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 姊姊毫无感情地对陷入强烈动摇又告诫自己的弟弟点个头。 「那还真是完全不有趣的优惠时段呢。」 「那这样,你应该知道那东西非常危险吧?为了不让那东西遗留在世界上,诸神之间甚至引发争斗,而且还让大海遭受封闭,任何人……就连也无法跨越!」 「不就正是因为如此吗?」 约书亚的话与其说是谴责或怒吼,已经更接近哀求。面对快要哭出来并逼近而来的弟弟,姊姊轻身闪过后并笑了出来: 「正因为如此,才会需要这个。要使用这股力量来实现我的愿望。」 就这样,当她把那颗石头高揭到空中的——这个刹那。 「果然,事情还是变成这样又是这样啊。」 声音从天空响起。 听起来很若无其事的话语。 又是位阶第一位,身处五妖顶点的超级雅卡缇的登场。 6 从有如幼童的声音出处,少女显现自己的姿态。 她以从未见过的服装,以及虽然可爱但却欠缺情绪的脸庞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约书亚早已预测到了。 但是出现在眼前的,是难以置信的光景。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芒,自己的视野就开始扭曲。 这比在鲁斯提拉那时候还要显著,扭曲得非常严重。由于异样感太重导致三半规管产生不协调,就连想要稳定站着都没办法。 约书亚听见莉贝卡的哀号。 她站在海角最边缘的身体大幅倾斜,脚底也剧烈摇晃着。 「莉贝卡!」 约书亚立刻把手伸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她。但打算站稳的约书亚,也踩在陡峭的斜面上。由于变成被掉落的莉贝卡拉下去的状况,他的身体也立刻开始坠落。 艾雷米亚的喊叫逐渐远去,在拚命睁开眼睛看到的视野里,深灰色的海洋不断逼近。为了迎接撞进水面的冲击,约书亚作好心理准备并用力屏息。 可是—— 咚!背部传来一阵剧痛,这是完全毫无防备就摔在地板上的冲击。约书亚瞬间无法呼吸,抱住莉贝卡的手也松了开来。 「这是什么……」 姊姊甩开自己的手逐渐远去,她的自言自语也正微微颤抖着。忍住疼痛,约书亚缓缓睁开眼睛确认周围。 刚才到处都没有的事物,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那宛如一颗精雕细琢的水晶,有如一座冻结的高塔。尖锐的前端高耸入云,壁面一直线地往下来到海面。简直像是从地底或水底收集无数闪烁的宝石,然后就这样集合并巨大化而成的建筑物。 原本应该掉进海里,全身湿透的姊弟脚下也有着相同颜色与质感。微微带有乳白色的这种地板,让约书亚突然回想起来。 ——这里是那个幻觉里头的建筑物。 而这里被连绵不断的海浪遮住去路。 ——简直就像是城墙。 虽然没有守卫用的城堡也没有城镇,但这发出白色光芒又绵延不绝的材质本身就是坚固的墙壁。约书亚与莉贝卡就是被丢到这奇形怪状的城墙上。 拚命环顾四周后,就发现前方有好几个白色物体重叠着倒在那边。是蓝色与红色肩布,还有佩剑的人影。 「菈琪休、蒂艾尔!基列亚德、赛姆!学长、艾雷米亚!」 这个仿佛要被强风与雷电吹跑的声音,似乎勉强传到他们耳中。修道生等人与鲁斯提拉的间谍缓缓地大动作移动身子。 「痛……好痛啊……」 「这……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应该是在靠山的地方搜索才对啊!」 「哇啊!海上长出奇怪的东西了!」 「啊,那不是劣等生吗?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他们各自站起身,还能够很健康地开口说话,约书亚打从心底放心了。 而且—— 「啊啊啊啊,全都给我彻底毁灭吧!」 那是怀念又思慕的声音。 咚喀!喀锵喀锵! 透明窗户被打碎的声音持续响起,淡紫色的羽翼从附近的墙壁里头飞出来。 「鸶翎!」 约书亚的呼喊声充满喜色。似乎被这呼喊引导般,雷凰在天空猛烈翻身,笔直地朝他身边飞来。 银色的羽翼切开阴暗的天空。 大火妖立刻变化为少女的姿态,跳进约书亚张开的手臂里。 「鸶翎,太好了!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是我要说的喔,鸶翎的约书亚。你没事吧?那群白痴没有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她似乎很担心地用手指触摸约书亚的脸颊,带有泪水的眼睛也笔直地仔细端详。约书亚点了好几次头之后,也用力紧抱住妻子。 「啊啊~」 像是很傻眼的自言自语,从高处传下来。跟自己眼前的面孔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懒散地把双手交抱在胸前,低头看着这边。 「不管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赛拉菲娜还真是个笨蛋呢。反正这些全部都会被消除掉。」 虽然强风让他的头发以及单薄衣物的下摆随风飘扬,但游刃有余的表情完全没有改变。 「吵死了!你哪会了解鸶翎的心情!快给我滚开!回自己的巢去啦!」 「就算你这么说~赛拉菲亚也没办法那么简单从这里回去啊。毕竟不管是大海还是天空,全都是雅卡缇大人的地盘嘛~」 雷凤耸耸细瘦的肩膀,接着就缓缓往自己背后看去。 像是要与他呼应般—— 「我乃五妖之中独一无二,无冕的雅卡缇。」 娇小的人影浮现在天空。 有如从阴郁的天空渗出般,最强的身影无比漆黑。 「身为我主人的诸位曾经对我如此下令与说过——『将我等的痕迹,从那块大陆之中全数消除。若是封闭在神话之中,化为模糊不清的传说就无所谓。但是正确的技术和正确的纪录要尽数删除。因为那些事物终究不会给人们带来幸福』。」 少女的声音渡过大海,盖过了让墙壁破裂的海浪声,以及在天空闪起的雷鸣。 「『监视人们,给予训诫。持续对力量与傲慢给予警告。即使如此,如果有一天人类再度重蹈我等的覆辙,然后又将破坏世界……到时就由你亲手将封印之中的人们毁灭掉,不留任何一人』。」 围绕在雅卡缇身边的气息非常平稳。 但是她的话语却尖锐到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主人同时也这么说了:『尽可能对人们宽大,千万不可遗忘他们为世界所做出的牺牲』。」 她以有如舞蹈般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人类们。 「因此,莉贝卡.帕雷格,在此给予你一个忠告,这次是最后也真的要结束了。请以你自己的意志将吾主的宝物归还。那样的话,就无需取走你的性命。」 在猛烈的强风中,她的身影没有丝毫动摇。还是老样子,她的脚下没有影子,膨起的衣服袖子或下摆也不会随风飘扬。 「……就算不会取走性命,你也打算取走其他东西不是吗?」 莉贝卡的嘴角猛烈扭曲。与其说是笑着,不如说是太过痛苦而产生痉峦的表情。 「既然不想留下任何痕迹,那就不可能让我们看到那么多,也不会说那么多情报了。你是打算跟气之魔操的术师一样,把我们的记忆都夺走之后再丢出去吧?」 这个直截了当的质问,没有回应。 不过,这股沉默正是她的答案。莉贝卡很自然就知道这是毫无疑问的真实。 「这真是奇怪的事情。」 莉贝卡的自言自语,在悲壮的同时又有些天真。 「我能理解诸神的心情。结果他们也很想舍弃掉吧?将这断裂毁坏的世界……不对,将这个被自己破坏掉的世界给舍弃掉。」 微微低垂的睫毛底下,绿色的瞳孔凝聚成为黑点。这跟天空那位的发色实为相似。 「那种心情……我真的非常清楚。」 她到底是在嘲笑还是在哭泣,现在连约书亚也无法判别。但是在这逐渐白浊的视线里,再度缓缓睥睨天空的女性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美丽。 雅卡缇暂时什么都没说。 她依旧带着像在回想什么的眼神,微微侧着头。 「能够与主人有所共感,身为从仆实为欢喜之至。请务必立刻将那颗石头交给我,也请立刻这么做。」 「很可惜。这两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低声说完,莉贝卡站了起来。 约书亚再度伸出手,想把她拉回来。 但是,这次没有赶上。 姊姊的身体从约书亚的手指中滑出。 她毫无任何犹豫,就把高揭的右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是把握在手中的那颗石头抵上去。 006 「莉贝卡!」 像是要嘲笑约书亚的大喊般,姊姊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先是额头开始腐坏、裂开。接着像是心脏想要从活人肉身里露面般,鲜血般的赤红瞬间扩散并遍及全身。 连有着美丽深绿色,那个眼神强悍的瞳眸也被红色掩埋。演奏出娇艳歌声的嘴唇,已经只能看见细微的龟裂。 嘴唇微微动弹。 ——快逃。 真的只有微微地—— 朝着弟弟这么说。 「莉贝卡!」 「不要靠近她!」 想要冲上前的约书亚被鸶翎阻挡下来。雷凰少女发挥出不符合那纤细身躯的力量,紧紧抓着约书亚不放。 「不可以靠近她……已经来不及了!」 还来不及说怎么会这样,莉贝卡就继续发生变化,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柔美的身体曲线瞬间肿胀起来,肉块发出挤压声并且隆起。黑发与深绿色的瞳眸都被仿佛充满毒性的鲜红色给埋没,已经完全无法判别。像是要掌握天际所伸出的左手,有如植物的巨大枝干般,每个枝节都裂开了。 孩子们发出尖叫。 这是短短几个星期前,他们身处的绿洲所发生的事件再次重演。这是有如恶梦重复上演的光景。刚才还是人类的事物,因石头的力量丧失轮廓,有如化脓般肿起,膨胀到如魔兽一般。 可是—— 「非常地遗憾。」 细长的耳朵稍微低垂后,无冕的低声说着: 「真是非常地遗憾与懊悔。」 这句话还没说完——变化就中断了。 那就像打进水晶之塔里头的深红色木桩,一个具备柔软生肉触感的物体。 那东西屹立在雷鸣之中。比诞生在沙漠的巨人还要鲜明的色彩,充满浓郁的存在感。而且更加傲然,更加艳丽与鲜明。 「莉……贝卡……姊……姊……?」 约书亚用颤抖的嘴唇呼唤她。 这是四年前离开她身边,离开赤晶旅团之后,就不再从自己口中说出的称呼。 但是,静止的时间很短暂。 一道雷鸣划破天际,瞬间照亮周围,就只在这么一刹那间。没有声响,就连沙尘有如雪崩般的崩塌也没有发生。强风吹来,就只是轻轻一吹而已……过去曾经是莉贝卡.帕雷格的物体就崩毁了。 短暂到令人惊讶,令人无法反应。 7 他能感受到妻子依偎过来的温暖,也能听见同伴们呼唤自己的声音。 但是约书亚一时之间都无法理解那些事情。 「莉贝卡?」 在姊姊刚才站着的地方,红色石头发出细微声响滚动着。那声音很细微,实在太过细微。 「莉贝卡……姊姊?」 约书亚试着像年幼时一样呼唤她。 这么说来,他回想起来了。 个性温柔又怯弱的莉贝卡,只要发生讨厌的事情就会躲藏起来。虽然不管怎么威胁还是怒吼都不会出来,但只要约书亚或米莉艾姆以困扰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呼唤,她就会偷偷探出头来窥探。 约书亚认为这次也是相同的状况,于是又再次说: 「姊姊?」 但没有人回答。 只有闪烁的雷鸣,让红色石头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真是无比遗憾至极的事情。」 无冕那冷淡的声音传来。 「佩尔丝卡.涅.尼尔威乃王族之一。另外,从她的表妹是神官候补生这点看来,应该多少有些魔操与魔导的素质吧。但是你姊姊却连半点都没有,那样的人想将诸神的力量置入体内,怎么想都不会平安无事吧?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那你从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得了!」 愤然发出抗议的是亚菲克: 「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个盗贼女人也不会做出这么有勇无谋的行为了,但你却……」 「那样子就毫无意义了,聪明的亚菲克.尤哈斯。」 雅卡缇的耳朵微微一动,接着继续趁势说: 「我很尊重人类的自主性,也很重视自主性。我随时都在看着各位自行选择的道路,之后也会继续观看下去吧。」 ——所以请放心。 诸神的如此说道。 正当约书亚要怒吼「放心什么」之前—— 「赛拉菲娜……」 原本旁观整个事态的雷凤突然招着手。 「过来这边,很危险喔。」 这不是平常那种轻浮的模样,如此认真担心的声调,更让人有不祥的预感。 但是理所当然地,鸶翎摇头拒绝了。 「你想被卷进去吗?雅卡缇大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所以很难明白,但她这样可是在生气喔。难得给予宽大的处置却做出那种愚蠢行为,这些人类都无法回去了。」 蒂艾尔与菈琪休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少年们吓到不敢动弹,其他两人则是竖眉瞪眼地往前踏出一步。 「对了!雅卡缇大人,反正都要杀掉的话,请把那边那两人赐给赛拉菲亚吧。生命力可以美味到那种程度的人类,近来可是非常少见。」 火妖的化身愉快地拍着手,然后朝约书亚与亚菲克看去。 「你这个蠢货……!」 鸶翎的态度完全逆转过来: 「我才不会让你那么做!身处在这雷鸣之中的话,我跟你的力量可是不相上下!」 「咦~?是这样吗~?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都还是弱化了,我想是不可能打赢的喔。毕竟你可是擅自违反规矩嘛。对不对啊,雅卡缇大人?」 看着轻浮又喋喋不休的赛拉菲亚,超级像是思考般稍微歪着头。 「嗯,也没关系啊,好吧。」 她以非常轻松的态度回答着: 「但是,赛拉菲亚,赛拉菲娜就如你所说的已经弱化。就这样开打,这场胜负也不会有趣……不,应该说并不公平。」 所以,无冕的说完后就伸出娇小的手——笔直朝向约书亚那边。 挡在前面的鸶翎被弹开而且站不稳,接着自己的身体也受到冲击。虽然有着强风打在身上的感触,可是却不会疼痛。 但是约书亚修道服的前半部,从肩头到上腹部附近都被割开,肌肤也整个暴露出来。 当约书亚为了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时,结果令他不禁屏息。 「契约印不见了!」 从锁骨覆盖到下腹部为止的紫色刻印。有如羽翼般美丽的纹路,就是他身为位阶第四位大的丈夫与主人之证明。 正因为有这东西,约书亚从进入「塔」以来就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劳。便服只能穿着高领有遮住脖子的类型,换衣服与练习游泳时都要经常注意有没有被人看见。 而这个契约印—— 就好像被擦掉一样,整个从自己身体上消失无踪了。 「是我将它解除掉的,这样子胜负就是五五波。非常公平也非常公正。来,请尽情大打一场吧。」 「怎……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 鸶翎脸色大变地朝着天空大喊: 「这可是婚姻的契约!是太古与人类所定下,独一无二之契约!怎么可能被……」 「蠢的人是你喔,雷凰赛拉菲娜。」 雅卡缇的耳朵大幅跳动着,并开始斥责: 「你似乎把没有跟主人同生共死的冰辉的艾丝提尔痛骂一顿,但那边才比较正常也比较有常识。人与不能定下契约,不管心灵多么相通,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最重要的铁则。再说,你也根本不清楚所谓婚姻的契约到底是何种事物。」 「我很清楚!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跟约书亚分开的约定!还有不要叫我赛拉菲娜!叫我鸶翎!」 她虽然如此怒吼,雅卡缇却丝毫不在意。 「那样根本不叫作知道。听好了,雷凰赛拉菲娜,婚姻的契约这字面上虽然讲得很好听,但这也就是死亡的契约。」 力量过于强大,寿命也无比漫长的召唤兽该怎么处置,对当时的魔导师们来说也是相当头痛的问题之一。从异世界召唤过来之后,却无法连同将来一起负起责任的召唤主可说络绎不绝,问题也不断累积。 「这时候,他们编织出当主人死亡时也会自动让召唤兽一起陪葬的契约。由于太过不人道,所以几乎没有普及。但不知为什么,你们似乎有将一部分的方法继承下来。」 召唤出自己无法应付的时,神官会亲手砍下自己的首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让他们归还的方法。但是亚历斯泰尔的能回去的终究是原本的地方,也就是那块大陆的某处,绝对不会一起送去冥府阴间。 由于这说明实在太过残酷,让夫妇两人都惊讶得站着不动。他们会互相碰触并握住伸出来的手,也几乎是无意识之下的动作。 「少在那边卿卿我我啦!」 尖锐的羽翼声伴随着烦躁的声音来袭,带有钩爪的 后记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在这个期待着「跟去年相比,今年属于暖冬」这种预报的二月底,为各位送上本系列作品第四集。去年真的被大雪给弄哭了,嗯…… 在上一集的后记里,虽然自己曾讲过「希望下次能更平稳地写完」这种话,但这集却更波涛万丈。在老家因为一些事情弄得摇摇晃晃又千辛万苦,几个月来就在埼玉的工作室跟神奈川的老家往返,最后在发高烧呻吟的情况下进行执笔。老……老实说,这比之前还要夸张啦!呜呵呵…… 即使如此,责任编辑a女士还是为我打造了紧急状况下的体制,せんむ大人也很爽快地陪我一起进行,在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状况下,总算是能够谢幕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 然后有个跟这件事不同的问题,在此非得向各位读者们道歉才行……那就是,虽然在推特或是我们部落格上两边都有预告,不过在「fb online」上不定期连载的本系列作品短篇……将无法发行纸本实体书了。这就是那个啦,所谓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种情况喔…… 不过呢…… 如果是以前,就算话题没在这中断也会马上结束。但平成也是只要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就会产生重大变革,于是总算能以电子书籍的方式发售了!book walker是在三月底,其他电子书籍网站则是在四月底发售!本集也有出现的小插曲——第一次「见闻之旅」的归途与达尔塔斯的琵琶的故事,第二集感到后悔中(?)退场的玛露妲老师的故事,从基列亚德视点观看刚进入「塔」这时期的约书亚和菈琪休的故事。还有,还是一年级小鬼时的亚菲克学长和被他搞得团团转的前任同学哈坎﹒雷萨斯的故事。再加上还收录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插画与角色设定集,可说是大放送!绝对超值! 对于表示「我没有能阅读电子书的东西耶……」的这类读者虽然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fami通文库首次的尝试,也是在a女士的奋斗下才总算能用这种形式努力推出。 虽然也有读者来信表达「如果您愿意自行整合出书,那样也可以喔」这样宝贵的意见,但比起由我在那边小家子气地弄成薄薄的书籍,我想这种方式应该能让更多读者观看到,所以就决定以这种形式发行。再说,如果由我自力发行,就不可能获得せんむ大人的美丽插画了……呜呜。还是小鬼头的亚菲克只会在短篇里登场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せんむ大人所画的图啊! せんむ大人所描绘的人物里,女性角色们当然不用说,其他不管主角也好太守也好或是艾雷米亚也好,男性们也是全都充满魅力,让我非常喜欢。这一集所登场的新角色也是在跟双胞胎非常相似的设定下,描绘出完全不同的风味,感觉真的非常棒。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大的感谢。 因此—— 本系列作品虽然真的是到最后一刻都是匆匆忙忙又赶工到最后期限,但仍旧对眷顾至此的各位打心底感激不尽。像是蒂艾尔的故事,我也还想多写一些,还有也想要让位阶第二位、第三位的他们具体地登场等,还真是留下很多反省点。不过这次挑战了许多至今刻意不去写的种种桥段,也写了好几篇我最喜欢写的短篇,也成为让我回忆深刻的一部作品。我虽然不太会让角色失控,造成剧情无法收拾,但这次鸶翎在最后讲出很恐怖的话来,负责撰写的我是最惊讶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真是恐怖。然后接下来,跟亚菲克学长○○然后过了五十年左右之后,就被他的女友威胁去○的诸位,还真是为你们感到同情……嗯。 无论如何,在此暂别。期待有再度与各位见面的一天。 二○一五年睦月 佐々原史绪 敬启 一.玛卢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晨勃子 扫图:no2body 录入:晨勃子 1 在无比寛广的沙漠正中央,「星绀之塔」 耸立在美丽的绿洲旁边。这里是从亚历斯泰尔大陆各地聚集而来的修道生——也就是神官候补们的学校以及住处。 位在五座塔的中心,有一名女性走在这座格外白新[1一壮丽的中央塔的走廊上 。年齢大约是二十几岁中间,有著跟那身阴郁黑衣难以搭配的可爱脸庞 。她整体散发出娇柔的气息,如果没有那个从右脸颊扩展到脖子的契约印,说不定没人会认为她是一位本领高超的神官吧。 她的名字是玛露担·阿巴多。这座「星绀之塔」的导师——也就是其中一名教师 。 「今天也···还是不行···」 从那嘴唇里流露出来的,是被绝望感彻底折磨的声音 。她拖著疲备的身躯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然后当场瘫软在地 。 「约书亚·帕雷格!那个超乎想象的劣等生!」 今年的修道生里头,只有他一个人是十几岁后半 。他光是那冷静从容的外观跟鲜红色的头发就已经非常显眼,偏偏连成绩也一样糟糕无比 。不论玛露担老师怎么努力地一再教导,约书亚的魔操技术还是完全没有任何提升的迹象 。 所谓的魔操,就如字面所述,是操控的技术 。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存在,也没有人能够使用 。相对地,被称为的奇妙生物在世上跋扈横行,能够操控他们的人被称为「神官」 。也就是说,能使用魔操是成为神官的第一条件 。要形容约书亚的话,就是明明不会写字还要特地跑来小学生书法教室的国中生,这种l一商七八糟的存在 。 即使遵守正确的程序,大致上也不会显现,就算偶尔显现也都立刻逃跑 。如果是位阶高的那也没办法,但连位阶在一百多的低位也是同样状况,这真令人无可奈何 。 再加上不久之前——— 总是笑容满面的他, 一反常态地带著深刻的表情来找老师,然后—— 「请教导我操控更高位的方法 。」 偏偏说出这种胡说八道的话来,真的很糟糕 。 ———终于来了。 这时候玛露妲老师是这么想的 。神官修行是非常严苛的修练 。从入学第一年开始就会日以继夜地接受磨练,没有能力与干劲的人也会被远远甩在后方 。真松教育?那是什么?好吃吗? 因此很遗憾地,每年都会跑出一两名精神产生疾病的修道生 。今年的第一号,看来就是这位红发少年 。玛露担老师在惊惶与恐惧中观察著。虽然总算把他送去参加「见闻之旅」——但是约书亚从旅途归来后的成绩依旧没有起色 。 「我——我的班级里,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精神产生疾病的学生啊-··—」 她眼里渗出哀伤的涙水 。 自己还是修道生的时候,第一次召唤出是入塔后第二十五天的事情,是学年里是最快的 。不但被当时的导师们极力赞扬,也受到同学们的尊敬 。接下来的人生道路都过著一帆风顺的日子 。曾经当上两次学年首席,还担任过舍监 。毕业后也被请求留在「塔」里,年纪轻轻就站上指导后进的立场···· 「道就是这一点不好吗?」 当玛露妲老师在脑海里描绘自己充满荣耀的历史时,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 由于自己太过优秀也完全不知何谓挫折,说不定是因此无法理解劣等生的心情 。 「没错——就是这样没错 。」 至今只要遵从她的教导,没有任何学生无法使出魔操 。而那个约书亚·帕雷格就是如此特殊的存在 。之前一直只在担心他的头脑构造,但说不定是心灵方面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该多加了解他,还有他的内心呢? 在沙漠的明月已经完全倾一科,直到周遭开始变得明亮为止,玛露担老师都不断埋头思考这个问题 。 2 「要我跟导师——交换日记?」 看著递出来的高级石板,让约书亚·帕雷格疑惑地歪著头 。深谋远虑的绿色瞳眸,以及沉稳的语气和行为举止 。明明看起来就不像头脑不好,却是在今天的课堂上依旧无法成功使出魔操的头号废柴修道生 。 「没错 。老师我思考了很多,也作过反省 。」 玛露妲导师痛切地喻之以理 。 「要惯怒地责备之前,必须先更加理解你才行 。不然的话,就连你哪方面有问题或是该如何指导都无法得知了,不是吗?」 「这···」 虽然老师这边努力想说些激励人心的言语,学生那里却没什么反应 。只有歪著头,视线也很困扰似的在石板与她之间游移不定 。 「不用想得太困难喔 。只要把你日常发生的事情,还有每天生活中思考的事情都写出来再交给我就好了 。」 「可是···」 约书亚低下头,看来似乎变得更加困扰 。 「正如您所知,我除了魔操以外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必须更加努力学习才行 。」 「这也是学习的一环。」 「咦?」 老师的动说,动摇到少年内心最担忧的部分 。红色、刘海底下的脸色开始变成相反的颜色——明显地脸色发青 。 「这···这代表日记的内容会影响到魔操的分数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玛露妲慌忙这么说著·· 「这跟成绩无关,只是为了帮助你学会使用魔操的方式 。就只是这样 。」 「可是-···」 她用力抓紧还想要拒绝的约书亚肩膀,猛烈逼进·· 帕雷格同学,我懂的 。青春期的烦恼或是不知不觉产生的内心黑暗面如果被别人窥探,是非常羞耻和恐惧的事情 。」 「内心的···黑暗面?」 约书亚的脸色稍微变得有些黯淡 。 对于每天都跟每个人展露笑容的他来说,这是很稀有的情况 。也许是认为自己已经接触到学生的问题核心,年轻的女导师更接著说·· 「不过,光是恐惧是无法继续前进的 。必须鼓起勇气,向前迈进才行!」 「呃······」 「因此!互相理解很重要!非常重要!所以来吧,请你认真撰写这个日记喔!」 「可是······」 「你这孩子,到现在还想拒绝吗?」 玛露妲就这样拚命安抚并寻找突破口,不停劝说著。 石板也终于交到约书亚手中 。 递过来的人虽然一脸得意洋洋,收下的人却是满脸阴郁 。 「为什么····:又是这种情况···」 他步伐蹒跚地走出导师的房间并回到束塔,拖著沉重的脚步,打开修练室的门 。 「嘿 ,大叔,玛露担老师有说什么吗?」 「被叫出去辛苦了 。」 这段感情要好的凹凸搭档,娇小却很早熟的菈琪休,以及高大却沉默寡言的基列亚德轮流询问著 。 「真的很辛苦啊,唉···」 约书亚甚至无法用擅长的笑容来掩饰,就这样倚靠在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可以不要叫我大叔来给我沉重的打撃吗?这应该说过好几次了,虽然比你们年长一点,但我还只有十六岁 。是正直青春洋溢的「然后可以不要叫我大叔来给我沉重的打撃吗?这应该说过好几次 了,虽然比你们年长一点,但我还只有十六岁 。是正直青春洋溢的年纪耶。」 「就算你这么说,从我看来也是大上五岁的大叔嘛 。」 「从我看是大三岁 。」 「是这样没错啦 。」 「那不然叫『学长』如何?约书亚·帕雷格学长 。」 「学长」 「快别创了!那样子我就变成孤身留级的可怜人了,所以绝对不可以!」 「不过明年这个时候,比我们低一个学年的孩子们说不定会这样对待你喔 。」 「先行演练?」 「不要演练这种不吉利的事!」 当他发出哀号并把夹在腋下的石板丢在桌上时,沉重的碰撞声立刻响彻四周。 「咦?这个石板不是导师専用的吗?你怎么会有这个?」 「因为玛露妲导师要我从明天开始,就用这个石板跟她进行交换日记 。」 「交换日记?」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好像认为我之所以无法使用魔操,是由于某些青春期的烦恼或内心抱有黑暗面,必须要分析这些因素才行 。」 回想起那个场面,约书亚的叹息更加沉重 。 那时候不小心失笑就是个错误 。内心的黑暗面是吧···自己原本可是本领高超的杀手 。别说什么内心的黑暗面,整体来说的人生根本就是黑暗的时间还比较长 。像现在这样待在无比拘束但可说非常安全的塔里,开开心心地过活,还比以前要开朗愉快多了 。 「但你无法使用魔操也是事实嘛,虽然大叔的情况并非本人的能力问题就是了 。」 菈琪休像是顾忌周围般放低音量 。 幸好四周没有其他人影 。 「只因为老婆是个超强又令人畏惧的,所以低位才会立刻逃跑 。」 这句话,有著将约书亚的前途完全断送掉的可能性 。 没错 。 约书亚·帕雷格无论如何都无法顺利使出魔操 。 因为原本被认为不会服从人类的大,位阶第四位的雷凰惊翎正是他的伴侣,使得弱小们感到恐惧 。这部分如果能跟玛露妲老师说明,那情况会很好解决 。但召唤出个位数位阶韩魔这件事本身就是攸关性命的禁忌,所以实在无法随便说出口 。 「塔」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这里的h拉琪休和基列亚德,再来就是同学的赛姆与蒂艾尔;然后是餐厅的厨师艾雷米亚而已 。 「所以说,老师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做这种事呢····」 「这个嘛,老师就是这样的人吧 。她不是随时都在说『你为什么都不全力以赴啊————!』这样的话吗?」 「你是说,这就是那个人全力以赴的方法?」 「大概吧 。」 「真是给人添麻烦耶 。」 发出深沉叹息的同时,约书亚看向石板 。这块周围用美丽的雕刻装饰,看起来洁白又可爱的石板,非常符合玛露妲老师的品味 。虽然觉得她是位惹人邻爱又亲切书良的老师,但也真的是个很固执己见又强逼他人接受意见的类型 。老管一说对约书亚而言,是自己很不擅长应付的人 。 不过—— 「看来也只能写了····」 不管擅不擅长应付,对方一样是导师 。当她把自己的分数打上不及格的瞬间,自己就无法进级了 。 3 『阳之月十八日 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的魔操又失败了 。 几何学的课程上得还算顺利。用餐途中为了安抚引起骚动的同学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真希望能解决这种情况」 『阳之月二十日 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的魔操又失败了 。 要背下历史虽然很麻烦,但只要记住就好,所以反而轻松 。扫除的途中,因为责备想要召唤出水妖来偷懒的同学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真希望能解决这种情况 。」 『阳之月二十二日 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的魔操又失败了 。 虽然体力修练算是擅长的项目,但我认为要在没有遮蔽的炎热沙漠中奔跑,实在是攸关性命 。晕倒的同学比自己还要高大,要扛起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真希望能解决这种况 。』 「又是这样的内容吗——!」 看著约书亚留下的石板,让玛露妲老师发出惨叫 。他的日记总是以三个段落构成 。魔操失败的情况,其他课堂的感想,跟同学们发生的种种问题 。然后最后绍对是用「真希望能解决这种情况」 ,这种让人不知是想随便敷衍还是真的很烦恼的台词来结尾 。单调到即使不是玛露妲老师,也会想大喊滥用定型文也该有个限度 。 即使如此,她还是拚命想从这样的短文中理解约书亚的内心:::但是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就决定放弃 。照这样下去,即使再努力一百万年,能得知的也只有他的魔操每天都失败,自己负责班级的孩子们都笨笨的,还有约书亚·帕雷格的文笔绝望性地差劲这此一事情 。 「明明是想要找出优点才开始交换日记,可是却让缺点不断增加是要怎么办啦——!」 无可奈何之下,玛露妲老师在第八天的回覆里写下「你有好好照顾朋友真令老师佩服 。不过请你多写些其他事情吧,即使是不顺遂的无可奈何之下,玛露妲老师在第八天的回覆里写下「你有好好照顾朋友真令老师佩服 。不过请你多写些其他事情吧,即使是不顺遂的。 4 那么另一边—— 约书亚其实相当认真地持续写著日记 。 话虽如此,修道生的日常本来就很单调 。二十四小时里有七个小时是睡眠,其他时间则几乎全部花费在修行上 。以约书亚的情况来说,是还有像是跟老婆聊天这类的重大任务,不过这是要对所有人保密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写在日记上 。 所以很自然地,他的日记就会以玛露妲跟自己双方最关心的「魔操的情况」、日常进行的「课堂的情况」,还有用来稍微点缀一下日常生活的「周围孩子们的情况」这三个部分构成。 「我说啊,能不能再给点服务,多写一些呢?这样搞不好玛露妲老师的回应都会比你写的要长幄 。」 「真同情老师 。」 「就算你们这么说……这也是对方想做才叫我做的事情啊。与其花时间写这种东西,我还想多花一分钟来念其他科目呢。」 由于童年时代过相当扭曲,约书亚到十三岁左右时还几乎无法阅读文字。虽然为了进入这座「塔」而拚命用功读书,最后终于拥有跟 一般人差不多的教养与知识能力,但是跟周围这些以神官为目标而持续努力的修道生们比起来,在各方面依旧略逊一筹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而且,日记在特性上都是于夜晚撰写。也就是所有修练结束后,平常总是跟老婆两人独处的时间。如果这种时候还跟石板纠缠奋斗, 鸶翎可是会彻彻底底大发脾气。 —竟然让那个脑袋差劲的导师突然搞出的把戏,夺走贵重又短暂的夫妇相处时间。身为妻子,没有比这更加屈辱的事情!那个家 伙,我就把她跟中央塔一起毁灭掉! 简单归纳起来’她每晚都愤忾地强调这件事。 「鸶翎也真是太傻了。」 从约书亚这边听说鸶翎的情况后,莅琪休笑了出来。那是实为亲近也毫无拘泥的笑容。从见闻之旅回来以后,分享:^命#给那位 的菝琪休也毫不在意位阶差距’以跟其他朋友没两样的态度对待她。 「神官的正妻 所需要的是一忍耐,二忍耐,三四没有然后到一百为止都是忍耐啊?」 「菈琪休,请不要讲太多那种血淋淋的现实好吗?很恐怖耶。」 约书亚而言,总觉得她这种毫不拘泥的态度会给妻子带不好的影响。虽然板起脸这么说,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 「但真的就是这样啊。」 「因为是真的才恐怖。还有就是『正妻』……说什么『正妻』啊?除了她以外,我可没有预定要娶别的妻子了喔。」 「这个嘛,大叔的情况是如果去找别的女人,应该会当场被烧死吧?」 「会死掉。」 「就是这样。 「咦?可是,给我等一下。用这种说法,听起来不就像是因为不想死才没有去找其他女人的吗?」 「听起来很像。」 「这样讲我会不会太过分,也太超过了吧?鸶翎听到可是会更加怒火冲天喔。」 「好像不错。」 「才不好!不要一直把话题导向陷我于不义的方向啦!」 「讨厌啦,大叔也真是的。怎么说是陷害你呢?」菈琪休抬头看著满脸苦涩的约书亚,接著挺起胸膛说: 「好’那就由我来帮你代笔一下吧!」 这么说完后,她就从约书亚手上把石板拿走。 「这么一来鸶翎不会生气,大叔也可以好好念书。这样应该毫无怨言了吧?」 「我跟你的笔迹完全不同吧?这种事情,当然会立刻被发现。」 「这里当然要下点塑思跟工夫啊。喂?赛姆!」 菝琪休边说边走出修练室,几分钟后,带著灰褐色瞳眸已经泛出泪光的少年回来。 「来吧,赛姆。现在开始把我说的内容写下来。」 在菈琪休的催促下,赛姆坐下来拿起粉笔。 「呃,首先是『今天是两周一次的休假日,于是我跟同学们一起去市场逛逛。』这样。」 菈琪休毫无停滞地开始说起日记的开头,赛姆则把它写下来。约书亚一窥探他手边,立刻瞪大睛。 「是我的字迹!」 「这家伙很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喔。我也一直都知道,他随时都在帮蒂艾尔撰写讨厌科目的报告。」 呜呜呜呜……」 看到菝琪休这么自豪,让赛姆更加泪眼汪汪。看来她是拿帮忙写报告这件事来强迫赛姆。 身为最年长的人,约书亚有责任阻止这种残忍的行为。可是看到跟自己笔迹相似的文字不停从他手中写出,并且写出比平常三部构成 的日记还多出好几倍的内容,就让约书亚稍微变得哑口无言。 「……玛露妲老师一定会发现的吧?」 「是吗?我觉得她$曰发现耶。」 「要打赌吗?」 「不,神官候补生赌博,这有点……」 「不过还是试试看嘛。顺利的话,大叔就可以不用让i更加生气.,再说这个日记跟成绩也没有关系吧?」 「这个嘛,是没错啦……」 莅琪休这种匹夫之勇,约书亚平常绝对会阻止。现在会不知不觉地放弃阻止,是因为内心某处有著对玛露妲导师的不信任感。还有就 是跟妻子相处的时间被妨碍也让他有些火大……最重要的,也许就是自己打从心底觉得写日记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5 『阳之月二十四日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是两周一次的休假日,于是我跟同学们一起去市场逛逛。这个城镇的市场很有大型绿洲的风格,贩卖著许多让人充满兴趣的稀有 物品。 但是’大型市场似乎也聚集了许多心术不正的大人,有好几次差点就被敲诈了。尤其是娇小又可爱的莅琪休特别容易成为目标,还有 店家用三倍的价钱贩卖她想要的橙杏蜜饯,这真是令人生气。无可奈何下,只好由我代为交涉,把价钱杀到五分之i以下。诀窍就在笑 容,还有即使看到想要的商品也不要露出很想要的表情。再来就是慢慢花时间让对方感到焦急,将他逼入死角吧。 虽然费了-番功夫,但是娇小可爱的莅琪休似乎很满足’我想这样就是万幸了。』 『阳之月二十六日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的游泳课让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通常来说,大型源泉都被当成圣地也禁止游泳。城镇的居民与旅行者也无法下去游泳,只有我 们修道生能下去游泳,总觉得有点算赚到。当然这不是在玩耍,我也很清楚这是为了在被派遣到海边神殿进行人命救助时所需要的修练。 娇小可爱而且什么事情都能办到的莅琪休似乎出身于渔村,所以游起来非常灵巧。基列亚德虽然生长在只有溪流的山里,但也还满努 力的。最令人惊讶的是赛姆,游泳不用说,就连潜水也很擅长,他从水底找出许多发光的石头。 相反意义上,令人惊讶的是蒂艾尔。明明生长在海边的大神殿又是水妖术师,却完全是个旱鸭子。她根本无法浮在水面上,最后还命 令莉姆莉强行让自己浮起来’我觉得她真是个没用又狡猾的女人。 忘了说,由于我的身体有很大的伤痕,水会影响伤势,就在一旁看著。就是这么回事。 总而言之,我认为老师应该可以好好称赞一下娇小可爱而且又什么事情都能办到的挺琪休才对。』 「帕雷格同学,他终于理解我的苦心了!」 交换日记开始之后两个星期。 玛露妲老师在感动啜泣之余,不停重复阅读著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石板。 这是充满戏剧性’真的非常戏剧性的变化。 由于太过戏剧性,一般来说都会产生各种疑惑。但是身为神官中@官的玛露妲老师拥有f他人的洁净心灵,再说这姑且也全都是 用约书亚的字迹写出来的。 就这样尽情享受著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日记一阵子之后,玛露妲老师突然疑惑地歪起头。 「帕雷格同学昨天的日记是跟菝琪休一起念书的事情,前天是教导她乐器的事情,大前天记得好像也有提到莅琪休……或者说,为什 么每一次都只有称赞那个孩子呢?」 之前约书亚总是写些「同学又」,「同学是」,「跟同学」之类的话,几乎没有特别写些专有名词。可是最近都是「莅琪休又」, 「莅琪休是」,「跟菈琪休」之类的内容,总觉得像在强力推广莅琪休。再加上文末必定像是嘱咐般以赞扬她来结尾。一开始是「娇小又可爱的莅琪休」’但是到今天已经增加到「娇小又可爱什么都办得到而且聪颖又心地善良宽大并且优雅的莅琪休」这样的内容。这到底是 什么绕口令? 「这两个人年龄记得相差五岁……十年后虽然就能接受,但现在这个阶段就有点不好……对吧?」 这是个把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塞在狭窄空间生活的地方。比起精神产生疾病,因为恋爱情感而引发纠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这两 个人明明没有显现半点这类的徵兆……于是这位生性认真的教师,又产生全新的烦恼。 6 「『最近你变得老是只有称赞菝琪休同学,让我很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老师很佩服你这位学生总是能一视同仁地照顾周围 的同学,这样让我感到有点遗憾』……莅琪休,老师她这么说耶。」 默认违法代笔一个星期之后,约书亚念出老师发还给他的讲评,并微微露出苦笑。is,原本以为第一天就会被发现,没想到能撑 到现在。 「别说我的内心黑暗面了’玛露妲老师该$曰连我的表面功夫都没在看吧?」 这种有眼无珠的程度,连约书亚都感到沮丧。 r啊啊?明明还挺—的说,真遗憾。」 r都是只写自 己的事情这点不好。」 基列亚德用有点瞧不起人的语气对侮恨的莅琪休这么说。 「怎样啦,基列亚德!不然这次换你来试试看啊!如果你能顺利骗过玛露妲老师,下次去市场时,就让我请你吃些什么!」 「这句话……你可别忘了。」 面对莅琪休的挑衅,基列亚德的瞳眸静静燃起火光。明明平常总是被长长的黑发遮盖住,只有这种时候眼神才会炯炯有神到任何人都 看得很清楚。 r当然,我菈琪休大人绝对不会食言!绝对请客请到钱包空空为止!」 「不……不用啦,还是别这么做了。果然还是我自己写就好。」 「大叔’你闭嘴。」 高大的基列亚德从上方吓阻慌忙想要阻止的约书亚以后,转而面向赛姆。最近一个星期以上完全变成代笔机器的赛姆,现在憔悴到已 无法只用泪眼汪汪来形容。所以他当然也不可能抵抗难得变得充满魄力的基列亚德。 「『今天下午修练时,天空出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云朵。好几道白色一i 一屡重叠而起,有如衣物摺痕般,持续延伸到地平线上』。」 「基……基列亚德讲出好长的文章!这差不多讲了三天的分量吧!」 「这……这家伙是认真的……丨.」 『阳之月三十日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下午的修练中,天空出现非常不可思议的云朵。好几道白色云霭重叠而起,有如衣物的摺痕般,持续延伸到地平线上。 沙漠的云朵很稀奇。虽然绿洲周围偶尔也会出现,但大多会立刻消失。 山岳地带出现这类云朵时,隔天通常会开始下雨,但这里除了降雨期外几乎不会有雨。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调查了一下,那是天空有 通过后造成的现象。虽然向苍燕的亚维询问是什么样的,但他说自己虽然知道,可是无法告诉我。的秘密主义依旧实行得很 彻底。下次再看见那朵云时’我想要追上去确认看看。 顺带一提,因为-直看著天空’所以我记清楚这时候的修练内容是什么了。』 「等等……这该说世界观扩展太大还是太过独特呢?就算考虑到跟莅琪休之间的落差,我想这应该要被发现了吧?」 「会被发现吗?得先试试看才知道啊。」 「先试试。」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充满自信,并显得得意洋洋。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不被发现——虽然约书亚这么想…… 7 「结果呢?没有被发现吗?」 又过了 一个星期之后,在约书亚的房间里。 他的爱妻,同时也是位阶第四位的大雷凰鸶翎微微倾首询问著。 「嗯,完全没有。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是基列亚德跟赛姆在写,可是根本没被发现。」 「竟是如此。」 鸶翎瞪大眼睛,要求他说明详细的情况。 约书亚停下正在处理功课的手,把至今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她听。鸶翎白天时虽然都悄悄躲在他的胸饰里头,但由于最近晚上都有跑 出去玩’所以直接就在里头熟睡的时间也变多了,因此似乎不太清楚这一连串騒动的详细经过。 「原来如此啊。」 听闻整个经过后,鸶翎露出像是佩服与傻眼参半的表情。 「该说那群孩子们真的很聪颖,还是女导师是无药可救的蠢蛋呢?虽然实在很难判断,不过还算是件有趣的事。」 「是吗?老实说,我很失望耶。」 「失望?」 「一般来说,即使字再怎么像也会察觉吧?毕竟是别人的文章。莅琪休只会写些自己的事情,基列亚德从客观上来说,也是些难以形容的文章。」 「吾之主君因此感到内心受伤了吗?」 「嗯,有一点。」 「原来如此呀?」 他的妻子再次大力点头,并开始沉思。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要是真的被发现,我决定说些『大家看我写日记写得很辛苦,所以才来帮忙写』,『也因此清楚知道老师真 的完全不关心我……让我非常难过』这样的话,来扮演个天真无邪的青春期少年,好好哭喊一下。」 「喔喔?」 那样子也是场值得一看的好戏——约书亚已经抱持这种想法了。毕竟对方是充满善意的玛露妲,不可能单方面谴责学生。 做出这个结论后,约书亚开始念起其他科目。各式各样的功课与报告等课题总是堆积如山’根本不可能老是把心力放在玛露妲的事情 上头。 「鸶翎,抱歉喔。等等我就有空了,所以稍等一下喔。」 「嗯,不用在意。鸶翎是个跟寻常愚妻有天壤之别的女人,可不会拖忙碌的丈夫的后腿。」 「那请你不要一边这么说又一边坐到我膝盖上,也不要用手缠著我的脖子。」 「咦??稍微贴近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嘛?」 「不行,我会看不见自己的手,也无法动弹。还有你的胸部这样顶著,会让我各个部分都感到很痛苦。」 「噫噫噫噫噫?」 他的妻子噘起嘴,不甘不愿地离开约书亚的膝盖。 可是,鸶翎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贴在他身边。她直接坐到地板上’并把身体靠向坐在椅子上的约书亚脚边,然后把淡紫色的头摆到他膝 盖上。这副模样实在是天真无邪又可爱,让约书亚微微一笑。但这个姿势一开始虽然不觉得怎样,但会渐渐感到变重变辛苦。经过几个小 时以后,脚会开始酸麻并伴随疼痛。约书亚实在无从判断,这单纯是爱情的表露,还是某种想表达「你这家伙要放著我不管到什么时候」 的抗议呢? ——感觉好恐怖,还是不要去确认好了。嗯。 总而言之,他把学习用的工具全摆到视野变得良好的桌面上。接著,「塔」里头号劣等生开始拚命动手处理课业。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孜孜不倦地撰写文字时,突然察觉到膝盖变轻。 「鸶糊?」 当他环视周围时,有只小鸟从窗户的另一边探出头来。 「你叫我吗?鸶翎的约书亚?」 银色的嘴喙不时张开,发出跟平常没两样的清脆声音。 「你什么时候跑到外头去的?现在已经超过就寝时间,随便跑出去会遇到各种危险喔。」 「我知道,这我知护。」 小鸟姿态的妻子再度停在他脚上,笑了出来。 「没事的,不用担心。你的妻子是天下第一的贤妻,i会成为你的助力喔。」 8 然后,隔天清晨五i时^ 约书亚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往东塔的修练室走去。已经整装完成的同学们都开始聚集在这边了。 「大家早安。」 当约书亚露出笑容靠近时,对他投以严厉眼光的是赛姆的主人,也是这个班级实质上老大的少女^蒂艾尔。 「还想说,最近我们家的赛姆都在偷偷做些什么事……」 她发出响亮的靴子声,往约书亚这边逼近。 「劣等生,不要擅自差遣本小姐的侍从好吗?不然的话,你就真的倒大霉了丨.」 面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对手,约书亚还是尽力摆出老实乖巧的表情。毕竟这个少女对现在的约书亚来说,是比玛露妲还要值得信赖的 指导者,也就是魔操的老师。 约书亚的魔操之所以完全无法进步,是因为他的伴侣鸶翎会让低位们恐惧并逃跑。因此只要能够召唤出比较有骨气的中位事 情就好解决了。不过说起来 ,约书亚太过煮贯地直接去询问玛露妲相关方法,就是一切事情的元凶。 玛露妲断定是约书亚的脑袋有问题’接下来经过种种的事件之后,蒂艾尔就开始代替她教导约书亚召唤出中位的方法。 ——不过关于日记的事情,我就没有告诉她…… 说出来的话’很明显蒂艾尔就会像这样发脾气。明明自己也利用赛姆的特技来伪造报告,可是其他人做出相同的坏事时’就会有如烈 火般愤怒。蒂艾尔不管在好坏方面都拥有女王般的气质,所以绝对不会扭曲自己定下的规则。 ——毕竟我们都这样使唤赛姆了。老实创,真亏事情到今天之前都没光。 内心这么思考的同时,约书亚还是带著笑容,拚命想著安抚她的话语。 「竟然叫赛姆写那种寡廉鲜耻的内容,你可不可耻啊!有够骯脏!色狼!去给骆驼咬到重要的地方然后死一死啦!」 可是接二连三喊出的痛骂声,远远超越约书亚的想像。仔细一看,发出怒吼的蒂艾尔变得满脸通红,不只是脸庞,连耳朵跟脖子都像 泡进热水里一样火红,很明显地不正常。 「基列亚德……今天的日记内容是什么?不是平常的气象观察吗?」 「我没写。」 约书亚战战兢兢地询问,但基列亚德再次说: 「今天不是我写的。」 他这种非常困惑的语气,让约书亚的眉毛微微抽动著。然后慌忙跑到他面前的人,是代写日记的首谋菝琪休。 「昨天晚上啊,好像是大叔的老婆跑到基列亚德跟赛姆那边。」 顾虑到周围放低音量后’莅琪休更接著说下去。 然后她说要由自己来代写,要他们照她所说的写出来。基列亚德跟赛姆根本无法反抗她不是吗?」 当菝琪休说明时,赛姆在她背后也变得满脸通红。基列亚德也一样困扰到视线不断游移。 光是这样,就足够让约书亚察觉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鸶翎,你到底叫这群孩子们写了些什么! 毕竟那位可爱又令人畏惧的雷凰拥有异于常人的感性。只要她有意,平常光是称赞身为伴侣的约书亚就可以轻松讲个五小时(这种情况下,必须努力支撑下去的不是鸶翎,而是拥有正常羞耻心的约书亚的耳朵跟心脏)。 因为是她使劲全力所写出的日记,如果是连蒂艾尔都会激怒的内容……那已经不是玛露妲有没有发现代写的问题了。 「然……然后呢,那篇日记在哪里?」 即使是约书亚,此时声音也变得浮躁。 「跟平常一样,放进老师房间的信箱了。」 「放进去了?」 「放进去了。」 赛姆露出忠诚侍从的表情’并深深一鞠躬。 「毕竟约好要在晨间祈祷前送到。」 这种情况下,在遵守约定前要先做好联络报告商量啊!随机应变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几乎想要这样怒吼,但约书亚还是忍住。何 况这是自己在莅琪休的花言巧语下开始进行的玄?"行为,根本没办法把过错推给别人.,更不用说还是自己那位妻子所做的事情了。 「得……得去拿回来。」 约书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样小声说著。 r必须在老师阅读前拿回来才行!」 他翻身跑出去,往中央塔的玛露妲房间前进。 9 这里是要背负起大陆未来的神官候补生们的养成机关「星绀之塔」。 正因为是座学校也是祈祷的场所,基本上严禁大声喊叫。当然,四处奔跑也不在话下。 可是,约书亚已经焦i到无法理会那种禁忌,简直是隹1到快要发狂。 鸶翎代f写的日记……这东西被投到班导玛露妲导师房间的信箱里,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又多一点。 「那……那是篇可以教育性指导一下就了事的日记吗?」 约书亚这个询问,让代笔的赛姆i通红地低下头,基列亚德更是大角度移开视线。 「以文学层面来说是这样,内容要说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夫妻情事大概也没错。但至少,如果我们这些未成年人把那东西拿进神殿里, 大概都有可能会遭受处分。」 「我觉得那可以卖钱,卖给糟糕的大人。」 「还有,老师对于约书亚你的『妻子』完全不知情,所以恐怕会产生『你是个跟脑内幻想的妻子不停交谈的可怜修道生』这种印 神印象。」 「呀——!」 发出苦闷的哀号后,约书亚朝中央塔的玛露妲房间跑去。 「大……大叔你等等啊!晨间祈祷要开始了耶!」 菝琪休边从后头追上边大声喊著。 「随便帮我蒙混过去!」 「就算要蒙混,但要怎么做啊?」 r今天负责礼拜的是伊拉维导师,所以在头上随便盖块红布代替我点名就好。那个人的视力不好,而我的特徵也只有头发了!」 「噫噫噫|_ 「基列亚德跟赛姆也回去!为什么连蒂艾尔也跟来了?」 「这……这种发展下,我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啊!」 「感萄有点责任。」 「我应该说过,监视你是本小姐的责任吧,劣等生 」 即使是这样吵死人的状态,要穿过都是一年级生的东塔也还很简单。 但跨越穿廊,来到充满高年级生与导师的别座塔之后,约书亚就不得不放慢步调。跟自己四目相交的每个高年级生,每个人都提醒他 们「不要奔跑」。与其每次都停下脚步来道歉,还不如在对方视线范围内快步行走,等前辈们走了再猛力冲刺还比较好。 「呜呜……这样到底要花上几分钟啊!」 「毕竟是大家要去晨间祈祷的时间嘛,这可是走廊人口密度前几高的时间点。」 即使如此,他们总算抵达中央塔里,导师们房间并排在一起的区域。原本想要稍微敲敲门就冲进玛露妲的房间,却发现无法这么做。 那个有很符合她风格的蝴蝶结装饰的门已紧紧上锁’里头也完全没有人类的气息。 「老师她根本不在啊!」 「为什么?那个人今天到第二节课为止,根本没其他事情才对啊!」 「信箱里头呢?石板呢?」 「没有,已i她回收了啊啊啊啊!」 「讨厌,这代表说,她就那样带著跑去其他地方了吗?」 r怎……怎么会……」 约书亚脚步蹒跚地把身体靠在走廊墙壁上,接著抱住红色的脑袋。 「怎么办……如果我说把写来当兴趣的官能小说用的石板搞错了,这藉口会有用吗?」 「不,神官候补生光是有那种兴趣就有问题了。」 「那样糟透了,比普通的劣等生还要糟糕!」 r是会攸关生死的兴趣。」 「我们的言论与表现自由跑到那边去了?明明说只要能独当一面,就可以娶很多老婆!」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们也不知道修道生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人权……」 r说得也是喔,是这样没错啦!」 悲伤的现实被摆在眼前,让约书亚更加沮丧。 「总之,先去找玛露妲导师吧。她应该就在塔内没错。」 「说得也是。虽然希望非常渺茫,但也不是零。嗯嗯,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不管怎么看,你都已经快要放弃了。」 「这样虚张声势,辛苦你了。」 r呜哇啊啊啊啊!」 也不能怪约书亚会几乎想要放弃。五座塔里有五百名以上的修道生与 将近一百人si#师阵容,另外还有各式无法掌握的打杂人员 们充斥在其中。实在不可能将这样的人数获贯掌握住。 「别多说了,你们也回修练室吧!迟到的代价会很惨重喔。」 「好啦好啦,大叔。再让我们陪你一下吧。」 菝琪休充满自信地挺起胸膛。 亚尼 ?拉达 「听从吾之引导。」 她挥舞魔操用的短剑,呼唤出自己的契约,冲魔的卡坦。这个@观乍看之下虽然是猫,轮廓却像飘忽不定的烟雾般无法定 型。微微晃动的胡须和尾巴也很像烟雾,他就这样飘然缠绕在莅琪休脚下。 「你把叫出来要做什么?」 约书亚皱起眉头,其他孩子们也同时用力点头。 「卡坦,没用。」 「虽说这个的特技就是找人……但我记得,如果是在有很多人的地方,这孩子的探测能力就完全不管用了不是吗?」 「一般来说,用走的到处去找会比较快吧?」 「啰唆啦!我才没有要那样运用!人类虽然只能走在走廊上,但可不一样吧!」 对七嘴八舌出口揶揄的一行人发出怒吼后,莅琪休低头看著脚下的猫型烟雾。 「我们正在找老师,你知道玛露妲老师吧?」 「那当然喵,就是教导主人魔操的女神官吧喵。」 「对对对,就是那个人。你稍微变化成烟雾的姿态进去那边那些房间窥探,然后有看见她的话,就穿越墙壁赶快回到我们这边吧。」 「了解喵?」 深深一鞠躬后,烟雾猫就消散而去。看到它化为淡灰色的烟雾从房门的缝隙进入其他导师的房间里,其他四个人都瞪大眼睛。 「还有这招呢!如果是我的诺亚姆,就可以潜行到土壤里头前进!虽然长距离当然没办法,但若是这座塔里头就没问题。」 「我的莉姆莉可以循著水源移动」 「我的亚维会飞。」 「对吧?大多数的机动力都比人类高上许多,就是要这样运用嘛!」 神其他三个人也对得意洋洋的莅琪休点点头,并立刻召唤出各自的。 令人难过&疋,身为元凶的约书亚在这段时间内完全无事可做。毕竟他的魔只有那个更算是大元凶,同时也更加强大并且高贵,甚至连定下契约都是禁忌的雷凰鸶翎而已。 「那个,我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回去代替我们点名如何?」 「大叔你一头红发会很显眼耶。」 「我想你是不在场就会立刻被发现的其中之一,大概吧。」 「怎么会这样!」 10 正当可爱的学生们露出拚命的表情搜索时,身为目标的玛露妲?阿巴多老师正拖著沉重的步伐从中央塔的某个房间走出来。那里是巨 大到称为大厅也没问题,有如洞窟般煞风景的修道生专用餐厅。 r今天也没有见到艾雷米亚……」 光是这样喃喃自语’悲伤就自她的内心涌现。刚开始谈恋爱时,明明只要说出这个名字就会让心灵变得温暖。 她寻找的人是艾雷米亚?佩迪尔。 是「塔」的厨师之一。是她已经认识十个月,同时也交往了四个月的恋人。 前途倍受期望的女导师和一介厨师^虽说这两人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玛露妲却完全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修长的身材配上帅气的容貌,再加上不光只有外貌,还很擅长倾听他人的话。他是r塔里」唯一会仔细倾听玛露妲平常所有烦恼,并 且说「你真是辛苦呢」来温柔地安慰她的对象(这里最重要&疋「仔细倾听」跟「温柔地安慰」这些部分,如果随便提出意见或对她说教 就是反效果。这在人生的测验里随时会出现,所以请各自写在内心的笔记本里。配分占四十五分)。 ——但是,他最近很奇怪地一直说很忙,完全不肯理睬我…… 就算不能听我抱怨也无所谓,只要能稍微看见他的笑容……玛露妲这么想著,然后跑来这边好几次。 其实「星绀之塔」有好几个餐厅,修道生跟导师们被分配到不同的房间。装潢比较好,同时餐点品质也胜出的当然是后者。像艾雷米 亚这样烹调功夫没多好的厨师’也就当然是在前者工作。 ——像这样三不五时就跑到学生用的餐厅来也不太好……但是不来这边的话’连见上一面都没办法…… 玛露妲老师的叹息更加低沉,脚步也益发沉重。她腋下还挟著约书亚今天早上投稿的日记,不过她还提不起劲来过目。毕竟现在最大 的烦恼’同时也最想跟艾雷米亚说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件事情。 玛露妲最关心的就是学生的将来与内心的平稳,但事情却不如人愿。约书亚日记内容支离破碎状的况可说与日倶增,一开始只有三行 的日记虽然令人困扰,但前天的日记也很奇怪。 『风之月四日约书亚.帕雷格 今天又要奔驰在夜晚的沙漠里,这是为了挖掘「恩惠坑道」采集各式各样的物品。入夜之后非常寒冷,距离坑道也很遥远。重度劳动虽然让身体很疲累,但我并不讨厌这项修练。 从深邃的洞穴底下眺望天际,夜空看起来就像是被切成圆形般相当有趣。如果想从底下确认星座的形状,坑道周围的灯火就太过明 亮。擅自去熄灭的话,别说是导师,就连莅琪休和大……不对,连其他所有人也都会生气,实在令人惋惜。 无可奈何下,我只能眺望明月逐渐倾斜西下。那是略带红色的新月。 附带一提,因为一直看著月亮,所以完全没有采集到沙漠的恩惠。』 「该怎么形容呢……气象观察型?哲学考察型?这让人更加难以捉摸了……」 然后,只有明明是劣等生却依旧没有好好上课这个还挺稀松平常的事实残酷地浮现出来,让善良的玛露妲老师内心更加痛苦。一般来 说,当文章跟一开始有这种地步的差距时,普通人就会立刻说「这是别人写的吧?」而被揭穿。但身为神官中的神官的玛露妲老师拥有相 信他人的洁净心灵,于是完全没有怀疑过……因此对约书亚来说,反而让这个令人同情的状态持续下去。 在学生用的餐厅前垂头丧气地呆站几分钟后,玛露妲老师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去。即使继续待在这边,也只是毫无作为地浪费时间而 已。得在学生们晨间祈祷与第一节的修练前看过约书亚的日记,然后尽心尽力地去理解他才行…… 啊啊,可是…… 无法见到依恋之人里感觉很昏暗,这使得玛露妲更加郁闷。 「到外头看看吧……如果沐浴在晨曦之中,也许就能转换心情。」 遵从这个小小的想法,她开始用瞒珊的脚步往外走^走向塔外那到处都有的其中一个庭园。 11 烟雾猫轻飘飘地穿越墙壁,来到莅琪休脚下。 窗户外头有像是穴熊的地妖发出吆喝声,不停重复钻入土里又探头出来的动作。那是赛姆的,名叫诺亚姆。 有如巨大青色燕子的风之呼啸飞过,它在塔里各地降落又飞舞而起,并向一行人进行报告。这边是基列亚德的,苍燕的亚维。 「好厉害……真的能派上用场呢。」 约书亚不禁发出深沉的感叹。 其中最叹为观止的,就是蒂艾尔使役的水妖莉姆莉。身为主人的少女单手拿著一个水盆在塔内走动,每当水面微微有波浪产生时,桃 色尾巴的半人半鱼就会从中显现。 「只要有水,就能像这样转移到任何地方吗?」 约书亚 至今也看过好几次这个带著迎暴的神情跟在她背后。不过能够利用水盘当媒介跨越空间这件事’至今都完全不知道。 「没办法转移到离我太远的地方就是了。还有,1m;说这样实在很重。如果能缩小成一杯水大小的尺寸就没话说了。」 金发少女很自豪,但又有点忧愁地回答著。这种跟年纪不相符的炉火纯青,让约书亚发出更加沉重的叹息。 「真好,我也好想赶快跟普通人一样地使i操……」 可是,连如此能干的水妖也遗憾地摇晃那小巧的脑袋,宣告说到处都找不到大家要找的女导师。 接下来,无法令人高兴起来的报告也持续传回来。 「西塔这边到处都找不到。」 r也没有跑来南边。」 「导师用的祈祷室也没看见喵?都没有喵?」 时间一分i秒过去。 晨间祈祷的时间早已过去,现在正是所有修道生们逐渐往餐厅聚集的时间。 「……先到此为止吧。」 约书亚窥探窗外的^高度,并且对一行人这么说: 「你们快点去吃饭吧。」 「可是……」 「第一节课是迪巴斯导师的武道锻炼吧?如果空腹去上课,所有人都会倒地不起喔。」 「大叔明明才是吃最多的。」 「那点程度的武道,对我来说才真的是易如反掌,所以没问题。请把$的借给我就好,然后大家先回去吧。」 即使用尽自己所有i这么诉说,孩子们依旧无法接受。他们继续吵闹地说要一起搜索,完全不肯离开约书亚身边。 但就在此时^ 「上位尊者大人,在上面!」 风妖亚维立下大功。 他在普通人难以发现的空中庭园,看见有黑衣人士走在里头。 「啧,如果是在人口密度再低一点的地方,我的卡坦也能够派上用场。」 「什……什么啦,不过是那种鸟!不就只是到处飞来飞去而已吗?我的莉姆莉要比它能干多了!」 「你们两位!请安静下来!」 「好吵。」 留下闯入正在争吵的女孩子之间的赛姆和基列亚德,约书亚抓住亚维,飞上天空。 已经没有时间了。 要从玛露妲那边拿回石板这是当然,接著还必须迅速回到修练室,可以的话要赶上早餐……如果不行的话,至少也得赶上第一节的修 练时间,不然约书亚?帕雷格的又要变得更加恶名昭彰。 风妖利用风的力量大幅度上升,接著一口气飞向目的地。视野之中,被花朵装饰得色彩缤纷的庭园逐渐逼近,可以看见有如一滴墨水 滴落其中的黑衣就在里头。 接著,他跟正心不在焉地看著天空的玛露妲四目相交。从漫长袖子里窥探到的手指,正握著白色的石板。 「那个……等一下————! 」 约书亚在大喊的同时一跃而下。亚维为他担忧的声音虽然在耳边响起,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是比三层楼房子的窗户还要高的 位置,约书亚目测完毕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帕……帕雷格同学?」 玛露妲眨了好几次眼睛。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学生,以令人不敢置信的矫捷身手从天而降,不感到吃惊才比较奇怪。 不过这时候的约书亚’没有半点余裕能够揣摩她这时候的心境。 「导师……」 微微喘口气后’他那绿色的瞳眸蕴含认真的神色’并往恩师那边走过去。 「请问你已经阅读那个了吗?」 这道询问的声音异常低沉。 「我……我现在才正打算要看。」 玛露妲退后一步。 r真的吗?」 进一步询问的约书亚露出平常最擅长的笑容’可是这反而酝酿出非比寻常的气氛,让玛露妲只能拚命点头。 r那真是太好了。」 少年伸出手来抓住石板。 「等等,你要做什么?」 女导师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在手指上施力。这个预料之外的抵抗让约书亚吓了 一跳。 「请还给我,不是这块石板。是我弄错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弄错了?好好说明一下啊!」 「别管了 ’快点给我!」 这时候的约书亚太过焦急。 然后也太过用力了。 石板在两人反覆拉扯下稍微弹跳而起,然后笔直^^往玛露妲导师的额头飞去。 叩! 石板在发出猛烈声响后碎裂,白色石片往四面八方散落。 她的身体在瞪大眼睛的约书亚面前,无力地瘫软下来。当玛露妲最后失去意识的瞬间,约书亚清楚看见那嘴唇正如此微微动著说 「发生校园暴力了……」 这怎么可能! 这i不是暴力事件’这是意外!只是石板刚好打中老师的额头而已!毫无疑问是个意外! 正当约书亚打算抗辩时,玛露妲老师已经完全昏倒在地上。 强风簌簌吹过,让她的黑衣随风飘动。芬芳的兰花香味充满四周。跳望著这种情景所感受到的美丽,根本就是在述说这不吉祥的情 况! 「上位尊者大人,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原本就全身青蓝色的亚维,似乎更加脸色发青地抬头看他。 约书亚暂时没有出声。 暴力对神官而言是禁忌之一。 如果没被攻击三次,即使被杀死也不能迎^^明明这种毫无道理的戒律都已流传许久,用来严格劝谏对其他人使用暴力,还发生这 种事。 所以我问你。如果修道生对导师动手的话,会怎么样呢? 当然就是好-点关禁闭,糟一点退学处分啊。 「……亚维,我想请你帮忙传话给一个人,能麻烦你吗?」 经过漫长思考后,约书亚这么开口说著。 「那当然,上位尊者大人。主人有吩咐,我要仔细遵从您所说的话。」 那么要传话给谁呢? 听到风之鸟体恤般的询问,约书亚这么说: 「中央塔的厨师,一个叫艾雷米亚?佩迪尔的家伙。」 12 玛露妲老师醒来时,最先感到的是额头的疼痛。是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敲打般’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 ——好像被敲打过一样,不对!我是真的被敲打啊! 她猛力起身,接著窥探周围。原本还以为那个不祥的鲜红色脑袋会映入眼帘。 「玛露妲,你没事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仔细一看,有道人影站在她的枕头边。帅气的脸庞以及微微下垂但充满魅力的眼角,平常这个时间应该会在餐厅挥舞料理用小刀的 「艾……艾雷米亚?」 玛露妲不禁跳起来环视四周,不知为何是在自己的房间。艾雷米亚在自己熟悉的荷叶边与蕾丝包围下,静静地低头看著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倒在走廊上,就飞奔过来探望了。」 「我?走廊上?」 玛露妲老师用无法保持冷静的视线看向四周,小声说著。自己确实是在空中庭园,然后约书亚?帕雷格从天而降,最后额头被石板敲到。 「没错,那是校园暴力。这是非—重的事态,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嘛。」 恋人对慌张的玛露妲露出笑容。他伸出大大的手掌,握住玛露妲发抖i指。 「现在修道生不是吃早餐的时间吗?而且那个约书亚什么的,听说他是个无法操控的劣等生吧?应该不是会突然对老师使用暴力 的料吧?」 r嗯’是没错’虽然没错……」 当石板要被拿走的那个时候^ 不知为何,玛露妲对他感到非常害怕。虽然外表跟他在修练室的一角被其他孩子们包围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明明应该是平常的约 书亚?帕雷格。 可是——总觉得像在跟什么来路不明的对峙一样…… 即使只有一瞬间,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对学生感到害怕,所以即使赌气也要紧握住石板,然后就…… 「你是太疲累了吧?真是可怜。」 艾雷米亚跟平常一 i全部的经过听完后,温柔说著并抚摸她的脸颊。 r今天就先放假休息一下,好吗?」 「 可是……」 「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会答应’所以我也请假要好好休息了。」 直到夜晚,不,就算到了夜晚,也让我们在一起&^当艾雷米亚这样柔声细语,便让玛露妲忍不住点头同意了。 如果是在走廊摔倒撞到额头,伤口也显得太过集中.,或是艾雷米亚用背部所遮盖住的地方好像有其他人的气息这些事,她都没有注意到。 就这样,当她再度躺回床上发出沉睡的呼吸声时^ 艾雷米亚轻声站起,接著往背后看去。从床铺这边看不见的门扉阴影处,涌现另一个人影< 红色头发配上白色修道服。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劣等生约书亚?帕雷格本人。 13 「做得好,艾雷米亚。真是让我获益良多。」 「你就尽管感谢我崇拜我大力称赞我吧。不过如果想模仿,就要付我使用费喔。」 真是打从心底感到厌烦。约书亚用绿色的瞳眸述说这种心情后,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对方是个见面就会想抱怨一两句的家伙,但我方 现在情势太恶劣了。不但跑到厨房把正努力执行职务的艾雷米亚拖出来,还叫他把玛露妲从空中庭园抱回房间里头。被锁上的门,也多亏艾雷米亚有钥匙才能够打开。 ——总觉得他之后会很得意地要我好好答谢。 总而言之,约书亚.帕雷格的校园暴力事件似乎会以妄想来收场。 「看来老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恶意呢……」 低头看著她发出沉沉呼吸声,令约书亚感到十分沮丧。没错,玛露妲没有恶意,就只是善良过头了而已。 「这个嘛,以暂时性的恋人来说,这样子实在很可爱。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老师,想想的f曰有点困扰呢?」 艾雷米亚一副事不关己地笑著。 「所以,交换日记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当然会让她停止啦。」 「哦,要怎么做?」 「这种事如果能办到,那打从一开始就不用交换日记了吧?」当艾雷米亚这样询问时,约书亚严肃地回答: 「结果说起来,都是老师还有些空闲时间这点不好。必须要让她更加忙碌,如果能忙到连劣等生的事情都忘记,那也不会想要交换日 记了吧。」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做嘛?」 「就是这么做。」 约书亚边说边后退一两步,接著就这样拜托亚维从窗边飞上天空。这跟露妲房间的门被粗暴打开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 「艾雷米亚,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等一下,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你明明说自己太过忙碌,所以没办法放假……好过分……呜。」 这几名冲进来的女性一起开始喧闹’周围就像戳到蜂窝般吵杂。 当然’房间主人玛露妲老师也不可能继续沉眠下去。 「咦?等等,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醒来以后,她跟其他女性一样往艾雷米亚身边靠去。 「你这家伙竟然恩将仇报吗 给我记住啊啊啊啊!」 有如诅咒般的哀号声在底下回响时’约书亚开始顺著原本前来的空中路线回去。 「亚维,快点。第一堂课的迪巴斯导师可没有玛露妲老师那么好讲话,如果迟到,就真的攸关性命了。」 「遵命。可……可是,上位尊者大人……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指什么?」 r不是,就是说’刚才那个人……」 「没问题,老师当然也是在内心还没有受创很深的时候,知道真相会比较好。」 当大的伴侣用笑容说这也是种亲切时,感到同情的风妖悄悄把眼神移开。 ——真是好漫长的一个月。 艾雷米亚有钥匙才能够打开。 ——总觉得他之后会很得意地要我好好答谢。 总而言之,约书亚.帕雷格的校园暴力事件似乎会以妄想来收场。 「看来老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恶意呢……」 低头看著她发出沉沉呼吸声,令约书亚感到十分沮丧。没错,玛露妲没有恶意,就只是善良过头了而已。 「这个嘛,以暂时性的恋人来说,这样子实在很可爱。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老师,想想的确有点困扰呢?」 艾雷米亚一副事不关己地笑著。 「所以,交换日记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当然会让她停止啦。」 「哦,要怎么做?」 「这种事如果能办到,那打从一开始就不用交换日记了吧?」当艾雷米亚这样询问时,约书亚严肃地回答: 「结果说起来,都是老师还有些空闲时间这点不好。必须要让她更加忙碌,如果能忙到连劣等生的事情都忘记,那也不会想要交换日 记了吧。」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做嘛?」 「就是这么做。」 约书亚边说边后退一两步,接著就这样拜托亚维从窗边飞上天空。这跟露妲房间的门被粗暴打开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 「艾雷米亚,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等一下,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你明明说自己太过忙碌,所以没办法放假……好过分……呜。」 这几名冲进来的女性一起开始喧闹’周围就像戳到蜂窝般吵杂。 当然’房间主人玛露妲老师也不可能继续沉眠下去。 「咦?等等,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醒来以后,她跟其他女性一样往艾雷米亚身边靠去。 「你这家伙竟然恩将仇报吗 给我记住啊啊啊啊!」 有如诅咒般的哀号声在底下回响时’约书亚开始顺著原本前来的空中路线回去。 「亚维,快点。第一堂课的迪巴斯导师可没有玛露妲老师那么好讲话,如果迟到,就真的攸关性命了。」 「遵命。可……可是,上位尊者大人……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指什么?」 「不是,就是说’刚才那个人……」 「没问题,老师当然也是在内心还没有受创很深的时候,知道真相会比较好。」 当大的伴侣用笑容说这也是种亲切时,感到同情的风妖悄悄把眼神移开。 ——真是好漫长的一个月。 在沙漠的地平线被朝阳渲染之中,约书亚悄悄发出大力的叹息。 ——比起充满恶意的企图,因为善意所引发的麻烦,在某些方面更加难以应付啊。 当他把视线往下移时,差点成为 校园暴力现场的庭园在眼前扩展开来。约书亚虽然打算移开视线不想再看第二次,但有某种东西在他 视线的角落微微闪烁。凝神一看,那是石板的碎片。白色碎片在朝阳照耀下,发出白色的光芒。 「亚维,快下降!降落到刚才那个地方丨」 「咦?可是不是要快一点吗?」 「嗯,要快一点!这边得再更快一点!」 「遵命。」 风妖在疑惑中下降,而约书亚又猛力地跳跃而下。 他跑近跟玛露妲发生争执的长凳,慌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石板,然后仔细观看。 在颇有大小的石板上…… 『我的妻子非常贤慧有能。』 『今晚我跟妻子-起……』 『我的妻子非常美丽’而且(以下内容由编辑检阅完毕,不适合未成年对象观看)。』 随处都能阅读像是这种内容的文〗——而且确应贝实是约书亚的字迹。 「亚维!快捡起来!帮我一起捡!快点火速帮我全部捡起来!」 「是没有问题,但正如您所见,我只能用嘴s,所以速度就……」 「桂啊啊丨」 「那么,您觉得全部弄碎如何?就是粉碎到完全无法判读的程度。」 应该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一脸得意地进言。 啪哒。 有一瞬间,约书亚停止动作。他像是思考般稍微停止一下后,又开始急忙动手捡拾。 「……您不想把石板弄碎吗?」 「这……这姑且……是她出于好心才写下来的东西……」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飕飕…… 突然吹来的沙漠强风非常冷冽。 沉默持续著,有如渗入内心般令人感到沉痛。 「亚维’你是不是f我很傻?」 约书亚.帕雷格这么询问著,他连耳朵都染上跟头发相同的颜色。 「绝无此事,上位尊者大人。」 「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约书亚发出有如哀号般的声音’同时也还是尽可能迅速动手捡拾,将这令人落泪的作业做个了结。 钟声从他背后还有头上响彻。 宣告修练开始的钟声’真是响亮又沉重。 二.初始之日 1 ——这下子,搞不好来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基列亚德?米雷巴有这种想法是在「星绀之塔」的初塔之仪……用现代日本风格的讲法,就是开学典礼开始前短短十分钟的时候。 这个有全体修道生与全体导师聚集,当作拜堂使用的巨大房间,即使抬头看到脖子痛也还无法望尽天花板的彩绘图案。即使如此, 只要努力凝神注视就能理解那个看不清楚的天花板上画满了无比细腻的绘画。然后支撑天花板的巨大白色柱子,上头也刻满雕刻。在他至 今人生里那一切都非常单纯的眼中看起来,困惑与畏惧比f还要先浮现而出。 不对。 更让基列亚德感到害怕的,果然聚集在这里的人,人,人。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在白色长衣上头披著黑色法袍,然后挂上红、紫、 黄、蓝、绿等各种颜色的肩布。 他们每一个都是神官候补生。虽然跟基列亚德都是相同的境遇……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密密麻麻挤在同一个地方的景象,生长在深山的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 就跟这块大陆多数人一样,基列亚德.米雷巴出生在名叫米雷巴的村子里。那是一座位在往下看去像是深谷的地方,像是紧贴著山坡 地般盖起房子的小小贫穷村落。过去曾经存在的神殿如今早已荒废,同时附近也没有神官。 所以有半数的村人…… r如果村子里能有神殿就好了。」 都把这句话当成口头禅,而且已经将近五十年了。 而生长在这种土地上的他,第一项特技就是读书。他会骑著驴马摇摇晃晃地下到山脚,然后跟城镇的孩子一起学习。跟从家里到i 只要五分钟的孩子们比起来,基列亚德能够阅读的文字比他们更多,学习能力也更好。 再来就是发现的能力。 基列亚德从还很年幼时开始,就常在河川的浅滩、树林的梢头还有漂浮在苍穹的云朵之间,发现奇妙的光芒并用手指出来。那是普通 人大多都会遗漏的小小光芒,而源头也大多是。即使在人类生活的地点附近,他们也不会跟人扯上关系,更不会互相交谈。但这些神 魔看到基列亚德后,都会充满兴趣地停下脚步投以视线。 当这些特技与特色,又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身材时,村长把基列亚德叫去并对他说: 「你要不要去成为神官呢?」 「从这边南下几天的路程后,在沙漠正中央有个叫『星绀之塔』的地方。你务必要进入里头求学。」 「哎呀,你不用担心。村子会帮你出到那边的旅费。只要接受测验成为修道生,i当然不用说,就连食衣住行,『塔』也会帮忙照顾。」 「请你成为出色的神官,然后回到村里为建造神殿尽一份心力吧。」 基列亚德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 老实说’小小私塾教的东西已经无法满足他,在山上看见也只能含著手指眺望。 ——如果能靠近他们,跟他们说话并且加以操控,一定很有趣吧。 先不论故乡的期待,基列亚德以符合十二岁孩子的动机答应了村长的请求。虽然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外观已经比村长高了一个 头……总而言之,他朝南友则进。最后抵达位于遥远沙漠彼端,矗立在蓝色绿洲旁边的「星绀之塔」。接著完美地突破难关,迎接今天的 到来。 ——要怎么跟这么多人开口说话呢? 事到如今才领悟到跟对话之前还必须跟人类对话,这让基列亚德脸上失去血色。而且既不知道是从哪边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 的人’要跟对方讲些什么才好? 还在村子时,基列亚德经常几乎没开口说话就过完一整天了。跟亲兄弟也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能够沟通,由于民家散落在山上各处,也 常常一整个星期都不会遇见其他人。 —不’在那之前 即使外表看起来面无表情’基列亚德的背上还是冒出冷汗’自己暗暗感到无比困惑。 ——我有办法分辨这么多人吗?还都是穿著相同服装的人? 这真是非常单纯,同时也很根源性的烦恼。是最好在来到这里之前,就该先行定下因应对策的问题类型。即使当他正如此烦恼时,外 表看起来依旧若无其事。 就在这时,有个红色物体在基列亚德视野的角落移动著。对此感到不协调而把视线移过去时,就看到那边有一名少年。 虽说是少年也还是比周围的人年长许多,用「年轻人」来形容应该比较贴切。他正低头看著分发给所有一年级生的羊皮书卷,仔细阅 读其中的内容。 ——既然肩布是绿色,那应该也是一年级生。不过那样的话’会不会太年长了? 基列亚德忍不住盯著对方看的视线,让他抬起头来。淡绿色的瞳眸笔直看著这边,非常柔和与平稳。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约书亚?帕雷格。请多多指教。」 被这样有礼貌地打字,让基列亚德困惑地点点头: 「基……基列亚德.米雷巴……」 虽然勉强报出名字了,但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讲得很僵硬。 「记得米雷巴是北方的地名呢。好像在蛮山区。」 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继续用很稳重的口吻进行对话。诸如「真亏你知道那种乡下地方」或「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虽然脑中浮现好 几句这类的台词,但每i句都无法好好说出口,光是点头就耗尽全力。 「你从好远的地方过来呢,从北方要跨越沙漠,应该很辛苦吧?毕竟还得跨越好几个大流沙才行。」 「嗯。」 这次勉强出声了。不过只回答这样也太过简短,对约书亚感觉很不好意思。于是基列亚德努力地继续说下去: 「很辛苦。」 虽然只是短短追加三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是表现出色,几乎到了想要夸奖自己的程度。 这样子暂且算是满足后,他又深深点个头。 接著对方也点个头后说: r太好了,有个年龄跟我相近的同学。」 约书亚.帕雷格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安心般,继续说: 「还以为会只有我一个人比周围大上四五岁,然后在班上变得特别显眼呢。」 基列亚德又再次跟著点点头,接著感到疑惑。照刚才这种说法,不就代表除了约书亚以外,还有比周围大上四五岁,然后在班上变得特别显眼的人在吗? ——那是指谁? 环视周围想要寻找一下,却没有发现符合的对象。绿色肩布的集团除了他跟身边的红发少年以外,大家都比自己矮了 一颗头以。 难道是在说我? 不,我不是啊。虽然自己确实是这群人里头最高大的,也经常被误认为是十几岁后半,但实际年龄确实只有十岁出头。还有两个月才终于要满十三岁,真的可以说还是个小孩子……基列亚德想要这么告诉他。 虽然很想告诉他。 但宣告初塔仪式开始的音乐严肃地响起’身旁的约书亚又露出灿烂的笑容’著实开心地对他投以微笑。 所以没办法说出口。 就这样在无法说出口的情况下,基列亚德.米雷巴正式成为「星绀之塔」的一员。 2 隔天早晨,基列亚德的修道生活立刻陷入极度的困境。 神官候补生的每一天都从晨间的祈祷开始,然后以傍晚的祈祷结束。虽然每个月会有几次在初塔仪式使用的那种超大型礼拜堂举行的 祭典’但其他时候每个学年都会分别在大小适中的祈祷室里进行祈祷。 可是这种「奉献祈祷」的行为,并不是低下头默默双手合十就能解决了 。 首先,晨间祈祷有晨间祈祷的规矩,傍晚的祈祷又有不同的规矩存在。不管是诗歌还是祈祷的话语,可说是复杂离奇又种类繁多。 大陆各地城镇与村落的神殿里’可在全权掌管神殿的神官裁量下将仪式简略化,但这终究是「现场人员的判断」。神官的候补们必须 先稳固打下能正确「判断」的基础,所以想要轻松点,还得等到能独当一面为止。在那之前,得先把数量庞大的圣传、诗篇还有赞美歌依 照既定形式通通灌输到脑海里才行。 在这当中,对家里附近没有神殿,从小时候开始也几乎没有好好看过正式祈祷仪式的基列亚德来说^ ——完全……搞不懂…… 从晨间祈祷开始不到三分钟就无计可施,就这样过著直到一整天结束时也都无法解决的日子。 然后,在他身边也一样陷入苦战的,果然是约书亚。 「在祈祷传达到神那边之前,自己的脑浆就因为要把仪式的规矩牢记起来而快要升天了。这样未免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约书亚就这样一边抱怨一边拚命阅读著写有礼拜的礼仪规矩还有诗篇的书卷。 对他们两人这种情况看不下去,有人挺身而出帮忙,是在初塔仪式过了四天左右的时候。 r嘿?你们两位。我说啊,也不用把圣传或是诗篇整个记到脑袋里头喔。这种仪式也有一定的规则在里头,只要有效率地执行就 好。」 傍晚的祈祷结束之后,有一名少女走近正瘫在椅子上的基列亚德,还有旁边趴在桌子上的约书亚这么说著。橘色头发配上更加娇小纤 细的手脚,她是挂著绿色肩布的成员里最为年少的修道生。 这边可以清楚发现她背后跟周围有点喧嚣。明显比较年长,也明显不熟悉神殿细节事务的这两个人,简单说就是班上的异端人士。沉 默寡言又身材高大,然后被漆黑修长的浏海盖住眼睛,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基列亚德。态度举止非常温和稳重,但这样反而更加强调 年龄差距的约书亚。几乎没有人会自行靠近他们两个人。 「呃,记得你是叫……莅琪休是吗?」 「嗯,没错。我是莅琪休?马赫德大人,请多多指教啦。」 菝琪休威风凛凛地挺起胸膛后,又接著说下去。她简单说明自己是生长在提尔?马赫德这个神殿里,所以各式i的仪式大多已熟记 在脑海里,然后就进入主题。 「所以说啊?首先是入祭之歌。这个几乎都是照日历轮替,每三十天是一个循环,同时每隔三个月会换成不同的模式。早晨版本跟晚 上的版本有些不同,虽然也可能会因为祭司心血来潮就进行变更,不过要预料到还算简单。」 菝琪休边说边在约书亚摆在桌上的石板上,嘎吱嘎吱地写下曲名。 「然后接下来的诗歌呀,大致上也能够依照入祭之歌来判别。只不过,因为种类没有入祭之歌那么多,所以大概记个五种模式就差不 多了。然后中盘的圣传背诵,这也大多编排成能在听到入祭之歌时就大致预测到。」 「……好厉害。」 约书亚打从心底佩f地低声说著,而莅琪休虽然也没有很在意…… 「你明明这么娇小,可是却很厉害呢。」 接著冒出来的这句话’似乎一口气影响到她的心情。 「虽然的确是很娇小,但说到精明能干的提尔?马赫德后继者,就是我莅琪休大人啦!因为是经历=年龄的大学姊,所以你要更我尊敬啊,大叔!」 「大—……大叔……」 她的攻击似乎直接要害,约书亚整个人摇摇晃晃地露出明显受到伤害的表情。 「我才快十六岁耶。」 「这座『塔』的平均就学年龄是士二岁喔。士/\岁已经彻底是个大叔喽,你们这群大叔!」 看著语气粗鲁但似乎感到很有趣的费琪休’约书亚只能苦笑以对,而基列亚德则瞪大眼睛。 其实基列亚德…… ——你们「这群」大叔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包括我吗?我可是正处—所说的平均就学年齢正中间。 真的很想这么逼问她。 「还有啊?圣传也有经常使用跟不常使用的部分。尤其是大规模礼拜仪式上,进到最隆重的部分时,背后不是一定会有音乐响起吗? 这种时候,可能妨碍到背景乐的单词连发部分就会出现,然后啊……」 菈琪休老师口若悬河般地开始进行下一个讲义。光是努力抄写下来就耗尽全力了,实在不是能够开口抱怨的气氛。 对于自身是神殿后继者但讲话却很不客气的s琪休,基列亚德也是会有「这个小鬼头是怎样?」的想法。不过再怎么说,真正的大 叔,也就是目前唯一肯理会他的同学约书亚…… 「菝琪休,真的很感谢你。帮了个大忙。」 「方便的话,希望能请你再教导一些事情。我是旅行艺人之子,不会在同一个地区待上太久,因此几乎没去过神殿。」 他就像这样很老实地表达感谢并且继续向她请教,所以也没办法自己在那边闹脾气。 ——那样子的话,不就显得只有我器量狭小吗…… 不对,展现出符合年龄的器量也没关系吧,而且能若无其事地让约书亚知道真正的事实,这样不是刚好吗? 不过这样的内心话,并没有从基列亚德心中发出来。 如果只有这样,也许会因为性子急躁但本性善良的菝琪休展现一时的好意就结束了……但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3 这天是一年级生们最初的休假曰。这个每月一次的假日’是个只要能赶上傍晚祈祷时间,就能一整天想做什么都能自由去做的日子。 ——好,去绿洲看一看吧。 下定决心之后,基列亚德出发前往镇上。 身上穿的不是平常那松垮垮的袍子,而是适度露出手脚的便服,让他感到舒畅。虽然只有额头的ii因为规定而无法拿下,不过这种 东西只要当成时髦的装饰品就好。 他脚步轻盈地前往市场。跟自己成长居住的深山不同,这里是人称将广大沙漠中的财富与恩惠集中起来,掌管神圣都市经济命脉之 处。想必会有许多珍奇的事物在贩卖吧。自己是严格限制私人贵重物品的见习神官身分,能够运用的零用钱也没有多少。不过光是看到鳞 次栉比的摊贩,还有听见店员们的吆喝声就相当有趣了。 r来来来,正值当季的水果喔!整笼竟然只要一枚银币就好!」 「这是绿洲最优秀的编织者全新制作的布料!以高品质的麻制成,触感光滑平顺?」 「想剪头发的人尽管来吧?看我用完美的技术快速剪齐,只要十分钟就结束喽。」 漫无目的地在充满活力的街角闲晃时,人潮也越来越多。是因为当太阳越来越高,购物客与旅行者也开始增加了吧。 周围的人群不断涌现,而且还都是体格健壮的大人。连更高大的基列亚德也觉得充满压迫感,想逆向行走都很困难。 无可奈何下,当他顺著人潮前进时^ 「等等,好痛i?我想要往右边走啊……唔,痛痛痛!」 有个耳熟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橘色的头发在大人与大人的缝隙之间,一个很低的位置摇摆著。基列亚德伸出手,抓住她那只能些 微窥见的手。 「呀啊!」 「……为什么要尖叫?」 他面露不满地低头看去,跟惊讶到瞪大眼睛的菝琪休对上视线。 「抱……抱歉,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遇见认识的人。」 ——不是吧,这里是距离「塔」最近的市场,从 刚才开始也看到不少同学喔。 基列亚德虽然这么想,但要求这个被人潮挤到动弹不得的莅琪休注意观察周围也很过分吧,于是就微微点个头。 基列亚德就这样牵著她的手向右转。 他用肩膀把人群挤开,善加运用自己高大的身材往前迈进。 灵巧地跟在后头的莅琪休能安心松口气,是大约五分钟之后的事。 「谢谢你,真是得救了。」 基列亚德只有点个头,对话完全没有继续下去。还不只是如此,他就这样回头往过来的道路走去。 「你……你等一下啦!」 手被用力拉扯而回头一看’就发现莅琪休露出复杂的表情吊挂在自己袖口上。 r什么?」 「不是啦,难得都这样碰面了……」 「在『塔』里,每天都碰面啊。」 r是这样没错啦!啊,要不要吃#么当谢礼?我可以请你喔!」 菝琪休很难得地说出这种正经话,而基列亚德也很稀奇地产生敏锐反应。 「烧烤罗萨鸡。」 他以前所未见的开朗声音宣告,让莅琪休惊讶地点点头。 「说起来,虽然吃得没有像约书亚大叔那么多,不过你也还满会吃的,尤其是肉类。果然不吃那么多就没办法长得如此高大吗?」 莅琪休这就样给他牵住,然后天真无邪地问著。这种「要吃些什么才能长到像你一样高大呢?」的问题,基列亚德经常在各地被人问 到。虽然他每次都有思考过许多可能性,但到现在还没有获得一个决定性的结论。 无可奈何下,这时候基列亚德也一样微微歪著头,只说句「不清楚耶」而已。 莅琪休抬头看著他这副表情,微微笑了出来。不是平常……那种轻视他们的笑容,而是感觉比较放松的微笑。接著,牵著的手指也稍 vi微用力握紧。真的只有稍微,就只是稍微一点。 两人就这样一起前进,不久后…… 「啊,这里这里!」 莅琪休兴奋地用手指著。 那是这附近最大的摊贩,有好几只被铁棒穿刺的烤鸡被挂在那边,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其他还有一些零食或甜点,同时也有贩卖飮料。可说是有著综合飮食店铺的规模。 「哎呀,是可爱的修道生呢。这下子得算你们便宜点了。」 满脸胡须的店主露出看起来很好心的笑容,接著他将鸡肉的鸡腿和鸡胸切下一部分,对他们说折扣再折扣之后,只要三百铜币。 这样到底是贵还是便宜,生长在渔村的莅琪休并不清楚。基列亚德虽然f有点贵,但毕竟是大都市又处于沙漠正中央,所以也觉得 大概就是这种行情吧。 不过—— 「三百?这样的话,就再多送个旁边的炸芋头,顺便再附上两根鸡翅吧。」 突然间,背后又传来另一道声音打断他们的购物。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约书亚.帕雷格正露出跟平常没两样的笑容站在那里。虽然 跟两人一样换上便服,却穿著连脖子都包得紧紧的上衣,头发也当然是一片火红。可是,站在这里的他却散发出感觉不出炎热的清爽气 息。 r呃’那就有点……」 店主立刻脸色阴沉地含糊其词。 「哦,不要吗?那就没办法了。莅琪休、基列亚德,那边也有卖鸡肉的摊贩,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等等,请等一下。请不要说那么过分的话,你们是修道生大人吧?就请稍微赏赐些慈悲给我们嘛。」 「你说得没错,我们是修道生’所以大家都没什么钱。还想请你务必用适当的价格来卖给我们呢。」 约书亚发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指著摆在店铺前方的鸡。 「虽然你用烤痕来蒙混,但这些都是在乾燥期捕获的鸡吧?不但都比降雨期痩,味道也不太好。光只有腿肉跟鸡胸肉,是不值三百铜 币的。」 「唔唔唔唔……」 「啊,虽说要附上炸芋头,但可不是要那边的。可以把里头笼子那些_好的给我们吗?这放久了,味道会差很多。」 「唔呃唔呃……」 如果不想附送鸡翅的话,那水煮蛋也没关系。不过这样子就麻烦你附送三颗吧。」 「唔嗯唔嗯……」 店主与约书亚的攻防在看呆的两人面前持续上演。约书亚完全没有改变笑容,只要对方想反驳一句,就立刻菈琪休和基列亚德的 手作势离开。直到他让店主折服为止,根本花不到五分钟。热腾腾的烤鸡跟芋头用椰子叶仔细包好,交到莅琪休跟基列亚德手上。近乎完 美的手法跟似乎很美味的香味,甚至让少年少女觉得感动。 「好啦,那么就是下一个请求了。可以卖几杯那边的果汁给我们吗?如果价格够漂亮,我想『那边的摊贩只要看到对方是修道生,就 会开出昂贵的价格贩卖』这种传闻’也$曰在塔里头四处流传了。」 约书亚接著所说的话,让他们一起张大嘴。 「好狠毒,大叔你也太狠毒了!」 「狠过头了」 结果让店长沮丧地说出「果汁算我请你们的……」这句话以后,三人就踏上归途。 「你们在说什么啊?」 约书亚听了,完全不以为然。 「无论什么都该用适合的价格贩卖喔。如果一直被认为修道生全都很好骗,也会造成他人的困扰,所以还是好好对付一下会比较好」 接著他又加上一句「实际上也的确很好骗」,刚才差点要被骗的基列亚德与莅琪休也只能沉默不语。 「……所以,我们被当成不懂人情世故的乡下人了是吗?」 「应该是吧,不过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也是当然的吧?」 约书亚平静地说著。 「我是从懂事就开始过著四处旅行的生活,所以也只有这种事情比较擅长。相对地,神殿的情况就几乎都不清楚,只能一个个从头学起」 所以要麻烦你再多多指点啦——约书亚这么笑著对莅琪休说后,她也用力点点头。 只有基列亚德在他们身旁怀抱著无法释怀的心情……不过由于没什么表情,再加上脸庞又位在比约书亚略高,比莅琪休高上很多的位 置。所以他们两人也没有察觉。 4 不像约书亚那样熟知人情世故,也$莅琪休那样熟悉神官或神殿的情况。 这么说来,自己该不会是最没用的存在吧? 基列亚德做出这样的结论,并开始在脑中烦恼,是接下来经过三天左右的时候。一般来说从市场回来的路上就该开始烦恼了,但他是 非常不擅长帮自己的感情冠上名字使它显现出来的类型。也因此,不管是喜怒哀乐都会产生一些延迟。要想到「啊,我正在烦恼啊」都需 要花上几天。 更令人困扰的,由于在市场发生的事情让莅琪休开始把基列亚德当成「年长者」来亲近。对于不够机灵的他来说,光是被约书亚当成 「同年龄」对待就已经很难受,看著身材娇小但脑袋运转快上好几倍,神官相关知识更是多上几十倍的菝琪休亲密地叫他「大叔二号」也 实在不忍心发火。 ——明明就该早点说出真正的年龄了。 没办法把快被人群压扁的娇小同学放著不管而伸出援手,没想到会因此将自己逼近绝境。 ——不过,如果真的要说出自己的年龄,若不慎选话语而伤害到对方,可能会让他们两人生气…… 如果是孤身在野兽比人还多的深山,那么这样也无所谓,自己也习惯了。可是在有这么多其他人的地方被孤立的话,感觉会很痛苦; 再说 也更担心那样是否能顺利成为神官。 不过,他光是在「选择」话语之前的阶段就踌躇不前了,也更不可能顺利打破这种僵局……基列亚德就这样迎接特别修练的时间到来。 虽然照字面上听起来,特别修练像是会被叫去做些非常困难的试练,其实只是进行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常不会做的修练」的时间。 内容大多是把塔内彻底清扫乾净……简单说就是大扫除。 在沙漠正中央建造并耸立的塔,宿命就是每天毫不中断被沙尘侵蚀的问题。光是靠平常的清扫,总有一天会追不上入侵的速度,所以 r塔」每个月都会总动员进行一次大规模清扫。 「虽然有听说过,但『塔』里真的连平常的扫除都是交给修道生做呢,真是吓了一跳。」 菝琪休扛著椰子纤维制成的扫帚这么说。 「你的i那边,神官都不自己下去打扫吗?」 「不会啊?谁都会做的事情,才不会叫神官去做呢?这种工作就交给当地人,并且尽量大量雇用人力,也是地方神殿的重要职责 嘛。」 「原来如此,保障雇用职缺,也是种义务呢。」 「打扫……是谁都会做的事情?」 基列亚德看著菝琪休用奇怪的动作挥舞撢子并这么询问,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们三人就这样走出修道室,来到东塔最里头,通往地下的阶梯。下面有平常没在使用的书库,把里头打扫乾净就是今天这三人…… 不对,是交给约书亚和基列亚德的职责。 他们的班导师玛露妲导师虽然把体格娇小的菈琪休分配到走廊这种比较级上打扫起来较为轻松的地方,可是本人却说「请不要把我 当成小孩子」和「光靠他们两个人,可搞不懂哪些是贵重的文献喔。约书亚大叔总是把重要的东西随手就丢掉,基列亚德大叔只要开始阅 读周围的书籍就完全不工作了!」这样的话,猛烈抗议并希望改变配置。导师佩服她这股热情,于是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你的好奇心还真强。书库那种地方不但到处都是灰尘,还一定很冷喔。」 「而且是塔的地下。」 「没错没错。『塔』的七大不可思议里头,也有以『地下书库』为舞台的故事对吧?」 约书亚露出平常的笑容,又稍微加上些恶作剧的表情看著他们两个。 「塔」的七大不可思议。 那大多是往上跟往下的阶梯数不同,或是半夜时会有死者站在北侧的走廊,都是些有许多孩子聚集的私塾或学校常听见的故事。 「地下书库那边,听说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修道生灵魂徘徊呢。不过没有说清楚是哪座塔这点,是最混淆的地方。」 「身为神官候补生,怎么说这些啊?」 约书亚以奇妙的口吻说著,但莅琪休往他瞪去: 「举行葬礼也是神官的工作喔。害怕死人可没办法胜任!」 「这倒是很正确的理论。」 「大叔,你可别看到怪物就逃跑喔!那可是非常丢脸的行为!」 「我会铭记在心。」 昂首阔步的这两人没有注意到。 守在最后头的基列亚德,脸色已经整个发青了。 发出叩叩声响的三道脚步声,在昏暗的走廊回响!。每次响起,基列亚德胸口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 的话还好’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山上看过很多。 不过人类灵魂只有听过传闻’就没实际看过了。 不对,就是经常听过传闻才恐怖。 像是走在山路上,就只有脚步声一直传来。转头看去时,肩膀突然|沉,就这样被拉进深谷里。 或是看到只有挂著马鞍的马在半夜行走。觉得可疑靠过去一看,就发现马背上有个蓝白色的女人骑在上头。像是这类的传闻。 他老是听闻这种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的故事。这样子会觉得死去的人类非常恐怖’大概也是无可奈何的情况。 虽然基列亚德很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但要他把这么长的文章整合后简洁地传达,并且顺利说服他们。时间实在不够,完全不够没多久,漫长走廊与阶梯也来到尽头。 「好,抵达了。赶快清扫结束吧。」 约书亚用很事务性—法与动作’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头。 嘎叽叽叽叽··· 书库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后开启。在他们拿来的油灯所发出的淡淡光芒中,书库的另一头显得无比昏暗,根本无法看清楚深处的状况对基列亚德来说,感觉就像传说中通往魔界的地狱道路…… 实际上过几分钟之后,在某些意义上跟地狱没两样的残酷命运就要找上门来了。 5 视野显得摇摇晃晃的。在油灯黯淡的灯光里,地下书库里头所有事物的影子都变得非常浓厚 从这些漆黑的阴影中,彷佛马上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基列亚德屏气凝神地持续配合打扫。 位于「星绀之塔」最深处最底层,遥远地下的这个房间。单纯以书库来说,实在太过宽广, 看不见另一头的墙壁。放在里头的各种东西也可说是种类丰富,无数的石板跟书卷当然不用说, 还有令人想问「欸,难道这是骨头?是什么骨头啊?」的这类神秘物体也到处都有。 他身旁的莅琪休不停说著这样抱怨的话: 「哎哟?为什么神官候补生非得要打扫啊?」 「我们的衣食住行全部由给各个神殿的布施来支付。尽可能稍微压抑经费支出,可说是种显现正义的途径,也可说是表达对民众的感谢吧。」 约书亚虽然这样认真地高谈阔论,但基列亚德只想大喊「现在不是让$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毕竟,这个地下仓库可是会出?来?的啊。不管是叫妖怪、死者、幽灵还是什么的,不清楚到底存不存在的事物,都会化身为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姿态,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 但是 —— ——为什么这些人可以一脸平静地打扫? 拿著撢子的手正在发抖。 接下「基列亚德长得最高大,所以就从上面把灰尘撢下来吧」这样的指示后,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每当油灯摆动时,他的手就会因惊 吓而停止’视线也战战兢兢地环视周围,所以作业进度完全没有进展。 不过往下一看,不停挥动扫帚的莅琪休跟果然正努力用抹布擦地的约书亚完全看不出有这种神情。 出生于神殿,在葬礼上看惯尸体的莅琪休当然不用说,为什么连约书亚大叔都可以这么若无其事?而且说这个房间有东西会r出现」 的人就是这家伙,让别人感到害怕,自己却一脸没事的样子真让人火大……虽然基列亚德很想把这种话用力讲出来,但他毕竟还是不擅言 词。面对身材娇小却能言善道的莅琪休,还有行为举止很和善,但贯彻自己主张时却又彻底毫不留情的约书亚,基列亚德完全不知道该说 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意见被他们接受。 无可奈何下,自己只能让长浏海底下的眼睛泛出泪光,祈祷这种苦行能尽早结束。 只不过,他们的世i有神存在。神在遥远的过去就离开这块大陆,只有人跟残存下来……事情有如圣约中的教导般发生了。 砰···! 他们背后原本保持敞开的门关上了。实为突然,而且非常沉重地关上。 「奇怪?是有风吹吗?」 对于莅琪休的疑问,基列亚德只想说「怎么可能啊!」这句话。这个位在地下三四楼的房间里,根本不可能吹起让沉重石门关上的 风。 「该不会 又是沙尘暴吧?」 约书亚所讲的理由,基列亚德也想以「别说蠢话了」来反驳。能够连地下室都开始晃动的沙尘暴,要也是乾燥期的时候才会吹起。也 就是说’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 ——终于来了…… 基列亚德的背部冒出冷汗。 这是怪奇小说要导入剧情的标准发展。主角们会被关进奇怪的场所,然后一个接著一个丧命。 令人惊恐的吹奏乐,在他被黑发覆盖的脑袋中响起。 可是,莅琪休却一脸平静地从这样的基列亚德面前快速通过,接著用手抓住关上的大门。昏暗中也能清楚知道她正以那纤细的手用力 拉动’但大门完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怎么了吗?」 「没有,好像关得很紧,完全打不开。」 约书亚说声「我来看看」后就走上前代替摄琪休抓住把手。但大门依旧紧闭,完全动也不动。 「真伤脑筋。基列亚德,你能来试试看吗?」 ——不要,那样好恐怖。要是打不开的话也很恐怖,万一打开了,就好像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更加恐怖! 虽然想要全力摇头,但基列亚德还是勉强打消这个念头。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用指头握住门把。手里传来金属坚硬的触感,但不管用推还是拉的,石门都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至于鲜血、尖 叫或是有怪手飞出来这i况,也一样没有发生。 「咦,骗人。真的假的?」 「真的。」 「不’怎么会……真的吗?」 这时候,两人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如果一直在这里等待,会有谁来救我们吗?」 「不清楚……」 约书亚更加皱紧眉头,并用有点粗暴的视线看著大门。 「平常快一点就是傍晚的祈祷,慢一点就是宿舍点名时’也许就会有人发现我们不见了 ’不过……」 「不过?」 「今天可是特别修练……大前提是分配的工作结束前,不能回去。」 「呀啊!」 菝琪休这有失体统的惨叫声响彻室内。 「玛……玛露妲老师呢?老师应该会在中途就发现我们不见吧?」 「很难说耶,毕竟是玛露妲老师。不过再怎么样,明天早上点名时,应该就会发现了。」 「呜阿阿阿阿——!」 菝琪休的惨叫更加高冗了。 「记得沙漠的夜晚很寒冷对吧?我的房间虽然是在宿舍四楼,但半夜醒来时,连吐气都会变成白色的耶!」 「你说得没错。更不用说是在这种地下深处,到底会变成几度呢……」 终于看到他们产生动摇的情况了——基列亚德虽然有一瞬间这么想著,但立刻察觉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感到高兴的时候,因为事态已 经严重到会让这两个人感到惊慌失措了。 ——这种寒冷的地方还有幽灵出没,这不是糟透了吗!根本就是至少有一个人绝对会死掉的模式啊! 虽然他很想脸色发青地这么大喊,但连爱讲话的莅琪休跟约书亚都沉默不语,基列亚德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喊叫……结果三个人都陷入沉默,暂时一起看著纹风不动的大门。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最先行动的果然还是约书亚。他环视四周后,立刻找到铺在桌上像是桌巾的东西,还有盖在书柜上的布,以及装著破铜烂铁的麻袋。 接著约书亚一个个迅速地扯下来递给莅琪休与基列亚德。 「把这些卷在袍子底下。虽然无法期待有什么保温能力,但总比没有好。」 「大叔你自己呢?」 「我有经过锻炼,所以暂时还没有问题。」 「那我也一样。」 基列亚德把递过来的老旧布巾推回去。 「我生长在北方。」 他努力展现的志气,约书亚并没有冷淡对待。 「那么,如果莅琪休忍受不住的话,就麻烦你跟基列亚德借来御寒吧。」 「女……女性才比较不怕寒冷喔!」 不知为何,连莅琪休也倔强地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指年纪再大一点的女性吧,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像那样的脂肪。」 「性騒扰!大叔,你这是性騒扰!」 「我又没有限定说是那边的脂肪。」 约书亚边苦笑边窥探油灯,确定里头的燃油量。 「……看来勉强能撑过一个晚上。」 火焰在那对低语的绿色双眸前摇曳,往单一方向晃动著。 「有风在吹?」 基列亚德不禁小声这么说,约书亚也大大点头。 「没错。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看来里头的确有风吹过来。」 「怎……怎么回事?」 「那代表这个房间不是完全密封的,太好了。」 约书亚边说就边快—房屋深处前进。莅琪休慌忙跟在后头,基列亚德也仿效她跟著走。 r你们两个可以待在这边就好喔。毕竟不知道这前面有什么东西,再说遇难的时候,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 「不是啦,因为油灯也只有一盏啊。」 「好暗。」 「啊’对喔 那也没办法了。」 「再说,不要讲什么遇难啦’很可怕耶。」 「啊……嗯,还不算遇难呢,以目前来说。」 菝琪休央求般抓住约书亚的法袍一角,约书亚摸摸她的头后又转身走去。 这已经不是遇难,而是直接往怪谈发展的状况了吧!别说是法袍,基列亚德根本就想抓住约书亚的头这么诉说。但平常都没办法好好 整合的意见或话语,在这种紧急状况时当然也不可能好好讲出来……听著前面两人的靴子踏在坚硬石头地板上的声音,基列亚德也只能战 战兢兢地前进。 彷佛理所当然般,原本以为会有墙壁的地方,并没有墙壁存在。 取而代之&疋跟入口相同的门扉,还有围著它的棱木或柱子。不过入口的石门虽然装有金属制的把手以及门闩或锁头,这边只有在石头上凿出顶多能把手指伸进去拉动的孔洞。 约书亚把耳朵抵在这道突然出现的石扉上,接著揭起油灯往孔洞的另一头窥探了一阵子。 「……嗯,看起来似乎没有危险,打开看看吧。」 接著这么小声说著。 「真的?真的很安全吗?」 「嗯,大概吧。」 他边说边伸手抓住石门。铰链微微发出的嘎吱声,跟基列亚德伴通枰通的心跳声重叠。如果是怪奇小说的世界,毫无疑问地就会有什 么不好的东西站在另i头。那大多会是女人满身鲜血又缺手缺脚的模样,然后只会用空虚的眼神看著这边。 不要出来,不要出来 或者说,最好不要打开了! 可是这次门扉毫无抵抗地开启,另一头的世界……跟刚才为止的几乎一模一样。 并排的书柜、凌乱的书卷或石板,堆在地板上的各种来历不明物体。这类物品绵延不断地出现,延伸到尽头深处的程度,甚至令人感 到沮丧。 「这个书库到底有多宽广啊?再说,玛露妲老师竟然只叫三个人就要这种地方?会$曰太过分了?」 「一开始是两个人。」 「那不就更过分了吗!」 菝琪休的喧闹声比在刚才那个房间时更容易产生回音,另外总觉得脚步声也变响亮。这是深不见底的洞窟这类地方常见的现象,生长 在山间的基列亚德很清楚这一点。这个书库往地下 延伸的程度,恐怕比眼睛实际看到的范围还要更大更广。 然后这种预感才过没几分钟就化为现实,他们前方又再度出现一道石门。 菝琪休只能呆然地站著,约书亚又是慎重地把耳朵贴到那道门上。基列亚德则是害怕地看著,觉得这次真的会有什么跑出来。 就这样,打开的第二道门前方跟之前的情况有些许不同。那里比塔里任何地方都要简陋,不过这个还算有好好用石头铺设,有如走廊般的空间突然开启它的入口。 「好啦’该怎么办才好呢?」 约书亚举起油灯,并微微歪著头。小小的火焰映照在他的绿色瞳眸里,微微摇晃著。 「风似乎是从前面吹来的……要怎么办?真的要去看看吗?」 当约书亚再次这么问时,基列亚德当然不用说,菝琪休也好像很迷惘。她什么都没说地抬头看著基列亚德,接著又把视线转回约书亚 身上。明显是想要寻求答案的那对瞳眸,让基列亚德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地下的隐藏通路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想都很危险……这次绝对会跑出什么东西来。可是就这样回头,也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安全…… 这时,基列亚德犹豫不决的视线前方,突然有某种东西从约书亚背后穿越而过。那是虽然微小又蓝白色,但确实发出明亮光辉的某种东西。 看来菝琪休也有看见那东西。从比自己矮两颗头的位置,传来倒抽一 口气的声音。 「刚……刚才那是什么?基列亚德,你有看见吗?」 「稍……稍微。」 「约书亚呢?」 「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有什么东西过去!有某种蓝色会发光的东西飞过去了!」 「会发光的东西?真的吗?」 约书亚最后的确认是对著基列亚德询问。他用力点点头’同意莅琪休所说的话。 幽灵?不对,虽然只看到一瞬间’但那个大概是…… 约书亚说声原来如此后就暂时沉思起来。不过…… 「那我去追那个东西。油灯就交给你们了,先回到一开始那个房间去吧。」 他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听到这种有勇无谋的提案,莅琪休当然不用说,连基列亚德也瞪大眼睛感到惊讶。 「大……大叔’你是认真的吗?」 「对。」 「前面可是一片漆黑耶。」 「我在黑暗中还算能看得见东西,而且要追的对象有『发出蓝白色光芒』对吧?没问题,我不会追丢。」 「明明不知道会跑出什么东西来也去?」 「『塔』的地下不可能跑出什么危险的东西吧’所以没问题的。」 「但……搞不好是恐怖的,或……或是幽灵……」 基列亚德以颤抖的声音说著,约书亚听了微微耸肩: r啊?这个嘛’也说不定会有啦……」 「对吧i?所以还是别去了,真的要去也是大家一起去!」 「就说没问题嘛。」 约书亚先是轻抚莅琪休紧抓住他肩布不放的手’下个瞬间’稍微用力就轻松扳开了。 「那么基列亚德,莅琪休就麻烦f。」 他递出来的油灯,基列亚德无法老实收下。 ——在这种地方|个人行动,根本就是直接立起死亡旗啊! 当基列亚德迷惘时,莅琪休松开的手,改抓住基列亚德的法袍。 「就说不行嘛i?我说基列亚德!你也一把年纪了吧,稍微说些什么啊!」 「正因为有一定年纪了,基列亚德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喔。来,快带著这个油灯回去吧。」 在稍微开始争论的两人身旁,基列亚德拚命寻找话语。 虽然是这种场合……但想必时机已经到来。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要得跟莅琪休两个人乖乖地往回走,约书亚也会一个人闯进未知的黑暗之中。自己想要避免这件事发生,无论如何都要避免。 因此一 「不对。」 基列亚德无比努力地}^沉重的嘴巴。 「我十二岁。」 接著更用力强调说: 「我才十二岁。」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另外两人无法立刻做出反应。他们各自瞪大眼睛,紧盯著这边看。 「「咦?」」 然后在几乎相同的时机大喊: r咦咦咦嗔咦咦咦咦咦咦咦!」 这道声响不断传来回音。 「咦?等等,所以是怎样?你比我还小四岁!而且跟摄琪休只差一岁!」 「骗人的^ 因为……你身高到底有多高啊!!比约书亚大叔还要高大耶!」 「真……真的。虽然很高,但这是真的。」 基列亚德只能拚命重复这句话。 这块大陆虽然姑且算是有户籍这种事物存在,但大多都是石板或书卷这种村子里可能连一个都不一定有的东西。没有护照或是证件这 种能轻松带在身边的物品,因此要证明年龄,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由于全部只能靠自己陈述,所以他也只能这样老实地重复说著。「真的是这样,下下个月才满十三岁。」 他这样拚命述说,让其他两人哑口无言。在昏暗的世界里,看著渐渐熟悉的脸庞浮现出疑惑的表情,让基列亚德难过地低下头。 三个人的影子在脚下的石头地板上变得更加浓厚黯淡。跟一开始的时候比起来,现在更让他感到惊恐。这比什么拙劣的怪谈或是满身 鲜血的幽灵都还要恐怖……基列亚德这时才第一次有实际感受。 可是—— 「……不过,说得也是。也会有这种情况呢。」 「以前曾听说过北方的人比较容易长得高大,原来是真的啊。」 感到震惊后一阵子,两人就像可以接受这个事实般低声说著?战战兢兢抬起头后,视线前方就是约书亚和莅琪休那即使感到困惑-依 旧点头称是的脸庞。 「···你们···相信吗?」 由于做出结论的速度比想像中快速,使基列亚德感到畏缩。 「那当然啦。」 「我们当然很清楚,你不可能讲那么无聊的谎话。」 接下来这些话,让他那宽广的肩膀放松。从初塔之仪以来就扛在上头的沉重负担,总算能够放下来。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啊啊……这样啊,班上只有我一个是年纪超过十几岁中盘的人?」 约书亚有如打从心底感到困扰般抱著头。 「大叔,不是班上,而是整个学年喔。」 「快住手!不要再把现实推到我眼前了!」 似乎哀怨到想把手上油灯丢掉的约书亚背后,突然又有某种东西闪出光芒。 菝琪休和基列亚德又一同倒抽一口气,令约书亚转过头来。这次他的视线似乎也赶上了。 「……要三个人一起去吗?往那个光芒的方向去。」 这次约书亚不是交出油灯,而是把他的左手往基列亚德他们那边递去。 7 不断延伸的石头走廊上’靴子声依旧高亢,不停发出枯燥乏味的声响。 在这之中,基列亚德右手抓夺拉琪休左手被约书亚牵著前进。 「基列亚德,不用害怕喔。」 看到他那无论如何都会变得战战兢兢的脚步,约书亚出声安慰他。 「如果幽灵之类的东西真的存在,那些家伙会对活著的人类做出坏事情的机率,应该十分稀少,我想是几乎没有吧。」 「 为什么能断定?」 这个若无其事的询问’并没有马上获得回答。 「 如果说 」 经过一阵子的沉默作为前置后’约书亚静静地开口说 「如果说死去的人能够对活著的人做些什么,我认识一个老早以前就应该要被诅咒至死的家伙。」 「那个人还好吗?」 面对菝琪休的疑问,他也平淡地回答说: 「嗯,不管过多少年都还活蹦乱跳的喔。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坏事。」 虽然这是句会引发孩童好奇心的台词,约书亚的表情也跟平常一样满脸笑容,不知为何,却被一股不允许追问下去的气氛所包围 他们暂时这样默默前进。 三人来到了非常宽广的场所。 基列亚德虽然感到好像被丢入深沉的黑暗之中,但视野突然暗转……不,是转为光亮。 光点一个又接著一个。 蓝白色的光芒逐渐点売与增加。那些东西四处飞舞著,并将轻柔的鳞粉与细微的光辉洒落在四周。 乍看之下,那是无数只蝴蝶。 可是普通的蝴蝶不会在这种夜晚飞舞,也缠绕著使物体冻结的寒风。 「好漂亮,这个……好像是什么奇妙的虫子。」 「是喔。」 约书亚略带恍惚的低语,让莅琪休这么回答。 「虽然很小,但这是。宵往的归蝶,位阶是一百零二位。记得是会在地下结蛹,然后等到月夜时羽化。」 彷佛是要为这句话赋予轮廓般,光芒一齐展翅,轻飘飘地飞进黑暗之中。世界被这道淡淡的光辉所彩饰,令人无法觉得现在是夜晚的炫目光芒,充满四周 不久后,原本毫无轨道地展翅飞行的们聚集成群,越过三人头顶飞舞而上。只是一心一意地不停往上飞去。 「啊,飞走了。」 「不过,是要飞去哪里?」 就像要收下约书亚这个疑问般,风儿吹得更加强劲。原本勉强保住命脉的油灯火焰,也在一瞬间被吹熄。三人虽然微微发出叫声,但 突然间,他们确实在身处的黑暗中看见了—— 蝴蝶们回归的路线前方……在自己一行人的遥远上方,能看见天空。 虽然只是小小圆圆的一块,但那确贯是夜空。微微闪烁的星辰还有被风快速送走的云朵,都告诉三人那就是天空。 「是……是外头!从那边就能去到外头了!」 「不过那个洞穴是什么呢?还有到底是通往哪边?」 「是宿舍后头的枯井。」 基列亚德这次迅速地回答。 其他两人看著他,眼睛也不停眨动。虽然是处于小型的微弱光芒之中,但他们脸上都写著「你为什么会知道?」这几个字。于是 基列亚德指著天空…… 「那颗星星的角度……跟从我房间窗户看出去时……几乎相同。」 虽然吞吞吐吐的,但对他来说算是又长又详细的说明。 「连星星的角度你都记得吗?好厉害喔?」 「既然说是你房间的窗户,那跟我房间的窗户几乎相同位置呢。毕竟就是隔壁嘛。」 「那真的有吗?他说的枯井。」 「有喔。我常常会想,在小孩子这么多的地方,这样放著实在很危险,为什么不填平呢?所以不会错。」 「如果填平的话,我们说不定真的到早上之前都没办法出去了。不过,为什么那种地方会跟地下书库相通啊?」 「谁知道呢。『塔』也有很多敌人,大概是秘密的逃脱路径吧?」 「哼?那这里应该也会设计成可以爬上去才对。大概是吧!」 莅琪休一边说著,也立刻迅速攀上墙壁。单纯是把天然石材堆叠起来的那口井,用看的就能发现许多凹凸不平的立足点。可是虽说是 枯井,还是含有许多绿洲的湿气,随处都还很潮湿。再加上圆形的夜空相当遥远,虽说动作轻盈,但体格娇小的菝琪休要抵达外头也需要 好一段时间。 「我来爬上去吧,:你们两个留在这边。」 约书亚似乎也得出相同的结论,他抓住位在比自己略高位置的莅琪休腰际,毫不留情地把她拉下来。 「喂,我是体重最轻的,所以应该要由我上去吧!」 「你是最没力气的,所以还是待在这里吧。」 「可是!」 「我是说这样很危险啊!那边的石头看起来就很脆弱!」 「那又不代表大叔你来爬就不危险!既然立足点很脆弱的话,那体重比较重的人才更危险吧!」 正确言论与正确理论的对决无止境持续著,完全无法终结。即使是这种场合也一样,约书亚跟菝琪休都绝对不会退让。 当他们争论不休时,夜色越来越晚,气温也逐渐下降。 基列亚德开始感受到自己的指尖有冻僵的感觉,于是无可奈何下…… 「让大叔爬到我身上,莅琪休再爬到大叔上头。那样子就能爬上去。只是一下下的话……」 他努力讲出一段长文,向他们提示最适合的方法。 微弱的光源中,两人又用很相似的表情抬头看著基列亚德。接下来,果然又是在几乎相同的时机用力点头。 「那这样……呃,先是由我爬到大叔上头吗?要怎么爬上去呢?」 「站在肩膀上是最能延伸距离的,不过i地,平衡就会变差……」 菝琪休边说边抱住约书亚的头,同时站到肩膀上。或者该说是脚站到肩膀上,然后再用全身抱住头这种姿势会比较贴切。 明明背著如此不安定的负担,约书亚本人却意外地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接著他的脚像是要缠绕住正半蹲著的基列亚德脖子般’轻快 地站上去。 「唔……」 超越想像的负荷压在自己的双肩上。半屈的膝盖开始不停发抖,无法_用力站起。 「基……基列亚德,你还好吧?」 「要跟我交换吗?」 如果正中央最高大,中型体型站最下面,这样平衡反而会更差!也会更加危险吧!不过基列亚德没有如此反驳的余裕与余地。 他拚命稳住自己那不断摇晃的膝盖,接下来缓缓地将它伸直。随著基列亚德的视野逐渐上升,之蝶在空中飘然起舞的模样也再次 映入他的眼帘。 ——如果能操控那个,不知道会多么美好……我曾经这么想过。 自己大多都是孤身|人,待在深山、河滩或是山谷底。不管对谁说都几乎没人能理解的事情,这使得基列亚德在故乡非常孤独。 即使有著什么都不说也能理解他的家人或朋友,但不管身处何时何地,他都是孤身一人。 ——但是,现在我有了能够分享这种心情的人。 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失去他们……这股意志的力量支撑著他,使基列亚德咬紧牙关拚命撑起自己的身体,往更高的位置迈进。 于是—— 「很好,感觉不错喔!莅琪休大人,出发啦!」 伴随著昂扬的声音,身体突然变轻了。抬头一看,橘色的头发正在遥远上方顺利地往外界前进。圆形的夜空里,在满天星斗与释 放的淡淡光彩装饰下,看起来比任何灯火都来得暖和明亮。 8 接下来—— 三人总算是回到地面上了。来到外头后,莅琪休马上跑去宿舍找帮手。 不过,这前后的情况基列亚德就不太记得了。由于时间已经是深夜,再加上连续的紧疲劳还有空腹的影响,似乎是这样,使他在 井底昏倒了。 「……为什么不立刻呼唤我?这种小鬼们,你只要稍微摸一下就能让他们晕倒了吧?接著只要靠这对羽翼飞翔一下,就不用特地爬上 这种地方了啊。」 「如果情况真的很危险,我就打算这么做了。但他们两个人还这么努力时,我也认为必须要能自力解决才行。」 「还真是溺爱,吾之主君真是太—这些无力的孩子们了。」 总觉得在意识模糊中,好像听见像这样的对话。但毕竟意识相当模糊,所以基列亚德也记不太清楚……这些话跟在书库走廊从约书亚 脸上看见的复杂表情,能够完全理解其中含意,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这又是另一段故事。 总而言之,等基列亚德清醒时,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而且还是早上。同寝室的少年跟他说,是约书亚把基列亚德搬回这里 的。 他急忙前往修练室,寻找那红色的头发。目标人物则令人丝毫感受不到昨晚那场騒动,就坐在自己座位上跟石板奋战。 「基列亚德,抱歉喔。」 基列亚德想要道谢而走过去’但约书亚早一步低下头来。 「擅自搞错你的年龄,还把满多事情推给你。应该感到很困扰吧?」 「我也觉得很抱歉喔。」 就连不知不觉间来到背后的莅琪休也无精打采地向他道歉。 「竟然一直叫你大叔。那个,我在老家因为是年下面数来还比较快的关系,所以该说跟年长的人在一起会比较安心,还是很容易 跟相同年龄的孩子吵架……所以不禁就……」 「不会……」 说起来,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把年龄说清楚,也不会发生这种状况了,所以希望他们两人不要这么过意不去——基列亚德虽然这么表 示,但跟往常一样无法将心意全部化为话语。 「我也……很抱歉……」 他首先就只有勉强说出这句话。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然后再急忙加上这个总觉得非讲出来不可的一句话。 两人听到这句话后,笑了出来。是平常那活泼开朗的表情。这让基列亚德感到放心,并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没有被讨厌。 虽说没有恶意,但是对他们说了谎。再加上陷入危机时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畏惧不存在的幽灵。他们两人肯原谅基 列亚德,现在就真的只是无比感激。 ——真是太好了。 当他内心松了一口气时,身旁的莅琪休已经变得跟平常没两样。 「所以,真正的大叔,你在写些什么呢?」 她轻巧地跑去窥探约书亚手边。 「等一下!那个今后就会一直是我的称呼吗?真的假的?」 「你就不要一直在意这种小事了啦,所以你在写些什么?」 「是反省文喔,就是关于昨天没在宿舍就寝时间回去这件事。另外你们也是同罪,所以赶快写一写会比较好。」 「咦咦咦咦咦咦!可是我们是被关起来的啊!这根本没办法嘛!」 「就是说啊?那好像是因为没有通知给打杂的大婶知道,她就把门锁起来了。」 「好过分。」 「好歹要确认一下里头呀!真是够了,要是冻死的话该怎么办啦!」 「我们差点就变成学年里荣耀的殉职一号、二号跟三号呢,真是的。」 r也不太荣耀。」 在吵吵闹闹地抱怨后’三个人一起把反省文交给舍监。然后下令打扫书库的玛露妲跟把他们关起来的人也郑重道歉。尤其是后者缩起 身子说著:「竟然让身为大陆之宝的修道生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遭遇危险,真是脸上无光」来道歉后,还又送了 一整只烧烤罗萨鸡来赔罪。 r神官f生收下这种东西,的没问题吗?」 「收受贿赂?」 「这个嘛?谁知道呢?不过如果不收下,那个大婶搞不好会冲动地s辞呈,然后离开『塔』吧。所以收下也算是一种亲切吧?」 结果作出这种结论后,这只烤鸡就分给全班的同学们一起享用。这么提案的不是别人,而是基列亚德自己。 「真的不打算一个人独享吗?那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吧?」 莅琪休这么询问后,基列亚德就只是点点头。她感到不可思议地看著这副模样,然后约书亚看著他们两人的样子,又更是发出小小的 微笑。 这股复杂到自己也无法形容的感情,要让他们理解,大概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吧。想必没有办法像是跟家人相处或是在狭小的村子里头 一样。 不过,基列亚德觉得这样或许也挺有趣的。他已经开始这么想了。 ——时间还很多。 只要慢慢地,一步一步缓缓前进就好。 毕竟,基列亚德?米雷巴的见习神官生活才刚开始而已。 三.你所赐予的音乐 1 长达两周的「见闻之旅」最后,约书亚?帕雷格与他的伙伴们抵达神殿都市迦南。 都市里到处都充满海潮味。因为在错—杂的海岸线尽头,那个陡峭的岩壁悬崖上花费数百年建筑而成的,就是这个被称呼为迦南的 城镇。 ——鲁斯提拉也是位在海边的都市’所以经常能听见海浪声,不过跟这里的等级可说是完全不同。 走在巨大@殿里头时,约书亚一个人这么想著。过去自己虽然在鲁斯提拉太守的城堡里住了三年多,但记忆里却从未听过如此强烈 的海浪声。每踏出一步窗步声,都会被随风而来的海浪声响给盖过。 这个城镇南边是近乎垂直的断崖绝壁,北边跟东西都被坚牢的城墙所包围。由于这种建筑构造,所以终年都有猛烈的波涛伴随著海潮 味不断涌来。这种孤高的容貌,充满著让无论多么缺乏信仰心的人都不禁会正襟危坐的威严,完全符合大陆南部最大神殿都市这个称号。 在这迦南大大小小总计十座的神殿里,约书亚被分配去工作的是最大也最靠近海边的主要神殿。 「见习的同学,你明天就要回『星绀之塔』了吗?」 距离傍晚的祈祷明明还有一个小时以上,但迦南的民天也一样又聚集到礼拜堂了。 「嗯,明天早上预定会跟前往北部沙漠的商队会合。」 「哎呀,这真让人觉得寂寞呢。好不容易这么熟识。」 「你毕业后请务必要来迦南喔’那样子就能见面了。」 「那真是不错,就这么办吧。像这样和蔼亲切又那么擅长弹奏琵琶的神官,大家都很欢迎呢。」 这两个礼拜间已经变得很熟识的妇人们……大多都是退休后在悠闲度日的老婆婆……不过都会开怀大笑地围著约书亚。她们这样天真 无邪的提案’现在的他能率直地觉得高兴与感激。 距离现在正好十五天前。 跟「见闻之旅」原本的旅程已经慢了三天。 他们修道生一行人终于进入迦南。而在此等待的第一个试练,就是所有人都被拆散分发到迦南里头的各个神殿。约书亚在这里负责大 神殿的仪式职务,莅琪休在东边神殿又是不同职务。赛姆是北边,蒂艾尔则是西边这种分配。这件事虽然让约书亚脑海里不时浮现「战力 分散」跟「各个击破」这种单词,但从基列亚德被塞进神殿图书馆的书库雕刻石板这点来看,要说是有确实依照各自的特性来进行分配, 大概也没错。 ——不过,在那之后就完全没见过面了。希望不要发生什么问题才好…… 在准备傍晚祈祷要分发的花朵与祈祷书的同时,约书亚也发出沉重的叹息。他的工作虽然忙碌,但跟「塔」的修行比起来,其实并不 算什么。如果那边最累&疋脑袋必须一直全速运转的话,这边就是接待客人的那种辛苦吧。 「塔」跟迦南神殿之间的决定性差异,就是每晚跟周末在神殿举行的祈祷仪式会有城镇居民列席参加这点。神殿的礼拜对这个时代的 民众而言不只是种神圣的行为,同时这也是一种生活上的娱乐。人们在每一天或者是一星期的结尾时,都会各随己意地打扮整齐好,穿过神殿大门。庄严神殿里响起的音乐以及神官们清冽的氛围,都能让人们暂时忘却日常,并使心情获得纡解。 约书亚他们会为这些民众把椅子准备好,到了祈祷仪式终盘就放轻脚步声把大门打开,郑重并且迅速地引导涌向外头的人群。看守并回收设置在神殿入口的香油钱箱’还有接收并整理人们i神殿的供奉品也是他的职责。 托这项职务的福,约书亚就这样被大家毫不拘谨地称呼为「见习的同学」而获得众人的喜爱。 「那个啊,见习的同学。如果你真的到迦南来就任,就把我家孙子娶回家家吧。她是个跟我很想像,非常有姿色的好孩子喔。」 「哎呀。那样的话,我侄女才比较值得推荐。她可是被称为神殿小巷的女神呢。」 「我家孙子虽然相貌有点微妙,但裁缝技巧可是一流。这样可是一辈子都不愁没有帅气的神官服可以穿喔,你觉得如何?」 「你们真笨耶,神官大人可是想娶多少老婆都没问题喔,大家全部一起结婚就好啦。能够任君挑选,真的很划算耶!」 「啊哈哈……哈哈哈……」 那样子,我的性命会确实地缩短,所以请别再说了。 胸口上的首饰,现在已经喀哒嘻哒地在大地震。如果紫水晶有搭载能射出怪光线的机能,自己的上半身应该毫无疑问会被切成两半 吧。 ——听说只要穿上神官服,就能让受欢迎程度增加个三四成,看来并不是谎话。 真是太小看一般市民的各位对「神官」这个头衔的期待程度了。于是约书亚只能发出不为人知的叹息。要说这种跟修道生日常不同角 度的辛苦也是「见闻之旅」才有的醍醐味,想必也没说错吧。 2 隔天早晨。 抱著身边些许行李,再跟多方关照自己的大神殿成员们道谢后,约书亚来到悬崖底下的港口。 送他离开的人里头,有两位容貌跟蒂艾尔相似的青年,不过到最后还是无法开口询问对方是不是她的哥哥。毕竟两人都已经是高位神官,只是负责打杂的自己顶多会在走廊上跟他们擦身而过,现场气氛实在无法亲昵地开口攀谈。 没错,迦南是约书亚的同学——蒂艾尔出生的故乡,统筹这个都市所有神殿的阿哈兹亚大神官长正是她的父亲。身为有权有势神官,他也很普通地娶了复数女性。因此,他的孩子也可说是为数众多。 只不过,这位阿哈兹亚大神官长’只在女儿抵达故乡第一天的晚餐时现身。 当他只说「因为事务繁忙,所以只能打声!」,「衷心期盼在这迦南的经验,能够成为诸位修行时的精神食粮」这两句话就迅速离。 开餐厅时,就连没有父母的约书亚也很想说句「就算你的立场是必须公平对待所有人,这会不会也太过头了?稍微偏袒一下自己的亲人也 无妨吧?」来抱怨。 ——这两个星期’蒂艾尔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呢? 恐怕是彻底被当成一介修道生看待吧,至少应该$有迦南之主的千金小姐这种待遇。约书亚他们不用亲眼目睹这种场面,也算是唯一的救赎。 当他这么思考时,海浪声变得更大。同时也开始传来深沉的回音。 迦南这里的港口’位于地下之中。 南边断崖的边缘有个通往大海的洞窟,于是就利用这里建造船只停泊用的码头。当暴风雨发生时就关闭入口,保护船只与城镇不受大 海威胁。同时这也是天然的要害,战争时也能发ws1大功效。 「大叔!」 在收起船帆的船只前方,有个娇小的身躯伴随著开朗的声音跳过来。 「嗨,过得怎么样?没问题吧?大叔不是在神殿里长大的,还想说你会不会因为不懂仪典的内容而惹别人生气后被骂被斥责被处罚。 我真的好担心喔。」 菝琪休那颗橘色的头就像要把他的腹部撞穿,同时还如连珠炮般不停讲著。 「托……托你的福,勉强还撑得过去。你那边如何?有好好做吗?」 「你是对谁讲这种话?我莅琪休大人不可能在社交场合上有任何失败吧丨.」 「不是啦,与其说是社交,但这是修行的场合啊……算……算了。基列亚德,那你呢?」 约书亚抬起头来,疑惑地看著呆呆站在莅琪休背后的高大少年。 「好多石板,手好痛。」 「哈哈哈,蒂艾尔你如何?赛姆呢?」 「托你 的福,跟平常没两样喔。」 「我每天都好想死。」 跟把头撇过去的蒂艾尔形成对照,赛姆深深低下头,低沉说著阴郁的话语。 「明明都回到出生的故乡,却不能照顾大小姐。这到底是怎样,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阿哈兹亚大人也好,兄长大人们也好……真 的是……真的是让我……!果然这种城镇还是应该整个烧毁殆尽才对,这真的慢慢让我开始有这种想法了。」 「不不不,等|下。拜托你真的别这样,快停止这种危险思想!」 约书亚慌忙抓起赛姆的后颈,把他丢到船上。如果继续让他待在迦南让神经衰弱下去,还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其他三人也用轻 快的脚步跟在后头,和要一起踏上归途的商队成员打招呼。不久后,出航的时间到来。 「虽然来迦南时是经由陆路跨越城墙’但这次是海路啊。这么稀奇的港口’真想在过来时也使用这边。」 菝琪休的视线巡回洞窟四周,并发出感叹的声音。火炬间还能不时看见像是的光芒这点,更加有神殿都市的风格。 「遇上暴风雨也没办法。」 「海浪太高的话,大型船只要进入会很困难。出去才比较简单。」 「如果不是熟练的船员似乎会很辛苦。不过稍微远-点的地方也是有渔港之类的,所以除了有事要来神殿以外的船只,都会使用那 边。」 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孩子们聊起天来显得比平常和乐融融。就连自己很担心的蒂艾尔也比往常开朗。分开后这两个星期的时间, 也许反而是件好事。约书亚的心情也跟著获得舒缓,他们一起看著洞窟内每分每秒都不停发生变化的风景,与被海浪反射所映照出的水波花纹。 不久后,视野变得开阔,光芒也满溢四周。 白色船帆一齐展开。船体扬起波涛,有如滑行般前进。在南风的恩惠下,他们的修行之地一下子在海浪的彼方……水平线的另一头消 逝而去。 正当他看著每个人的表情时—— 喀哒喀哒喀哒喀哒嘻! 首饰开始震动,强烈到从旁边都能看得很清楚。约书亚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往首饰伸去的手指也无法平静下来。 「怎么了?你老婆心情不好?」 菝琪休敏锐察觉到他的异常’踮起脚尖看著他的胸口。 「大……大概吧。」 「大概?」 「我住的神殿里,低阶人员寝室全都是多人用的大房间。再加上走廊总是有许多警备兵跟护卫骑士,所以能偷跑出去的机会,四天中 能有一次就算好的。」 「所以说,你四天才放她出来一次?」 菝琪休讶然地耸肩。 「那当然会生气。」 「这种对待方式,就算是我也会生气呀。」 「约书亚好过分。」 「这是什么总攻击!」 预料之外的包围网,让约书亚的话语中立刻混著哀号。 「毕竟她跟那只蛇大打一架后也精疲力尽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太常显现会比较好。」 「这可不是身体状况的问题。」 赛姆用比刚才要阴郁好几倍的声音继续说: 「有些情况下,心情的问题才比较重要吧? 一两分钟也好,总之就是想见上一面。即使一下子也好,就是想待在对方身边。这就是心 情的问题。连这点都不知道还坚称你们是夫妇……哼。」 「被嘲笑了!被未婚的十三岁孩子嘲笑了!」 「大叔,别再演那种段子了啦。快点放她出来吧。」 真心大受打击的约书亚被说成是表演段子后,菝琪休开始走出去。 「要是让她更生气,如果真的全力大吵大闹的话该怎么办啊?我们拥有的可完全无法对抗喔。」 「不,我想应该不会发生哪种事。毕竟如果我受伤,伤害也会反弹回她身上。」 「那最糟的情况下,就只能把大叔杀掉了嘛。快住手吧,别陷入那种永无止境的泥沼。」 「快和解吧。」 理解状况后,基列亚德抓住约书亚的手,把他拖著走。 「可别因为夫妻吵架就害大陆消灭,只有这件事绝对要避免。」 「没错,就跟大小姐说的一样。」 蒂艾尔与赛姆也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跟在他们后头,他们往分配给一行人的船室……也就是船只最深处的一个房间走去。 3 昏暗的船室里,孩子们都露出紧张的表情。他们八颗眼珠子闪烁著警戒的光芒,仔细紧盯著约书亚的一举一动。 ——嗯,这也没有办法。 就连自己刚知道这只可爱小鸟的真实身分时,都会感到不舒服与恐惧了,更别说他们是见习神官。关于传说中人类无法驾驭的上位神 魔的真正价值,应该有更加正确的理解吧。 「鸶翎,出来吧。」 随著约书亚的呼唤声,紫光让周围变得光亮耀眼。由于太过明亮让孩子们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鸶翎雷凰已经显现在那边。 而且—— 「你们这群蠢蛋啊啊啊啊!」 才刚出来就是这样一阵痛骂声。 「你们知道鸶翎我的事情后,今天已经第几天了!为什么一直把我放著不管直到现在!」 孩子们发出尖叫,并且一齐转身。菝琪休跟蒂艾尔逃到约书亚背后,基列亚德的背部撞上最粗大的柱子,赛姆则把旁边的布盖到头上 并抓住蒂艾尔的手。 「鸶翎,关于这点,我已经说明过好几次了吧?」 看到他们完全把鸶翎当成怪物看待,约书亚发出苦笑并安抚自己的妻子。 「毕竟是这种状况,迦南就没办法像在『塔』里那样了。」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虽然绝对不能在此时说出口,但自己如果不小心引发什么问题,说不定会让蒂艾尔的立场更加不利。对于旅途中 已经引发不少騒动的约书亚来说,只有这点绝对想避免。 「再说,你在进入迦南前也用掉很多生命力,是想要自由行动都很辛苦的状态吧。应该要好好静养才对。」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 少女更加放声大喊: 「可是,鸶翎可是很期待喔!如果是在他们面前,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然后能尽情大玩特玩……呜!」 鸶翎无法继续说下去,肩膀也不停颤抖。似乎是因为愤怒、悲伤与失望,让她说不出话来。 「再……再说,你在鲁斯提拉时也把我放著不管啊!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去约会,结果就那样什么事情都没做丨」 「明明是我们进入「塔」之后的第一次约会……」鸶翎述说到一半快哭出来了。她双手用力揪住头纱,不断落泪的模样,比普通的人 类女孩更加引人同情。如果这是骗局或演技就算了,但鸶翎总是从头到尾都认真使出全力来投球这点,才更恐怖也更让人感到心酸。 而且再加上…… 「如果只是这样还算了,你……即使迦南的民众说『娶我家孙子当老婆吧』或是『把我侄女娶回家吧』之类的话。你也都只是笑嘻嘻的而已,其他什么都不说……呜呜。」 「咦?是这样吗?大叔你好过分喔!」 「这就让人有点无法认同了。」 女性成员立刻声援鸶翎,并且竖起眉头。鸶翎里头是生存超过数千年的大这件事,似乎已经被放置到遥远的另一头不管了。 「我觉得,你就说声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也没关系吧!」 「没错,你就跟之前对我叫嚣 说『我完全不缺女性伴侣啊』的时候一样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不是啦,那是因为……如果对那些妇人们随便讲出这种回答,那会被追根究柢地问话,最后就变成非常糟糕的情况。」 「即使如此,我觉得还是必须这么说。尤其是约会爽约之后更是要讲!」 「就是说嘛!」 「等……等|下,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有理由的!」 预测到似乎又会展开总攻击’约书亚急忙开始解释: 「因为那时发生紧急状况了 !我当时为了联络各方人员’也很辛苦啊!」 「是啊。」 基列亚德像是察觉到某些事情地点点头。 r那是蒂艾尔的错。」 「对……对喔。那时候……是我去拜托约书亚,请他帮忙搜寻大小姐的……」 赛姆小声说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蒂艾尔。 「我……我知道啦!」 她高举拳头,并且用力起身。由于是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所以显得没什么气势,不过声音倒是跟平常一样有活力。 「毕竟在迦南受到你的照顾,在鲁斯提拉更是受到多方关照。等这艘船抵达鲁斯提拉后,就让我请客吧。只要带著那边的雷凰,然后 大家一起出去玩就好了吧!」 「说要请客……但你有那些钱吗?」 r钱是没有,不过……」 蒂艾尔边说边把自己的包袱打开给大家看。里头掉出一叠白色的东西,那是质感轻薄还有花草树木浮水印的整叠纸张。每一张都是相 当有价值的东西。 「哇喔,好厉害!看起来好像很昂贵丨?」 「如果找到适合的店家卖掉’说不定可以拿到整整一年份的零用钱。」 「好薄好漂亮。」 「大小姐,这是从哪来的呢?」 「不知道。」 那双碧眼微微摇摆之后,她就低下头来: 「不知不觉间就放在我行李里头了,昨天整理的时候还没看见……」 这代表是某人擅自放进去的吧。是迦南的某人在蒂艾尔出发前偷放的。 「我想,这大概是你父亲或是兄长们放进去的。」 「是……这样吗?」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刚好冒出这么多高价的纸张。而且我想除此之外的人,也不可能在你没发现的情况下放进行李里头。」 约书亚断定的结论,蒂艾尔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暂时看著整叠随著船i动而轻盈晃动的纸张。 「……我就这么想吧。」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蒂艾尔这么低声说著。接下来,她缓缓面向鸶翎: 「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能请你不要再大发雷霆了吗,上位尊者大人?」 「没错没错。」 菝琪休也活泼地附和。 「我们大家都很珍惜性命的,所以还是好好吧,好好相处。」 「……你们几个比想像中还懂事嘛。」 鸶翎先吸个鼻水,再用头纱擦拭自己的眼角。 「好吧,毕竟老是批判丈夫失误的女人也称不上良妻。就到鲁斯提拉大玩一场,来让这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尾吧。」 看到她露出开朗的微笑,约书亚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不过史上最糟糕的三人组将就此组成的不好预感’也同时开始折磨他神。 4 启程时有暴风雨、有变更方向、有旅团的袭击,最后还有大决战的这条鲁斯提拉航路。返航时非常平静,旅途可说十分舒适。 约书亚他们搭乘的船,靠著巨大的船帆与船桨的力量在平稳的海面上前进。跟当初的预定相同,三天后的傍晚,那座都市国家的身影 就浮现在水平线上。这个集结了大陆第一的财富与文化之都’在大量点燃的篝火照耀下,更显得豪奢与优美。 「夜晚的鲁斯提拉好华丽喔!闪闪发光的’好漂亮!」 「有钱真是厉害。」 「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然后明天要去哪边呢?」 「果然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然后大小姐,市场似乎有杂耍团在表演喔。」 大家越来越期待。 不过…… 「停留在鲁斯提拉的时间,就到明天下午一点。」 下船之前,商队长发出这样的宣言。 归途的这位商队长f程时的不同,性格似乎想虽现实。 「我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在降雨期正式开始后突破沙漠,所以明天下午一点就会出发。即使是各位修道生迟到,也不会多等一分钟当然’那种情况下,我们就会向『塔』方报告说这是你们造成的问题,还请各位明白。」 对方就这样乾脆俐落说完。名副其实就是商队「货物」的他们,当然不可能有反驳的余地。 「照这种情况看来’明天可没空到处去玩耶?」 「顶多只能早点起来,然后到附近的市场逛一逛了。」 r也好,反正餐厅到处都有。」 互相说些略显失望的话语后,他们一起叹口气并注视著约书亚。 「啊,没事啦,请不用太在意我们家的老婆。当初我们原本也只是要稍微乔装一下,然后到这附近去买些东西。」 再说鸶翎也不会到处奢侈浪费,她应该会说,只要能跟约书亚一起出去就好。他试著这么说明。 不过,一行人……尤其是两名少女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这是之前吧?还得是让她那样大战一场,最后还放著不管那么久之前才是这样。」 「呜……」 「之前管用的方法到了明天也能管用’这种想法也太奇怪了。劣等生’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女人啊?」 「呜呜 」 过去这两人从未展现过的这种连携攻击,让约书亚只能乖乖闭上嘴。这种时候,异性如果随便讲些肤浅的回答,就会遭受到比死还惨凄惨待遇。跟两名姊姊长年相处的经验,让他刻骨铭心地了解这一点。 「对了丨」 用无法完全放弃的i看著窗外的范琪休’突然发出开朗的声音: 「夜晚还很漫长,所以我们现在出去玩就好啦!然后只要慢慢睡到中能消除搭船的疲劳,可说是一举两得!」 「神官f生又还是小孩子的我们,在夜晚的城镇里是要去哪边玩?」 「要是随便踏进不好的场所,我们可会回不了『星绀之塔』喔。」 「笨蛋,这种城镇也一定会有健全的娱乐场所吧!我想只要跟旅店的人询问,就会给我们打些折扣了?」 菝琪休开心地翻找自己的行李。 「去洗澡吧,洗澡!来去公共浴场啦!」 然后挥舞著自己的换洗衣物。 5 —不管再怎么装成熟,在这种时候就还是小孩子呢··· 约书亚以轻松的步伐跟在一行人后头,偷偷露出苦笑。 ——大家一起去洗澡这种事’普通女性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自己的妻子已经走在那一行人之中,这实在让他难以挽回也难以逃脱。 「还有啊,旅店的人说那边有四种浴池。首先是燃烧香料的蒸气浴池,再来是用黄金打造成的浴池,然后是有花朵漂浮的浴池,跟宽广到可以游泳的巨大浴池。」 「喔喔?」 「等泡完澡以后,听说还会帮你用上等的洗涤用品跟香油清洗跟整洁身体。好像只要一个晚上就能让肌肤柔嫩滑顺。」 「这听起来真是有趣?」 把显眼的银色秀发用头巾包起来,再套上约书亚宽大的便服后,鸶翎f地附和莅琪休。 「 约书亚,你的脸色不太好耶,没事吧?」 「不是,啊……该怎么说呢……」 如果是有钱人盖在自己家的浴场就算了,但没有人会全裸进入公共浴场。由于要穿著用麻布做成的专用入浴服,所以浴场就是男女共用。不管是男女老幼大姊大叔,只要支付相同金额就要一起入浴。 「我们看得见对方,不就代表对方也看得见我们吗?虽说有入浴服,但不就只是用白色的布条包住身体而已吗?那样子,身体曲线会 完全显现出来啦!」 「劣等生,你很吵耶。」 蒂艾尔转过头来,一脸觉得很麻烦似的。 「已经有选好路边那些小混混不得进入的高级浴场了啦’你对我的苦心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没这回事。如果有钱的话,我也很想要请客感谢大家啊。」 「那不就好了吗?毕竟你老婆也很高兴。而且坦承相见对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喔,跟任何人都能变得很要好喔。」 「我就是对那种「坦承相见」有所抵抗啊!再说,湿润的布紧贴在身上,搞不好比全裸还要煽情,为什么你们都不懂这点呢! 约书亚独自陷入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种纤细的男性心情。基列亚德与赛姆则同情地看著他。 r大叔会在意的话,那我就去别的浴池。」 「如果要这样子’我是也没关系……不过mi;说,其他女人的裸体’我打从心底觉得根本无所谓。」 赛姆无比冷淡的这句话,让一行人暂时停下脚步。 「是……是这样啊?」 「嗯,除了肉比较多以外,我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这是跟谁比较的啊?——虽然所有人脸上都写著这句话,不过没有人讲出来吐槽。只有比较对象本人(大概吧)露出不知道是生气还 是害羞的表情不停发抖’但似乎还是刻意什么都不说了。 「赛姆’总觉得你这样反而很帅气耶!」 「还真彻底呢,这种骨气实在值得钦佩。」 「不很可怕吧……」 「很可怕。」 完全不理会赞美的女子组跟两名畏缩的男性,蒂艾—步前进,而赛姆也拚命追在主人的后头。 不久后,道路的尽头出现大家想去的浴场。 设计成半圆形的入口,有同为半圆形的窗子并排著。「星绀之塔」里头只能装设在导师房间等地方的透明板子也涂上美丽的色彩,在 淡淡的夜色光芒下更显得光彩艳丽。 「哇,好漂亮!好像哪边的宫殿!」 「这下真的值得期待了呢。」 「快进去吧!」 「啊’有卖蜂蜜水。」 「那不是卖的,好像是有进这个浴场的人都可以喝到过瘾为止。这种服务还真了不起!」 孩子们加上一名的情绪已经来到最高点。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还反对就太愚蠢了。无可奈何下,约书亚也跟著他们,就在这时候— 背后突然涌出异样的气息。 而且还不只是一个。明显经过训练的人类脚步声,悄悄而且大量地往靠近。 约书亚屏住气息转过头。手指搭上隐藏在袖口的暗器,同时把神官最大的规定……接下三次攻击之前都不能迎击的严格戒律,再次铭 记在心。 可是—— 「嗨,大家过得还好吗?」 向他展开迎击的,是熟悉的男子那张早已看腻的笑脸。有著微微下垂的眼角并且和蔼可亲,在「塔」内也深受欢迎的厨师。 可是他——艾雷米亚?佩迪尔除了那张笑脸以外,都不是一行人所熟知的模样。 响疋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得整整齐齐’头上带著没有帽缘,同时近乎胭脂色的深红色帽子。接著肩膀挂上白色的装饰布’身穿符合身材 的黑色窄袖长衣配上价格昂贵的筒型长靴。挂在腰间的弯刀刀柄还有立起的领子上,有象徵盾牌与小麦的纹章闪闪发光。对约书亚而言, 是他实为厌恶,也是过去仇敌的服装。 「艾……艾利夏先生?」 「不对,是叫艾雷米亚先生吗?」 「那身服装……」 「你是鲁斯提拉军的军人吗?」 r正是如此?」 把右手举到胸前,进行一个鲁斯提拉式的敬礼之后,艾雷米亚微微闭上单眼并露出笑容。 「有时候是在『星绀之塔』大受欢迎的厨师,有时候是船员艾利夏……可是真实身分是!鲁斯提拉军太守直属情报工作机构队艾雷米 佩迪尔小队长?」 艾雷米亚威风堂堂地报出名号后,孩子们发出欢呼声向他跑去。 「哇,好帅!军服好帅!」 「讨厌,比在『塔』里头像样呢!」 r是正规军的弯刀!是真货!」 「请让我摸摸那把刀,摸i下就好!」 他们就这样各随己意地讲出感想和问题。就连沉默寡言又冷静的基列亚德,还有内向怕生的赛姆都变得欢欣鼓舞。约书亚吓到目瞪口 呆,鸶翎也相当不悦地竖起眉梢。 「你这流氓!到底想来干什么!」 「艾雷米亚……为什么特地穿成这样?」 「制服就是一种记号吧?」 他毫不在乎地说著。 「是比起用口头说明,更能让事情变得简单明瞭的记号。军服还不是里头最具代表性的呢。」 r真的只是这样?该不会只是想炫耀自己这很帅气吧?」 「哎呀,这位太太真是的。照你这种论调,就表示你肯承认身穿军服的我毫无疑问地很帅气了吗?」 r我才不是那种意甲? 」 鸶翎终于上前要伸手揪住他。 「是因为难得我正期待著要跟大家一起去入浴,结果却被你妨碍啊!」 但是艾雷米亚翻身闪过后’继续笑著说: 「这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公务,我是因为公务而来。所以是来工作的喔。」 他就这样转向红发的修道生’并再一次行礼: 「约书亚.帕雷格先生敬启。下官的主人想跟各位打声招呼’所以今晚想请大家在那边过夜,而非商队下榻的旅店。」 他边说边伸出修长i指is^指著那座在格外高耸的山丘上’画出洁白潇洒线条的太守宅邸。 r咦,真的假的?」 这预料之外的提议,让孩子们的眼神为之一变。 「好?棒喔!那种城堡,一般是没办法进去的吧?」 r 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r想入浴我们也会立刻准备,所以请放心吧!是贵族大人们才能使用的豪华浴池喔!」 「喔耶!」 「不不不,等等,稍微等|下!」 约书亚打断情绪更加高亢的孩子们,并且逼近现在已经完全不掩饰真实身分的鲁斯提拉间谍。 「达尔塔斯大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虽然他@就是个有些反覆无常的人,但也不会毫无理由就突然这样啊。」 「理由的话m那当然有,而且还是很强烈的理由。」 艾雷米亚那开朗的笑容,突然显现出狞猛的阴影。接著他把脸靠到约书亚耳边,用孩子们听不见的音量低声继续说: 「当然是为了不让你逃啦。」 「·········」 这句近乎恐吓的话让约书亚不禁暂时屏息,并且低下头来。他视线的一角瞄到自己脚下’也就是白色修道服的下襬。 他能穿上这件衣服,靠的是达尔塔斯的手腕。也是因为他毫不吝惜地使用被称为大陆第一的鲁斯提拉财富,让约书亚接受最先进教育的关系。 ——而我曾经一度想要拋弃掉。 就在进入迦南之前。 由于莉贝卡的阴谋而暴露真实身分,自己的过去与鸶翎的存在也被孩子们知道。这个时候,约书亚最先想到&疋逃跑。逃离「星绀之 塔」的责任追究,跟妻子两人舍弃人世也舍弃人群,静静地生活。虽然想过总有一天要向达尔塔斯道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今天这一天去完成这件事。现在光是迦南的修行与平安完成「见闻之旅」,然后思索跟孩子们还有妻子之间的关系就让他耗尽全力了。 这下子,就算被骂成是忘恩负义或背信弃义之徒,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家老大可是很生气喔?」 跟往常一样的笑容刻上复杂的色彩之后’艾雷米亚继续小声说: 「而且还是近年非常罕见的震怒,既黑暗?又深沉喔?」 6 如果「星绀之塔」是以直达天际的高耸来夸耀其威容,鲁斯提拉太守的宫殿就是用那宽广的程度让人们感到震摄。打磨得闪闪发亮的 乳白色走廊不断延伸,无法一眼看到尽头。走在前头的艾雷米亚的军靴声也更加高亢与清楚地传到耳中。走廊旁边随意摆放的雕像或是壶 都是普通人民花上一辈子也无法买下的财宝,却若无其事地摆设到让人难以察觉这点。 「哇,这座城堡感觉就像好几个『塔』的大礼拜堂不断连接起来呢!」 「这边比较豪华。」 「就是说啊……这么巨大的透明窗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上头还全都有漂亮的手工雕刻。要在沙漠里头挖多久,才会有这么厉 害的东西出土啊?」 「浴池也一定很漂亮吧。照这样看来,就算是用黄金打造成的也不会感到讶异。」 完全是庶民出身的基列亚德或赛姆当然不用说,就连出身于特权阶级的莅琪休和蒂艾尔也感叹著,无法沉著冷静地观看四周。但只有一个例外,鸶翎似乎毫无兴趣地高抬下巴,就这样默默走著。 约书亚守在这样奇妙的一行人最后头,接著又是偷偷叹口气。 这个广大又华丽绚烂的建筑物一角,他曾经在里头度过三年的岁月。以被太守捡回来的病人身分扛进来,之后就在这座城里接受为了 成为「星绀之塔」一员的各种教育。 ——就算这样,如果问我是否感到怀念,还真难以回答…… 确认周围状况的淡绿瞳眸,剎那间映照出淡淡的阴影。那是一段从几乎不会书写与阅读文字的程度开始’为了成为见习神官而要打下基础的日子,所以根本不可能轻松度过。约书亚说服自己这i切都是为了鸶翎,也是为了她跟自己的未来而不停努力。但同时也含有忘掉 米莉艾姆的悔恨’以及将莉贝卡的愤怒置之不理的意义在里头。 如此痛苦的回忆,今天又要写下全新的一页……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不过,一切都我自作自受就是了…… 「喂,劣等生。」 蒂艾尔不知何时跑到身边,像是试探般抬头看著自己。 r我也想跟太守大人道歉……所以能跟你一起过去吗?」 她询问的声音里,很稀奇地带有担心的感觉。 「是因为我才害得城墙必须封锁起来’这—很清楚。所以……」 「关于这件事,太守大人已经指示无须过问喽,迦南的大小姐。」 进入城内以后完全没有回头’也没讲些玩笑话的艾雷米亚’此时代替约书亚回答。 「总而言之,能够前往这里头的,就只有这f毛家伙。其他各位就只有被吩咐说,要让大家愉快地停留到明天中午为止。」 「可是……」 「给我等一下’你这个流氓。」 鸶翎打断还想说些什么的蒂艾尔,接著直接走上前: 「那个没用的家伙连我鸶翎大人都拒见吗?难得我这次想见他一面,如果把这令人感激的挂念与顾虑白费掉’下次可就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喽!」 听到她这句充满个人风格,从头到尾把达尔塔斯讲得很难听的话语,艾雷米亚只有报以苦笑。接著他拍响手掌作为讯号,就有一大群侍女不知道从哪边冒出来。 「各位,请往这边。」 「我们已经作好欢迎的准备了。」 「请让我们来拿各位的行李吧。」 孩子们立刻被团团包围,就这么被带往走廊的另一头。 「鸶翎,你跟大家一起去好好享受吧。」 「可是……」 「我们是必须去好好道歉的立场,所以不用太努力于固执己见。」 拜托了——约书亚加上这句话以后,鸶翎虽然还是一脸无比愤忾,不过还是跟著侍女们离开。 「你的表情不要像是孩子被抓走的母亲一样好吗?」 艾雷米亚用嘲弄般的傻眼语气说著。 「那些小鬼们做过的事情,我们家老大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嗯’我很清楚。真的非?常清楚。」 蒂艾尔对达尔塔斯来说虽然根本无关紧要,但之所以会为了搜索她而彻夜派兵并封锁广大的鲁斯提拉城墙与所有城门,这都是因为约 书亚?帕雷格的愿望才这么做的。自己接受过这样的期待与好意,却还想把一切都舍弃掉,这也让那位太守感到愤怒。 ——既然他说过无论如何都想要获得持有个位数位阶的神官’那应该不会杀掉或加害于我吧? 光是背叛对方的心意,而且他对至今过往发生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事实,就已经让自己内心沉重无比。 不久后,艾雷米亚停下脚步,把约书亚引导到巨大的门扉前方。他也很熟知,这里不是达尔塔斯的私人房间。由于刻有盾与小麦的太 守纹章的门扉太过巨大沉重,要完全打开得花上好几秒。专门的从仆们恭敬地低下头,转动大小跟成年人头颅差不多大小的门把。石制门 扉激烈的嘎吱声响’听起来跟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十分相似,这让约书亚紧闭起嘴唇。 7 里头几乎没有人。 没有看习惯的书卷山脉,就只是个巨大的大厅。高到让人连想到迦南洞窟的挑高天花板上,有单薄的绢织品垂挂并微微晃动著。这些 轻松凌驾过民家地板面积的布条,是国内技术最高超的纺织职人们花费好几年完成的杰作。纤细的编织反射油灯的光芒,微弱并柔和地照 耀四周。 这个布条构成的走廊尽头,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就坐在摆设于数十阶高的椅子上。懒散地翘著脚又用手撑住脸颊的模样,依旧没 有任何像是君主的气氛。 可是—— 「……好久不见了,太守阁下。之前承蒙鼎力相助,真的非常感谢您。」 「嗯。」 约书亚跟那天晚上一样屈膝,并且低头行个正式的行礼。而回答他的声音比预料中还要冷淡: r这句话,我之前已经听过了。」 约书亚没有抬起头来。他迷惘于该由自己开口道歉,还是应该五体投地跪倒在地面。结果就这样僵硬住,两边都无法i达成。 沉重严肃的沉默持续许久。接著,年轻太守一反常态的严厉声音,降落到红色的头颅上方: 「……这是第二次了,你懂吗?」 约书亚正打算点头称是时,突然感惑: 「您说是第二次吗?」 他放弃神官修行的情况就只有一次,只有进入迦南之前的这么一次。 达尔塔斯用更加冷淡的眼神看著约书亚,声音也更为低沉地说: 「琵琶在哪里?」 他询问这样一句话。 ——琵琶是指什么? 约书亚缓缓抬起头来。 由于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约书亚想要确认达尔塔斯的表情,但立刻后悔了。 他在生气,而且是真的很震怒。 证据就是’他面无i的程度可说前所未见……然后只有那双眼睛持续发出冷冽又锐利的眼神。 ——明……明明总是一脸想睡的样子,不然就是好像很懒散的模样……呜。 从目标转变为大恩人之后的五年多之中,应该有过好几次会让他震怒的机会。可是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过这种反应。每次都是困扰 地看著约书亚,然后说些慰劳的话语。这就是名叫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的人。 约书亚这样的动摇,达尔塔斯完不看在眼里。 「就是我给你的琵琶。那个东西怎么了?现在放在哪里?」 更加令人意外的追问持续传来,让约书亚在脑海里拚命回想。 「记得是摆在启程时一起前来的商队的帐篷里头’然后就这样……」 没错。 钱包跟身边衣物这些东西,虽然莅琪休他们都有好好回收,但就只有琵琶被忘掉……或者该说,他从「塔」里把琵琶带出来这件事, 伙伴们根本就不记得。 连打从心底热爱他演奏的音乐的鸶翎’也不会说出「非要用那具琵琶弹奏不可」这种话。所以’自己也就随便从迦南神殿借个乐团持 有的琵琶弹给她听。 淡绿色瞳眸战战兢兢地看去,与达尔塔斯的漆黑瞳眸四目相交。带有隹_感的眼神,伴随著苦涩的声音一起发出锐利的视线。 「这是你第二次把那具琵琶搞丢了。这点你懂吗?有没有自觉啊?」 「呃,啊啊……有的。」 他也只能暧昧地点点头。 的确,约书亚跟达尔塔斯初次见面时,的确从他手中收下琵琶。不过因为几个小时后就成为被鲁斯提拉追杀的身分,由于会妨碍逃 亡,就把它丢弃在某个地方。几年后再次居住在这座城里时,达尔塔斯又亲手赠送给他,后来就成为约书亚爱用的琵琶。 ——他生气的是琵琶的事情?而不是神官修行这边的事情? 约书亚就这么困惑地思索该讲些什么。 达尔塔斯暂时闭起眼睛: 「可以的话,我也想什么都别说……但是不好好讲清楚,我知道你又会立刻把那具琵琶丢到不知何方,所以还是下定决心直接讲明白 了。」 似乎很忧郁的声音,跟著非常强烈的叹息一起发出。 「那是我初恋之人的琵琶。」 r···········什么?」 约书亚.帕雷格的反应非常迟钝。 也不是遇到什么艰深困难的单词,更不是碰到什么复杂难解的措辞 可是脑袋要理解这句话,并且传达到语言中枢,却得花上不少时间。 约书亚就这样毫无反应地过了好几分钟。这段期间,达尔塔斯终于双手都用来撑住脸颊,甚至完全不看这边。 他就这样看著那严肃的侧脸,最后…… 「初 恋?」 约书亚断断续续地回问。 「没错,初恋。初次的恋情。我可是刻意,特地,仔细地说明给你听了喔。」 「非……非常感谢您。」 即使讲得如此明白,还是很难做出反应。 真的会怀疑自己耳朵听错’就是指这种状况。 身为大陆第一的都市国家之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任何绯闻。还不只是如此,鲁斯提拉的重臣们还响疋大声说些「您明明位居老早以前就必须要拥有一两名继承人的立场,却打算保持单身到什么时候呢!」「如果无论如何都觉得结婚很麻烦,那至少请您找些爱妾吧。拜好吗!」这样的话来抱怨。 ——由于个性太过超然,所以他大概是把爱恋之类的事情置之度外吧……我原本还以为是这样! 不断叩头的约书亚额头上’有冰冷的东西不停流下。如果就这样放著不管’自己的汗水说不定会形成一座池塘吧。 可是对方似乎没把他这副模样放在心上。 「没错。」 达尔塔斯露出更加认真的表请点点头: 「与其说是初恋……不如说除了她以外,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女性了。」 ——他讲出更劲爆的话来了!而且还一脸认真的表情! 约书亚感到更加困惑,他为了寻求援助而慢慢环视周围。最后视线就跟站在达尔塔斯背后的艾雷米亚对上,不过他只投以「我现在只是个装饰品而已,你有什么问题吗?」这种含意的一瞥。别说是给予助力,看来就连帮忙吐槽也无法期待。 ——达尔塔斯大人隐密的恋爱话题……不行’完全找不出解决方法! 正当约书亚开始认真思考’有没s办法可以立刻把正在浴场里嬉闹的莅琪休召唤到这里时^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立刻去把那具琵琶拿回来。」 达尔塔斯下了这个冷若冰霜的命令。 「现在……是吗?」 「嗯。」 「但我在进入迦南前就f那个商队了,也完全不清楚他们之后的去向。」 「这点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 这么说完后-达尔塔斯讲出一个位在鲁斯提拉与迦南中间地点的内陆城镇。两个都市之间的距离是两天的船期,走陆路的话当然就需 要更多时间。 ——这样就算骑乘快马,也得花上一天的时间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办到啊! 「···其···其实···」 感受到背部渗出汗水’约书亚还是尝试进行抗辩。 「要把我们送回『星绀之塔』的商队长说过,『出发时间是明天下午一点,迟到就会把人留下不管』,还有『这种情况下,就会向「塔」报告说是本人的问题』这样的话……」 「哦?」 「这代表……简单来说就是会影响到我的成绩。」 「是吗,真辛苦呢。要加油喔。」 对方回答的慰劳之词,完全没有蕴含任何情感在其中。 「达……达尔塔斯大人应该有命令我要成为大神官才是啊?」 「嗯,我也没有撤回这项命令的记忆。」 鲁斯提拉的主人很平淡地点点头。 「这块大陆的历史,随处都有著扭曲的部分。还不只如此,就连地理状况也很怪异。为了解开这些谜团,只是量产那些一文不值的普通神官也没有意义。」 「那么琵琶这件事,就让我改天再……」 「改天是能怎么样?你下次能离开『星绀之塔』是什么时候?这段期间,如果那具琵琶发生什么状况,你要怎么办?」 「呜。」 「虽然古老,但也还是颇有价值的物品。搞不好有可能被卖到不知何处。变成那种情况的话,你打算怎么向我赔罪?」 「呜呜。」 完全无话可说。 虽然无话可说,但这道命令下达的时机实在太差了。 ——不’这个嘛……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没问题。」 这时达尔塔斯终于露出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更加令人恐惧。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 「因为你拥有比风还要迅速的雷凰。」 接下来的提案’可说毫无妥协的余地。 「即……即使是大,越是急速飞行就越i疲劳,而且也会造成空腹……」 「幸好我鲁斯提拉军里头有一万多名身体健 康又强壮的人才。只要慢慢配给的话,我想只是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达尔塔斯无比准确地将约书亚的退路截断。 ——我们家老大,可是罕见地震怒,既黑暗?又深沉喔? 几十分钟前艾雷米亚所说的话,浮现在约书亚的脑海里。虽然从他现在那直立不动又装正经的脸上无法窥探出什么,但总觉得他正把 这情况当笑话看,应该是种偏见吧。 ——如果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也会觉得很好笑啊。嗯,我也很清楚自己就是听到一些非常劲爆的话。但也正因为很清楚,才不知 习道这样该说是很糟糕还是很可怕。 「对了。这个借给你吧-约书亚?帕雷格。」 达尔塔斯对全身僵硬,不断寻找话语的约书亚露出更灿烂的笑容。太守翻起长衣的下襬,从王座站起来。达尔塔斯发出沉重的靴子声踏著漫长的阶梯走下来,接著站到约书亚的面前。伸出来的手上有个像是白色毛球的轻飘飘物体在上头。那物体突然转动身体,张开有如 小型嘴喙般的嘴巴。 「明月西斜’夜半夜半!到太阳抵达日中午,还有十二小时又半刻!」 轻快的小孩声音响起,向他告知时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但这似乎也是的一种。不用依靠体积庞大的日晷或水钟就能知道时间,这样虽然好像很方便,但也实在很吵。 把这颗毛球交给约书亚以后,达尔塔斯又露出笑容。接著用修长的手指’笔直指著窗外说: 「请,路上小心喔。」 领悟到再继续抵抗也没意义后’约书亚无力地站起来。一开始虽然摇摇晃晃’但接著就踏出拚命的步伐离开大厅。 巨大的门扉再度关闭,当周围重回寂静的怀抱时,至今彻底把自身当成装饰品的艾雷米亚’终于开口说话 「……所以封锁东门的指示,要在明天几点时下达呢?」 「为什么是东门?」 达尔塔斯再度坐回椅子上后,微微向他转头看去。 「负责带领约书亚.帕雷修道生一行的商队投宿在东方地区。如果附近的大门没有开启’就必须迂回绕上满长一段距离吧。」 也就是说,即使按照商队长的宣言在下午一点时离开旅店,直到他们离开鲁斯提拉为止,还要花上颇长一段时间。 达尔塔斯脸上混杂苦笑’看著讲得很若无其事的臣子。 「为了区区一介修道生,而把人民来往的道路封锁,这没问题吗?我实在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那当然,这绝非好事。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太守大人就会如此下令。因为您拥有能这么下令的权利。」 「拥有洞察力优秀的部下’真让人感到开心。」 达尔塔斯嘴上这么说却似乎没有很高兴,肩膀也用力起伏著。 「所以你觉得如何?即使一直待在那孩子身边,果然还是反对吗?反对我如此支援他。」 「当然一直都非常反对,同时也难以理解。不过如果有必要,您还是会这么做吧。」 「有个理解能力优秀的臣子,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发出更加深沉的苦笑后,达尔塔斯再度询问: 「所以,从你的洞察力与理解力看来,你觉得如何呢?我这次是不是对那孩子太过刁难了点呢?」 「并不是他所做过的事都能毫无顾忌地被原谅,能够把这种态度表现出来,是件好事。」 忠实的间谍很直截了当地说著。 「对下官来说也实在是帮了大忙。嗯,真的是帮了大忙。」 他格外用力地附加上这句话。 8 『转达给在浴室的鸶翎,请立刻来你的庭园一趟。』 在走廊的角落里,约书亚把写有这段传言的平坦石头放进铜制的管道里。 叩咚! 管道在发出钝重声响的同时开始震动,小石头立刻被吸进深处。里头充满风妖的力量,瞬间就能将那颗石头送达目的地。具体—造 跟情况,约书亚也没有亲眼看过。但听说是对于靠人力来回,这座宫殿实在太过宽广,才在各处的柱子背后设置管线,让讯息可以迅速传 达。 其他国家的宫殿当然不用说,就连「星绀之塔」也没有这种系统,充分表现出鲁斯提拉这个国家与其主人的惊人之处。 「跟这样的对象吵架实在很不好呢,我说真的。」 约书亚不禁低声说著,同时也加快脚步。 他称为「你的庭院」的场所位在鲁斯提拉宫殿东侧,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的位置。那边有南国的树木茂密地生长,不管什么季节也都会有不同品种的花朵锭放,是宫殿里为数众多的中庭之一。从有巨大喷水池又极尽奢华的东屋,还能抬头看见约书亚过去用来读书的书房。 由于不能妨碍从早到晚都在用功念书的丈夫,为了让她能够一个人长时间独处,于是达尔塔斯将这个地方赐给鸶翎。如果是在这里, 要显现原本的姿态也无所谓,更可以尽情眺望约书亚的模样。 没多久之后,鸶翎出现在这个充满夫妻回忆的地方。她张开双手,非常理所当然地往约书亚扑去,用淡银色的头磨蹭他的胸口。这让人想摸摸头的可爱动作跟刚洗好的秀发香味’让约书亚的嘴角暂时露出笑容。 「入浴还开心吗?」 「嗯。」 鸶翎很高兴地点点头。 「我跟很小只的小丫头还有比较小只的小丫头一起泡了各种浴池喔。放了好多橘子切片的也很棒,加了葡萄酒的也不差,不过还是有很多蔷薇花瓣的最棒了。」 r这样啊。」 「这个宫殿的侍女们虽然服务也很周到,不过那个很小只的小丫头就更加贴心。她用会产生很多泡泡的香油跟肥皂帮我洗背部跟肩膀 喔。」 「喔,喔喔。」 约书亚回答时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能相处融洽是很好’但莅琪休该不会把连我都还没摸过的地方全都摸光了吧? 「所以呢?你也可以来玩一下了吧?我问过其中一名侍女,她说要进去之前使用的房间也没关系。如果孩子们无论如何都想一起来的话’就让鸶翎我来稍微陪他们一下也没关系喔。」 「呜。」 妻子明显变得很友好的语气,让现在的约书亚有非常痛切的感受。没有比背叛这天真无邪的期待要更难受的事情了。 而在一旁^ 「明月西斜’夜半夜半!到太阳抵达日中午,还有十二小时!」 尖锐的声音’撕裂了甜蜜的气氛。 约书亚在感到十分抱歉的同时,对不停眨眼的妻子说明一切。看著她的表情转眼间不断变化,实在是很难受的情况。 「那死家伙’真的只会想出一些不正经的事情来!」 鸶翎今天对大恩人的评价依i苛。她刚洗完澡而发烫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并且激动地单脚跺地说: 「既然都知道商队在哪里了,那早点派那个流氓或其他人去拿回来不就好了吗丨.」 「虽然是这样……不过这也代表达尔塔斯大人真的非常生气啊。」 「鸶翎我也很生气呀丨?」 她一把抓住约书亚—饰并大喊: 「都把我关进这种破铜烂铁里头了!」 「不是啦,这个姑且说是鲁斯提拉最重要的宝物……」 鸶翎用锐利的眼神回瞪约书亚,接著继续谴责: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能够一直观看到约书亚或是周围的情况也就罢了。可是这东西却会 突然变得模糊,不然 就是被黑暗包围后让意识也跟著朦胧,根本就是乱七八糟啊!」 这算什么最重要的宝物嘛 他的妻子非常反感地说著。 「而且,我说你啊!来这里之前是怎么说的?说要弥补白费掉的约会这件事,为什么变成要帮那个废物去遥远城镇跑腿的状况呢?」 「说……说得也是呢?」 「再说,才刚洗完澡就要人彻夜飞行!这怎么可能!身为一名女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鸶翎抓起自己芬芳的发梢大喊著。虽然对「一名女孩子」这个词感到有些不协调,但约书亚.帕雷格可没有愚蠢到把这句话讲出来缩 短自己的性命。 「这……我说真的,你生气的理由从头到尾都非常正确,我也打从心底感到十分抱歉。」 他悄然地继续说: 「但是啊,那位达尔塔斯大人说,因为这是『初恋之人』的『回忆之物』才不希望失去它喔。是那位达尔塔斯大人喔。」 「·········」 约书亚把「那位」的部分进行超乎必要的强调,让鸶翎疑惑地微微侧头。 「那女人跟那个废物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嘛,谁知道呢?既然还是单身,就代表交详得不顺利吧。」 「被甩了吗?」 「不’这我就……」 「一定是被甩了! i是这样!不会错!那家伙被甩了!」 「不是,就是说……啊啊,总觉得就照你的意思就好。」 虽然约书亚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同意妻子如此充满自信的定论。 「就是这样,我想达尔塔斯大人想必怀抱著无法忘怀的伤痛生活著。无法获得回报的恋情就隐藏在那具琵琶之中。那么重要的物品, 因为我们的缘故而失去,想必很令人同情吧?」 「嗯唔——」 「即使有各个国家的公主或是大贵族的千金小姐前来提亲,他也都一个个拒绝掉。我想这一定是因为那位初恋之人的缘故吧?真是可怜呢?」 虽然觉得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但这一招恐怕真的很有效。鸶翎之所以被艾雷米亚评为「把爱情当成一切的负面范本」,正式因 为她对别人的恋爱还挺敏感的缘故。 然后,跟预料中一样—— 「嗯,那样就没办法了。」 她露出颇为愉快的表情,走到有如密—茂密的庭院中央’接著挥动白皙的手臂飞舞到空中。 「既然是如此可怜之人,那鸶翎我也是可以对他稍微温柔一点。」 下个瞬间,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雷鸣的大凰就此显现。 她伸出修长又优美子催促约书亚坐上来,于是他抓住鸶翎的背部后,就飞舞而上地冲破夜空。视野里的宫殿灯火迅速远去。 「所以呢?那个商队是在哪边?」 「他说是从这里笔直往东南偏南的方向,一个内陆的城镇里头。」 「啧’那不是逆风吗?真是麻烦。」 微微沉吟之后,雷凰开始猛烈加速。约书亚在手臂跟手指上用力,努力撑住身体。就跟她说的一样,强风有如从正面撞过来般吹著。 由于太过猛烈,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看来低空的风实在不太好。鸶翎的约书亚,我可以就这样直接上升吗?」 「我会努力的。」 「我不是想要听你鼓起干劲啊。」 混杂叹息的话语从那长长的嘴$吐出后,她大幅度摇动身体。突如其来的震动,让紧握住淡紫色羽毛的约书亚松开手指。 「呀啊 」 他的身体跟著惨叫声一起浮到空中,这时雷凰伸出来的爪子很确实地把约书亚抓住。 「比起害怕不小心把你甩落,还是像这样抓住会比较放心。毕竟我的背上没有马鞍跟马铠嘛。」 「也……也许是这样没错……唔。」 但自己也正值很在意面子的年纪,这种抗议的声音还是留在自己喉咙深处吧。就这么持续前进,当夜晚的鲁斯提拉消失在地平线时。 报时的又高声鸣叫。 「明月已尽,夜半夜半!到太阳抵达日中午,还有十一小时又半刻!」 9 「喂?大叔跟他老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在奢华宫殿的一角,莅琪休在放下幔帐的床铺里呼喊著。 蒂艾尔在她身旁梳著头发,基列亚德和赛姆则在靠近窗边的桌子玩著在石板上互相摆设石头的游戏。 「午夜早就已经过了,我好想睡喔。」 「想睡的话就睡啊,又没人阻止你。」 「咦?但我担心到没办法安稳睡i。」 虽然菝琪休充满矛盾的话语让蒂艾尔稍微皱起眉头,但她没有继续反驳。两名少年也是相同的心境吧。虽然还有借给他们另一间房 间,却都没人从这里离开。 「的确很慢呢……难道是发生严重的争执吗?」 蒂艾尔眺望著窗外逐渐倾斜的明月,低声说著。 「先把劣等生叫去,接著又把雷凰带走,总觉得气氛有些险恶。」 她看著手上的梳子微微叹口气,那是个看一眼就知道是用高级山羊毛所制成的物品。这个房间的幔帐或寝具也几乎都是绢制品,每个 浴场也都是宽广又豪华到令人目瞪口呆的构造。自己虽然也是跟庶民相去甚远的身分,但是在以朴素为主旨的神殿长大,跟王公贵族完全 不同。以这样的人当成对手’现在约书亚.帕雷格正在做些什么呢? 「难……难道,该一只有约书亚要直接被留在鲁斯提拉吧?」 「怎么可能。」 基列亚德虽然立刻否定赛姆所说的话,但…… 「……这种事,怎么可能……」 他立刻没什么自信地重复说著。 以这句话为契机,孩子们一齐陷入沉默。大家都不安地看著对方,然后紧闭著唇。 「总觉得……好像变得跟回到凯菲斯之前一样。」 菝琪休低声说著,所有人又一起点头。 「嗯,很像。」 「那时候真是很不得了呢。」 「不停向艾雷米亚先生拜托,总算请他帮忙安排好回头的准备。」 跟赤晶旅团激烈冲突之后,约书亚只带著鸶翎就离开商队。艾雷米亚讲出「我想,他们大概已经不打算回来了」并向他们说明之后, 四个人就一起缠著他。先搜索他们的行踪再作好去迎接的准备,最后彻夜驱马奔驰而去。一行人在迦南的入口把拚命想制止的商队长与神 官们全部甩开。 「我们会在迦南被拆散开来,绝对就是因为那件事。」 「对方应该觉得,我们如果凑在一起就$曰发生什么好事吧?」 「这也没办法。」 「毕竟一般来说,不可能会有修道生选择要晚三天再进入修行地点嘛……」 这是约书亚完全不知情,只有他们四个人才知道的事情。 「不过,那对我来说,是个还算不错的选择就是了。」 蒂艾尔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著,这让赛姆惊讶地瞪大眼睛。 「喔’为什么?这样被老家盯上的把柄不就增加了吗?」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照父亲大人或兄长们的意思,乖乖听话的蒂艾尔已经不在了——这样就让他们清楚了解这一点……我是这么认为。」 她对觉得有趣而询问的莅琪休这么回答后,就看著自己放在床铺旁边的行李。被偷放进去的整叠高价纸张都还在那边。原本打算在这 个鲁斯提拉尽情花费掉,看来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带回「星绀之塔」 了。 ——这想必是你父亲或是兄长们放进去的。 约书亚的这句话,很不可思议地沉淀到蒂艾尔内心深处。这位年长的少年虽然被说过去是穷凶恶极的杀人犯,自己却觉得能够相信 他。 其他三人用各自不同的表情,看著金发的伙伴。 不久后— 「很好,那这次也让大人们彻底明白我们的本事吧。」 菝琪休屹立在床铺上,用力挺起胸膛。 「我们几个可不会随他们摆布喔!」 「赞成。」 「在这边闲闲没事做,也只会想睡觉。」 「而且,我果然还是想跟鲁斯提拉的太守大人见上一面。」 四人异口同声说完后,就在室内服上头再套一件斗篷,来到走廊上。站在他们房间前面,像是夜间警卫的男性对他们投以疑惑的视线。 「那个,卫兵先生。我们现在想请你带路到太守大人那边去,可以吗?」 r我们有一名伙伴去那边打招呼后就没有回来了。」 「别说傻话了。」 男子用傻眼的表情拒绝他们。 「我们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半夜,让没被招待的小孩子前往本殿,你们就乖乖在这里好好睡觉吧。」 「嗯,虽然的确是小孩子,不过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喔。」 莅琪休低声笑著,接著把湿润的浏海掀起来。那里戴著神官的银冠。这个无论何时都不允许拿下来的头冠,反射周围的光源发出淡淡 光芒。 「而是神官候补生喔,如果觉得我们会轻易屈服于公权力之下’可就大错特错了!」 「黎明时刻,午前午前!到太阳抵达日中午,还有两小时!」 在已经天明的苍穹之下,毛球在约书亚的手掌上高声鸣叫。 「鸶翎的约书亚啊,可以把那个家伙吃掉了吗?」 他的妻子喀嚓喀嚓张嘴喙,很厌恶地这么说著。 「不行。这个只是借来的,必须还回去。」 「可是那家伙好吵!烦死人了丨?」 这种心情我很了解,约书亚这么想著。 那个有如毛球般的每隔半小时就会「还有〇小时!」地喊著,让夫妇两人感到十分焦急。不过或许是这样反而产生效果,两人抵 达目的地城镇并跑进那个商队的帐篷时,是比预料之中还要早的时间。 「今年的修道生大人真不知道该说很奇怪,还是太频繁发生问题了……!跟『星绀之塔』往来已经十年了,但这次发生的一切都是第 一次的经验啊,真是……」 跟这么说著的商队长郑重道歉后,他们为了寻求琵琶而在各个帐篷里到处窥探将近两个小时。当在炊事场的角落平安发现乐器就摆在 那边时,夫妇两人高兴到当场击掌拥抱。 ——因为回程是顺风,才能像这样乘坐在鸶翎的背上。去程时真的是……还以为这次真的死定了。 因为速度太快以及从正面涌来的强风,那几个小时内,他有好几次因此失去意识。这是连跨越过无数次残酷死线的约书亚都会感到生 命遭遇危机的苦行。 ——不过,这也总算要结束了。 宽广敞开的视野中,可以看见鲁斯提拉的宫殿。雷凰大幅度旋回并开始下降,似乎打算一直线往达尔塔斯的私人房间冲撞进去! 「鸶翎,等一下!这样很显眼!超显眼的啊!」 「那有什么不好?不就是那个废物说要快一点的吗?那我就一口气撞破窗户冲进去啦!」 「就说不行嘛!会被警备兵举弓射击的!还有窗户我们也无力赔偿啊!」 「咦?」 「别说了,不要让事态恶化!我们可是要道歉的立场啊!」 「咦咦?」 即使感觉十分不满,鸶翎还是用力挥舞羽翼。约书亚原本紧抓住的手臂也更加用力。在蔚蓝的天空里,她的身体从原本巨大的姿 态,转变为背部长出羽翼的少女模样。 之妻就这样按照丈夫的意思’降落在达尔塔斯私人房间的阳台上。 窗户已经打开,室内也有人的气息。感觉到这点的鸶翎哼了一声,接著立刻翻身一跃。约书亚胸口的宝珠发出光芒,让人得知她现在的位置。即使感到同情,鸶翎似乎还是不打算给达尔塔斯见她一面的机会。 约书亚耸耸肩膀后一个人踏入室内后,立刻疑惑到用力歪著头: 「这是……什么情形?」 大量的书卷或是石板让人看不到地板’这已经是老样子。 可是在这些缝隙间,为什么会有原本就很高大的基列亚德更加伸长手脚地躺著呢?蒂艾尔和赛姆倚靠在豪华的沙发上发出沉稳的打呼 声,至于莅琪休甚至还在宽广的执务桌上披著一眼就知道是达尔塔斯的高级长衣,卷成一团睡觉。 然后说到房间的主人—— 「嗨,你回来啦。」 不知为何,他在房屋最里头角落稍微露出一点的地板上,呆滞地抬起头来。 「达尔塔斯大人,这个是?」 「是过了半夜的时候吧。他们因为担心你而睡不著,所以统统闯进来叫我快点把你还给他们。原本想说,在你回来之前要请他们帮我 处理些工作……不过毕一暮疋大吃大喝又好好洗个澡之后,果然没办法撑太久。」 「您……您说闯进来……」 约书亚感到些许晕眩。 给客人居住的别殿距离这里很远,同时路上还布下好几重的警备,也到处都有术师藏身待机。孩子们是怎么突破这个物理上跟心 理上都很遥远的距离,光是思考就感到恐怖。是威胁士兵?还是唆使?该不会是直接撞破宫殿的地板或天花板吧?不然就是半夜把艾 雷米亚叫出来拖著他到处跑……不过这个倒无所谓。 「真的非常抱歉。」 约书亚沮丧地低下头,睡眼惺忪的太守似乎觉得很有趣地看著他: 「我觉得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不,是我的错,应该要好好说明一下才对。不过因为说出来就会所有人都吵著要一起去,所以我才只把鸶翎叫出来。」 「你是这群孩子的母亲吗?」 ——又把我叫成母亲喔。 虽然约书亚抱头苦闷,但达尔塔斯就只是兴趣盎然地看著他,算是唯一的救赎吧。 「不过,这也不错啊。你能够拥有这样的自信,也是件好事。」 「自信?」 「无论去到何处碰上何种状况,这群孩子们就一定会跟著自己的自信……就是这么一回事对吧?」 意外的指摘让约书亚瞪大眼睛,不过达尔塔斯就只是微微一笑而已。他把书卷跟石板拨开后,走到摆在窗边的桌子来。睡著的莅琪休 就在一旁’发出小小的鼾声。 「所以呢?琵琶有确贯拿回来了吗?」 「是。」 约书亚点点头后,解开背上的包袱,跟商队分给他的朴素布料毫不相符的优美曲线就此出现。虽然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是个用品质优良的木材仔细打磨制作而成的名器。带有些许米黄色的木头纹路十分美丽,银色弦线也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轻轻抚摸一下琵琶后,达尔塔斯露出满足的微笑。 「下次你再擅自舍弃的话,就真的无可饶恕了。这点给我好好记住。」 「我会铭记在心。」 约书亚的回答变得无比小声。冷汗跟在大厅时相同……不,跟那时候相比更加汗如雨下。这次虽然只有「就是去给我找回来」这种程 度的命令,下次可就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处置,而且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再次 四.再会了,眩耀之人 1 「亚菲克?尤哈斯留级?这怎么可能嘛。」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学年里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是真实的事实。 毕竟,那家伙对我们而言就像是眼中钉。完美过头的脑袋跟过于独特的言行举止,还有太精打细算的性格,可说是个把原本已经很辛苦的修道生生活’经年累月地染上更多痛苦与苦难色彩的存在。 「就算世界天翻地覆,亚菲克也不可能留级吧?」 「身体不舒服所以考试缺席?『塔』这边当然会安排补考之类的措施吧。」 「蠢翻了,根本就不可能嘛。」 红肩布军团异口同声地强调这一点。这个时期正好是降雨期即将来到之前,也是他们人生里最后的考试期间结束的时候。 而知道这件事真的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在「新神官祝祭礼拜」……也就是普通学校或私塾的毕业典礼就要在下周举行时,某天下课后,我哈坎?雷萨斯被班导师叫出去的时候。 「雷萨斯同学,突然这个说很抱歉,但可以请你在『新神官祝祭礼拜』担任最终朗读与自曲独奏吗?」 导师以充满苦涩的f告知他。这句近乎恳求的话,让我无法立刻回答。 最终朗读跟自曲独奏对修道生而言,可说是无上的荣誉。那是在祝祭礼拜最后……也就是为修道生生活的结尾妆点的壮丽祈祷与乐 曲。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星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再说这项职务明明不可能交给我担任。 「亚菲克?尤哈斯他怎么了?虽然这次的考试他是缺席,但我们很清楚他不可能就这样留级,塔方也不可能会让他留级才对。」 「这个……」 有些老迈的导师就这样以快哭出来的表情,沮丧地低下头。 「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一直没好转,也没办法进行补考。而且一直坚持说让他留级就好,完全不肯退让。」 r哎呀,怎么又是这个谣言。那个亚菲克不可能讲这种话吧。」 我忍不住这么说出口。 可是—— 当总是非常温厚的班导师开始泪如雨下……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那个亚菲克.尤哈斯……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正天才,竟然不及格留级!啊啊啊,一切都完蛋了!我的指导能力变会受到质疑!」 开始讲出这样有些太过率直的哽咽话语时’我才终于f自己没有被欺骗’也不是有人想要刻意恶作剧。 「所以要现在开始作曲,然后弹奏?由我来负责?」 万年第二名,拥有永远的银牌收藏家这种绰号的我,要在修道生生活的最后一刻突然成为短短一星期的首席。而且,还要代替那个亚菲克?尤哈斯担任毕业生代表。 这个世界没有神存在吗……即使撇开这种要成为正职神官的人所不该有的感想’我还是决定竭尽全力地来进行准备神会给予人们试练。 尤其会给予想要成长的人更多试练,圣传上有这样的记载。 既然如此,我认为自己应该也成长了许多才对。跟五年前的时候比起来,更是无法比 2 我想大致上来说…… 进入「星绀之塔」的人有七到八成以上曾经在成长过程中被称为「神童」吧。在小村子或城镇的私塾里头脑是最好的,接著周围的期待全都集中到身上,于是很理所当然地来到这里。出生在神殿里的人就更不用说,跟鱼儿当然会在水中游泳是相同道里,他们也被期望要能从「塔」里毕业,成为神官。 说起来,我哈坎?雷萨斯也是其中一人。出生在西方的小神殿里头,被称赞为「次期神官长」、「值得信赖的后继者」并养育长大,同时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颖的孩子」。 但是来到「塔」里以后,大多数人又会立刻认清现实。 这世界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自己只是会被扫成一堆倒掉的众多普通人之一,实在是平凡到微不足道。 但即使如此……其他年度来到这边的人’我想还算幸运。凡人只要像个凡人般努力就好’这是十分单纯又被大家深信的事情。 可是,我们的学年有「正牌货」存在。 真正的天才,被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杰出人才……就是那个亚菲克?尤哈斯。 五年前,降雨期结束时。 当云朵开始从总是大阴天的沙漠上空消失时。我们挂上绿色肩布,踏进「塔」的大门。我当时才刚满十三岁,周围的人也大多相同。 在这里头,有一名年别小的孩子。 那乾净俐落剪齐的浅色头发跟端正的脸孔,远远看去就像女孩子的这个少年……就是当时十一岁的亚菲克?尤哈斯。挂在还很窄的肩膀上的绿色肩布,常常就像快要滑下来一样,要把修道服过长的下襬整理好也很辛苦。虽然是最年少而且又一副还不习惯的模样,i却 毫无胆怯的神情。 ——明明还那么小却能够进入这座「塔」’想必非常优秀吧。 虽然我瞬间就这么想,但不这么解释的人还挺多的……尤其女性修道生们更是如此。 「那个,你还好吧?拿这么多石板$曰很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些?」 「你是从哪里来的?东方的城镇?那应该还不习惯沙漠吧,身体会不舒服吗?」 「有什么困扰的话,随时可以说喔。我会帮忙的。」 他们说的话跟态度,我想都毫无虚伪。再说所谓的修道生,都会将十几岁时的大部分人生花费在修行上,并且因为要从事这种一辈子克己奉公是理所当然的职业,所以就会有许多生性亲切又擅长照顾他人的同学存在。 不过,这家伙就很独具一格。他傻眼地抬头看著围绕自己的女孩子们,接著就如此冷漠地讲著: 「你们还有时间这样狗眼看人低地照顾别人吗?不习惯『塔』的生活是彼此彼此,而且即使最年幼,也不代表我比较没力气吧?尤其是右边那个褐发雀斑女,你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手却不停在发抖喔,要不要赶快把一两块石板放到旁边去?如果你打算第一天就把 『塔』的贵重财产弄坏,那我是不会阻止啦。」 现场气氛立刻冻结. 当众人露出哑然的表情时,亚菲克?尤哈斯坦荡荡地阔步离开。本人消失的瞬间,女孩子们也没有立刻凑起来讲他坏话。不愧是 「塔」这样的地方,跟其他普通学校可说完全不同。不过「那个小鬼头好像很恐怖」的传闻在一天之内就传遍班上,隔天就变成同学年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他的名号驰名「塔」里所有地方’记得是在来到这里第二个月的事情。 那是令人无法遗忘学课堂。 当时教导我们的,是前一年才刚就任的摩亚普.堤玛导师,他是个让人有些神经质而且讲话稍微喜欢挖苦人的年轻老师。这天他 混杂著其他闲聊,把没到三四年级时是f曰教导的算式写给修道生们看,然后说 「这—级的算式,对诸位大概还太早了吧。不过如果你们能在今年或明年内解开,对我来说也算是有教导的价值了。」 混有挑衅的玩笑话,让修练室充满失笑与苦笑。巨大石板里头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堆砌,非常难以解读,实在不是今年或明年就能解开的问题。再说,数学在神官的职务里其实算是配角。是个如果将来没有要从事研究职务,那只要当成教养学习大致上能懂就好的科目。他这样讲真的是强人所难。 可是—— 「能解开。」 坐在修练室最前方,紧盯著算式看的亚菲克?尤哈斯突然开口这么说。 摩亚普导师用一脸明显就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的表情低头看著他。 「我能解开。」 他露出「别让我说两次相同的话」的表情迎击导师,接著立刻站起来,把粉笔拿在手上。 当大家惊讶地觉得这怎么可能时,小小的手用猛烈的速度开始量产复杂的算式,不久后…… 「以上。」 微微喘口气后,「塔」内最年幼的少年环视著周围。最惊讶的当然是摩亚普导师,他目瞪口呆地交互看著亚菲克跟算式。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样就结束。 「不过,以上是一般的解法。三年级的课本恐怕是这么记载的,我所阅读的数学书籍也是这样。不过,是我的话,反而会选择这种解法。」 亚菲克边说边再次拿起粉笔,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写出全新的算式。 由我们看来根本意义不明的数字山脉不断产生。短短几分钟后—— 「这个方式比较清晰好懂’也不会白费功夫。不要白费功夫是很重要的事情。」 亚菲克稍微满足地点点头,用手指著算式,回头看摩亚普导师。 讲到这时候的导师。 由于多余的挑衅无疾而终,还无可奈何地被流弹射中,可说是狼狈到毫无立场跟脸上毫无血色。仔细想想,他的悲剧就是从此时开 始。以此为契机,一年后,亚菲克把导师远远拋开,将发现五十年来没有任何人解开过的超级高等算式解开后,让摩亚普老师因而卧病在床一个月以上……不过,这又是别的故事了。 「虽……虽然看起来写得很不错,可是这算式是否正确,还……还……还必须加以验证才知道。」 老师断断续续,有如气喘般讲著这些话,然后连下课时间都还没到就离开修练室。被留下来的其他人,暂时都露出不太清楚发生什么情况的表情。 渐渐地…… 「咦?这是不是很厉害啊?」 「不升上三年级就解不开的算式,而且还用原创的方式解开……这孩子难道是个天才?」 「你看摩亚普老师的表情!真是杰作呢’亚菲克!」 不知是谁开始有点兴奋地鼓噪后,让修练室内的气氛产生剧烈变化。 但面对包围他的众多笑容,亚菲克?尤哈斯并没有跟著一起笑,反而露出极^肃的表情,这样询问: 「为什么只有我能办到?」 修练室里头变得鸦雀无声。这种非比寻常的疑问,根本不可能有人给予明确的回答。 亚菲克那柳叶型的双眼充满苦恼’接著说: 「我生长的东方城镇连神殿的规模也不大,说到教育机关,就只有小小的i。原本以为来到『星绀之塔』后,就会有很多比我更厉害的人……」 这段自言自语如果是更加小看我们的内容,我想说不定还好一点。再重复说一次,自己决定要成为神官的人,大多生性亲切又很会照顾人。想必大家都会用r嘴巴非常坏但头脑非常好,不过就像是年纪最小的弟弟一样」这样的定位来对待他吧。 但是亚菲克的声音却染上深沉的绝望。他打从心底感到担忧,这样的话语就写在表情上头。 没有任何人回应,也没有能够回答他疑问的答案。用尖锐的眼神往沉默不语的年长者们看了一会儿后,亚菲克?尤哈斯就走出修练 室。 「再……再怎么说,这样也太过头了吧?」 「我们可没理由因为解不开三年级的算式就被责骂!」 「我承认他脑袋真的很好,但既然是见习神官,也该考虑一下讲话的措辞啊。」 愤怒与困惑交织而成的动摇被留置下来。 「就到此为止吧。」 最初的冲击消散,看到室内的气氛逐渐恶化时,我混杂著叹息这么说: 「他还是个孩子,分不出什么话该讲,然后什么话不该讲。」 「不过,哈坎,接下来如果一直是这?^子,我们可受不了。」 「头脑好到出类拔萃的家伙,相对也会有某些地方怪怪的,这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站在他的立场上,就是会想讲那样的话,这点你们也稍微能够理解吧?」 毕竟会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前神童」。即使无法完全理解正牌货的那种心理,但要察觉这点倒是很容易。 大家露出复杂的表情,不过没有任何人反驳。比起气愤,更像是束手无策的气氛支配著现场。这股气氛持续停留在班上,不久后,季节也开始转变。 3 虽然没有比这个更没出息也更逊的事情。但是对我们来说,亚菲克.尤哈斯不是出生在神殿这件事,大概是唯一的救赎。 让摩亚普老师屈服—学当然不用说’圣传或是诗篇这些跟神官的基础有关的大多数学问’十一岁的亚菲克都已经牢记在脑海里,历 史或其他教养也都十分精通。那个细痩又娇小的身体才过不到半年就长出需要的肌肉,就连骨骼感觉也变得结实,基本体术的修练也不再略逊一筹。 不过’只有一件一事—— 如果不是进入「星绀之塔」之后就无法学习到,同时也不可能学会的技术。 那就是魔操。 实际跟交锋、召唤并操控引导。只有这个技巧,如果不是生长在神殿的话就几乎无法亲眼目睹,即使像他这样早熟也无法立刻实 践。 「不用想著一开始就要让高位阶的显现喔。只要从三位数的低阶开始’慢慢让自己能够使役就好。」 当时经常可以看见,负责魔操的导师如此告诫紧紧抿嘴唇的亚菲克。 我……还有大概其他人也是,看到这场面,都只有「真正的神童初次撞上高墙时,也只能感到不甘心吧」这种想法。对此感到痛快的 心情,说不定也包含在理头。 而我知道这其实有些许差异存在,是在进入「塔」后,要出发前往第一次「见闻之旅」之前。也就是一个月只有一次的休息日时。 这一天我刚好很早就醒来。不过也许比较接近身体早已习惯平常那种作息时间,所以就在标准起床时间清醒了。 总而言之,一大早起来我就觉得肚子很饿,为了想吃点东西而离开自己房间。一来到走廊,就有好几个已经很熟的同学跟我说话。 「早安啊,哈坎。—等要去餐厅吗?」 「我们正在讨论接下来要不要去市场吃些什么,你要一起来吗?」 「那真不错,我也不想连假日时都吃『塔』里那些淡而无味的饭。」 接受这充满魅力的提议后,我跟几名同学就抓著单薄的钱包到城镇去。 拥有大型市场的绿洲也很早就开始营业,街道上稀稀疏疏地有人群出现。若无其事地前进时,我在这些人影当中发现到熟悉的身影。 剪齐的浅色头发’展现出刚毅个性的端正脸庞。那是穿著朴素便服的亚菲克?尤哈斯。 「那不是亚菲克吗?他又打算越过城墙啦?」 其中一名同伴有点厌恶地低声说著。 「又打算?那家伙有那么常跑到沙漠里头吗?」 「嗯’之前的休假日’我也看到他跑出去。」 「同行者是谁?应该有人跟那家伙一起去吧?」 「怎么可能会有嘛。」 当我惊讶地询问时,对方噘起嘴激动地说著: 「那个小鬼嘴巴可是越来越坏了喔!稍微反驳他一下,就会反过来被骂个一百倍,最近已经没人要理他了。」 「更别说要特地在休假日跑去跟他待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做。」 「即使如此……让那样的小鬼头一个人去沙漠,很危险吧。」 我的故乡就在这个沙漠西方@缘,也就是说,已经很习惯 这附近的气候。那家伙应该是出身于东方,就连骑乘骆驼应该都是来到这 个绿洲以后才学会的。 「哈坎’你还真是个老好人。」 「不要理他就好啦。」 「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很厉害的天才嘛,一个人也会有办法啦。」 「不过……也有可能发生什么万一,单独在沙漠行动还是很不好。」跟齐声发出不满的同伴分开后,我就追在那家伙后头。在靠近城墙的马厩,我没有借骆驼而是借了 一匹脚程很快的骏马,接著急忙越 过城墙。一个小孩子跨坐在骆驼上的模样似乎很显眼’光是询问要进入绿洲的旅行者们’就立刻得知他往哪边前进。再来就是按照习惯寻找骆驼脚蹄的足迹就好。 「喔,找到了。」 由于是晴朗的早晨,视野十分清晰开阔。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几乎不会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不过为什么要往那边前进呢?那个方向明明没有「恩惠坑道」也没有遗迹之类的啊。 实在搞不懂脑袋太好的人在想什么,我这么叹口气后就继续策马前进。 不久后,小孩跟骆驼的身影突然停下来。附近只有一座孤独的岩山,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喂,亚菲克!亚菲克?尤哈斯!」 我策鞭一口气冲上前’并回转马首挡在他面前。 「哈坎.雷萨斯’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瞪大那略显细长的眼睛,并且很疑惑地歪著头。 「这可是难得的假日耶,你来干什么的?毕竟是稀少的自由时间,何不稍微努力用功求学|下?不然你可永远追不上我,接下来五年就会永远待在第二名的位置,这样好吗?」 「你真的应该去死一死耶。」 视线才刚对上,他就讲出这么毫不讲理的话。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说出不像是神官候补生该讲的真心话来。 「居然一个人跑进沙漠里,你才是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你的头脑很好,但也要拥有相同等级的常识吧。这种时期也可能突然开始下雨,真的很危险耶。」 「才刚叫人去死的人还真敢讲这种话。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应该都跟你无关吧?」 「就是有关啊,我—要成为神官的人。」 我下马罾,边叹气边把马捆在马鞍上。如果一时冲动马鞭往这家头上甩下去就糟糕了,而且总觉得自己哪天真的#这么做。 「对神官来说,可没有『毫无关系的人』存在。只要有人进入视野里就得不停地关照他们,这就是我们将来的工作。」 「噢。」 亚菲克更加疑惑地侧头,并且继续说: 「那就是你的神官理念啊,原来如此。」 「没错,是我的神官理念。不过可不打算像你一样,把这理念强迫别人接受。」 r我什么时候那么做了二 「你就是有强迫吧,对班上同学们说些神官f生就是要怎样怎样的话。」 「········」 亚菲克用力皱紧眉头,并抬头看著我。我也很清楚他不是因为无法反驳才沉默不语,所以就不容分说地抓住他的后颈。 「少废话了,总之不要一个人跑到沙漠闲晃!你那身轻装备,只要稍—错可是真的会死掉!」 我很轻松就把他还很轻盈的身体硬是拉过来。恐怕再过几年或几个月,就会连这件事都办不到了吧。如果连腕力都无法起作用时,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一半是被不好的预感所折磨,一半是沉浸在短暂的优越感里头。总之我把不愿离开的亚菲克丢到马背上,再把他的骆 驼的缰绳绑在马鞍后头。 「等一下,哈坎?雷萨斯!我在这里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啊,好啦好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等气候稍微稳定以后再来啦。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希望我一起来的话,到时候就再陪你跑一趟啦。」 「谁会对你说『无论如何』啊,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听好,我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过来是有其意义的。按照『塔』里的资料跟我的推测,三年才会显现一次的大家伙现在就要……」 「啰唆啦。」 亚菲克还没变声的叫喊声非常尖锐,有如小型犬的惨叫般,令人脑袋发麻。 「哈坎,你够了!你这个伪善者!我不在了以后,受惠最多的人就是你吧。如果想到处对人表达亲切好获得廉价的尊敬,这样对你就很充足了。不要连我都想卖人情,放开我!」 「你这家伙喔……」 当我低头看著这小鬼,真的打算用鞭子甩个两三下时。 脚下突然感到微微的晃动。 想著怎么可能时,我往附近的岩山看去。地震是北方山岳地带的名产,在这附近的沙漠里就很稀奇。于是有i瞬间迷惘于该如何应对——就是这个判断不好。 4 眼前的岩山裂开了。 爆裂、四散、破裂、决裂,巨大的岩石以不管列出何种强烈的单词都无法比拟的气势碎裂四散。「骗……骗人的吧,那么巨大的岩山怎么会……」 「来了!」 当我畏惧并动摇时,背后在马鞍上的亚菲克发出有些激动的声音。 只不过—— 「太好了!等待是值得了!」 这家伙的情况,是不知为何会高兴到发出那么兴奋激动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但我根本没时间这样问。 碎裂岩山的残骸缝隙间,有道影子在蠢蠢欲动。它身体覆盖著漆黑又乾燥的鳞片,有如蝙蝠皮膜般张开的翅膀,在空中遮盖住我们的头顶。 「剑 剑峰的黑晰蜴 为 为什么这种高位会·······」 我的吶喊很自然地变得像是惨叫。 那是位阶十七位的地妖,在人类能够—的里头可说是上上级。跟他的名字一样,原本应该是居住在高耸锋锐的山峰里头……不 可能会在这种沙漠’尤其是有许多使役的神官居住的绿洲附近出现才对。 「一般来说是这样。不过,大概每隔三年左右,就会在这附近有目击案例出现。的行动似乎跟人类的习惯也有类似的部分。是每隔一定周期后,各自的种族就会有相同的行动,或者是因为个体差而改变行动范围,这点亘刖就还在调查中。」 「亚菲克,这种事情非得要现在讲吗?」 黑蜥蜴的锐齿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从我们背后逼近。我在感到抱歉的同时,把骆驼的缰绳切断。不管是多么快速的马匹,只要背上两个人就是相当沉重的负担,更别说还带著迟钝的骆驼,只会让逃跑速度更缓慢。 骆驼虽然因为松脱力道太过猛烈而摔进沙子里,但黑蜥蜴完全没多看它一眼。越是高位的就越喜欢高品质的生命力。跟野兽比起来,人类的生命力似乎才比较合胃口。 这时,我往背后的亚菲克看去。跟自己比起来,我想这家伙对来说应该更加美味可口吧。就这样把他推下马鞍的话,说不定…… 有一瞬间,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亚菲克?尤哈斯完全不在意我的视线。他就只是瞪大双眼,视线紧追著黑蜥赐在进行观察。从那紧闭的嘴唇里,没有传来平常的咒 骂。娇小的侧脸露出实为复杂的表情。那个脸庞就像是符合其年纪的孩子,但同时也像是深思熟虑的研究人员。 「……给我抓好啰,亚菲克!要全力逃跑了!」 没有回答传来。 不过,我还是拚命甩动缰绳。棕色的马也确贯给予回应,即使忽左忽右地微微垫步,还是尽可能用最快速度奔跑著。 「听从吾之引导!」 右手握住缰绳,我把左手抵住自己的额头。 「奉献给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我乃天地之官,识行世界构成之人!」 随著标准的正确圣言,召唤纹描绘在空中。此时能听见黑蜥蜴偷偷发出嘲笑的声音。现在我所操控的,是在二位数位阶里头也得从后面倒数过来的低位。这种家伙即i唤出几百只,也不可能跟眼前的地妖互相抗衡。 亚菲克似乎也是这种想法。 「哈坎?雷萨斯,虽然我知道你的脑袋本来就不太好,但是遇到危机后连精神也变不正常了吗?还有空闲去召唤那些没用的的话,早点把我丢出去,应该更有建设性吧!」 他就这样丝毫不知别人内心想法地畅所欲言。 我默默地叫出长年侍奉自己的风妖。那是长达好几i阶,有如纤细蛇类又像绳子的,f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很好,去吧!」 不过那家伙遵从我的命令,先暂时缵进我们背后的沙地,接著再用猛烈的力道飞出来。突然刮起的暴风将沙尘卷上天空,我们背后在短暂时间内就像是吹起龙卷风一样。 那是毫无攻击力,只要短短几分钟就会停止的沙尘屏障,不过用来阻挡黑蜥蜴前进倒是相当有效。即使有些许踌躇,我还是继续策马前进。然后视野的尽头终于能看见绿洲的城墙。从比较高的瞭望台或是「塔」那边,应该能看见我们拚命逃跑的样子吧。 「喂,黑蜥蜴!就算把我们在这里宰来吃,那边也立刻会有正职@官或骑士冲过来喔。那么一来你就会被某人抓住,然后被使役一辈子,这样好吗?」 「······哼」 从大喊大叫的我头上,有道低沉的男性声音从锐齿之间传下来。跟人相同程度……不,到了这家伙的位阶,智能应该比普通人还要 高。我所说的话,它当然能理解,同时也会好好考量其中的意图吧。 接著,果然不出所料。 黑蜥蜴心不在焉地抬头注视著绿洲后…… 「人类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那边有稍微麻烦的对手守著。受些多余的伤也很没意思。」 这么说完后,他开始鼓动翅膀。黑色的躯体以跟那身巨大体格毫不相符的轻盈程度,一口气往高空飞去。 「喂,你这家伙!」 我背后的马鞍上,天才少年突然这么大喊。 「我的名字是亚菲克?尤哈斯,是地妖术师。这是总有一天将会成为你主人的名字,给我好好记住!」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万一晰蜴改变心意飞回来的话怎么办?我差点要这样怒吼。 可是—— 在苍穹之间,逐渐变得炎热耀眼的阳光中。位阶十七位,剑峰的地妖笑了出来,不知为何似乎感到很有趣地笑著。 就这样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坐在马上的我们。 「你喔……还真是……」 我气喘吁吁地放开缰绳。由于太过紧张而用力握住绳子的手,甚至无法立刻}^。接著我用汗水淋漓的右手轻轻敲了亚菲克的头。 「面对人类的话也就罢了,但不要连对上位也不停开口乱骂好不好。有办法使役那家伙的神官,就算在现役里头也没有几个喔。」 「我的话就能办到。」 「还真敢说,你明明连三位数位阶的家伙都还无法顺利操控。」 「现在只是观察得还不够而已。」 他边说就边把背在身上的行李在我面前摊开。里头掉出几卷方便携带,但相对就颇为高价的皮制书卷。 「只要走在这附近一个个观看显现的,就一定能遇见适合自己的位阶与种族。接著要好好观察,并在脑海里浮现出具体的模样。 只要能把这件事跟魔操结合,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够操控他们。」 「你在说什么啊?」 书卷上头写有大量:注。每一个都是亚菲克的字,有时候还仔细地附上图画,详细记载有关于的一切。 「比起寻找实物,我想直接去看图鉴应该会比较快喔。」 「吵死了,像你这种出生在神殿又在神殿长大的家伙,哪能理解我有多辛苦。」 亚菲克愤恨说著,同时也迅速把那些东西收好。 「哈坎.雷萨斯,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姑且跟你说声谢谢。」 「什么?」 我用力眨著眼睛,并且低头盯著亚菲克的脸看。虽然好像听到他在道谢,但这是我听错了吗?那个亚菲克?尤哈斯有搭载「道谢」这种功能吗?真的假的? 跟失去冷静的我相反,他真的跟平常完全没两样。接著亚菲克就这样回头,不知为何不是往城墙,而是开始顺著过来路走回去。 「喂,干嘛不回绿洲?」 「你是想要就那样把骆驼放著不管?真是冷酷无情的家伙。快点去迎接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它带回去。」 「冷酷无情?你说我丨只有你没资格说别人啦!」 这个打从心底发出叫,他并没有理会。亚菲克就这样毫不回头地朝著沙漠的地平线走去。 ——像你这样的天才,哪能理解我有多辛苦。 我勉强将这句话吞回肚子里后,再度执起缰绳。现在的我不管对这家伙说什么,都只是败家犬的远吠。想必是无法打动他的内心吧。 5 经过沙漠这-幕之后’我哈坎?雷萨斯跟亚菲克?尤哈斯就变得比较亲密……如果是路边卖的图画书卷’大概会有像这样的剧情吧。很遗憾地,现实中完全没有那种温馨无比的发展。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对我们这些「将自己周围塞满的无谓事物,根本不该成为神官候补生的无能家伙」非常冷淡,而我也完全不打算对他表达任何意见。 「为什么哈坎会对他如此宽容呢?」 只不过从这时候开始……同学们噘起嘴对我这么说的情况增加不少,实在相当吃不消。 真受不了,这真是严重的误会。 我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有试著对他宽容过。不过就只是跟其他人不同,我不会特地自己跑去争论,然后讲输他而已。 毕竟那家伙讲的话,基本上不管那一段言论全部都很正确。从头到尾都无懈可击的优秀演说,又有完美无瑕的实力作为保证的这种状态,到底要去跟他说些什么?我的脑袋可完全想不出来,最重要的就是,仅存的一点点自尊不允许我去做些无意义的反驳。 如果想对那家伙说些什么,就得把那个高傲到吓死人的自尊一 口气打碎才行……不然的话,就只是败家犬的远吠,只会被他嘲笑一番就结束。我在那个沙漠里获得这种确信。 于是,我孜孜不倦地钻研唯一领先他的魔操。原本就颇为「优秀」的我,获得了符合努力程度的成长……我是这么想的。学年内最先召唤位阶三十位以内的人是我,我也比亚菲克更早把除了自己的风属性以外的全部凑齐。 不过—— 能够发挥这领先优势的时间,也只到肩布变成黄色……也就是升上三年级以后没多久为止。那一天的情况,现在也还能像昨天的事情般回想起来。 那是个从早上风力就很强劲的日子。 呼啸的强风把沙尘卷上空中,并不断越过城墙,让在西边修练场努力练习魔操的我们受i重的打击。 「虽然神官的工作基本上要能对应所有天候,但真希望至少在沙尘暴如此严重的日子,可以在室内修练。」 「每次开口就会有沙子跑进嘴巴,正确的圣言也完全不正确了啦!」 「我的是火妖,真的可以叫出来吗 ?不管怎么说,这种天气也太危险了吧?-」 当全班同学都在表_满时,只有亚菲克跟往常一样平静。 不对,太过平静了。 平常总是异常急躁地想抢先完成课题,现在不知为何’却在修练场的角落闭著眼睛。那种好像在窥探什么的表情,让我内心感到忐忑不安。 正当迷惘于要不要向他出声时—— 「听从吾之引导。」 惯例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 不知不觉间已经跟我相同的视线高度,同时也变得健壮许多的身体前方,各自有长矛与长剑刺在地面。这也一样是按照规定。这些东西大多时候都只是连碰都没碰到就失去用途的小道具,但在因为沙尘而烟?胧的视野中,看起来充满不祥的感觉。 「奉献给五妖一百零八位阶的。我乃天地之官,识行世界构成之人。」 或许是产生某种预感,其他同班同学们也暂时停止自己的修行,紧盯著亚菲克的魔操。 「回应吾之祭品,回答吾之期望。」 亚菲克嘹亮的声音,让召唤纹的光芒更加耀眼。即使在有限的视野里,依旧发出鲜明的光彩。 于是—— 「——呼唤我之人,到底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显现出来的身影,让我不禁屏息。 不只是我。 周围所有人都害怕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著身体’注视显现出来的事物。 有如覆盖天际的黑色皮膜之翼,用同色鳞片覆盖并充满光泽的身躯。魁梧的四肢踩踏在大地上,纵长的虹膜从比人类头顶还要高出许多的位置,传来反射出危险光芒的视线。 那是剑峰的黑蜥蜴,位阶十七位的地妖。 ——是那时候的家伙。 我很不可思议地有这种确信。一年级那天,抓著亚菲克后颈四处逃窜的经历,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漆黑的蜥赐抬起整排利齿并排的嘴巴,短暂地笑了笑。 「怎么啦,把我忘记了吗?」 亚菲克也一样笑了出来。 「当然记得了。」 修长的手指抓住眼前的武器,静静地将它拔起。总觉得连拔出武器这种不可能听见的声音都传进耳朵里了。 现场充满紧张气氛。 如果蜥蜴没有任何回应……那不会有其他结果,就代表魔操失败了。那种情况下,召唤者这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召唤出来的打倒消灭掉,另i个就是割下自己的s作为代价,强制把他送还。 ——位阶十七位的’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类打倒。 我急忙拿起附近的长戟。依照接下来的发展,现场所有人都要作好必须全体一起攻击的觉悟。 r人之子啊,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黑蜥蜴似乎比我想像中的要来得知性而且温和。 「你是为了什么而相议我服从?为了天地之官的名誉?还是说,想拥有力量来向他人夸示?」 用有如哲i般的声音,质问区区一介神官候补生的真心话。 r我拥有力量这点,就算不刻意夸耀’大家也早就很清楚了。」 相对地,亚菲克就是跟平常一样的骄傲自大口气。 「名誉嘛,说不定总有一天就会需要,不过现阶段应该还没那么必要。」 r那么是为什么?」 「要尽可能多让一只魔服从人类’我认为那就是我们的职责。如果放任你们不管’被狩猎而惨遭吞噬生命力的人就会变多。」 他似乎很理所当然地继续说: 「只要获得高位阶的,人类安全活动的范围就会更宽广。这也一样是神官的工作。我会行使符合我能力的力量,来完成这项工作。」 「失败的话,可就是你自己的首级会落地喔。」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 亚菲克高揭紧握在双手的兵器,并高高抬起下颚。不服从的话,就杀了你^柳叶形的双眸涌现如此斗志与杀气。 我也用力握住手中长戟。这段危险至极的问答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心跳也不断加速。 修练场被紧张感包围。 不过,在这紧绷的气氛里,黑蜥蜴看起来相当愉快。 「……你讲的话还真有趣。」 不太会反应出表情的眼睛微微眯起。 「好吧。我乃位阶十七位,剑峰的哥力亚特。从今天此时开始就承认你为主人。不过我讨厌麻烦事,可别毫无顾虑地随意使唤我啊」 里爸翅膀穿越天际,沙尘伴随著些许笑声被卷上空中。不久后,四周就恢复平静。 哐啷,我拿在手上&k戟掉落在地面。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现在耳朵所听见的事情。这可是位阶十七位啊……那种竟然服从区区 一名修道生? 「亚菲克,刚才那是一年级时的……」 「嗯,是他。因为我是锁定后才把他召唤过来的。」 「你说把他召唤过来,这……怎么可能……」 r至今我也试著挑战过好几次’不过他一次也没有回应我。也许是今天的曰期不错。」 「日期?」 「是啊,哈坎?雷萨斯。要依靠你那令人感到遗憾的记忆力,可能有点过分。从那天开始到今天正好是第二年,跟那家伙在附近沙漠现身的日子完全相同。」 我还记得,或者该说怎么可能忘记。 叹口气后,我偷看著亚菲克的侧脸。跟那时候预料的一样,身高在不知不觉间被超越,力气也比不上他了。虽然平淡,但那种生活方式却令人感到无比耀眼。 然后恐怕也是以这i刻为分界。 即使在魔操方面,我也失去了唯一的领先优势。不只是因为有比自己位阶更高的在眼前被召唤出来,这家伙不夸示力量与追求名誉的那句话,完全把我打垮了。不管再怎么努力,亚菲克?尤哈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朋友当然不用说,我完全领悟到自己连敌人都 称不上……也非得领悟到这一点不可。 亚菲克那个「暴虐王」的掉号被加上「沉默」这个单词,也是这时候的事情。已经没有人会对他表达意见,只会进行最低限度的交 谈。班上所有人、导师还有我当然也一样——无论任何人都一样。 6 接下来的日子里。 我们的学年’我们的班级一直非常寂静……就这么度过无比寂静的两年。 然后大概会在如此拘谨至极的沉默包围下,就这么离开学校吧。没错,我是这么深信著……直到「塔」的生活还剩下半年的时候。 午餐时的餐厅,跟平常一样喧嚣吵闹。但采光最好最舒适的位置,今天也依旧鸦雀无声。从几百年前开始的习惯,这个区块就是由最高学年的五年级生占据。而里头最中央的位置,则是亚菲克?尤哈斯坐在其中。 ——快点吃完然后滚出去啦。我当然是这么想,其他人脸上也这么写著,不过这个愿望却无法实现。亚菲克总是有如测量过一样,正确挑选出自己决定的菜单,然 后依照决定好的顺序,不慌不忙地吃完。时间必定是刚好十七分钟,只要有人稍微打断这流畅的用餐时间,就会惨遭一顿痛骂。自然而然 地,我们在这十七分钟内只能默默地吃饭,避免去打扰到这个家伙。 我们今天也在他的斜后方’这个对学年次席的人来说采光实在不太好的位置坐下。不管采光多么良好,看著他的脸可是会影响食欲。 当我们保持住这种散漫的寂静时,有人气喘吁吁地靠过来。 鲜艳的绯红色头发配上绿色肩布。 约书亚.帕雷格。 我也知道 这个虽然相处普通,体格顶多是不胖不廋,却异常显眼的学弟的名字。 通常十二三岁时进来就读是理所当然的这座「塔」,却在十六岁才跑来的超级傻瓜。而且在一个月左右前,还在「塔」的全体修道生与全体导师面前表演了无比荒唐的杂技。我还记得很清楚,他在鸦雀无声的礼拜堂里头,用华丽的步伐回转一圈后站起来的模样。如果不是那种场合,我大概会忍不住拍手喝采吧。 ——不过,那个傻瓜为什么要往这边过来呢? 当我正歪著头疑惑时’那家伙迅速穿过旁边。而且…… 「那个,亚菲克学长。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而且还去跟那个家伙讲话。 周围的红肩布军团每个人都开始紧张,有的人让汤匙掉下来,有的人就这么咬著面包把视线集中到这个愚者身上。 ——咦?等等’竟然打断亚菲克用餐。 ——竟然做出这种像是从嘴里把猎物拉出来的举动! ——好可怜,那个一年级的,想必下场会很凄惨吧。 同学们寂静的心声,彷佛不停传到心灵的耳朵里一样。我也一样不禁屏息,注视著红发学弟的愚蠢行为。 但是被称为「塔」开创以来首席劣等生的格局,可说是远远超乎我们的想像。那家伙不只是打扰亚菲克用餐而已…… 「我想请你教导魔操。」 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是用若无其事的i和语气。 我焦急地想要站起来。 就算再怎么愚蠢笨拙,他也是最低学年的学弟。实在不忍心看他遭受亚菲克的言语暴力袭击。 周围的人似乎也都是相同意见。他们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像是在说「就这样放著不管好吗?」「你来想想办法吧。」这些话。 可是—— 「算了,也罢。」 令人不感相信的是,亚菲克竟然接受他的请求。 当周围的人都打算竖起耳朵偷听时,亚菲克不知是否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迅速跟那位学弟约好要在明天的休息日一起前往沙漠。 在令人屏息的气氛里’红发学弟先离开现场’接著亚菲克也以往常的步伐走出餐厅。 这段期间,大家也静静保持沉默。 「不过,等到亚菲克的身影消失,大家马上凑在一起开始騒动。 「等等,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情形?」 「亚菲克会去教导别人?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听过也没看过啊!」 「再说,那个学弟这样没问题吗?他好像是个超级劣等生吧?」 「要是被那家伙痛骂一顿,结果失去自信就离开『塔』的话要怎么办?」 「那种人在我们学年也有好几个吧?」 「就是有好几个才会担心啊!我已经不忍心让牺牲者继续增加了,更不用说,还是比我们小四岁的孩子。」 「不是啦,但那个帕雷格听说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吧?」 「所以就可以舍弃他吗?我觉得那样才是有损神官候补生的名誉啊!」 大家七嘴八舌又议论纷纷。 仔细想想,我们学年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心地交谈过了。应该是从那家伙让黑蜥蜴显现之后,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吧。 正当大家热烈讨论时。 「对了,哈坎。你f席,记得是变化自在的风妖吧?」 有人好像想到什么般这样问著。 「然后好像也有几乎没有实体的气妖?」 r啊,是呀。有是_。」 产生不好预感的同时,我这么回答著。 然后跟预料中-样。 「只要运用这些,就能在不被亚菲克察觉的情况下做很多事情了吧?」 那家伙用得意洋洋的表情说著,周围的人也一起点头。 「所谓的很多事情……是打算叫我做些什么?」 「像是追踪啊。」 「侦察啊。」 「还有密告之类的。」 「干嘛啦,怎么跑出这么多不安稳的词?你们是讲认真的吗?」 「还挺认真的。」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跟著唱和。 「锄强扶弱是我们的本分吧。」 「那个红发的孩子很可怜喔。光是完全$曰魔操好像就很辛苦了,如果还被亚菲克狠狠痛骂一顿,胃部大概会穿孔吧。」 「我们要获得免疫都得花上一两年对吧?所以当然会担心啊。」 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这么说,眼神闪烁的光辉却很奇怪,总觉得异常地生气勃勃。 大家只是觉得很好玩吧?」 「哈坎难道不担心吗?」 「当然会担心啦。」 「那这样……」 「所以啦,你们这些人只是觉得很好玩而已吧!」 面对这次我的质问,就有「没这回事」,「才没有」这种轻松否定型的答案,还有「算是啦!」「那当然啦」这种开心肯定型的答案统统混杂在一起。 不过他们所有人的共通点,就是谁都不肯听一下我的意愿。不管怎么样,话题都不停往探查亚菲克跟那个红发劣等生之间的关系,还有看情况就要把令人感到同情的学弟救出来这边偏过去。 虽然又得因此重复讲一次,但是要成为神官的人,大多数都是生性亲切又喜欢照顾他人。而且我们这个五年级几乎无法遇到一致团结或班级合作这类场面。除了所有人都觉得「亚菲克真是烦死人了」这种实为消极的共识以外。 「那这样,首先就让哈坎的潜入亚菲克的房间吧。」 「要叫一只撑上好几个小时的负担沉重了,而且很容易被察觉吧?」 r那每十分钟就交接一下吧。而且也不能只有气妖风妖,要再多下点功夫才行。」 「这样的话,也拿我的地妖去用吧,他能跟墙壁几乎完全同化。」 「那真是不错’其他还有什么方法吗?」 「刚才他们有说要去沙漠吧?那应该还需要适合探索野外的喔。」 在目瞪口呆的我面前,打算抢先亚菲克?尤哈斯一步的缜密计画正不断地架构起来。 全员都是红肩布。也就是说,这里齐聚了「塔」里最高学年的最强头脑们(当然,这还要加上去除掉那个超级例外的这种注释)。而且我实在搞不懂明明毕业就快要到了,为什么还要为这种事情搞到神魂颠倒呢? 总而言之,现在已经无法阻止班上这些陷入狂热的同学们了。亚菲克包围网正在逐渐缩小中。 7 到了隔天的休息曰—— 「第一班,待机完毕。」 「第二班,准备好了。」 「第三班,这边也很完美。」 讯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为何,我被配置在中央塔五年级的修练室角落听取这些情报。 当然送来这些的是同学们各自的。他们为了绝对不要让亚菲克察觉而充分保持距离。而且运用数量优势,一只的追踪时间最多就 是五分钟左右。他们不断交替,用尽各种手段跟在后头。也因为这样,让原本没有什么人的中央塔充满了长有奇妙尾巴的猫、色彩很奇怪的鸟或蛇’尺寸很奇怪的虫或爬虫类’变成像是怪物的品评会一样。 「主人,主人,我回来了?」 「那个恐怖的人往西边去了。」 「红发也在一起。」 「咦?红发的房间也要去探查一下?那……那边不管谁去都会死……不是,我想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会说人话的家伙每次将能当作功劳的情报带回来时’就会叽哩呱啦地讲个不停。不 管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没有比这更吵杂的了。 可是这个依靠数量优势的作战似乎奏效,直到亚菲克跟约书亚?帕雷格一起前往沙漠时,我们都还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继续追踪。 ——一个人绝对办不到的事情,只要集合众人之力就能办到。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这种让人想吐槽说是讲给私塾小朋友听的话会在现实中达成,对象还是人类最强也最古老的智慧之泉当中的五年级生。不过…… 「这根本是偷窥吧?不管用什么话语修饰,这都是侵害亚菲克的隐私吧?身为修道生,这样好吗?」 「哈坎,你还真不死心耶。」 「弱者用数量来对抗是理所当然的吧。更别说如果想打倒强大的敌人,情报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不要一脸正经地讲!结果根本没变呀!」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啰唆了,来到这边你也已经是共犯喔。所以呢?现在情况如何?」 被班上性情最强悍的女孩子直截了当地这么说’让我感到无力地说: 「亚菲克好像跟平常没两样。」 「所以帕雷格那边应该快屈服了?也差不多该去救他了吧?」 「不’这个嘛……」 从们的报告听来,那个红发的劣等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依旧对为所欲为的亚菲克说著「好啦好啦?」这种话来附和?,更恐怖一点,好像偶尔还会顶嘴个两句。 「顶……顶嘴?」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心脏跟神经是钢铁打造的吗?」 「不,这个嘛……该怎么说呢……」 他乍看之下很温和,也总是面带微笑,实在看不出有这么大的胆量。 「可是,为什么亚菲克那家伙说要『教导魔操』,却把人带到沙漠里头?」 有人突然提出这个疑问。关于这一点,我就稍微有点头绪。 「他说观察是很重要的。」 「观察?」 二年级的时候,我不是有次把亚菲克从沙漠拖著带回来吗?那时候他是这么说的——为了能够使用魔操,得先观察实际的才 行。」 接下来,我就把那家伙现在的首席,也就是有关于剑峰的哥力亚特的事情说给大家听。知道这件事跟不知道的人我想应该是各占一半,不过大家都露出非常钦佩的神情听我述说。 「那家伙……从还是那种小鬼的时候开始就……」 「虽然最近的确忘记了,不过亚菲克刚入塔时很不擅长魔操呢。」 「他自力下了哪种工夫啊……」 好像惊讶又似乎很佩服的气氛垄罩现场。 不久后,两人离开沙漠,回到绿洲。接著就这么前往市场,似乎打算连饭都要一起吃。 「好厉害,帕雷格超强。」 「被亚菲克讲那么多尖酸刻薄的话’真亏他食欲不会降低耶。」 「俗话说天才与笨蛋只有一线之隔,原来都是真的。」 大家无法停止对帕雷格i意。 最后已经没有人再讲「要拯救约书亚.帕雷格才行」这种话了,就只是兴趣盎然地仔细倾听那个红发与暴虐王的交谈。每个人脸上浮现的表情都相当复杂,无法用喜怒哀乐的其中任何一句话来表达。接著过一会儿后,同学们一 i1个离开这里。 我转头看向留下来几个人’询问说: 「你们觉得如何?亚菲克的方法,有办法让那个劣等生成功使用魔操吗?要不要打个赌?」 很遗憾地’赌注没有成立。 因为所有人都赌「可以」这一边。 8 「哈坎,所以这个小节的歌词用这边的可以吗?还是要把之前写的放进去?」 「哪边都好啦。」 「才不好,这是你的曲子吧。」 r就算是共同制作,我也要先去呕吐一下才能弹奏啊!不如说,去找个我以外的人来弹奏啦!我光是唱歌就用尽全力了!」 「祝祭礼拜的结尾竟然不是单人弹奏吟唱,这我可没听说过啊。」 「谁.知?道.啊!短短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我一个人解决!」 惨叫扩散在高挑的天花板,化作好几道回音。我摊开拿著琵琶的手,实在很想就这样抱头苦恼。 这是我被班导师叫去接下突如其来的任务后,隔天的事情。我拜托负责音乐的伊拉维导师借了个小型的礼拜堂’把擅长音乐的同学们拖到里头,正在努力制作乐曲。 普通来说,最少也应该有三个星期左右的准备期间,而我却只有短短的七天。由于音乐方面,我只有不算好也不算坏这种程度的实 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能够赶上。 「可恶,至少再一个星期!不对,如果能再早三天准备应该就可以……!」 比起创作歌曲或诗词,我还比较常发出愤恨之词。 再加上—— 「那个……请问哈坎?雷萨斯学长在吗?我们想找他商量一些事情。」 偶尔会有修道生学弟跑来讲这样的话,所以时间更加不够。 「不要管他们了吧?」 「反正又是那件事。」 「哈坎,你就是这样,马上会对别人太宽容。」 虽然同学们都用傻眼的表情这么说,但放著不管也不太好意思。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跑来的人几乎全部都是紫色肩布……现在是四年级,明年将会成为最高学年的人。这代表,他们是将要跟确定留级的亚菲克成为同学年同班级的人。 要跟闻名天下的天才暴虐王一起上课,似乎让他们很不安。自从那家伙决定留级之后,像这样跑来向我询问各种问题的人可说是络绎 不绝。 「我们的学年首席是个性格有点问题的人……所以实在不觉得她有办法对抗尤哈斯学长。」 「啊^我知道,是叫『寂静的奈拉』是吗?好像非常内向怕生。」 「是的。虽然头脑很好,虽然头脑真的非常好啊啊啊^」 跟随时都冷漠以对的我们不同,听说他们这个学年从入塔以来,大家的感情就一直很好。i地,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应那个被丢进去的重量级异端份子,现在好像陷入恐慌之中。不过话虽如此,要我们说有什么对抗方法,那当然是完全没有,从头到尾都没半个。 不过—— 「这个嘛,应该没问题啦。那家伙现在似乎有变得比较温和了。」 听完后辈们所有的埋怨后,我加上这样一句话。 「你说变温和?是真的吗?」 彷佛是完全看不出有那种感觉,所有人都敢到很可疑地回应我。 「嗯,他最近好像交到朋友了。你们知道约书亚.帕雷格吗?」 「当然知道。」 「红发的劣等生。」 「很擅长音乐。」 「只有他特别年长。」 「前天还把修练场炸掉。」 「对,没错没错。就是他。」 低头看著用惯的琵琶’我接著再说: 「头脑最好的人交到的朋友是头脑最差的孩子,这是我觉得最值得称赞的地方。想必那家伙也会因此稍微变得比较像正常人吧。」 我这句毫无根据的话,大家却不知为何都能够接受。明明大部分都只是希望会是那样,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很不可思议地,那个红发学弟就是拥有能让人如此接受的部分存在吧。即使依旧带有不安的表情,四年级生们还是各自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哈坎,讲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真的好吗?」 「还 好啦,大半是我的愿望就是了。」 「我觉得以你的立场来说,抱怨一下帕雷格抢走你的功劳也没关系啊。」 「功劳?那是什么?不如说,现在反而是亚菲克让给我的功劳,才害我深陷地狱的谷底啊。」 「我可不记得有让给你这家伙。」 当我跟同伴们轻松聊天时’突然有道低沉的声音插进来。 感到背后有股焦躁的违和感而转头一看,那边有著早已看习惯的浅色头发与修长的身影。虽然没有五年来持续发出灿烂光辉的金钮 扣,但那的确是亚菲克?尤哈斯。 「啊,我想到还有此一事情要办!」 「我也是!」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薄情至极地发出脱离宣言,如鸟兽四散般离开礼拜堂。频繁跑来到甚至令人觉得很碍事的四年级生们,刚才那些似乎也是今天最后|群。因此,就只有我跟暴虐王被留在这里。这是怎样啊?这种气氛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 「哈坎.雷萨斯,听说你紧急要负责最终朗读跟作曲而很辛苦,还好吧?.」 但看来亚菲克没有听见我们刚才对话的内容’所以泰然自若地如此询问。 你有资格问我这件事喔?虽然很想这样怒吼,但还是刻意忍住了。虽然「身体不舒服」这一点应该不完全是在说谎,但我也不p得是真的。 「虽然很想跟你说交给我尽管放心,但说很辛苦。如果你能早点发表留级宣言就好了。」 「我是在更早一点的时期说出来的。只不过,那—i二连三轮流跑来,很烦人地讲些『接受补考吧』这种话。」 「这个嘛,我想也是啦。」 这种等级的才能,如果一直塞在教育机关里头就太浪费了,而导师群(尤其是摩亚普老师这种的)也在不同意义上希望他快点毕业,四年级生们的反应就跟刚才一样。 「哈坎,你好像很忧郁。虽说是突发性获得的头衔,但首席就是首席,我想你可以再高兴一点。」 的确,即使只有一个星期,但是以首席身分从「星绀之塔」毕业的身价就是不同。我接下来的神官人生,可说是已经获得保障。 不过啊—— 「如果是相反的立场,你会高兴吗?根本就是被小鬼头赢了就跑而已嘛。」 「我已经不是小鬼头了。」 亚菲克愤然地歪著嘴巴。 接下来就会跟平常一样,言语暴力会接二连三地涌出吧。我完全谛观地做好心理准备。 「……我对你姑且是觉得有些抱歉。」 也因此……当他这么说时,暂时让我难以反应。 还不只如此…… 「你八面玲珑的程度虽然无可救药,又是个觉得稍微对别人亲切点就得意忘形地可以解决掉大多数问题的家伙,不过相反地,也 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其他家伙虽然总是不断强调我的缺点,但只有你什么都没说。」 虽说就像这样,眨低的部分还是比较多,不过他还是有讲些像在称赞的话语出来时,我还真的觉得自己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恐怕是最后了。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清楚讲明白吧。现在的话,就算痛骂一顿,我也甘愿承受。」 再加上当他这样讲时’即使明天世界就要毁灭,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可是本人还是很认真,相当认真。 喂,同学还有后辈们你们听见没有?我说的话也不完全是错的对吧?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家伙真的变温和了吧! 「……那我要说喽。」 如果现在讲出口的话不会变成败家犬的远吠,那在最后把话爽快地讲明白,应该会比较好。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我想不到任何骂他的话。还不只如此,看著眼前这个令人厌恶至极的天才大人,我脑中浮现的是五年前那绿色肩布似乎随时会滑落,用不习惯的脚步拖著修道服长长下襬的小孩子亚菲克?尤哈斯。剩下就都是一个人跑去恐怖的沙漠,拚命挑战无法使用的魔操的那些身影。 就这样不断寻找后续的话语后^ 「你啊,虽然是真正的天才。不过像大神官或是总司祭长之类的地位,你应该爬不上去吧?」 我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亚菲克很不悦地皱起眉头,却没有像平常那样连射漫骂与反驳过来。他自己大概也有些微这样的自觉吧。要^众多:^官,并且处 理各式各样的政务,光只有头脑优秀是派不上用场的。人望与处世之道,这类事物也会变得更为重要。 我们是天地之官。 站在相异世界的边界上,引导与连结两界是我们的职责,并不是只要窝在神殿里崇拜神只,努力求学就好了。 「不过,我想总有一天……能够获贯地理解你,并且将你全部能力善加运用的人一定会出现。毕竟,你看嘛。世界是非常宽广的。」 如同跟曾经是神童的人们来到这座「塔」,彻底知道世界的广阔与自己的渺小一样。 能够超越亚菲克?尤哈斯天才般头脑与毫无破绽理论的某人,总有一天必定会从rig现身。 这也许就是那个红发学弟,也可能是其他人。与那样的人相遇时,想必会让他的世界变得更加广阔吧。然后那对这块大陆,也必定会带来某种变革。亚菲克?尤哈斯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这一点,我……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你好好加油吧。我这么下结论,而且还挺认真的,真的挺认真地说出这种真心话。 可是亚菲克果然是亚菲克。 「哈坎’你有那个立场来叫我好好加油吗?」 才跟人说想讲什么就尽管讲的几秒钟后,又是这种语气。被用平常这种令人厌恶的语气回问后,我就乖乖闭上嘴,话题也暂时中断。 「……我有好好加油啊,光看就知道了吧。因为也没办法,所以就接下代替你上台的职务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会很令人困扰。既然要代替我上台,就要完美地完成这职务才行。」 他这句话又是用无比认真的表情继续说著。 我知道自己脸上露出笑容,而且觉得这也是认真而且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喔,真的该去死一死啦。」 9 后来—— 我肃穆地完成职责,让「新神官祝祭礼拜」这仪式圆满结束。离开被庆祝的花朵染成鲜红色的绿洲,一个月后前往南方的神殿就任。 由于祝祭礼拜前后都非常忙碌,跟亚菲克?尤哈斯在那个礼拜堂的那一幕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当仪式结束,我们越过城墙离开 「塔」时,似乎看见他从窗边目送我们离开的身影……总觉得这只是内心愿望给我看见的幻觉,或就是看错而已吧。 菜鸟神官的日常相当繁忙’我过著就连「塔」的事情都没空回想的每一天。 某个谣言传进我耳里,记得是经过两三个月以后的时候了。 谣言是这样说的^ 亚菲克?尤哈斯之所以留级,果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原因,而是为了跟初次结交的朋友再多相处一起时间的缘故,像是这样 的内容。到底是哪种温馨感人的图画书卷才会有这种故事啊?想著谣言不小心被到处加油添醋后会变得多么庞大,让我内心倍感焦急。不 过这也已经为时已晚。 「我才没有说得这么夸张!我绝对没有说到如此夸张啊!」 约书亚.帕雷格,你可别恨我喔。 然后也请你尽可能好好加油吧。 在我头上不断延伸而出的苍穹,也持续延伸到那块沙漠与「塔」里头。 我独自看著这片天空开 始祈祷,祝福可怜的学弟能获得好运。至于那位天才嘛……嗯,就顺便祝福一下吧。 角色设定&设定资料 ■约书亚.帕雷格 本作主角,十六岁(系列作品开始时。以下相同)。 虽然是到三年前都还在担任杀手,经历相当阴暗的人。但性格意外地认真,而且为人诚实。跟乌鸦一样喜欢闪闪发光又轻飘飘的东 西。之所以仔细照料著$曰鸣叫的小鸟没有其他原因,就是觉得那淡紫色的羽毛非常漂亮又稀奇而已。 由于扮装成吟游诗人的模样潜入各国,所以乐器与歌唱能力都是职业级。 明明不会阅读也不会书写文字,却能以两年不到的时间成功进入「星绀之塔」就读,其实是个头脑与毅力都相当优秀的人。 虽然是唯一能够使用伴侣鸶糊之力量的人类,但基本上只能以「请求」、「耍赖」、「拜托」这类方法来操控,这能否称为魔操技 巧,实在颇为可疑。在规定上,于他人面前也没办法做这些事情。虽说也很常使用长剑或弓矢,但最擅长的还是锁链和鞭子这类的长型系武器。藉由穿上宽松的神官服装,就能带著令人吓傻的大量武器出门旅行。 另外,由于必须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鸶翎,食物的消耗量非常高。不比通常人多吃个三倍,身体就会撑不住,实在是很不适合野外求生的体质。 ■鸶糊 本作第一女主角,约书亚的妻子。实际年龄不明,外观响疋以约书亚为基准(现在为十六岁左右)。五妖一百零八位阶中,是火妖第四位的大。 是传闻中跟创世历史有关的尊贵之一,但事实如何不明。现在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约书亚的妻子,也是「把爱情看成一切」的不良范本。 个性喜好享乐,其中最喜欢令人心情愉快的音乐。因为喜爱约书亚的声音与歌曲而选择他成为伴侣。不知道人类的善恶基准,虽然经常讲些「这世界上所有生物都要衷心感谢约书亚,明白你们是因为他的慈悲才被允许存活下来的吧」这种令人不安的话,但人类是互相联系的生物。为了让约书亚能舒适地生活’现在也正慢慢开始学习他居住§会里所必须遵守的事情。 虽然使用略为古典的话语,但经常会有觉得她有点「脑袋不好」的言行举止产生。想做些像是人类妻子的事情而努力学习料理,毁灭性的技术却只让约书亚的寿命不断缩短。 ■蒂艾尔?嘉?迦南 约书亚的同学,十四岁。 祖先代代都是侍奉大国的神官家系,自尊心很高也很骄傲自大。这其实是在老家受到忽视而感到自卑的反作用,是个会令人有点反感的少女。逐渐变得开始在意约书亚。 她的魔操实力可说货真价实,但也因此会有失败的时候。 使役的是水之莉姆莉。 之后则召唤出水妖二十四位,冻锐的佐安。 ■赛姆.德鲁瓦 约书亚的同学,十三岁。 蒂艾尔的青梅竹马。性格原本就很老实乖巧,再加上父亲在蒂艾尔双亲@殿里头工作,因此在蒂艾尔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是这 样强调的。 但其实有些病娇,还有只要跟蒂艾尔扯上关系就会变得冷血无情的一面隐藏在内心。 使役的是地之诺亚姆,是头扛著斧头二足步行的穴熊。 ■基列亚德?米雷巴 约书亚的同学,十三岁。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该动手时就会挺身而出的男人。 年龄虽然比约书亚小,体格却已经比他高大。兴趣是观察天空,还有在诗词创作方面有艺术系的天才气质。相当害怕鬼怪。使役是风之亚维,是只有如燕子的蓝色鸟儿。 ■莅琪休?马赫德 约书亚的同学,十二岁的最年少成员。 虽然随时都把年长的约书亚叫为大叔,但在各方面都会很亲切地给关照。男女方面的知识iwg到会让人想问:「咦?等等,你是从哪边知道这种事情的?」有时也会让约书亚感到退缩。 使役是气之卡坦,是烟雾化为有如长毛猫的形状。 ■亚菲克?尤哈斯 「星绀之塔」五年级生,同时也是首席(留级后实质上也还是首席)。由于十一岁就来到塔里,实际年龄跟约书亚一样是十六岁。 身高比约书亚高’但比基列亚德矮。浅色的头发乾净俐落地剪齐在比肩膀高一点的位置。 有著细长的柳叶形双眸’以及亚洲系的端正容貌。 虽然拥有天才般的头脑,却是自然系毒舌,同时也傲慢到狗眼看人低。由于都以「自己的脑袋是最好的,除此以外的人都是蠢蛋」这种前提在讲话,所以他被认为跟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为敌。被人取的绰号是「暴虐的沉默王」。不过跟蒂艾尔这类型的不同,本人完全没有攻击对方的意思。亚菲克始终坚持「面对弱者,自己已经以极为宽容的态度对待」这种主张。 他把约书亚称为「违反校规的没用一年级生」,但由于自己也是如果想到什么却不立刻实行就无法满足的性格,所以会在半夜里跑进东塔或在课堂上把人从教室拉出来,实在是神出鬼没又给人添麻烦。 音乐方面很不擅长’为了作词作曲跟学习歌唱而跟约书亚进行交易。 首席是地妖十七位剑峰的哥力亚特。 ■莉贝卡?帕雷格 十九岁。身为赤晶旅团的头目,也是约书亚的青梅竹马(义姊)。 黑发绿眼,瞳眸的颜色比约书亚还深。 外观与讲话方式颇为清纯动人的女孩。 跟靠体力分胜负的约书亚比起来,虽然是个非常文静与知性的少女,但因为旅团崩坏跟姊姊米莉艾姆的死而连人格也毁坏了。热衷于复仇,并且体会到压迫他人的快乐。 迎接被神殿放逐的前神官进入旅团,期望能驱使毁灭大陆,并且前往外海。 ■达尔塔斯.露?鲁斯提拉。 都市国家鲁斯提拉的年轻太守’三十二岁。 黑发黑眼,相貌颇为帅气’是只有身高不断成长的痩长型身材。 虽然被评为拥有很高的才能,却每天发牢骚说些「为了解开亚历斯泰尔创世之谜,其实我很想成为神官」这类的话。著眼于这个世界上只有所持有的力量,思考著「他们从何而来,跟世界有何种关联性呢?」这些问题的怪人。对获得高位的约书亚充满兴趣,于是把他送进「星绀之塔」就读。 ■艾雷米亚.佩迪尔 星绀之塔的低阶料理厨师,真面目是太守达尔塔斯的密探。二十四岁。 虽然为人轻浮又过度喜好女色’却公开说自己不是罗’所以不会对见习生们出手。姑且算是厨师,但有在抽菸。 考虑到不能让操控史上最凶恶的约书亚离开视线而监控,于是潜入「星绀之塔」。 ■贝尔莉娜.札菲露 成为约书亚他们新班导的导师,曾在北方大神殿担任秘书官的资深神官。 黑衣配上柔软的栗色秀发,清澈的雪白色肌肤。是个经常笑容满面,圆圆的脸颊给人有如圆润温和印象的女性。有著彷佛会在城镇的私塾教导小朋友,充满家庭系又带有田园风格的气氛。不过双手布满契约印。 真实身分是莉贝卡的刺客,同时也是达尔塔斯青梅竹马的破戒神官。名字是黛莉菝?吉妲尔。她是优秀的气之术师,于是改变容貌与年龄,前往塔里赴任。 跟约书亚有著相同:红色头发。 ■奈拉?涅?尼尔威 鲜红的肩布配上金钮扣,是新年度(亚菲克留级后)的最高学年首席(第三集登场时是十七岁)。 十岁时,由于遇到革命而被逐出国家,逃进母亲娘家所在的城镇。在那边的神官长推荐下,于十二岁时进入「星绀之塔」就读 。接下 来虽然获得良好的成绩,但只是个没有亚菲克那种怪物般才能的「普通优秀」的修道生。 有极度的男性恐惧症,面对男性时会在石板上写下自己想说的话,不然就是利用首席风妖吉儿哈代为转—手段来沟通。然而不 擅言词不代表性格温和’有时也会骂出非常难听的话。 虽然课业跟武道都无话可说,可是因为性格影响,能不能在现场发挥这点令人不安^导师们都为此感到烦恼。她也算是颇为麻烦的 问题学生。 几乎没有受到父亲宠爱的记忆。关于父亲的恶行,也有「稍微知道一些些」和「觉得他应该无法长命百岁」这样的想法…… 原本就是家境富裕的大小姐,所以擅长各种乐器,尤其是笛子的技术相当高超(因为可以不用开口)。 首席是风妖三十七位疾貂的吉儿哈。 ■纺炎的娜塔露 火妖四十四位,跟约书亚定下契约的半人半羊幼女。 在活了数千年的们之中,其实是真正的七岁小孩。别说是人类世界的常识,似乎就连同族之间的阶级制度都还没有完全理解。把众多都敬畏地称为「#上位尊者」的鸶翎喊为「大姊」,有时也会因为约书亚而发生让鸶翎争风吃醋的事情。 ■冰辉的艾丝提尔 水妖位阶第八位,真面目是冰雪的银狼。 是创世六神官之一,大卫的契约。她创造绿洲,为「星绀之塔」的创立贡献一分力量。主人亡故后,也遵从他的命令继续守护著「塔」,但逐渐厌倦于跟人类来往,于是亲手把自己封印在废弃的「祈祷之塔」里头沉眠。 ■疾貂的吉儿哈 风妖位阶三十七位,奈拉的首席。 真面目是飞舞在天空的苍蓝银貂。 化为人型时有著凛然的眼角与纤细的容貌’是个没有表情时,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人偶的美少女。只有头发颜色跟原本的毛皮相同。 不过讲话致命性地恶毒。虽然每天都被「让人不安于她是否真的能正确传达主人的意志」和「你不觉得只要讲话客气点,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这样的意见吐槽,但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改善。 ■雷凤赛拉菲亚 火妖位阶第四位。虽然是跟鸶翎成对的存在,但与其说是雌雄情侣,不如说比较接近双胞胎。 性格十分符合火妖,重享乐又很急躁,做事有些不经思考。鸶翎用「是个不懂典雅的蠢蛋」和「这家伙跟自己一点也不像」来形容 他,对他想m抗拒。 化为人类时,果然也是跟鸶翎很相似的少年外观。 ■雅卡缇 位于的顶点,同时也是过去存在于这块大陆的魔导师们制作留下的幻影体。会以「位阶第一位并拥有五妖的全部,但就单纯只是雅卡缇」这样复杂的话来形容自己。另外的称号是「无冕的雅卡缇」。 监视著不让原本存在于其他次元的们被放入这个世界,同时也企图不让旧世代的魔导技术继续传承下去。 外观是大约十岁的幼女。 后记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 初次见面与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我是佐々原史绪。 ……虽然先跟平常一样打声招呼,但本次出版的,是把拙作《见习神官lv1》系列作品的番外篇集合起来的短篇集。所以阅读本集 的人,我想几乎都是曾经阅读过本系列作品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每次的阅读。 万一,有i开始就最先阅读这集的读者们在的话,真的非常抱歉……那种情况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虽然很劳烦各 位,但如果至少能先把本系列作品阅读到第二集,接著再来重新阅读这个短篇集的话,这也将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 开始撰写故事已经将近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幸制作「短篇集」。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撰写短篇,经常一边写—篇系列作品,一边 不停撰写外传或短篇来当成个人的兴趣。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发表在其他地方就结束了,但这次经过以网路连载的形式,能够像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真的令我非常高兴。 很遗憾地是无法以纸本出版,只能电子书籍的形式发表。不过这如果是在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废弃掉,在某种意义上也许可说是进入一个很棒的时代。全力为我安排的责任编辑a女士还有跟电子书籍有关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就讲到这里结束也很可惜……所幸的是,这跟纸本媒体不同,也就不用那么在意页数。因此接下来我想在这边简单叙述一下收录的故 事。 「玛露妲老师的交换日记」 为了让第二集里身为关键要素的角色出场,相对地只能让玛露妲导师退场了。这个世界的神官虽然都聚集了菁英中的菁英,不过就算 说是「菁英」……嗯,也是有各式的人存在嘛……约书亚虽然老是说她给自己添很多麻烦,还说这位老师不适合担任教职……不过说 起来,就是学生运不好而已,我想她在故乡应该会是个很棒@官并且好好加油。总而言之,让她跟艾雷米亚分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还 有,我想本系列作品里头最没有学生运的应该不是玛露妲老师,而是摩亚普老师。在各方面都对他很抱歉呢…… 「初始之曰」 神官候补生具体上都在做些什么呢?这篇大概是把这类剧情分割出来写成的故事。还请各位观赏一下他们在本篇没有表现出来的辛苦之处,好好开怀大笑一下。 让基列亚德成为沉默寡言的角色之后,他却没有跟身材一样显眼。由于变成一个难以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孩子,我颇为认真地反省并写下这篇故事。他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能理解不是在神殿长大的主角有多么辛苦,在本篇里头位居最重要位置的角色。如果能靠这篇故事让喜欢他的人稍微增加,那我也会很开心。 「你所赐与的音乐」 本篇第二集〈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要从哪边开始,在我不断烦恼之后就决定以那样的形式呈现……当时被我割舍掉的所有剧 情,就试著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不过我到现在都还在迷惘,那样到底算是英明果断还是算失败了?不过能够好好描写在本篇剧情里只是通过点的迦南跟鲁斯提拉这两个都市,也许正是因为像这样以短篇方式撰写才能实现。不知为何,达尔塔斯大人在我周围的人气很高,当这篇故事在网路连载时,都受到朋友与认识的人热烈称赞。 「再会了,眩耀之人。」 系列作品里头最有人气的角色,不问男女读者都是亚菲克?尤哈斯。又来了!为什么我写的剧情都不是女主角,而都是配角男性最受欢迎啊!这说不定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的地方,我说真的。 不过实际上,当我在撰写亚菲克的时候也都觉得很愉快。如果能顺畅写出他破口大骂的台词时,我就会有「喔,我现在状况不错喔」 的感觉。而没办法写得很顺时,就会有「啊,今天状况不太好呢」这种想法,他真是个有如石蕊试纸的男子。只在这个短篇登场的哈坎同 学,我私底下也还满中意他的。在登场人物里头,这个人大概会是最能够出人头地的吧。毕竟要率领组织,人望跟保持平衡的感觉是很重 要的嘛? 那么……这就是本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集,真的是最后结尾了。 陪伴到这一刻的各位读者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另外,对尽管是「不出纸本,只有电子书」这样特异的出版内容,依旧送来美丽无比插画的佐々原史绪大人,我也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尤其是可爱的孩童亚菲克,或是基列亚德与莅琪休的场景等,这些本篇难以选取出来的场景,能够欣赏到せんむ大人的插画,令我无比开心。 执笔这部系列作品时经常都有意外发生,觉得「好想那样子写喔,也好想要这样子弄喔」的部分也很多。相对地,这也是一部会令我难以忘怀的作品。如果接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各位读者的媒体装置角落里,偶尔被拿出来阅读一下,身为作者,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期待某天能够再次与各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