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男配》 第一章 反派是求而不得的总裁（一） “他们是这样的人，在他们的生活中，下一场小雪也会成为一件大事。” 云霓念完这最后一句，合上书，微微侧头望向身边的人。菱角分明的脸，这样形容或许很奇怪，但是这个人身上一切都像刀刻出来的一样，上帝把最好的都献于他。 偏偏不给他爱情。 男人并没有注意云霓的视线，闭眼休息，或者注意到了但是却不在意。云霓笑笑，转头望向车窗外，车子平稳行驶在平且宽的马路上，今日傍晚难得的不怎么塞车，天气乌蒙蒙的。刚下了五分钟差不多的雪，深绿色的不知名的树上裹上浅白色的一层，像小纸杯蛋糕上面的糖霜一样。 “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大事儿。” 男人突然开口，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不安静了起来，安云淼没睁开眼睛，只听到一阵慌乱，书砸到少女脚上少女倒吸冷气的声音，男人心底暗笑，叹少女还是太年轻，吓一下就像猫一样炸毛。 很快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安云淼也不在意得到得不到回复，想再休息一下，却不想云霓突然回答了：“刚来北方的时候是这样的，现在习惯啦，当然觉得很平常。” 安云淼轻笑，这回倒真是显露在面前了，眼睛也睁开了，薄唇轻启：“云小姐倒是很聪明，但别聪明反倒被聪明误了才是。” 她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不在这儿，但是谁想踩雷点啊。 这个人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云霓转过头私下做了一个不服气的鬼脸，安云淼从窗户倒影里瞥见了一眼又觉得好笑。希望这云小姐别像之前的女人一样自作聪明搞出那些事情才好，再这一瞬间，一秒不到，男人眼神又恢复冷然。 车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云霓暗暗叹气，反派啊……真的是心冷到可以。 嘎吱。 前面的隔板慢慢打开，司机回头：“总裁，到会场了。” 安云淼点点头，下来给云霓开门。云霓笑笑，手放在了男人伸出来的手上，高跟鞋‘咔哒’就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愉快的让她想跳踢踏舞。 两位服务生推开左右边的大门，安云淼领着她到中央。 会场空旷且金碧辉煌，不必找到谁谁谁，大家自然而然就围了过来，众人首先恭维云霓多好看，安总带的女伴多怎么怎么样，根本不屑于问名字，然后便开始谈论商务上的事情了，云霓也不恼，就在旁边站着，扯起微笑神游。 安云淼也无暇去在意她的心情，毕竟两人属于钱货交易又没感情的，她的作用不在现在。 “云淼，难得捧场。”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云霓转过头望向声音来源，一个和声音一般清澈的男人站在他们一米内，可以说是非常亲密的距离了。男人笔直地站在那里，臂弯里温柔地揽着一个姑娘，姑娘脸倒不算是非常漂亮，但身上有毫不逊色于男子的气质。 云霓明显感到自己身边的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伸出手臂揽住她，低下身亲昵地和云霓头靠头，向着他们介绍道：“翎风，晓晓，这是我女朋友云霓。” 低音炮撩死人呐。云霓耳根微红，打起精神向两位点点头，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 “你们好，我叫云霓。”云霓笑笑，眯起眼睛笑起来了又是一副调皮灵动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想喜欢的一张脸。 物超所值。安云淼心想，也不算太丢份。 陈翎风和郭晓晓向她点点头，陈翎风调侃地笑着：“你这会儿可是定下来了，还以为你喜欢男人呢，不错不错。”一派友好的样子，和周围的那些攀炎附势的又不同起来，让云霓感叹不愧是男女主。 接下来是他们三人互相怀念以往的样子，略去安云淼看向郭晓晓火热的目光，一切还算是和谐。云霓低头又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精致的凉菜，拿起牙签一口咬了下去。 或许是这种泄愤似的狠咬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安云淼威胁似地望过来。 “怎么了云霓？”郭晓晓好奇地望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云霓捂着嘴把肉吞进去，才放开手说道：“这个挺好吃的，吃相才狠了一点儿，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啊……”何翎风笑起来，“云霓可真厉害，今儿这大厨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不碍事，这才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为了请这位来我和晓晓可还吵了一架呢。” 云霓感激地笑笑，究竟是不是请的很难还真是待定，这么给面子也还真是感情好。她也安定下来，静静等待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安云淼收回目光，不再留意。 直到坐回车上安云淼都没有再给眼神给云霓。车里有淡淡的酒味，同现在的时间一样安静，十一点半。 “云小姐今日……”安云淼睁开眼睛，看着她，“做得很好。” “我还以为是不好呢，”云霓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稍稍坐正，“毕竟出了那么大的糗。” “之前那些……人搞砸了太多，云小姐……合作愉快……” “您还是先回去吧，鬼知道醒了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云霓无奈推开凑到自己面前凤眼里一片迷蒙的安云淼，“我到了，先走了。”说罢推开车门，拿风衣挡一下外面的冷风不至于吹进里面来让安云淼受了寒。 待车门关上的时候，安云淼睁开眼睛，哪里有刚才的迷蒙。 “回别墅。”他吩咐好，低低笑起来，“晓晓……他哪有那么好。” 好想要毁灭啊，已经装不下去了。突然一瞬，脑子里又闪过刚才少女用风衣挡住车门不让风倒吸冷气的样子，脑子乱成浆糊，干脆不再去想了。 风轻轻吹在百叶窗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外面已经没有雪了，屋里开着一盏橘黄色的灯，灯下云霓捧着热茶在看着书，突然手机一亮，她拿起来一看……手机扣费信息。 “……好嘛，知道没那么早，睡觉睡觉。”云霓放弃了等待，那位估计还在醉酒中。 黑夜蔓延开笼罩住了最后一块温暖，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等待新一天的来临。 第二章 反派是求而不得的总裁（二） 隔天下午，天气预报没有准确的时候，说好的转晴现在也没晴，反而飘起了小雪。 位于商业区中心咖啡馆向外望多是一群精英样子的人来往匆匆，咖啡馆里亦如是，偏偏有一个意外在这里。 咖啡馆盆栽后面是例外，云霓穿的十分休闲。 浅咖色的大衣，里面是一条十分清新的碎花长裙，围巾和包放在椅子右侧，人懒散散趴在桌子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咖啡，长发散落下来随着她的呼吸一晃一晃的。 面前是安云淼的秘书在念手上文件的条条框框，听到云霓想睡觉。 秘书看到这种状态叹了气投降，当事人完全不配合，就是嗯嗯啊啊地点头同意，说了也是白说，只能发消息到总裁那儿去汇报情况。 安云淼刚开完会，看到消息就直接打了云霓的电话。 响了好几下才接通，话筒里面是云霓含糊的声音，就像是……刚睡醒没多久一样的声音。 安云淼真的是服气了，才晓得秘书发来消息很正常，这姑娘不会有毛病吧的即视感。 “云小姐……听说，您十分不满意这份条约啊？”安云淼扯扯领带，稍稍不耐烦，阴恻恻地，甚至用上了‘您’。也不知道他之前脑子坏了非要和他交易，其实换别的姑娘不也一样？ 云霓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回答他的问题：“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份合约没有效用，非得念那么多条条框框干嘛呀，签了也没用。”话里的亲昵让安云淼愣了一下，语气也柔和了一点儿，“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觉得心安。” 你们……云霓明白，是继她之前的好多任。 她识趣地没再聊下去，这会儿两人还不熟悉，接了几句就挂了。 临挂电话之前，安云淼说了一句：“今晚就搬过来我那儿吧。”就利落挂掉。 天晓得其实挂了电话安云淼又后悔刚才那么解释了，其实直接爱签签不签滚蛋就成了。 “这操蛋的抖m玩意儿。” 成，这会儿倒是真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了。他其实知道，就那天晚上云霓那个挡风的动作给了他一点儿安慰罢了。 “行啦，您就走吧走吧，你们家安总刚才讲了可以不签。”云霓挂了电话向秘书说道。 秘书收到信息才点点头离开。 云霓的东西其实挺少的，床单被子都不带，就剩下一个小行李箱的东西了。照着她的话说，是容易来也容易走。 直接不用晚上，就傍晚，人就到了别墅门口。拎包入住的样子，佣人们也很习惯别墅来了新主人，直接麻利拎行李询问忌讳，面上尊敬的样子。 心底怎么想，她也不晓得，总之不是太好了吧。 别墅装饰是以深色为主，看起来稳重沉闷了一些。 屋后有一个小花园，挺多不知名的看起来曾经挺名贵的花朵，不知为何细雪盖的奄奄的都没人理，一些甚至快冻死了。 “那是之前的一位小姐养的，说是和总裁的感情能像她养的花一样长久。上回她走了还没来的及清理。”佣人看出她的疑惑忙上前解释。 “多久了？”云霓蹲在地上看着这些花卉问。 “一个星期前。”佣人如实回答。 “啊……”云霓没再说下去，转身回房。这账她记下了，等着吧。 安云淼刚打开门，就听见客厅云霓在念书。 “她剖开男人的肚皮，一样一样拿出来，心脏、肾、肺、肝和胆等等，其中最尤的是那切割得整齐刚好的肋骨，真是让人感叹这是艺术家的手法……”云霓还想再念下去，安云淼赶紧打断了她。 “停了吧，一个姑娘家，怎么念这些东西。”西服外套挂在手上，人靠在门框边，定定看着她。面上还好，和往常一样，心里倒是有些受不住。 如果安总裁上网的话，肯定知道这叫做有毒。 “啊……不会呀，真是一本好书。”云霓转过头，笑容满面，嘴角扯成极限值，为了让安云淼感到瘆人，还专门去涂了一个大红唇。 开玩笑，现在找不回场子，先隔应隔应人总可以了吧。 “你不要大惊小怪。”云霓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牙齿。 “……吃饭！”安云淼无语转头叫人上饭，又觉得走了太怂找不回场子，又回过头来对着云霓。 极其尴尬地说：“还是挺好看的。” 噗。 初到别墅第一天晚上，云霓觉得自己憋笑憋到能直接死亡任务失败了。 “你是不是……整容了？”安云淼看到忍笑忍到有一些面部扭曲的某人说道。 “啊？噗……”本来想要询问安云淼，可惜突然忍不住，笑到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容……” 云霓边笑边庆幸还好转头转的及时，不然非得喷到桌上的饭菜上。 由于云霓笑得太开心了，本来环抱着手臂看着她笑的安云淼嘴角也微微上扬。 看起来是个傻姑娘，傻不溜丢的，不过还有用，逗了他开心。 “笑完了？”安云淼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被子，眯起的丹凤眼，锐利了一下，看着云霓。 云霓终于消停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双手放在膝盖处。 “先去把脸洗了，然后吃饭。”安云淼看她真实平静下来再对她说。 “哦哦哦好的。”这会儿真的是万分乖巧了，耷拉着拖鞋咯哒咯哒地跑到厕所里，抬头往镜子里一望，整个人就呆了。 因为涂抹了太多的粉和口红，加上笑到流不止的眼泪，现在脸上就是个大色盘。 “难为他不笑了。”云霓看了真真切切地叹了口气。 谁又知道呢，这边的安云淼翘起二郎腿一个人慢悠悠地夹起菜，慢悠悠地放入口，突然就笑了起来。 倒是开始期待少女回来了，时不时就抬头往门口看少女洗没洗完脸。 突然门口伸出一个头，刚好安云淼我抬头对了个正着，双方都吓了大跳。 “我回来了。”云霓低头做小媳妇样子，更面前对着训导主任一样。 “啊……吃饭吧。” 怎么说呢，这样子，这种氛围……让人感觉好温馨，合该就是这样子。安云淼想。 第三章 反派是求而不得的总裁（三） 至云霓入住的那天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例如别墅里佣人对待云霓的态度，两人不断亲密的关系，和安云淼逐渐拉宽放大的忍耐度。 还有……每个月打到卡里来的金钱。 安云淼当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急需忘掉那个名叫郭晓晓的女人，而忘记一段感情，一个人的方法是一段新的感情，一个新的人。他一向是明确的人，包括云霓对他的什么心意。 能够压抑住他日益增加想要拆散郭晓晓陈翎风的欲望，云霓做的很好，也听话，他不介意再多一点价钱。 云霓眼光也不错，气质也极佳，每回宴会带出去不丢人，两人站在一起不像之前那些女人那么廉价。 云霓做饭也好吃，让她做一顿特别养胃，泡茶也好…… 坐在办公桌前的安云淼，现在还没发觉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脑子已经想了许多次一个女人有什么意义了。 此时的云霓也坐在床边开心地给安云淼熨衣服，小心翼翼地抚平每一个褶皱，挂起，放在衣柜里。床头柜的花瓶里是前几天安云淼下班时路过花店，据说是‘顺手’买回来给她的花束。 美好是如此短暂，云霓看到来禀报的佣人心想。 原剧情里女主和男主大吵一架之后过来男配这一边请求收留，给安云淼错觉郭晓晓也对她有好感，然后放开手攻击男主陈翎风的公司，想和女主在一起。谁知道男女主暗地里复合了，女主偷了安云淼保险柜里重要的文件，一代天之骄子，败在了女主手上。 结果公司倒是抢救过来，规模也没有当初那么大，以前低一头的竞争对手，纷纷上来踩了他几脚，从前的众星捧月到后来的一跌到底，男女主不让他爬上来，一辈子虽然靠谋略衣食无忧，可公司无法扩大，还有被女主伤的最狠的心。 郁结于心，早早离开人世，只活了个四十一岁。 坐在客厅里的郭晓晓显得有些疲惫，妆容服饰虽然还是一丝不苟，但是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模样显得比平常楚楚可怜极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听到楼梯处有些响声，抬起头来向那儿望了望。 云霓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下来，缓慢又认真的样子，终于下了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抬起头来看郭晓晓。 然后云霓笑起来特别真诚地对郭晓晓说：“这几天过来这里玩儿呀，家里的阿姨做饭可好吃了。” “不是……”郭晓晓显得有些踌躇，想了一下，又说：“也好，麻烦了。” 她本来是想，她那些房产陈翎风都知道，过来也是要叫安云淼收留她几日躲躲烦，这会儿云霓既然讲了，干脆不麻烦他找房子给她直接在这里住下来也好。 “欸……不用，”云霓笑笑，“这么吧，午饭时间也过不了多久，看你这个样子像是没吃的，阿姨也午休了不麻烦她，我给你下碗面吧。” 郭晓晓下意识地点点头，看到云霓询问了她的喜好打算做饭的时候感叹了一声：“云淼那家伙，这回真是好福气！”比起以前那些嫩模强了千百倍了。不过这句话倒是没说出口，怕破坏了两人感情。 “是我的好福气才对呀～”云霓轻快地回了一句，开心笑起来，郭晓晓倒是被勾起好奇心了，跟在云霓后面套话。 安云淼接到管家电话急忙忙地回来，知道两个人在哪儿之后，直接快步走向厨房。 “诶诶诶！居然这小子会送花了啊，我告诉你，他小时候啊……” 安云淼听到郭晓晓的声音，伸长腿一迈进去，就看到郭晓晓坐在椅子上端着碗吃面条的样子。 “晓晓你怎么来了？是翎风欺负你了么？！！！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安云淼一脸紧张，关心让人失了分寸。 看到安云淼脸上的狂喜期盼交杂，云霓心底一酸，低了头下去。 安云淼瞥见了，或许可以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只是他选择忽略这一幕和突然冷静很多的心神。 “欸没什么……就想来你这里住几天玩玩，”郭晓晓想到和陈翎风的吵架，忍住眼泪，调笑道：“安少爷可是捡到了宝贝～云霓可厉害了，做一碗面都那么好吃～” 不等安云淼回答，云霓就笑着打断了郭晓晓的话：“哪有呀，你好好吃啊……我楼上熨斗还开着呢，估计要着啦！” 云霓哪是回去扯电熨斗啊，是回楼上哭了去。安云淼上去看，就看到云霓眼眶微红的样子。 “谢谢你。”安云淼沉默了一下，朝云霓笑了一下，就算他们相处两个多月安云淼送花给她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朝她笑过。 眉眼舒展开来，没有这段时间的锋利割人的样子，唇角扬起……像是大半年没有下雨的土地突然迎来一场甘霖那样，这个好消息让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不用……”云霓哽咽了一下，笑了笑：“祝贺你啊，她能留下来陪你……你笑起来啊……好看！”云霓咽下去要哭出来的那口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 “我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安云淼刚要开口说话，云霓快速打断他，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时候……”安云淼发现自己心底有点发涩，声音也带了点涩感。 “今晚吧……吃一顿欢庆的晚餐嘛，我下厨做给你们吃哈哈哈。” “云霓……你很聪明……”安云淼不知道说什么，分明说好的钱货…… “我们刚见面时您就说过啦，好啦好啦别打扰我收拾东西了。”云霓笑了笑，招手做赶人状，安云淼只得出去。 凌晨两点多，外头比白天温度低了五六度，云霓穿得圆滚，提着刚来时候拿的那个行李箱，坐上车子，回到来时的地方。 “这或许会是我这辈子难忘的记忆。”临走前她和安云淼握了握手，明明两人之前什么亲昵的姿态都做了，现在又如此。 安云淼披着一件衣服，没有像往常一样倚在栅栏处，而是站直了身体，看着车子远走，直至不见。 “云小姐倒是很聪明，但别聪明反倒被聪明误了才是。” “云霓……你很聪明……” “你笑起来啊……好看！” 安云淼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低头看脚上被雪浸湿的鞋子，走回屋子里。 第四章 反派是求而不得的总裁（四） 转眼是农历新年，云霓租的屋子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外面白雪皑皑，整个世界都像被冰冷包裹住了，屋子里面倒是不同外面，一片温馨。 暖色的灯照在厨房，今年的新年，云霓的母亲特地坐了飞机从南方到北方过来陪她。 此时两人正在忙着做年夜饭，云霓在帮母亲忙打下手。 “云霓啊，是不是有人在敲门？”母亲偏头过来说。 云霓仔细地听了听，夹杂在客厅里电视嘈杂声中，确实是有敲门的声音，“那我去开一下门。”云霓拿起布擦了擦手，走过去开门。 门后是安云淼，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整个人像是要融进去一样。 云霓惊讶地看着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安云淼会出现在这儿。本来她的打算是看安云淼文件被偷走之后再过去见面的…… 面前的安云淼今天的形象不是熟悉的西装革履，而是休闲的装扮。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云霓开口笑着对他说话，声音熟悉得安云淼想落泪，他听见云霓说， “安先生，新年快乐。” 从十几岁开始就在这世上横行霸道没掉过眼泪的安云淼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自己的嘴巴，他说：“云霓，我想你了。” 云霓目光有些闪烁，开始她苦笑着躲闪着他的目光，终于，她还是逼迫自己清醒过来了。 “安先生，您先进来吧，外面冷。”她说，笑着像之前两人在一起时熟练地拿起安云淼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整个本来刚好的空间，安云淼高大的身躯走进来，就显得有些狭小了，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倒是比平常拘束了很多。 “云霓啊，这位先生是？”朱慧看着自己家女儿领着一个男人进来有些疑惑，难道是女儿男朋友？想到这里有一些气就瞪了女儿一眼，怕她学坏。 “妈……”云霓忙过去挽住她的手，“这位啊……我们学校的学长，怕我一个人过年太孤独，过来看看我，平常也很照顾我的。” “是这样吗？”朱慧看见男人点了点头，起身过来礼貌地说道：“阿姨好，我叫安云淼，是云霓的学长。” 朱慧这眉头才舒展开来，温和地说：“小安啊，你坐，我先去做饭，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吃吧。” “啊……不介意，不介意。”安云淼显得更加局促了，又坐回小沙发上。 云霓从罐子里取出几个小蜜桔放在盘子上，甜甜的蜂蜜给桔子裹上金光，取起好几个拉起长长的丝点缀在盘子上，端到他面前还有一杯热茶。 “今天和往常很不同，是不是……”云霓犹豫了一下，“出了什么事？” “没有……”安云淼嗓子有些干，要说出了什么事的话，就是在云霓离开郭晓晓住进来之后了。 在云霓走后的隔天，安云淼特别空了一天的假来陪郭晓晓，他当然知道郭晓晓和陈翎风吵架了，此时乘虚而入最好不过。 只是，本来应该开心的，心底却开心不起来。 “安云淼！”郭晓晓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说是说陪我，心可到哪里去了？光这一个多小时，手里捧着书，半个小时不翻一页，看个文件吧，纸都快戳破了～” “啊……我只是……”话没说完，他又下意识往门口望过去，仿佛有人会过来来撒娇似地问他说：“我回来啦！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保证不放你讨厌的葱！！！绝对～” “得了吧……你媳妇儿就出去旅游几天就这么舍不得？干脆陪她去好了，在这儿茶不思饭不想的真的是……”郭晓晓故作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走回房间去。 直到陈翎风过来认错郭晓晓回到家中，云霓也没再踏进来一步，为什么会舍得呢，你肯定喜欢我的啊。安云淼想。 他处心积虑，这么讲也没错，让云霓喜欢上他，要是遇到以往的女人，电话和短信应该已经接受了无数次轰炸才对。 也是……要是她同以往的女人一样，他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不对……您平白无故的过来，”云霓觉得可能是女主的偷文件计划提前了，“您等一下。”转身就进了卧室。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存折，暗红色的表皮有些沉，云霓放在了安云淼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安云淼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来的。 “您不说，不代表我不了解，安先生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这个，”云霓指了指面前的存折，“这个是先生您给我的，都没用过，要是有难处就拿回去吧。我……” “你的卖身钱？”安云淼眼神沉了下来，站起身，心里越发的乱又是成了乱麻，“就这么给我？不会觉得不值？还是说所图非此……是更大的位置，例如安太太？还是说……” 啪。 云霓的巴掌落到了安云淼的脸上，泪水也忍不住掉下来。安云淼下意识想要抬手给她擦眼泪道歉，呆在半路，终于还是放下了。 “我是情妇没错，”他听见她说，“这钱对您现在比较重要，或许说今天的目的就是过来讲这一番话的我也不在乎……” “云霓小安过来吃饭了！云霓快来端菜！”朱慧在厨房里喊到。 “欸，好。”云霓擦擦眼泪，忙走了过去。 因为刚才客厅电视很响加上厨房里抽油烟机不太管用把门关紧了，朱慧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还在好奇地问。 安云淼在后头懊悔得直想拿拳头砸墙……心里酸的溢出来了。 因为来了一个客人，三人安静地吃完了饭。气愤十分诡异，刚吃完，云霓就开口了：“学长刚才说有事儿，太耽误时间了，我现在送您出去吧。” 朱慧暗暗瞪了自家女儿说她不礼貌，明面也没有怎么说，准许了她的行为，毕竟过年了人家肯定也要回家陪陪家人的。 家里门一关，云霓面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楼道边橘色的光照到了她光洁的脸上，脸上细细的绒毛还反着光。 “云霓……刚才对不起……我只是气你认为我找你一定有什么事儿。” 安云淼努力的解释着，他并不擅长这些，但还是想好好解释，还有好好和云霓说自己有多想她。 “……安云淼，”云霓一脸疲惫，把手里的存折塞到了他的手上。 “……云霓，我不缺钱，我……” “这个还给你吧，我不想做什么安太太，当初答应你事情我后悔了……”她抬起头，今天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早就泪流满面，“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什么都不要，钱也还给你，我只要你离开，我们两人不要再见面。” 安云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看着云霓转身关门，隔绝了两人。 钱也还了，身体也给了，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云淼打了一个电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哑到几乎消失，他说：“给我查一查，云霓。” 爱情这场博弈，没有输赢，只有谁跪得更快。 安云淼，你输了。 第五章 反派是求而不得的总裁（五） 九月热浪席卷了整座城市，新生开学季到来了，一辆一辆接待的车子开进了这个有名的艺术学院，学院门口也停了许多豪车，一是家长接送，一是有钱公子哥猎艳来的。 “同学你好，请问是新生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云霓带着学生会的牌子，面带着微笑看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她看到女生点点头笑起来主动给她提起箱子。女生显得有一些紧张，但是还是在云霓的带领下拿到一系列证明，前往宿舍了。 云霓安排完小师妹，就打算继续去，这时候一个人拦住她，递了瓶水过来。 “喝吧喝吧，慢慢来。” “啊……谢谢诶师兄~”云霓看见的是生活部有名的大暖男霍和师兄，平时对大家都超级好的。 这边看到的安云淼都快要捏碎手上的被子了，天知道他多想说滚开让我来……可惜，现在过去还是有点早。 他后来去查了一下……大概了解云霓这姑娘把他当成什么了。 当年他到过姑娘学校演讲，是因为那学校的校长的儿子当时玩的挺好的，刚好和他打一个赌打输了，说起赌注的话那孙子说：“那你就去我们家那学校演讲一下吧，给学校镀镀金。” 为了这个赌注他专程坐了飞机到那个学校，演讲完临走的时候憋着一口气散不去，当时想去再找那个朋友打一架，路上遇到了一场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当然很正常，他有些冷漠地倚在角落里看着这场好戏，甚至还点了一根烟。 直到他瞥见了姑娘在那些凶神恶煞人群里的样子，凌乱的双马尾，校服上沾满了淤泥。 嘴角肿了，眼角肿了，眼睛不是瞪向众人的，没有泪花，没有怨恨，没有自卑，连痛得生理性的泪花都没有，姑娘看到了他，明显看到了他看戏的姿态，转过了头。 转过头的瞬间，她落泪了。 他当时不受控制地站起来，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姑娘面前。众人转头看着他。 安云淼蹲下来，看着姑娘，她说：“你走吧。” “我妹妹说疼了，都掉眼泪了，你们还打。”说完扔掉烟头，直接就抡起拳头往这些小兔崽子身上揍，管他男的女的，小不小，他的字典里就没这些词。 “妹妹走了。”他拎起地上唯一的书包，带着姑娘走出学校。 药店门口。 “谢……谢，”姑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记着你的脸，以后会去找你的。” 四年过去了，姑娘到了她的身边，当年的他没当过一回事。哪能想到，当年的姑娘就是今朝的云霓。就连当初让秘书找人过来，也是云霓自己自荐的……秘书见她合适，就把她的资料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还给你吧，我不想做什么安太太，当初答应你事情我后悔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什么都不要，钱也还给你，我只要你离开，我们两人不要再见面。” 是他自己作，他承认了。 “小姐，你是这里的学生么？”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长腿一跨，站在云霓面前，“待会儿需不需要去哪里？我有车可以载你……” “……不用了，谢谢您。”云霓抬头看了看他，转头帮忙师弟提行李，快速走向学校。 “诶，你可别说得这么早，你看我的车！”男人一伸手拦住她，炫耀似的甩甩手上的车钥匙，略带不屑地看着云霓，“小姐，我看你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货，看起来就是地摊来的玩意儿，你要不要考虑跟了我……” 男人也是人模狗样的，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也是‘猎艳’的女生的目光，跟在云霓旁的小学弟头低得跟鹌鹑一样的，突然抢过云霓手上的行李往学校里面冲，头都不回。 云霓苦笑，低头，伏低做小：“先生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没办法当您的……” 这时候霍和过来，问云霓：“怎么样，没事吧？”云霓摇摇头，表示没事。 男人看到霍和不屑地笑笑，自己拿着从父亲那里软磨硬泡来的新车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个穷小子，开口说道：“你那个男朋友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甩了他，跟了我如何？” “……对不起先生现在我没这个想法，”云霓解释道，然后她成功看到男人脸色黑到挂不住，确实是了，旁边那一串豪车都是他那些猪朋狗友，正等着看好戏呢，听到这句话没了面子当场就要爆炸。 好多人都往这边望过来，还有人在拍照录视频，云霓低下头避免被拍到妈妈担心。 “我是她男朋友。”安云淼下车，走到云霓旁边，打开伞，撑到她头上“您或许有什么指教？” 男人抬头看到安云淼，倒吸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安云淼是谁，纨绔是纨绔，家里企业归企业，这种事情分两类，眼力见还是该有的。 “安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说罢了还九十度鞠了个躬。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应该向我太太道歉。”安云淼手环住云霓的肩膀，朝着那一排公子哥说道：“以后在这儿眼睛给我擦亮点儿，你们新一圈的人怎么就没点眼力价呢。” 众人吓了一大跳，却是不敢小瞧云霓了，纷纷叫了句夫人。暗地里嘲讽那男人踩到铁板了，也是看好戏。 男人刚咬咬牙打算道歉，云霓突然抢过伞把自己遮住，匆匆忙往学校里面里走，安云淼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直直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一个僻静的小角落，一棵大榕树伫立在这里，树叶的光影隐隐约约更加看不真切，云霓用伞遮住了脸。 “谢谢您……今天，”云霓一字一字地说，安云淼听出不对劲，扒拉开云霓手中的伞，云霓已经哭到不住地抽噎了。 “……别哭，是我不好。”安云淼的心里软成了泥糊糊，抱住云霓，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 云霓平静下来，声音有些哑，手无力地推拒着。她说：“您别这样……我害怕……” “你别害怕……我是认真的，真心实意地认真，”安云淼再紧了紧怀抱，“不骗你，不骂你，云霓，再试一试吧，最后……再试一试和我在一起。” 云霓，再试一试吧，最后……再试一试和我在一起；再试一试，相信我；试一试，我是不是爱你。 良久，安云淼听见身下的人儿深吸一口气，说了一个字，之后再无数次想起时，内心还是颤抖不已。 “好。”云霓说。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六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一） 巍巍宫墙，朱红色的漆，金黄色的顶，加上数不清的珍宝，这便是皇宫。 “高永，准备准备出宫！”徐临沧抿紧唇，眼底一片森然。 “圣上，您这怎么突然就……”高永佝着身子询问着，手上倒是一挥叫人下去准备了。 还能怎么着！ 一想起来就来气，徐临沧狠笑，把告上御前的血书往高永脸上一扔，名字写了密密麻麻，足足有八尺多长。 “这……这也没见有人告御状呀……”高永看了一惊，早上上朝到下午这皇上心情都还愉快，这怎么到御书房才发作…… “告状的人本事可大了，哼……”这时宫女已经把衣服拿了进来，帮皇帝褪去外衣，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能在不知不觉瞒过暗卫将这血书拿到朕面前，你说……可是厉害？嗯？” “这……”高永当差多年，这一下皇帝可是好久没发怒了，吓得啪嗒一下就跪下，力道还不轻，忙说：“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这一手，是看朕宫内宫外都好欺负，整天拿国泰民安来糊朕的眼睛不成！”徐临沧大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扫地上去。 “皇上，马车已准备妥当。”侍卫上前跪下禀报。 “好……那就同朕一起去那再来镇瞧瞧热闹。这安相可是瞒得镇好苦……哼！”徐临沧拿起盘子上的折扇开狠狠地扇扇了几下，走到御撵前。 高永跟在御撵旁，思绪却是恍惚，夕阳照到帝皇脸上，不过三十，威严却是不输先皇，今日这样生气的皇上，也是当年登基时才见的样子。 看来，这朝堂，又要变了。 再来镇。 杨柳依依，凉风袭来，空气中带着一些草木瓜果香，农田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寺庙香火旺盛，楼阁从南方匠人那里学来了小巧精致，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确实俱全了。 “圣上，这看来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啊。”高永低头和侍卫一身素衣，跟在皇帝身后。 “糊涂，这看要是看得出来我还需要来么？况且，你脑子是被吃了不成，出来要叫老爷也忘了？”徐临沧扇子一合就敲到高永头上，力道不小，痛得这个太监总管眼泪都快掉了，一张脸青紫扭曲。 “……走。”高永这一脸委屈的样子，倒是给徐临沧看出不忍来了，“瞧你这出息！” 噗嗤。在中午正是安静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是谁？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 听到声音的侍卫连忙拔起刀来，向发声的地方走去。 悉悉索索的，从墙角出来一个梳着丫鬟簪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左右，一张脸粉嫩滚圆的，讨人喜欢，此时气鼓鼓的。 “这世道有没有王法啦！老爷就能打人啦？我跟你们讲，光天化日的，这是大马路，商人百姓都走这儿，哪里躲躲藏藏？！”丫鬟一张嘴就把高永等人怼得哑口无言，高永气得翘起兰花指就想骂街，徐临沧看出他的意图，又狠狠敲了他脑袋。 “好一个伶牙利嘴！是谁家的丫鬟，徐某可要上门好好讨教讨教！”徐临沧这两天憋气也憋得严重，正直炎夏，又远离宫外微服私访，哪有什么冰块甜汤美人在怀来降火，也是直接一点就炸。 看他不好好教训这一家子！讲道理，有这种刁奴，这家人能好到哪里去？ “你叫我说？嘿，我还偏不说！”丫鬟轻蔑一撇嘴，就带着篮子坐到地上，一脸无赖。 最终，是徐临沧身边的侍卫提着双眼肿成核桃，鼻涕泡眼泪冒个不停的丫鬟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谁呀？”不是苍老尖利的声音，反而温和清透，像一杯带着凉意的茶，不割喉，带着香，虽然凉了但还是喝得下去，甚至比热的时候还好喝。 和这位…… 徐临沧闻声，低头看到丫鬟，再想屋子里的人，心想倒是有趣。 丫鬟一听声音委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边哭边嚎：“小姐啊……有、有人欺负、欺负我、坏蛋……哇……” 原本稳缓的脚步声立马就乱了起来，里面的人走得快了许多，边走还边询问：“你这猴子又惹了什么麻烦，有没有伤到？” 门栓拉开的声音极狠，发出大声响，哗啦，门狠狠就被拉开。 徐临沧猛地看到了少女，他站在门前，正对着她，闻到了香，淡淡的不厚重。十六七，瓜子脸，眼睛大大鼓鼓，皮肤白皙饱满，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还没他的肩膀高，就是瘦，弱柳扶风的样子。 云霓看到被侍卫抓着的绿意，抬起头看到了徐临沧，嗫喏着……有些犹豫地问：“是否是我家丫鬟顶撞了老爷？若是，云霓定当赔礼道歉。但现在……能否先放开……我家丫鬟？” “好。” 徐临沧手一挥，侍卫便放了绿意，绿意一被放下来，就蹭蹭地跑到自家小姐的旁边，躲到她身后。 “你这丫鬟，名不符实。”徐临沧看着对面前的云霓说，看似简单的评价意味可是深长。 这种地方，这种美人，这种时机，可算是有人费尽心思也不一定。 终于还是被请进小厅喝茶，说是茶叶，徐临沧喝到嘴里却是又苦又涩的。绿意一被放下来就继续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了。 “我家小姐说了，请各位客人用个晚膳，权当赔礼道歉！” “这权当就是姑娘你自己说的吧！可别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高永终于怼了回去，一脸神清气爽。 “坏了名声？”绿意重复了一遍，倒是乖巧了下来。 徐临沧不做任何评价，小厅就离门不远，虽然有树遮住，他还是见到云霓偷偷出门，指示了暗卫跟上去。 傍晚时刻饭菜做好了，云霓也回了小筑，众人明面上倒是过得去，云霓向徐临沧介绍着菜品由来各种，倒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饭后，再泡茶时，已没有下午喝的那么干涩苦胆，反而唇齿留香。询问缘由，云霓笑着解释：“肯定是这丫头又恶作剧了，既然客人夸了这茶，刚好叫绿意拿了给老爷带回去。”云霓指使了欲言又止的绿意去拿茶。 绿意走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徐临沧开口：“怎么，云姑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是……”云霓点点头，开口道：“老爷一身布料自然不是凡品，再说来这再来镇，肯定是为民伸冤来的。自家丫鬟多有得罪，望老爷见谅。” 说完从靠垫后掏出一个布包来，放在徐临沧面前。 “这又是何物？”苏临沧询问到，倒是有些好奇，手上扇子扇的频率也快了许多。 “这便请老爷回去自行打开便知晓，是家里的赔礼，请笑纳。如要问这再来镇的冤案，云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真是有趣，徐临沧感兴趣地皱起眉来。 第七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二） “许伯，送这位老爷去附近的客栈。”云霓吩咐家里头做杂工的老奴，关门就进了屋，不再理会。 许伯提着灯笼应了一声，去屋后架了马车过来请徐临沧几人上车。 车子上铺了厚厚的软垫，窗帘绣工皆不是凡品，不过倒不是清丽少女喜爱的素雅颜色，而是朱、锗一样深的颜色，看起来华丽沉稳，年份久远。 徐临沧使了个眼色让侍卫去套话。 “您家小姐是哪家来的？看样子不是这块地方的小姐，身上气度大不同？”侍卫领了命令，撩开帘子问驾马车的许伯。 “我家老爷是京城里六品钦天监云旬云大人”许伯沉不住气，一脸痛恨。 “老伯看您这样……云大人在京云小姐却在此地，这其中可有什么事情？” “这……”许伯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妥，只打了哈哈，“您可别问这些，老奴要是讲了，小姐可是要扒了奴才的皮。” “无碍，区区一个六品官员，爷还真是不怕。”徐临沧开口了，这等于是给许伯加了一颗定心丸，许伯一见帝皇气度不凡，当下也就信了，松了口。 “我家小姐本是云家的嫡女，家里夫人在世时小姐过的还行，就在此地老爷和夫人琴瑟和鸣，”许伯想起往事，叹了气，“怕就怕在有这个野心没这个才学，云大人进了京，每年落榜，后来一封家书过来，说是在京住下了了，说是不中举就不回来此地了。” “那不是好事儿么，这云大人知进取？” “哪里是好事儿？老爷您可不知，本来夫人觉得，自家相公有这么好的想法是好事情，结果……”许伯唾了一口，“结果这云大人是在京城里另娶了一门，还借着自家岳父的权势，谋了个钦天监。” “哦？他另娶的这家是？”徐临沧皱起眉头，手上的扇子无意识地敲着窗檐。 “大名鼎鼎的胡将军，他们家的小姐，不知怎么的被迷了眼，嫁了这云旬。”许伯越说越加不忿，也不叫老爷了，连名带姓叫出来，非得把气给吐出来不可。 “这可不对，照理说这胡将军官职那么大，他也不算什么会打算盘的人，莽夫而已，怎么会只给自己女婿谋个六品官呢？”徐临沧皱起眉头，提出疑问。 “本来我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怎奈何那时候我刚好在身侧所以比较清楚，”许伯听到徐临沧讲起这城里的大官头头是道极其熟悉的样子心底下不由得信了几分，“这胡将军是没这个脑子的，可他的夫人有，他夫人便是罗家小姐罗伊伊。” “这我倒是知道了，罗伊伊不就是丞相罗子祥的嫡亲妹妹么？”徐凌沧的脸黑如破布，声音愈加低沉，高永抖了好几抖，心知这罗相可得遭罪了。 “是这个理，当时我还在身侧，胡夫人求着自家哥哥出的主意，”许伯停了一会儿，心底想讲了就讲了，这条老命也不要了就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罗相说‘这件事能办，不过要委屈你家女婿八、十年时间现在钦天监磨着，毕竟现在科举来选官员，多了一个人不知道怎么交代，先让他在六品官员处磨磨，之后好伪造一些东西，等到好了再将他调上’如此，不过看罗相眼里，怕是瞧不起我这位云老爷！” “哦？如此……”徐临沧沉着脸点了头，脑中突然又浮起云霓的脸，问了“那你家夫人小姐呢，是怎么回事？” “我家夫人听闻了消息后，当下就带着小姐和几个老仆，前往京城，当时赶得紧，居然两天就赶到了。”高永想起到这儿尽快还花了三天半的时间也就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家夫人是上衙门鸣冤去了？”高永好奇的问。 “我家夫人可不同于世间普通女子，她是上门去求和离的，”许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谁知到那儿一听说这样，胡府就把人扣住了，怕对云老爷有不良影响，对外传是云家大人以前的姨娘想要私奔，活活打死，小姐也扔柴房里饿了三天，我看不过去，求着老爷让我带着小姐回来，这云大人剩下一丝不必要良心，对外说自家庶女在再来镇养病，当年夫人带去十几个人，回来就我家小姐一个。” “您家夫人可貌美？” “那自然是，当年这云大人乞巧节在湖畔见到了我家夫人，求娶了整整三年才抱得美人归。”许伯不知道徐临沧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好好回答了。 那这可不是良心，是云霓还有用。徐临沧垂下眼，灰色眸子暗芒闪过。 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知道帘子外头传来许伯声音。 “老爷，到客栈了，您请下车。” “好。”徐临沧点点头，一肚子火气，直接朝着楼上屋就走去。 高永忙跟上去，顺便吩咐小二准备好水和杯子好在皇帝发完脾气之后泡个茶降火。 “高永……”徐临沧坐在摇椅上，面无表情道：“这罗子祥和胡彪是活生生在朕眼皮子底下做戏法啊，真真厉害！朕怕不是过几年就要掉下去，国号朝代都得换个整整齐齐？” “圣上息怒，”高永瞧着徐临沧不动声色的样子软着腿跪下，当时就快尿出来了，这圣上可要发大怒了，这几位恐怕不得善终。 “对了，”徐临沧换了个表情，“掏开那个云家小姐给的包裹，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高永依言解开包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皇上，这云小姐给的是金子！” “哦？”徐临沧倒是来了兴趣，看向桌上，包裹里码着整整齐齐的金子，还有几卷画轴。 打开看来，是名家字画，整整四副，难找至极，甚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 “这云家小姐可是聪慧之人！”只要是脑子里有点文墨的学子都会被这几幅字画折服，他或者贪财那就更好办了，黄金就在那儿，直接爽快，看这高永，不就只见着钱了么。 “禀报圣上，”这时派出去的暗卫也回来了。 这云霓，究竟是如何怎样的人呢？徐临沧想。 第八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三） 再来镇，再来客栈。 房内烛火摇晃，发出噼里啪啦细微的响声，徐临沧正听着暗卫的报告。 “你是说，这金子，是那云家小姐去当铺当了簪子给换来的？”徐临沧一手撑起下巴，一手反复把玩着折扇，眼底透出暗暗的光。 “是，那个给您带的茶两人在后院讲话的时候奴才也听到了，据说是云夫人在世时留下来的了。”暗卫一一禀报。 “她们还讲了什么？都说来。” “剩下的就是云小姐对丫鬟说‘能受了消息来再来镇查这案子的人怎么说都是快顶天的，不怕他们的，我今日保得了你，明日呢？后日呢？你要及羿了，要懂得这些，你家小姐现在保得了你，往后再保不了了又该如何？给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也不亏。’” “再来镇可是个好地方，明日……再去拜访云家，那个……”徐临沧挥挥折扇，“备好厚礼，明日。” 高永这会子就是不明白也明白了，圣上这是对这云霓姑娘起了兴致，再来镇的案子访个老百姓不就行了，没那个必要还再去这姑娘家，这不仅是要备礼还必须要备厚礼啊。 明日是要早点去把那个簪子赎下来，免得被别人截了去。高永暗暗思衬，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来，还是恭恭敬敬伺候着皇帝。 次日，早晨天还蒙蒙亮，阳光恰好不烫人时，徐临沧的车子就停在了云家门口。周围蝉鸣声一片，将整个宅子笼罩起来，侍卫上前敲了敲门，这回是许伯开的门。 “大人怎么……”许伯略有些好奇，又觉得不妥，哪家正经人家会清晨就过来，自家小姐又是该避嫌的年纪，这……传出去，小姐将来可是会被风言风语，怕是找不着好夫家。 “许伯，放这位大人进来吧，昨日约好的，谈的是再来镇那件案子。”绿意撩开帘子，云霓走了出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踏进了昨日的厅子，铺垫子服侍徐临沧坐下。 “大人，请用茶。”绿意恭敬地奉茶，徐临沧呷了一口，不出意料又苦又涩。 “这位可大不同啊。”徐临沧看着绿意乖巧的样子意味深长地望了云霓一眼。 “多谢大人夸奖，绿意只是皮了一些，长大了就好。”云霓低垂着眸子，扬起一抹淡笑，“话不多说，就来讲这件案子吧大人。” “……好。”这回倒是徐临沧笑了起来，如果没看错，他这是被嫌弃了？ “这件事还要从相爷罗子祥说起，”云霓抬头见徐临沧一直看她，便抬头朝着徐临沧又笑了一下，又假又干，“罗家有一庶子，名唤罗云，两年前调来这儿做了个小督，便开始鱼肉乡里，强抢民女，私自加税这些事情层出不穷，加的税高到每年种的粮食都没法儿满足，百姓农户往里面使劲倒贴，卖房卖妻卖儿卖女，都卖了最后也陪不上，还被抓入大牢，有些被活活打死，有些最后还是挤出了钱来赎人，只是……往后也没生计，就昨日，听说又有一户上吊吃砒霜的。” 接下来便是徐临沧问，云霓答的时候了，一问一答也极快到午时。 “便不送大人了，请。”云霓站起，扬起手。 “这可是第二回赶人了，云小姐。”徐临沧有些不爽，登基后还未曾有人给他甩脸。 “不敢，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大人请见谅。”云霓接过绿意沾湿的帕子擦了擦手，凉爽了些，还是恭敬地，态度从头至尾没变过。 徐临沧一听也直接站起身，人家不欢迎，他九五至尊，犯不着扒着，一个女人而已。高永看了直叹气，内心啧啧的可惜这云小姐不会抓住机会，这可是乌鸦变凤凰的机会。 “虽说是后娘，虽说是庶子，但……也是你舅舅不是，云小姐。”徐临沧临踏出门时，低头望着云霓，哼哼笑了两声，像是极为不满。 真是笑面虎！ 云霓听闻心底骂了一句，也不再笑，面上淡淡道：“大人认为如何便是如何了，与云霓无关。” 她也不问为什么知道，并无假意的表情居然让徐临沧舒服了，这样的云霓就像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一样，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真实。 “你看云小姐，这老天爷也不让我走。”徐临沧抬起头对云霓说，语气里现在倒是包容满满，给身后的太监侍卫吓了一跳，果然君威难测啊，刚才还不爽，现在倒是又开心了。 “下雨了？”绿意抬头，“刚才日头还那么大，怎么这一会儿就下雨了？” 雨可不会回答人，越来越大，整个天瞬间被黑纱蒙住，云霓就这么站在门槛后，看着站在那边淋雨的徐临沧，不一会儿徐临沧浑身就湿透了。 “大人，请进。”云霓蹙起眉，交代绿意熬姜汤，两人又坐在了厅里，安静无话。 外头热浪往厅里挤，绿意忙放下帘子，待她抬头见屋子里高永正打起炉子，烘干打湿了的外衣时，怒火上心头。 “你们……你们这群登徒子！！！怎么能……怎么能不管不顾我家小姐的闺誉！管你是哪家的大官老爷，今日我定要同你拼了！”云霓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绿意把茶盏扔到徐临沧脸上。 伴随着碎掉的声音落下，暗卫用背挡住茶杯，徐临沧毫发无伤，坐在那儿看着，冷冷地看着，绿意一慌就瘫倒在地了。 “护驾护驾！你这婢子好生大胆！！！”高永一声尖叫，目光咄咄地往绿意这边过来，“你瞧瞧你，多次犯了龙威，陛下仁慈，不与你计较，你竟然意欲行刺？” 绿意已经吓到恍惚了 “许伯！将这刁奴带下去往柴房里关住！”说完也不再理，直直跪下，“民女云霓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是。”许伯忙扒拉着绿意下去，一阵忙乱。 厅子里只剩下云霓和徐临沧一行人。 “你保不了她的，你今日让朕淋雨湿了衣，这回……砍了你那婢子做一件血衣与你当回礼可喜欢？”徐临沧一脸笑意，感觉像是好友间的话家常。 “陛下仁慈心肠，定不会如此。”云霓站起，抬手慢慢解开衣服带子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散光了，就剩下他们二人。 “可不悔？”徐临沧开口问，饶有兴致，但还是揽过云霓的腰。 “心甘情愿。” 颠鸾倒凤，玉臂酥手，让人欲罢不能，一弄就弄到了次日清晨，一夜的夏雨未歇，云霓扶着小桌支开了窗，外面落叶早已一地，黄绿相间。 “可累？”一只大手把她给捞过去，闪神间云霓已经到了徐临沧的怀里，她摇摇头，徐临沧手又开始不老实了，一会儿摩挲着她的头发，一会儿揉捏起她的皮肤，兴致起了还咬脸，像什么美食一样。 总之，爱不释手。 “陛下，早膳已备好。”高永敲了敲门，听到吩咐才进了门，抬头也呆滞了一瞬。 两人都只穿着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衣服头发交织在一起，两张脸凑一块，虽然并无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就像神仙眷侣一样。 第九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四） 九夜九日，两人就光腻在一块了，剩下的案子查清的查清，收尾全都交给高永和暗卫，就等回京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这是又看上了？”徐临沧面上带笑的把云霓的书给抽走，就在他旁边这姑娘还是冷冷淡淡的，把热情全放在书上了，就是年纪小怪听话，可是他不喜欢。 就算他不要了，云霓都只能看着他。 “陛下恕罪，”云霓偏了偏头，下榻就想跪下认错，徐临沧可气得抬手就扶住她。 “认罪倒是快，你倒是跟朕说说，你哪儿错了？”面上倒是不笑了，故意要吓吓这个姑娘。 “民女把绿意给送出门嫁了……”云霓往下磕头，“不求陛下饶了民女，陛下仁慈，定不会同这些小人计较。” 这倒是新收获，徐临沧磨牙霍霍，心烦地挥了挥袖子。 “……这就嫁了？你的手倒是很快啊，足不出户就能把人救出去，什么时候的事？”这几天不动声色的，该落的事情她倒是一点都没落啊。 “陛下出恭的时候，我……”云霓轻轻淡淡的声音讲出来，徐临沧觉得怪好听的，但是内容还是臊得慌，忙打断了她。 “给朕闭嘴！你这姑娘怎么不害臊……”吼了一句。 这倒是给云霓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句“娘亲！”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晃过神来又皱了一下眉，磕起了头告罪。 “朕吓到你了？”徐临沧弯下腰把云霓抱了起来就想哄，云霓终于缓过来，回了他一句：“刚刚魔怔了，还好陛下给叫了回来。” 骗子，徐临沧虚了眼，意味深长地盯着青色绣满花纹的褥子。 “真的。”云霓看着他的表情，又确定地讲了一回，把手塞在他的手中，十指相扣，脸也埋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 “霓儿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徐临沧惊喜于云霓难得的撒娇，满口不迭地，一点三观都没有地同意了云霓的说法。 这个一定是假的皇上。高永在屋外听着使劲摇头。 栽了栽了，宫里哪个娘娘不是好生伺候这皇帝，哪位能这么撒娇的，说是战战兢兢也对了，这位往后可要好生伺候着，免得小命不保。 “这个有多好？”徐临沧翻了翻手里的书，“就是才子小姐的故事，你是嫌朕哪儿不好？” “不敢……”云霓低下头，又靠在他身上，不再讲话。 “明日便启程归京了。”徐临沧抱着姑娘，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哄孩子一样，过了一会儿又开了口。 “我不是怕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忘了朕，可愿同朕走？”要是你现在说要走也可以，给你位分也可，不走也可以，霓儿，你该如何选择呢。 “您……走吧。”云霓又笑了起来，“民女不知您想要什么回答，总之……”会再见面的。 原本原身是应该被送进宫去给徐临沧的，不出所料，日后会再相见的。 “呵……”徐临沧笑了起来，“高永，把东西给云姑娘拿过来。” 一个檀木盒端正放在桌上，刻纹正是代表天子的龙，云霓谢了恩，就收了起来。 “以后改了主意就派人把这里面的东西给送到宫里，霓儿……什么时候能不乖一点儿？”徐临沧笑起来，眼睛微眯，阴森森的样子，是真的不开心。 “云霓想好好活着。”云霓规规矩矩，手叠着放在大腿处，“民女无趣木纳，圣上很快便会对民女失了兴趣的。” “然后呢？朕失了兴趣之后你是要再嫁他人么？” “绞了头发当姑子也可。” 毕竟没有人敢当皇帝的接盘侠啊，云霓暗暗吐槽，面上还是淡淡，跟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你倒是聪明不怕死……”徐临沧笑了起来，心底一股火气，他难道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直接往马车方向走，“好……好，高永，即刻启程。” “……高公公，请留步。”云霓笑着请要跟上的高永留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半大的木盒，“这是给圣上的……回礼。” 高永本想转头走人，想了想还是拿上盒子，劝了两句:“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跟圣上走不就好了么？”圣上这一时的兴趣，磨光了这姑娘又讨得了什么好呢。云霓感谢似地望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 高永看着云霓又拿起书念叨起来就跪了安出门，只隐约听到几句……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 回程途中。 “你这抱着的，什么东西？”徐临沧放下手中的书，半倚在座上，一脸不爽地问。 “啊……启禀陛下，这是云霓姑娘给的，说是回礼。” “什么东西？给朕扔了！”徐临沧越看着越觉得心烦，看着高永真的要拿去扔了又舍不得，但是脸色便秘极了。 高永看脸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造起台阶，“这东西碍了陛下的眼，奴才拿下去先放着。” “暗影，你去找个暗卫送到霓儿那伺候……”没人伺候也不好，想了一想，别的男人看云霓他也不是滋味，又补了一句：“找两个女的。” 暗影领命下了去，徐临沧脸色可算是好看了点，满意了就不再理睬，阖上歇息了。 “……许伯，”云霓扬了扬唇，“你这些日子就去绿意夫家撑撑腰，带点银子去，嫁得匆忙嫁妆也没有的太对不起她娘。” “小姐……就剩您，老奴放心不下呀！” “您别放心不下，就几日，我再去买几个丫鬟一样。放心，我心里有数。” 话刚落下，只听门外马蹄声起，接着敲门声也起。 “这……小姐？”许伯可真是怕了，真是再来几个徐临沧这种人物……可怎么着啊！ “开门吧。” 许伯只能领了命，把门栓给开了。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高永高公公。此时他正一脸讨好地笑起来，褶子都快挤一块去了，心里直骂娘，这会儿可真的服了这小姑奶奶的手段了。 话头转到两个时辰前…… 一脸不爽的徐临沧越想越难受，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认怂，低头就差把自己平时珍爱的扇子给捏碎了。 “高永！” “老奴在！”这可吓了高永一个哆嗦，又是软了下去。 “那个回礼，拿过来。” “欸，是。”刚放置好这盒子，高永又得出去拿了回来，不过可不敢说什么。 高永盒子上面的缎子仔细解开，生怕弄坏了又热了万岁爷生气，满头大汗之后，终于打开了。 一罐酒，上面还有红绸绑着，罐子上刻着名贵的各种花卉，百花争艳，却没上色，这会儿不懂的人也得懂了。 这该就是云家小姐的女儿红了。 “高永，给朕掉头。” 就是如此，云霓踏出最后一个门槛的瞬间，高永也回忆完毕。 “云小姐，您看，圣上都掉了头回来……”高永这会儿不服都不行了，只求这姑奶奶在圣上发火前愿意同他们走了。 第十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五） 一年元宵节。 京城的元宵节可热闹了，才子佳人，各家的千金小姐一年难得出来这么一回，不免放开了些，这可苦了后面的丫鬟，小心翼翼怕自家小姐出了什么危险。 烟花店手帕店灯笼店什么的可是最火的时刻了，富贵人家订制的，平常人家选买的，可赚了个盆满钵满。 “小姐欸，您可慢点，别走丢了。”丫鬟嬷嬷忙跟在一女子背后，劝着自家小姐。 “怕什么，”女子高傲扬起下巴，手里提着一盏精美的花灯，一看就不是凡品，狂妄道：“谁敢绑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姐，小姐，慎言。”嬷嬷吓得一颤，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的地方，万一听到了，可就是灭门之祸啊。 “慎言慎言慎言，我平素慎言了，今晚爷爷还不是带着姐姐进了宫？偏心偏大了！！”女子一脸不耐烦训斥着家奴，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花灯，被对面人踩到了，碎成渣渣。 这花灯可不是凡品，上下两端包括持着的手柄用的可是真金白银造的，雕的花纹也是独一份，四面壁用的则是西域过来的一种珍贵的物质，薄如蝉翼，上面的画也是专门请名家给画的。 正因为薄如蝉翼，所以才这么一撞一踩，碎了个稀巴烂。 这会儿对面人可是着了大霉了。 “你这……”女子刚要骂他个祖宗十八代，抬头就看对面人的脸。 两个婢子护在前面，身姿婀娜，柳叶眉杏壳眼，薄薄的嘴唇有些没颜色，灯光暗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涂口脂，脸上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却梳起妇人簪，最近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对面人一身紫色轻容纱，外面砸了个朱红色修满花纹的褂子，裙子遮了脚下穿什么倒是看得不真切。 说了这么一大段废话，其实就是女子被面前压坏她花灯的妇人容貌给惊到了。 从前面看，姑娘的脾性就不是很好，初起羡慕的情绪过后，便是妒恨了，这京城里面达官贵人她都认得，这女子就没见过，她也就有恃无恐了。 云霓看着面前女子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样子，诚恳开口道歉，并且许诺补偿：“小姐要是不介意，请把是哪家小姐告诉我，我好把灯给送到小姐府上。” 云霓为何会在这儿呢，只因为上回云霓还是不愿意同徐临沧进宫，徐临沧真的舍不得她了，就哄了她：“那在京城内住可好？我立马让人准备。” 她便来了。 “这灯算是买了你也赔不起，”对面女子笑起来，面容张扬美艳，嘴里说出来的话确实恶毒之至，她想想，保不定这种脸是哪家大人在府外养的，就扯了嘴，“要我既往不咎也可……只需你，” 她停了一会儿，开了口：“把这脸给划了。” “你这！”云霓身边的丫鬟晓花就要骂，另一个晓月比较沉稳，拉住了她。 “小姐还是留下贵府的住址和……这灯的造法，我好做一盏来，若是做不来，便以同等价钱陪与小姐可好？”云霓继续好声好气地讲。 “……这也是大街上，别逼我用硬的，你可知我是谁？”女子站着脸色烧起来，只因周围人太多，侧目过来，怕是有人要认出她来，到时候来个毒妇之类的传言，她的好姻缘怕是要没了。 但是，这个人她怎么看怎么不爽，如果不划花她的脸她不舒服。 “小姐愿意告知当然好。”云霓微微一笑，没有理她，像是料定了她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一样。 “你……！”女子笑起，指着云霓笑起，“夫人可真是大胆，嬷嬷，走！”转头便走，嬷嬷婢子心里好奇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好脾气了起来，但还是依言走了。 转角，女子喊出暗卫，“你跟着她们，看她们到哪儿去！” “是。” “姑娘，有人在跟着我们。”晓月垂头低声向云霓禀报。 “你们待会儿把那些灯的碎片收好了，想法子做好灯给人家小姐送去。”云霓不理，只是微微笑，“今日元宵，家里汤圆可有吩咐备好了？” “奴婢出门时已吩咐好。”晓花立马回答了，看样子是盼着吃的样子了。 “那便回了，等放也放了，赏也赏了。” “夫人是知道那位小姐是哪家的？”晓月多嘴问了一句。 “不知，走吧。”她偏过头，“要是能做好一点儿，就好一点吧。” “是。”晓月不像晓花那样好奇，只是低下头应了下来。 几人纷纷上车，马蹄顺着夜色发出咔嗒声，很快便到达了京城西郊一所别苑。 高永提着灯笼站在门口脖子伸长着望了许久，这会儿终于见到车子来了刚忙迎上前去。 “主子您可回了，陛下已经等候姑娘许久了。” “他糊涂了？”车上的云霓听着声音有些气，“今日不是说是宫宴，他怎么就出来了？” “乖乖，别气。”徐临沧听到了声音出了门，“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他伸手把云霓给接下车，吩咐人拿出话本出来，炫耀道：“这是朕找着你喜欢的话本师父给写的，一会儿吃过元宵，咱们一块看。” 云霓叹了口气，真人面前也好不责怪了，抱住他的腰，“没关系么，那么重要的宫宴？” “每年都是那种花样，也腻了。刚好你的话本写好了，就过来看看。”徐临沧低头抚着云霓的发，安慰哄骗着。 在旁的高永这些日子里摇的头比前二三十年摇的头都多。这姑娘可不给其他娘娘留活路，开开心心就受着，以后要么跌落谷底，要么荣宠无限，谁知道呢。 二人相携到主厅里，桌上摆上白白嫩嫩的元宵，两人靠着肩膀坐下。 “今日……遇到了妹妹。”云霓乖乖报备，皱起眉，“是小的那个，撞上了，弄坏了她的花灯。” 徐临沧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放心，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心底思衬着要不要再安排几个暗卫，云霓又不想进宫，保护她就麻烦了点。 “不是……这个……我只是……”云霓憋得脸通红，“羡慕嫉妒和恨。” 这时外面声音嘈杂，高永刚想过去看看，就一群官兵推门进来。 “有人报官，达官贵人也敢惹？今儿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头头那样的人打了个响指就把他们都给扣了。 第十一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六） “大胆！”高永举起手指着那官差，气到颤抖，哪个没眼力价的过来惹事情了？ “大什么大胆？”官差笑了起来，可谓狂妄，举着手扬起鞭子，把桌上的菜品给打翻在地，高永这会儿可就是真怕了。 这元宵，是陛下做的，从今早到今晚，坏了不知道多少回才成的这一次。帝皇的耐心，这三十多年来他就只看过这一回，这官差……废了。 “走，朕……老爷我倒是要看看，哪家的吃了雄性豹子胆来这里闹事。”徐临沧却是一脸笑意，丝毫不恼，牵起云霓的手，护住跟着官兵们走。 官差头已经有点虚了，京城里别的不多，当官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得罪了谁以后肯定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可是相爷将军家那小姐给吩咐的，也不虚，这里的除非是圣上，圣上此时又在宫中宴会上，不然还真是不怕惹到哪位达官贵人。 不得不说，你真相了。要是云霓知道他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吐槽这一句。 前面的人提着灯笼探着昏黄的光，云霓等人被压着走在中间，后面还有些官兵关着。徐临沧丝毫没有失落或者害怕等情绪，就像是大老爷吃饱饭逛街消食的样子。 头头的心越来越虚，但是转头看向云霓，才舒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反应嘛。 “注定是成不了了，这恩怨……是……”云霓笑笑，内心恐惧带着恨意，“估计是云家二小姐搞的鬼了。” 徐临沧看着面色透着惨白的云霓，重重吸了口气，心底酸沉一滩水，也不想再玩下去了，九五至尊这样也实在掉身份。想罢，他小心翼翼地对云霓说：“我们回宫吧，我护着你，护你一世。” “……您要的话最好了”云霓一时恍惚，苦着一张脸，点头答应了下来，徐临沧满意开心地使了个眼色，这时局势大换了过来，众多暗卫从天而降，把官差给拘了绑了，依着皇帝的意思绑回宫审问。 “……”云霓沉默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笑到浑身颤抖，“陛下竟然使计谋诓我进宫，太坏了。” “乖乖……”徐临沧怕她生气想要抱住她哄，却被云霓勾住手指晃了晃。 “我想要赢那个庙会上的花灯……最大的，你给我赢好不好。”她身形隐在暗处，面上笑得开心，眼底泛起水汽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我给你赢最大的那个。”徐临沧本来要开的口被哽住，他想到了那晚上许伯在马车上的一些话。 “老爷进京前给小姐赢了那个庙会上最大的花灯，那天晚上太开心，小姐没看路，把灯给摔坏了……云老爷同小姐约好等他高中回来再给小姐赢一个，这样倒过头来一想，”许伯感慨道：“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没有预兆的，老天爷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接下来的时间，云霓只是安静地拽住徐临沧衣袖，看着他一路猜灯谜猜到最后。 “最后这一道题嘛，我看就由老爷身后的夫人来出吧。”台上的老子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就定下了最后一题的规矩。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老爷如何回呢？”云霓面色白透，站的直直的，一双眼睛像是想要伸进徐临沧心里面一样。 “我的回答是……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徐临沧反手死死拽住云霓的手，不放松。眼角分明红了起来。 “好！好！好！”老人拍手笑起来，“好一个‘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随即摘下灯，递到云霓手上，足足有六年没人夺下的元宵花灯，就这么被云霓给取走了。 “和老，您这算什么？这不算是题吧，怎么背了一句诗回来就拿到了，众人不服啊。”台下有人嚷嚷了起来。接着是众人附和怀疑老者暗箱操作的声音。 “叫他们自己解释。”老头坐下淡然喝茶，不再理众人。 老者能够坐上主台掌势的位置就证明他早已不是得得人心那么简单了，人群中起了几个明事理的劝了一圈，压下了一些声音，台上的云霓也开了口。 她的声音颤抖又坚定，她没有看他，举着灯低头，开口直直喊起名字：“徐临沧……我只解释给你听，你若要自己不遭受离恨苦痛这种难受的情感，就没有必要趟我这滩浑水，不要相信世间有白头到老这样的事了，”她狠狠点了一下头，确认似的，“真的！” 台下突然变得安静，只悄悄留下几个女子训斥自家情郎刚才没素质样子的声音。还有几位成了家没成家的想起了往事重重叹息的声音。 徐临沧笑了起来，摸着她头上的簪子，还是他亲自给云霓选的呢，“都说了，都说了，希望你再无离恨，我们永不白头了。” 台下的高永终是明白了，从此这王朝再无杀伐果断的帝王，却是拥有了更多，这是一个完整的、有顾虑却又更强大的帝王了。 “……我再不求情了，”云霓笑了起来，抬手甩开花灯，众人惊呼，想伸手去接，还是没来得及。 花灯就是一盏灯而已，往事也就只是往事，她再不会为那位名叫爹爹的人求情，哭泣，愤恨，再无再不在意，再将自己交予面前人，她已满足。 “可不悔？”徐临沧执起云霓的手，向当初威胁云霓那样问，只不过心境却是不同，话底的恳求让人心酸。 “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云霓点头，回答也是如当初，现在也是真的心甘情愿了。 后来史书记载，相爷将军一派被革职地革职，砍头的砍头，朝堂好好清洗了一遍。后宫应后妃朝臣意愿无遣散，但却同虚设，帝皇再无选秀，二人恩爱，子孙满堂。王朝繁荣昌盛。 第十二章 绝望的影帝（一） zero，零公司，华夏国最大的造星工厂，最为出名的就是在造星工厂前期就在的元老级影帝，伏城。 身价未知，演技可以说是没有演技了，伏城演谁，他就是里面的谁。 而此时，伏城，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在娱乐圈里面呼风唤雨的影帝，正站在一片待拆迁的危楼处向下望。 他想要跳下去，跳下这十楼高的地方。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他迈开了步伐，身体已经处于半失重的状态下，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突然，他被大力地扯回来了，头部狠狠地撞在了破烂的水泥地上，尖利的砂砾磨着他的头部，刚才忽然的缓冲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底发黑。 阳光刺眼，正照着他的脸，面前的光线黑红交织着，好不容易他才缓了过来，有人一直在摸着他的头部，他勉强睁开眼，一个姑娘，穿着校服，看起来快哭了的样子。 “……没事。”伏城说，手肘撑着起了身，也听清姑娘说的话，她说： “哥哥，跟我回家吧。” 眼底近乎绝望的恳求突然刺激到了伏城的某一个神经。 “好，……回家。” 他答应了，也跟着姑娘走。姑娘下楼了，用钥匙打开其中一间，开心地说：“哥……我们这里都快拆迁了，我就等着你来收拾好一起走啊，你那些书都快要积灰了，快点快点，怎么轮到你最懒了。” 伏城终于看出来姑娘不正常了，叹了口气又笑了笑，温和地说：“诶，你等着，我收拾完我们回家。”还顺势摸了摸姑娘的头发。姑娘乖巧极了，听话地帮忙收拾，最后两个人都拎了两个麻袋的东西上了车。 他叫做伏城，他最擅长骗人，他是个骗子。 伏城低下头去，看着在前面走的姑娘，他的世界仿佛又有趣了起来。 小区的人行道上梨花被风吹过铺满了整地，四月份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火辣，伏城走了过去，用手替云霓挡住阳光，两人眼神对视，相视一笑。 云霓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妈，我们回来啦。”云霓开心地说。 “回来了啊，洗手准备吃饭吃饭，今天新学校有交到好朋友么？”云霓母亲推开门，看到了站在云霓背后的伏城。 她显然是认识伏城的，愣了一秒。 “怎么了妈，是不是好久没见到哥哥太开心啦？”云霓上前牵过云母的手，“我就跟你们讲哥哥没事儿的，他啊刚才差点从我们老房子楼顶上摔下去，还好我拉住了他，太惊险了！” 云母眼眶顿时红了，也不敢看伏城，不住点头，对着云霓说：“欸，快洗手吃饭，我有事情跟你哥讲。” “伏先生……”云母刚想开口，伏城大手一挥，笑起来。 “我跟小姑娘有缘，她也算救了我，现在也没有片约，你们夫妇两人可别觉得被我占了便宜。”言下之意，这哥哥，他当定了。 “……”云母没有说话，红着脸终于掉下泪，点下了头。为了她的女儿和这个家，她已想不到以后了。 云父回家便是这副奇怪的画面，伏城像是在这个家好久了一样，和云母云霓在饭桌上笑谈着，看到他还喊了一句：“爸，你回来了。” 云父下意识回了一声：“诶。” 在云母威胁的目光下，总算是别扭着把饭给吃了。支开云霓之后，了解缘由，云父本来就是不同意的，但是看着云母她们，又想起云霓死活不接受自己哥哥死了的事实，这个平常冷硬的男人终于点下了头。 “哥哥！”正在收拾东西的伏城回过头来看着云霓，这已经是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回云霓过来他的房间‘视察’了。 “小霓，你又来干什么呀。”伏城心里嗤笑，自己倒是很有耐心。不过面上还是温柔耐心的模样。 “这回没空手来，喏，妈让拿的水果。”云霓双手奉上，也跟着帮忙收拾东西。 “你就别帮倒忙了，明天还要上课不是？高三狗。”伏城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架起腿，吐槽着面前的人。 “诶呀哥，工作了之后了不起啦？”云霓坏笑，扯下他脚上的拖鞋，扔到外面去，哼着歌横着走回房间。 这……就是家？ 伏城的视线看着被甩到门外的鞋子，眼底软了一瞬，毕竟戏里的完美和现实总是有区别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总算找到有趣的了，可不能就这么浪费掉机会。 这一晚，这个家里的人都没睡着。 云父云母实在是又难受又开心，看到家焕发生机不再是阴沉沉的，心里的酸楚终于消散一点，却又是为家里来了个大影帝和想起自己的儿子又难过了。 云霓在书桌前面开始复习。 伏城翻开云远的书和笔记，仔细看起来。 云远是一个学霸，文科学霸，大学是中文系里的学生会主席，伏城拿起桌子上的学生证。云远清逸秀气的眉眼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内心拥有丰富的感情，书里笔记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终于盼来了天明，云母一进厨房就惊讶了，伏城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他们了。 “妈，待会儿吃完就麻烦你帮忙收拾了，我要上班了。”身上的气质也和昨日不一样，不再是淡漠了，可以说是，除了这张脸，其他地方和云远没差别，就是云远本人。这么讲虽然夸张了一点儿，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谈吐举止，一晚上的时间而已。 云母差点哭出来了，她想说我的儿啊，妈真的好想你啊，但是她知道这不是事实，只能扯出一丝笑容，盼着伏城快点走。 伏城刚要出门的时候，云霓忙从房间里跑出去抱住他。 “哥你会回来的吧。”语气里又是恳求的语气，手抓住他的衬衣，都给扯皱了。 “啊……”伏城点了点头，笑起来，温柔开朗的样子，“小霓，等着哥回来给你带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啊。”一点一点地把抓在衬衣上的手扯开，吩咐她好好学习。 生而为人，对不起。 云远的每本笔记和书里最后总有这么一句话，是什么让你对这个世界失望的么，是和他一样么，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