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美景》 1.新家 夏天的太阳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般大小的粼粼光斑。天气热得就像一个大火球，让人避无可避。 b市的火车站出口，一个年轻的女人左手抱着一个四岁左右大的孩子走了出来。她右手拉着一个行李箱，肩上还背了一个大双肩包。长相温婉、秀致，汗水把齐眉的刘海都浸湿了，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神采奕奕的。 “妈妈，到了晚上我们会找到住的地方吗？”小女孩小脸微扬，奶声奶气地问身边的女人。 女人低头看了小女儿一眼，笑着哄她：“当然会有啊，心心不用担心。” 小女孩“嗯”了一声，趴在了女人的肩窝。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才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老住宅区，虽然房子破败些，但是房租很便宜。女人在b市念过大学，对这里的环境还是蛮熟悉的。 田新眉是奶奶在路边捡回来养大的孙女，一把屎一把尿的，像养小奶狗似的带大了。还把她送去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在她看不见的那些岁月里，奶奶的日子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前一段时间，奶奶去世了。那些叔叔伯伯们便以她不是田家子孙为由，霸占了奶奶留下来的老宅，并把她赶出了田家。 她没有办法，只得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些，离开了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县城，带着女儿来了b市。 她也想过去别的地方，毕竟那个男人在b市。当年，出了那样不堪的事之后，她和他还是不再见面为好，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是，全国这么多大城市里、她除了在b市待过两年，其余的时光都留在了那个将她养大的地方。 只是，那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也容不下她了。 再说，b市毕竟是京都，就业机会也大。心心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上了一年级后开销就更大了。她必须赶紧找个工资高些的工作，攒下些钱，也好备个不时之需。 “阿姨，这里有空闲的房间需要出租吗？”新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问在小区门口蹲着择菜的中年妇女。 “你要租房子啊？还带了个孩子。” “是啊，有没有合适的单间？”新眉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旁边，把女儿放在了地上。天气太炎热了，小女孩没精打采地倚着新眉的大腿站着。 “单间没有，有一个小点的一室一厅。以前，我女儿在那里住，她嫁了人后去了外地，房间就闲下来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先去看看。”中年妇女说着话，站了起来，菜也不择了。 “好啊，谢谢阿姨。” “带个孩子啊，都不容易。”中年妇女好心地上前帮她拉着皮箱。 新眉感激地笑笑。 这个一室一厅确实有些小，大概20平左右的样子，不过她们母女俩住是足够了。里面简单的家具也有，新眉很满意。 房租说定了一月六百，押一付六。 新眉把房租交完后，手里的现钱就所剩不多了。卡里的存款为奶奶办丧事时花了一些，现在也所剩无几。 她叹了口气，眼下一等一要紧的事，还是要找个工作。 “妈妈，我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心心坐在小板凳上，小脸热得红彤彤的。 “不会啊，妈妈会努力赚钱给心心买蛋糕吃，好不好？”新眉用脸盆接了些凉水，仔细的给心心洗了洗脸。 女儿年纪毕竟太小了，这么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好！”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虽然是夏天，但是房间很久没住人了，还是阴阴潮潮的。索性房子的朝向还不错，新眉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阳光和风吹了进来，把晦暗的气息冲散了些，感觉好多了。 “心心，你先坐小凳子上歇一会，妈妈把房间打扫一下。然后，把心心喜欢的小熊床单也铺上，心心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心心奶声奶气说了声“好”，听话地搬着小凳子去了门口。 田新眉用电热水壶装了水，插上电，准备先烧些开水给女儿喝。 她边打扫卫生边和女儿说话，这些天艰难的日子里，也只有这个小人儿对她不离不弃。 花费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田新眉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她招手把女儿叫了过来，抱着田心坐在桌旁，两人吃了些带来的面包和水。 小女孩大概是累坏了，吃饱了饭便拱在新眉的肩窝里，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熟了。 新眉爱恋的把女儿放在床上，翻了出个薄被给女儿把肚子盖上了。 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火辣辣的灼热感下去了许多。 3.舍友 顾良离开小区时，望着母女俩的房间皱了皱眉。他刚刚看了下四周的居住坏境，她带着个孩子住在这里，未免太受苦了些。 折腾了一天，心心早就困极了。 夏天蚊子很多，新眉把蚊帐挂上，又把从家里带来的蚊香也点上。一切都妥当了，才哄着女儿睡觉。 好大一会，新眉看她呼吸平稳了，才慢慢走下床来，把卧室的吊扇关了。小孩子免疫力低下，这样开一夜风扇，怕她早起就要感冒了。 新眉刚往床上一躺，心心就自觉拱到了她的怀里。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心心配合着哼唧了两声，依旧睡得香甜。 今天碰见顾良，让新眉沉寂了多年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带些莫名的颤栗。 她第一次见到顾良，是大一上学期。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她当年才十六岁，毛丫头一个。一转眼，心心都已经四岁了。 夜已经深了，小区里偶尔几声狗吠，显得生活是那么安逸。 她闭了闭眼，那些忘不掉的记忆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又过了一遍。 田新眉大学念的是b大，b大是名校。文科类排名占全国榜首，最主要是地址还坐落于京都。所以来自于京都的录取通知书发到她那个消息闭塞的小县城时，几乎引起了轰动，奶奶高兴地更是踮着小脚去城隍庙上了好几次香。 等她真的到了b大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是电视上看到学校的一样，高楼整齐划一，花园里万紫千红……美好到不真实。特别是夜晚来临的时候，整个城市竟然灯火辉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比白天还要热闹，就连空气里都带着喧哗的闹声。 新眉刚上大学的时侯，模样比现在差得太多。那时候，个子也不高，矮矮胖胖的。由于经常帮着奶奶下地干活，皮肤也晒得发红、黝黑。像个男孩子一样。 她那时候因为胖，眼皮耷拉着，眼睛像睁不开似的。一看就是软弱、无能的老实人表象。 b大的学生多半都是本地人，各个见多识广。偶尔有几个外地的，也都是家境良好。田新眉这样的纯粹是个意外。 在京都这样繁华的都市，b大新生早已经接受且熟练运用「以貌取人」这种技能，新眉的这副样貌，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 还好她学习刻苦，成绩拔尖，脾气也随和、亲切，班级里谁愿意抄卷子，抄作业或者让她帮个小忙，给她说一声，她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这给她的印象平均分整体拉高了不少。 因此，她的人缘在班级里算是好的。 但是，也有人讨厌她，比如她的舍友叶乐乐。 当时的女生宿舍，一间房睡了八个人，叶乐乐睡在她对面的上铺。她属于那种长发飘飘，身材很好的美女，模样也长得娇媚、可爱，是整个b大新生眼里的女神。 叶乐乐清高、自傲。不过，她确实也有资本这样，长相漂亮，家世一流，学习成绩又好……在众人眼里，她几乎是完美的。 傻子才会不喜欢这样的完美的人吧。 可是新眉就不喜欢她，因为奶奶说过，用鼻孔看人的人，通常都不会好相处，还不如离他们远点。 新眉深以为然。 叶乐乐也看不上田新眉，她出身、长相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她接近于窝囊的软弱让叶乐乐觉得不可理喻。 田新眉和叶乐乐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搭理谁，这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真正开始有交集，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新眉去敬老院做义工回来，刚路过b大后门拐角处，便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在推搡一个女孩。她悄悄地躲在一边，准备先观察一下什么情况。 “哟，瞧瞧这女的，长得可真水灵啊。”一个染黄色头发的青年调笑着和旁边的同伙说话。 “是啊，大哥……”几人也笑着附和他。 “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敢让你们在京都混不下去！”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新眉觉得耳熟，她仔细瞅了瞅，才发现是叶乐乐。 “小娘们，口气不小啊！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江湖上混的都得叫一声……”一个留小平头的年轻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说话结巴、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断了。 “和她费……什么话……直接把值钱的……值钱的东西一抢……我们赶紧走。” “二哥说得对！和她有什么话说的。” 叶乐乐往后推了一步，把包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她的动作引起了小平头的反感，他弯腰抄起一根木棍朝着叶乐乐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田新眉吓了一跳，她左右看了看，也捡了一根比手臂粗点的木棍跑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这可是b大校区后门。” “哟，又来了个胖丫头。不过，你这模样、身段我们可看不上眼。”那个黄头发的青年眼里都是嫌恶。 “干什么？哥几个手头有些紧，想抢点钱花花，怎么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抢钱？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就不怕坐牢。实话告诉你们，我早就看见你们了，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我刚刚跑去电话厅打了110。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就在这耗着，看看警察会不会过来。” 新眉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砰砰乱跳，她拿着棍站在了叶乐乐面前。她比叶乐乐壮，在老家时又经常下地干活，有的是力气。就算待会打起来，她也比叶乐乐抗挨。叶乐乐一身细皮嫩肉，腰细的像杨柳枝似的，估计推搡一下就能摔倒。 叶乐乐咬了咬牙，看了田新眉一眼，弯腰把高跟鞋脱了。她利索地把高跟鞋拿在手里，准备拿这当武器。 叶乐乐皱眉想了想，从田新眉背后走了出来，并排和她站在一起。 “报警？我们好怕怕啊～”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一脸不屑。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两人一脸戒备、全副武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就这两个女孩，他们还真没看在眼里。 田新眉眼见地看见那个说话结巴的人从兜里拿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她手一颤，低声说道：“要不，你把包扔给他们吧，我们好跑……” 叶乐乐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道：“要跑你跑！” “你犯什么傻？你没看他们手里拿着刀吗？再说，他们一群大男人如果真的对我们做点什么，我们两个人就算拼命也躲不过啊。实话告诉你，我刚刚并没有报警，那只是吓唬他们的！” 叶乐乐：“……” “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他们主要是想抢你的钱……你把钱包给我，我待会使劲往反方向扔，然后咱们俩个就抄近路学校跑，到了校园就应该不会有事了。” 叶乐乐：“……” “快点啊！”田新眉久久不见叶乐乐行动，她看了一眼慢慢向他们逼近的几个男人，焦急了看了叶乐乐一眼。 谁知道，叶乐乐正一脸不甘地看着她。新眉咬了咬嘴唇，伸手把她的钱包夺了过来。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田新眉回头去看，是两个身材析长的男生，看校服是b大的学生。不过，这两个男生她一个都不认识。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小平头还要开口，被黄头发的青年打断了，“不管你们的事，劝你们也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青年冷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欺负我们学校的女学生……然后说我们多管闲事。” “你……” “你什么你？”青年回头对那个身型相仿的男生说道：“阿良，打电话报警吧。” 那个叫阿良的男生长相实在是出众，身材析长，眉眼清俊。明明是风流婉转的容貌，却莫名给人一种冷淡的错觉。 新眉脸一红，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人。就像高二语文老师念的诗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顾良拨了两个号码，第一个是报警电话，第二个拨给了b大的保安室。 他讲电话的声音并不小，黄头发青年听得一清二楚。他打量了一下现下的形势，四对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看眼前这两位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模样，估计也来头不小。再说，对方又报了警，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我们走！” 几人瞪了顾良他们一眼，转过身向北边迅速跑了。 看到危机正式宣告解除，田新眉擦了擦头上的汗，她拄着手里的棍，努力站稳、不让自己的腿打颤。刚刚的情势她都快吓死了，差一点就掉头跑掉了。 “哼！”叶乐乐瞪了她一眼，伸手夺过自己的钱包，开口对顾良两人道谢。 “不用客气，我一向都愿意为美女效劳。我是孙墨，认识一下。”高大、英俊的青年笑得一脸阳光。 叶乐乐脸一红，偷偷看了顾良一眼，开口说道：“我是叶乐乐。” “好名字，一听就让人心情畅快。”孙墨口若莲花。 “……” 田新眉目瞪口呆地听他们聊天，她觉得她应该离开了。毕竟，他们的聊天内容她也插不上嘴。但是，走之前她想去向他们道一声谢，他们也算是为她解了围。 “谢谢你们。”新眉走上前，真诚地开口道谢。 孙墨忙着和美人搭话，他只摆了摆手，连话都没对她说。新眉有些羞惭，微微低下了头。他们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她能招惹的。 顾良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不客气，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僻静的地方，不安全。” 田新眉没料到顾良会开口，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点头称是。 “阿墨，走了。”男生喊了一声孙墨，转身就走。 “哎，等我一下。”孙墨匆匆地和叶乐乐互留了电话号码，追着顾良跑了。 叶乐乐回头看了田新眉一眼，一声没吭，径直向校园内走去。 “……” 4.温暖 叶乐乐回头看了田新眉一眼，一声没吭，径直向校园内走去。 “……” 日子一天天过，流水似的。从那天之后，田新眉便再也没有碰到过顾良。虽说是一个学校，但是不是一个系的，各个班级上课的时间也都不太一样，自然也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边没沿。 叶乐乐也并没有因为田新眉帮助过她有丝毫的感恩，反而更变本加厉了，她觉得上次的事件里，田新眉竟然要求她把钱包给劫匪，这就更能充分证明了田新眉的软弱、窝囊、胆小、怕事……她憎恨和这样的人住在一个宿舍。 田新眉对于叶乐乐的处处挑衅并不放在眼里，照旧一顿能吃三个白面馒头、一个水煮蛋。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和这种大小姐也完全没什么话说。 不过，她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说顾良和孙墨是学生会的成员，顾良是会长，孙墨来辅助他。 田新眉想到自己初三期末考时满分的作文，她觉得她要是当时参加了文学社的招成员考试，没准她也进了文学社，说不定混得好还能捞个副会长当当。这样的话，日常和学生会的交接、工作……也许能常常碰见顾良。 上次，顾良嘱咐她的那句话她一个字也没敢忘，一想起来心里就暖暖的。他是除了奶奶之外，第一个会对她关心的人，虽说这关心也许只是客套话。但是，她也知足了。至少，他的眼里没有轻视。 他和旁人不一样，虽说班级里的同学大多也对她客气、有礼，那是因为他们大多对她都有所需求。这种类似公平的交易，未免就带了些鄙夷。她只是装看不到，又不是真的傻。 她对他有着最初的、懵懂的好感。 “哎，田新眉你感觉不到自己很胖吗？还一手拿两个馒头，真够给女生丢人现眼的。长成猪了还不自知……” 这是叶乐乐每天的惯性找茬，她就是看不惯田新眉的任何作派。 “吃你家的了？无聊。”田新眉抬头看了一眼叶乐乐，回了一句，端着饭盒就出了餐厅，把身后叶乐乐的叫嚷抛在了身后。她只是多吃了些饭，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人可丢的。 这世上有叶乐乐这样趾高气扬、活得骄傲肆意的。自然也有她这种凡事退缩、忍让、能躲便躲，躲不开便硬着头皮上的。不然，这世界就会像天枰一样，一边重一边轻，不均衡了。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大概是改不了了。 以前，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总是能做梦、梦到奶奶。她偃偻着腰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旁边陪着她的是一棵种了多年的海棠树。 奶奶不忙的时候，总是会给它施点肥、修剪修剪枝丫，好让它长得更茁壮点。 田新眉每次梦到这些，眼睛就酸酸的，她从来没离开过奶奶这么长的时间。她想得慌。 现在，她倒是常常梦见顾良，梦见那日见面、说话的情形……每次醒来都惊的心里都扑通扑通跳。 那个时候的田新眉还不知道她对顾良起了别样的心思，她只知道那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呀，让她忍不住想多靠近他些。 田新眉唯一的爱好，便是去学校图书馆里看书。那里特别大，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想看什么书都能找得到。最主要的是里面有凳子、桌子，还有沙发，大家都静悄悄的，也没有叶乐乐随时出来嘲笑她一顿。 这天，自习课结束后，她依旧去茶房接了杯热水，捧着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上次读的那本外国小说《呼啸山庄》，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它主要讲的是——希斯克力夫，一个爱到极致的男人，做出了疯狂的行为。他深爱着凯瑟琳，但是他又不断地刺伤她。就凯瑟琳弥留之际，他还用说话去刺伤她。但是，希斯克力夫承受的却是双重的更极致的伤痛，他自己的和凯瑟琳的。 这样的男人，虽说他爱的有些变态，但是田新眉却恨不起来他，反而还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一辈子都爱而不得。 奶奶的戏匣子里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爱情，她瞬间就被吸引了，决定再去读一遍《呼啸山庄》。 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图书馆里已经坐满了人。田新眉匆匆地把水杯放到一个空闲的角落里，也算是占了个位置。 她去标着“外国文学”的书架栏里查找《呼啸山庄》，上上下下、一本一本地翻了两遍，却没有找到，想来是被哪个同学借走了。 田新眉有些沮丧，她就随便抽了一本书，拿着便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她抢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人。 “阿良，为什么非要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呢？我们可以直接把书借走，回宿舍看啊。” 高大英俊的男生在旁边站着、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朝旁边坐着的女孩“抛媚眼”。 等走得再近些，田新眉就看清了坐着的那人是谁——是她最近频繁做梦梦见的顾良。她的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了笑意。 “哎……说你呢，别再往眼前走了。”孙墨看着一个肥胖的女生痴笑着向他们走来，顿时后背一凉，哆嗦着开口说话。 田新眉愣了一下，在离他们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那……那是我的水杯。”她想了一会，嗫嚅着说了一句。 “你的水杯？你的意思是我们占了你事先抢的位置？”孙墨的声音不小，引得旁边的同学纷纷回头去看。 田新眉皱了皱眉，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墨打断了，“那你什么意思？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田新眉还没说话，他又自说自话地开了口：“你好像比上次见面时还要胖了。” 旁边已经有几个女生开始低声嗤笑了。 “孙墨，胡说什么呢？”顾良站了起来，呵斥道。 他看了一眼田新眉，像是想起来了似的，客气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没看到你的水杯，我还以为这里是没人呢。” “没事没事……” 顾良的道歉让田新眉有些受宠若惊，她惶恐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问题。 孙墨站在一旁，耸了耸肩，没说话。 “不嫌弃的话，这边还有个位置，可以坐在这里看书。”顾良往身边挪了挪，让了个位置出来。 “阿良，你……”高大的青年一脸见鬼的表情。 田新眉“嗯”了一声，低头往里走，努力忽视掉孙墨的嘲笑和讥讽。说来也奇怪，她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想靠近顾良一点，再近一点。 顾良要查资料，那天走得很晚。 她也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书。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今天她做的全都是无用功，几个小时过去了，连书的名字都没记住。 顾良忙完要走的时候，她还在看书。他便随意地和她打个招呼，和孙墨一起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远了，田新眉才站了起来，她摸了摸饿到扁扁的肚皮，胃里一阵难受。 今天下午一直在图书馆里待着，到了饭点也没出去，估计这会餐厅也没有什么吃的了。 出了图书馆，她顺着林荫大道朝宿舍走去。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穿过树荫，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青石铺就的大路上人不多了，田新眉有些害怕，她蹲下来紧了紧鞋带，喘着粗气往前跑去。 5.生活小秘书 青石铺就的大路上人不多了，田新眉有些害怕，她蹲下来紧了紧鞋带，喘着粗气往前跑去。 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忙着，洗衣服的、看小说的、唠闲嗑的……总之，没人搭理她。 田新眉对于这样的状况早已时空见惯，她简单地用热水洗了下脚，就躺在了床上。没人来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才正好呢。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太珍贵了，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次日上午自习课的时候，班长赵光华宣布了一件事情，说文学社要招聘一个生活小秘书，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借此锻炼一下自身的意志、体魄。 大家对“生活小秘书”这个名词都有些迷茫，没人接班长的话。 班长大人咳了几声，开口解释：“生活小秘书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整个文学社的卫生、布置会场、帮助社员们做些买饭倒水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赵光华的话还没说完，班里就嘘声一片，这文学社想招一个免费劳力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竟然还打出了锻炼学生体魄这种嘘头，不要脸！ “安静……”赵光华大声喊了几次，很显然并没什么用处，班级里依旧乱糟糟一片。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班里的同学，个个背景都很强势、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管啊。 “班长，我想去文学社。”田新眉站了起来，她看起来莫名的欣喜若狂。 叶乐乐不屑地撇了撇嘴，骂了一句：“傻x！” 赵光华有些愣怔，他看了眼田新眉，激动又郑重地问道：“你真的愿意去当文学社的生活小秘书？” “愿意！”田新眉的声音响亮、而且斩钉截铁，她那欣喜的表情就像是突然捡到了天上掉下来夹着红烧肉的大馅饼。 “好，你既然这么有诚心，报名的事就交给我了，一准让你实现愿望。”赵光华对自己很有信心。 “谢谢班长。” 田新眉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最明白自己的心思，当上这个 “生活小秘书”后，以文学社和学生会之间密不可分的工作关系，她一定会频繁看到顾良的。 一想到顾良，她就不自觉堆出一脸的笑来。同桌晨晨吓得一把捂住了脸：“我的亲娘四舅奶奶啊，你那笑都快要溢出来了，赶紧的快收收！” 赵光华办事果然利索，下午上课的时候，就过来告诉她说，一切都搞定了，她明天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田新眉为了表示感谢，专门跑去水房为赵光华拎了一茶瓶的开水放在班级里供他使用。 整个文学社三十多号人。每天端茶倒水、扫地擦桌子，有时候还要帮他们买饭……这些零碎的活虽然说不上累，但是却很少闲着，每天都忙忙慌慌的。重点是田新眉已经来文学社三天了，连顾良的影子都没见到，她很沮丧。 文学社的副社长张辉，也是农村来的，说话很和气，对田新眉的态度也很友好。 这天中午，田新眉照例给张辉送去午饭后，并没有立刻走，她犹豫着问道：“张社长，你知道学生会的成员都在哪里办公吗？” “学生会？你是要找什么人吗？”张辉把盒饭打开，准备吃饭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 “他们在三楼左边数第一间办公室，你去了就能看到，上面有醒目的六个大字「学生会办公室」”张辉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学妹，随口说道。 “是在咱们这幢楼的三楼？”田新眉高兴起来，眼睛里都是零碎的喜悦。 “是。”张辉这次没有抬头，他吃到了尖椒，辣到泪水都流出来了。 “谢谢社长”，田新眉一溜烟跑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她在文学社表现的更勤快了，只不过活一干完就没影了。她常常往三楼跑，她已经摸清了学生会办公室的精确地址，时常地去溜达，有事没事都去。 她又从张辉那里要来了“传递员”这个职责，文学社有什么事或者什么资料需要给学生会，都是她跑着传达的。 文学社成员对于这个勤快、听话的小学妹还是挺喜欢的，毕竟她来了之后，大家都轻松了许多，连跑腿、买饭的事都被她一力承担了。 过了段时间后，学生会的成员也大都熟悉了这个胖嘟嘟的、勤快的小学妹，她每次来学生会送资料走的时候都会顺手把他们制造的垃圾也带下去。而且任劳任怨，你说什么她都会笑眯眯地答应，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了。 顾良最初发现她的存在时，也惊愕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的职责之后，也就淡然了。她每次凑到眼前时，他也会和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只是孙墨时常的嘲笑她，和叶乐乐一样的作风、语气，田新眉听得多了，也会觉得尴尬和难受。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想要接近顾良。 顾良虽然态度冷淡，但是他对田新眉客气的多，像一般「辛苦你了、谢谢、不客气……」这些礼貌用语，他常说的。 这就像小学老师对班里孩子们最寻常的鼓励一样，田新眉更乐意对顾良“飞蛾扑火了”。 有一天，田新眉受副社长张辉的指派，来给学生会送这期关于“五四青年节”的校园活动资料。她把文件递给顾良后，才发现他手边茶杯里的水空了，便随手拎过茶瓶给他满上了。 “哟，我说怎么上赶着去给文学社当保姆呢，原来目的是这里啊，上赶着来巴结学生会了？”叶乐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学生会，此时正一脸刻薄的看着田新眉。 她长得娇媚、漂亮，家世也好，又有孙墨宠着……自然没有人敢呛她的声，大家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瞅着田新眉。 田新眉淡定的很，众目睽睽之下，把水递给顾良后，又把他的办公桌给擦了一遍。 这表现的不要太明显……简直可以用狗腿来形容了。 众人：“……” 叶乐乐脸色气得通红，田新眉这样做，简直就像在扇她的脸一样。她气急败坏、侮辱性地开了口：“你这么讨好顾会长，是不是看上了顾家的家世？只是你长成这副德行，倒贴怕是人家也不要！” 田新眉愣住了，顾家家世？这确实是她没想过的问题，她和顾良，应该是云泥之别吧。 顾良咳了一声，冷冷地环顾了一眼众人。 会长大人的眼神太冷酷了，像冰渣子一样，扎在身上冰凉凉的疼。众人呼啦啦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孙墨拉着叶乐乐也出去了。 “我……我没有图你什么……你别信叶乐乐说的……”田新眉结结巴巴地解释到这里，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确实是在想方设法地接近顾良，但她从未想过贪图顾良的家世。只是被叶乐乐这样一说，顾良应该会怀疑吧。 田新眉急得脸色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敢去看顾良的眼睛，怕从那里看到蔑视。 时间像是静止了，顾良也一直没有说话，田新眉转身便向外跑去，她跑得飞快“咚咚咚”的，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看着她的背影，顾良眸色深沉，他从未想过她会图他的这些，她看起来笨笨的，应该想都没想到吧。只是，她为什么要对他好呢？这太明显了，她一来学生会就围着他团团转，殷勤到令人尴尬，他想不发觉都难。 田新眉跑了很远，她站在小湖边的柳树下，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被叶乐乐这样一说，顾良会不会觉得她像奶奶的戏匣子的坏姑娘一样，贪图富家少爷的钱财…… 最近一段时间，文学社的成员明显发现，新来的小学妹蔫了。她干活也不勤快、麻利了，时常的发呆，中午给他们的饭菜有时候都是凉的。 张辉一开始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可能是小女孩心情不好，过一阵就好了……只是，一星期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没精打采。尤其是今天，给他倒水时，把资料都给溅湿了。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决定找她谈谈。 “小田，这段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么最近做事都无精打采的。” “没，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会再出错了。”田新眉对于最近不间断出现的错误也觉得惭愧，她总是不能集中精神做事。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脸焦急、自责的表情，张辉心有些软，他宽慰她：“要是累的话，可以请两天假休息一下，我给你批假。” “谢谢社长，真的没事。” 高大阳光的少年和低头敛眉的女孩在窗边正低声交流着什么，看起来异常的和谐。 顾良来文学社送资料，意外地看到了这一幕，他薄唇微抿，站在了原地。本来送资料这事是用不着会长亲自来的，他随口喊谁来送都行，但是田新眉已经连续七天没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了，鬼使神差的他便自己过来了。 6.“登堂入室” 顾良来文学社送资料，意外地看到了这一幕，他薄唇微抿，站在了原地。本来送资料这事是用不着会长亲自来的，他随口喊谁来送都行，但是田新眉已经连续七天没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了，鬼使神差的他便自己过来了。 “呀，顾会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张辉不经意间回头，竟然看到了学生会主席顾良，他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 “来送资料。”顾良言简意骇，他看了一眼明显愣怔住的田新眉，眉头皱了皱。 “会长屋里坐……”张辉笑得有点过于热情。 顾良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他指了指田新眉，开口说道：“我和她有话要说。” 张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一眼田新眉，笑着点头：“好，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一缕风吹来，少年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他脸色微凝走向女孩，离有两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不去学生会了？” 微凉、清冷的声音透过耳膜传了过来，田新眉抖了一下。 “社里……太忙了……抽不开身”，她慌撒的有些结巴。 “叶乐乐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少年顿了好久，说了这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田新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嘴角弧度微微向上抬起，她快速走进了文学社，开口问道：“社长，有什么文件需要我送去学生会吗？” “有……刚好有一个。”张辉看着突然满血复活的小学妹，很欣慰地递给她一个刚批过的资料。 果然，恰当的沟通很利于工作的进行，决断及时也很重要，张辉暗自给自己点了赞。 田新眉再次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时，受到了全体成员前所未有的欢迎。因为她来了之后，关于会长的一切杂事都不需要他们做了，有人会比他们做的更全面、更体贴。 田新眉进来时，顾良不在。她把文件放到他的电脑旁，利索的把他的办公桌清理了一遍，又给他添了一杯热茶，临走时把他脚下的垃圾收拾了下、也带走了。 顾良和孙墨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时，杯子里的热茶温度凉到刚好，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望着桌子上熟悉的摆制。嘴角一抿，眼里笑意潋滟。 “哎，我说阿良，你的桌面怎么那么干净？我的就他～妈像猪窝一样。”孙墨对比了两人的办公桌后，不服气的怪叫。 学生会成员李袅从旁边经过，笑着接了一句：“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啊……当然是会长的田螺姑娘回来了呗。” “……” 孙墨回头去看顾良，刚好扑捉到他眸里瞬间即逝的笑意，一时之间有些愣怔。阿良向来笑意不达眼底，看来这次是真的身心愉悦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田新眉在文学社都待了两个多月了，当然也相当于在学生会待了两个多月。 连月来跑上跑下，运动量大增，又起早贪黑地忙乎，大事小情的操着心，田新眉瘦了很多。裤子都宽松到走路会自动往下掉了，她在行李袋里扒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根烂了一截的皮带，拴在了腰上。 这几日，田新眉忙碌的很，文学社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赛诗大会，她跟着张辉忙前忙后地布置会场。 终于闲下来时，已经下午二点多了，她去餐厅买了两个馒头，想着简单充一下饥。 田新眉的双脚不听使唤地往楼上学生会办公室走去，她一天没见到顾良了，就想着去看一眼。 “会长，吃饭了吗？”在走廊边，碰到了站着看风景的顾良，她打招呼。 “没，不知道吃什么，餐厅的饭太油腻了。” 田新眉愣了一下，把手里的馒头往身后藏了藏，就算饭菜再油腻，也比她买的馒头好吃吧。 “不吃饭也不行吧，长时间的话对胃不好。” 顾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他转过头去，只当自己没看到。 “没事，习惯了”，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这样可不行……我在老家的时候，跟奶奶学了些简单的家常菜，只是在学校也不方便。要不然，我会给你做饭……” 还没说完，田新眉就住了口。这话说得实在唐突，有些交浅言深了。 顾良没有说话，微侧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田新眉站了一会，觉得气氛太尴尬了，她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这里。 “会长……” “我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你下午的没课的话可以过去，里面家具，冰箱、一系列的餐具都有，你愿意的话可以去……”顾良回头去看她，风吹起他的衣角，婉转风流。 田新眉再一次愣住了，会长长得可真好看啊！她在脑子里转了半天的形容词，就只用上了「好看」这两个字，词汇量太贫乏了。 顾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他皱了皱眉，声音有些清冷，“你不愿意？” “啊？愿意，愿意……”田新眉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给会长做饭，她怎么可能张口拒绝呢。她当然希望他吃得又营养又健康啊，他可是除了奶奶第一个愿意尊重、关心她的好人。 “待会有事吗？”顾良又问。 “没有，今天下午也没课。” “我先领你去一趟住处吧，认认门。” “啊……好”，田新眉的心里有些忐忑，有些甜，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顾良快速地转身下楼，去校园把跑车开了出来，带着田新眉飞驰而去，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了。 田新眉下了车，打量眼前这片高档小区。四周幢幢高楼，树木成荫，鲜花似锦。她跟着顾良往小区内走去，正对着小区大门有一个喷泉，五颜六色的水柱从地面水池里喷了出来，看得她目不暇接。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一条条铺满鹅卵石的羊肠笑道，弯弯的垂柳……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新奇了，简直比老家县城的公园还要漂亮，给人一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他们到了一幢种着鲜花的篱笆小院前，顾良停了下来，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回头解释道：“这座复式的公寓是我刚念大学时买的，主要是晚上休息和双休的时候过来住。一楼是客厅、厨房等，二楼是卧室。” 顾良一边介绍一边往里走，走到玄关处，拿出一双拖鞋换上了。 田新眉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房子实在是太干净、太漂亮了，雪白的地板、墙壁，花朵型的大吊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的球鞋，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往前再踏入一步，怕弄脏了地面。 “怎么了？进来啊。” 顾良凤眼微眯，看着门口站着发呆的田新眉。 “我还是站门口吧……别把地弄脏了。”她吭吭呲呲的把话说完，脸都憋红了。 顾良看了她半响，眸色深沉，“鞋柜里没有新的拖鞋了，下次来的话你可以买一双新的带过来。” “嗯”，田新眉低头答应了。 “会长，厨房在哪里？我去给你做饭吧。”田新眉开口问道，大概是自卑感在作祟，她站在这里觉得全身都别扭，就想着赶紧做完饭赶紧离开吧。 “在那边，你去吧”，顾良拿了本杂志，给她指了指方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田新眉小跑着进了厨房，抚了半天胸口，才勉强平静下来。 厨房里可用的食材实在太少了，有一壶油，半袋大米、一小袋面粉、一包紫菜……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只有两根大葱和最下层的一盒鸡蛋。 田新眉决定速战速决，她先淘了些米放进锅里熬米汤，然后又拿出一棵葱洗净切碎放在一旁备用。 面粉加入清水搅拌均匀调成面糊，然后又在搅好的面糊里加入鸡蛋，继续搅拌均匀，最后才加入葱末。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开始煎鸡蛋饼了。还好，之前大伯家儿子结婚时家里装了天然气，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用这玩意。 她用的是最小的火，锅里倒了些油，双面煎制。不大一会，就煎好了两大盘。这时候，米汤也熬好了。 “会长，饭好了，过来端饭吧”，田新眉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高大、析长的少年答应了一声，跨着长腿几步就走了过来。刚刚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心情很愉悦。虽然明白让她给自己做饭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已经太久没有人专门为他做顿饭了，所以当田新眉那句「我可以为你做饭啊」刚说出口时，他就被诱～惑了。 那种独属于家的香味，他有多久没体验过了？他自己都记不得了。他只是想再试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感受。 “陪我一起吃”，顾良用勺子舀了两碗米粥、端着往客厅走去。 田新眉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不用吃了，我刚吃过馒头，不饿。” “我自己吃不完，放到明天又得扔掉，多可惜”，顾良俊眉微皱。 “是哦……那还真是可惜了！”田新眉犹豫着。 “一起吃吧”，顾良再次开口。 “好！”田新眉没有再拒绝，如果扔掉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奶奶总是告诫她说，要对粮食尊重、珍惜，你吃饱饭的同时，这世上还有很多人连汤都没得喝呢。 7.心动（捉虫） “好！”田新眉没有再拒绝，如果扔掉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奶奶总是告诫她说，要对粮食尊重、珍惜，你吃饱饭的同时，这世上还有很多人连汤都没得喝呢。 煎到焦黄的葱花鸡蛋饼被田新眉切成三角形的块状，整齐地排列在白色的磁盘里。 她夹了一块放到顾良面前的餐盘里，一脸希冀：“会长，你尝尝好不好吃？” 田新眉最近瘦了很多，椭圆大脸也渐渐变成了鹅蛋型，大杏核眼乌溜溜地盯着顾良，已有了后来温婉秀致的影子。 “好吃”，顾良被看得耳根红了，他咳了一声，淡定地吃了一块，给了对于他本人来说很高的评价。 田新眉喝了一口米汤，开口说道：“要是有点咸菜就好了，我有时间了给你腌点咸菜吧？你喝粥的时候可以就着吃点，很利口的。” “好”，顾良伸手从口袋里把钥匙拿了出来，接着说道，“钥匙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也方便过来。” 田新眉“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钥匙，脸色通红，心花朵朵开。不管怎样，能近距离地接近会长，帮助会长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最开心的事。 正在这时，顾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去了二楼的阳台。 他再次下来的时候，田新眉已经吃完饭了，正无聊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我待会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回学校了？你自己可以吗？”顾良迅速走到玄关处换鞋，准备离开。 “不用担心，我可以的。” 顾良走得急，忘了关门。一阵风吹来，清爽惬意。 田新眉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反正下午也没课，她想多待一会。刚刚做饭时，厨房造的脏兮兮的，反正这会也没事，就打扫一下卫生吧。 冰箱并没有什么可清理的，很干净，就是太空了，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田新眉皱了皱眉，这可不行，会长经常住在这里，晚上饿了怎么办，想煮个饭都没食材。 她刚进小区的时候，发现楼下有一个超市，看了看钱包剩下的一百多元钱，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去那里买些东西。 家常吃的青菜她都挑了些。西红柿有点贵，她选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这个配鸡蛋炒菜，又简单又有营养，少不了。 她在盛放鲜肉的冰柜那里转了半天，还是咬牙买了两个鸡腿。临走的时候，还把货架上的「荞麦粉挂面」拿走了一把。 看着钱包里仅剩的四十多块钱，田新眉皱了皱眉，看来还得抽时间出去找份兼职做。不然，这剩下的日子就只能啃白馒头了。 她把挑选的青菜、西红柿等清洗干净，简单配搭了下，用保鲜膜包裹好分类放在了冰箱里。把鸡腿用热水烫了烫，又清洗了几遍，放点盐给腌上了。 忙忙活活的把这些事做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田新眉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把收拾好的垃圾一提，就转身离开了。她得在天黑之前赶去学校，她第一次来这边、太陌生了，太晚了估计该迷路了。 …… 顾良处理完母亲的私事，驱车赶往小区赶去。 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有人为他亮一盏灯？ 然而，到小区的一刹那，心就凉了。他房子的方向处乌漆麻黑，一点星光都没有。 他随便把车停在了小区内，发了半天的呆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顾良摸索着，把灯打开了，在黑暗里呆久了，灯光如昼的样子一瞬间竟然刺得他眼酸。 他仰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耳边回荡着母亲凄厉的尖叫和父亲愤怒的大吼……他烦透了那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家。 口渴的厉害，顾良起身去拿茶杯，却无意间发现了压在空调遥控器下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一》：下午没事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给你买了些菜，也简单得配了几个蔬菜拼盘，都已经洗干净了，你想吃的时候打开冰箱，随意拿出一份，在锅里放些油清炒一下就可以了。 《二》：我买了几个番茄，你做菜的时候，可以来一个番茄炒蛋，这是最简单的也最有营养的菜。对了，番茄没有放在冰箱，怕冻坏了没法吃。我给放在冰箱旁边的橱柜第一层了，你打开橱柜就可以看到。 《三》：我给你腌了鸡腿，放在在冰箱的最上层，明天就可以吃了。做法很简单，用开水煮个十来分钟就行，既可以下面—起煮着吃，也可以下饭，很方便的。如果吃的时候浇点辣椒油在上面，就更提味了。 《四》：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把「荞麦粉挂面」，也在橱柜里放着，大米的旁边。 《五》：没吃完的鸡蛋饼我放在冰箱最上层了，用保鲜膜包着呢，你晚上饿的话热一下再吃，凉着吃别激着胃了。 《六》：不要有一顿没一顿不吃饭，长时间的话会对身体不好。实在不想做，你晚上可以熬点米粥喝，有营养也养肠胃。 顾良手中的纸条越捏越紧，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猛然站起，冲到了厨房，一把拉开了冰箱……果然，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搭配好的蔬菜拼盘，一层层地用保鲜膜缠着，鲜嫩青翠。青色的瓷盘里，腌的鸡腿被切成了一块块，盐、十三香等材料也都放得齐全。 顾良靠在墙上，紧紧捂住像是被温水浸过的心脏，它那么欢喜、那么激动，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原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愿意费如此心神倾心对他！ 8.高烧 从顾良住处出来，田新眉往马路对面走去。她刚刚就注意到，正对着小区门口有一排公交站牌。 她要去那里看看，说不定可以坐公交回学校。 只是，她找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有公交车开往他们的学校。没办法，她只能沿着路口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坐顾良车过来这边的时候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怎么她走起路来就这么慢，走了接近一个半小时了，才勉强过了一半的路程。 田新眉挺累的，站在路边呼呼直喘气。 孙墨开着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时，愣了下，从后车镜里隐约看到有熟悉的人。他开车的速度放慢了些，仔细去瞧，还真的认出了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孙墨把车停在了路边，走过去问道。 田新眉愣了下，抬头发现是他，抿了抿唇：“不用了，我可以走回去的。” 这人和叶乐乐一副嘴脸，欺负她比吃饭都勤。她不想受他的恩惠，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真的不用？天都黑了”，孙墨没有料到她会拒绝，俊眉微皱。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田新眉说着话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不识抬举！”孙墨嗤笑了一声，驱车离开。 京都的夜并不黑，到处挂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灯……路灯、树上五颜六色的小灯……漫天漫地、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比白天还要多，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她并不害怕，只是累……好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感觉两个腿像灌了铅似的，沉的要命。 一阵风吹来，田新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咬牙往前走去。 到宿舍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晃晃悠悠地走进宿舍就往床上一趟，瘫下了。 “谁啊？这么大的汗味，不知道去洗洗澡吗？这么大的人了，最基本的个人卫生都处理不好，真是让人反胃。” 叶乐乐翘着脚坐在床上，指桑骂槐。 大家都知道叶乐乐和田新眉水火不容的关系，也没人敢说话，她们可得罪不起叶乐乐这尊大神。 田新眉知道这是在骂她，她咬牙认了忍，没有吭声。 “怎么？是哑巴了还是聋了？听见都不知道回一句话吗？猪还知道哼哼一句呢。” 叶乐乐吃准了她一贯的窝囊、老实，变本加厉到有恃无恐。 “你骂谁是猪呢？”田新眉站了起来，她今天走了太多的路。脚上的水泡“嚯嚯”地疼，火气跟着也大了不少。 “谁接话谁就是猪。” “哟，照你这么说，你和我是同类，那你也是猪喽。” 她这话接的干脆、利落，宿舍已经有人开始“呵呵”笑了。 叶乐乐有些意外，她没料到田新眉竟然敢和她顶嘴，而且还意外的口齿伶俐。 “你再骂一遍？” “这不是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既然说我是猪，咱们又是同类，自然你也是猪唄。” 田新眉表情认真，真的像是在和她讨论严肃、正统的事情。 围观的人笑得声音更大了，不是她们不想忍住，实在是话题太搞笑了。 叶乐乐面红耳赤，她快速从床上走了下来，猛然推了一把田新眉。 田新眉因为脚上磨了水泡，站立的时候就有些不太稳，再说她也没想到叶乐乐真的会下来打她。这猛不妨一下，她就失了水准，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额头碰上了柜子的一角，顿时鲜血流了下来。 “啊……”宿舍的姑娘一见到血，尖叫出了声。 田新眉眼冒金星，头懵的厉害。她躺在地上歇了好大一会，才在“和事佬”李花花的搀护下，坐在了床上。 “我们去医务室吧，都流血了。” “不用，我歇一会就好……” “自作自受。” 叶乐乐看到田新眉在自己面前摔倒时，确实是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吧，她可不想被这种「穷酸货」赖上。 “你再说一遍？”田新眉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额头上的血淌到了眉毛处，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可怖。 李花花拽了拽叶乐乐的手臂，把她拽了出去。 田新眉拿着自己的洗浴用品就进了卫生间，她简单地冲了下澡，清理了额头上的血。其实伤口并不大，只是血流的有些多，看着有些吓人。 她慢吞吞地从卫生间出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头疼脚也疼，一时之间，田新眉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她哆哆嗦嗦地用毛毯裹住自己，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是自习课，她晕头晕脑的，实在是起不了床，便托李花花给请了病假。 一直睡到了中午，她才勉强爬了起来，简单地去卫生间洗漱了下，便拿了书本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学妹，你这是怎么了？”张辉本来是和同学一起去上公修课，谁知路上碰到了田新眉。她脸色苍白，走路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能摔倒在地似的，看着有些吓人。 “没事，我昨晚没休息好，头有些晕。” 田新眉回头看见是他，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快别笑了，脸色难看到和鬼有一拼了”，张辉撇了撇嘴，想着去扶她一把。 “你干什么？”他手还没挨到她呢，顾良和孙墨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顾良脸色铁青，径直走到田新眉的面前。皱眉去打量着她的模样，蜡黄、苍白。这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竟然狼狈成这样。 “额头是怎么回事？”看到她翻着白边的伤口，凤眸突然紧缩了一下，他开口问道。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顾良便要伸手去检查她的伤口。谁知手指一挨到皮肤，便被烫的瑟缩了下。他大惊失色：“怎么这么滚烫，是发烧了吗？” 顾良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去。 “会长，我没事的。” 田新眉受宠若惊，脸红气喘地解释。 “阿墨，帮我开车去最近的医院，速度快点。” 顾良伸手把车钥匙扔给了孙墨，打开车门，抱着她就坐在了车的后座。 “好”，孙墨也不含糊，一踩油门，车便急速离去。 “张社长，这女孩和顾会长什么关系啊？这么紧张她，我看会长着急到手都哆嗦了。”同学问张辉。 张辉摸了摸头，一脸的困惑：“我也不太清楚啊……” 孙墨刚把车停好，顾良就抱着人往急诊室里冲。 “你们是怎么回事？这高烧都三十九度四了，才知道往医院跑，还真是仗着年轻不怕出意外是吧？我告诉你们，高烧烧成傻子的我们医院就有好几个。” 年轻的护士嘟嘟囔囔地推着田新眉就进了急诊室。 孙墨在医院收费部跑上跑下的交钱，临了才坐在顾良的身边休息。 “我说兄弟，你这么紧张她，不会真看上这丫头了吧？” 顾良没有说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急诊室大门，一脸的迫切。 孙墨叹了口气，没再开口，兄弟的表情代表了一切啊……真是没想到，京都第一美少年竟然被一个乡下胖丫头迷了心。这事真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大牙。 “哎，我说阿良，昨天哥们碰到一个特别奇怪的事……我开车路过你那套刚买不久的小区时，竟然在半路上碰到了田新眉，看方向她是往学校赶，她竟然是走路过去的……你说可笑不可笑，现在还有谁会去走路？再说，那么远的距离，走到学校腿都得累断吧。” 少年哈哈大笑，却没顾忌顾良越来越黑的俊脸。 “什么时候的事？”顾良问。 孙墨止住了笑，想了想，确切地回答道：“应该是晚上八点左右。” 顾良猛然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 正在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护士推着病床上的田新眉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已经打了退烧针，额头上的伤口也包扎过了。我们给她简单地做了个全身检查，她最近应该是出了点事故，碰到了头，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对了，最近两天不要让她多走路，她脚上有血泡，刚挑开、上完消炎药。” 顾良越往下听，俊眉皱得越紧，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好了，大概就这么多情况，去办住院手续吧。” 田新眉吃了一惊，住院？这大概需要花费一大笔钱吧，她想起了自己口袋里仅有的四十多元钱，猛然坐了起来，开口说道：“不用住院，我身体底子好。已经打过退烧针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阿墨，去办住院手续”，顾良凤眸冰寒，看都没看她一眼，回头吩咐孙墨。 “好咧，姐姐你领着我去收费部吧？你们这医院太大了，我不知道在哪里交钱？”孙墨嬉皮笑脸地对着小护士放电。 “好……跟我来吧。” 小护士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少年，面红耳赤到说话都结巴了。 “会长，我真的不需要住院！医院都是诓骗人钱的，我身体好的很。” “住口。” 顾良脸色一暗，推着她就往指定的病房走去。 9.日常 田新眉记得有一年奶奶生病住院，仅仅一天的功夫，就花掉了一千多块，这简直比抢银行都厉害了。她隔着裤子捏了捏仅有的几十元钱，心都凉了，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拔输液的针头。 “干什么？”顾良反应迅速、压住了她的手指，声音冰冷。 “会长，我真的没到住院的地步，你相信我。” 她眼里的惊慌无措、恳求他看得清楚，这作不得假。 顾良想起刚刚在走廊里孙墨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她平常的生活作派……眼睛闭了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别担心钱的事，医院的费用我来付，你安心养病就行。” 顾良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安慰她。 “不不不，我……” 顾良没听她说话，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拨了个号。 「你去给我查下昨天晚上女生宿舍……」 「是。」 「速度点，我想快点知道真相。」 「是。」 他打完电话，回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田新眉，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还我钱的事，你可以给我做饭…呃…抵债。” “会长，我给你做饭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你没课的时候，去小区帮我打扫下卫生、做做饭就可以了。” 说着话呢，孙墨推门走了进来，“我觉得阿良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他晚上通常都没饭吃的，而且胃也不好。” “哦……好吧”，田新眉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孙墨笑了，在田新眉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顾良眨了眨眼。 她在校园晕倒被顾良、孙墨带去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乐乐咬牙切齿，她是真没想到，田新眉的手段这么高超，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京都两大世家的公子。 李花花倒是拎着水果来看了她一次，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表现的十分亲热，场面像极了久未谋面的姐妹。 张辉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刚说几句话，就被顾良架着出去了。 顾良帮着忙向老师请了病假，她也就在医院安心住下了。脚上的泡没什么大事，两天就长好了。只是头部的伤口有些严重，洗澡时不小心又沾到了水、发炎了，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着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在医院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田新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是在这里烧顾良的钱，她于心不安。二是怕课程拉下的太多，赶不上趟。她在走廊里找到顾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顾良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半响，他走了出来，对田新眉说道：“收拾下东西吧，送你回校。” “真的？”她喜出望外。 顾良“嗯”了一声，闷不吭声地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把寻常用的牙刷、牙膏和换洗的衣服拾掇了下，装进了书包里。 顾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时，大家都还在上课，宿舍里也没什么人。不过，这也好，避免了许多假惺惺的尴尬问候。 “阿良，胖丫病好了？”孙墨看见顾良拿着书本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了。” “哦……对了，你前几天查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是叶乐乐她们宿舍的人闹笑话不小心撞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好不？给兄弟一个面子。” 孙墨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 顾良脸色暗沉，良久，才开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是只此一次。你转告叶乐乐，下不为例。如果她再敢无事生非到招惹田新眉，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她不会了”，孙墨殷勤着替他擦了擦桌面。 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叶乐乐好像老实了很多，虽说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但是也没再像往日一样，一见面就开口呛她。 以李花花为首的舍友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对她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热忱，几乎都到了端茶倒水的地步。 田新眉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还好她本性随和，这也算是和舍友打成了一片。 再次去文学社的时候，她私下里找了张辉，想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兼职。 张辉想了一会，喝了口水，说道：“我手里还真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活？你说？”田新眉一脸期待。 “暑假的时候，一个保险公司的经理来学校招暑假工，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是他们长期招零工「发传单」。按天给钱，一天四十，你要觉得行的话我帮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社长。” 张辉是个办事的人，他放下茶杯就打了电话，几句话的事就搞定了。 发传单的时间由田新眉自己定，但是当天要去保险公司指定的地点签个到，一周结一次钱。 “太感谢你了，社长，等我改天请你吃饭”，她把张辉的茶水再次给满上，笑着说。 “行啊，我等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躺在床上闭眼算自己的时间。周一到周五几乎排的都有课，虽说课程不多，但是时间不统一，也去不成。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还要赶去给会长做饭，想来想去，还只有周六周日有完整的时间。 她大概规划了下时间，心里有了底，便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次日下午没课，田新眉去学生会转了一圈，并没看到顾良。她简单收拾了下，出了校门。 “胖丫？” 这声音带了些戏黠，她回头去看，又是孙墨。 “干吗？”上次他在医院也没少为她忙活，跑上跑下的，田新眉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孙墨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背包，喝了口啤酒。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去「锦文小区」。” “行，我带你去吧？阿良昨晚犯了急性肠胃炎，现在在家里歇着呢，我刚好也去看看他。” 孙墨说着话，就去附近开自己的车。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去医院吗？”她紧跟他身后问道。 “昨天夜里就去了，输了液，现在在家里躺着呢，把安全带系上。”孙墨回头看了一眼坐进副驾驶的女生，嘱咐了一句。 田新眉“嗯”了一声、心急如焚。 到小区后，孙墨把车停好，二人一起往前走去。当看到女生从背包里拿出顾良房屋的钥匙时，脸色终于变了下。 “阿良，你好些了没有？我来看你了。” 孙墨说着话，就上了二楼，田新眉紧跟其后。 “好多了，进来吧。” 顾良穿着家居服，把门打开了。他看到田新眉时，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着晚上的时候来给你做点饭，半路的时候碰见了孙墨，就一起来了。” “哦”，顾良明显看着精神不济的模样，脸色有些黄。 卧室倒是挺宽敞的，大大的落地窗旁边有一个中型的书架，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书。旁边还放了一个小点的沙发。窗帘还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暗，气氛闷闷的。 孙墨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和顾良聊天。 田新眉左右看了看，悄默生息地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开了。满目的阳光铺天盖地洒了进来，卧室一片金黄。 她把左上方的窗户也打开了两扇，一阵风吹来，房间里的空气清新、自然了很多。 顾良被太阳一照，眯了眯眼。他看了看忙碌着清理卫生的女生，嘴唇翘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情，田新眉也听不太懂，就推门走了出来。她先去厨房烧了壶开心，刷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拿了上去。 “会长，喝些水吧，我刚烧滚的。你肠胃不好，要多喝水。” 田新眉倒上开水，一杯给了顾良，一杯给了孙墨。 “谢谢～” 孙墨举着水杯对她笑了笑。 “厨房的冰箱上面有个钱包，你要买菜的话就用里面的钱吧。” 顾良对着下楼的女孩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田新眉低着头，匆匆地走了下去，她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冰箱里腌好的鸡腿还有两小块，她拿出来用清水泡着，迅速掏了把白米，准备做一个青菜鸡肉粥。 青菜就只剩了些菠菜，但是做两碗粥也足够了。 她小心地把鸡块上的瘦肉剔下，切成碎条，把菠菜也切碎些，和滚开的米粥一块煮了。 大概小火又煮了十五分钟左右，粥的香味就完全弥漫了出来，田新眉掀开锅盖瞅了瞅，知道这是熬好了，也就关了火。 10.海棠花 大概小火又煮了十五分钟左右，粥的香味就完全弥漫了出来，田新眉掀开锅盖瞅了瞅，知道这是熬好了，也就关了火。 “会长，我熬了些青菜瘦肉粥，你先喝一点吧。” 她端着青瓷碗走了过去。 大米和鸡肉的香气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光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那啥……粥还有剩下的没有？我还没吃饭呢，饿。” 顾良吃得实在太香了，刺激到孙墨的味蕾，他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开口。 “她还得喝呢……”顾良头也没抬，闷头喝粥。别说，这粥入口光滑、细腻，还真是好喝。 田新眉看着孙墨失望的模样，有些不太自然地开了口：“锅里……还有点呢，我也不太饿。” “真的，谢谢了！”孙墨一跃而起，往厨房走去。 顾良看了她一眼，把粥碗放下了。 “会长，你吃完饭歇一会再吃药，不然药效吸收不好。” “好。” “你别说，这粥喝着清淡、利口，还真是不错～”孙墨端着碗倚在门口。 只不过简单地熬了些粥，就被人这么夸奖，田新眉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她嗫嚅地开口：“我下去买些做饭用的菜……” 顾良“嗯”了一声，去拿抽屉里的药片。 田新眉下楼朝厨房走去，她站了门口半响，还是伸手把顾良准备的钱包拿了下来。 临近黄昏，夕阳温柔地照拂在身上，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我说阿良，这田螺姑娘可够能干的……啥时候，借我用两天”，孙墨说得嬉皮笑脸。 “滚……” “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故意说的。” 顾良：“……” 田新眉想着周六、周日这两天她都要忙，白天也过不来，就多买了些菜……鸡腿看着挺大的，她也拿了几个……临结帐时，瞅着门口的鱼挺新鲜，也逮了一条肥嫩的准备回去清蒸。 进了厨房，她先把鱼杀了、内脏也清理干净、放在一旁备用，又把买的青菜都清洗了下，留些晚上吃饭时用得到的，其余都搭配合理、分类用保鲜膜缠好放进了冰箱。想了想，又怕顾良弄不明白，索性在缠好的保鲜膜上又各自贴了简单的“解释标签”，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他看一眼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腌鸡腿又简单又下饭，估计会长也喜欢吃，田新眉就把买的几个鸡腿都洗净、剁成了块，按照上次的方法，腌上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外面的天都黑了，田新眉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侯。蒸米饭的时候，她水就放的故意多了些，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水分足、松软易消化。 田新眉麻利地把生姜切丝，葱切成小段，辣椒不敢用，肠胃病患者不能吃辛辣的。她把备好的鲈鱼两面打上花刀，又抹了些料酒在鱼身上，然后把葱、姜填到鱼身开刀的缝隙中，放在锅上蒸。大概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起锅放到了炒锅里，放了适量的油和鲜味汁煮开后，趁热淋入煮开的酱油，也就成了。 清蒸鲈鱼做好后，其余的菜就简单多了，一个番茄炒鸡蛋，一个清炒蔬菜……都是清淡口味的，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饭就准备好了。 “吃饭了。” 田新眉在客厅里喊了一嗓子。 “来了……”两个少年说笑着下楼进了厨房，“看着手艺不错，真香啊”，孙墨夸赞道。 “没……都是家常的菜。” 田新眉说着话，端菜往客厅走。 “会长，你肠胃不好，这个鸡蛋羹是给你炖的，有营养又易于吸收，你先喝了。” 被一个女生当着自己兄弟的面如此照顾，饶是顾良再面无表情，耳根也微微红了，他清咳了一声，说：“谢谢。” 孙墨也被田新眉这种旁若无人的“殷勤、体贴”闪瞎了双眼。他看了眼好友的模样，摇了摇头，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估计离沦陷也不远了。没看出来，这小胖丫头心劲还挺大的，直奔京都第一世家就来了。不过，这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鱼整的也鲜。就是焖的米饭…… “哎，我说胖丫，你这米饭焖的太软嚅了，都像是喝粥的了，不好吃。” 田新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会长肠胃不好，就只能吃这种易消化的。” “得，你眼里就只有……”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良一脚跺了过来，“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的大长腿，闭紧了嘴。 田新眉低头吃饭，只当没听见。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孙墨的目光。 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对啊。 她想对自己仰慕的人好一点，有什么问题吗？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顾良也对她很好啊。她受委屈的时候，生病的时候，被人误解的时候……那一次不是顾良挺身而出……她觉得，这样的人值得她为他做任何事。 在这世界上，除了奶奶，顾良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并愿意无条件信任她的人。她要是这样的人都能辜负，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会长，我周六、周日可能来不了，我找了份兼职，得去发传单……” “发传单？你竟然用这个理由拒绝给阿良做饭。”孙墨夹筷蔬菜放到碗里，向她伸了个大拇指。 “不是，我真的是需要这份工作”，田新眉慌着解释。 “为什么？”顾良停下了筷子，开口问道。 “因为……因为……我已经快没钱吃饭了”，她的头低了下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田新眉从未觉得“贫穷”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她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沉默下来，尴尬的厉害。 “那明天要不要，开车送你去？”孙墨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吭呲着开了口。他其实更想说不就一点饭钱吗，多大的事，你需要多少我给你。但是，这样的话在顾良面前说出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啊，不用不用”，田新眉忙摇头拒绝。 “这钱你先拿着”，顾良伸手从口袋里拿自己的钱包，递给她。 “不不不，会长，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会自己挣钱的”，她紧张的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大有一副夺门而出的架势。 “别紧张，我不会把钱硬塞给你的。你来说说，谁帮你找的兼职？”她的模样惊慌失措、顾良心里也不痛快。他心里更在乎的是她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 “张社长。” “张辉？”又是他，顾良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倒嵌入肉，好大一阵才慢慢松开。 “嗯，我私下里去找他，然后他就给我介绍了这个工作。” “私下找他？”孙墨刚一开口，就看到了兄弟风雨欲来的脸色，麻利的又闭上了嘴。 “嗯，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 对着一桌子的菜，顾良突然就没了吃饭的心思。 “知道了，谢谢会长。” 饭后，田新眉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才拿起沙发上的小包，准备回学校。 “等一下，外面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去送你。” 顾良迅速上二楼去换衣服，随手把车钥匙也拿了下来。 “阿良，你先送她回去，我在家里等者你，待会还有事情和你商量。” 顾良“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夜色如水月如勾。 孙墨吃饱喝足了，心情惬意的很，他哼着小调给叶乐乐打电话。结果，一连拨了两个，都没人接。心里火气压抑不住地冒了出来，他满客厅地找啤酒，结果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他可是记得这边有一个大冰箱，肯定少不了冰啤。 孙墨拉开冰箱的瞬间，震惊了……印入眼前的是满满一冰箱的蔬菜、瓜果、肉、鸡蛋等，一层层分类明确，蔬菜都是搭配好的拼盘、用保鲜膜层层裹住……隐约看到上面有贴好的标签，他随意拿出了一个。 「生菜：锅中水烧开后把生菜放进去，加入一些盐和几滴油，再把生菜焯几秒钟后立即捞起沥水。锅中放少量的油烧热，放蒜炒香，然后再放耗油翻炒，加一些水烧开后，勾芡成汁。然后淋浇在生菜上即可。」 他又拿了盒切成滚刀状蔬菜来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丝瓜：锅里放油，烧热后把姜、葱等配菜放入，翻几次后，倒入丝瓜，炒熟即可。」 …… 「禁止吃辣椒！！！」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还有贴的各种各样小标签……孙墨的眼有些热，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他总算明白顾良为什么会对胖丫头的态度格外不一样了。 阿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貌合神离，除了整天的吵架之外，根本没人真心的在意过他……现在多好啊，出现了个胖丫头。 这满满一冰箱放的不是菜，是她的整颗心啊。 他苦笑了下，应该为兄弟开心的，可心口鼓胀的嫉妒又是怎么回事？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不渴望被人深刻地、放在心底地爱着。他孙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想要紧紧地抓住幸福。 “叮铃铃，叮铃铃……” 在安静的空间里，铃声就显得特别响亮，孙墨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叶乐乐打过来的……他想都没想，直接挂了。 空气有些闷，一如他的心情。 「阿良，我临时有些事，先回去了，改天找你聊。」他给顾良发了条短信，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 ****** 次日一大早，田新眉就出门了。 她先到保险公司去签了到，然后领了一背包的传单，到指定的地点去发。辗转着站了一天，选的地方都是人流量最大的场合。 到晚上五点半左右的时候，算是“下班了”，她又跑去保险公司签了个下班卡，这一天也就算结束了。 附近有个公园，来来回回走了一天，腿、脚都酸的厉害，她拿出包里背的干粮，走着吃着就进去了，她想在这里歇会脚。 过了六点，天色渐渐就暗了。她约莫着顾良这会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就懒得来回跑了，想直接坐公交回学校。 田新眉一个人摸索着往回走，问了好几个路人，终于找到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田新眉，你怎么在这里？” 周六出校园玩耍的学生很多，挤挤攘攘的，就显得公交车有些拥挤不堪了。她好不容易找了个门口的位置，扶着椅子背站在了那里。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她，声音有些耳熟。她回头一看，是个斯文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衣、蓝色的牛仔裤，看着倒是挺面善的，就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是谁。 “你是？” “初中的时候我和你同桌过，我叫李倾，你忘了？” “哦……”田新眉愣了一下，她其实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我现在在京都学理发了，我给你个电话号码，有事情可以找我。” 男生热情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迅速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了她。 “谢谢……” “你还没说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在这里念大学……”田新眉说道。 “你考上大学了，真好。” 男生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已差不多忘记的初中往事。 她并没有打断，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并不糟糕，甚至在听到熟悉的乡音时还带了丝亲切。 公交车又过了两站，男生下去了，临走前还热情地打招呼，“有事的时候一定打电话给我哈。” “好的”，田新眉摆了摆手。 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匆匆地洗了个澡，连话都懒得说，就躺下睡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等终于结束拿到工资的时候，她的心情才重新愉悦了起来，连带着这两天的疲乏也像是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她在路边的公共电话厅拔了个电话给顾良，想问一下他这两天的身体怎么样了。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好，找谁？」 「会长，是我。」 顾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接电话，「你在哪里？」 「我在路边，这边刚结算完工资，准备给你挂了电话就回学校。」汽车的吵杂声很大，田新眉的声音不自觉就放大了数倍。 「好，用我去接你吗？」 「不用，这边有公交车。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下，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没事了，别担心。」顾良眼里笑意潋滟。 「那行，我回去了。你晚上记得吃些清淡的，熬些粥喝。」田新眉不放心，又嘱咐了几句。 「好。」 一路颠簸着回了学校，田新眉并没有直接回去宿舍，她坐在校园路边的长凳上休息。 夜幕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地，闪耀着动人的光。弯弯的垂柳在月光地照映下，显得更加的翠绿。微风拂过，闪烁着银子一般的光。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心酸酸的，奶奶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这一离开，陪着她的就只有一棵海棠树和一只橘色的老猫了吧。伯伯、叔叔们总是说着忙忙忙……一个月也不去看她一次。 奶奶的那棵海棠树已经养了很多年了，每次开花时，她都很欢喜。 奶奶总说年纪大了，这样好看的花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其实海棠花是很别致的，这一株一次能开了好几十多小花，你再细细地去看每一朵小花，都像是一颗小星星，而且只有四个小瓣，水红水红的颜色，中间一簇黄黄的花蕊。像是一朵小梅花，又像是花众中飞舞的小蝴蝶。怪不得有唐朝的诗人如此称赞海棠：「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谁家更有黄金屋，深锁东风贮阿娇。」 她其实最早见到顾良不是在学校后门的那一次。 那天，她拎着行李箱往学校走，在校门时见到了他。当时离得有些远，只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就像奶奶养得海棠花那样、一夜之间开了满枝头。 “哟，又回来这么晚？说吧，这周六周日是和谁约会去了？”刚一进宿舍，李花花就笑着打趣她。 “约什么会啊，我是替保险公司发传单去了，一天来回不停劲地走，累死了。” 田新眉坐在自己的床上和她说话。 “传单？怎么突然想去发传单了，难道顾会长还能短了你日常的花销不成？”李花花一脸的八卦成功惹到了田新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日常的花销，我做任何事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从未在宿舍里发过火，这是第一次。这些话说出来，她也气的胸口憋闷着疼。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说话了。” 田新眉现在有顾良做后台，李花花自然不该多说别的，她可不想被学生会会长修理。 “花花，你也是的，怎么上赶着去找气受？人家现在可是顾会长眼中的大红人，岂是咱们攀得上的。” 叶乐乐正对着镜子卸妆，一脸的不屑。 田新眉不想搭理她们俩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累了一天也不想再吵架、拌嘴。她收拾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转身进了卫生间。滚烫的热水浇在身上，全身舒坦了很多。 ****** “帮我查一下田新眉的所有资料，明天的时候给我。” “是，少爷。” 顾良打完电话，站在阳台上发呆，他在想孙墨下午和他说过的话。 也许，孙墨是对的，他确实应该了解她的所有情况。她过得这样辛苦，他也应该不动声色地帮她做些什么，让她日子好过一些。 11.“老乡” 田新眉的日子过的忙碌又充实，除去日常的兼职和学校的事情之外，她没事的话还去“锦文小区”给顾良准备饭菜，就是有一点挺奇怪的，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碰到孙墨来蹭饭。三人处得时间久了，关系就亲近了很多，连带着她的人缘也跟着好了。班里的同学和她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奇怪的热忱。 她倒不怎么在乎这个，眼睛长在别人的身上，爱怎样看便怎样看，难道还能捂住别人的双眼不成。再说，现在的日子比着刚来学校那一阵子已经好过多了，最起码同学对她表面的客套和谦让是有了。 “田新眉，有人找？”中午的课时刚结束，她在座位上整理笔记时，突然听到同学的叫喊。 “谁啊？” 田新眉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他说是你的老乡？”叫她出去的同学解释道。 “老乡？”田新眉重复了一遍，看向来人。 两面剃掉的简单寸头，利落又清爽，正是当下流行的发型。穿着也整齐，阳光，开口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就招人喜欢。 她一愣，“李倾，你怎么来了？”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总也不给我打电话。还好我记得你当时说过这个学校，就按着b大的地址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田新眉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天回来后一直在忙，她也确实忘了这件事。 “我领你去学校转转，然后看下我们学校的风景，再趁着吃个午饭，怎么样？” “好啊”，男生笑着把手里提的水果递给了她，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买了点。” “谢谢，以后不要破费了，这京都的水果太贵了。”田新眉接过一大兜的苹果和香蕉，心疼地说道。 “没事啦～” 她先领着李倾在学校转了一大圈，各个景点和该景点的来历也都说了下。其实这些景点的故事大都是她听来的，也表达的不太顺畅。 但是李倾听得却津津有味，不时还应景地询问两句。 在b大，大多是她听别人沟通、交流，从未有人会这么平等的、且带了些崇拜和羡慕的口吻来和她说话。田新眉的心很快就鼓到大大的，膨胀起来。 她更加用心地领着李倾在校园里转悠，走到水管处，还洗了两个苹果。两人边吃边聊，笑容灿烂。 “诺，这就是我们的餐厅，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人也不太多了。刚好我们可以进去吃点，行吗？”田新眉指着气派的建筑物给他介绍。 “当然好啊”，李倾回答。 “你过来看，想吃什么？”田新眉去了打饭的窗口，摆手让李倾也过来。 “你吃什么？”他并没有点餐，转身问道。 “我吃一碗刀削面就行，我吃不惯这边的米饭和炒菜。” “这边有刀削面？”李倾有些惊奇，他自从来到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刀削面了。 “有啊。” “那我也要一份。” “好的”，田新眉答应了声，回头和打饭师傅说道：“两份刀削面，一大一小，大份的多放辣椒。” 李倾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即笑眯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咱们那边的人都喜欢吃辣，好不？”田新眉也笑了。 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田新眉很喜欢这种亲切、平等又温暖的关系，这和顾良给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周六下午她忙完兼职，照例去“锦文小区”给顾良做晚饭。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客厅坐了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田新眉愣了一下，立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阿墨，这是干嘛呢？阿良请的保洁吗？”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倚在了孙墨的身边。 顾良眉眼一凛，瞪了一眼孙墨，朝门口的田新眉走去。 “怎么不进来？” “谁是保洁啊？你？”孙墨没好气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站了起来，“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闲了再约。”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走到田新眉身边时还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哦，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情，早知道的话，我就来晚点了。” 顾良接过田新眉手里提着的菜，随意说道：“不妨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孙墨：“……” 田新眉做饭的技能差不多练出来了，速度很快。没多会的功夫，就炒好了几个小菜。她新学了个可乐鸡翅，做出来看着样子还不错，最起码香、浓的气味出来了。还有一个青椒炒肉片，这算是两荤。两素就更简单了，一个蒜蓉油麦菜，另一个是番茄炒鸡蛋…… 四个菜，她做的份量又大，足够三个人吃了。 “别说，胖丫做的菜，我越来越喜欢了”，孙墨吃了口青椒，继续说道：“够味！” 田新眉笑了笑，给顾良的饭碗里夹了筷鸡蛋，“会长，吃这个，有营养。” 顾良没说话，倒是把她放在碗里的炒鸡蛋吃了。 “哎，我说胖丫，前天在学校看到你和一个男的说说笑笑挺愉快的，什么情况？”孙墨敲了敲筷子，面带恶相。 提起李倾，田新眉的脸上就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你说他啊，那是我老乡，初中时候的同桌，现在在京都学理发呢。” “哟，剃头匠啊”，孙墨觉得她的笑容刺眼，便嘲讽道。 田新眉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顾良站起身又盛了半碗米饭，沉下脸说道：“吃饭吧，别说话了。” “我又没说错，你说一个学理发的，会有什么前途？等着给别人剪一辈子的头发？” 田新眉听他说话实在讽刺，忍不住就开了口：“所有的职业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偷不抢，永远都不丢人。” “是不丢人，可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前途吧？” “孙墨，别胡说了，吃饭吧”，顾良动了火气，凤眸冰冷。 孙墨撇了撇嘴，老实了。 餐桌上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两人开始吃饭聊天，田新眉也插不上饭，她隐约能感觉到顾良不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她就说不上来了。 12.心急如焚 回校的时候依旧是顾良开车送她，只是气氛比以往沉默些。田新眉觉得尴尬，便忍不住没话找话说。 “会长，我老乡是个很有趣的人，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见见他……我们以前是同桌，他有见识又幽默，而且对女生也很有礼貌”，她想起和李倾相处的感受，忍不住便翘起了嘴角。 温婉的侧脸因这笑容竟也惊艳、夺目。好看是好看，却不是为了他而展颜，一想起这点，顾良就冷凝了脸色：“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和我说。” 田新眉被训得一愣，心里忐忑起来。 顾良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不然，他脾气很好，不会轻易发火。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但也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想着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临下车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明白了，会长应该是不喜欢听到她提起李倾。 ****** b大校园里的树叶开始一片片变黄、掉落，冬天到了。 再有一周，学校就要放寒假了，田新眉暂时把发传单的兼职给辞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好好准备考试，然后拿个好成绩回家见奶奶。 她平时花钱也省，除了吃饭，几乎什么东西都不买。这些日子做兼职也攒下些钱，她仔细算了算，手里总共存了二百多。对她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她准备闲的时候，去商场逛逛，拣着做活动的棉衣给奶奶买件带回去。 说来也奇怪，班级里一些从来不拿学习当回事的同学，在临近考试的最后两天竟然也开始奋发图强、争分夺秒了，一上午来问她借“考前笔记”的就有五、六人。 在一片“哀嚎”声中，期中考圆满的结束了。离家近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远些的，准备在京都逛逛买些特产，也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田新眉是属于离家「齁远」的那种类型，反正离过年的时间也早，她也不慌。准备先去顾良的住处看看，给他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不然她突然这一走，顾良就抓瞎了。 走出b校大门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孙墨和叶乐乐在一旁站着说话，他一脸笑容、神态亲昵。 孙墨明显看见了她却迅速转过头去，田新眉愣了愣，看了看他身边的叶乐乐，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大概是怕叶乐乐误会吧。 她也只当没看见他们，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啊？头昂得像头驴似的，当谁稀罕搭理她呢。” 叶乐乐的话粗鲁里带着蔑视，孙墨皱了皱眉。 “会长，在家吗？” 田新眉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喊了两嗓子，没人应答……估计是去忙了吧，她猜想着。 她利索地先把厨房打扫了下，然后去看冰箱里都缺些什么……把缺的“东西”仔细地记到一张纸上，准备待会去超市补齐。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奶奶，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 以前时间紧，总来不及给会长腌些咸菜吃。这会得了空，她就想着多给腌些，喝粥、吃饭的时候都能配着。 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趁着也买了个腌菜的带盖玻璃圆坛子，又买了几个白萝卜。 想着奶奶腌菜的步骤，仔细地把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条状，拿到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铺开晾干。 等到差不多五分干的时候，才收了回来。然后又把萝卜条用清水洗了一下，放入盆中，把刚才准备的盐、味精、十三香等辅料也放入盆中，用筷子搅拌均匀。一切都妥当了，才装进洗净沥干的玻璃坛子，放入搅拌好的萝卜条，最后密封好坛盖，就算成了。 她想了想，在坛子上贴了个标签，记下今天开始腌渍的日期，旁边又多写了一句话：「一星期后即可开坛」。 她把萝卜干放到橱柜的角落，才开始忙其他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够顾良吃十多天了。田新眉看了看效果，觉得挺满意。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旁新放了小冰箱。她很好奇就过去打开看，发现里面放了不少的啤酒，眉头皱了皱，嘟囔道：“天天喝啤酒，肠胃怎么可能会健康？” 刚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也顺手买了好几种水果，田新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洗干净做成了水果拼盘。她用保鲜膜一个个缠好后，放进了小冰箱。拼盘实在是有些多，把冰啤都挤到了角落里。 夕阳西下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田新眉最后打量了一眼房间，锁上门满意地离开了。 她刚走一会，顾良就开着车进了小区。他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拿着一份资料就进了屋，这是他找人调查的——田新眉的所有资料。 他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捏着纸张的手指越捏越紧，最后握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她从小到大……受过这么多的苦。 顾良习惯性的去拿手边冰箱里的冰啤，打开冰箱时，却愣住了，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水果拼盘……冰箱的侧面贴着一个留言薄——想喝啤酒的时候吃水果代替吧，你肠胃不好，自己多注意点。落款：新眉。 顾良闭了闭眼，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想她。 他要立即见到她。 跑车开得飞快，在路上行驶，顾良心急火燎，直奔b校而去。 “同学，你去帮忙看下三零一宿舍的田新眉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她下来一趟，就说有人找。” 到了校园，顾良随意拦下了一个女生，拜托道。 “啊？是顾会长……是是是，我这就过去”，女生激动到口齿都不清了，她转身就往宿舍跑去。她只是在公告栏里见过学生会会长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帅，这容貌简直……简直“惊为天人”，她太激动了。 13.吻 田新眉正在宿舍收拾东西呢，听到有人敲门，便走了过去。 “你好，你找谁？” 娇小玲珑的女生一脸笑容地问道：“田新眉在吗？我找她。” “我就是，怎么了？” “啊，是你……”女生失望的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长得这么平凡，还没我好看呢。” “你说什么？”田新眉没有听清，又低头问了一句。 “啊……没事，我是说顾会长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呢，你赶快下去吧。”女生催促道。 “会长？”田新眉疑惑地呢喃了声，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这就下去。” ** ** ** 正值深冬，又是夜里，外面天气还是很冷的。田新眉哆嗦着穿戴整齐，往楼下走去。 “会长，你怎么来了？”她远远的便看到顾良靠车站着，就径直走了过去。 月色温柔，田新眉望着他清俊又沉稳的侧脸，心就多跳了一下。 顾良听到声音转身去看，大概是有些冷，眼前的女生哈着手走近了，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大概是刚洗过，隐隐的有香气传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没来由的。 顾良微笑着开口：“学校放假了，想着你也该回老家了，就来见你一面。” 这话听着莫名的有些暧昧，田新眉知道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呃……” “不能晚回去几天吗？”少年矜持着开了口。 “呃……我买了明天下午的汽车票”，田新眉低头说了句，耳根发热。 “今天是我的生日。” “呃……” 在月光的照耀下、教学楼的阴影覆盖了顾良，田新眉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忐忑着又开了口：“对不起，会长。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不用”，一阵风出来，树叶儿飒飒作响。 顾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天晚上愿意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吗？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年的生日我都能吃到一碗夹着荷包蛋的面条。她老人家去世后，就再没人……” “我愿意……可是，我不太会做长寿面，我会尽力的。” 田新眉听着这些话，心里酸酸的难受。 “走吧。” “嗯”，她轻声答应了。 顾良打开车门，两人离去。 ** ** ** 长寿面等于一根长寿面，也就是说一根面条中间不能断开，这煮熟了才叫长寿面。可是，这样高超的技能田新眉真心操作不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煮了一碗“荞麦粉挂面”，放了青菜后又卧了两个荷包蛋。 她把饭端出来的时候，顾良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会长，面做好了。” “谢谢。” 田新眉摆了摆手，说道：“不，不用客气。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微笑道：“很好吃，和我奶奶当年做的一个味道，谢谢你。” “不客气。” 少年的笑容太温暖了、如沐春风，田新眉红了脸，她慌乱地抓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口腔里的苦涩瞬间拉回了她明显被美色迷惑而不在线的智商，“我怎么喝了酒？”她哭着一张脸问道。 顾良轻咳了一声，低头认真吃饭。那瓶冰啤是他打开后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谁知道她会突然拿起来一饮而尽，也不计较口水和忌讳……光这样一想，他耳尖就通红了。 田新眉本来还炯炯有神地盯着顾良吃饭，慢慢就头晕沉沉的、困顿起来，她头一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啤酒是进口的，后劲是比国产的大些，但是她这种一瓶倒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夜已经深了，怕她在这里睡下去会感冒，顾良便起身把她抱了起来，轻松地往楼上走去。 卧室的大床松软又舒服，她一挨枕头便睡得深沉，还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了奶奶 ……梦见家里的海棠开了花……还梦见和人接吻。 梦里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他嘴唇倒是很柔软的，待她也温柔。梦境真实到可怕，她好像太紧张了都咬到了那人。他“嘶”了一声，好像挺疼的。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照了进来，一室温暖。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往旁边又拱了拱。只是今天的枕头有些奇怪，坚硬着还带了些棱角。田新眉睁眼去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顾良的身上，头还在他的肩窝里磨蹭。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顾良已经醒来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正眯着眼盯着天花板看。 她慌里慌张地坐了起来，惶恐着开口：“会长，我……”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顾良摆了摆手，也坐了起来：“没事，大概是你夜里做了噩梦，比较害怕所以才一个劲的往我怀里拱。” 田新眉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关于亲吻的“噩梦”，脸红到滴血。她偷偷瞥了一眼顾良的嘴唇，翻身就滚下了床。 顾良：“……” “妈妈，妈妈……”幼女不安的呜咽声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田新眉，她转身去看熟睡的女儿。 心心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了，哼唧着往她怀里拱。 她伸手拍着幼女的后背、轻轻地安抚她，好大一会，心心才终于老实了下来。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很高了，夜色正浓，她却久久没有睡意。 日子过得那么快，一晃她都离开b大四、五年了……那些熟悉的同学也大都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 这些年，只有她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未婚先孕，无家可归。 想起奶奶的死，田新眉眼圈一红，泪落了下来。当初，她身怀有孕从b大退学回家，被村里的人说成啥了，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只有奶奶，迈着年迈的步伐，一点一滴为她忙前忙后。干完院子的活计还每天操心着给她改善伙食，所以心心生下来才白白胖胖的。只是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一点福也没享到，临死的前一天还在为她操劳。 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田新眉一大早就起来了，先烧滚水，给心心沏了点奶粉。又自己做了些饭菜吃，她吃得也少，喝了点粥，吃了个水煮蛋就饱了。 太阳升起来，天又开始热了，她想着去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工作。 “心心，快点吃饭，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妈妈领你出去玩好不好？”她低头哄着女儿。 “好啊，我喜欢出去玩。”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完话，打了一个饱嗝儿。 14.贴心小棉袄 “好啊，我喜欢出去玩。”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完话，打了一个饱嗝儿。 田新眉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女儿就出了小区。她先在附近的地段转了转，熟悉下周边的坏境，又在路边看了几个招工小广告。有几个工作觉得还挺合适的，就记下了电话号码，准备回去先打电话咨询一下。 回家的路上，给心心买了些草莓，她喜欢吃这个。每次看见卖水果的，都蹲在别人摊前瞅着、不愿意走。 “哟，这不是田新眉吗？你还在京都呢，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新眉扭头去看，却意外地发现是故人——叶乐乐，依旧青春、靓丽，开着跑车，摇下车窗和她说话。 “刚到两天。”田新眉拍了拍在怀里扭动的女儿，示意她安静下来。 “这是？”看见她手里的孩子，叶乐乐终于摘下了眼镜，问道。当年，她大学还没念完就匆匆离去，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没想到是回家结婚、生孩子了。 “我女儿，心心乖，叫阿姨？”田新眉哄着女儿开口。 “阿姨好。”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漂酿的阿姨，小声地开了口。 “乖～”叶乐乐下了车，揉了揉心心柔软的发顶。这孩子长相虽然随了田新眉，但皮肤白皙、弯眉大眼，看着十分乖巧。她伸手从钱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放到了心心的怀里，逗她说：“阿姨给你的见面礼，让妈妈给你买糖吃哈。” “这不行……太多了，心心不能要。” 田新眉说着话就要把钱递给叶乐乐。 “几年没见，依旧是这穷酸样。今天我还有事，先聊到这里，改天约吧。”叶乐乐趾高气扬地带上了太阳镜，开车飞驰而去。 “妈妈，刚刚的阿姨漂酿，系草莓一样的漂酿。”心心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草莓，比划着和田新眉说话。 “对，很漂亮，妈妈知道你很喜欢。” “但系，但系妈妈最漂酿。”心心撒娇地偎进了她的肩窝。 “小马屁精……”田新眉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心里暖暖的。 刚到小区门口，租给她房子的乔阿姨就迎了上来，“阿眉，回来了？” “嗯，阿姨做什么呢？外面这么热。” “闲着无事，在树下坐着乘凉呢，要不要也坐下来歇会。” “不了，外面天太热了，心心都有些不舒服了。”田新眉笑着说道。 “是呢，今天的温度是最高的。对了，咱们小区里有一个小幼儿园，你可以先去看看。赶明，你去上班的时候也可以把女娃子送去那里。”乔阿姨站在一旁逗心心。 “哦……那谢谢乔阿姨了，我先带着心心回去，改天一定过去看一下。” 乔阿姨捏了捏心心肉乎乎的小手：“回去吧，别热着孩子了。” 到家后，田新眉先把家里的风扇打开了，吹散些房间里的热气。 “妈妈，什么系幼儿园？” 心心抱着她的大腿，伸头看着她在水池里清洗草莓。 “就是里面有很多像心心一样大的小朋友，大家在一起玩耍。” “可系，里面有妈妈吗？” 田新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哄她：“妈妈年纪太大了，不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那～心心也不要去幼儿园。” “为什么呢？” “因为心心要和妈妈在一起，不系妈妈一个人。” 一时之间，她望着还很幼小的、表达都有些不太准确的女儿，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15.再次见面 她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把洗干净的草莓装到小盘子里让心心拿着吃。 吊扇有些老化了，刮起来风劲不小，但是却一点也不凉快。 田新眉用清水洗了把脸，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今天记了好几个招工的电话，她得挨个拨一遍问问。 「你好，请问你们现在还招人吗？」 「不好意思，我们办公室人员已经招满了。」 首战告败，她只得打第二个电话，只是这个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接连不断的失败让田新眉有些沮丧，又舍不得放弃，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拨下去。还好，终于有两个公司愿意给个机会让她先面试一下。 田新眉高兴的同时又犯了愁，心心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她去面试吧。 “心心，妈妈下午要去面试了？” “什么系面试？”小女孩低头吃得香甜，头也没抬。 “就是妈妈要找工作上班。” “能带着我一起去吗？”小女孩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 “乖啦，不能。”她亲了下女儿的脸颊，继续说道：“但是妈妈面试回来了，可以给心心买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真的吗？” “当然啦，妈妈从来不骗心心。” “好吧，那心心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小女孩仰着头，一脸的希冀。 田新眉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放心女儿一人在家，“心心，妈妈把你送去幼儿园好不好？里面有很多的小朋友、都可以陪你玩。” “可系，妈妈我不想去，我会乖乖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当，“心心，你喜欢刚刚在院子里碰到的乔奶奶吗？” “喜欢。” “那下午的时候妈妈先让乔奶奶陪着你玩，等妈妈面试回来了再去乔奶奶家接你可以吗？” “好。”这次，她倒是开心的同意了。 当母亲的人去厨房焖了些米饭、炒了一盘青菜鸡蛋，两人说着话吃得也热闹。 午饭后，田新眉把女儿领了出来，去敲乔阿姨家的门。 “谁啊，进来吧。” “乔阿姨，我下午有些事要去处理，您能帮我看下心心吗？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好的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乔红笑着牵了心心的手。 “太谢谢您了。 乔红弯腰把心心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吧。” ** ** ** 田新眉弄清楚路线后，就坐公交车去面试了。 两个公司坏境都还可以，一个工资高点但是会有不定时的加班，一个工资低点但是上班时间相对来说宽松多了。 她左右权衡了下，还是选择了时间宽松的工作单位，毕竟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回家的路上买了个西瓜，趁着又买了些青菜和西红柿。上班的时间和单位那边都定好了，她这几天得抽空把家里整理一下，把该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洗洗，还得抽空去小区的幼儿园一趟，心心肯定得送去那里。一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事哭闹，她就觉得头疼。 路过一家装饰高档的咖啡店时，她随便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顾良和一个年轻、娇美的女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有说有笑的。 心脏那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触不及防。 田新眉紧走了两步，错过咖啡店的正门，背靠着墙壁休息。好大一会，她才用手背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离去。 这样从来都不般配的感情，不要也罢。 顾良转头的瞬间，在马路的对面模糊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定神去看，那影子又不在了。 到小区后，田新眉去乔阿姨家把心心接了回来，又送了一半西瓜给她，算是感谢。 “今天在乔奶奶那里乖不乖？” “乖。” “真棒”，她亲了一口女儿，夸奖道。 “这是妈妈给你买的小蛋糕，赶紧吃吧。”田新眉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蛋糕，递给了心心。 “妈妈也吃一个吧。” “乖啦，妈妈不吃，都给你留着。” 「叮铃铃……」 老式的手机在包里震动着响了起来，田新眉拿出来一看，是顾良打来的。她想起了刚刚在街上看见他的情形，把手机挂断了。 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让顾良愣了几秒，随即又拨了过去。 田新眉看着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终究还是没胆子再次挂断，就按了绿色的小圆点。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冷。 「你下来一趟吧，我在你楼下。」 「……」 田新眉打开窗户，探着身子往外看，果然看到了顾良。 “心心在家里乖乖呆着哈，妈妈下楼一会、马上就回来了。” 田心的小脸都埋进了蛋糕里，她头也没抬，软糯着说道：“好。” “来找我什么事？” 顾良看着她穿一身清凉睡衣就下了楼，俊美紧皱。 长期的威压让田新眉有些瑟缩，她努力地挺起腰板，问了句话。 “没，明天b校二十周年，学校举办了一个大型的晚会，来问一下你参加吗？” “就这事……”她意外地看了一眼顾良，这样的小事不值当他这种“贵公子”跑一趟吧，再说，她也不愿意参加。 “嗯”，顾良被盯得耳尖红了，他清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在夕阳的照耀下，男人的侧脸如雕像般深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不参加，在b校我也没什么朋友。” 田新眉说完这话，也有些感伤。她怀念她的那些青春年少，即使她从来没有融入过他们。 一阵风吹来，凉爽了许多。 顾良回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下，又问道：“在这里住还习惯吗？看着坏境不大好。” 他这话听着便有些严厉，田新眉立马蔫了。她见顾良太多次“英明神武”的决断了，刚刚故意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的气势像被针筒扎了一个眼，“噗呲”一声就软了下来。 她立即低头敛眉，老实了很多：“坏境是其次，主要是这里房租便宜，对我们母女俩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我手头有一套一室一厅，目前是空着的，你带着孩子搬进去住吧……” 顾良的话还没说完，田新眉就打断了他，声音由于激动尖细了很多：“不用，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谢谢！” “为什么不接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成见？如此排挤着我。还有，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男人凤眸紧缩，眼神冷厉。 那样一段不堪的往事被他连续不断的问话血淋淋地揭露了，田新眉闭了闭眼，她一点都不想回忆过去……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低声说：“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如今，我生活得很好，不要再来打扰我。” 微妙的恨意和生疏在两人之间流传，那是她和他心底最压抑不住的情感。 她恨他当年的“始乱终弃”。 他恨她当年百般体贴后的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留下……他甚至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终于捱不住思念去寻她时，却在村头看见了她抱着孩子亲昵的模样。 是，时间是最好的止疼药，会治愈所有的伤口。但是，有什么用呢？就像镜子摔裂后重新粘起来一样，总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在。 田新眉直起腰，往楼上走去，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会长，我们～就这样吧。” 她还没到家，楼下机器的开动声就响了起来。 她知道，顾良开车走了。 ** ** **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这里就是京都最知名的酒吧“夜未央”。 顾良伸手推开了又一个试图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举起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等孙墨终于从舞池出来时，他已经喝了三杯加冰的威士忌了。 “我说阿良，你怎么回事？把兄弟叫出来玩……你自己却坐这里喝闷酒。”孙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鬼叫道。 旁边的女郎妖娆着缠了上来，被他一巴掌扒到了一边，“滚远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顾良，沉下脸问道。 “没，我碰见了田新眉，她回来了。” 孙墨猛地站了起来，“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见着她了？” 顾良把果盘里的西瓜拿出来一块，好整以暇地咬了一口，慢悠悠说道：“见着了。” “见到了？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把她抓回你身边？” “她结婚了，还带着个孩子。” 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顾良的眼神飘忽不定，清俊的容颜风流婉转。 16.爱情 “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当初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孙墨的声音难得发涩。 顾良没有说话，他拿起一瓶威士忌又要往酒杯里倒。 “行了，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都醉了。”孙默强行把他的酒夺了过来。 顾良笑了笑，看着真是有些醉了。 “阿良，你要是真喜欢胖丫，那就去追。如果你觉得她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们不合适了，那你就好好放下，去过自己的生活。她离开的这几年，你都混沌的生活着，何必呢？”孙墨实在想不通像顾良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固执的为了一个看起来和他很不相配的女生单身着……为了爱情？他可不信。 “也许，你应该试着交一个女朋友？”他给自己把酒满上，劝解顾良。 “女朋友？” “我是认真的，等你重新把精力放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时，你会发现你的日子比现在过得有趣多了。” 顾良笑了下，身子往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他和孙墨确实不是一种人，他并不想弄清楚什么是爱情，更别说尝试了……他只知道在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人的时候，宁愿一个人执拗的生活着。 他看着孙墨被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拽下舞池的瞬间，低沉着笑出了声。 什么是活得精彩？活得快乐？像孙墨一样，一边追求着叶乐乐，一边纵情享乐、游戏人间。 他不置可否，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罢了。 顾良倒是听过很多人提起爱情，说“那”是像鸦.片一样的东西，吸一口就戒不掉了。 他和她几年未见，本来觉得都已经过去了，分离的时间比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了，谁还能记得什么呢？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被封锁的记忆像奔腾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当时的脑中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 ** **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天气还不太热，田新眉抱着女儿往小区的幼儿园走去。 “心心，妈妈明天要去上班挣钱了，你以后呆在这里和小朋友一起玩，好吗？” 小女孩“哼哼唧唧”地趴在她的肩窝，不说话。 “妈妈每天下班回来，都给你买红红的草莓，你喜欢吃吗？”新眉拍着女儿的后背，哄她道。 “真的吗……”小女孩明显心动了，声音都有了起伏。 “当然啦，如果哪天心心表现好的话，妈妈还会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兔子蛋糕。” “妈妈……心心喜欢你。” 小女孩撒着娇搂上了新眉的脖子，“吧唧”亲了她一口。 “小马屁精……” 小区的幼儿园一共才三个班，分别是小班、中班、大班。虽然地方不大，但收拾的却干净、温馨。园长是个中等身材，面容亲切的妇女，一见到田心，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依照田心的年龄，新眉给她办理了小班的入学证明。她和园长在院子里站着说话，把心心放到了小班里让她适应环境。 次日，她一大早就起床了，哄着心心吃了些早餐，就送去了幼儿园。 顾不得看女儿可怜兮兮的表情，田新眉转身离去，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得给新公司的领导留个好印象。 第一天上班还是挺顺利的，虽说公司是个民营企业，员工也就二十多个，但是管理很松散，大家相处起来也亲切、随便，也不存在霸凌的现象。 一到下班的时间，她马不停蹄的就往家赶，女儿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她想的心慌。 “妈妈……”新眉到幼儿园时，心心正和几个小朋友玩得开心，一看见她，小鸟归巢一样扑到了她的怀里。 在多少个日子艰辛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新眉都是靠着女儿这些真切的依恋度过的……她总是想着，孩子还这么小，需要她的照顾，所以才咬着牙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月上中天，新眉抱着女儿坐在阳台上纳凉。 “今天在幼儿园，心心表现的好不好？” “好，老师夸心心很懂事。”小女孩掂着小脚去搂她的脖子。 “真的呀，那明天妈妈下班回来了奖励你一个小蛋糕，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爱妈妈”，小女孩拍着手说道。 田新眉的心被女儿逗得像灌了蜜，无论当年的事情孰对孰错，她都在这一刻诚心的感谢顾良，给她了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小宝贝。 ** ** ** 中午的休息时间，办公室的气氛和往日不太一样，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及其兴奋的在讨论事情。 “听说了没？b校要举行校庆了，这一次还请了明星呢。”年纪略微小些的林芳美滋滋地说道。 “明星？干嘛请他们？”李琳在摆弄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随口问了一句。 “你真是榆木脑袋啊，请明星当然是为了宣传唄。再说，宣传力度上去了，来年学校不是更能广招学员了。” “不是吧……b校根本不需要靠宣传来招学生啊，他们师资力量雄厚，背景强大……” 李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芳打断了，“管他什么原因呢，我只想进去开下眼。” “b校校庆不是已经举行过了吗？”田新眉喝了一口茶水，疑惑着问道，这事顾良倒是和她说过的。 “没有，好像是因为校方的一些原因推辞到这周六了。” “哦。” “新眉，周六的时候咱们约着一起去吧”，林芳走到她的身边。 她愣了一下，随即就摇头拒绝了，“不行，我没时间。周六我女儿不上幼儿园，我得陪着她。” “你结婚了？骗人的吧，你看着年纪比我还小呢。” 田新眉被她大惊小怪的声音弄得尴尬极了，她支吾着“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整个城市都被淋刷的特别干净，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的高楼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回校参加校庆呢？四、五年了吧……自从离校后，就再没回去过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学记忆里的那些难过、心酸……在念念不忘的时候都被遗忘了。独留心底的反而是那些细微处、不经意的温暖和美好。 17.故人相遇 周五晚上。 在幼儿园玩闹了一天的心心捱不住困顿，头一挨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田新眉好笑地看了一眼女儿，伸手拿了个毛毯给她盖住了肚子。 夜已经深了，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田新眉却迟迟没有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煎饼一样折腾个不停。 让她烦忧、思考的事情无非也就那一件——明天究竟要不要去b校参加校庆会呢？理智上她应该要拒绝的，但是心灵深处却跃跃欲试着……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时，田新眉终于拿定了主意——去！为什么不去呢？那里有她青春的时光，虽然并不美丽，却也值得时时回顾、惦念。 一夜无梦，母女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简单地做了点早饭，给心心沏了奶粉，便开始翻墙倒柜起来。 “妈妈，你在干什么？”小女孩好奇地走了过来，蹲在了新眉的面前。 “妈妈要找漂亮的衣服。” “漂酿的衣服？也有心心的吗？” 女儿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新眉，她捏了捏眼前婴儿肥的小脸蛋，笑着说道：“当然有啊。” 小女孩开心起来，哼着在幼儿园新学的儿歌去了旁边玩。 在柜子的最深处，新眉找到了奶奶年轻时穿过的旗袍——斜襟盘扣的藕粉色格子旗袍，料质是水洗棉麻的，袖口镶嵌的是白色蕾丝。 她利索地换上旗袍，开始拾掇自己。头发长了些，新眉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摆在了身前，把齐刘海也剪短了些，露出了弯弯的柳眉。 “妈妈，你好漂酿……” 小女孩不知何时又跑回了新眉的面前，圆圆的眼睛里是自然流淌的浓浓爱恋和喜欢。 她忍不住抱起女儿狠狠地亲了口，“小丫头片子，妈妈也给你换上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好。” 新眉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天蓝色公主裙，给心心换上了。还找了个红色的蝴蝶发卡把她那几根稀疏黄色的头发给固定了一下。 心心喜欢极了身上的衣服，时不时的用手摸两把小裙摆，高兴地眯着眼笑。 上午十点半左右，田新眉抱着女儿从小区走了出来，破天荒地叫了辆出租车，往b校而去。去参加校庆会，总也不能太寒酸，让别人看了笑话，再说天气也太热了。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妈妈念书的地方看一看。” “妈妈念书的地方也系幼儿园吗？”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不是，妈妈念书的地方是大学。”新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笑着解释道。 “我长大了也要念大学。”小女孩虽然弄不明白什么是大学，但是也模糊地知道小朋友应该念幼儿园，长大了就应该念大学。 女儿还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志气，田新眉欣慰了很多。 出租车停在了b校门口，她付清了费用，抱着女儿下了车。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望着b校熟悉的一草一木，田新眉突然就茫然了一下。恍惚间还是青春、年少的学生时代，一转眼大家都各奔西东了。 阳光直射下来，滚热到头皮发烫，她微微的有些感伤。 “妈妈……”小女孩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撒娇着喊了一声，偎紧了。 女儿的喊声打断了新眉的思绪，她脚步顿了顿，往校园内走去。 第一站便是文学社，那里承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那里是她和顾良情初始的地方…… “你是新眉？” 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被一个男人拦住了，新眉一时怔愣，看着这人面容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好，你是？”她拘谨着开了口。 “我是张辉啊，怎么变漂亮了就连社长都不认得了。” “啊，不好意思。”新眉无措着道歉。 张辉憨厚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刚刚在校园里都看到你了，只是你这变化实在是太大，没敢认。” 新眉也笑，“哪里有什么变化，就是瘦了些”，拍了拍怀里的小丫头，哄她道：“心心，叫叔叔。” “叔叔……” 张辉揉了揉心心的后脑勺，惊奇道：“这是……” “我女儿。” “啊，你当年退学是回家结婚了？” “……”他这话问得突兀，新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气氛就有些冷。 “哟，张社长，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张辉一见是顾良，忙满脸堆笑地寒暄起来。 顾良受学校的诚邀，一大早就到了b校，他在学校转悠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身旗袍的田新眉，不由自主便跟了过来。 两人说笑了一阵，张辉明显察觉到顾良心慌意乱的急躁，他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田新眉，了然地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俩慢慢聊。” 心心瞅了一眼顾良，疑惑地回头去看新眉，“妈妈，漂酿叔叔，喜欢……” 新眉有些呆，女儿年纪还太小，又被她养得坦率，总是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意愿和喜欢。只是作为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肯定不乐意被人冠上“漂亮”这样的形容词吧。 “抱歉……”她谨慎着开了口。 阳光照在女人的侧脸上，她一脸勉强的笑着。温婉、秀致的面容，笑起来左脸颊还有一个微微的酒窝。顾良一愣，他以前倒是没发现，难道人瘦下来后酒窝也会出来吗？她头发编了起来，刘海整齐地盖住一半的眉毛，给人一种眉目如画的错觉。白色的低跟凉鞋。简单的旗袍式剪裁，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微微的有些宽大，从领子里漏出半截优美、雪白的脖颈儿。她真是瘦太多了。 “无妨事。”顾良摇了摇头，伸手要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孩。她刚想解释女儿怕生，却看见女儿伸着小手抱上了他的脖子。 田新眉：“……” 18.聚会 “妈妈，认识，漂酿叔叔……”小女孩认真地掰着自己小手指，好像在想事情。 知女莫若母，田新眉看了眼女儿纠结的小模样，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乖啦～你是不是想说以前见过叔叔，所以你认识他。”她揉了揉心心的小脑袋、略微窘态的轻声解释给顾良听。 “系的，妈妈聪明……” 小女孩表情认真地夸赞着自己的亲妈。 新眉“噗呲”一声被女儿逗笑了，她不经意间抬头去看顾良，才发现他也微笑着看心心，脸上竟带了些不动声色的宠溺。她眉眼一跳，心有些慌乱。 “哟，阿良，来得挺早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新眉回头去看。 “咦，你手里抱的谁家孩子，不会是你私生女吧？”来人高大俊朗，有些口无遮拦，话没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别胡说八道。”顾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田新眉，冷凝了眉眼。 已经出落到风姿妖娆的叶乐乐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站在顾良身边的女人，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你是田新眉？怎么这么漂亮了，你去整容了？前几天见你还又丑又邋遢呢。” 新眉有些狼狈，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柔嫩青稚的奶音便响了起来：“不系啊～” “心心的妈妈，漂酿……” 小女孩撅着小嘴，不满地又重复着说了一遍，引得几人都“哈哈哈”笑出了声。 “田新眉？”男人俊朗的五官带着凶狠，紧盯着她。 “是我……”孙墨的表情太奇怪了，她看了顾良一眼，些微的诧异。 “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有一段时间了。” 漫长的岁月过去，大家心境都变了很多。生活的惯常窘迫早就让田新眉练就了一身、和各色人等都能心平气和交流的本事。所以，她和孙墨的谈话表现的相当自然。 “你真是和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瘦太多了。”孙墨前后打量了一下她，声音涩然。 新眉笑着开口：“不能胖下去了，那多难看。” 叶乐乐看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心里不悦，她开口打断道：“老同学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出去吃个饭吧。” “算了吧，出来时间久了，我该回去了。”田新眉并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集，她拒绝道，随即伸了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谁知心心屁.股一撅，扭头搂上了顾良的脖子。 “好久不见，不要那么扫兴，走吧。”叶乐乐拽了她一下。 “这孩子，和阿良倒是挺亲近。” 孙墨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顾良清冷的侧脸难得柔和了下来，他微笑道：“我也喜欢她。” “心心也喜欢，叔叔，漂酿……”小女孩不甘示弱。 田新眉尴尬又无措地看了一眼众人，莫名就有些心虚。 顾良下楼去和校办方打完招呼，便带着几人开车离去。京都高档的酒楼多的是，他选了个位置绝佳又品味高雅的地方，把车停下了。 几人下车穿过大堂往二楼包间走去，顾良招手叫过服务员，点了这家知名的几个菜。 “妈妈……” 心心撒着娇要新眉抱，一上午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她饿了。 “怎么了？”田新眉伸手从顾良怀里接过了女儿，拍了拍她的后背。 “饿饿～” 新眉看了看桌上开胃的糕点，便伸手拿了一点，哄她：“你先吃一点，饭菜马上就好了。” 心心就着妈妈的手舔了舔糕点，开心地眯起了眼：“甜的，喜欢七～” 叶乐乐羡慕地看了一眼母女二人，有些感概：“心心真可爱。” “喜欢孩子的话，你也赶紧结婚生一个。”田新眉善意地笑。 “胡说什么，还没喝酒你就醉了。” 叶乐乐脸一红，瞪了她一眼。 田新眉也不在意，她倒了点开水，哄着心心喝了些。 毕竟是京都知名的酒楼，速度很快，不大会，点好的菜就送了上来，几人边吃边聊，气氛也算融洽。 顾良和孙墨聊的话题，新眉听不太懂，她自顾自的给女儿选些可以吃的菜，手上忙碌个不停。 看着叶乐乐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接上他二人的话，她心里不是不羡慕。她是有了女儿当母亲的人，也曾想在女儿面前显摆一下能耐，只是她嘴拙的很，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敢贸然插话，怕自找难堪。 她和女儿都吃饱了，几人还谈得兴起，心里微微的空虚了些，给女儿把手擦干净，哄着她在一边等着。 “当年你不惜缀学回去结婚，连我们这些同学都没通知，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听你提起你丈夫”，孙墨侧身看她。 新眉正昏昏欲睡的犯“饭困”，此时见话题突然转向了自己，她愣了一下，便下意识地开口：“离婚了。” “离婚？”孙墨嗤笑一声，把酒杯里剩下的酒喝净了。 “你还真是翻脸无情且善变，大一的时候你事事以阿良为先，生怕他穿不好、吃不饱……后来呢，你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下，你知道他那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吗？” “阿墨，住口！” 顾良厉声开口，制止孙墨。 “好，好……我不提了”，他站起身狠狠踢了下凳子，走了出去。 心心有些吓住了，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住的往新眉脸上瞧。 “乖，没事哈”，田新眉安抚着女儿，沉默不语。当年的事情，受伤害的应该是她吧。得知自己怀孕的一刹那，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眼前还阵阵发黑。 回到家乡，受尽别人的冷眼，和奶奶一起艰辛的相依为命。 她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奶.水却不够，刚做完月子便出去找了工作，没日没夜地赚奶粉钱。 大概是胎里营养不够，心心常常的夜啼，盗汗、动不动就生病发烧……她抱着女儿，在医院一呆就是一宿。 好不容易女儿大些了，奶奶又去世了。 那些年的仓皇失措把她的所有青春都耗尽了，她还没埋怨顾良，倒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了。 19.“聚会” “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田新眉抱起女儿就往外走。 “我去送你”，顾良随后便跟了上来。 “不用，下了楼就是闹市口，出租车多的是，随便叫一辆就可以回去。” 她想也没想，开口拒绝了。 顾良看了她一眼，冷静分析：“从这里打的到住宅区需要花费人民币大概一百元左右。” “……” 这也确实太贵了点，田新眉秒怂，一百元都可以是她们娘俩一周的生活费了。 “走吧，我刚好去办事，路过你的住处。” 顾良伸手接过孩子，朝楼下走去。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新眉抱着心心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顾良目光悠远，半响说了一句：“回去吧。” “嗯，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黑夜如洗，田新眉刚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她瘪了瘪嘴，转身就离开了。 顾良并没有立即走，他靠着车站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 烟雾缭绕里，他的眼神越发深邃，清俊、漠然的侧脸第一次有了类似伤感的情绪……一整根烟吸完，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开车走了。 深夜，田新眉被雨落屋脊的“噼啪”声惊醒了，她起身去把阳台上的窗户关了。 雨下得又急又快，不一会儿，雷声跟着闪电也落了下来，落到了房子上、树上、玻璃窗上打得噼里啪啦的响，豆大的雨点顺着房檐飘落下来，因为太急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落到地下就变成了一条条小溪，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心心像是被吓着了，睡得有些不稳。新眉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哄，心里急躁着，思绪便飘了很远。 她记得很清楚，大一的那年寒假，是顾良开车送她去的车站。 那时青春年少，她踏上回去列车的瞬间，看见少年倚着车在观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的表情称得上失落。 田新眉想着，这失落要是能为了我，那该多好…… 到家的时候，奶奶拄着拐棍儿在门口迎她。 看见她走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泪先流了满脸。 “奶奶……”新眉跑上前就搀住了她。 “我的乖孙女，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学校都吃不饱吗？” “不是啦，奶奶～现在学校都流行减肥，我不能吃那么胖，会被人笑话的。” “为什么会笑话？白胖白胖的，多好看。” “……”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和乐融融。 奶奶年纪大了，佝偻着腰走在前面，看得新眉眼酸鼻酸。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平庸太没出息，连为奶奶做点什么的本事都没有，让她一个人独居在老家……心里难过着，一口气憋着出不来，便噎得喉头发涩。 ** ** ** 新学期的开始，大家客气了很多，彼此之间也熟络些。 田新眉依旧跑上跑下地照顾着顾良，日子过得安分守己。 这日，她正在教室里温习功课，顾良托人过来转告她，让下午没事的时候去一趟小区，说是朋友们一起聚聚、吃个饭。 田新眉无限欣喜的答应了，想着能和会长一起聚会，快乐的心都要跳出来。 她换了身过年时候才穿的新衣服，把头发也洗了洗，收拾的干净、清爽，然后便直奔校外而去。 到锦文小区后，她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进了厨房。找出电饭锅先把米煲上，又在冰箱里找了现有的材料，做了个冬瓜排骨汤。聚会的话，还不确定几个人，但总知四菜一汤也不算少了，大不了份量做大一些。 新眉兴冲冲地跑去超市，选了条个大、鲜美的鲤鱼，又买了些鸡胸脯肉……回来后，她手脚麻利地把鱼清理干净，做了个红烧鱼，算是主菜。然后又做了个宫爆鸡丁。这算是两个荤菜。 素菜做的就简单多了，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酸辣土豆丝。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算着时间，估计顾良他们也该来了。煲汤的香气浓郁到实在吸引人，她忍不住用汤勺舀了一点，小小地尝了口。 新眉知道自己是个没什么志气的小人物，也没什么精致的花式梦想，只想一辈子陪着仰慕的人小心谨慎的生活。如果，奶奶也能过来，那就真是圆满了。 她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这样想着却也忍不住的心底雀跃。 “叮铃铃……”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新眉把手里的汤勺放到案板上，跑去客厅里接电话。 “是新眉吗？”顾良的声音有些清冷。 “是，你什么时候回来？菜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吃了。” “嗯，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和朋友一起过去。” “啊……好……知道了。”新眉迟疑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这是她第一次接到顾良打来的电话，也是主动挂掉的电话。 田新眉把煲汤的小火关了，把做好的菜用保鲜膜覆盖了一下，放到了冰箱里。临走时，把电饭锅的电源也拔了。 原来聚会的成员没有她，她只是个来做饭的厨子，这样的误会，让之前热切期待的心情瞬间变成了笑话。 田新眉并没有立即回去，她在小区里转了转，出了北门往外走。 心里不好受，就觉得身体也跟着累得慌，走到马路对面时，有一个买烧饼的，她就买了两个，边走边吃。眼看着天就黑了，她忙慌了一下午，实在是饿了。 华灯初上，马路上到处都闪耀着一片片暖洋洋的黄.色光芒，田新眉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模糊着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把顾良当成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也许顾良并没有拿她当朋友，他们的关系一开始是不平等的……想起刚刚的自作多情，又不免觉得尴尬、羞愧。 田新眉想了一会，情绪就慢慢的低落了下来。 20.心绪 她走得慢，又心情沉重着，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新眉，你回来啦。” 李花花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一只脚刚迈进去又回头说道：“刚刚有人打了宿舍电话、说是找你的，名字叫李倾。你当时不在，他说待会再打过来。” “哦，知道了。” 田新眉答应一声，有气无力地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刚刚听说有人打电话给她时，她是欣喜的，原以为是顾良打来的……当听到李倾名字的一刹那，又觉得释然了。 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却总是妄图要跟上会长的脚步，和他并排一起走。就算如今受到了打击，也觉得心累，却也免不了惦记他。 她是个重感情又内心孤单的人，和一个人处的久了，便会把自己真心一点点的投入进去，极其依赖的，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丢弃两人之间的感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仰慕着的少年。这就像家里养的土猫，无缘无故的被主人呵斥了两声要赶出家门，它沮丧又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喵喵”叫着跑远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它怯生生地跑了回来，顶着一身的露水可怜兮兮地卧在了主人的枕头旁。 越想越伤感，她索性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过了一会，电话果然响了起来，新眉磨蹭着下了床，把电话拿了起来。 “你好，是新眉吗？” “是。” 李倾活力四射的声音通过波线传了过来，“我搞到了两张去「欢乐世纪园」的门票，明天一起去玩可以吗？” “「欢乐世纪园」，那是干什么的？”新眉满心的疑惑。 “游乐场啊，京都最豪华的，我一个好哥们买家具时人家店里送的，上面写的有日期，他没时间去又怕放久了失效，就给了我。” “哦……” 明天是周六，休息。会长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也大概用不上她。这学期的兼职她还没开始找，反正在学校呆着也没意思，出去游乐场涨涨见识也好，说不定心情就舒畅了。想到这里，新眉打定了主意，开口说道：“好，我们明天一起去。” “行，你早些休息，我明天一大早来接你。” “不用了，你把地址给我说一下，我可以自己去的……”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哟，明天有约会啊？”叶乐乐照着镜子仔细地抹着口红。 她长的已经够好看了，偏偏嘴唇又摸得红艳艳的，灯光一打，像电影里的女明星似的。只是这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还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田新眉有些想不通。看着叶乐乐的表情也没有嘲讽的意思，好像就只是单纯地询问一下，她便回答道：“也不是什么约会，就是和老乡一起去游乐场玩玩。” “老乡是男的吧？”叶乐乐问的有些轻佻。 “嗯。” “这还不是约会啊？” 她正说着话呢，床头的手机响了，“谁……” 叶乐乐接通了电话，继续和田新眉磕牙，“明天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别被人占了便宜。” “……” “和谁说话呢？谁明天会被人占便宜？”孙墨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哦，是田新眉，她明天要去和男人约会。” 叶乐乐说得漫不经心。 “田新眉？” 孙墨那边吵哄哄的，只说了两句话便把电话挂断了。 几个久未谋面的朋友难得聚在一起，在餐桌上推杯换盏喝的热闹。这时的顾良却吃不下去了，他道了一句“失陪”，便起身离开。 孙墨看了一眼好友的背影，把杯子的酒一饮而尽，也随后跟了上去。 刚刚升起的月亮倾泻下一片清辉，两人在阳台上站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有事？”顾良回头看了孙墨一眼，俊眉微皱。 “阿良……” “嗯？” “刚刚我给乐乐打电话的时候你都听到了吧？” “嗯。” “你要是真心的喜欢胖丫，你就去追。一直这样拖着的话，到最后后悔的会是你自己。” “嗯。” 顾良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是很温和。 “她明天要去和人约会，要不要我帮你查查和谁一起去的？”孙墨把玩着手机，给他提建议。 “不用。” “那……好吧。” 好友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孙墨也没有办法，他摇摇头，出去了。 田新眉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就越来越精神……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朦胧着睡了一觉。 闹钟一响，她便利索地翻身下了床，也不觉得困。刷牙、洗脸、梳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这么早就起来了？”李花花起来上厕所，和她打了个招呼。 “嗯。” “对了，你床前挂的毛呢褂还挺好看的，今天穿着去约会吧，肯定能迷倒一片……” 李花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 这件水绿色毛呢褂是过年时，奶奶硬买给她的，说是年轻的姑娘家，就应该穿这样鲜嫩的颜色。 田新眉想了想，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下来，把毛呢褂换上了。 她背着小包往楼下走，一眼便看到了李倾，他推着自行车在路边站着。 “怎么来这么早？”新眉小跑着过去打了招呼。 李倾羞涩地笑了笑，说道：“没有，我也是刚到……你今天真好看”，他抬头打量了一眼女孩，脸微微红了。 “啊……谢谢。” 微风吹过，空气里夹杂些暧昧。新眉也红了脸。 高大、阳光的男生骑着单车，后座上坐着清秀、温婉的姑娘……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校门，往北边去了。 顾良开车往学校赶，等红灯时，看到了一脸笑容的田新眉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胸口像是被尖刀剜了一个洞，凉风呼呼的往里灌、又冷又疼，难受的想吐。 21.温柔 「世纪欢乐园」位于京都的郊区，是一座大型的文化主题公园。园区中景点众多，各个场景的游乐设施也配套齐全。只不过，他们来的时间刚好是周六，游客数量比平时增加了很多，每个“大型玩具”前都有许多游客在排队。 李倾把自行车停好，两人便凭票进了园区。各种眼花缭乱的游乐设施应有尽有，新眉左瞅右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有些项目她还是认识的，比如碰碰车、旋转木马、空中飞人……县城的游乐场虽然不大，但这些最普通的游乐设施还是有的。 李倾跑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让人家给捏了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送给了新眉。 “你尝一下，是糖稀做成的，很甜。”他盯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新眉拒绝着：“这一个都要五块钱，太贵了，咱退给人家吧。” 李倾苦笑不得，“这里的吃食是概不退换的。” “啊……”她遗憾又毫无办法地舔了一口，发出了惊叹声：“哇，真的好甜，这比过年时奶奶蒸的糖三角还要好吃。” “是吧，就知道你会喜欢。” 少年得意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快意飞扬。 两人继续往前走，李倾热络的介绍着她没见过的游乐项目，什么“海盗船”、“流星锤”、还有惊险的“侠胆豪情”、“飞跃亚马逊”…… 新眉兴奋的小脸通红，拉着李倾的胳膊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的玩……先去坐了有趣的“旋转木马”、“空中飞人”，又去玩了刺激的“水中漂流”，过山车……最后还看了场精彩的“海狮表演”。 这一天下来，又好玩又刺激，新眉累出一头的汗。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李倾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谢谢你，李倾，我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少年脸红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个粉色的钥匙扣递给了新眉，“这是中午在游乐场吃饭时商家赠送的，送给你。” 那是一个粉色的小兔子，上面有「世纪欢乐园」的标志，她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嗯，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情了给我打电话。” “好。” 看着李倾离去的背影，新眉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朋友，就像顾良和孙墨的关系一样。人这一生是需要这样的情谊在的，这会让生活变得充沛又丰.满。 夕阳西下，校园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林荫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她心情好极了，步履轻快地往女生宿舍走去，昨日的晦涩一扫而光。路过学生会办公楼时，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触不及防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田新眉看到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猛然就心虚起来，强自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会长。” 顾良抬头看她眉眼带笑的模样，心里有些堵：“怎么，约会回来了？” “没……不是约会，是和老乡一块去游乐场玩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没打算隐瞒。 顾良今天开车跟了他们一路，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他只是讨厌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且笑靥如花的模样。 “以后，别和陌生男人一块出去，不安全。” 新眉尴尬地笑了一下。 “想出去玩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顾良微微皱眉，揉了揉她的发丝。 “啊，不用不用……” 头顶传来的温柔触碰让新眉慌了心神，她突然想起了寒假前夕的那个吻，一时脸像火烧、滚烫通红。 “走吧，我去餐厅吃饭，一起。” 她“嗯”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去。 顾良又说：“昨天是几个生意场的朋友聚会，怕你受不了他们的社会气息，就让你先走了，别介意。” 这种类似于道歉的解释让新眉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表面上宽容大度，实际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原来，被人重视着的感觉是这么好。能在大学认识顾良，真的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了。 顾良简单地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的胃口如今被养刁了，这种大油大盐的菜吃进肚子，总觉得咸膩着难受。 新眉倒是没什么忌讳的，她疯了一天，又饿又渴，吃得很香。 两人解开了误会，也算是尽弃前嫌，按说该是高兴的时候。顾良却看起来淡淡的，一副若有所思、心神恍惚的模样。 新眉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 吃完饭，她和顾良告别，想往宿舍去。 “我送你吧。” 她愣了一下，餐厅到女生宿舍就几米远的路程，不需要送吧。 “不用……就几步的距离……”新眉拒绝着。 顾良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跟在她身后。 “那啥……真不用送了”，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新眉一脸羞赫。 顾良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蜻蜓点水地亲了下她的唇，而后才开口道：“回去吧……” 没有缠绵的拥抱，仅仅是清水一般的亲吻，热度却从嘴唇直接滲到了心底。 田新眉的心慌乱到像是得了病，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结巴道：“会长……你……” “回去吧。”顾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刘海。 “……好……” 田新眉答应了一声，晕晕乎乎地往前走，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看起来有些痴呆了。好像，那天的梦境也突然变成了现实。微风迎面吹来，带了些暖意。路两旁的显得草木特别茂盛，冬青树的叶子也油亮油亮的，就连小花园里的月季花都盛开到娇艳欲滴…… 22.入V “妈妈……” 心心的呓语把新眉从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外面的雨还在不间断的下，伴随着雨落地面的“噼啪噼啪”声，田新眉搂紧了怀里的女儿，沉沉睡去。 她憧憬过爱情，也有过一段懵懂、青稚的恋爱。只是还没有真正开始，那萌芽就已经枯萎了。 如今的她和顾良，也许彼此之间还有感情……只是，有什么办法呢？有缘无份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屏障，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一个京都显贵若真的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那才真的会让人们笑掉大牙。 可是，她还是会在平凡琐碎的生活里惦记着顾良，时常想起他们那些愉快或难过的过往，这已经成为了她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田新眉的新工作干了一个多月，也算可心。她为人憨厚、老实，做事也任劳任怨，就连同事偶尔一次的麻烦、她也都尽心尽力，所以人际关系也就没什么问题。大家也都愿意体谅她有时的迟到、早退，毕竟单身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在外地讨生活，也是很不容易。 这日，午饭过后，新眉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同事小吕走了过来、喊她：“阿眉，外面有人找？” “找我？”她睡眼醒忪。 “是，在门外等着呢，你去吧。” “你好，你是……”话没说完，走廊里背对着她站立的高大男人便转过身来，新眉一愣：“孙墨，你怎么来了？” “怎么，老同学，见到我很意外。”孙墨微笑着。 “确实意外。” 想起前几天一起吃饭时他对顾良的维护，她的表情就淡淡的。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喝了些酒，脾气又不好……”男人急躁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新眉抬头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本质不坏，便开了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良陪客户喝酒，胃出血，住院了。”孙墨咬牙切齿，片刻又说道：“也是活该，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难道还需要去陪酒？自己作贱自己。小时候肠胃就不好，偏偏还……”他叹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他胃出血自然有医生会帮忙治疗……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新眉脸上冷漠着，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孙墨完全没料到田新眉会这样说话，他瞪着眼前苍白、倔强的女人，不甘心地：“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算你们之前没好过一段……普通校友生病你也应该表现出同情和关心吧……你看看你现在？” 田新眉侧过头去，声音有了波澜：“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以后你多劝着些，让他少喝酒……” “就这话……我可劝不了……再说，阿良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孙墨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新眉，“这上面记得是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你爱去不去，自己看着办。”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田新眉捏着这纸条，觉得手心都烫疼了。 她心神不宁的回到了办公室，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下午去医院看看顾良。 新眉硬着头皮去跟部门经理请了假，便往回赶去，心里有事惦记着，连走路都快了很多。一到家，她就动作迅速地熬了些小米南瓜粥，用保温桶装了，往医院赶去。 按照孙墨纸条上的指示，新眉毫不费劲地摸到了顾良的病房。定了定心神，她敲了门。 “进来。” 男人声音微带沙哑。 “那啥……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新眉推门进去，没敢看顾良的脸，坐在了离病床较远的椅子上。 “你来了……” 走廊里行人来去慌张，顾良倚着枕头坐在床上，盯了她半响，只说了一句话。 “嗯。”她终于抬起了头，去看这个她信任过，依恋过的男人。虽然在病中，他依旧看起来俊美不凡，只除了脸色苍白些。 “我给你熬了些粥，养胃的，你喝点吧。” 新眉拎着保温桶走到桌子旁，倒了一碗，递给了他。 顾良没有说话，伸手接过来，慢吞吞地喝着。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带着家常的舒服和熨贴，他闭了闭眼。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是孙墨告诉我的……” 田新眉顿了下，说道。 顾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喝完了粥，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滚烫的手心，灼伤了新眉。 她被抓的“嘶”了一声，又挣扎不开，只得咬牙忍住。 下午三点半左右，是光线正好的时候。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了进来，病房内一片光明。 新眉半趴在顾良的怀里，脸微仰。顾良紧紧抓住怀里的女人，低着头。 两人咫尺相望。 男人眉眼清俊，依旧是风流婉转的长相，几年的时间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褪掉了少年些微的稚气，多了岁月来往赋予的坚毅。而她就太平凡了，大众脸的容貌，扔到人堆里都不容易找到。 “田新眉。”男人的声音颤抖着，凶狠地低头吻上她。口齿相依，肆意缠.绵。 在这种抵.死的纠.缠里，田新眉不可控制地发起抖来，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田新眉告诫着自己。她睁开了闭着的眼，猛然咬上了顾良的薄唇。 一向敏锐的男人竟然会被她低劣的攻击伤到，他疼的嘴唇本能一松，她就趁机挣脱开来，连保温桶也不要了，慌乱着夺门而出。 那类似躲瘟疫似的逃窜，刺得顾良心口一疼，他猛然直起身来，翻身下床，下意识的就要去追，到了门口却又站住了。 他苦笑出了声，这个时候追过去，只会让她更反感吧。 走廊里电梯“滴滴”了两声，几人鱼贯而出。领头的男人抬眼便看见了顾良，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吃惊道：“阿良……你怎么光着脚就下床了？” 田新眉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了一阵，才发觉并没有人追上来。她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了，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觉得她这一趟来医院的决定是真的错了……本来想和顾良斩断过往，没料到还是牵扯上了。 新眉辗转坐了几趟公交，天黑的时候，才到了住的地方。她先去幼儿园把女儿接了回来，抱着便往家里走去。 “妈妈，今天老师教了新的歌曲，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新眉的脸色，用小手给她擦了擦汗。 她心里烂糟糟的，并没有什么心思听歌曲，但也不愿意打击女儿的积极性，只好“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 妈妈妈妈快坐下～妈妈妈妈快坐下 请喝一杯茶 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 我的好妈妈 ……」 小女孩软嚅稚气的歌声响起，新眉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她望着越大越有顾良轮廓的女儿，心酸着亲了一口。 “妈妈，心心唱歌好听吗？”她撒着娇抱上了妈妈的脖子。 “好听。” “那，妈妈不难过了，好不好？心心爱妈妈。” 新眉呜咽着“嗯”了一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和顾良的那些事，说不清也道不明，也算不得谁对谁错。 生活困苦也没什么可怕的，女儿二岁那年发高烧，一连住了几天的医院，手里实在没一分钱了，她便私自去卖了血……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了过来，再大的劳累、艰辛也就不怕了。 如今，她只求着，安静平和的把女儿养大成人。 “阿良，这粥是谁给你送来的？暗恋你的还是你相好的？”孙墨混不吝的话逗乐了一屋子的人。 顾良瞪了他一眼。 孙墨还想继续往下说，突然便注意到了保温桶样式的老旧和桶身周边的磨损，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了一眼顾良，问道：“她来了？” “嗯。” “这么快就走了？” “嗯。” “……我说阿良，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她要走你就让走？你往日的机敏灵活哪去了？随便想个办法留下她不就行了。” 孙墨一脸的愤慨，恨铁不成钢。 顾良自嘲地笑了，硬留下她？他不是没有那个心机和手段，只是不愿意强逼她，也想留点时间让她想明白两人之间的事情。 “哎呀，你真是……” 孙墨看好友沉默的躺在床上，便恨恨的闭嘴了。 一连过了几天，田新眉都是照常的上班，下班、接女儿、回家。她尽量让自己忙碌些，便于忘记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以及顾良给她的，强大的压迫感。 算着日子，这周六是心心的生日，小丫头一大早起来就撒着娇要求吃甜蜜蜜的蛋糕。新眉笑着答应了。 给她穿上最近新买的红色小褂，头上也用同色系的小皮筋给扎了个冲天辫。这样一打扮，小丫头看起来像个年画上的福娃娃，眯眼一笑，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妈妈，心心今天漂酿～” “对”，新眉抱着她往街里走，敷衍着回了一句。 “妈妈也漂酿～”小丫头对她的漫不经心有些不依，搂住脖子便亲了一口。 “哈哈哈……” 新眉被逗得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今天的心心最漂亮了，妈妈去给你买最喜欢吃的蛋糕，好不好？” “好。” 小丫头被夸得心满意足，连带着回答的声音都特别清脆。 街中央的蛋糕店装修的好看又温馨，心心一走进门，便看花了眼。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精致漂亮的蛋糕，眼睛都直了。 新眉好笑地逗她：“是不喜欢这些蛋糕吗？那要不咱们再出门逛逛。” “不系不系……心心系喜欢，像草莓一样的喜欢……” “那么喜欢啊，都和草莓是同等级别的了。” “系啊，系啊，很喜欢。” “好，那我们去选吧。” 新眉抱着女儿挨个看了起来。 “妈妈，妈妈，那个蛋糕上面系草莓……” 心心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冰柜中央摆放着的草莓蛋糕。 “最喜欢这个对不对？”新眉抱着她走了过去。 “对。” “那我们就买这个好不好？” “好呀，心心爱妈妈。” “小马屁精……”新眉叫过服务员，把草莓蛋糕的钱付了。 小女孩应该是很高兴吧，一路上都在哼哼唧唧地唱着在幼儿园新学的歌曲。 新眉也不打断心心，一手抱着她，一手掂着蛋糕往家里走去。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快到秋天了。 心心伸手把落在新眉肩上的枫叶拿到了手里，问道：“妈妈，为什么它会从树上掉下来呢？” “因为它长大了，所以要离开大树妈妈独自去生活了。” “哦……”心心歪着小脑袋想了一阵，又开口说道：“等心心长大了也不离开妈妈，要和妈妈在一起。” 新眉亲亲她的小脸，夸她：“乖女儿……” 还没到家，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身材析长的男人站在门口，她心里莫名一突，待走近了去看，果然是顾良。 新眉把心心放到了地上，沉着脸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送这个。”男人的表情很温和，他手里确实拿着她上次去医院时带着的保温桶。 “漂酿叔叔～” 新眉还没开口，小女孩便小跑着到了顾良面前，抱上了他的腿。 “乖。” 他笑着弯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两人不由自主的亲密互动看得新眉眼睛酸酸的。她拿出钥匙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叔叔，今天是心心的生日，你要留下来陪我吗？” “好啊……”男人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小丫头的刘海，微笑着说道。 屋子的空间很小，家徒四壁。大厅被阳台和厨房割据，只放了一个四方木桌子和两个凳子就没地方了，顾良抱着小女孩坐在了离阳台较近的凳子上。 新眉简单地烧了两个菜，蒸了点米饭，把心心的生日蛋糕也放到了桌子上。她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笑着说：“吃蛋糕了。” “妈妈先吃……”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蛋糕，懂事又有礼貌。 新眉小小地尝了一口，表示自己吃过了。 “你肠胃不好别吃了，奶油不易消化。”她把蛋糕切成了几份，把最小的一份给了女儿。 “好。”顾良用纸擦了擦小女孩不小心吃到脸上的蛋糕，看了她一眼。 一顿简单的生日饭让心心吃得特别满足，她还表演了节目，开心极了。 饭后，新眉陪着女儿在阳台上玩了一会、消消食，便哄她睡了。 送顾良出去小区的时候，他忍不住还是开了口，说：“我有几处房子都不错，你可以带着心心搬过去……” “不用了，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自给自足，说话也有底气。” “可是这样的话，你生活的会很累……” 新眉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远方的天空，说道：“累点才活得踏实。” “你完全没必要这样辛苦，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好、更优越……”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能生活得很好。”顾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田新眉打断了。 “会长，你不欠我什么……我也同样什么都不欠你……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她在奶奶下葬后的第一天抱着女儿去了寺庙，在佛像面前跪了整整一下午。 是啊，奶奶走了。从此，她在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那个最舍不下她的人也终于舍下她走了。 她虽然信这神灵，却从不拜祭，觉得那是没什么用的，只是人们的一个心灵寄托……只有奶奶会初一、十五按时按点的来寺庙祈福、还愿。 普贤菩萨庄重、理德，能保佑人们身体健康，寿命延长。 她记得奶奶每次来寺庙都会给普贤菩萨上一炷香。 天渐黑的时候，母女俩才出了寺庙。临走时，新眉也给普贤菩萨上了一炷香。这一次，是她为女儿祈祷。那个会为她祈祷的人睡着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活得糊涂些，宽容些，才会多一点幸福。从奶奶走后，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慢慢懂得了这个道理，对于顾良也就没什么要责难的了。心心慢慢在长大，越来越贴心，她好像真的不太恨他了，但要说原谅还不至于。 “田新眉，你还喜欢我吗？”顾良看着她，薄唇紧抿，他没给她留仔细思量的时间，继续问道：“我这些年一直都爱着你，从未间断。” “你什么意思？”她惊惶起来，咬牙切齿：“你所认为的爱就是痛快淋漓后的不负责任和随意践踏？对不起……我只是个连讨生活都觉得困难的平凡人，没时间陪着你们这些贵公子游戏人间。” 那些污秽和残酷的往事，她本来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被顾良这一提，记忆瞬间就清晰了起来。她呆愣着，头疼欲裂。 “你到底在说什么？”顾良表情呆滞，他看起来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或许是演技太高超。 无论怎么说，田新眉都看不透他。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候，顾良哪里会容许她走，他一把便抓住了她，扯到了怀里，逼迫道：“说清楚。”并不严厉的口吻，连质问也没有，只是他的气势，瞬间就震住了新眉。 她有些瑟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看着可怜又可爱。 顾良叹息了一声，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温柔缱绻。 田新眉一愣，口腔里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一时之间便忘了挣扎。 中午的太阳照在男人的脸上，侧面温润如画。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这几年来，她每次做梦、里面都会有顾良的身影，只是她每次要开口时却又惊醒了。如此这般，竟然一次也没搭上话过。 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辛酸疼痛。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我会等你、心甘情愿的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 顾良无奈的开口，带了些安慰。伸手盖上她乌溜溜睁着的大眼睛，看得他心慌。 这样的温暖的拥抱，有一刻也是好的……只是，自从奶奶走后，就再没有人肯给她了。田新眉留恋的偎紧了些，她也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理。 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想有个人在她咬牙坚持的生活里，给一个拥抱。 “哟，这是干什么呢？” 叶乐乐开车路过这里，看到路边的两人，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新眉回头看见是她，慌乱着退了几步，面红耳赤到说不出话来。 “心心睡觉醒了看不见我会哭的……” 她低着头和顾良说了一句，转身便跑远了，放佛有一头狼在后面追着。 叶乐乐：“……” 顾良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孙墨呢。” “哎……你这人没意思啊，干什么总把他和我扯在一起说话……”低头的瞬间，叶乐乐眼里的羞涩一瞬而过。 “嘟嘟嘟……”的震动声响起，顾良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你好。」 「顾总，你赶紧过来一趟，场子有人闹事。」 那人说话急躁躁的，背景也是乱糟糟一片。 「你先打电话去联系前台经理，让他处理一下，我马上到。」 顾良挂断电话，还没开口，叶乐乐就懂事地说道：“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去办事了。” “好。” 顾良点了点头，开车离去。 直到他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叶乐乐才回过头来，她从车里拿出一根烟来，无意识地点着了。香烟中的尼古丁成分让她十分着迷，心烦意乱的时候总会抽上一两口。她长得漂亮，家世也好，暗恋了顾良六年，为什么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土包子？田新眉到底有哪里好，不就是仗着生了一个女儿整天装可怜吗？ 「女儿」，想到这个词时，叶乐乐手心一抖，香烟的火星便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她被烫的抖了一下，随后就顺着车窗把烟扔了出去。 她拿出手机，找到电话联系人那一栏，翻了好久，把电话拨了过去。 “哟，是叶大小姐啊，今天怎么有时间给兄弟几个打电话了？又给送钱来了？” 男人猥琐、轻浮的声音响起，叶乐乐恶心的“呸”了一声。 “闲话少说，我问你个事吧。四年前在b大北校门的事还记得吗？” “什么b大北校门？”男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 “哦，想起来了，你是说让哥几个去和一个胖胖的女学生耍流氓这件事吧。放心，我们拿人钱财，□□，全部按照你的指示做的。”男人没敢开口的是，他们还没开始动手，那个女学生已经被人救走了。再说，都好几年过去了，叶乐乐给的钱早就花完了，现在又提起这件事……真没意思……他只好信口胡邹骗骗这位大小姐了。 男人令人犯呕的笑声传来，叶乐乐掐断了电话。 这样说来，她就放心了，就算顾良愿意和田新眉结婚，顾家也肯定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大路两旁的梧桐树高大、茁壮，风一吹过，宽厚的叶子哗啦啦作响，已经有秋天的感觉了。叶乐乐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看了一眼田新眉住宅的小区，歹毒一闪而逝。 “猜猜我是谁？” 软嚅、清脆的童声。 田新眉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时候，被身后的小手轻轻地蒙住了眼睛。 “我要想一下，是谁呢？”她声音也软了下来，逗弄着小女儿。 “要快点哦……” “嗯，是妈妈的心心宝贝吗？” “系啊，妈妈好聪明。”小女孩撒着娇爬上了妈妈的后背。 新眉怕女儿摔倒，拦腰就抱在了怀里，去亲她的小脸蛋，“今天开心不？” “开心……以后也想叔叔和妈妈一起陪心心过生日。” “……好。” “心心爱妈妈……”小女孩亲了一口新眉，拍着手说道。 23.初恋 新眉和女儿在阳台上玩了会，夜深露重的，便哄着她睡了。 今夜的天气不错，月朗星稀。 新眉满怀心事地倚在床头，睡不着。她其实不太明白，今天的顾良到底是怎么了……他生活在社会的顶层，她在末层……难道真像电视上说的吃多了山珍海味，想尝一下野菜豆腐？年轻的时候天真也脸皮厚，满心热切地追随着他，也没有等来像今天这样的告白和待遇……现在就更不行了，年纪一大思虑的事情也多，总惴惴不安着，不敢把自己的真心再次交出去。 记得很清楚，顾良第一次亲吻她是在黄昏，那时晚霞满天，景色绮丽。 她以为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王子，然而并不是…… 记忆翻江倒海、倾覆而来。年少的时光就像是指缝间，发梢里流过的水，那样真实地在感觉里存留，田新眉的心随着思绪腾升或是沉落，飘了好远…… 当时的她太青春稚气，以为顾良吻了她一下，就像奶奶戏匣子里唱的「公子小姐」一样，定了终身，白头偕老。 新眉开始认真地学着如何谈恋爱。她甚至去图书馆借了一本《恋爱秘笈》。无论顾良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初恋总是令人怦然心动，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都变得多姿而美丽了。被自己仰慕的男神眷顾着，这样快乐的事情，她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一时之间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李倾再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她忍不住就和他分享了。田新眉希望得到她唯一的朋友的祝福，但是事与愿违。 她话刚说一半，李倾就脸色铁青、愤然离去……田新眉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下午去“锦文小区”帮顾良做饭的时候，就把这事提了提，心酸又难过的表达了自己对唯一朋友离去的不舍心情。 “我以后会对你好。”少年认真地听她讲完，递过来一杯果汁，郑重许诺。 这样关怀体贴的话，让新眉腾的红了脸，她手指哆嗦着接过果汁，结巴着说道：“我……我知道了。” 顾良揉了揉她的发顶，微笑着去了客厅，他喜欢她因他而绽放害羞的模样。 田新眉在厨房里站着，因角度的问题，刚好能看到少年斜倚在沙发上发呆，面容白皙、鼻梁高挺……他长得真好看啊，她又一次在心底发出了赞叹声。 她虽然从未听顾良正经地提起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却也幸福地陶醉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恋爱里。 新眉想，“女朋友”这个名词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只要顾良是真心的对她好，她也不在乎那个头衔。 和他交往以后，她对顾良的照顾更细心了，他的一日三餐、日常住行几乎都被她承包了。 孙墨看得心酸眼酸，他也一样高大英俊、家世显赫啊……怎么就没有勤快的“田螺姑娘”来照顾他的生活…… “那啥……周六晚上菜多做些，我要去蹭饭。”他忿忿不平地把脚翘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桌子上，嘟囔道。 田新眉在一旁坐着复习习题，此时听到孙墨的声音，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顾良，他正端着手里的茶杯喝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她答应了一声。 “我要吃糖醋大鲤鱼。”孙墨继续得寸进尺。 这菜虽然吃着香鲜可口，做起来却比较麻烦，步骤也多……新眉在顾良那里也只做过一次。 “不吃！”顾良开口拒绝。 “为什么？” “太麻烦了，她会累的。”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竟然还学人家秀恩爱……”孙墨叫的惨绝人寰。 田新眉脸红如霞，因他那句——「她会累的」这四个字，甜蜜的心尖发颤。 清风徐来，弥漫一室暖意。 顾良像是有魔力似的，和他在一起，生活都变得明朗美妙起来。 初中的时候，看到有些女同学背着家长和老师偷偷的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她也有些羡慕。总想着将来的她会碰到什么样的人？然后也和他一起逛公园、去小吃一条街……谁能想到老天竟然安排了顾良给她，这宛如天神一样的少年……她这辈子都圆满了。 周六的时候，新眉用尽浑身解数，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鱼还有虾。她和顾良、孙墨围在客厅的餐桌上，吃得主尽客欢。 期间，由于畅快，孙墨还喝了不少的酒，临走的时候就有些醉醺醺了。顾良怕他在路上开车不方便，就去送他。 “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就回来了。” 顾良这话一落地，新眉就觉得脸滚烫的直冒热气，这嘱咐和语气像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似的。 她“嗯”了一声，低头答应了。 “阿良，哥们……没醉，你不用特地……送我，去陪你的小媳妇去。” “走吧。”顾良架着他的胳膊，不容分说便往外拉去。 等待的心情太过于急切，新眉在大门前转悠了数十个来回，终于等到一辆醒目的跑车速度平稳地驶了过来。 车锁在路边，那人走了过来，果然是顾良。 “会长……回来了。”新眉嚅嗫着上前，说了一句。 “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内走去，月光把影子重叠在一起、拉了好长。 顾良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也微红，或许是酒也喝多了。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今晚要留下来吗？” 田新眉的眼睛一下子睁到极致，少年温润如画的脸依旧在眼前，她也隐约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却不知道要怎么把话接下去……臊得小脸通红…… “那啥……那啥……” 她结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顾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盖上了她的眼睛。被这样澄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瞧，他都觉得自惭形秽了。 “眼睛怎么睁那么大，像杏核似的，不累吗？” “啊……不累。”田新眉有些晕头了，话一说出口就听到了少年低沉、悦耳的笑声。 顾良把她拉到怀里，辗转亲吻了她，温柔又细致。 这是田新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带着缱.绻缠.绵和不可自拔……她紧张的手心冒汗，面红耳热，慌乱之中，咬到了顾良的舌头。 少年“嘶”的一声，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大了力度……新眉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没知觉了，搞不好肿掉了。 一吻结束，望着女孩嘴角涎着的银丝，他眼神暗了暗，艰难地背过身去，好大一会才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去。” “嗯”，田新眉答应一声，眼神漂移着，不去看顾良。 夜色朦胧，车速即快又稳，大道两旁的梧桐粗壮、高大，空气中传来桃花香甜的气息……已经到春天了，这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她的心“咚咚咚”跳着，飘上了云端。 “哟，你这嘴唇怎么肿了？被人亲的……”她刚进宿舍，就被眼尖的李花花堵在了门口。 新眉吭哧着，回不上话。 “对了，学校现在盛传你和顾会长在谈恋爱，真的假的？”李花花盯着眼前瘦了很多的女生，眼神里闪过嫉妒。 “啊……是……” 新眉微低着头，甜蜜蜜的。 叶乐乐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刻薄：“想多了吧，顾良会和她谈恋爱？京都第一世家的贵公子眼又不瞎，最多也就是逗逗她，连玩都说不上。” “你胡说！”新眉急了眼。 “你气什么？底气不足啊，这也是事实吧。如果真的喜欢上你了，为什么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布他是你的男朋友？恐怕只是你一厢情愿、倒贴上去的吧……” 叶乐乐把手里的化妆盒放下，去了洗手间。 “我们谈恋爱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这种事，如人饮水就可以了。”新眉虽然在辩解，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渐渐的眼睛就有些发红。 这么幸福的事为什么就没人祝福她呢……先是李倾，后是这些人…… 李花花拉了下叶乐乐的袖子，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田新眉，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吭声了。 新眉的心像是被老鼠咬了一口，一夜都迂回难安，次日一早便想去找顾良，心里忐忑着，便想和他说一说。 先去学生会跑了一趟，被告知还没来，她就坐在门口等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等了一上午也没把顾良等来。 漫长的等待让新眉变得胆怯起来，勇气一点一点的在消失。她开始反复思量自己究竟该不该向顾良讨问清楚……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吧，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也没必要弄得天下人皆知。再说，如果真问了，会长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她，岂不是更难堪……她就像一个灌满气的气球，一开始鼓得又大又涨，看着又醒目又漂亮，但是搁置的时间一长，里面的氢气慢慢也就泄了……直至软成了一团，捏都捏不起来。这样的气势都是假的，是拿来哄骗自己和别人的。 快中午的时候，新眉就不等了，下午也有课。 这件事她最终也没机会问出口，就不了了之了。 顾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连四、五天，她在学校都没见到他。 田新眉从一开始的心如火燎到如今的心平气和……她竟然开始慢慢担心，是不是顾良碰到了什么棘手难办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会一直不来学校呢？ 不过，她也知道顾良是忙碌的，永远都有很多事情去做，即便安静坐着，也在思考如何快速、有效地处理问题的办法，是她过于依恋和仰慕顾良了。以至于几天不见，就像失了魂魄，这样一想，倒也释然而安心了。 周六上午的时候，意外的在校园里碰到了孙墨，他行色匆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孙墨，等一下。” 田新眉小跑着追上了孙墨，开口就问：“你最近见过会长没有？他好久都没来学校了。” “你找他有要紧的事吗？”孙墨俊眉微皱，问道。 “也没有……就是很久没见他了……” 孙墨看了她一眼，“他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阿良是顾家长子……应该担起顾家的重担。” 她见多了孙墨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一本正经起来倒让她有些怵。 孙墨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别走……”新眉又喊了一声。 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你好好在学校待着，他忙完家里的事就会来找你。” 田新眉踌躇了一下，孙墨却已经走远了。她甚至没来得及问家里出了什么事，顾良他这段时间还好吗。 孙墨这些隐晦的描述，并没有使她放下心来，反而心里更忐忑难安了。 以前看小说时也知道些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旦家族的大当家出了点事故，毕竟会引起一场动荡。各方窥伺的势力也会蠢蠢欲动，要是真的出现权利更替，一场血雨腥风更是免不了的。 田新眉越想越害怕，像是她想象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一样。她迅速地跑去了学校的公共电话厅，立刻拨打了顾良的电话，第一次响了好久都没人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都是……她开始慌张起来，手心里全是虚汗。 这晚，新眉在宿舍的床铺上躺着……夜深了，空气变得稀薄、寒冷，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宿舍的人几乎都睡熟了，她悄悄的把衣服穿好，拿着电话卡就下了楼。 前门后门都被锁了，没办法，新眉只得偷偷地打开一个没关紧的窗户，翻了出去。到了公用电话厅，她把卡插了进去，重复拨打了三次顾良的电话，依然是没人接听。 “你好，你是？” 孙墨看了眼陌生的号码，烦躁地接起，语气恶劣。 “是我，田新眉。”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了？”对方像是愣了下，半响才开口说道。 “我还是想打听一下，顾良的事……”新眉被风一刮，冷得瑟缩了下。 “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一个女孩子大半夜里跑出来，会很不安全的，赶紧回去。”孙墨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哦，好的……你是不是能经常见到会长？” “是。” “那你帮我转告他吧，他肠胃不好，让他别吃辛辣的食物，别吃生冷的水果，别喝那么多冰啤酒……”新眉顿了顿，总觉得有许多的话要嘱咐他，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阿良，你坐的离阿墨那么近干什么？莫不是你们俩有一腿？”女人的“格格”娇笑声清晰的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来。她怔住了，随即便挂断了电话，像是突然被电到了一样。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联合起来骗她有意思吗？孙墨和顾良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要骗他？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这一系列的问题，田新眉一个也想不通。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双腿，这天真冷啊！ 顾良突然离去、一字未留，连零星半语的话都不愿意给她，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该懂的人自然也懂。她只是笨，又不是蠢。 “谁让你进来的？滚。” 酒吧包厢内，顾良眉眼冷凝，厉声怒骂。 “我，我来陪二位喝酒的啊……”女人被骂得脸色僵硬，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 孙墨站了起来，按照刚刚打过来的号码拨了过去……没人接。他也急了：“我们自己不会喝酒？还需要你陪？有多远滚多远。” 24.生病 “孙墨，你说话客气点，我可不是你平常随意玩.弄的酒家女，我是顾二爷派来的。” 女人一脸的愤慨。 “我二叔？”顾良身体后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了沙发上。 “是……就算这次顾二爷没让我来，你们也不用这么抗拒我吧……我们好歹也在一个桌上吃了几顿饭，也算相识一场。” “要不要点脸？谁和你相识一场，我大哥当年眼瞎才会看上你，你祸害了他……怎么着，还想上赶着来祸害我们哥俩。” “你胡说八道，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女人说话有些结巴。 “滚滚滚！！”孙墨推搡着把人弄出了门外。 “你大哥在国外最近怎么样？”顾良问道。 “挺好的。”孙墨用力把门摔上，继续说道：“我就是讨厌这女人骗完钱还到处利用他，事情败露后还死不承认。” “行了，都过去了。” 孙墨一屁.股坐在了顾良的旁边，“我说阿良，田新眉那边怎么办？我们现在要过去一趟吗？” “还是不去了，我怕被人跟踪，她的存在要是被发现的话，估计面临的局面会更糟。”他收紧了手指。 气氛沉默了一刻，孙墨开口说道：“她对你死心塌地……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别辜负。” 顾良垂下眼睛，心脏尖锐地疼了一下。 门外，女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李老板，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我确实在酒吧见到了他们两个。” “只有他们两个吗？”电话那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的。” “好，我知道了，你注意观察他们，有什么消息立即联系我。放心，如果事情成了，答应给你的酬金翻倍。” “谢谢。”女人脸上都是喜悦。 ** ** ** 春寒料峭，夜里还是很冷的。田新眉在校园走廊的躺椅上坐到凌晨，才翻窗回了宿舍。她把被子胡乱盖在身上，勉强地睡了一会。 闹钟响的时候，她挣扎着要起床去上课，但是头昏脑胀的实在厉害，刚坐起来就一头栽了回去。 昨晚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冷风，她发了高烧。 宿舍倒是有两个同学临走的时候催她起床，但是她动一下都艰难。大家见叫不醒她，也就各自走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新眉才觉得状态好了些，她晃晃悠悠的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喝了两大杯开水后，才拿着书本出了门。 路过电话厅时，她愣了一下，不自觉摸了摸口袋里的电话卡，走了进去。家里安装了分机电话，这还是从大伯家的主机接过去的。主要是为了奶奶有一个头疼脑热的，方便联系到人。 “谁啊？”电话响了好久，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奶奶苍老且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新眉的泪水忍不住流了满脸，哽咽着哭得喘不过气来。 “是新新吗？你怎么了？”老人满是惊慌。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她抱着话筒哭得直打嗝。 亲手养大的孩子远在天边的京都哭得泣不成声，老人也心里难过，泪水“吧哒吧哒”的往下落。 “乖，乖……你是不是生病了？给奶奶说哈，别急。” “我发烧了，在宿舍躺了一天……没有人来看我……我起不来床……我想回家。”她颠三倒四地说着话，委屈的像个孩子。 “发烧了？乖，你听话哈，先去抓些药吃！”老人的声音大了起来。 “嗯，我这就去。”新眉抽噎着点头答应了。 “乖，赶紧去哈，退烧了记得给我再打个电话。” “嗯。” 暮色低垂，形单影只的老人拄着拐杖又去了寺庙。她虔诚地请了香，双膝跪在了神像的面前，口中喃喃自语：“大慈大悲的菩萨，信女老了，没几天好日子了……只求您保佑我们家新新健康长寿、免于灾难。” 心里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新眉好受多了，她先去学校的医务室打了退烧针，又去餐厅买了一个馒头、一个水煮蛋，才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晚上修的是自习课，她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熙熙攘攘，差不多都坐满了。 “你来了？一天都没见你，干什么去了？”同桌问道。 “发烧了，在宿舍里躺着。”新眉回答的有气无力。 “哦。” 叶乐乐看了一眼不远处在桌子上趴着的新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田新眉病好的时候，顾良还是没在学校出现，她已经不去向孙墨打听他的消息了，只给奶奶打电话报了平安。老人听她声音清亮、语气平和，也就放了心。风和日丽的时候，少不了又去了一趟寺庙、还愿。 她和顾良过去的种种甜言蜜语，好像是镜中花一场，她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已经消失了。新眉想，也许叶乐乐说得是对的，她和顾良本来就太不相配……也许这真的是一场因为趣味而兴起的游戏，只不过是她当了真。 春日美如画，太阳照在身上，把人们晒得又懒又暖。 周日清晨，她闲来无事，便想着出门去逛逛，一路上鸟语花香的，心情也不错。谁知，蹓跶了一上午，竟然走到了顾良的小区。 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新眉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桌椅一动未动，很显然很久没有人过来了。冰箱里放的青菜大多都已经长毛了，新眉就一一挑选了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还没把冰箱收拾干净，就听到小区内传来了刺耳的汽车声，她隔着窗户往外看去。醒目的越野车停住了大道上，孙墨驾着顾良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孙墨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田新眉，吃惊问道。 看着顾良紧闭着眼，一副昏迷的样子，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焦急地开口：“会长怎么了？” 25.心伤 “妈.蛋，被一群老不死的给算计了！阿良也被人下了药，还好我领着人及时赶到，这才把他给弄出来。” 孙墨骂骂咧咧的把顾良扛上了二楼。 “你去找把带靠背的木椅子，快点。”他看着站在楼梯口被吓住的田新眉，忍不住吼了一句，“再找一把麻绳过来。” “……好……” 新眉期期艾艾地点了头，转身就往楼下跑。 几分钟的功夫，她就从楼下的杂物间里，拿出一把半人高的木椅和一捆红色的塑料绳。 “过来，你扶着他。” 孙墨把顾良按在了椅子上，对她说道。 “好。” 新眉看他神色紧张，也不敢怠慢，迅速便走了过去，配合着孙墨把顾良缠在了凳子上，五花大绑。 “我得马上开车走，把后边跟踪的人给甩了。这座房子是阿良的私人财产，当时买的时候并不是以他的名义，所以这里暂时还不会被发现。你只需要在门外守着他，无论待会他怎么折腾，都不许把绳子给他解开。阿良被喂了摇头.丸……”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继续说道：“能熬过去就不会有事……不过，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被喂其他的药……” “行了，我不给你说了，我得赶紧走。” “嗯，你也注意安全。”田新眉紧跟着就说了一句。 孙墨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跑下了楼。 田新眉有些茫然，从未想过如顾良一样强大如斯的人竟然也会被人暗害到这个地步……这比她之前猜想的剧情可严重多了。 正胡思乱想，却听见对面卧室里传来痛苦、挣扎的怒吼，以及椅子摔在地板上响亮又刺耳的“咣当”声。 她吓了一跳，神色慌乱着在门口不停的来回踱步，很想进去看一看顾良，但是想着孙墨临走时的嘱咐，又不敢进去。 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顾良头触地板的闷哼声，折腾了好大一阵，响动竟然渐渐没了。 这让田新眉更加惊恐起来。 以顾良强大又内敛的性格，就算被人下了药，也必定是咬紧牙关、尽力忍耐……除非……除非他药性发作到一定地步，已经没力气靠折腾来压抑自己了。 她的手指都颤抖起来，那种药被喂多了，会不会死人啊……这个可能性一出现在脑海，田新眉就再也待不住了，决定进去看看。 她轻轻转动把手，开了门。卧室里的窗帘被紧紧拉住了，借着走廊的光线，隐约看见顾良在地板上躺着，椅子压在他身上，十分难受的模样。 田新眉心里一酸，便开口喊他：“会长，会长……” 没人回应她，他依旧紧闭着眼。 她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直勾勾的盯着顾良瞧。他衣衫凌乱，满脸潮红，看起来狼狈不堪。 突然，顾良又睁开了眼，毫无焦距似的，双眸血红。他用头去撞地板，用力到“咚咚”直响，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会长，会长……你冷静些……”新眉看到他这幅模样，心疼又心酸，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顾良的手臂，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像是被电了一下，顾良清醒了些，抬头看了一眼她，声音嘶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快走……我被人暗算了，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你的，赶紧离开。”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顾良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又变了，新眉紧紧地抱住了他：“会长，会长……你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哈，马上就好了。” 或许是她轻拍后背的动作安抚了顾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开始平稳起来。 竟然睡着了，可是这姿势实在太难受了，身体蜷缩……新眉轻手轻脚的把绳子给解开了，椅子也挪到一旁，吃力的扶起他，放在了床上。 伸手拿过薄被，刚要给他盖到身上，手腕却被一把抓住。力度惊人，她吓了一跳，一低头便对上了顾良血红、迷乱的双眼。 她吓了一跳，刚要问他是怎么回事，就被扯得一个踉跄，倒在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唇便被堵上了。 “会长……”她拼命拽他，刚有个空隙透一口气喊了一声，就又被堵上了。 这样疯狂的场景，新眉没来由就心慌了，她眼前发黑，拼命挣扎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对于身手矫健、“武力值”爆表的顾良来说，就像抓到了一只小奶猫，他大力地把她按在了身下，被他当吃雪糕一样左亲右.啃。田新眉终于意识到，孙墨说得话是对的，被喂过药的顾良神智确实不太清楚了。 衣服被撕烂了，整个过程并不美好，满是艰辛和疼痛。然而，顾良像是不知疲倦似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不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顾良终于因力竭而沉沉睡去，看样子药劲像是过去了。 新眉颤抖着合不拢的双腿，扶着墙走进了浴室。透过大大的半身镜看着双眼红肿、身上都是青紫痕迹的自己，满心痛苦的同时也带了些微的、道不清说不明的甜蜜。 “唔……”深夜，顾良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记忆一缕缕回笼。 招暗算……被喂了药……孙墨领着人赶到把他救走……然后，新眉……顾良眉心一跳，他看了眼床单上的暗红色血迹，猛然下床朝楼下奔去。 “会长，你起来了。”在厨房熬粥的新眉，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顾良跑了过去，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新眉“嗯”了一声，眼睛也红了，她并不想要什么道歉……她只是，只是想问问他，你喜欢我吗？ 等时间再晚些，孙墨赶过来的时候，顾良已经洗完澡、收拾利索，坐在餐桌前喝粥了。 “阿良，你好了？” “嗯。” “这就好，我都快被吓死了，你不知道你当时的那个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在一旁坐着吃饭的田新眉就端着碗起身去了厨房。 “她这是……” “没事。”顾良看了眼新眉离去的方向，顿了顿说道。 “还好，那群老家伙派来的人全部被我甩掉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我要回去了。” 新眉外面套了件顾良的外套，出现在了客厅。 “我去送你。” “阿良，我去吧，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孙墨劝解道。 “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去。”顾良站了起来。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 独自在客厅坐着的孙墨愣了一会，喃喃自语道：“田新眉身上穿的衣服怎么看着像是阿良的，莫非我不在的时候，这二人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一路风驰电掣，到校门口把车停在旁边，顾良嘱咐她：“最近要注意安全，尽量在校内不要外出……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清楚后，会尽快来找你。” 新眉低头“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她萧瑟离去的背影，顾良愣怔了一会，也开车离去。 新眉步履蹒跚着回了宿舍，觉得格外疲惫，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顾家长孙被人暗害的事情，一夜之间，消息不胫而走。 顾老爷子震怒，以雷霆之势归来，帮助顾良整顿了整个顾氏家族，无论是谁清点出来有任何问题，都杀一儆百、加倍奉还。一时之间，整个京都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顾老爷子这次就是要向世人宣告，顾良就是下任顾氏继承人，谁要是再敢来犯，定杀无赦。他这一举动，虽然使有些人更加恨之入骨，却也有效的制止了这一场家族混乱，也算是给顾良未来的道路拔些荆棘。 “我说阿良，这一次总算雨过天晴咯，都离校快一个月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孙墨伸了个懒腰，问道。 顾良抿了一口咖啡，脑子里出现了田新眉脸红娇羞的模样，他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回道：“明天。”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到乐乐了，真想她啊。” “……” 田新眉自从那天回去之后，就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心里别扭，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和谁赌气。 晚上睡觉也睡不好，总是噩梦连连，一闭眼都是顾良强横在她身.上进.出的模样。 每天上课都没精打采……最近一次的模拟考都有一科挂掉了。 这让她备受打击，晕晕沉沉地进了餐厅，准备饱餐一顿，化悲伤为食欲。只是，刚把饭端上来吃了两口，就又吃不下了。 没有比吃不下、睡不好、心不安稳这三件事更折磨人了，短短的个把月来，新眉就不知不觉的又瘦了几圈。这让本来就已经瘦了很多的她看着苗条起来，眼皮上的油脂也慢慢消去了，杏核眼显得又大又有神、水气汪汪。 天渐渐暖了，大家都换上了薄料的衣服。众人这才发现田新眉竟然也开始身姿曼妙起来，她胸.脯高挺，杨柳细腰，清纯诱.人……这对以男生居多的b大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谁又不喜欢美人呢？ 等顾良再次出现在田新眉面前时，她并没有感觉到惊喜，而是下意识地掉头就跑。 顾良脸色阴沉着，几步就追上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干什么，为什么躲我？嗯？” 最后一个字，气势十足，新眉不知觉就有些哆嗦。 两人谁也没有再多说话，紧绷地僵持着。 顾良看她低头在自己胸口龟缩的模样，磨了磨牙。 “你会和我结婚吗？” “什么？”她的声音像蚊子嗡嗡似的，他没听清，就又问了一句。 “你会和我结婚吗？”新眉咬了咬下唇，又问了一次。 “结婚？” 顾良有些愣住，今年他才大二，根本还没想过结婚这个事情。再说，身为顾家的下任当家人，他的婚姻不会简单到让他自己决定，看看父亲的经历他就明白了。 他的犹豫、迟疑，她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里。新眉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直盯着他开口说道：“我今天好累，想回去休息了。改天吧，改天我们再聚。” 这是她第一次和顾良对视，只觉得那双形状好看的凤眸又暗又炙，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上，竟然隐隐的都是怒气。 她心里慌张起来，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新眉退后了一步。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怕他？这样想着，又有了底气似的，挺直了腰板。 半响，顾良脸上才有了其他的表情，他俊眉微皱，“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这话说的，不甘不愿，新眉恼怒了，“我也没要你负什么责……我们虽然做过……那事，我也不后悔，毕竟我心里喜欢着你。可是，你呢？自从咱们交往以来，你有说过喜欢我吗？你有向别人介绍过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在你眼里，我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人，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必须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要远远地滚开。” “你有没想过？我也是个人啊，我也会有所需求的。”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像火山爆发了似的，田新眉不管不顾地嚷了出来。就算周围隐隐有人在围观，她也无暇顾及。 这是她好不容易鼓足了气势要问清楚的问题，如果今天没有答案，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了。 “我就这么让你没安全感？” 良久，顾良才漠然回道。 “这，这……” “我如果不喜欢你，就算再被人下双倍的药，我也不会碰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在我们家乡，男女之间如果发生了关系，就一定会结婚的。” 顾良望着女孩又圆又大的眼睛，心里一狠，“这是在京都。” 新眉的脸色惨白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了，顾良也转身离去。 来时，他满心喜悦。 走时，他脸色如冰。 “这某些人啊，就是恬不知耻……不就交往了几天吗？竟然还妄想着做顾家的长媳，真是疯魔了，驴不知脸长。” 还没走到宿舍，新眉就听到叶乐乐大着嗓门和别人一起聊天。她顿了顿，没推门进去也不再反驳，转身又折了回去。 没地方去，只好一个人坐在宿舍的顶楼发呆。 今天被顾良当众拒绝，她也觉得难堪。尤其他清冷、漠然的态度，第一次让她觉得无所遁形，卑微和失望。 这一段时间，生活过得糊涂又憋屈，她也表现的蠢笨和差强人意。 新眉并不是像叶乐乐说得那样非要去当什么顾家长媳，她连顾家是个怎样富有的概念都不太清晰，怎么会想要那个头衔呢？ 她至始至终要的也只是那个她仰望着、爱慕着的人给的回应而已，哪怕是一点一滴也行。 但是，都没有。 她灰心又丧气。 在这大千世界里觉得难过、孤独。 她对顾良一向是言情计从、满心崇拜。 只是谁也不会料到，会有心累的时候，包括她自己。 新眉为了避免和顾良再次碰到，不声不响地辞去了学校文学社的职务，把钥匙也托张辉还给了他。 顾良拿到钥匙的一刹那，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额外的表情。只是，顾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在桌子上响了很久，他都没有接起。 那个唯恐他吃不饱、睡不好的女孩，一夕之间在顾良的世界里消失了。 孙墨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察觉出了问题：“田新眉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顾良没有说话。 “问你话呢，听不到啊？” “阿墨，你说我要是想和自己爱的人结婚，顾家会不会同意？”他没回答孙墨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句。 “会同意啊……那得等你把顾氏家族真正的实权抓到手的时候。”孙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仰头把杯里的烈酒喝了。 在一个学校里面待着，不可能一次面都碰不上，新眉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餐厅、图书馆……还是会偶尔碰见顾良，只是还没等到他人走近，她便远远地躲开了。 顾良依旧完美到无懈可击，也足够让她仰慕……只是，再也没有了亲近的心思。就算是活在最低层的小人物，也该知道最基本的自爱和自尊。 26.往事如烟 田新眉情绪低落着，老老实实的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回宿舍，不再去当谁的小尾巴，也不再去费心管理某人的肠胃…… 但凡碰上公共大课，她也远远地坐在后面，尽量的和顾良拉开距离。 晚上睡觉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梦到他，醒来时枕头便会湿了一角。 就这样躲了一段时间后，两人还是在路上巧遇了。 已经来不及掉头就跑了，新眉便站在路边发怔。顾良主动上前迈了两步，和她搭话：“最近……还好吗？” 她下巴又尖了很多，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的心痛了一下。 “好，不用担心。” 新眉低了头，声音发涩。风吹过女生的眼角，隐约有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们……” 顾良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她匆匆打断了，“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以前的事……你帮过我的……谢谢了。” 她如此正经的向他道谢，还是第一次。顾良俊眉微皱，看了她一眼。 “你也帮过我。” “所以，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田新眉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断的干净来得利索。 那天的当众拒绝，把她的勇气全都消耗掉了。 那样难堪和失望的体会，每次想起，便头晕眼酸。 “我走了……” 远远地看见孙墨往这边走来，田新眉说了一句，便慌忙着离开了。 “怎么回事？我一来她就像像躲鬼似的走了。” “不是躲你，是躲我。” 顾良看了好友一眼，也转身走了。 “哎，一个两个的干什么这是？等等我。” 太阳很大，身上穿的外套都被晒得暖烘烘的。新眉回了宿舍后，就躺床上了，她最近总是特别困乏，睡不够似的。 到了五月份，天气渐渐就热了起来，校园里年轻的女孩们也穿上了各种漂亮的裙子。新眉坐在教室内，闻着月季浓郁、香甜的气味，胃里一阵犯呕。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嗅觉敏感的厉害，特别不能见腥膻的东西……要不然，就会大吐特吐一阵。 “哟，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叶乐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趾高气扬。 “谢谢，我很好。” 田新眉不冷不热的态度惹怒了她，口无遮拦道：“我是关心你，才来问问……你别狗咬吕洞宾，你以为你现在还和顾良交往着呢，脾气那么大……不好意思，人家早把你甩了。” 叶乐乐的声音加高了很多，引得教室内的人纷纷回头往她们这边看。 “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有关系吗？还是说，顾良甩了我后，和你好上了？” 她第一次和人如此针锋相对，一霎那间，心脏加速跳动。 “你，你……” “我什么……叶乐乐，我和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见了你也都是躲着走的……你何必要对我紧追不舍，我们之间没什么大的仇恨吧。” “怎么？我看不上你，还需要来告诉你一声？你这样的乡下土包子，也只配被别人甩。”被用力反驳后的叶乐乐狠毒尽显。 “……” “请问，谁是田新眉？” 正在这时，一个外班的同学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我是，怎么了？” “外面有人找……” “好，谢谢。”田新眉和那人道过谢后，转身就离开了教室，把叶乐乐的叫嚣抛在了身后。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来人。 那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女人，姣好的保养使她的容颜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一身休闲的夏季套装，手里拿了个精致、金银线交织的钱包。 “你是？”新眉长出了一口气，迟疑着问道。 “我是顾良的小姑，你就是田新眉吧？”女人的语气带了些淡淡的傲慢。 “嗯。” “你要多少钱？” “什么？”新眉愣住了，她不太懂这女人说话的意思。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们家阿良？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你的存在，让我来会一会你。” “……” “我们顾家的儿媳，历来都是出身好，容貌佳，京都名媛。你——还真不够格！” 她围着新眉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 “……” “别墨迹了，我可没时间陪你，赶紧说吧。” “大婶，你想多了，我和顾良早就分手了。” “你喊我什么？”女人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大婶啊，在我们家乡、你这个年纪都是被称为婶子的。”新眉一脸无辜地看着抓狂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你，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这辈子都休想进我们顾家的大门！” 女人气呼呼地走远了。 先是叶乐乐，后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们为什么要如此误解她，难道她长得就像贪图富贵的人？ 心里郁闷着，胃里又恶心起来，新眉趴在路边呕了一阵，也没有呕出什么，只是一些黄水。这样的状况都有小半个月了，别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村东头的田大爷就是一直胃里难受，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胃癌。 这样一想，心里就慌张起来，她决定明天去医院一趟，费些钱就费些钱吧，图个心安。 次日，新眉起了个大早，去给班主任请过假后，就直奔医院而去。 挂号，去门诊科，开检查单，缴费，拿着拍好的b超回头去找医生…… “你这是怀孕了，有一个多月了。” 中年女医生看了眼手里拿着的片子，对眼前的女孩说道。 “怀孕？” “是的，目前看来一切正常，待会给你开些叶酸片你拿回去按照说明吃。注意营养，你有些贫血。” “……” 头嗡嗡直响，新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大门的。 “新眉，新眉……” 李倾陪着朋友来医院检查身体，抬眼便看见了魂不守舍的田新眉，他皱了皱眉，跑了过去。 “啊，你怎么来医院了？”新眉回头看见是他，随口问了一句。 “陪朋友来体检。你呢，什么情况？怎么脸色这么差？” 新眉刚想说话，胃里一阵翻腾，便跑去一边干呕起来。 李倾吓了一跳，着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就是胃不大舒服，我先回学校了，你赶紧去照顾你朋友去。”新眉脸色苍白。 “我把你送去学校吧？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 热辣辣的阳光晒普照着大地，到处都灼热一片，新眉却觉得如掉冰窖。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不知道要怎么办……这是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顾良的孩子，她要告诉他？还是要不声不响做掉这个孩子…… 心乱如麻。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新眉停了下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准备歇一会。 “哟，这姑娘长得挺俊啊，怎么一个人落单了，要不要哥哥们疼疼你……” 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了上来。 “你们要干什么？”新眉心里慌了，站起身就要跑，刚拉开几步远的距离就被人一把抓了回去。 “跑什么，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 她极力挣扎起来，趴在高个男人的胳膊上就咬了一口。 “妈的，这小娘们竟然敢咬我，给我打。” “住手！”李倾和一个健壮的男人一起跑了过来，“你们放开她，我已经报过警了，不想蹲监狱就赶紧滚。” “骗谁啊？兄弟几个又不是吓大的。” “喂，一一零吗？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你们快点过来，这边要出人命了。”李倾拿出手机，就拨了号码出去。 “卧槽，他妈的，竟然真叫了警察过来……”领头的高个男人一摆手，几个人便一窝蜂都散了。 “你没事吧？”李倾把她从地面抱了起来，问道。 田新眉说不出话来，神经质地身体发抖，脸色灰白，委屈的呜咽声牙缝里传了出来，像受伤小兽的悲鸣。 李倾眼圈也红了，他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哄道：“都过去了，没事了哈。” “想哭就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 “轰隆隆”一声巨响，响雷劈了下来，小区的树木被拦腰折断，心心也从睡梦中吓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田新眉猛然醒了过来，她怔了一下，迅速把女儿抱了起来，“心心乖哈，没事的，妈妈在。” 哄了好大一会，小女孩才哼哼唧唧地睡了。 记忆很清晰，就是那次的突发事故后，她心灰意冷，不久就直接办了退学手续，回了老家。 望着女儿睡得香甜的小脸，新眉也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旁边。寂静里只有外面的雨声和女儿睡觉轻微的呼吸声，她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 27.“一家三口” 此为防盗章　　“会长, 我真的没到住院的地步，你相信我。” 她眼里的惊慌无措、恳求他看得清楚，这作不得假。 顾良想起刚刚在走廊里孙墨对他说过的话, 还有她平常的生活作派……眼睛闭了闭, 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别担心钱的事，医院的费用我来付, 你安心养病就行。” 顾良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安慰她。 “不不不，我……” 顾良没听她说话, 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拨了个号。 「你去给我查下昨天晚上女生宿舍……」 「是。」 「速度点，我想快点知道真相。」 「是。」 他打完电话，回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田新眉，摸了摸鼻子, 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还我钱的事，你可以给我做饭…呃…抵债。” “会长，我给你做饭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你没课的时候, 去小区帮我打扫下卫生、做做饭就可以了。” 说着话呢, 孙墨推门走了进来，“我觉得阿良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 他晚上通常都没饭吃的, 而且胃也不好。” “哦……好吧”, 田新眉想了又想, 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孙墨笑了，在田新眉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顾良眨了眨眼。 她在校园晕倒被顾良、孙墨带去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乐乐咬牙切齿，她是真没想到，田新眉的手段这么高超，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京都两大世家的公子。 李花花倒是拎着水果来看了她一次，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表现的十分亲热，场面像极了久未谋面的姐妹。 张辉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刚说几句话，就被顾良架着出去了。 顾良帮着忙向老师请了病假，她也就在医院安心住下了。脚上的泡没什么大事，两天就长好了。只是头部的伤口有些严重，洗澡时不小心又沾到了水、发炎了，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着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在医院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田新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是在这里烧顾良的钱，她于心不安。二是怕课程拉下的太多，赶不上趟。她在走廊里找到顾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顾良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半响，他走了出来，对田新眉说道：“收拾下东西吧，送你回校。” “真的？”她喜出望外。 顾良“嗯”了一声，闷不吭声地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把寻常用的牙刷、牙膏和换洗的衣服拾掇了下，装进了书包里。 顾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时，大家都还在上课，宿舍里也没什么人。不过，这也好，避免了许多假惺惺的尴尬问候。 “阿良，胖丫病好了？”孙墨看见顾良拿着书本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了。” “哦……对了，你前几天查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是叶乐乐她们宿舍的人闹笑话不小心撞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好不？给兄弟一个面子。” 孙墨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 顾良脸色暗沉，良久，才开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是只此一次。你转告叶乐乐，下不为例。如果她再敢无事生非到招惹田新眉，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她不会了”，孙墨殷勤着替他擦了擦桌面。 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叶乐乐好像老实了很多，虽说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但是也没再像往日一样，一见面就开口呛她。 以李花花为首的舍友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对她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热忱，几乎都到了端茶倒水的地步。 田新眉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还好她本性随和，这也算是和舍友打成了一片。 再次去文学社的时候，她私下里找了张辉，想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兼职。 张辉想了一会，喝了口水，说道：“我手里还真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活？你说？”田新眉一脸期待。 “暑假的时候，一个保险公司的经理来学校招暑假工，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是他们长期招零工「发传单」。按天给钱，一天四十，你要觉得行的话我帮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社长。” 张辉是个办事的人，他放下茶杯就打了电话，几句话的事就搞定了。 发传单的时间由田新眉自己定，但是当天要去保险公司指定的地点签个到，一周结一次钱。 “太感谢你了，社长，等我改天请你吃饭”，她把张辉的茶水再次给满上，笑着说。 “行啊，我等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躺在床上闭眼算自己的时间。周一到周五几乎排的都有课，虽说课程不多，但是时间不统一，也去不成。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还要赶去给会长做饭，想来想去，还只有周六周日有完整的时间。 她大概规划了下时间，心里有了底，便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次日下午没课，田新眉去学生会转了一圈，并没看到顾良。她简单收拾了下，出了校门。 “胖丫？” 这声音带了些戏黠，她回头去看，又是孙墨。 “干吗？”上次他在医院也没少为她忙活，跑上跑下的，田新眉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孙墨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背包，喝了口啤酒。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去「锦文小区」。” “行，我带你去吧？阿良昨晚犯了急性肠胃炎，现在在家里歇着呢，我刚好也去看看他。” 孙墨说着话，就去附近开自己的车。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去医院吗？”她紧跟他身后问道。 “昨天夜里就去了，输了液，现在在家里躺着呢，把安全带系上。”孙墨回头看了一眼坐进副驾驶的女生，嘱咐了一句。 田新眉“嗯”了一声、心急如焚。 到小区后，孙墨把车停好，二人一起往前走去。当看到女生从背包里拿出顾良房屋的钥匙时，脸色终于变了下。 “阿良，你好些了没有？我来看你了。” 孙墨说着话，就上了二楼，田新眉紧跟其后。 “好多了，进来吧。” 顾良穿着家居服，把门打开了。他看到田新眉时，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着晚上的时候来给你做点饭，半路的时候碰见了孙墨，就一起来了。” “哦”，顾良明显看着精神不济的模样，脸色有些黄。 卧室倒是挺宽敞的，大大的落地窗旁边有一个中型的书架，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书。旁边还放了一个小点的沙发。窗帘还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暗，气氛闷闷的。 孙墨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和顾良聊天。 田新眉左右看了看，悄默生息地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开了。满目的阳光铺天盖地洒了进来，卧室一片金黄。 她把左上方的窗户也打开了两扇，一阵风吹来，房间里的空气清新、自然了很多。 顾良被太阳一照，眯了眯眼。他看了看忙碌着清理卫生的女生，嘴唇翘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情，田新眉也听不太懂，就推门走了出来。她先去厨房烧了壶开心，刷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拿了上去。 “会长，喝些水吧，我刚烧滚的。你肠胃不好，要多喝水。” 田新眉倒上开水，一杯给了顾良，一杯给了孙墨。 “谢谢～” 孙墨举着水杯对她笑了笑。 “厨房的冰箱上面有个钱包，你要买菜的话就用里面的钱吧。” 顾良对着下楼的女孩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田新眉低着头，匆匆地走了下去，她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冰箱里腌好的鸡腿还有两小块，她拿出来用清水泡着，迅速掏了把白米，准备做一个青菜鸡肉粥。 青菜就只剩了些菠菜，但是做两碗粥也足够了。 她小心地把鸡块上的瘦肉剔下，切成碎条，把菠菜也切碎些，和滚开的米粥一块煮了。 大概小火又煮了十五分钟左右，粥的香味就完全弥漫了出来，田新眉掀开锅盖瞅了瞅，知道这是熬好了，也就关了火。 28.生活 此为防盗章 新眉刚往床上一躺, 心心就自觉拱到了她的怀里。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心心配合着哼唧了两声, 依旧睡得香甜。 今天碰见顾良，让新眉沉寂了多年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带些莫名的颤栗。 她第一次见到顾良，是大一上学期。算算时间, 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她当年才十六岁，毛丫头一个。一转眼, 心心都已经四岁了。 夜已经深了，小区里偶尔几声狗吠，显得生活是那么安逸。 她闭了闭眼, 那些忘不掉的记忆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又过了一遍。 田新眉大学念的是b大, b大是名校。文科类排名占全国榜首, 最主要是地址还坐落于京都。所以来自于京都的录取通知书发到她那个消息闭塞的小县城时，几乎引起了轰动, 奶奶高兴地更是踮着小脚去城隍庙上了好几次香。 等她真的到了b大之后，她才发现,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是电视上看到学校的一样, 高楼整齐划一, 花园里万紫千红……美好到不真实。特别是夜晚来临的时候, 整个城市竟然灯火辉煌,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比白天还要热闹, 就连空气里都带着喧哗的闹声。 新眉刚上大学的时侯，模样比现在差得太多。那时候，个子也不高，矮矮胖胖的。由于经常帮着奶奶下地干活，皮肤也晒得发红、黝黑。像个男孩子一样。 她那时候因为胖，眼皮耷拉着，眼睛像睁不开似的。一看就是软弱、无能的老实人表象。 b大的学生多半都是本地人，各个见多识广。偶尔有几个外地的，也都是家境良好。田新眉这样的纯粹是个意外。 在京都这样繁华的都市，b大新生早已经接受且熟练运用「以貌取人」这种技能，新眉的这副样貌，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 还好她学习刻苦，成绩拔尖，脾气也随和、亲切，班级里谁愿意抄卷子，抄作业或者让她帮个小忙，给她说一声，她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这给她的印象平均分整体拉高了不少。 因此，她的人缘在班级里算是好的。 但是，也有人讨厌她，比如她的舍友叶乐乐。 当时的女生宿舍，一间房睡了八个人，叶乐乐睡在她对面的上铺。她属于那种长发飘飘，身材很好的美女，模样也长得娇媚、可爱，是整个b大新生眼里的女神。 叶乐乐清高、自傲。不过，她确实也有资本这样，长相漂亮，家世一流，学习成绩又好……在众人眼里，她几乎是完美的。 傻子才会不喜欢这样的完美的人吧。 可是新眉就不喜欢她，因为奶奶说过，用鼻孔看人的人，通常都不会好相处，还不如离他们远点。 新眉深以为然。 叶乐乐也看不上田新眉，她出身、长相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她接近于窝囊的软弱让叶乐乐觉得不可理喻。 田新眉和叶乐乐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搭理谁，这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真正开始有交集，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新眉去敬老院做义工回来，刚路过b大后门拐角处，便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在推搡一个女孩。她悄悄地躲在一边，准备先观察一下什么情况。 “哟，瞧瞧这女的，长得可真水灵啊。”一个染黄色头发的青年调笑着和旁边的同伙说话。 “是啊，大哥……”几人也笑着附和他。 “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敢让你们在京都混不下去！”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新眉觉得耳熟，她仔细瞅了瞅，才发现是叶乐乐。 “小娘们，口气不小啊！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江湖上混的都得叫一声……”一个留小平头的年轻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说话结巴、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断了。 “和她费……什么话……直接把值钱的……值钱的东西一抢……我们赶紧走。” “二哥说得对！和她有什么话说的。” 叶乐乐往后推了一步，把包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她的动作引起了小平头的反感，他弯腰抄起一根木棍朝着叶乐乐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田新眉吓了一跳，她左右看了看，也捡了一根比手臂粗点的木棍跑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这可是b大校区后门。” “哟，又来了个胖丫头。不过，你这模样、身段我们可看不上眼。”那个黄头发的青年眼里都是嫌恶。 “干什么？哥几个手头有些紧，想抢点钱花花，怎么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抢钱？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就不怕坐牢。实话告诉你们，我早就看见你们了，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我刚刚跑去电话厅打了110。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就在这耗着，看看警察会不会过来。” 新眉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砰砰乱跳，她拿着棍站在了叶乐乐面前。她比叶乐乐壮，在老家时又经常下地干活，有的是力气。就算待会打起来，她也比叶乐乐抗挨。叶乐乐一身细皮嫩肉，腰细的像杨柳枝似的，估计推搡一下就能摔倒。 叶乐乐咬了咬牙，看了田新眉一眼，弯腰把高跟鞋脱了。她利索地把高跟鞋拿在手里，准备拿这当武器。 叶乐乐皱眉想了想，从田新眉背后走了出来，并排和她站在一起。 “报警？我们好怕怕啊～”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一脸不屑。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两人一脸戒备、全副武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就这两个女孩，他们还真没看在眼里。 田新眉眼见地看见那个说话结巴的人从兜里拿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她手一颤，低声说道：“要不，你把包扔给他们吧，我们好跑……” 叶乐乐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道：“要跑你跑！” “你犯什么傻？你没看他们手里拿着刀吗？再说，他们一群大男人如果真的对我们做点什么，我们两个人就算拼命也躲不过啊。实话告诉你，我刚刚并没有报警，那只是吓唬他们的！” 叶乐乐：“……” “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他们主要是想抢你的钱……你把钱包给我，我待会使劲往反方向扔，然后咱们俩个就抄近路学校跑，到了校园就应该不会有事了。” 叶乐乐：“……” “快点啊！”田新眉久久不见叶乐乐行动，她看了一眼慢慢向他们逼近的几个男人，焦急了看了叶乐乐一眼。 谁知道，叶乐乐正一脸不甘地看着她。新眉咬了咬嘴唇，伸手把她的钱包夺了过来。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田新眉回头去看，是两个身材析长的男生，看校服是b大的学生。不过，这两个男生她一个都不认识。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小平头还要开口，被黄头发的青年打断了，“不管你们的事，劝你们也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青年冷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欺负我们学校的女学生……然后说我们多管闲事。” “你……” “你什么你？”青年回头对那个身型相仿的男生说道：“阿良，打电话报警吧。” 那个叫阿良的男生长相实在是出众，身材析长，眉眼清俊。明明是风流婉转的容貌，却莫名给人一种冷淡的错觉。 新眉脸一红，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人。就像高二语文老师念的诗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顾良拨了两个号码，第一个是报警电话，第二个拨给了b大的保安室。 他讲电话的声音并不小，黄头发青年听得一清二楚。他打量了一下现下的形势，四对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看眼前这两位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模样，估计也来头不小。再说，对方又报了警，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我们走！” 几人瞪了顾良他们一眼，转过身向北边迅速跑了。 看到危机正式宣告解除，田新眉擦了擦头上的汗，她拄着手里的棍，努力站稳、不让自己的腿打颤。刚刚的情势她都快吓死了，差一点就掉头跑掉了。 29.二更 此为防盗章 李倾跑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 让人家给捏了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 送给了新眉。 “你尝一下，是糖稀做成的, 很甜。”他盯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新眉拒绝着：“这一个都要五块钱，太贵了, 咱退给人家吧。” 李倾苦笑不得，“这里的吃食是概不退换的。” “啊……”她遗憾又毫无办法地舔了一口，发出了惊叹声：“哇, 真的好甜, 这比过年时奶奶蒸的糖三角还要好吃。” “是吧, 就知道你会喜欢。” 少年得意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快意飞扬。 两人继续往前走, 李倾热络的介绍着她没见过的游乐项目，什么“海盗船”、“流星锤”、还有惊险的“侠胆豪情”、“飞跃亚马逊”…… 新眉兴奋的小脸通红，拉着李倾的胳膊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的玩……先去坐了有趣的“旋转木马”、“空中飞人”, 又去玩了刺激的“水中漂流”, 过山车……最后还看了场精彩的“海狮表演”。 这一天下来，又好玩又刺激，新眉累出一头的汗。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 李倾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谢谢你，李倾，我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少年脸红了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个粉色的钥匙扣递给了新眉, “这是中午在游乐场吃饭时商家赠送的, 送给你。” 那是一个粉色的小兔子，上面有「世纪欢乐园」的标志，她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嗯，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情了给我打电话。” “好。” 看着李倾离去的背影，新眉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朋友，就像顾良和孙墨的关系一样。人这一生是需要这样的情谊在的，这会让生活变得充沛又丰.满。 夕阳西下，校园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林荫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她心情好极了，步履轻快地往女生宿舍走去，昨日的晦涩一扫而光。路过学生会办公楼时，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触不及防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田新眉看到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猛然就心虚起来，强自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会长。” 顾良抬头看她眉眼带笑的模样，心里有些堵：“怎么，约会回来了？” “没……不是约会，是和老乡一块去游乐场玩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没打算隐瞒。 顾良今天开车跟了他们一路，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他只是讨厌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且笑靥如花的模样。 “以后，别和陌生男人一块出去，不安全。” 新眉尴尬地笑了一下。 “想出去玩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顾良微微皱眉，揉了揉她的发丝。 “啊，不用不用……” 头顶传来的温柔触碰让新眉慌了心神，她突然想起了寒假前夕的那个吻，一时脸像火烧、滚烫通红。 “走吧，我去餐厅吃饭，一起。” 她“嗯”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去。 30.耳光 此为防盗章　　娇小玲珑的女生一脸笑容地问道：“田新眉在吗？我找她。” “我就是, 怎么了？” “啊，是你……”女生失望的摇了摇头, 低声嘟囔：“长得这么平凡，还没我好看呢。” “你说什么？”田新眉没有听清, 又低头问了一句。 “啊……没事，我是说顾会长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呢，你赶快下去吧。”女生催促道。 “会长？”田新眉疑惑地呢喃了声，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这就下去。” ** ** ** 正值深冬, 又是夜里，外面天气还是很冷的。田新眉哆嗦着穿戴整齐, 往楼下走去。 “会长, 你怎么来了？”她远远的便看到顾良靠车站着, 就径直走了过去。 月色温柔, 田新眉望着他清俊又沉稳的侧脸, 心就多跳了一下。 顾良听到声音转身去看, 大概是有些冷，眼前的女生哈着手走近了, 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大概是刚洗过，隐隐的有香气传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没来由的。 顾良微笑着开口：“学校放假了, 想着你也该回老家了, 就来见你一面。” 这话听着莫名的有些暧昧，田新眉知道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呃……” “不能晚回去几天吗？”少年矜持着开了口。 “呃……我买了明天下午的汽车票”，田新眉低头说了句，耳根发热。 “今天是我的生日。” “呃……” 在月光的照耀下、教学楼的阴影覆盖了顾良，田新眉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忐忑着又开了口：“对不起，会长。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不用”，一阵风出来，树叶儿飒飒作响。 顾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天晚上愿意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吗？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年的生日我都能吃到一碗夹着荷包蛋的面条。她老人家去世后，就再没人……” “我愿意……可是，我不太会做长寿面，我会尽力的。” 田新眉听着这些话，心里酸酸的难受。 “走吧。” “嗯”，她轻声答应了。 顾良打开车门，两人离去。 ** ** ** 长寿面等于一根长寿面，也就是说一根面条中间不能断开，这煮熟了才叫长寿面。可是，这样高超的技能田新眉真心操作不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煮了一碗“荞麦粉挂面”，放了青菜后又卧了两个荷包蛋。 她把饭端出来的时候，顾良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会长，面做好了。” “谢谢。” 田新眉摆了摆手，说道：“不，不用客气。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微笑道：“很好吃，和我奶奶当年做的一个味道，谢谢你。” “不客气。” 少年的笑容太温暖了、如沐春风，田新眉红了脸，她慌乱地抓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口腔里的苦涩瞬间拉回了她明显被美色迷惑而不在线的智商，“我怎么喝了酒？”她哭着一张脸问道。 顾良轻咳了一声，低头认真吃饭。那瓶冰啤是他打开后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谁知道她会突然拿起来一饮而尽，也不计较口水和忌讳……光这样一想，他耳尖就通红了。 田新眉本来还炯炯有神地盯着顾良吃饭，慢慢就头晕沉沉的、困顿起来，她头一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啤酒是进口的，后劲是比国产的大些，但是她这种一瓶倒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夜已经深了，怕她在这里睡下去会感冒，顾良便起身把她抱了起来，轻松地往楼上走去。 卧室的大床松软又舒服，她一挨枕头便睡得深沉，还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了奶奶 ……梦见家里的海棠开了花……还梦见和人接吻。 梦里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他嘴唇倒是很柔软的，待她也温柔。梦境真实到可怕，她好像太紧张了都咬到了那人。他“嘶”了一声，好像挺疼的。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照了进来，一室温暖。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往旁边又拱了拱。只是今天的枕头有些奇怪，坚硬着还带了些棱角。田新眉睁眼去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顾良的身上，头还在他的肩窝里磨蹭。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顾良已经醒来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正眯着眼盯着天花板看。 她慌里慌张地坐了起来，惶恐着开口：“会长，我……”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顾良摆了摆手，也坐了起来：“没事，大概是你夜里做了噩梦，比较害怕所以才一个劲的往我怀里拱。” 田新眉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关于亲吻的“噩梦”，脸红到滴血。她偷偷瞥了一眼顾良的嘴唇，翻身就滚下了床。 顾良：“……” “妈妈，妈妈……”幼女不安的呜咽声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田新眉，她转身去看熟睡的女儿。 心心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了，哼唧着往她怀里拱。 她伸手拍着幼女的后背、轻轻地安抚她，好大一会，心心才终于老实了下来。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很高了，夜色正浓，她却久久没有睡意。 日子过得那么快，一晃她都离开b大四、五年了……那些熟悉的同学也大都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 这些年，只有她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未婚先孕，无家可归。 想起奶奶的死，田新眉眼圈一红，泪落了下来。当初，她身怀有孕从b大退学回家，被村里的人说成啥了，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只有奶奶，迈着年迈的步伐，一点一滴为她忙前忙后。干完院子的活计还每天操心着给她改善伙食，所以心心生下来才白白胖胖的。只是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一点福也没享到，临死的前一天还在为她操劳。 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田新眉一大早就起来了，先烧滚水，给心心沏了点奶粉。又自己做了些饭菜吃，她吃得也少，喝了点粥，吃了个水煮蛋就饱了。 太阳升起来，天又开始热了，她想着去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工作。 “心心，快点吃饭，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妈妈领你出去玩好不好？”她低头哄着女儿。 “好啊，我喜欢出去玩。”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完话，打了一个饱嗝儿。 “系的，妈妈聪明……” 小女孩表情认真地夸赞着自己的亲妈。 新眉“噗呲”一声被女儿逗笑了，她不经意间抬头去看顾良，才发现他也微笑着看心心，脸上竟带了些不动声色的宠溺。她眉眼一跳，心有些慌乱。 “哟，阿良，来得挺早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新眉回头去看。 “咦，你手里抱的谁家孩子，不会是你私生女吧？”来人高大俊朗，有些口无遮拦，话没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别胡说八道。”顾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田新眉，冷凝了眉眼。 已经出落到风姿妖娆的叶乐乐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站在顾良身边的女人，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你是田新眉？怎么这么漂亮了，你去整容了？前几天见你还又丑又邋遢呢。” 新眉有些狼狈，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柔嫩青稚的奶音便响了起来：“不系啊～” “心心的妈妈，漂酿……” 小女孩撅着小嘴，不满地又重复着说了一遍，引得几人都“哈哈哈”笑出了声。 “田新眉？”男人俊朗的五官带着凶狠，紧盯着她。 “是我……”孙墨的表情太奇怪了，她看了顾良一眼，些微的诧异。 “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有一段时间了。” 漫长的岁月过去，大家心境都变了很多。生活的惯常窘迫早就让田新眉练就了一身、和各色人等都能心平气和交流的本事。所以，她和孙墨的谈话表现的相当自然。 “你真是和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瘦太多了。”孙墨前后打量了一下她，声音涩然。 31.突变 此为防盗章　　叶乐乐也并没有因为田新眉帮助过她有丝毫的感恩, 反而更变本加厉了，她觉得上次的事件里，田新眉竟然要求她把钱包给劫匪, 这就更能充分证明了田新眉的软弱、窝囊、胆小、怕事……她憎恨和这样的人住在一个宿舍。 田新眉对于叶乐乐的处处挑衅并不放在眼里，照旧一顿能吃三个白面馒头、一个水煮蛋。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和这种大小姐也完全没什么话说。 不过，她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说顾良和孙墨是学生会的成员，顾良是会长，孙墨来辅助他。 田新眉想到自己初三期末考时满分的作文，她觉得她要是当时参加了文学社的招成员考试, 没准她也进了文学社, 说不定混得好还能捞个副会长当当。这样的话，日常和学生会的交接、工作……也许能常常碰见顾良。 上次, 顾良嘱咐她的那句话她一个字也没敢忘, 一想起来心里就暖暖的。他是除了奶奶之外, 第一个会对她关心的人, 虽说这关心也许只是客套话。但是, 她也知足了。至少, 他的眼里没有轻视。 他和旁人不一样, 虽说班级里的同学大多也对她客气、有礼，那是因为他们大多对她都有所需求。这种类似公平的交易, 未免就带了些鄙夷。她只是装看不到, 又不是真的傻。 她对他有着最初的、懵懂的好感。 “哎, 田新眉你感觉不到自己很胖吗？还一手拿两个馒头，真够给女生丢人现眼的。长成猪了还不自知……” 这是叶乐乐每天的惯性找茬，她就是看不惯田新眉的任何作派。 “吃你家的了？无聊。”田新眉抬头看了一眼叶乐乐，回了一句，端着饭盒就出了餐厅，把身后叶乐乐的叫嚷抛在了身后。她只是多吃了些饭，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人可丢的。 这世上有叶乐乐这样趾高气扬、活得骄傲肆意的。自然也有她这种凡事退缩、忍让、能躲便躲，躲不开便硬着头皮上的。不然，这世界就会像天枰一样，一边重一边轻，不均衡了。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大概是改不了了。 以前，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总是能做梦、梦到奶奶。她偃偻着腰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旁边陪着她的是一棵种了多年的海棠树。 奶奶不忙的时候，总是会给它施点肥、修剪修剪枝丫，好让它长得更茁壮点。 田新眉每次梦到这些，眼睛就酸酸的，她从来没离开过奶奶这么长的时间。她想得慌。 现在，她倒是常常梦见顾良，梦见那日见面、说话的情形……每次醒来都惊的心里都扑通扑通跳。 那个时候的田新眉还不知道她对顾良起了别样的心思，她只知道那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呀，让她忍不住想多靠近他些。 田新眉唯一的爱好，便是去学校图书馆里看书。那里特别大，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想看什么书都能找得到。最主要的是里面有凳子、桌子，还有沙发，大家都静悄悄的，也没有叶乐乐随时出来嘲笑她一顿。 这天，自习课结束后，她依旧去茶房接了杯热水，捧着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上次读的那本外国小说《呼啸山庄》，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它主要讲的是——希斯克力夫，一个爱到极致的男人，做出了疯狂的行为。他深爱着凯瑟琳，但是他又不断地刺伤她。就凯瑟琳弥留之际，他还用说话去刺伤她。但是，希斯克力夫承受的却是双重的更极致的伤痛，他自己的和凯瑟琳的。 这样的男人，虽说他爱的有些变态，但是田新眉却恨不起来他，反而还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一辈子都爱而不得。 奶奶的戏匣子里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爱情，她瞬间就被吸引了，决定再去读一遍《呼啸山庄》。 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图书馆里已经坐满了人。田新眉匆匆地把水杯放到一个空闲的角落里，也算是占了个位置。 她去标着“外国文学”的书架栏里查找《呼啸山庄》，上上下下、一本一本地翻了两遍，却没有找到，想来是被哪个同学借走了。 田新眉有些沮丧，她就随便抽了一本书，拿着便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她抢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人。 “阿良，为什么非要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呢？我们可以直接把书借走，回宿舍看啊。” 高大英俊的男生在旁边站着、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朝旁边坐着的女孩“抛媚眼”。 等走得再近些，田新眉就看清了坐着的那人是谁——是她最近频繁做梦梦见的顾良。她的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了笑意。 “哎……说你呢，别再往眼前走了。”孙墨看着一个肥胖的女生痴笑着向他们走来，顿时后背一凉，哆嗦着开口说话。 田新眉愣了一下，在离他们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那……那是我的水杯。”她想了一会，嗫嚅着说了一句。 “你的水杯？你的意思是我们占了你事先抢的位置？”孙墨的声音不小，引得旁边的同学纷纷回头去看。 田新眉皱了皱眉，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墨打断了，“那你什么意思？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田新眉还没说话，他又自说自话地开了口：“你好像比上次见面时还要胖了。” 旁边已经有几个女生开始低声嗤笑了。 “孙墨，胡说什么呢？”顾良站了起来，呵斥道。 他看了一眼田新眉，像是想起来了似的，客气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没看到你的水杯，我还以为这里是没人呢。” “没事没事……” 顾良的道歉让田新眉有些受宠若惊，她惶恐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问题。 孙墨站在一旁，耸了耸肩，没说话。 “不嫌弃的话，这边还有个位置，可以坐在这里看书。”顾良往身边挪了挪，让了个位置出来。 “阿良，你……”高大的青年一脸见鬼的表情。 田新眉“嗯”了一声，低头往里走，努力忽视掉孙墨的嘲笑和讥讽。说来也奇怪，她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想靠近顾良一点，再近一点。 顾良要查资料，那天走得很晚。 她也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书。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今天她做的全都是无用功，几个小时过去了，连书的名字都没记住。 顾良忙完要走的时候，她还在看书。他便随意地和她打个招呼，和孙墨一起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远了，田新眉才站了起来，她摸了摸饿到扁扁的肚皮，胃里一阵难受。 今天下午一直在图书馆里待着，到了饭点也没出去，估计这会餐厅也没有什么吃的了。 出了图书馆，她顺着林荫大道朝宿舍走去。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穿过树荫，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青石铺就的大路上人不多了，田新眉有些害怕，她蹲下来紧了紧鞋带，喘着粗气往前跑去。 班长大人咳了几声，开口解释：“生活小秘书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整个文学社的卫生、布置会场、帮助社员们做些买饭倒水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赵光华的话还没说完，班里就嘘声一片，这文学社想招一个免费劳力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竟然还打出了锻炼学生体魄这种嘘头，不要脸！ “安静……”赵光华大声喊了几次，很显然并没什么用处，班级里依旧乱糟糟一片。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班里的同学，个个背景都很强势、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管啊。 “班长，我想去文学社。”田新眉站了起来，她看起来莫名的欣喜若狂。 叶乐乐不屑地撇了撇嘴，骂了一句：“傻x！” 赵光华有些愣怔，他看了眼田新眉，激动又郑重地问道：“你真的愿意去当文学社的生活小秘书？” “愿意！”田新眉的声音响亮、而且斩钉截铁，她那欣喜的表情就像是突然捡到了天上掉下来夹着红烧肉的大馅饼。 “好，你既然这么有诚心，报名的事就交给我了，一准让你实现愿望。”赵光华对自己很有信心。 32.茶 此为防盗章　　女人低头看了小女儿一眼, 笑着哄她：“当然会有啊, 心心不用担心。” 小女孩“嗯”了一声, 趴在了女人的肩窝。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两人才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老住宅区，虽然房子破败些，但是房租很便宜。女人在b市念过大学, 对这里的环境还是蛮熟悉的。 田新眉是奶奶在路边捡回来养大的孙女, 一把屎一把尿的，像养小奶狗似的带大了。还把她送去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在她看不见的那些岁月里, 奶奶的日子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前一段时间，奶奶去世了。那些叔叔伯伯们便以她不是田家子孙为由，霸占了奶奶留下来的老宅，并把她赶出了田家。 她没有办法，只得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些，离开了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县城, 带着女儿来了b市。 她也想过去别的地方，毕竟那个男人在b市。当年，出了那样不堪的事之后，她和他还是不再见面为好, 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是, 全国这么多大城市里、她除了在b市待过两年, 其余的时光都留在了那个将她养大的地方。 只是, 那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 也容不下她了。 再说，b市毕竟是京都，就业机会也大。心心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上了一年级后开销就更大了。她必须赶紧找个工资高些的工作，攒下些钱，也好备个不时之需。 “阿姨，这里有空闲的房间需要出租吗？”新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问在小区门口蹲着择菜的中年妇女。 “你要租房子啊？还带了个孩子。” “是啊，有没有合适的单间？”新眉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旁边，把女儿放在了地上。天气太炎热了，小女孩没精打采地倚着新眉的大腿站着。 “单间没有，有一个小点的一室一厅。以前，我女儿在那里住，她嫁了人后去了外地，房间就闲下来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先去看看。”中年妇女说着话，站了起来，菜也不择了。 “好啊，谢谢阿姨。” “带个孩子啊，都不容易。”中年妇女好心地上前帮她拉着皮箱。 新眉感激地笑笑。 这个一室一厅确实有些小，大概20平左右的样子，不过她们母女俩住是足够了。里面简单的家具也有，新眉很满意。 房租说定了一月六百，押一付六。 新眉把房租交完后，手里的现钱就所剩不多了。卡里的存款为奶奶办丧事时花了一些，现在也所剩无几。 她叹了口气，眼下一等一要紧的事，还是要找个工作。 “妈妈，我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心心坐在小板凳上，小脸热得红彤彤的。 “不会啊，妈妈会努力赚钱给心心买蛋糕吃，好不好？”新眉用脸盆接了些凉水，仔细的给心心洗了洗脸。 女儿年纪毕竟太小了，这么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好！”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虽然是夏天，但是房间很久没住人了，还是阴阴潮潮的。索性房子的朝向还不错，新眉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阳光和风吹了进来，把晦暗的气息冲散了些，感觉好多了。 “心心，你先坐小凳子上歇一会，妈妈把房间打扫一下。然后，把心心喜欢的小熊床单也铺上，心心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心心奶声奶气说了声“好”，听话地搬着小凳子去了门口。 田新眉用电热水壶装了水，插上电，准备先烧些开水给女儿喝。 她边打扫卫生边和女儿说话，这些天艰难的日子里，也只有这个小人儿对她不离不弃。 花费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田新眉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她招手把女儿叫了过来，抱着田心坐在桌旁，两人吃了些带来的面包和水。 小女孩大概是累坏了，吃饱了饭便拱在新眉的肩窝里，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熟了。 新眉爱恋的把女儿放在床上，翻了出个薄被给女儿把肚子盖上了。 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火辣辣的灼热感下去了许多。 顾良吃得实在太香了，刺激到孙墨的味蕾，他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开口。 “她还得喝呢……”顾良头也没抬，闷头喝粥。别说，这粥入口光滑、细腻，还真是好喝。 田新眉看着孙墨失望的模样，有些不太自然地开了口：“锅里……还有点呢，我也不太饿。” “真的，谢谢了！”孙墨一跃而起，往厨房走去。 顾良看了她一眼，把粥碗放下了。 “会长，你吃完饭歇一会再吃药，不然药效吸收不好。” “好。” “你别说，这粥喝着清淡、利口，还真是不错～”孙墨端着碗倚在门口。 只不过简单地熬了些粥，就被人这么夸奖，田新眉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她嗫嚅地开口：“我下去买些做饭用的菜……” 顾良“嗯”了一声，去拿抽屉里的药片。 田新眉下楼朝厨房走去，她站了门口半响，还是伸手把顾良准备的钱包拿了下来。 临近黄昏，夕阳温柔地照拂在身上，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我说阿良，这田螺姑娘可够能干的……啥时候，借我用两天”，孙墨说得嬉皮笑脸。 “滚……” “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故意说的。” 顾良：“……” 田新眉想着周六、周日这两天她都要忙，白天也过不来，就多买了些菜……鸡腿看着挺大的，她也拿了几个……临结帐时，瞅着门口的鱼挺新鲜，也逮了一条肥嫩的准备回去清蒸。 33.甜 此为防盗章 回家的路上, 给心心买了些草莓, 她喜欢吃这个。每次看见卖水果的, 都蹲在别人摊前瞅着、不愿意走。 “哟，这不是田新眉吗？你还在京都呢，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田新眉扭头去看，却意外地发现是故人——叶乐乐, 依旧青春、靓丽，开着跑车, 摇下车窗和她说话。 “刚到两天。”田新眉拍了拍在怀里扭动的女儿, 示意她安静下来。 “这是？”看见她手里的孩子, 叶乐乐终于摘下了眼镜，问道。当年，她大学还没念完就匆匆离去, 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没想到是回家结婚、生孩子了。 “我女儿, 心心乖, 叫阿姨？”田新眉哄着女儿开口。 “阿姨好。”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妈妈, 又看了看漂酿的阿姨, 小声地开了口。 “乖～”叶乐乐下了车, 揉了揉心心柔软的发顶。这孩子长相虽然随了田新眉, 但皮肤白皙、弯眉大眼, 看着十分乖巧。她伸手从钱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放到了心心的怀里, 逗她说：“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让妈妈给你买糖吃哈。” “这不行……太多了，心心不能要。” 田新眉说着话就要把钱递给叶乐乐。 “几年没见，依旧是这穷酸样。今天我还有事，先聊到这里，改天约吧。”叶乐乐趾高气扬地带上了太阳镜，开车飞驰而去。 “妈妈，刚刚的阿姨漂酿，系草莓一样的漂酿。”心心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草莓，比划着和田新眉说话。 “对，很漂亮，妈妈知道你很喜欢。” “但系，但系妈妈最漂酿。”心心撒娇地偎进了她的肩窝。 “小马屁精……”田新眉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心里暖暖的。 刚到小区门口，租给她房子的乔阿姨就迎了上来，“阿眉，回来了？” “嗯，阿姨做什么呢？外面这么热。” “闲着无事，在树下坐着乘凉呢，要不要也坐下来歇会。” “不了，外面天太热了，心心都有些不舒服了。”田新眉笑着说道。 “是呢，今天的温度是最高的。对了，咱们小区里有一个小幼儿园，你可以先去看看。赶明，你去上班的时候也可以把女娃子送去那里。”乔阿姨站在一旁逗心心。 “哦……那谢谢乔阿姨了，我先带着心心回去，改天一定过去看一下。” 乔阿姨捏了捏心心肉乎乎的小手：“回去吧，别热着孩子了。” 到家后，田新眉先把家里的风扇打开了，吹散些房间里的热气。 “妈妈，什么系幼儿园？” 心心抱着她的大腿，伸头看着她在水池里清洗草莓。 “就是里面有很多像心心一样大的小朋友，大家在一起玩耍。” “可系，里面有妈妈吗？” 田新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哄她：“妈妈年纪太大了，不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那～心心也不要去幼儿园。” “为什么呢？” “因为心心要和妈妈在一起，不系妈妈一个人。” 一时之间，她望着还很幼小的、表达都有些不太准确的女儿，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田新眉用清水洗了把脸，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今天记了好几个招工的电话，她得挨个拨一遍问问。 「你好，请问你们现在还招人吗？」 「不好意思，我们办公室人员已经招满了。」 首战告败，她只得打第二个电话，只是这个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接连不断的失败让田新眉有些沮丧，又舍不得放弃，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拨下去。还好，终于有两个公司愿意给个机会让她先面试一下。 田新眉高兴的同时又犯了愁，心心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她去面试吧。 “心心，妈妈下午要去面试了？” “什么系面试？”小女孩低头吃得香甜，头也没抬。 “就是妈妈要找工作上班。” “能带着我一起去吗？”小女孩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 “乖啦，不能。”她亲了下女儿的脸颊，继续说道：“但是妈妈面试回来了，可以给心心买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真的吗？” “当然啦，妈妈从来不骗心心。” “好吧，那心心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小女孩仰着头，一脸的希冀。 田新眉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放心女儿一人在家，“心心，妈妈把你送去幼儿园好不好？里面有很多的小朋友、都可以陪你玩。” “可系，妈妈我不想去，我会乖乖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当，“心心，你喜欢刚刚在院子里碰到的乔奶奶吗？” “喜欢。” “那下午的时候妈妈先让乔奶奶陪着你玩，等妈妈面试回来了再去乔奶奶家接你可以吗？” “好。”这次，她倒是开心的同意了。 当母亲的人去厨房焖了些米饭、炒了一盘青菜鸡蛋，两人说着话吃得也热闹。 午饭后，田新眉把女儿领了出来，去敲乔阿姨家的门。 “谁啊，进来吧。” “乔阿姨，我下午有些事要去处理，您能帮我看下心心吗？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好的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乔红笑着牵了心心的手。 “太谢谢您了。 乔红弯腰把心心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吧。” ** ** ** 34.满足 此为防盗章 ****** b大校园里的树叶开始一片片变黄、掉落, 冬天到了。 再有一周，学校就要放寒假了，田新眉暂时把发传单的兼职给辞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好好准备考试, 然后拿个好成绩回家见奶奶。 她平时花钱也省, 除了吃饭, 几乎什么东西都不买。这些日子做兼职也攒下些钱, 她仔细算了算，手里总共存了二百多。对她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她准备闲的时候，去商场逛逛, 拣着做活动的棉衣给奶奶买件带回去。 说来也奇怪, 班级里一些从来不拿学习当回事的同学, 在临近考试的最后两天竟然也开始奋发图强、争分夺秒了，一上午来问她借“考前笔记”的就有五、六人。 在一片“哀嚎”声中, 期中考圆满的结束了。离家近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远些的，准备在京都逛逛买些特产，也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田新眉是属于离家「齁远」的那种类型, 反正离过年的时间也早，她也不慌。准备先去顾良的住处看看, 给他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 不然她突然这一走, 顾良就抓瞎了。 走出b校大门的时候, 意外地看见孙墨和叶乐乐在一旁站着说话, 他一脸笑容、神态亲昵。 孙墨明显看见了她却迅速转过头去，田新眉愣了愣，看了看他身边的叶乐乐，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大概是怕叶乐乐误会吧。 她也只当没看见他们，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啊？头昂得像头驴似的，当谁稀罕搭理她呢。” 叶乐乐的话粗鲁里带着蔑视，孙墨皱了皱眉。 “会长，在家吗？” 田新眉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喊了两嗓子，没人应答……估计是去忙了吧，她猜想着。 她利索地先把厨房打扫了下，然后去看冰箱里都缺些什么……把缺的“东西”仔细地记到一张纸上，准备待会去超市补齐。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奶奶，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 以前时间紧，总来不及给会长腌些咸菜吃。这会得了空，她就想着多给腌些，喝粥、吃饭的时候都能配着。 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趁着也买了个腌菜的带盖玻璃圆坛子，又买了几个白萝卜。 想着奶奶腌菜的步骤，仔细地把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条状，拿到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铺开晾干。 等到差不多五分干的时候，才收了回来。然后又把萝卜条用清水洗了一下，放入盆中，把刚才准备的盐、味精、十三香等辅料也放入盆中，用筷子搅拌均匀。一切都妥当了，才装进洗净沥干的玻璃坛子，放入搅拌好的萝卜条，最后密封好坛盖，就算成了。 她想了想，在坛子上贴了个标签，记下今天开始腌渍的日期，旁边又多写了一句话：「一星期后即可开坛」。 她把萝卜干放到橱柜的角落，才开始忙其他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够顾良吃十多天了。田新眉看了看效果，觉得挺满意。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旁新放了小冰箱。她很好奇就过去打开看，发现里面放了不少的啤酒，眉头皱了皱，嘟囔道：“天天喝啤酒，肠胃怎么可能会健康？” 刚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也顺手买了好几种水果，田新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洗干净做成了水果拼盘。她用保鲜膜一个个缠好后，放进了小冰箱。拼盘实在是有些多，把冰啤都挤到了角落里。 夕阳西下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田新眉最后打量了一眼房间，锁上门满意地离开了。 她刚走一会，顾良就开着车进了小区。他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拿着一份资料就进了屋，这是他找人调查的——田新眉的所有资料。 他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捏着纸张的手指越捏越紧，最后握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她从小到大……受过这么多的苦。 顾良习惯性的去拿手边冰箱里的冰啤，打开冰箱时，却愣住了，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水果拼盘……冰箱的侧面贴着一个留言薄——想喝啤酒的时候吃水果代替吧，你肠胃不好，自己多注意点。落款：新眉。 顾良闭了闭眼，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想她。 他要立即见到她。 跑车开得飞快，在路上行驶，顾良心急火燎，直奔b校而去。 “同学，你去帮忙看下三零一宿舍的田新眉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她下来一趟，就说有人找。” 到了校园，顾良随意拦下了一个女生，拜托道。 “啊？是顾会长……是是是，我这就过去”，女生激动到口齿都不清了，她转身就往宿舍跑去。她只是在公告栏里见过学生会会长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帅，这容貌简直……简直“惊为天人”，她太激动了。 她眼里的惊慌无措、恳求他看得清楚，这作不得假。 顾良想起刚刚在走廊里孙墨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她平常的生活作派……眼睛闭了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别担心钱的事，医院的费用我来付，你安心养病就行。” 顾良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安慰她。 “不不不，我……” 顾良没听她说话，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拨了个号。 「你去给我查下昨天晚上女生宿舍……」 「是。」 「速度点，我想快点知道真相。」 「是。」 他打完电话，回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田新眉，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还我钱的事，你可以给我做饭…呃…抵债。” “会长，我给你做饭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你没课的时候，去小区帮我打扫下卫生、做做饭就可以了。” 说着话呢，孙墨推门走了进来，“我觉得阿良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他晚上通常都没饭吃的，而且胃也不好。” “哦……好吧”，田新眉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孙墨笑了，在田新眉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顾良眨了眨眼。 她在校园晕倒被顾良、孙墨带去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乐乐咬牙切齿，她是真没想到，田新眉的手段这么高超，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京都两大世家的公子。 李花花倒是拎着水果来看了她一次，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表现的十分亲热，场面像极了久未谋面的姐妹。 张辉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刚说几句话，就被顾良架着出去了。 顾良帮着忙向老师请了病假，她也就在医院安心住下了。脚上的泡没什么大事，两天就长好了。只是头部的伤口有些严重，洗澡时不小心又沾到了水、发炎了，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着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在医院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田新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是在这里烧顾良的钱，她于心不安。二是怕课程拉下的太多，赶不上趟。她在走廊里找到顾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顾良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半响，他走了出来，对田新眉说道：“收拾下东西吧，送你回校。” “真的？”她喜出望外。 顾良“嗯”了一声，闷不吭声地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把寻常用的牙刷、牙膏和换洗的衣服拾掇了下，装进了书包里。 顾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时，大家都还在上课，宿舍里也没什么人。不过，这也好，避免了许多假惺惺的尴尬问候。 “阿良，胖丫病好了？”孙墨看见顾良拿着书本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了。” “哦……对了，你前几天查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是叶乐乐她们宿舍的人闹笑话不小心撞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好不？给兄弟一个面子。” 孙墨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 顾良脸色暗沉，良久，才开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是只此一次。你转告叶乐乐，下不为例。如果她再敢无事生非到招惹田新眉，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35.幸福 此为防盗章 “田新眉, 有人找？”中午的课时刚结束, 她在座位上整理笔记时，突然听到同学的叫喊。 “谁啊？” 田新眉答应了一声, 就走了出去。 “他说是你的老乡？”叫她出去的同学解释道。 “老乡？”田新眉重复了一遍, 看向来人。 两面剃掉的简单寸头，利落又清爽, 正是当下流行的发型。穿着也整齐, 阳光, 开口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就招人喜欢。 她一愣，“李倾，你怎么来了？”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总也不给我打电话。还好我记得你当时说过这个学校, 就按着b大的地址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田新眉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回来后一直在忙, 她也确实忘了这件事。 “我领你去学校转转, 然后看下我们学校的风景, 再趁着吃个午饭, 怎么样？” “好啊”, 男生笑着把手里提的水果递给了她，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就随便给你买了点。” “谢谢, 以后不要破费了, 这京都的水果太贵了。”田新眉接过一大兜的苹果和香蕉，心疼地说道。 “没事啦～” 她先领着李倾在学校转了一大圈，各个景点和该景点的来历也都说了下。其实这些景点的故事大都是她听来的，也表达的不太顺畅。 但是李倾听得却津津有味，不时还应景地询问两句。 在b大，大多是她听别人沟通、交流，从未有人会这么平等的、且带了些崇拜和羡慕的口吻来和她说话。田新眉的心很快就鼓到大大的，膨胀起来。 她更加用心地领着李倾在校园里转悠，走到水管处，还洗了两个苹果。两人边吃边聊，笑容灿烂。 “诺，这就是我们的餐厅，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人也不太多了。刚好我们可以进去吃点，行吗？”田新眉指着气派的建筑物给他介绍。 “当然好啊”，李倾回答。 “你过来看，想吃什么？”田新眉去了打饭的窗口，摆手让李倾也过来。 “你吃什么？”他并没有点餐，转身问道。 “我吃一碗刀削面就行，我吃不惯这边的米饭和炒菜。” “这边有刀削面？”李倾有些惊奇，他自从来到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刀削面了。 “有啊。” “那我也要一份。” “好的”，田新眉答应了声，回头和打饭师傅说道：“两份刀削面，一大一小，大份的多放辣椒。” 李倾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即笑眯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咱们那边的人都喜欢吃辣，好不？”田新眉也笑了。 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田新眉很喜欢这种亲切、平等又温暖的关系，这和顾良给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周六下午她忙完兼职，照例去“锦文小区”给顾良做晚饭。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客厅坐了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田新眉愣了一下，立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阿墨，这是干嘛呢？阿良请的保洁吗？”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倚在了孙墨的身边。 顾良眉眼一凛，瞪了一眼孙墨，朝门口的田新眉走去。 “怎么不进来？” “谁是保洁啊？你？”孙墨没好气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站了起来，“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闲了再约。”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走到田新眉身边时还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哦，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情，早知道的话，我就来晚点了。” 顾良接过田新眉手里提着的菜，随意说道：“不妨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孙墨：“……” 田新眉做饭的技能差不多练出来了，速度很快。没多会的功夫，就炒好了几个小菜。她新学了个可乐鸡翅，做出来看着样子还不错，最起码香、浓的气味出来了。还有一个青椒炒肉片，这算是两荤。两素就更简单了，一个蒜蓉油麦菜，另一个是番茄炒鸡蛋…… 四个菜，她做的份量又大，足够三个人吃了。 “别说，胖丫做的菜，我越来越喜欢了”，孙墨吃了口青椒，继续说道：“够味！” 田新眉笑了笑，给顾良的饭碗里夹了筷鸡蛋，“会长，吃这个，有营养。” 顾良没说话，倒是把她放在碗里的炒鸡蛋吃了。 “哎，我说胖丫，前天在学校看到你和一个男的说说笑笑挺愉快的，什么情况？”孙墨敲了敲筷子，面带恶相。 提起李倾，田新眉的脸上就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你说他啊，那是我老乡，初中时候的同桌，现在在京都学理发呢。” “哟，剃头匠啊”，孙墨觉得她的笑容刺眼，便嘲讽道。 田新眉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顾良站起身又盛了半碗米饭，沉下脸说道：“吃饭吧，别说话了。” “我又没说错，你说一个学理发的，会有什么前途？等着给别人剪一辈子的头发？” 田新眉听他说话实在讽刺，忍不住就开了口：“所有的职业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偷不抢，永远都不丢人。” “是不丢人，可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前途吧？” “孙墨，别胡说了，吃饭吧”，顾良动了火气，凤眸冰冷。 孙墨撇了撇嘴，老实了。 餐桌上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两人开始吃饭聊天，田新眉也插不上饭，她隐约能感觉到顾良不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她就说不上来了。 36.起疑 此为防盗章　　盛夏的天气太热了, 她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感觉太恶心了。进卫生间前，新眉给女儿盖了盖小被子, 把小脚也盖住了。 新眉洗澡的时候, 随手把换洗的衣服也洗了洗，这样也能省些水, 毕竟她现在没有工作，还带着个孩子, 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吧。女儿从生下来一直都是她带着, 大概是没有父亲的缘故,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变得敏感又乖巧。 新眉叹了一口气, 加快了手里洗衣裳的速度。算着时间, 女儿睡觉该醒了。 果然，她刚收拾清楚走出卫生间，心心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小女孩看见她, 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新眉答应一声，擦了擦手, 把她抱了起来。哄着她玩了一阵，逗得心心“咯咯”直笑。 “心心的奶粉没了，妈妈要下楼去给你买一罐，要不要一起去？”新眉边拿钱包边和女儿说话。 “那妈妈会给心心买蛋糕吗？”小女孩声音不大, 眼睛里盛满了希冀。 新眉失笑, 用手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说道：“当然会啊。” 到楼下小超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新眉把心心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奶粉拿了一罐，又给她选了块小蛋糕。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 顾良受朋友所托，来京都边缘的老住宅区处理一些事情。 事情并不难办，只是有些麻烦，需要朋友来现场走一趟、签个字。但是他远在国外，一时之间也回不来。这事情又紧急，只好给顾良打了电话。 顾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好手续什么的都齐全，朋友又提前给办事处打了电话，他也只是来帮忙走了个过场。 事情办好后，他靠着自己的车点了一根烟。自从那个女人不明不白地从他身边离开后，他似乎就喜欢上了吸烟。 新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东西。不知怎么回事，手一酸，奶粉罐就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出了好远。 顾良掐灭了手里的烟，弯腰捡起滚在脚下的“东西”。 “谢谢，谢谢……”新眉抱着心心紧走了几步，到了男人面前。 她一抬头，便愣在了当场。 眼前的男人约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身材析长，眉目清俊。笔挺的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相貌出众，风流婉转。 他就是顾良，是她青春岁月里的一个过客，是她现在不愿意再去面对的人。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来京都的第一天就这样和他相遇了。 顾良也愣住了，眼前抱着孩子女人确实变了太多……她看起来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弯弯的齐刘海，过肩的齐短发。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却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从前她胖胖的、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是日子太难过了吗？ 那孩子和她长得真像啊……紧紧地依偎着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顾良闭了闭眼，凤眸里苦涩一瞬而过。 过了好久，顾良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话一落地，他就自嘲的笑了笑，又自作多情了。她怎么会和他说呢，当年大二还没念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走时连话都没给他留下一句。 “今天刚到的。”新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她踟蹰了半响，只回了这一句。 心心看着眼前高大、陌生的男人，有些害怕，她左扭右扭的在新眉怀里拱，就是不肯老实下来。 新眉拍了拍她的后背，试着安抚她。 “我来帮你抱她吧……”顾良看她抱得有些吃力，便准备伸手接过心心。 心心不认识他，自然不愿意他抱。新眉也开口拒绝了他：“没事，我可以照顾她。她大概是饿了，才会这么急躁，一般时候都很乖巧的。” 她小心翼翼护着孩子不让他靠近的模样，顾良脸色有些难看。 “这次来京都是旅游的吗？” 新眉苦笑了下，开口调侃：“不是，准备在这里讨生活了。”说完，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一起吃个饭吧，好久不见了。我也该做一次东道主的。”顾良眉头紧皱，他生性冷淡、沉稳，难得主动一次邀请别人吃饭。 新眉看了看他的脸色，咽下了拒绝的话。顾良长年累月在她心里留下的积威让她有些畏惧，或者说是仰望和顺从。 她怕他！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了一家高档、明亮的酒店门口，新眉有些犹豫，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花销一定不菲吧。 她胡思乱想的档口，顾良已经给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新眉抱着心心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良身后往前走去。 大概是顾忌着她带了个孩子，顾良点的菜肴大都是软嚅、清淡且易消化的类型。 一顿饭吃下来，心心便和顾良熟悉了些，也不再惧怕到一直往新眉怀里躲了。 两人没怎么说得上话，一是新眉得照顾着心心，喂她吃饭喝汤。二是多年不见、新眉也确实不知道该和顾良说些什么。如今，他是京都显贵、青年才俊。她是失业女人、单亲妈妈。两个人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聊了吧，新眉心想。 顾良看着她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有些愣神。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过他的，事必躬亲，周到细致。 酒足饭饱后，又闲坐了会。顾良才开车把她们送回小区，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临分别时，两人互留了手机号码，也算彼此之间能多个照应。 37.讨好 此为防盗章　　“谁啊？” 田新眉答应了一声, 就走了出去。 “他说是你的老乡？”叫她出去的同学解释道。 “老乡？”田新眉重复了一遍，看向来人。 两面剃掉的简单寸头，利落又清爽, 正是当下流行的发型。穿着也整齐, 阳光，开口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着就招人喜欢。 她一愣，“李倾，你怎么来了？”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总也不给我打电话。还好我记得你当时说过这个学校, 就按着b大的地址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田新眉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天回来后一直在忙，她也确实忘了这件事。 “我领你去学校转转，然后看下我们学校的风景, 再趁着吃个午饭，怎么样？” “好啊”, 男生笑着把手里提的水果递给了她，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就随便给你买了点。” “谢谢, 以后不要破费了，这京都的水果太贵了。”田新眉接过一大兜的苹果和香蕉, 心疼地说道。 “没事啦～” 她先领着李倾在学校转了一大圈, 各个景点和该景点的来历也都说了下。其实这些景点的故事大都是她听来的, 也表达的不太顺畅。 但是李倾听得却津津有味，不时还应景地询问两句。 在b大，大多是她听别人沟通、交流，从未有人会这么平等的、且带了些崇拜和羡慕的口吻来和她说话。田新眉的心很快就鼓到大大的，膨胀起来。 她更加用心地领着李倾在校园里转悠，走到水管处，还洗了两个苹果。两人边吃边聊，笑容灿烂。 “诺，这就是我们的餐厅，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人也不太多了。刚好我们可以进去吃点，行吗？”田新眉指着气派的建筑物给他介绍。 “当然好啊”，李倾回答。 “你过来看，想吃什么？”田新眉去了打饭的窗口，摆手让李倾也过来。 “你吃什么？”他并没有点餐，转身问道。 “我吃一碗刀削面就行，我吃不惯这边的米饭和炒菜。” “这边有刀削面？”李倾有些惊奇，他自从来到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刀削面了。 “有啊。” “那我也要一份。” “好的”，田新眉答应了声，回头和打饭师傅说道：“两份刀削面，一大一小，大份的多放辣椒。” 李倾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即笑眯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咱们那边的人都喜欢吃辣，好不？”田新眉也笑了。 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田新眉很喜欢这种亲切、平等又温暖的关系，这和顾良给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周六下午她忙完兼职，照例去“锦文小区”给顾良做晚饭。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客厅坐了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田新眉愣了一下，立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阿墨，这是干嘛呢？阿良请的保洁吗？”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倚在了孙墨的身边。 顾良眉眼一凛，瞪了一眼孙墨，朝门口的田新眉走去。 “怎么不进来？” “谁是保洁啊？你？”孙墨没好气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站了起来，“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闲了再约。”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走到田新眉身边时还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哦，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情，早知道的话，我就来晚点了。” 顾良接过田新眉手里提着的菜，随意说道：“不妨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孙墨：“……” 田新眉做饭的技能差不多练出来了，速度很快。没多会的功夫，就炒好了几个小菜。她新学了个可乐鸡翅，做出来看着样子还不错，最起码香、浓的气味出来了。还有一个青椒炒肉片，这算是两荤。两素就更简单了，一个蒜蓉油麦菜，另一个是番茄炒鸡蛋…… 四个菜，她做的份量又大，足够三个人吃了。 “别说，胖丫做的菜，我越来越喜欢了”，孙墨吃了口青椒，继续说道：“够味！” 田新眉笑了笑，给顾良的饭碗里夹了筷鸡蛋，“会长，吃这个，有营养。” 顾良没说话，倒是把她放在碗里的炒鸡蛋吃了。 “哎，我说胖丫，前天在学校看到你和一个男的说说笑笑挺愉快的，什么情况？”孙墨敲了敲筷子，面带恶相。 提起李倾，田新眉的脸上就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你说他啊，那是我老乡，初中时候的同桌，现在在京都学理发呢。” “哟，剃头匠啊”，孙墨觉得她的笑容刺眼，便嘲讽道。 田新眉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顾良站起身又盛了半碗米饭，沉下脸说道：“吃饭吧，别说话了。” “我又没说错，你说一个学理发的，会有什么前途？等着给别人剪一辈子的头发？” 田新眉听他说话实在讽刺，忍不住就开了口：“所有的职业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偷不抢，永远都不丢人。” “是不丢人，可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前途吧？” “孙墨，别胡说了，吃饭吧”，顾良动了火气，凤眸冰冷。 孙墨撇了撇嘴，老实了。 餐桌上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两人开始吃饭聊天，田新眉也插不上饭，她隐约能感觉到顾良不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她就说不上来了。 田新眉对于叶乐乐的处处挑衅并不放在眼里，照旧一顿能吃三个白面馒头、一个水煮蛋。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和这种大小姐也完全没什么话说。 38.酒醉 此为防盗章 坐顾良车过来这边的时候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怎么她走起路来就这么慢, 走了接近一个半小时了，才勉强过了一半的路程。 田新眉挺累的, 站在路边呼呼直喘气。 孙墨开着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时, 愣了下，从后车镜里隐约看到有熟悉的人。他开车的速度放慢了些, 仔细去瞧，还真的认出了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孙墨把车停在了路边, 走过去问道。 田新眉愣了下，抬头发现是他, 抿了抿唇：“不用了, 我可以走回去的。” 这人和叶乐乐一副嘴脸，欺负她比吃饭都勤。她不想受他的恩惠, 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真的不用？天都黑了”，孙墨没有料到她会拒绝, 俊眉微皱。 “不用,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田新眉说着话就站了起来, 转身就走。 “不识抬举！”孙墨嗤笑了一声，驱车离开。 京都的夜并不黑，到处挂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灯……路灯、树上五颜六色的小灯……漫天漫地、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比白天还要多，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她并不害怕, 只是累……好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 感觉两个腿像灌了铅似的, 沉的要命。 一阵风吹来，田新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咬牙往前走去。 到宿舍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晃晃悠悠地走进宿舍就往床上一趟，瘫下了。 “谁啊？这么大的汗味，不知道去洗洗澡吗？这么大的人了，最基本的个人卫生都处理不好，真是让人反胃。” 叶乐乐翘着脚坐在床上，指桑骂槐。 大家都知道叶乐乐和田新眉水火不容的关系，也没人敢说话，她们可得罪不起叶乐乐这尊大神。 田新眉知道这是在骂她，她咬牙认了忍，没有吭声。 “怎么？是哑巴了还是聋了？听见都不知道回一句话吗？猪还知道哼哼一句呢。” 叶乐乐吃准了她一贯的窝囊、老实，变本加厉到有恃无恐。 “你骂谁是猪呢？”田新眉站了起来，她今天走了太多的路。脚上的水泡“嚯嚯”地疼，火气跟着也大了不少。 “谁接话谁就是猪。” “哟，照你这么说，你和我是同类，那你也是猪喽。” 她这话接的干脆、利落，宿舍已经有人开始“呵呵”笑了。 叶乐乐有些意外，她没料到田新眉竟然敢和她顶嘴，而且还意外的口齿伶俐。 “你再骂一遍？” “这不是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既然说我是猪，咱们又是同类，自然你也是猪唄。” 田新眉表情认真，真的像是在和她讨论严肃、正统的事情。 围观的人笑得声音更大了，不是她们不想忍住，实在是话题太搞笑了。 叶乐乐面红耳赤，她快速从床上走了下来，猛然推了一把田新眉。 田新眉因为脚上磨了水泡，站立的时候就有些不太稳，再说她也没想到叶乐乐真的会下来打她。这猛不妨一下，她就失了水准，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额头碰上了柜子的一角，顿时鲜血流了下来。 “啊……”宿舍的姑娘一见到血，尖叫出了声。 田新眉眼冒金星，头懵的厉害。她躺在地上歇了好大一会，才在“和事佬”李花花的搀护下，坐在了床上。 “我们去医务室吧，都流血了。” “不用，我歇一会就好……” “自作自受。” 叶乐乐看到田新眉在自己面前摔倒时，确实是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吧，她可不想被这种「穷酸货」赖上。 “你再说一遍？”田新眉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额头上的血淌到了眉毛处，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可怖。 李花花拽了拽叶乐乐的手臂，把她拽了出去。 田新眉拿着自己的洗浴用品就进了卫生间，她简单地冲了下澡，清理了额头上的血。其实伤口并不大，只是血流的有些多，看着有些吓人。 她慢吞吞地从卫生间出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头疼脚也疼，一时之间，田新眉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她哆哆嗦嗦地用毛毯裹住自己，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是自习课，她晕头晕脑的，实在是起不了床，便托李花花给请了病假。 一直睡到了中午，她才勉强爬了起来，简单地去卫生间洗漱了下，便拿了书本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学妹，你这是怎么了？”张辉本来是和同学一起去上公修课，谁知路上碰到了田新眉。她脸色苍白，走路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能摔倒在地似的，看着有些吓人。 “没事，我昨晚没休息好，头有些晕。” 田新眉回头看见是他，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快别笑了，脸色难看到和鬼有一拼了”，张辉撇了撇嘴，想着去扶她一把。 “你干什么？”他手还没挨到她呢，顾良和孙墨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顾良脸色铁青，径直走到田新眉的面前。皱眉去打量着她的模样，蜡黄、苍白。这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竟然狼狈成这样。 “额头是怎么回事？”看到她翻着白边的伤口，凤眸突然紧缩了一下，他开口问道。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顾良便要伸手去检查她的伤口。谁知手指一挨到皮肤，便被烫的瑟缩了下。他大惊失色：“怎么这么滚烫，是发烧了吗？” 顾良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去。 “会长，我没事的。” 39.美色 此为防盗章 “呀, 顾会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张辉不经意间回头, 竟然看到了学生会主席顾良，他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 “来送资料。”顾良言简意骇, 他看了一眼明显愣怔住的田新眉，眉头皱了皱。 “会长屋里坐……”张辉笑得有点过于热情。 顾良摆了摆手, 表示不用，他指了指田新眉, 开口说道：“我和她有话要说。” 张辉愣了一下, 疑惑地看了一眼田新眉，笑着点头：“好，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一缕风吹来，少年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他脸色微凝走向女孩, 离有两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不去学生会了？” 微凉、清冷的声音透过耳膜传了过来, 田新眉抖了一下。 “社里……太忙了……抽不开身”, 她慌撒的有些结巴。 “叶乐乐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少年顿了好久, 说了这一句话, 然后转身离开。 田新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嘴角弧度微微向上抬起, 她快速走进了文学社, 开口问道：“社长, 有什么文件需要我送去学生会吗？” “有……刚好有一个。”张辉看着突然满血复活的小学妹，很欣慰地递给她一个刚批过的资料。 果然，恰当的沟通很利于工作的进行，决断及时也很重要，张辉暗自给自己点了赞。 田新眉再次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时，受到了全体成员前所未有的欢迎。因为她来了之后，关于会长的一切杂事都不需要他们做了，有人会比他们做的更全面、更体贴。 田新眉进来时，顾良不在。她把文件放到他的电脑旁，利索的把他的办公桌清理了一遍，又给他添了一杯热茶，临走时把他脚下的垃圾收拾了下、也带走了。 顾良和孙墨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时，杯子里的热茶温度凉到刚好，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望着桌子上熟悉的摆制。嘴角一抿，眼里笑意潋滟。 “哎，我说阿良，你的桌面怎么那么干净？我的就他～妈像猪窝一样。”孙墨对比了两人的办公桌后，不服气的怪叫。 学生会成员李袅从旁边经过，笑着接了一句：“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啊……当然是会长的田螺姑娘回来了呗。” “……” 孙墨回头去看顾良，刚好扑捉到他眸里瞬间即逝的笑意，一时之间有些愣怔。阿良向来笑意不达眼底，看来这次是真的身心愉悦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田新眉在文学社都待了两个多月了，当然也相当于在学生会待了两个多月。 连月来跑上跑下，运动量大增，又起早贪黑地忙乎，大事小情的操着心，田新眉瘦了很多。裤子都宽松到走路会自动往下掉了，她在行李袋里扒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根烂了一截的皮带，拴在了腰上。 40.撒糖 此为防盗章　　“别担心钱的事, 医院的费用我来付, 你安心养病就行。” 顾良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安慰她。 “不不不, 我……” 顾良没听她说话, 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拨了个号。 「你去给我查下昨天晚上女生宿舍……」 「是。」 「速度点，我想快点知道真相。」 「是。」 他打完电话，回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田新眉，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还我钱的事，你可以给我做饭…呃…抵债。” “会长, 我给你做饭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你没课的时候，去小区帮我打扫下卫生、做做饭就可以了。” 说着话呢，孙墨推门走了进来，“我觉得阿良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 他晚上通常都没饭吃的, 而且胃也不好。” “哦……好吧”，田新眉想了又想, 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孙墨笑了, 在田新眉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顾良眨了眨眼。 她在校园晕倒被顾良、孙墨带去医院的消息, 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时间, 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乐乐咬牙切齿, 她是真没想到，田新眉的手段这么高超，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京都两大世家的公子。 李花花倒是拎着水果来看了她一次，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表现的十分亲热，场面像极了久未谋面的姐妹。 张辉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刚说几句话，就被顾良架着出去了。 顾良帮着忙向老师请了病假，她也就在医院安心住下了。脚上的泡没什么大事，两天就长好了。只是头部的伤口有些严重，洗澡时不小心又沾到了水、发炎了，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着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在医院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田新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是在这里烧顾良的钱，她于心不安。二是怕课程拉下的太多，赶不上趟。她在走廊里找到顾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顾良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半响，他走了出来，对田新眉说道：“收拾下东西吧，送你回校。” “真的？”她喜出望外。 顾良“嗯”了一声，闷不吭声地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把寻常用的牙刷、牙膏和换洗的衣服拾掇了下，装进了书包里。 顾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时，大家都还在上课，宿舍里也没什么人。不过，这也好，避免了许多假惺惺的尴尬问候。 “阿良，胖丫病好了？”孙墨看见顾良拿着书本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了。” “哦……对了，你前几天查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是叶乐乐她们宿舍的人闹笑话不小心撞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好不？给兄弟一个面子。” 孙墨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 顾良脸色暗沉，良久，才开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是只此一次。你转告叶乐乐，下不为例。如果她再敢无事生非到招惹田新眉，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她不会了”，孙墨殷勤着替他擦了擦桌面。 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叶乐乐好像老实了很多，虽说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但是也没再像往日一样，一见面就开口呛她。 以李花花为首的舍友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对她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热忱，几乎都到了端茶倒水的地步。 田新眉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还好她本性随和，这也算是和舍友打成了一片。 再次去文学社的时候，她私下里找了张辉，想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兼职。 张辉想了一会，喝了口水，说道：“我手里还真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活？你说？”田新眉一脸期待。 “暑假的时候，一个保险公司的经理来学校招暑假工，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是他们长期招零工「发传单」。按天给钱，一天四十，你要觉得行的话我帮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社长。” 张辉是个办事的人，他放下茶杯就打了电话，几句话的事就搞定了。 发传单的时间由田新眉自己定，但是当天要去保险公司指定的地点签个到，一周结一次钱。 “太感谢你了，社长，等我改天请你吃饭”，她把张辉的茶水再次给满上，笑着说。 “行啊，我等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躺在床上闭眼算自己的时间。周一到周五几乎排的都有课，虽说课程不多，但是时间不统一，也去不成。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还要赶去给会长做饭，想来想去，还只有周六周日有完整的时间。 她大概规划了下时间，心里有了底，便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次日下午没课，田新眉去学生会转了一圈，并没看到顾良。她简单收拾了下，出了校门。 “胖丫？” 这声音带了些戏黠，她回头去看，又是孙墨。 “干吗？”上次他在医院也没少为她忙活，跑上跑下的，田新眉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孙墨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背包，喝了口啤酒。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去「锦文小区」。” “行，我带你去吧？阿良昨晚犯了急性肠胃炎，现在在家里歇着呢，我刚好也去看看他。” 孙墨说着话，就去附近开自己的车。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去医院吗？”她紧跟他身后问道。 “昨天夜里就去了，输了液，现在在家里躺着呢，把安全带系上。”孙墨回头看了一眼坐进副驾驶的女生，嘱咐了一句。 田新眉“嗯”了一声、心急如焚。 到小区后，孙墨把车停好，二人一起往前走去。当看到女生从背包里拿出顾良房屋的钥匙时，脸色终于变了下。 “阿良，你好些了没有？我来看你了。” 孙墨说着话，就上了二楼，田新眉紧跟其后。 “好多了，进来吧。” 顾良穿着家居服，把门打开了。他看到田新眉时，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着晚上的时候来给你做点饭，半路的时候碰见了孙墨，就一起来了。” “哦”，顾良明显看着精神不济的模样，脸色有些黄。 卧室倒是挺宽敞的，大大的落地窗旁边有一个中型的书架，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书。旁边还放了一个小点的沙发。窗帘还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暗，气氛闷闷的。 孙墨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和顾良聊天。 田新眉左右看了看，悄默生息地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开了。满目的阳光铺天盖地洒了进来，卧室一片金黄。 她把左上方的窗户也打开了两扇，一阵风吹来，房间里的空气清新、自然了很多。 顾良被太阳一照，眯了眯眼。他看了看忙碌着清理卫生的女生，嘴唇翘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情，田新眉也听不太懂，就推门走了出来。她先去厨房烧了壶开心，刷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拿了上去。 “会长，喝些水吧，我刚烧滚的。你肠胃不好，要多喝水。” 田新眉倒上开水，一杯给了顾良，一杯给了孙墨。 “谢谢～” 孙墨举着水杯对她笑了笑。 “厨房的冰箱上面有个钱包，你要买菜的话就用里面的钱吧。” 顾良对着下楼的女孩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田新眉低着头，匆匆地走了下去，她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冰箱里腌好的鸡腿还有两小块，她拿出来用清水泡着，迅速掏了把白米，准备做一个青菜鸡肉粥。 青菜就只剩了些菠菜，但是做两碗粥也足够了。 她小心地把鸡块上的瘦肉剔下，切成碎条，把菠菜也切碎些，和滚开的米粥一块煮了。 大概小火又煮了十五分钟左右，粥的香味就完全弥漫了出来，田新眉掀开锅盖瞅了瞅，知道这是熬好了，也就关了火。 她是个重感情又内心孤单的人，和一个人处的久了，便会把自己真心一点点的投入进去，极其依赖的，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丢弃两人之间的感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仰慕着的少年。这就像家里养的土猫，无缘无故的被主人呵斥了两声要赶出家门，它沮丧又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喵喵”叫着跑远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它怯生生地跑了回来，顶着一身的露水可怜兮兮地卧在了主人的枕头旁。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她眼里的惊慌无措、恳求他看得清楚, 这作不得假。 顾良想起刚刚在走廊里孙墨对他说过的话, 还有她平常的生活作派……眼睛闭了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别担心钱的事, 医院的费用我来付，你安心养病就行。” 顾良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 安慰她。 “不不不，我……” 顾良没听她说话，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拨了个号。 「你去给我查下昨天晚上女生宿舍……」 「是。」 「速度点，我想快点知道真相。」 「是。」 他打完电话，回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田新眉, 摸了摸鼻子, 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还我钱的事，你可以给我做饭…呃…抵债。” “会长, 我给你做饭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你没课的时候, 去小区帮我打扫下卫生、做做饭就可以了。” 说着话呢，孙墨推门走了进来, “我觉得阿良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 他晚上通常都没饭吃的，而且胃也不好。” “哦……好吧”，田新眉想了又想, 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孙墨笑了, 在田新眉看不见的角度, 对着顾良眨了眨眼。 她在校园晕倒被顾良、孙墨带去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乐乐咬牙切齿，她是真没想到，田新眉的手段这么高超，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京都两大世家的公子。 李花花倒是拎着水果来看了她一次，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表现的十分亲热，场面像极了久未谋面的姐妹。 张辉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刚说几句话，就被顾良架着出去了。 顾良帮着忙向老师请了病假，她也就在医院安心住下了。脚上的泡没什么大事，两天就长好了。只是头部的伤口有些严重，洗澡时不小心又沾到了水、发炎了，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着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在医院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田新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是在这里烧顾良的钱，她于心不安。二是怕课程拉下的太多，赶不上趟。她在走廊里找到顾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顾良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半响，他走了出来，对田新眉说道：“收拾下东西吧，送你回校。” “真的？”她喜出望外。 顾良“嗯”了一声，闷不吭声地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把寻常用的牙刷、牙膏和换洗的衣服拾掇了下，装进了书包里。 顾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时，大家都还在上课，宿舍里也没什么人。不过，这也好，避免了许多假惺惺的尴尬问候。 “阿良，胖丫病好了？”孙墨看见顾良拿着书本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了。” “哦……对了，你前几天查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是叶乐乐她们宿舍的人闹笑话不小心撞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好不？给兄弟一个面子。” 孙墨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 顾良脸色暗沉，良久，才开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是只此一次。你转告叶乐乐，下不为例。如果她再敢无事生非到招惹田新眉，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她不会了”，孙墨殷勤着替他擦了擦桌面。 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叶乐乐好像老实了很多，虽说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但是也没再像往日一样，一见面就开口呛她。 以李花花为首的舍友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对她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热忱，几乎都到了端茶倒水的地步。 田新眉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还好她本性随和，这也算是和舍友打成了一片。 再次去文学社的时候，她私下里找了张辉，想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兼职。 张辉想了一会，喝了口水，说道：“我手里还真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活？你说？”田新眉一脸期待。 “暑假的时候，一个保险公司的经理来学校招暑假工，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是他们长期招零工「发传单」。按天给钱，一天四十，你要觉得行的话我帮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社长。” 张辉是个办事的人，他放下茶杯就打了电话，几句话的事就搞定了。 发传单的时间由田新眉自己定，但是当天要去保险公司指定的地点签个到，一周结一次钱。 “太感谢你了，社长，等我改天请你吃饭”，她把张辉的茶水再次给满上，笑着说。 “行啊，我等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田新眉躺在床上闭眼算自己的时间。周一到周五几乎排的都有课，虽说课程不多，但是时间不统一，也去不成。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还要赶去给会长做饭，想来想去，还只有周六周日有完整的时间。 她大概规划了下时间，心里有了底，便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次日下午没课，田新眉去学生会转了一圈，并没看到顾良。她简单收拾了下，出了校门。 “胖丫？” 这声音带了些戏黠，她回头去看，又是孙墨。 “干吗？”上次他在医院也没少为她忙活，跑上跑下的，田新眉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孙墨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背包，喝了口啤酒。 “今天下午没课，我想去「锦文小区」。” “行，我带你去吧？阿良昨晚犯了急性肠胃炎，现在在家里歇着呢，我刚好也去看看他。” 42.桃花儿 此为防盗章　　“会长, 我熬了些青菜瘦肉粥，你先喝一点吧。” 她端着青瓷碗走了过去。 大米和鸡肉的香气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光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那啥……粥还有剩下的没有？我还没吃饭呢, 饿。” 顾良吃得实在太香了, 刺激到孙墨的味蕾，他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开口。 “她还得喝呢……”顾良头也没抬, 闷头喝粥。别说，这粥入口光滑、细腻，还真是好喝。 田新眉看着孙墨失望的模样，有些不太自然地开了口：“锅里……还有点呢, 我也不太饿。” “真的，谢谢了！”孙墨一跃而起，往厨房走去。 顾良看了她一眼, 把粥碗放下了。 “会长，你吃完饭歇一会再吃药，不然药效吸收不好。” “好。” “你别说，这粥喝着清淡、利口，还真是不错～”孙墨端着碗倚在门口。 只不过简单地熬了些粥，就被人这么夸奖, 田新眉很不好意思, 脸都红了。她嗫嚅地开口：“我下去买些做饭用的菜……” 顾良“嗯”了一声, 去拿抽屉里的药片。 田新眉下楼朝厨房走去, 她站了门口半响, 还是伸手把顾良准备的钱包拿了下来。 临近黄昏，夕阳温柔地照拂在身上，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我说阿良，这田螺姑娘可够能干的……啥时候，借我用两天”，孙墨说得嬉皮笑脸。 “滚……” “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故意说的。” 顾良：“……” 田新眉想着周六、周日这两天她都要忙，白天也过不来，就多买了些菜……鸡腿看着挺大的，她也拿了几个……临结帐时，瞅着门口的鱼挺新鲜，也逮了一条肥嫩的准备回去清蒸。 进了厨房，她先把鱼杀了、内脏也清理干净、放在一旁备用，又把买的青菜都清洗了下，留些晚上吃饭时用得到的，其余都搭配合理、分类用保鲜膜缠好放进了冰箱。想了想，又怕顾良弄不明白，索性在缠好的保鲜膜上又各自贴了简单的“解释标签”，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他看一眼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腌鸡腿又简单又下饭，估计会长也喜欢吃，田新眉就把买的几个鸡腿都洗净、剁成了块，按照上次的方法，腌上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外面的天都黑了，田新眉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侯。蒸米饭的时候，她水就放的故意多了些，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水分足、松软易消化。 田新眉麻利地把生姜切丝，葱切成小段，辣椒不敢用，肠胃病患者不能吃辛辣的。她把备好的鲈鱼两面打上花刀，又抹了些料酒在鱼身上，然后把葱、姜填到鱼身开刀的缝隙中，放在锅上蒸。大概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起锅放到了炒锅里，放了适量的油和鲜味汁煮开后，趁热淋入煮开的酱油，也就成了。 43.童束 此为防盗章 新眉拒绝着：“这一个都要五块钱, 太贵了, 咱退给人家吧。” 李倾苦笑不得，“这里的吃食是概不退换的。” “啊……”她遗憾又毫无办法地舔了一口，发出了惊叹声：“哇，真的好甜，这比过年时奶奶蒸的糖三角还要好吃。” “是吧，就知道你会喜欢。” 少年得意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快意飞扬。 两人继续往前走，李倾热络的介绍着她没见过的游乐项目, 什么“海盗船”、“流星锤”、还有惊险的“侠胆豪情”、“飞跃亚马逊”…… 新眉兴奋的小脸通红，拉着李倾的胳膊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的玩……先去坐了有趣的“旋转木马”、“空中飞人”，又去玩了刺激的“水中漂流”，过山车……最后还看了场精彩的“海狮表演”。 这一天下来, 又好玩又刺激, 新眉累出一头的汗。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 李倾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谢谢你, 李倾, 我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少年脸红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个粉色的钥匙扣递给了新眉, “这是中午在游乐场吃饭时商家赠送的，送给你。” 那是一个粉色的小兔子，上面有「世纪欢乐园」的标志，她伸手接了过来, 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嗯, 那我走了, 你有什么事情了给我打电话。” “好。” 看着李倾离去的背影，新眉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朋友，就像顾良和孙墨的关系一样。人这一生是需要这样的情谊在的，这会让生活变得充沛又丰.满。 夕阳西下，校园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林荫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她心情好极了，步履轻快地往女生宿舍走去，昨日的晦涩一扫而光。路过学生会办公楼时，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触不及防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田新眉看到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猛然就心虚起来，强自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会长。” 顾良抬头看她眉眼带笑的模样，心里有些堵：“怎么，约会回来了？” “没……不是约会，是和老乡一块去游乐场玩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没打算隐瞒。 顾良今天开车跟了他们一路，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他只是讨厌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且笑靥如花的模样。 “以后，别和陌生男人一块出去，不安全。” 新眉尴尬地笑了一下。 “想出去玩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顾良微微皱眉，揉了揉她的发丝。 “啊，不用不用……” 头顶传来的温柔触碰让新眉慌了心神，她突然想起了寒假前夕的那个吻，一时脸像火烧、滚烫通红。 “走吧，我去餐厅吃饭，一起。” 她“嗯”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去。 顾良又说：“昨天是几个生意场的朋友聚会，怕你受不了他们的社会气息，就让你先走了，别介意。” 这种类似于道歉的解释让新眉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表面上宽容大度，实际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原来，被人重视着的感觉是这么好。能在大学认识顾良，真的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了。 顾良简单地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的胃口如今被养刁了，这种大油大盐的菜吃进肚子，总觉得咸膩着难受。 新眉倒是没什么忌讳的，她疯了一天，又饿又渴，吃得很香。 两人解开了误会，也算是尽弃前嫌，按说该是高兴的时候。顾良却看起来淡淡的，一副若有所思、心神恍惚的模样。 新眉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 吃完饭，她和顾良告别，想往宿舍去。 “我送你吧。” 她愣了一下，餐厅到女生宿舍就几米远的路程，不需要送吧。 “不用……就几步的距离……”新眉拒绝着。 顾良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跟在她身后。 “那啥……真不用送了”，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新眉一脸羞赫。 顾良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蜻蜓点水地亲了下她的唇，而后才开口道：“回去吧……” 没有缠绵的拥抱，仅仅是清水一般的亲吻，热度却从嘴唇直接滲到了心底。 田新眉的心慌乱到像是得了病，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结巴道：“会长……你……” “回去吧。”顾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刘海。 “……好……” 田新眉答应了一声，晕晕乎乎地往前走，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看起来有些痴呆了。好像，那天的梦境也突然变成了现实。微风迎面吹来，带了些暖意。路两旁的显得草木特别茂盛，冬青树的叶子也油亮油亮的，就连小花园里的月季花都盛开到娇艳欲滴…… “乖啦～你是不是想说以前见过叔叔，所以你认识他。”她揉了揉心心的小脑袋、略微窘态的轻声解释给顾良听。 “系的，妈妈聪明……” 小女孩表情认真地夸赞着自己的亲妈。 新眉“噗呲”一声被女儿逗笑了，她不经意间抬头去看顾良，才发现他也微笑着看心心，脸上竟带了些不动声色的宠溺。她眉眼一跳，心有些慌乱。 “哟，阿良，来得挺早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新眉回头去看。 “咦，你手里抱的谁家孩子，不会是你私生女吧？”来人高大俊朗，有些口无遮拦，话没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别胡说八道。”顾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田新眉，冷凝了眉眼。 已经出落到风姿妖娆的叶乐乐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站在顾良身边的女人，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你是田新眉？怎么这么漂亮了，你去整容了？前几天见你还又丑又邋遢呢。” 44.加更 此为防盗章 首战告败, 她只得打第二个电话，只是这个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接连不断的失败让田新眉有些沮丧, 又舍不得放弃，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拨下去。还好, 终于有两个公司愿意给个机会让她先面试一下。 田新眉高兴的同时又犯了愁, 心心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她去面试吧。 “心心，妈妈下午要去面试了？” “什么系面试？”小女孩低头吃得香甜, 头也没抬。 “就是妈妈要找工作上班。” “能带着我一起去吗？”小女孩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 “乖啦，不能。”她亲了下女儿的脸颊, 继续说道：“但是妈妈面试回来了, 可以给心心买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真的吗？” “当然啦, 妈妈从来不骗心心。” “好吧，那心心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小女孩仰着头, 一脸的希冀。 田新眉愣了一下, 她有些不放心女儿一人在家，“心心，妈妈把你送去幼儿园好不好？里面有很多的小朋友、都可以陪你玩。” “可系, 妈妈我不想去, 我会乖乖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当，“心心, 你喜欢刚刚在院子里碰到的乔奶奶吗？” “喜欢。” “那下午的时候妈妈先让乔奶奶陪着你玩, 等妈妈面试回来了再去乔奶奶家接你可以吗？” “好。”这次, 她倒是开心的同意了。 当母亲的人去厨房焖了些米饭、炒了一盘青菜鸡蛋，两人说着话吃得也热闹。 午饭后，田新眉把女儿领了出来，去敲乔阿姨家的门。 “谁啊，进来吧。” “乔阿姨，我下午有些事要去处理，您能帮我看下心心吗？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好的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乔红笑着牵了心心的手。 “太谢谢您了。 乔红弯腰把心心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吧。” ** ** ** 田新眉弄清楚路线后，就坐公交车去面试了。 两个公司坏境都还可以，一个工资高点但是会有不定时的加班，一个工资低点但是上班时间相对来说宽松多了。 她左右权衡了下，还是选择了时间宽松的工作单位，毕竟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回家的路上买了个西瓜，趁着又买了些青菜和西红柿。上班的时间和单位那边都定好了，她这几天得抽空把家里整理一下，把该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洗洗，还得抽空去小区的幼儿园一趟，心心肯定得送去那里。一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事哭闹，她就觉得头疼。 路过一家装饰高档的咖啡店时，她随便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顾良和一个年轻、娇美的女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有说有笑的。 心脏那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触不及防。 45.打压 此为防盗章　　夏天的太阳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 地上印满了铜钱般大小的粼粼光斑。天气热得就像一个大火球, 让人避无可避。 b市的火车站出口, 一个年轻的女人左手抱着一个四岁左右大的孩子走了出来。她右手拉着一个行李箱，肩上还背了一个大双肩包。长相温婉、秀致，汗水把齐眉的刘海都浸湿了，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 神采奕奕的。 “妈妈，到了晚上我们会找到住的地方吗？”小女孩小脸微扬, 奶声奶气地问身边的女人。 女人低头看了小女儿一眼，笑着哄她：“当然会有啊，心心不用担心。” 小女孩“嗯”了一声，趴在了女人的肩窝。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才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老住宅区，虽然房子破败些, 但是房租很便宜。女人在b市念过大学，对这里的环境还是蛮熟悉的。 田新眉是奶奶在路边捡回来养大的孙女，一把屎一把尿的, 像养小奶狗似的带大了。还把她送去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在她看不见的那些岁月里，奶奶的日子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前一段时间，奶奶去世了。那些叔叔伯伯们便以她不是田家子孙为由，霸占了奶奶留下来的老宅, 并把她赶出了田家。 她没有办法, 只得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些, 离开了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县城，带着女儿来了b市。 她也想过去别的地方，毕竟那个男人在b市。当年，出了那样不堪的事之后，她和他还是不再见面为好，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是，全国这么多大城市里、她除了在b市待过两年，其余的时光都留在了那个将她养大的地方。 只是，那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也容不下她了。 再说，b市毕竟是京都，就业机会也大。心心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上了一年级后开销就更大了。她必须赶紧找个工资高些的工作，攒下些钱，也好备个不时之需。 “阿姨，这里有空闲的房间需要出租吗？”新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问在小区门口蹲着择菜的中年妇女。 “你要租房子啊？还带了个孩子。” “是啊，有没有合适的单间？”新眉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旁边，把女儿放在了地上。天气太炎热了，小女孩没精打采地倚着新眉的大腿站着。 “单间没有，有一个小点的一室一厅。以前，我女儿在那里住，她嫁了人后去了外地，房间就闲下来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先去看看。”中年妇女说着话，站了起来，菜也不择了。 “好啊，谢谢阿姨。” “带个孩子啊，都不容易。”中年妇女好心地上前帮她拉着皮箱。 新眉感激地笑笑。 这个一室一厅确实有些小，大概20平左右的样子，不过她们母女俩住是足够了。里面简单的家具也有，新眉很满意。 房租说定了一月六百，押一付六。 新眉把房租交完后，手里的现钱就所剩不多了。卡里的存款为奶奶办丧事时花了一些，现在也所剩无几。 她叹了口气，眼下一等一要紧的事，还是要找个工作。 “妈妈，我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心心坐在小板凳上，小脸热得红彤彤的。 “不会啊，妈妈会努力赚钱给心心买蛋糕吃，好不好？”新眉用脸盆接了些凉水，仔细的给心心洗了洗脸。 女儿年纪毕竟太小了，这么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好！”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虽然是夏天，但是房间很久没住人了，还是阴阴潮潮的。索性房子的朝向还不错，新眉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阳光和风吹了进来，把晦暗的气息冲散了些，感觉好多了。 “心心，你先坐小凳子上歇一会，妈妈把房间打扫一下。然后，把心心喜欢的小熊床单也铺上，心心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心心奶声奶气说了声“好”，听话地搬着小凳子去了门口。 田新眉用电热水壶装了水，插上电，准备先烧些开水给女儿喝。 她边打扫卫生边和女儿说话，这些天艰难的日子里，也只有这个小人儿对她不离不弃。 花费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田新眉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她招手把女儿叫了过来，抱着田心坐在桌旁，两人吃了些带来的面包和水。 小女孩大概是累坏了，吃饱了饭便拱在新眉的肩窝里，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熟了。 新眉爱恋的把女儿放在床上，翻了出个薄被给女儿把肚子盖上了。 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火辣辣的灼热感下去了许多。 张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一眼田新眉，笑着点头：“好，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一缕风吹来，少年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他脸色微凝走向女孩，离有两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不去学生会了？” 微凉、清冷的声音透过耳膜传了过来，田新眉抖了一下。 “社里……太忙了……抽不开身”，她慌撒的有些结巴。 “叶乐乐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少年顿了好久，说了这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田新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嘴角弧度微微向上抬起，她快速走进了文学社，开口问道：“社长，有什么文件需要我送去学生会吗？” “有……刚好有一个。”张辉看着突然满血复活的小学妹，很欣慰地递给她一个刚批过的资料。 果然，恰当的沟通很利于工作的进行，决断及时也很重要，张辉暗自给自己点了赞。 46.祸 此为防盗章　　田新眉被训得一愣, 心里忐忑起来。 顾良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不然, 他脾气很好, 不会轻易发火。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但也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想着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临下车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明白了, 会长应该是不喜欢听到她提起李倾。 ****** b大校园里的树叶开始一片片变黄、掉落, 冬天到了。 再有一周，学校就要放寒假了, 田新眉暂时把发传单的兼职给辞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好好准备考试，然后拿个好成绩回家见奶奶。 她平时花钱也省，除了吃饭, 几乎什么东西都不买。这些日子做兼职也攒下些钱，她仔细算了算，手里总共存了二百多。对她来说,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她准备闲的时候，去商场逛逛，拣着做活动的棉衣给奶奶买件带回去。 说来也奇怪, 班级里一些从来不拿学习当回事的同学, 在临近考试的最后两天竟然也开始奋发图强、争分夺秒了，一上午来问她借“考前笔记”的就有五、六人。 在一片“哀嚎”声中，期中考圆满的结束了。离家近的, 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远些的, 准备在京都逛逛买些特产, 也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田新眉是属于离家「齁远」的那种类型，反正离过年的时间也早，她也不慌。准备先去顾良的住处看看，给他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不然她突然这一走，顾良就抓瞎了。 走出b校大门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孙墨和叶乐乐在一旁站着说话，他一脸笑容、神态亲昵。 孙墨明显看见了她却迅速转过头去，田新眉愣了愣，看了看他身边的叶乐乐，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大概是怕叶乐乐误会吧。 她也只当没看见他们，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啊？头昂得像头驴似的，当谁稀罕搭理她呢。” 叶乐乐的话粗鲁里带着蔑视，孙墨皱了皱眉。 “会长，在家吗？” 田新眉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喊了两嗓子，没人应答……估计是去忙了吧，她猜想着。 她利索地先把厨房打扫了下，然后去看冰箱里都缺些什么……把缺的“东西”仔细地记到一张纸上，准备待会去超市补齐。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奶奶，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 以前时间紧，总来不及给会长腌些咸菜吃。这会得了空，她就想着多给腌些，喝粥、吃饭的时候都能配着。 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趁着也买了个腌菜的带盖玻璃圆坛子，又买了几个白萝卜。 想着奶奶腌菜的步骤，仔细地把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条状，拿到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铺开晾干。 等到差不多五分干的时候，才收了回来。然后又把萝卜条用清水洗了一下，放入盆中，把刚才准备的盐、味精、十三香等辅料也放入盆中，用筷子搅拌均匀。一切都妥当了，才装进洗净沥干的玻璃坛子，放入搅拌好的萝卜条，最后密封好坛盖，就算成了。 她想了想，在坛子上贴了个标签，记下今天开始腌渍的日期，旁边又多写了一句话：「一星期后即可开坛」。 她把萝卜干放到橱柜的角落，才开始忙其他的事情。 47.收拾 此为防盗章 接连不断的失败让田新眉有些沮丧, 又舍不得放弃，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拨下去。还好，终于有两个公司愿意给个机会让她先面试一下。 田新眉高兴的同时又犯了愁，心心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她去面试吧。 “心心, 妈妈下午要去面试了？” “什么系面试？”小女孩低头吃得香甜, 头也没抬。 “就是妈妈要找工作上班。” “能带着我一起去吗？”小女孩抬起了头, 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 “乖啦, 不能。”她亲了下女儿的脸颊，继续说道：“但是妈妈面试回来了，可以给心心买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真的吗？” “当然啦, 妈妈从来不骗心心。” “好吧，那心心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小女孩仰着头, 一脸的希冀。 田新眉愣了一下, 她有些不放心女儿一人在家, “心心，妈妈把你送去幼儿园好不好？里面有很多的小朋友、都可以陪你玩。” “可系, 妈妈我不想去，我会乖乖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当, “心心, 你喜欢刚刚在院子里碰到的乔奶奶吗？” “喜欢。” “那下午的时候妈妈先让乔奶奶陪着你玩, 等妈妈面试回来了再去乔奶奶家接你可以吗？” “好。”这次, 她倒是开心的同意了。 当母亲的人去厨房焖了些米饭、炒了一盘青菜鸡蛋, 两人说着话吃得也热闹。 午饭后, 田新眉把女儿领了出来，去敲乔阿姨家的门。 “谁啊，进来吧。” “乔阿姨，我下午有些事要去处理，您能帮我看下心心吗？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好的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乔红笑着牵了心心的手。 “太谢谢您了。 乔红弯腰把心心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吧。” ** ** ** 田新眉弄清楚路线后，就坐公交车去面试了。 两个公司坏境都还可以，一个工资高点但是会有不定时的加班，一个工资低点但是上班时间相对来说宽松多了。 她左右权衡了下，还是选择了时间宽松的工作单位，毕竟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回家的路上买了个西瓜，趁着又买了些青菜和西红柿。上班的时间和单位那边都定好了，她这几天得抽空把家里整理一下，把该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洗洗，还得抽空去小区的幼儿园一趟，心心肯定得送去那里。一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事哭闹，她就觉得头疼。 路过一家装饰高档的咖啡店时，她随便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顾良和一个年轻、娇美的女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有说有笑的。 心脏那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触不及防。 田新眉紧走了两步，错过咖啡店的正门，背靠着墙壁休息。好大一会，她才用手背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离去。 这样从来都不般配的感情，不要也罢。 顾良转头的瞬间，在马路的对面模糊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定神去看，那影子又不在了。 到小区后，田新眉去乔阿姨家把心心接了回来，又送了一半西瓜给她，算是感谢。 “今天在乔奶奶那里乖不乖？” “乖。” “真棒”，她亲了一口女儿，夸奖道。 “这是妈妈给你买的小蛋糕，赶紧吃吧。”田新眉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蛋糕，递给了心心。 “妈妈也吃一个吧。” “乖啦，妈妈不吃，都给你留着。” 「叮铃铃……」 老式的手机在包里震动着响了起来，田新眉拿出来一看，是顾良打来的。她想起了刚刚在街上看见他的情形，把手机挂断了。 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让顾良愣了几秒，随即又拨了过去。 田新眉看着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终究还是没胆子再次挂断，就按了绿色的小圆点。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冷。 「你下来一趟吧，我在你楼下。」 「……」 田新眉打开窗户，探着身子往外看，果然看到了顾良。 “心心在家里乖乖呆着哈，妈妈下楼一会、马上就回来了。” 田心的小脸都埋进了蛋糕里，她头也没抬，软糯着说道：“好。” “来找我什么事？” 顾良看着她穿一身清凉睡衣就下了楼，俊美紧皱。 长期的威压让田新眉有些瑟缩，她努力地挺起腰板，问了句话。 “没，明天b校二十周年，学校举办了一个大型的晚会，来问一下你参加吗？” “就这事……”她意外地看了一眼顾良，这样的小事不值当他这种“贵公子”跑一趟吧，再说，她也不愿意参加。 “嗯”，顾良被盯得耳尖红了，他清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在夕阳的照耀下，男人的侧脸如雕像般深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不参加，在b校我也没什么朋友。” 田新眉说完这话，也有些感伤。她怀念她的那些青春年少，即使她从来没有融入过他们。 一阵风吹来，凉爽了许多。 顾良回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下，又问道：“在这里住还习惯吗？看着坏境不大好。” 他这话听着便有些严厉，田新眉立马蔫了。她见顾良太多次“英明神武”的决断了，刚刚故意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的气势像被针筒扎了一个眼，“噗呲”一声就软了下来。 她立即低头敛眉，老实了很多：“坏境是其次，主要是这里房租便宜，对我们母女俩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我手头有一套一室一厅，目前是空着的，你带着孩子搬进去住吧……” 顾良的话还没说完，田新眉就打断了他，声音由于激动尖细了很多：“不用，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谢谢！” “为什么不接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成见？如此排挤着我。还有，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男人凤眸紧缩，眼神冷厉。 那样一段不堪的往事被他连续不断的问话血淋淋地揭露了，田新眉闭了闭眼，她一点都不想回忆过去……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低声说：“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如今，我生活得很好，不要再来打扰我。” 微妙的恨意和生疏在两人之间流传，那是她和他心底最压抑不住的情感。 她恨他当年的“始乱终弃”。 他恨她当年百般体贴后的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留下……他甚至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终于捱不住思念去寻她时，却在村头看见了她抱着孩子亲昵的模样。 是，时间是最好的止疼药，会治愈所有的伤口。但是，有什么用呢？就像镜子摔裂后重新粘起来一样，总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在。 田新眉直起腰，往楼上走去，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会长，我们～就这样吧。” 她还没到家，楼下机器的开动声就响了起来。 她知道，顾良开车走了。 ** ** **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这里就是京都最知名的酒吧“夜未央”。 顾良伸手推开了又一个试图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举起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等孙墨终于从舞池出来时，他已经喝了三杯加冰的威士忌了。 “我说阿良，你怎么回事？把兄弟叫出来玩……你自己却坐这里喝闷酒。”孙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鬼叫道。 旁边的女郎妖娆着缠了上来，被他一巴掌扒到了一边，“滚远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顾良，沉下脸问道。 “没，我碰见了田新眉，她回来了。” 孙墨猛地站了起来，“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见着她了？” 顾良把果盘里的西瓜拿出来一块，好整以暇地咬了一口，慢悠悠说道：“见着了。” “见到了？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把她抓回你身边？” 48.大雨 此为防盗章 盛夏的天气太热了, 她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黏腻腻地贴在身上, 感觉太恶心了。进卫生间前, 新眉给女儿盖了盖小被子, 把小脚也盖住了。 新眉洗澡的时候, 随手把换洗的衣服也洗了洗，这样也能省些水，毕竟她现在没有工作，还带着个孩子，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吧。女儿从生下来一直都是她带着，大概是没有父亲的缘故,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变得敏感又乖巧。 新眉叹了一口气，加快了手里洗衣裳的速度。算着时间, 女儿睡觉该醒了。 果然，她刚收拾清楚走出卫生间，心心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小女孩看见她，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新眉答应一声, 擦了擦手，把她抱了起来。哄着她玩了一阵, 逗得心心“咯咯”直笑。 “心心的奶粉没了, 妈妈要下楼去给你买一罐, 要不要一起去？”新眉边拿钱包边和女儿说话。 “那妈妈会给心心买蛋糕吗？”小女孩声音不大, 眼睛里盛满了希冀。 新眉失笑, 用手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说道：“当然会啊。” 到楼下小超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新眉把心心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奶粉拿了一罐，又给她选了块小蛋糕。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 顾良受朋友所托，来京都边缘的老住宅区处理一些事情。 事情并不难办，只是有些麻烦，需要朋友来现场走一趟、签个字。但是他远在国外，一时之间也回不来。这事情又紧急，只好给顾良打了电话。 顾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好手续什么的都齐全，朋友又提前给办事处打了电话，他也只是来帮忙走了个过场。 事情办好后，他靠着自己的车点了一根烟。自从那个女人不明不白地从他身边离开后，他似乎就喜欢上了吸烟。 新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东西。不知怎么回事，手一酸，奶粉罐就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出了好远。 顾良掐灭了手里的烟，弯腰捡起滚在脚下的“东西”。 “谢谢，谢谢……”新眉抱着心心紧走了几步，到了男人面前。 她一抬头，便愣在了当场。 眼前的男人约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身材析长，眉目清俊。笔挺的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相貌出众，风流婉转。 他就是顾良，是她青春岁月里的一个过客，是她现在不愿意再去面对的人。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来京都的第一天就这样和他相遇了。 顾良也愣住了，眼前抱着孩子女人确实变了太多……她看起来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弯弯的齐刘海，过肩的齐短发。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却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从前她胖胖的、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是日子太难过了吗？ 那孩子和她长得真像啊……紧紧地依偎着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顾良闭了闭眼，凤眸里苦涩一瞬而过。 过了好久，顾良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话一落地，他就自嘲的笑了笑，又自作多情了。她怎么会和他说呢，当年大二还没念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走时连话都没给他留下一句。 “今天刚到的。”新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她踟蹰了半响，只回了这一句。 心心看着眼前高大、陌生的男人，有些害怕，她左扭右扭的在新眉怀里拱，就是不肯老实下来。 新眉拍了拍她的后背，试着安抚她。 “我来帮你抱她吧……”顾良看她抱得有些吃力，便准备伸手接过心心。 心心不认识他，自然不愿意他抱。新眉也开口拒绝了他：“没事，我可以照顾她。她大概是饿了，才会这么急躁，一般时候都很乖巧的。” 她小心翼翼护着孩子不让他靠近的模样，顾良脸色有些难看。 “这次来京都是旅游的吗？” 新眉苦笑了下，开口调侃：“不是，准备在这里讨生活了。”说完，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一起吃个饭吧，好久不见了。我也该做一次东道主的。”顾良眉头紧皱，他生性冷淡、沉稳，难得主动一次邀请别人吃饭。 新眉看了看他的脸色，咽下了拒绝的话。顾良长年累月在她心里留下的积威让她有些畏惧，或者说是仰望和顺从。 她怕他！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了一家高档、明亮的酒店门口，新眉有些犹豫，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花销一定不菲吧。 她胡思乱想的档口，顾良已经给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新眉抱着心心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良身后往前走去。 大概是顾忌着她带了个孩子，顾良点的菜肴大都是软嚅、清淡且易消化的类型。 一顿饭吃下来，心心便和顾良熟悉了些，也不再惧怕到一直往新眉怀里躲了。 两人没怎么说得上话，一是新眉得照顾着心心，喂她吃饭喝汤。二是多年不见、新眉也确实不知道该和顾良说些什么。如今，他是京都显贵、青年才俊。她是失业女人、单亲妈妈。两个人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聊了吧，新眉心想。 顾良看着她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有些愣神。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过他的，事必躬亲，周到细致。 酒足饭饱后，又闲坐了会。顾良才开车把她们送回小区，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临分别时，两人互留了手机号码，也算彼此之间能多个照应。 49.车祸 此为防盗章　　“妈妈, 认识，漂酿叔叔……”小女孩认真地掰着自己小手指, 好像在想事情。 知女莫若母, 田新眉看了眼女儿纠结的小模样, 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乖啦～你是不是想说以前见过叔叔，所以你认识他。”她揉了揉心心的小脑袋、略微窘态的轻声解释给顾良听。 “系的, 妈妈聪明……” 小女孩表情认真地夸赞着自己的亲妈。 新眉“噗呲”一声被女儿逗笑了，她不经意间抬头去看顾良，才发现他也微笑着看心心, 脸上竟带了些不动声色的宠溺。她眉眼一跳，心有些慌乱。 “哟，阿良, 来得挺早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新眉回头去看。 “咦，你手里抱的谁家孩子, 不会是你私生女吧？”来人高大俊朗，有些口无遮拦, 话没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别胡说八道。”顾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田新眉，冷凝了眉眼。 已经出落到风姿妖娆的叶乐乐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站在顾良身边的女人, 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你是田新眉？怎么这么漂亮了, 你去整容了？前几天见你还又丑又邋遢呢。” 新眉有些狼狈,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柔嫩青稚的奶音便响了起来：“不系啊～” “心心的妈妈，漂酿……” 小女孩撅着小嘴，不满地又重复着说了一遍，引得几人都“哈哈哈”笑出了声。 “田新眉？”男人俊朗的五官带着凶狠，紧盯着她。 “是我……”孙墨的表情太奇怪了，她看了顾良一眼，些微的诧异。 “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有一段时间了。” 漫长的岁月过去，大家心境都变了很多。生活的惯常窘迫早就让田新眉练就了一身、和各色人等都能心平气和交流的本事。所以，她和孙墨的谈话表现的相当自然。 “你真是和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瘦太多了。”孙墨前后打量了一下她，声音涩然。 新眉笑着开口：“不能胖下去了，那多难看。” 叶乐乐看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心里不悦，她开口打断道：“老同学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出去吃个饭吧。” “算了吧，出来时间久了，我该回去了。”田新眉并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集，她拒绝道，随即伸了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谁知心心屁.股一撅，扭头搂上了顾良的脖子。 “好久不见，不要那么扫兴，走吧。”叶乐乐拽了她一下。 “这孩子，和阿良倒是挺亲近。” 孙墨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顾良清冷的侧脸难得柔和了下来，他微笑道：“我也喜欢她。” “心心也喜欢，叔叔，漂酿……”小女孩不甘示弱。 50.回家 此为防盗章 新眉洗澡的时候, 随手把换洗的衣服也洗了洗，这样也能省些水, 毕竟她现在没有工作，还带着个孩子，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吧。女儿从生下来一直都是她带着, 大概是没有父亲的缘故,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变得敏感又乖巧。 新眉叹了一口气, 加快了手里洗衣裳的速度。算着时间, 女儿睡觉该醒了。 果然，她刚收拾清楚走出卫生间，心心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小女孩看见她，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新眉答应一声，擦了擦手, 把她抱了起来。哄着她玩了一阵，逗得心心“咯咯”直笑。 “心心的奶粉没了，妈妈要下楼去给你买一罐，要不要一起去？”新眉边拿钱包边和女儿说话。 “那妈妈会给心心买蛋糕吗？”小女孩声音不大, 眼睛里盛满了希冀。 新眉失笑，用手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说道：“当然会啊。” 到楼下小超市的时候,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新眉把心心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奶粉拿了一罐, 又给她选了块小蛋糕。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小模样, 心里暖洋洋的。 …… 顾良受朋友所托, 来京都边缘的老住宅区处理一些事情。 事情并不难办, 只是有些麻烦，需要朋友来现场走一趟、签个字。但是他远在国外，一时之间也回不来。这事情又紧急，只好给顾良打了电话。 顾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还好手续什么的都齐全，朋友又提前给办事处打了电话，他也只是来帮忙走了个过场。 事情办好后，他靠着自己的车点了一根烟。自从那个女人不明不白地从他身边离开后，他似乎就喜欢上了吸烟。 新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东西。不知怎么回事，手一酸，奶粉罐就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出了好远。 顾良掐灭了手里的烟，弯腰捡起滚在脚下的“东西”。 “谢谢，谢谢……”新眉抱着心心紧走了几步，到了男人面前。 她一抬头，便愣在了当场。 眼前的男人约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身材析长，眉目清俊。笔挺的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相貌出众，风流婉转。 他就是顾良，是她青春岁月里的一个过客，是她现在不愿意再去面对的人。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来京都的第一天就这样和他相遇了。 顾良也愣住了，眼前抱着孩子女人确实变了太多……她看起来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弯弯的齐刘海，过肩的齐短发。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却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从前她胖胖的、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是日子太难过了吗？ 那孩子和她长得真像啊……紧紧地依偎着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顾良闭了闭眼，凤眸里苦涩一瞬而过。 过了好久，顾良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话一落地，他就自嘲的笑了笑，又自作多情了。她怎么会和他说呢，当年大二还没念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走时连话都没给他留下一句。 “今天刚到的。”新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她踟蹰了半响，只回了这一句。 心心看着眼前高大、陌生的男人，有些害怕，她左扭右扭的在新眉怀里拱，就是不肯老实下来。 新眉拍了拍她的后背，试着安抚她。 “我来帮你抱她吧……”顾良看她抱得有些吃力，便准备伸手接过心心。 心心不认识他，自然不愿意他抱。新眉也开口拒绝了他：“没事，我可以照顾她。她大概是饿了，才会这么急躁，一般时候都很乖巧的。” 她小心翼翼护着孩子不让他靠近的模样，顾良脸色有些难看。 “这次来京都是旅游的吗？” 新眉苦笑了下，开口调侃：“不是，准备在这里讨生活了。”说完，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一起吃个饭吧，好久不见了。我也该做一次东道主的。”顾良眉头紧皱，他生性冷淡、沉稳，难得主动一次邀请别人吃饭。 新眉看了看他的脸色，咽下了拒绝的话。顾良长年累月在她心里留下的积威让她有些畏惧，或者说是仰望和顺从。 她怕他！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了一家高档、明亮的酒店门口，新眉有些犹豫，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花销一定不菲吧。 她胡思乱想的档口，顾良已经给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新眉抱着心心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良身后往前走去。 大概是顾忌着她带了个孩子，顾良点的菜肴大都是软嚅、清淡且易消化的类型。 一顿饭吃下来，心心便和顾良熟悉了些，也不再惧怕到一直往新眉怀里躲了。 两人没怎么说得上话，一是新眉得照顾着心心，喂她吃饭喝汤。二是多年不见、新眉也确实不知道该和顾良说些什么。如今，他是京都显贵、青年才俊。她是失业女人、单亲妈妈。两个人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聊了吧，新眉心想。 顾良看着她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有些愣神。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过他的，事必躬亲，周到细致。 酒足饭饱后，又闲坐了会。顾良才开车把她们送回小区，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临分别时，两人互留了手机号码，也算彼此之间能多个照应。 新眉站在门口，抱着心心和顾良告别。她很想心心与顾良多接触一些，毕竟难得一见，估计以后也没什么再次相遇的理由了。但是，她又内心忐忑着，怕顾良把心心认出来。被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折磨着，她觉得精神都有些分裂了。 51.求婚 此为防盗章　　“不用，下了楼就是闹市口, 出租车多的是, 随便叫一辆就可以回去。” 她想也没想，开口拒绝了。 顾良看了她一眼, 冷静分析：“从这里打的到住宅区需要花费人民币大概一百元左右。” “……” 这也确实太贵了点，田新眉秒怂, 一百元都可以是她们娘俩一周的生活费了。 “走吧，我刚好去办事, 路过你的住处。” 顾良伸手接过孩子，朝楼下走去。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 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 新眉抱着心心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顾良目光悠远，半响说了一句：“回去吧。” “嗯, 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黑夜如洗，田新眉刚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她瘪了瘪嘴，转身就离开了。 顾良并没有立即走, 他靠着车站了,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 烟雾缭绕里, 他的眼神越发深邃, 清俊、漠然的侧脸第一次有了类似伤感的情绪……一整根烟吸完, 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开车走了。 深夜，田新眉被雨落屋脊的“噼啪”声惊醒了，她起身去把阳台上的窗户关了。 雨下得又急又快，不一会儿，雷声跟着闪电也落了下来，落到了房子上、树上、玻璃窗上打得噼里啪啦的响，豆大的雨点顺着房檐飘落下来，因为太急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落到地下就变成了一条条小溪，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心心像是被吓着了，睡得有些不稳。新眉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哄，心里急躁着，思绪便飘了很远。 她记得很清楚，大一的那年寒假，是顾良开车送她去的车站。 那时青春年少，她踏上回去列车的瞬间，看见少年倚着车在观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的表情称得上失落。 田新眉想着，这失落要是能为了我，那该多好…… 到家的时候，奶奶拄着拐棍儿在门口迎她。 看见她走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泪先流了满脸。 “奶奶……”新眉跑上前就搀住了她。 “我的乖孙女，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学校都吃不饱吗？” “不是啦，奶奶～现在学校都流行减肥，我不能吃那么胖，会被人笑话的。” “为什么会笑话？白胖白胖的，多好看。” “……”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和乐融融。 奶奶年纪大了，佝偻着腰走在前面，看得新眉眼酸鼻酸。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平庸太没出息，连为奶奶做点什么的本事都没有，让她一个人独居在老家……心里难过着，一口气憋着出不来，便噎得喉头发涩。 ** ** ** 新学期的开始，大家客气了很多，彼此之间也熟络些。 52.“逼婚” 此为防盗章 温婉的侧脸因这笑容竟也惊艳、夺目。好看是好看, 却不是为了他而展颜，一想起这点, 顾良就冷凝了脸色：“这是你自己的私事, 没必要和我说。” 田新眉被训得一愣, 心里忐忑起来。 顾良虽然看起来冷漠, 其实不然，他脾气很好, 不会轻易发火。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 但也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想着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临下车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明白了，会长应该是不喜欢听到她提起李倾。 ****** b大校园里的树叶开始一片片变黄、掉落, 冬天到了。 再有一周，学校就要放寒假了, 田新眉暂时把发传单的兼职给辞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好好准备考试，然后拿个好成绩回家见奶奶。 她平时花钱也省, 除了吃饭, 几乎什么东西都不买。这些日子做兼职也攒下些钱, 她仔细算了算, 手里总共存了二百多。对她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她准备闲的时候, 去商场逛逛，拣着做活动的棉衣给奶奶买件带回去。 说来也奇怪, 班级里一些从来不拿学习当回事的同学, 在临近考试的最后两天竟然也开始奋发图强、争分夺秒了, 一上午来问她借“考前笔记”的就有五、六人。 在一片“哀嚎”声中，期中考圆满的结束了。离家近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远些的，准备在京都逛逛买些特产，也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田新眉是属于离家「齁远」的那种类型，反正离过年的时间也早，她也不慌。准备先去顾良的住处看看，给他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不然她突然这一走，顾良就抓瞎了。 走出b校大门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孙墨和叶乐乐在一旁站着说话，他一脸笑容、神态亲昵。 孙墨明显看见了她却迅速转过头去，田新眉愣了愣，看了看他身边的叶乐乐，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大概是怕叶乐乐误会吧。 她也只当没看见他们，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啊？头昂得像头驴似的，当谁稀罕搭理她呢。” 叶乐乐的话粗鲁里带着蔑视，孙墨皱了皱眉。 “会长，在家吗？” 田新眉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喊了两嗓子，没人应答……估计是去忙了吧，她猜想着。 她利索地先把厨房打扫了下，然后去看冰箱里都缺些什么……把缺的“东西”仔细地记到一张纸上，准备待会去超市补齐。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奶奶，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 以前时间紧，总来不及给会长腌些咸菜吃。这会得了空，她就想着多给腌些，喝粥、吃饭的时候都能配着。 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趁着也买了个腌菜的带盖玻璃圆坛子，又买了几个白萝卜。 想着奶奶腌菜的步骤，仔细地把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条状，拿到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铺开晾干。 等到差不多五分干的时候，才收了回来。然后又把萝卜条用清水洗了一下，放入盆中，把刚才准备的盐、味精、十三香等辅料也放入盆中，用筷子搅拌均匀。一切都妥当了，才装进洗净沥干的玻璃坛子，放入搅拌好的萝卜条，最后密封好坛盖，就算成了。 她想了想，在坛子上贴了个标签，记下今天开始腌渍的日期，旁边又多写了一句话：「一星期后即可开坛」。 她把萝卜干放到橱柜的角落，才开始忙其他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够顾良吃十多天了。田新眉看了看效果，觉得挺满意。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旁新放了小冰箱。她很好奇就过去打开看，发现里面放了不少的啤酒，眉头皱了皱，嘟囔道：“天天喝啤酒，肠胃怎么可能会健康？” 刚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也顺手买了好几种水果，田新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洗干净做成了水果拼盘。她用保鲜膜一个个缠好后，放进了小冰箱。拼盘实在是有些多，把冰啤都挤到了角落里。 夕阳西下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田新眉最后打量了一眼房间，锁上门满意地离开了。 她刚走一会，顾良就开着车进了小区。他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拿着一份资料就进了屋，这是他找人调查的——田新眉的所有资料。 他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捏着纸张的手指越捏越紧，最后握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她从小到大……受过这么多的苦。 顾良习惯性的去拿手边冰箱里的冰啤，打开冰箱时，却愣住了，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水果拼盘……冰箱的侧面贴着一个留言薄——想喝啤酒的时候吃水果代替吧，你肠胃不好，自己多注意点。落款：新眉。 顾良闭了闭眼，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想她。 他要立即见到她。 跑车开得飞快，在路上行驶，顾良心急火燎，直奔b校而去。 “同学，你去帮忙看下三零一宿舍的田新眉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她下来一趟，就说有人找。” 到了校园，顾良随意拦下了一个女生，拜托道。 “啊？是顾会长……是是是，我这就过去”，女生激动到口齿都不清了，她转身就往宿舍跑去。她只是在公告栏里见过学生会会长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帅，这容貌简直……简直“惊为天人”，她太激动了。 田新眉最近瘦了很多，椭圆大脸也渐渐变成了鹅蛋型，大杏核眼乌溜溜地盯着顾良，已有了后来温婉秀致的影子。 “好吃”，顾良被看得耳根红了，他咳了一声，淡定地吃了一块，给了对于他本人来说很高的评价。 田新眉喝了一口米汤，开口说道：“要是有点咸菜就好了，我有时间了给你腌点咸菜吧？你喝粥的时候可以就着吃点，很利口的。” “好”，顾良伸手从口袋里把钥匙拿了出来，接着说道，“钥匙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也方便过来。” 田新眉“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钥匙，脸色通红，心花朵朵开。不管怎样，能近距离地接近会长，帮助会长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最开心的事。 正在这时，顾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去了二楼的阳台。 他再次下来的时候，田新眉已经吃完饭了，正无聊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我待会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回学校了？你自己可以吗？”顾良迅速走到玄关处换鞋，准备离开。 “不用担心，我可以的。” 顾良走得急，忘了关门。一阵风吹来，清爽惬意。 田新眉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反正下午也没课，她想多待一会。刚刚做饭时，厨房造的脏兮兮的，反正这会也没事，就打扫一下卫生吧。 冰箱并没有什么可清理的，很干净，就是太空了，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田新眉皱了皱眉，这可不行，会长经常住在这里，晚上饿了怎么办，想煮个饭都没食材。 她刚进小区的时候，发现楼下有一个超市，看了看钱包剩下的一百多元钱，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去那里买些东西。 家常吃的青菜她都挑了些。西红柿有点贵，她选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这个配鸡蛋炒菜，又简单又有营养，少不了。 她在盛放鲜肉的冰柜那里转了半天，还是咬牙买了两个鸡腿。临走的时候，还把货架上的「荞麦粉挂面」拿走了一把。 看着钱包里仅剩的四十多块钱，田新眉皱了皱眉，看来还得抽时间出去找份兼职做。不然，这剩下的日子就只能啃白馒头了。 她把挑选的青菜、西红柿等清洗干净，简单配搭了下，用保鲜膜包裹好分类放在了冰箱里。把鸡腿用热水烫了烫，又清洗了几遍，放点盐给腌上了。 忙忙活活的把这些事做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田新眉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把收拾好的垃圾一提，就转身离开了。她得在天黑之前赶去学校，她第一次来这边、太陌生了，太晚了估计该迷路了。 …… 顾良处理完母亲的私事，驱车赶往小区赶去。 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有人为他亮一盏灯？ 然而，到小区的一刹那，心就凉了。他房子的方向处乌漆麻黑，一点星光都没有。 他随便把车停在了小区内，发了半天的呆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顾良摸索着，把灯打开了，在黑暗里呆久了，灯光如昼的样子一瞬间竟然刺得他眼酸。 他仰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耳边回荡着母亲凄厉的尖叫和父亲愤怒的大吼……他烦透了那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家。 口渴的厉害，顾良起身去拿茶杯，却无意间发现了压在空调遥控器下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一》：下午没事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给你买了些菜，也简单得配了几个蔬菜拼盘，都已经洗干净了，你想吃的时候打开冰箱，随意拿出一份，在锅里放些油清炒一下就可以了。 《二》：我买了几个番茄，你做菜的时候，可以来一个番茄炒蛋，这是最简单的也最有营养的菜。对了，番茄没有放在冰箱，怕冻坏了没法吃。我给放在冰箱旁边的橱柜第一层了，你打开橱柜就可以看到。 53.我愿意！ 此为防盗章 小女孩“嗯”了一声, 趴在了女人的肩窝。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两人才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老住宅区，虽然房子破败些，但是房租很便宜。女人在b市念过大学, 对这里的环境还是蛮熟悉的。 田新眉是奶奶在路边捡回来养大的孙女，一把屎一把尿的, 像养小奶狗似的带大了。还把她送去读小学, 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在她看不见的那些岁月里，奶奶的日子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前一段时间，奶奶去世了。那些叔叔伯伯们便以她不是田家子孙为由, 霸占了奶奶留下来的老宅, 并把她赶出了田家。 她没有办法，只得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些，离开了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县城，带着女儿来了b市。 她也想过去别的地方, 毕竟那个男人在b市。当年, 出了那样不堪的事之后, 她和他还是不再见面为好, 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是，全国这么多大城市里、她除了在b市待过两年，其余的时光都留在了那个将她养大的地方。 只是, 那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 也容不下她了。 再说, b市毕竟是京都, 就业机会也大。心心渐渐大了，再过两年上了一年级后开销就更大了。她必须赶紧找个工资高些的工作，攒下些钱，也好备个不时之需。 “阿姨，这里有空闲的房间需要出租吗？”新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问在小区门口蹲着择菜的中年妇女。 “你要租房子啊？还带了个孩子。” “是啊，有没有合适的单间？”新眉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旁边，把女儿放在了地上。天气太炎热了，小女孩没精打采地倚着新眉的大腿站着。 “单间没有，有一个小点的一室一厅。以前，我女儿在那里住，她嫁了人后去了外地，房间就闲下来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先去看看。”中年妇女说着话，站了起来，菜也不择了。 “好啊，谢谢阿姨。” “带个孩子啊，都不容易。”中年妇女好心地上前帮她拉着皮箱。 新眉感激地笑笑。 这个一室一厅确实有些小，大概20平左右的样子，不过她们母女俩住是足够了。里面简单的家具也有，新眉很满意。 房租说定了一月六百，押一付六。 新眉把房租交完后，手里的现钱就所剩不多了。卡里的存款为奶奶办丧事时花了一些，现在也所剩无几。 她叹了口气，眼下一等一要紧的事，还是要找个工作。 “妈妈，我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心心坐在小板凳上，小脸热得红彤彤的。 “不会啊，妈妈会努力赚钱给心心买蛋糕吃，好不好？”新眉用脸盆接了些凉水，仔细的给心心洗了洗脸。 女儿年纪毕竟太小了，这么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好！”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虽然是夏天，但是房间很久没住人了，还是阴阴潮潮的。索性房子的朝向还不错，新眉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阳光和风吹了进来，把晦暗的气息冲散了些，感觉好多了。 “心心，你先坐小凳子上歇一会，妈妈把房间打扫一下。然后，把心心喜欢的小熊床单也铺上，心心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心心奶声奶气说了声“好”，听话地搬着小凳子去了门口。 田新眉用电热水壶装了水，插上电，准备先烧些开水给女儿喝。 她边打扫卫生边和女儿说话，这些天艰难的日子里，也只有这个小人儿对她不离不弃。 花费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田新眉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她招手把女儿叫了过来，抱着田心坐在桌旁，两人吃了些带来的面包和水。 小女孩大概是累坏了，吃饱了饭便拱在新眉的肩窝里，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熟了。 新眉爱恋的把女儿放在床上，翻了出个薄被给女儿把肚子盖上了。 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火辣辣的灼热感下去了许多。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时，田新眉终于拿定了主意——去！为什么不去呢？那里有她青春的时光，虽然并不美丽，却也值得时时回顾、惦念。 一夜无梦，母女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简单地做了点早饭，给心心沏了奶粉，便开始翻墙倒柜起来。 “妈妈，你在干什么？”小女孩好奇地走了过来，蹲在了新眉的面前。 “妈妈要找漂亮的衣服。” “漂酿的衣服？也有心心的吗？” 女儿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新眉，她捏了捏眼前婴儿肥的小脸蛋，笑着说道：“当然有啊。” 小女孩开心起来，哼着在幼儿园新学的儿歌去了旁边玩。 在柜子的最深处，新眉找到了奶奶年轻时穿过的旗袍——斜襟盘扣的藕粉色格子旗袍，料质是水洗棉麻的，袖口镶嵌的是白色蕾丝。 她利索地换上旗袍，开始拾掇自己。头发长了些，新眉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摆在了身前，把齐刘海也剪短了些，露出了弯弯的柳眉。 “妈妈，你好漂酿……” 小女孩不知何时又跑回了新眉的面前，圆圆的眼睛里是自然流淌的浓浓爱恋和喜欢。 她忍不住抱起女儿狠狠地亲了口，“小丫头片子，妈妈也给你换上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好。” 新眉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天蓝色公主裙，给心心换上了。还找了个红色的蝴蝶发卡把她那几根稀疏黄色的头发给固定了一下。 心心喜欢极了身上的衣服，时不时的用手摸两把小裙摆，高兴地眯着眼笑。 上午十点半左右，田新眉抱着女儿从小区走了出来，破天荒地叫了辆出租车，往b校而去。去参加校庆会，总也不能太寒酸，让别人看了笑话，再说天气也太热了。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妈妈念书的地方看一看。” “妈妈念书的地方也系幼儿园吗？”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不是，妈妈念书的地方是大学。”新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笑着解释道。 “我长大了也要念大学。”小女孩虽然弄不明白什么是大学，但是也模糊地知道小朋友应该念幼儿园，长大了就应该念大学。 54.番外 此为防盗章 “她还得喝呢……”顾良头也没抬，闷头喝粥。别说, 这粥入口光滑、细腻, 还真是好喝。 田新眉看着孙墨失望的模样, 有些不太自然地开了口：“锅里……还有点呢，我也不太饿。” “真的，谢谢了！”孙墨一跃而起, 往厨房走去。 顾良看了她一眼, 把粥碗放下了。 “会长, 你吃完饭歇一会再吃药, 不然药效吸收不好。” “好。” “你别说，这粥喝着清淡、利口, 还真是不错～”孙墨端着碗倚在门口。 只不过简单地熬了些粥, 就被人这么夸奖，田新眉很不好意思, 脸都红了。她嗫嚅地开口：“我下去买些做饭用的菜……” 顾良“嗯”了一声, 去拿抽屉里的药片。 田新眉下楼朝厨房走去, 她站了门口半响，还是伸手把顾良准备的钱包拿了下来。 临近黄昏, 夕阳温柔地照拂在身上, 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我说阿良，这田螺姑娘可够能干的……啥时候，借我用两天”, 孙墨说得嬉皮笑脸。 “滚……” “哈哈哈哈哈哈, 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故意说的。” 顾良：“……” 田新眉想着周六、周日这两天她都要忙，白天也过不来，就多买了些菜……鸡腿看着挺大的，她也拿了几个……临结帐时，瞅着门口的鱼挺新鲜，也逮了一条肥嫩的准备回去清蒸。 进了厨房，她先把鱼杀了、内脏也清理干净、放在一旁备用，又把买的青菜都清洗了下，留些晚上吃饭时用得到的，其余都搭配合理、分类用保鲜膜缠好放进了冰箱。想了想，又怕顾良弄不明白，索性在缠好的保鲜膜上又各自贴了简单的“解释标签”，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他看一眼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腌鸡腿又简单又下饭，估计会长也喜欢吃，田新眉就把买的几个鸡腿都洗净、剁成了块，按照上次的方法，腌上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外面的天都黑了，田新眉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侯。蒸米饭的时候，她水就放的故意多了些，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水分足、松软易消化。 田新眉麻利地把生姜切丝，葱切成小段，辣椒不敢用，肠胃病患者不能吃辛辣的。她把备好的鲈鱼两面打上花刀，又抹了些料酒在鱼身上，然后把葱、姜填到鱼身开刀的缝隙中，放在锅上蒸。大概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起锅放到了炒锅里，放了适量的油和鲜味汁煮开后，趁热淋入煮开的酱油，也就成了。 清蒸鲈鱼做好后，其余的菜就简单多了，一个番茄炒鸡蛋，一个清炒蔬菜……都是清淡口味的，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饭就准备好了。 “吃饭了。” 田新眉在客厅里喊了一嗓子。 “来了……”两个少年说笑着下楼进了厨房，“看着手艺不错，真香啊”，孙墨夸赞道。 “没……都是家常的菜。” 田新眉说着话，端菜往客厅走。 “会长，你肠胃不好，这个鸡蛋羹是给你炖的，有营养又易于吸收，你先喝了。” 被一个女生当着自己兄弟的面如此照顾，饶是顾良再面无表情，耳根也微微红了，他清咳了一声，说：“谢谢。” 孙墨也被田新眉这种旁若无人的“殷勤、体贴”闪瞎了双眼。他看了眼好友的模样，摇了摇头，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估计离沦陷也不远了。没看出来，这小胖丫头心劲还挺大的，直奔京都第一世家就来了。不过，这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鱼整的也鲜。就是焖的米饭…… “哎，我说胖丫，你这米饭焖的太软嚅了，都像是喝粥的了，不好吃。” 田新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会长肠胃不好，就只能吃这种易消化的。” “得，你眼里就只有……”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良一脚跺了过来，“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的大长腿，闭紧了嘴。 田新眉低头吃饭，只当没听见。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孙墨的目光。 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对啊。 她想对自己仰慕的人好一点，有什么问题吗？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顾良也对她很好啊。她受委屈的时候，生病的时候，被人误解的时候……那一次不是顾良挺身而出……她觉得，这样的人值得她为他做任何事。 在这世界上，除了奶奶，顾良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并愿意无条件信任她的人。她要是这样的人都能辜负，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会长，我周六、周日可能来不了，我找了份兼职，得去发传单……” “发传单？你竟然用这个理由拒绝给阿良做饭。”孙墨夹筷蔬菜放到碗里，向她伸了个大拇指。 “不是，我真的是需要这份工作”，田新眉慌着解释。 “为什么？”顾良停下了筷子，开口问道。 “因为……因为……我已经快没钱吃饭了”，她的头低了下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田新眉从未觉得“贫穷”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她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沉默下来，尴尬的厉害。 “那明天要不要，开车送你去？”孙墨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吭呲着开了口。他其实更想说不就一点饭钱吗，多大的事，你需要多少我给你。但是，这样的话在顾良面前说出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啊，不用不用”，田新眉忙摇头拒绝。 “这钱你先拿着”，顾良伸手从口袋里拿自己的钱包，递给她。 “不不不，会长，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会自己挣钱的”，她紧张的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大有一副夺门而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