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仙祖》 第一章 弱小是一种过错 大古蛮荒，万族争辉。 大荒之内，人族在生存，可喜又可悲。 可喜的是，人族生存着，无论多么困难，多么痛苦，人族依旧以强大的生命力在大荒中生存着。 可悲的是，人族生存着，而在大荒之中，弱小，是一种无法避免的过错。 人族，即是奴族。 。。。。。。。 祖仙跪在巫公门前三五日了，祖仙不是仙，此时，亦无仙。祖仙是人族荒蛟部落的少族长。荒蛟部落生在大荒之中，算是个不小的部落，但是，它是个人族部落。 这是一种悲哀。 彼时，妖，魔，神，鬼，灵五族称霸，人族只是各族的附庸，例如荒蛟部落，依附于大荒之中的蛟妖妖族，所以名为荒蛟。人族卑微，人族弱小，但是人族生存着，靠着强大的繁衍能力与卑躬屈膝的“上贡”。 而上贡的负责者，就是巫公。 所谓的巫，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能力。 巫者，代表与强大的生灵沟通，保全自己部落的安全。这种能力很残忍，最美丽的女子，最美味的酒食，以及其他一切一切的收获，都必须给那些守护他们的生灵，为了活下去。常常有的部落饿死大半的人，但是他们的守护生灵却毫无损害，因为，在这里，弱小是一种过错。 巫者，经常是部落之中没有子女，亦没有父母之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为部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很残忍，但是，这是真实。巫者通常很受尊敬，因为他们是部落受到了保护。 祖仙，是荒蛟部落的人，他原来的梦想是成为部落中最强大的武者，但是，这个梦想破碎了。 祖仙，服用了“化元草。”化元草并不是多么稀有的草药，相反，在很多人的认识之中，化元草被视作毒药。服用化元草的人，他们对于吃食，酒水的吸收都会被削弱到一定境界。 打个比方，一个人，原来吃一只羊腿就可以吃饱，但是如果他食用了化元草，那么他起码要吃一整只羊才能吃饱。 祖仙，很冤枉，他只是误食了化元草，在知道自己吃到的是化元草的时候，祖仙感觉整个世界都破碎了，在这个时代，只有成为巫公或者武者才能保卫自己的家园。在服用了化元草之后，他必须要服用部落之中大量的食物才能活下去，而且，如此一来，他几乎断绝了成为强大武者的可能。 武者的力量源自于什么，不断的锻炼以及食用食物，足以让人补充足够能量的食物。 讽刺的是，那一天，部落猎取了数只野猪，足以食用很久。 在祖仙的眼中，世界是一片灰色，在那一天，祖仙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有资格让世界陪你用悲伤。 祖仙觉得自己几乎是废了，难以成为强大的武者，却又要消耗大量的食物，对于部落，他还有什么作用，但是他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成为巫公。 那天是大雨，很多年后的祖仙回忆起来，雨下的很大，很大，就像是世界宣泄着对于生灵的怨恨，祖仙在雨中跪了三日三夜，直到雨停，祖仙没有吃下一粒米。雨水顺着他长长的刘海流下，长发遮住了双眸，只露出小半张白皙的面孔，年少的少年面色之中满是倔强。 当时的祖仙打好了注意，如果不能成为巫公，那么就饿死好了，也算是为部落减少了一个祸害。 隔着一道门，巫公在门后默默的叹息，祖仙是个好孩子，聪明，勇敢，坚韧。巫公知道自己的年纪很大了，他应该选择一个巫公的继承人，但是他不希望这个人是祖仙。因为祖仙，不够冷血。 祖仙，家人健全，仅凭这一点，祖仙就几乎没有成为巫公的希望。巫公自己的家人在他年幼时就已经纷纷离去，长期的时间里，他在部落没有任何亲人，或者说，他对这个部落拥有感情，而非部落中的任何一人，只有这样，他才能用最小的牺牲换的部落最大的利益。 巫公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已经清楚，自己的寿命短的厉害，恐怕过不了几年了，而现在，除了祖仙，部落中没有人愿意去继承他的位置。 良久，良久。 年老的巫公费力的推开草屋的门，道“：进来吧。”语气极淡，其中声音干涩并苍凉。巫公脸上的皱纹互相纠结，怎么都分不清晰，就像困境中的野兽，皮肤干枯的厉害，说句实话，就像是骨骼之上盖了层皮。老人的双目浑浊，就那么站立着，却蔓延出悲伤的气息，老者长长的吐息，却似乎没有喘息的力量。 祖仙抬起头来，看看老者，却似乎看到了光。 。。。。。。 直到很多年之后，祖仙回忆起来，才想起，那是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个节点，自己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了命运的面庞追了上去，从而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和更广阔的世界。 更广阔的世界，不是属于凡人的世界，而是修士的世界，而年幼时的祖仙并没有见过修士，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修士，直到过了很久，祖仙把修士命名为修士，这世界上才有了移山倒海的修士，长生不灭的仙人。 祖仙出生时出生在山上，所以他的名字是仙，人在山中即为仙。 祖仙成就了真仙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原来是对的，十三岁时的跪拜，这一生，自己不必后悔。 很多年之后，祖仙站在了道的顶峰之时，他说了一句话，“世上无仙，我为祖。” 话语中不仅有骄傲和疯狂，还有悲伤。 时间之轮开始转动，传说中的史诗翻开新的篇章。 第二章 千万年的悲运 祖仙坐在河边，河水的另一侧吹来的风拂起了他墨黑的长发和素色的衣衫，相比于两年之前，他的身形高了一些，但是还是只有中等高度，而眉眼有了些阴柔的气息，整个人却更消瘦了。 河水极清，风吹过，留下涟漪。 虽然消瘦，但是整个人的眉眼张开了，却是个有些清秀的少年郎，应该会是很讨人喜欢的那一类。 祖仙盘坐着，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土坡，土坡之中是老巫公的尸首，没错，老巫公，现在荒蛟部落的巫公就是祖仙。祖仙穿着素色的衣衫，为老巫公守着孝。 祖仙老实说在随着老巫公学习的过程中展现的能力是让人感到恐惧的，快速的学习能力，出乎意料的胆色，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对个人情感的控制。 两年前，祖仙十三岁，现在，祖仙十五岁，还是很年轻的年纪，但是祖仙的目光中已经有了波澜不惊的感觉，这两年，他经历了太多。 世界是残忍的，起码，现在的世界对于人族是残忍的，你经历过吗，可以牺牲一切，尊严，荣耀，甚至他人或者自己的生命，只为了多活一天，多看见一天太阳。蛟族妖族来荒蛟部落接受过两次“上贡，”而每次上贡的结果就是部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美丽的女子被掳走，充当玩物，强壮的男子被征用，充作奴隶。这一切，如同血，洒在祖仙的面前，而他，只能接受这一切，即使这样，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过去的两年里，老巫公和祖仙处理了许多事情，而在其中，祖仙的能力完全得到了施展，高超的判断力，强大的辩术，甚至在老巫公的藏书室中，他获取的知识，甚至超过了老巫公，部落中的人认为祖仙完全可以继承老巫公的位置，但是老巫公却还是不满意，很简单，祖仙，他太过温柔，如果想要保全部落，那么需要的人不仅是能力，还有残忍。 祖仙消瘦的身躯下是一颗温柔的心。 而一位合格的巫者，有的是一颗冷静甚至冷酷的心。 祖仙轻轻的咳着，春来的风还有些寒冷，他现在消瘦的身躯老实说体质不怎么样。看着乡人有些关心的眼光，祖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祖仙的身体是不大好，不过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从他苍白的皮肤可以看出来，只是有些微微的体弱罢了。 毕竟，巫公的职责不同于武者，并不是以肉体强大见长的职业。 但是人类中在强大的武者，都难以与妖魔这些生物对抗，因为灵力。 灵力是天地中固有的东西，拥有灵力的生物即为修行者，但是，人类，感受不到灵力，所以人类无法修行，这就是人类千万载之悲运的原因。 祖仙的守孝要维持一年左右，现在还不及四个月，但是祖仙要去换衣服了。祖仙换了一套更加庄重的衣物，黑白色的长衫，青色的镶边，看起来威严十足，而有些苍白的面孔，此刻也竭力做出威严的样子。 要请神了。 所谓“请神，”并不是邀请神族，而是向部落的守护族群“上贡。”在春天刚来之时，就是请神的时候。 而祖仙身着的就是标准的巫服，而老巫公去世之后，这还是祖仙第一次“请神。” 祖仙漫步，走上了祭台，祭台一共三十三级阶梯，阶梯由白玉打造，算是部落里最为华丽的建筑，走上去，太阳的光芒完全汇聚到了祭台的中央，整个祭台莫名的带有神圣和威严的感觉。 祖仙稳定了心神，左手轻轻的捻起一枝六七尺许长的柳条。柳条上沾着些许露水，开始挥舞。挥舞的动作并不有力，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轻柔，好似舞蹈。但是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震撼，好似混沌时期的巨大生灵持巨大的武器，劈开混沌一般。 此刻的祖仙，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震撼的感觉，虽然他还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但此刻，隐隐有着威严的加持，恍若帝王，亦恍若。 许久，祖仙停了下来，手中柳条打出一个漂亮的鞭花，随即破碎开来。破碎的柳条中，散发出点点光芒，有随即消散不见。祖仙拿着衣袖擦了擦汗，这时候才有人发现，祖仙的额角上出现了一层的汗珠，祖仙喘了喘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请神的仪式，不过所幸，没有什么问题。希望，接下来不要出事吧。 过去半个时辰了，祖仙依旧站立在祭台上，腰背笔直，双目之中没有一丝倦意，如果不是是不是有微风吹动他的衣袖，真令人怀疑那是不是一座雕塑。 很快的，乌云翻卷，似乎永远停不下来，又似乎只是一时的意味，祖仙半跪下，道“：恭迎大人。”语气很是生硬。乌云翻滚之中，巨型的蛟蛇钻了出来，化成人形，降落于祭台之上。 祖仙抬起头颅，注视着蛟蛇化形成人的妖族，那妖族基本上还是人形，但是周身起伏的鳞片以及半张类似于人脸之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真让人敬而远之。在祖仙的了解之中，荒蛟部落的守护着是蛟蛇一族，蛟蛇一族多是蛇妖血统，拥有部分蛟族血统，在大荒之中算是三流妖族，但是实力足以拥有数个人类部落的“上贡。” 妖族分为妖兽，妖怪，妖士，妖将，妖帅，妖王，妖皇，妖圣，妖神九个层级，而妖士以上可以幻化为完全的人形，至于面前这个妖族，只有部分人形，应该不是妖士，而是有了某些妖术。 那么，面前这位，就是要“上贡”的妖族对象了。只希望他索取的不要太多。 人族，以自己几乎全部的利益换取生存的资格，这边是千万年的悲运。 第三章 姐姐 祖仙看着那名妖族，而部落之中的其他人搬来了大量的药草，食物以及各式各样的用品。 祖巫依旧半跪着，念诵着名字“：五十年化尸草，百年的生生果，百年的阴火莲，十年份的碧月花......”每一样物件都是荒蛟部落花了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换来的，对于只有数千人的荒蛟部落来说，这些物件的得到花了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命，而得到这些的妖族只是打着哈欠，双目无神的听着。 祖仙扼制住了自己微些愤怒的情绪，卑微的道“：以及百年分的化元草，折合共十五件百年份草药，三千份食物，请大人收下。” 妖族双目依旧无神，戏谑的道“：百年分的化元草，那东西有什么用，开什么玩笑？” 祖仙惨然道“：部落的食物已然不足，盟约之中的行为依旧遵守，十五株百年草药已经是极限了，化元草之事，还请大人见谅。”祖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唯有叹息。 妖族面色微变，道“：我为何见谅？蝼蚁的请求果真微如草芥。” 祖仙弯腰道“：大人，蛟族的守护者们如牧者，我等卑微若羊，蓄毛以养之，有何不可？”祖仙的这段话极为恭敬，生存，在生存面前，还有什么尊严？ 那妖族戏谑的笑了笑，讥讽道“：人族不过都是奴隶罢了，有什么资格说卑微如羊？” 没错，卑微甚至不如羊，对于此刻的人类，还不如没有灵智的牲畜。祖仙低头，道“：部落一切，任大人索取。”语调之中，满是沧桑。那妖族笑了笑，笑声之中，满是令人觉得讽刺，真是刺耳至极。 。。。。。。 祖仙喝着温热的茶水，盘膝坐在屋子里。面前的小几上，一杯茶水氤氲散开，清香充斥在人的口腔中。 祖仙的脸色依旧苍白，作为巫公的他体力本就不好，现在还生了病，而之前的一段“请神”的仪式更是消耗体力，现在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但他咬了咬舌尖，感觉好了些，只是腹内有了些饥饿的感觉。祖仙正想继续喝口水来充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只素白的柔荑。 祖仙顺着手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秀美的面庞。面孔的主人略大祖仙一两岁的样子，面貌上有些相似之处，线条却更为柔和，弯弯的眉毛，星辰般的眼睛，如同白玉的皮肤，黑而鲜亮的头发，秀美的琼鼻，以及微微勾起的，充满了调笑的红唇。 ......的确是毫无意外的面庞啊。 祖仙开口道“：又是你啊，姐姐。” 祖云柔，族长的女儿，同时也是祖仙的姐姐以及荒蛟部落最强大的战士，并不粗糙的皮肤，没有一丝赘肉的躯体，在祖云柔的身上，力与美达到了完美的结合。在成为巫者的这两年里，祖仙尽量的不与家人接触，保持着毫无联系的状态，而祖云柔打破了这种状态，或者说祖云柔完全无视这种状况。 对于祖云柔来说，无论祖仙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成了统治整个人族的人皇陛下，在她面前，也只是个受她宠溺的弟弟而已。祖云柔敲了敲祖仙的额头，道“：在想什么呢？” 祖仙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道“：没有什么。这些天捕猎怎么样？” 祖云柔皱了皱眉，道“：的确不怎么样。今年恐怕又是大灾之年。” 祖仙皱起了眉毛，眉心之处，剑眉的眉尖几乎纠结在了一起。与祖仙作为巫公相对应的，祖云柔是现任族长的继承人，所以姐弟俩几乎要管理部落中的大小事务，不得不承认，姐弟俩是有这个实力的，但是，有的事情，不是有实力就可以解决的，例如，大灾之年。 大灾之年，不比平常年月。 在大荒之中的人族部落，一般有四种方式获得食物，耕种，捕猎，掠夺以及交易。荒蛟部落用的就是前两种，如果冬日严寒，那么不利于捕猎，甚至冻死一群人，但是有利于第二年的耕种，反之，如果冬日温暖，那么有利于捕猎，但是第二年病虫害会增加，就是这样，荒蛟部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而大荒之年就是一种特例，由于突然的灵气涌动，不少野兽更加强大，甚至演化为妖兽，使得捕猎更为艰难，同时耕种的病虫害没有减少。 祖仙挺直了腰杆，双手托着下巴，想了很久，道“：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听了这话，祖云柔伸出手，摸了摸祖仙的头，祖仙下意识的避开，却没有来得及。 祖仙无奈的撇撇嘴，道“：姐，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现在是巫公了。” 祖云柔笑了笑，如若铃铛作响，道“：知道了，我们十五岁的巫公大人。”尤其十五岁三个字咬的很紧。随即，走出了茅屋。 祖云柔是个很温柔的姐姐，虽然话语中有些打趣成分，但是几句话说下来，祖仙的心中不在那么沉重。 祖仙关上了茅屋的门，茅屋之中陷入一片黑暗，茅屋的空间并不大，然而就是这样狭小而黑暗的空间之中，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而祖仙的修长手指在茅屋的一册册竹简上摸过。每一册竹简都是一代代巫公对于世界的探索。祖仙的记忆力很好，甚至这些竹简之中的每个字，他都记在了心中，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或许，是有办法的，在荒蛟部落，曾经强盛的时候，荒蛟部落以大量珍稀草药为礼，请求蛟妖一族斩杀妖兽，甚至保佑一年之内风调雨顺，只是，现在的荒蛟部落，连“上贡”都满足不了，又何谈珍稀草药？ 蛟龙一族，呼风唤雨，斩魔除鬼，而人类没有这样的能力。、 祖仙忽然想起，在竹简的某一册之中，曾经有人突发奇想，希望以人类之身容纳灵气，然而结果不是爆体而亡就是一事无成，从而定下了人类不可能容纳灵气的想法。 终究，都是人族太弱小了。 也许，生而为人，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悲剧。 第四章 为何生存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等价交换，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出不起的价格。 这句话是老巫公在逝世之前给祖仙的几句忠告之一，祖仙初读的时候，只觉得很是平凡，现在再一次读起来才觉得这些话还真是毫不留情，就像是刀，割破了身体，切肤之痛，而又血肉淋漓，满目尽是红色的那种悲痛。 从某个角度上，祖仙的问题解决了，虽然是他最不希望的方式，祖仙依稀记得某片竹简上有言“人族的确是一个病态的种族，一方面极为厌恶与人族不同的各个种族，一方面又必须依赖这些种族。” 祖云柔在祖仙并不长久的人生之中算是了解最深的人，但是祖仙发现自己对于祖云柔的了解还不够，自己这个姐姐除了聪明狡黠的一面，还有巾帼英雄的一面，似乎比自己更适合成巫公。 单单平心而论，祖云柔的确是这世上罕有的绝色。不仅仅是相貌上的美丽，更有骨子里的那种英武的气息。比起倾国倾城之类的形容词，还是英姿飒爽更适合她。在祖仙在黑暗的茅屋中思索方案，自怨自艾的时候，祖云柔却已经走进了蛟妖的身边，开始了交易。 “上贡”的不只是草药与食物，还有人类自身。美丽的女奴，健壮的男奴，都是合适的交易品，即使是这样的交易，却也是在部落之中的战争之后，得到了对方的奴隶才做的。但是祖云柔现在就开始交易了，交易的内容，就是她自身。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得不承认，祖云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也就是作为女奴的绝佳对象。不过，即使这样，愿意的充当女奴是一般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而代价就是荒蛟部落三年内风调雨顺，顺道铲除意外出现的妖魔。 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啊。祖仙感到了一种无力，身为族长的女儿却必须担任奴隶，这是一种悲哀，即使在人族中取得了地位，在异族眼中依旧是土鸡瓦狗。祖仙手掌捂住了额头，大脑内思绪一片混乱。 在人族，女奴的结局就是死亡。所有的异族不会让人族的孩子拥有任何可以修炼的可能性，即使诞生孩子的几率极低，异族也会组织这种事情的发生，把诞生的孩子当场杀死，而经过了很多年，异族改变了方法，不再是杀死孩子，而是所有的女奴，在被玩弄的当天就会死去，被残忍至极的杀死，被撕裂成碎片。 。。。。。。 次日，平常身着淡雅服饰的祖云柔换上了深红色喜装，平时英姿飒爽的女子此刻有些美艳不可方物，脸上有些淡淡的装饰，冲淡了英气，多出了娇媚感，努力的希望从面孔上挤出了僵硬的笑容，但是熟悉她的人却只是感受到了悲凉与孤寂。祖云柔的双手素白，向一旁的祖仙伸手道“：阿弟，我今日要成亲了。” 祖仙漠然，一种愤怒的情绪在心底燃烧，但是理智在死死压抑着，道“：姐姐，我......”声音有些哽咽，却又说不出，即使说出来，又能说什么呢？毫无出头的困境，只是悲剧罢了。 祖云柔拉着祖仙的手，道“：阿弟，我现在就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我要交代清楚，部落里的事情你大多明白，阿爹喝酒起来不要命，这你不要阻止，但是不能一味喝酒，最多半个月喝一次，还有阿娘，她埋怨起阿爹没个完，但是你不要管，最多埋怨一下，不会有什么事情......”祖云柔本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此刻，也不禁啰嗦了起来。 祖仙默然，在他学习巫公的日子里，几乎没有再次关注过曾经的家庭的事情，嘴唇想要张开，却没有任何话可说。 祖云柔的结局是死亡，他却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你无法改变，是解不开的结，是避不开的劫。 。。。。。。 女奴和成亲并不相同，女奴只是被送出，如同物品，那蛟妖仔细的看了祖云柔两三眼，如同打量商品，似乎很是满意，道“：满足你的条件，接下来的三年，荒蛟部落会平安无事。“说完，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感觉刺耳至极。 此刻的祖仙，祖云柔以及蛟妖在一间竹屋中。 已经到了黄昏，太阳落下，阴冷的月光洒下，世界一片灰暗。 青青的竹子中清新的风透过，留下绿色的气息。竹屋有两间，一间是蛟妖休息的，另一间是储藏室，用来储存着荒蛟部落上贡的物品。 祖仙低垂着头颅，瞥见蛟妖血肉模糊的面孔，忽然觉得自己也是面目可憎。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移步退后，准备走出屋子。 蛟妖瞥了祖仙一眼，忽的笑道“：小子，你和这个女奴是什么关系，长得颇像啊。” 祖仙道“：她是我姐姐。”语气之中，毫无起伏，平淡至极，却是极力压制。 “哦，姐弟么，那真是，”蛟妖手中凭空多出一把短刀，短刀上闪烁着锋利的寒光，蛟妖一边把玩着短刀，一边冷冷的笑道，“太好了，你知道我没什么要收你姐姐当女奴么？” 祖仙思索片刻，道“：因为相貌？” 蛟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嘲讽道“：本公子不关注那些庸俗的东西，相比你是不知道的，因为鲜嫩啊。”说完，伸出细而又长的舌头，如同蛇一般，在祖云柔纤细的脖颈上舔了一下，有满意的收回，蛇一般的竖瞳中满是戏谑。 “鲜嫩”两个字让祖仙打了个寒颤，心中莫名感到寒冷。 蛟妖继续道“：本公子研究过，人族在越绝望的时候，肉质就越鲜美，现在，你拿着这个。”蛟妖把刀递到祖仙的手中，阴森森的道“：现在，割破你姐姐的手腕，啧啧，看见自己的弟弟杀死自己，肉质一定鲜美无比。”蛟妖猩红色的舌头在嘴边划过，语气阴寒的仿若来自无边地狱。 祖仙手中举起刀，浑身上下的鲜血仿佛冻结起来，阴冷的刀锋在地面上映出的影子仿若幽鬼，充满着嘲讽。 蛟妖吐出阴冷的话语“：你担任巫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的部落的生存么，现在，杀了她，你的部落就能存续下去，很划算的买卖呀，动手吧，杀了她。”每一个字，都有若刀锋，清冷的月光下，阴寒无比。 祖仙下定了决心似的，手中的短刀，划过一道弧线，大片的鲜血洒下，祖仙漠然的道“：生存，生存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第五章 一颗妖丹吞下肚，勘破生死虚妄路 鲜血的确洒下，却是那蛟妖的血。 祖仙却是冷冷道“：之前觉得半张脸血肉模糊，半张脸布满鳞片真是别扭，现在都是血肉模糊，反而顺眼了许多。” 蛟妖似乎全不在意，冷笑道“：你这么做，倒是出乎意料的愚蠢啊，蝼蚁。”他的半张脸上，原先的鳞片被刮了个干干净净，布满血迹，犹如被刮鳞的鱼。 祖仙笑道“：两年之前，我拜入巫公门下，巫公问我为何，我说我的家人都在部落之中，我希望他们不受伤害，巫公说我难成大器，现在看来没错，不过，砍你这一下，真是舒服啊。” 蛟妖猩红色的长舌如同蛇信般吐出，道“：小小的牺牲可以换得生存，蝼蚁们却要反抗，真是古怪啊。”蛟妖伸出手，抚摸着脸上的血迹，随即长舌舔干了手上沾上的血迹，病态的享受着自己这一刹那的苦痛。 祖仙第一次抬起了头颅，他的双眸不再灰暗，反而亮如星辰，朗声道“：我想了很久，生存总是为了什么，如果生存单单是为了生存，那么这个种族不如灭绝好了。”语气中有那么一份从未见过的洒脱，以及无视，无视生死。 祖云柔只手搭上了祖仙的肩，微笑，祖仙道“：姐姐，或许你做巫公会更好。”祖云柔笑笑，没有说话，既然这是她弟弟做的决定，或许她会后悔，但她不会责怪。 蛟妖动了，只留下一道残影，祖仙的身影瞬间被甩出，祖仙落在地上，巨大的反震力传来，祖仙知道自己这次断了有十来根骨头。蛟妖露出那种神经质的笑容，道“：你的部落马上就要被灭绝了，你，不恐惧？” 祖仙无奈笑笑，道“：这样的人族，还是灭绝了的好。” 蛟妖吐了吐舌头，道“：好好好，如果你是妖族，或许我会很欣赏你，不过，作为蝼蚁，你居然敢划伤我的面孔，你会死的很惨。”言罢，取出一颗赤金色的丸子，丸子很小，只有蜷缩的小指大小，但是丸子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什么划伤面孔，你那张脸，不过是整整容而已，”在反正是死的结局下，祖仙反而肆无忌惮的开始嘲讽。 神经质般的妖族此刻隐隐有了怒意，他的这张脸一直是心中的隐痛，而现在祖仙居然毫不客气的揭开了疮疤，他冷冷笑道“：你会死，但是会死的不止一般啊，知道吗，这是一只真龙妖将的妖丹，如果你将它吞入腹中，我要看着你的血肉被一条条撕碎，被碾为肉沫，啧啧啧，你的血肉应该也很美味吧。” 蛟妖妖族属于亚龙种，真正的龙数量很少，却几乎无所不能，而蛟龙，虬龙，蜃龙，蚩龙，应龙等等，拥有部分的龙之血统及能力，被通称为亚龙种，而这颗妖丹，估计是蛟蛇一族的族长为了这只妖蛟化为真龙所准备的物件吧。祖仙迅速做了这样的判断。 妖蛟冷笑道“：我听说如果直接绝望不会很痛苦，但是一点点抹去希望，人类会痛苦的难以忍受，现在，你就是试验品。”妖蛟一只手扳开祖仙的嘴，把妖丹丢了进去，一只手把祖仙扔进一旁的储物室里，继续道“：人族的巫公啊，我听说巫公都会配药，不知道你能不能配出消解妖丹的药呢？至于你的姐姐，我会让她活到明天早上，看你死的惨不忍睹的样子，或许悲伤的肉质会更鲜美。” 。。。。。。 祖先挣扎着坐起，星辰般的眸子里尤为平淡，祖先本身是个情绪很激烈的人，大喜大悲，从不扭曲自己的情绪，但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情绪，不悲伤，也不高兴，平淡如水。 祖先虽然面色平淡，但是内心首次感觉到了那种痛苦，妖丹如同火一般进入了腹中，在与之同时焚烧了内脏，巨大的痛楚使面色扭曲开来。祖仙下意识的嘶吼起来，声音不同于人声，简直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祖仙周身每一个毛孔之中都有血液不停地溢出，片刻之间成为了一个血人。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丝骨髓，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仿若万蚁噬身，但是神志却是异常的清明，仔细的体会到了痛苦的每一个细节。 但是祖仙并不惊恐，因为他“看见”了。 说“看见”并不准确，更准确的是“感受，”在吞下妖丹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灵气。与前人想的不一样，灵气并不是如同河流一般流淌，而是如同雾气，散发在每一处地方。但“感受”灵气依靠的不是视觉，不是触觉，不是听觉，不是嗅觉，亦也不是味觉，很奇妙的，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灵气，虽然祖仙此前不知道灵气，但感受到灵气那一瞬间，他确定，他所感受到的，就是灵气。 很神奇的，现在的祖仙有一种感觉，貌似只有此刻，自己才看见了这个世界，虽然都要死了，但是才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鳞一毫，这个世界的真实。 既然如此，那么就睁大了双瞳，去看看这个从未看见过的世界吧。 祖仙周围是自己部落上贡的物品，此刻的祖仙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被要求“上贡。”灵气，大量的灵气以凝固的形式储存于其中，也就是说，吞噬这些物品，可以快速增长灵气。 尽管妖丹还是在体内肆虐，但是祖仙却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痛苦了，因为自己要死了？还是自己重新看见世界了？ 不知，不知。 此时的祖仙只有十五岁，是个很年轻的少年，但是因为是作为“巫公”的因素，他很少展示少年的那一面，但是此刻的他，如同同龄的少年，在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世界中搜寻，搜寻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这是十年份碧月花，只有十年，灵气果然稀薄，灵气隐隐有弯月的样子，这是百年阴火莲，灵气果然要强多了，有些像是火焰，却入手冰凉啊，”祖仙探索着这个从前从未看见的世界，“咦，这是什么，没有灵气。” 此时，数株化元草静静的躺在祖仙的手中。 第六章 化元通灵气，巨鼎炼妖丹 祖仙仔细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记住草药，才想起，这些草药是化元草，也就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当巫公的化元草，也是那蛟妖坚决不肯接受的唯一一种百年份的草药，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看来，这种草药中没有蕴含一丝一毫灵气，所以被蛟妖拒绝作为“贡品”接受了么。 祖先刚想苦笑，化元草和人族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被世界所遗弃了啊，但是他却又一次感到了疼痛，而且更加剧烈，似乎不止是经络，而是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处都被刀刃划开，继而切碎，祖仙咬着牙，但是发现自己的牙都破碎不堪了，妖丹似乎破坏的不只是经络而是这具身躯的一切，由内而外，全数崩碎。 祖仙笑笑，笑容中满是无奈。终于，看见了世界真实的自己，要死亡于此处了么。 祖仙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剧烈的痛苦，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感觉。除了痛苦之外，还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很饱的感觉，祖仙有些想笑，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么，自从十三岁误食化元草之后，自己就只有饥饿感了，何曾吃饱过，但是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甚至一度超过了痛感。 祖仙眼前一亮，脑中猛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化元草本质上是削弱了对于能量的吸收，所以一直都是饥饿感，但是如果把妖丹视作一种能量，那么可以理解为化元草的药性被妖丹化解了，也就是说，同时化元草可以消除妖丹的巨大能量。祖仙的双眸平静，但是颤抖的双手却抖个不停，但是随即，祖仙微笑，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畏惧呢？ 祖仙张开了口，一口吞下化元草。 。。。。。。 爆炸般的感觉在口舌之间弥漫，随即是苦涩的味道，化元草似乎如汁液一般顺着喉咙流进了身躯之中，随之而散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冰冷的感觉，苦涩的感觉，火热的感觉，崩溃的感觉，妖丹中的灵力和化元草把祖仙的身躯当做了战场，在其中搏杀和吞噬。“啊啊啊啊啊啊！！！”祖仙嘶吼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不停地冲击，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算得上残破不堪了。祖仙张开嘴，上颚与下颚的碎牙死死的咬住手臂，鲜血从手臂中流了出来，很快的，原来从毛孔中流出的鲜血被新的鲜血覆盖，痛苦的感觉从全身炸裂开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那种痛苦更胜过死亡，只剩下无尽的炼狱。 祖仙却保持了冷静，他的双眸平静的就像湖泊，就像蛰伏的巨龙。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两种力量没有在中和，反而在剧烈的冲突了起来，就像是天生的仇敌一般，双方刀刃相交，不计生死，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两者在冲突的同时，的确有些微微的消耗，但是实际上这些消耗，比起原来强大的力量，最多九牛一毛而已。 祖仙长长的吐息，老实说，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原来他也没想着自己能够完全解决这一问题，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巨大的痛觉冲击开来，但是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感，更多的是一种麻痹的感觉，就好像是死亡前的临别奏曲之声。 巨大的深渊在祖仙面前，深渊望不见底，也望不见边，他随时会坠落下去，坠落到死亡之名的深渊之中。 那么，比之这样的痛苦，不若死去吧，不若死去吧，死去吧。进入死亡的深渊中，睡上一觉，来与虚无，归于虚无，享受的是来源于无的幸福，归去吧，不再痛苦，不再悲哀，不再低贱，归去吧。祖仙心中，有个声音蛊惑般的说道，用尽华丽的辞藻，死亡之渊如同野兽，张开了巨大的口，要吞噬他。 他坠落了进去，在那看不见的灰暗中。 。。。。。。 蛟妖坐在另一间竹屋之中，祖仙的嘶吼被他听在耳中，脸上微妙的浮现出享受的表情，那种痛苦之极致的嘶吼，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似乎作为一种安慰一般，这是何种心理，但是在蛟妖眼中这是合理的，就像人类会看蚂蚁互相打架而绝不会为之感到悲伤。 祖云柔素白的面庞上，淡淡的月光下是淡淡的泪痕。 。。。。。。 沉沦，无尽的沉沦。 看不见底的深渊，除了死亡，还有什么？ 还有少年，还有少年抬起头仰望苍天，灿若星辰的双眸。祖仙似乎要沉寂的心脏再次有力的跳动起来，仿若战鼓，仿若雷鸣，仿若怒吼，血液加速了流动，就像是长河一般奔涌。 祖仙做了起来，双眸之中的痛苦转化为了平静。 是谁救了他？ 没有人可以救他，除了他自己。 不甘，不怨，愤慨。这些被压抑的情绪反而成了最后的助手，他绝不甘心死去，当看见了真正的世界，又有谁甘愿死去？祖仙在这个世界上珍视的人不多，但是如果自己死去，那么，他们也会死去，这种事情，祖仙绝不允许。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如野兽一般活下去，也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是不是人无所谓，哪怕成为邪魔，也要活下去！ 少年的眼神明明像湖水一般平静，湖水之中又仿似巨龙潜于其中。少年看向窗户，窗外满天星辰闪耀。无数星辰点缀着天空，虽然不如白日的晴朗，但是，也是一番景象。祖仙忽的笑了起来，他忽然的想到了一个方法。在这些似乎毫无联系的事件中，思维贯穿而过。 自己体内的确是一种不可遏制的冲突，但是这些都要成为自己的力量，它们有怎么敢凌驾于自己之上！ 祖仙第一次想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像是炼药一般。的确，炼药。祖仙在炼药水平上，很特别。不是好，也不是差，而是特别。阴火莲，性属阴，又内含炎燥，碧月花，性属阴，内含水寒。如果这两种植物在一起生长，就会彼此吞噬，但是如果两种植物在鼎内炼药，就是治疗伤寒的补药。 祖仙静坐，脑子里观想着巫公的鼎，青铜色的鼎仿佛就是他。祖仙想象自己就是一只鼎，而那两种力量就是两株药，两株药力量冲突，就像是两株属性冲突的大药，而自己就在炼药。祖仙不知道应该具体怎么做，但是他再把自己想象为鼎的同时，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 祖仙阖上双眸，就像睡着了，又如化身为茧。 第七章 破茧重生 祖仙闭上双眸，仿若睡着，又仿佛化身为茧。 他好像真如一只鼎一般，吞噬，吸纳，消化，周围隐隐出现了一个灵力漩涡，吸纳灵力，而灵力隐隐约约构成了一只茧的模样，牢牢的守护着祖仙。 蜕变，惊人的蜕变在祖仙身上发生。这时从未有过的蜕变，却也是浑然天成的造化。灵力仿若潮汐，不断的冲刷着祖仙的躯体，好似伐骨洗髓。这个境界，在后世，被称为“通灵。”通灵境，是修炼的第一个步骤，还早于练气，只有通灵，感应到了天地灵气，自然吸引天地灵气洗刷身体，强化经络，只有这样，才能承受灵力对于经络的巨大压力，达到通灵境界之后，即使不修炼，也自然有胜于常人的力气和寿元，百岁寿元不在话下，而力大者，生撕虎豹，只道寻常。 但是，即使在后世，也罕有通灵境弄出这么大的气势。祖仙周身如同孤岛，而天地间的灵气化作大海，海水冲刷着孤岛，灵气滋补着祖仙。 祖仙此刻的皮肤不再惨白，有了些红润，除此之外，还有些玉质的光泽，如果能够切开他的血肉，机会发现，他的骨骼上金色与玉色交汇，就像是名贵的镶金玉器一般。原仙碎裂的经络此刻被修补起来，而且更加坚韧和牢固，连那一口碎牙都被取代，新生的牙齿如若白银。连那发丝都有些长长了。 全身上下的毛孔再一次张开，褐色或者黑色的血液排出，尽管还是有血液排出，但是祖仙感到了轻松甚至是愉悦，微些的愉悦感刺激着神经，使人的痛感完全消失，有些损伤的皮肉也在修补。新生的骨髓疯狂的造出新的血液，血液流转之间，仿佛孕育生命。心脏铿锵有力的跳动，新生的血液传送到全身各处，浑身上下，原先消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了起来，但是绝不臃肿，保持着流线型的完美身躯。 此时的祖仙，尽管还是一身血污，但是隐隐有了些威严和神秘的感觉。如果去除这一身血污，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原先赤褐色的妖丹小了一圈，但是化元草的药力被完全消化掉了，妖丹老实了起来，乖乖的滚入祖仙的丹田之中，但是依旧散发着真龙的气息。 险，着实是险。如果不是那蛟妖执意让祖仙付下妖丹，如果不是祖仙一心感受有灵气的世界，如果不是祖仙果断付下化元草，如果不是祖仙机缘巧合领悟出“如同鼎炼化草药”般的修炼法诀雏形，现在的祖仙就只是一堆血肉，一副白骨，但是巨大的风险之后是巨大的回报，祖仙迎来了重生，祖仙成为了人族史上第一个修士。 。。。。。。 蛟妖癫狂的笑着，祖仙已经没有喊叫了，在他的理解中，祖仙自然是死了，死的凄惨无比，一个蝼蚁，敢于挑战他的尊严，这就是惩罚。而另一点，祖云柔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压抑，崩溃，痛苦，悲伤，这些词语环绕着祖云柔，蛟妖简直想立刻吃掉祖云柔，但是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口舌之欲。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当祖云柔见到变成了一片白骨的祖仙，那时候的肉质才最鲜美。蛟妖心中念到。 蛟妖犯了两个错误，第一，祖仙没有死，第二，祖云柔的确悲伤，但是这不代表祖云柔什么都没有做。 祖云柔不是“风姿绝代”而是“英姿飒爽，”不知何时，之前蛟妖给祖仙的刀被祖云柔握在了手上，祖云柔认真的寻找着能造成伤害的机会，刀锋冷厉，清冷的月光在刀锋上一闪而过，留下冷涩的锋利。 刀上残余的鲜血仿若盛开的彼岸花，带着死亡气息，凄婉却又美艳。 。。。。。。 祖仙睁开了眼，盘坐了起来，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就好像挣脱了天生就存在的枷锁一般。祖仙想长啸，想狂奔，想呼喊，想释放喜悦，但是他遏制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蛟妖现在就在外面，祖仙要做的，是冷静的分析。 “按照蛟妖的思维，我已经死了，那么按照之前说的，天明之时，他会来看我的‘尸首’，那个时候，就是我最有利的反击之时，但是，现在这样，还不够，我现在能够感受到灵气，姑且称之为通灵境界，相当于妖兽，那妖蛟已经到了妖怪巅峰，半步迈入妖士层次，这样看来，我只有输。”祖仙咬了咬新生的一口银牙，暗道。此刻的他，面色有些狰狞。 “不对，我还有机会，妖丹，对，妖丹是妖将级别大妖的核心，即使我能发挥出一成的力量，也足以碾碎他，只是，该死的，我还是太弱小了。”祖仙面色愈加狰狞，但是仿佛在回应他的话，妖丹之中传来了力量的波动。祖仙一怔，随即欣喜，按照蛟妖的说法，他想炼化妖丹，让他自己成为真龙，现在祖仙吞食了妖丹，虽然没有炼化，但是在某种层次上算是得到了传承，那么，还是有机会的。 祖仙盘坐，把自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在他的感觉中，周围的灵气虽然变薄了，但是就像水一样，别的地方的灵气又补充进来了。“修行者，餐霞吞雾，寿比龟蛇，龙象之力，出手风雷，飞天遁地。”祖仙立刻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竹简之上看到的，对于修行者的描写，只是那时的祖仙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修士，更是人族第一个修士，但是成为修士之后怎么修炼，他却是一头雾水。 “书上说，修行者吸收灵气，使自己强大，那么，我也去吸收灵气，笨啊，现在我去吸收什么灵气，”祖仙脑袋一转，想到，要说是提升修为，面前不就有么，这么多药材，本来不就是给那些妖蛟提升实力的，现在当然会便宜了他祖某人。祖仙一口咬下半株碧月花，胃中顿时像是受到了刺激，猛地开始收缩，吞噬消化碧月花，祖仙却也没有让大脑歇着，继续观想着巫公的鼎，不过这次，鼎的形象更加清晰，连鼎上的条纹都一清二楚，祖仙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好似更加清明了。 第八章 杀妖立道 祖仙在晨光还未破晓的时候，把药草全数吞食了，而他也在不停的观想着“鼎”的样子，呼吸之中，毛孔的收缩之中都带着奇异的韵律。 令他奇异的是，吞食了这么多草药之后，他的经络之中出现了两，三道灵气，这些灵气温顺的好似羊羔，完全受到了祖仙的支配。完全是祖仙的力量，祖仙称之为灵力。 “既然是吞食草药得来的灵力，那就叫吞灵，不对，不大好听，就叫做练气吧，唔，似乎不错。”祖先对于“练气”的称呼略略的满意了，“现在的练气境界对应着妖族的妖怪，妖怪共有九层，我现在体内有三道灵力，那么也就是练气三层了。” 祖仙想着被自己吞食的草药，不禁有些心疼，毕竟那可是足以让荒蛟部落维持一年平安的草药啊。不过，没关系，从此之后，我会拥有足够的力量，我来维持部落，祖仙心中暗道。 少年啊年少，此时的祖仙只有十五岁，还是太年轻了啊。 。。。。。。 太阳微微升起，白炽的光刺破夜空，不怪乎有刺晓的词语。 春日的风还是很暖，祖仙的心却已是很冷，冷的就像是未化开的冰雪，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完全有了觉悟，杀人的觉悟。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杀生，心中却并不恐惧，只有平淡，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兴奋。祖仙为这一丝兴奋，感到担忧，这一丝兴奋其实是来自潜意识的，来自于生物本能的，对于复仇的兴奋。 这许多年来，荒蛟部落最大的仇家，不是天灾，不是敌对的部落，不是疯狂的野兽，而就是“保护”他们的蛟之一族。此仇，早已不共戴天。 蛟妖来到了竹屋内，看着祖仙的“尸首，”面上露出轻松的微笑。而祖云柔还在微微颤抖，手上的刀却愈加稳定。祖云柔动了，短刀投掷向蛟妖，蛟妖双足微动，立刻闪开，面色上是轻蔑的微笑，在他看来，人类，人类这种生物怎么能逃出他的预测，但是，瞬间，他的笑容凝固了，他的肩胛骨之上，插着短刃。 祖仙站了起来，浑身的血污，但是面色平淡，手中握着短刃，面上神色似笑非笑，隐隐的透出狰狞和凶狠，但是眼神之中，如若凶兽。祖仙抽出了短刃，面上表情依旧似笑非笑，浑身的血污遮不住光彩，亦是少年风采，带着三分潇洒。 蛟妖转身，看见了祖仙，尖锐的声音被吐出“：蝼蚁，你居然活下来了。”祖仙没有管蛟妖的话，身形流转，仿若幻影的身形，手中倒扣短刃，斩向蛟妖的脖颈。祖仙只是在不足十三岁之前学过一些刀剑的用法，所幸妖之一族想来不重视武技，所以勉强来说，还是祖仙在技巧方面占了优势。 但是，对于蛟妖来说，武技什么的，并不重要。 蛟妖面色冷淡，右手握拳，爆喝一声，右手之拳打去，虽然只是一拳，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一拳之上，带着冰蓝色的光芒，仿若寒冰。蛟妖高近两米，而祖仙现在只有十五岁，身高勉强超过一米五，这气势惊人的一拳就击打在了祖仙的肩上。祖仙忽然吐出一口血，身形也被击飞出去。 血，猩红的血，红的就像烈焰，红的就像罪恶。 祖仙站了起来，一旁的祖云柔担忧的看着祖仙，祖仙却只是用手臂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神之中，仿佛有鲜血在燃烧。人的先天也是兽，也是嗜血，也是疯狂，在妖蛟的这一拳下，祖仙反而更加的疯狂，更加的有战意。连身上的痛意都似乎有些减少，只觉得鲜血激荡，胸中似有万千豪情。 这样的一种状态，在后世被称为“天生战王，”通常骁勇善战，最后，死不瞑目。 但是对于此刻的祖仙来说，不管什么瞑不瞑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杀了妖蛟。不杀了妖蛟，以后的一切都是扯淡。 祖仙半蹲着，全身的力量积蓄在一条腿上，整个人就像一只要捕食的猎豹，瞬间窜了出去，手中的短刃横斩，斩向妖蛟的脖颈。这一击凌厉如同闪电，手中的刀快若流光，只剩下残影。 妖蛟却在笑，笑的弧度很是巧妙，其中戏谑之意尽出。妖蛟手掌一翻，细密的紫色雷电出现在了手掌之上，汇聚成为了一个紫色的小球。在紫色小球出现的瞬间，妖蛟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苍白。蛟妖一族，号称继承了真龙一族行云布雨的能力，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妖蛟妖族——掌心雷。 祖仙却也在笑，不是苦笑，而是微笑，那种笑容很干净，却带着无比的自信。祖仙低喝一声，像是完全没有看见掌心雷一般，刀，还是斩向妖蛟。 噗！ 崩！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祖仙的刀刺进了蛟妖的肩部，而蛟妖的掌心雷轰在了祖仙的胸口。令人惊异的是，祖仙有那么大的力气，蛟妖妖族的防御可绝不简单，祖仙居然刺伤了蛟妖，在场的祖云柔和蛟妖同时都睁大了双瞳，而同样令人惊异的是，掌心雷似乎对祖仙没有作用，祖仙依旧站着，只是面庞苍白了几分。 祖仙身上的祭祀服破碎，露出了皮肤，祖仙白皙的皮肤上，一层无形的盔甲挡住了掌心雷，只有几道电弧还在上面奔走，而盔甲似乎与麟片类似，充满了威严感。 凝气成甲。这个词语瞬间跳到了妖蛟的脑海中，凝气成甲就是灵力外放，形成盔甲的招数，倒是并不难，只是妖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类也会拥有灵力。 在妖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祖仙左手一翻，与妖蛟之前的动作一般无二，同时，一枚青蓝色的小球浮现在了祖仙的手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掌心雷，只是祖仙手中的掌心雷似乎威力更强。 蛟龙一族行云布雨的能力，终究是继承了真龙一族，而祖仙腹内的妖丹，却是标准的真龙一族的妖丹。祖仙此刻，如同真龙。 祖仙面色不动，掌心雷轰响，正中妖蛟的面门。 妖蛟嘶嚎，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被他视作蝼蚁的生命竟然重创了他，他低喝一声，原来的人形变为妖身，急速遁走。 祖仙呕出一口血，他看似很轻松，实则更为要命，他的力气耗竭。但是他还不能休息，妖蛟还没有死去，祖仙用力咬咬舌尖，舌尖上出现了血迹。而此刻祖仙的双瞳变为金色，浩大，威严，庄重，带着威压，直视向妖蛟。 妖蛟的动作微微迟缓，他感觉到了恐惧，蛟龙一族只是真龙一族的子孙，祖仙此刻的金色双瞳就是真龙一族的瞳孔，自然压制了妖蛟。 祖仙爆喝，手中出现了一把蓝色的标枪，标枪上闪电围绕，祖仙用尽所有的力气，投掷出去。 命中！ 雷枪贯穿了妖蛟！妖血喷涌而出，半空中的妖蛟向地上坠落，同时的妖血如同一场大雨，洒向地面。 人类第一次杀死了妖魔！ 此刻的一场血雨，就是人类千万年的悲愤！ 第九章 活下来的人 风飘飘，雪渺渺，一曲笛声下，多少恩怨散不尽。 风雪之中，一群身影前行，身影并不少，足足有数千人，而祖仙，穿着另一件祭祀服，手中持着短刀，在部队前作为向导。“迁徙”是现在荒蛟部落的唯一出路，荒蛟部落，在曾经，在曾经并不叫做荒蛟部落的时候，也进行过迁徙，与其说是“迁徙，”不若说是逃跑。在大荒之中，迁徙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原因更是多种多样，例如守护自己部落的守护者被击败了，交不起今年“上贡”的费用了，土地使用过度荒废了，等等等等等都可以作为迁徙的理由，不过像是祖仙一样，干掉了守护者中的收取“贡品”者的，还是唯一一份。 不怪乎，人类杀死妖魔这种事情，古今未有之奇闻，更何况祖仙还是十五岁的少年。 祖仙本人确是微蹙着眉毛，面色很难称得上高兴。 对于杀死妖蛟的事情，他没有选择说出，而是搪塞了过去，但是庞大的妖蛟尸首不是错觉，整个部落之中，有大半的人都知道他杀死了妖蛟，感知着周围浮动的灵气，祖仙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究竟能不能算作人类呢？ 他的确拥有了庞大的力量和无限的可能性，假以时日，也许可以和那些异族的最强者们匹敌，但是，现在的他，究竟是不是人类？祖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答案是残酷的，也是未知的。为了打败恶魔而获取恶魔之力的勇者，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勇者呢？ 。。。。。。 大荒有山，其名伏牛，大荒有湖，其名月蛟。 伏牛山中，大力牛魔，翻山倒海，月蛟湖中，覆海蛟蛇，破灭山河。 巨大的圆月下，巨型的蛟蛇从水下浮现出，修长的身躯，威严的龙角，金色的眼瞳，附着在身躯之上的坚韧却又锋利的鳞片，以及那与龙类十分相似却只有四趾的四肢。蛟妖在湖水上盘旋，就像是舞蹈一般，渐渐的，巨大的身形变小，化成人形。人形，不染丝毫俗气，明明没有丝毫涂脂抹粉，却面如冠玉，五官虽然严肃，却不呆板，长发披下，到了腰间，却好像黑色的夜空，修长的身形有一米八以上，却不笨拙，足足的翩翩佳公子，手中折扇，且歌且舞。 有歌声，歌声无词，却不影响歌声的动听，单个的音节却让人听了想哭泣。 有舞蹈，舞蹈妩媚，明明是男子身形，舞蹈却兼具了阳刚与阴柔，每个动作看下去都是妩媚动人。 “砰。”折扇合上，四周波涛起，月光之下，翩翩佳公子的他，更加动人。纵然周身妖气滔天，可是却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只有威仪。 他轻笑，倾倒众生的轻笑，他歌舞，魅惑众生的歌舞。他是戏子，聪明绝顶的戏子，他是公子，俊美无双的公子，他是游子，浪迹世间的游子。 他轻轻的吐气，吸气，巨大的月亮洒下的月华却被他吸纳了进去，他的眉心上，有小小的龙型标志，龙型标志十分完备，只有龙的双角还没有完全的显现出来。月华被吸入，而龙型的双角愈发凝实。 他再次化形为蛟蛇，躁动却不安的扭动着巨大的妖躯，身上的鳞片洒下，口中吐出妖丹，妖丹旋转，吸收着月华的光芒，与此同时，妖躯上出现了点点裂痕。裂痕逐渐的扩大，衍生，崩碎，原来就像装饰品般的美丽身形现在就像风蚀了千百年的雕像，实在是很难看。 巨大的蛟首崩裂，巨蛟的眉心之处，一条不及米长的小兽钻了出来。小兽仔细的看着身躯，龙角，龙须，纯白色的龙鳞，金色的龙瞳，还有那与之前不同的，五趾的四足，晶莹剔透，浑如美玉。 雏龙长啸，声音雄浑，犹如巨钟震动，虽然声音巨大，但是雏龙似乎并不费力，依旧在半空中飞舞，显得潇洒非凡。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雏龙再次变化为人形，依旧是翩翩的公子模样，只不过似乎年轻了一两岁，化作了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雏龙拍拍手掌，一只墨蛟从湖底飞出，这只墨蛟似乎更加苍老，身上的鳞片都没有多少完好的，但是显得很是温顺，低垂着头颅，化为人形，也是个年老的仆从模样。 雏龙道“：小七呢？” 老仆道“：七殿下去收贡了，现在还没回来。” 雏龙双眸一皱，道“：又走了，三个月之前勒令他闭门思过三年的吧。” 老仆苦笑道“：我王，谁管得住他？” 雏龙佯怒道“：是他飘了呢？还是我拿不住刀了？”雏龙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从他舒展的眉头看来，他倒不是真的生气，又道“：那枚龙丹，小七他吸收了没有？”雏龙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还是不那么平淡，龙族的传承不同于其他的妖族，像他这样的亚龙种即使修炼出了龙身，也不算是真龙，而真龙的传承是继承在血脉之中，永不凋谢的传承，像他这样只有龙躯的，也只能算是半龙。 老仆笑道“：还没有，七殿下这次出去带着龙丹，估计等七殿下回来之后，就获取了传承。”雏龙微笑，但是笑道一半，忽然表情僵住了，转为错愕和愤怒相结合，隐约之间还有气急败坏，老仆道“：我王，怎么了？” 雏龙面色僵硬，吐出一句话“：小七的命灯息了，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死在了外面！！！” 。。。。。。 黄昏，迁徙的荒蛟部落暂时休息。 祖仙停了下来，生了堆火，道“：稍作休息，明日继续上路。” 没有人反对，祖仙是巫公，祖云柔是少族长，巫公和少族长的命令就是部落的总体意志，在人族的困境之中，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祖仙不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肉来，置于火上烧烤，稍后，又道“：今日，我来守夜。” 随着时间流逝，那块肉的香味愈来愈浓，忽的，祖仙取下肉，对旁边一人道“：要不要试一试？” 第十章 目的地：大夏 那人面色稍嫩，也是个少年郎，与祖仙差不多大年纪，皮肤有些黑，个头与祖仙差不多，一张脸平凡无奇，眼中神色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倒是没有拒绝祖仙的话，拿着那块肉，轻轻的咬下一块，咀嚼着，但是没有过几秒钟，又吐了出来。 “阿九，怎么，很难吃么？”祖仙问道。 被称呼为阿九的少年姓明，本名明轩，因为出生在九月，所以一开始叫做明九，后来部落的老巫公和明九一致认为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就帮明九改名为明轩，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很不幸的，明轩的最佳损友祖仙当时就在担任巫公的助手，所以“阿九”几乎成为了祖仙的专用称呼。 明轩的职责是部落之中的“司则，”也就是专用的部落军师。司则的职业，不需要强大的武力，但是一定要洞察力，判断力以及堪称惊人的思维能力，这一点，连祖仙都觉得自己难以胜任。 而明轩思索片刻后，说道“：并不是很难吃，相反，味道很好。但是很抗拒，来自本能的抗拒，不想吃下去。” 祖仙听了之后轻叹一声，张开口，咬下一块肉，几乎没有怎么咀嚼，就吞咽了下去。很鲜嫩的感觉，祖仙觉得仿佛自己的舌头都化掉了，在吃下肉的一瞬间，仿佛一股难以言述的感觉从其中涌出，就像是渴望一般，蝙蝠对鲜血的渴望，饥饿者对于食物的渴望。 那种渴望似乎是来自本能的，想要吞噬，想要拥有，想要变强。 祖仙摇摇脑袋，想要把这种可怕的渴望丢出脑海。 明轩正了正身形，严肃道“：巫公，我们，到底去哪里？”用巫公的称呼，就表示明轩现在用的不是“明轩”本人的身份，而是“司则”的身份。 “大夏，我们，去大夏。” “大夏，远么？” “很远，但是，那是我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大荒很大，但是总体来说，属于人类的，一共可以分为两个势力，大魏以及大夏。而两个势力之间，区别巨大。 大魏以渔猎为主，耕种很少，但是存在，大夏则相反，大夏基本上为耕种，偶尔也有畜牧，但是很少。 在大魏，以部落形式存在，无数部落加在一起，就成了整个大魏，控制这些部落的，被称为魏帝，而在大夏，更偏重于国家的形式，国家的掌控者就是夏皇，夏皇对于大夏的掌控力远胜于魏帝对于大魏的掌控能力。 大魏的守护者以魔族和妖族为主，而在大夏，以灵族及鬼族为主。夏皇则同时担任巫公的角色，负责上贡。 大魏与大夏在早年发生过战争，但是最近的一次都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双方之间任然交锋不断。魏在大夏北方，所以魏人被夏人称为“北狄，”当然魏人也毫不犹豫的称呼夏人为“南蛮。” 在大魏，最重要的是武者，决定一个部落的实力，但是在大夏，决定着一切的却是士子。 有人这么评价，大魏像是山，至刚至强，而大夏是水，外柔内刚。 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夏和大魏的掌管着们有过约定，无论如何，己方的部落或者村落如果走进对方的地盘，那么无论是过错还是守护都一笔勾销，不再追究，亦不再守护。 荒蛟部落位于大魏的最南端。 。。。。。。 夜深，风起，不知何处归。 春寒料峭，冷的不仅是夜风，还有人心，春寒时期冻死的人有时多于冬天。 火焰在枯枝上燃烧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祖仙靠在一棵树旁，他的背上批了件长袍，此时的他合上了双眸，听着火焰燃起的声音，今晚，是他守夜，在祖仙闭上双眼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听力被极致的放大了，听力范围内，风刮起的声音，未眠族人的谈话，新春虫鸟的鸣叫，哪怕是花开花落，都似乎能够听清。 寒夜有雾，冷风也吹不开的雾。 雾中有风，剑落时卷起的疾风。 祖仙手中没有剑，这疾风自然不是他所掀起，但是他手中有刀，锋利的短刀。祖仙没有睁眼，手中短刀出鞘一寸，却挡住了落下的剑。祖仙笑道“：阿九，什么事情？” 明轩倒也无所谓，大刺刺的坐下，手中剑收回了鞘中，却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祖仙微笑“：首先是脚步声，其次是出剑的手法。”明轩默然，他的手腕受过伤，所以出剑时习惯性的右斩。 许久，明轩道“：真是你杀的？”话语没头没尾的，但是祖仙和明轩都听得懂。 祖仙低垂下眼眸，道“：是。” 明轩面上一片赤红，就像是喝下了大量的烈酒一般，攥住了祖仙的手，原来冷静的眼中是掩不住的兴奋，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平常冷静的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像是少年郎。 祖仙沉默了片刻，道“：我能看见了。” “看见？看见什么？” “灵气，磅礴的天地灵气，还有，真实的世界。我看见，我吸纳，我变强。” “怎么做到的？” “简略说来就是吞下了妖丹，然后发现化元草可以化解过于庞大的妖力，中和之后就好了。” “妖丹，化元草，头疼。”明轩挠了挠脑袋，化元草虽然大荒之中的人类不需要，但是数量过于稀少，也没有听说哪个地方化元草很多的，相反，化元草的成长条件相当苛刻，部落之前倒是找到了一点化元草，但是其中除了那颗百年化元草要上贡，其他的为了防止误食，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如果只是吞食妖族的血肉，可以么？” “不行，不久前尝试过。” “咦，什么时候尝试的？” “之前给你的那块肉，就是蛟蛇肉。” “我勒个去，我再尝试一次。” “不用尝试了，你吃不下去，不是因为难吃，而是因为你的身体无法适应灵力，产生了抗拒。” 明轩沉默了下来，良久，良久，两人没有说话。 东方的第一缕光破晓的时候，祖仙忽然道“：阿九，你说，我还是人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祖仙似乎全身轻松了许多。 第十一章 大荒处，少年心魔，桃花里，琴声悠扬 祖仙笑的苦涩，而且悲哀，一直灿若星辰的双眸，此刻却似乎黯淡了下来。 如果是平时，大概明轩会开玩笑来一句“：唔，老兄你的确很禽兽。”但是此刻，明轩却沉思了半晌，道“：这世界上，什么是人？”因为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 在后世，把祖仙的这种状态，称为“心魔劫。” 陷入心魔之中，如果没有开解，死路一条，而且，祖先这种心魔尤其的危险，不是对自身实力有疑惑，也不是对自身道路有疑惑，而是对自己本身产生了疑惑。 祖仙托着下巴，双目远眺，道“：我不知道。” 明轩翻了个白眼，道“：那不就得啦，你都不知道，又怎么判定是不是？” 祖仙惨然一笑，双眸中原来的黑色渐渐褪去，变化为鎏金般的颜色，道“：这样，也还能算作人么。”虽然是问句，但是却用了肯定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事情。 明轩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反应是震撼，那哪里是一双人类的眸子，分明是一对属于真龙的双眼，充满了肆虐与高傲的感觉。但是明轩知道，此刻，无论如何，不能让祖仙自己否定自己，他定了定心神道“：那有如何，大荒之中，人与人的眸子尽不相同，有的地方，人的双眼甚至是蓝色的。” “那么，这样，也算么？”祖仙悠悠的道，他的手掌之上，青蓝色的电芒汇聚，而手臂上，一个闪电形状的符号渐渐成型，虽然只是一个符号，但是让人莫名想起盘旋于空中的古龙，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感。 “就是这样的力量杀死了那只蛟？”明轩没有回答，反倒问道。 “嗯，”祖仙回答，这么有什么好不好回答的，这是事实，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你会变得很强么？” “也许吧。” “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变强，强到足以改变人类的定义。”明轩说话，如同斩钉截铁。 祖仙低垂着头颅，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低语道“：我祖仙以血，以骨，以魂，以骸为誓，此生必屠妖斩魔，诛神灭鬼，凡我人族子民，念我之名，终有一日，崛起于世上。”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轻到也许只有祖仙和一旁的明轩才能听得到。 “你现在，有多强？”明轩问道，以他“司则”的身份，对于妖族的实力划分还是很清楚的。 “练气五层，额，练气是我发明的词，对应妖族，大概在妖怪五层左右。”祖仙道。实际上几天之前，在击杀妖蛟的时候，他还只有练气三层，但是有三个原因，使他的实力快速提升，第一个是修炼法诀的运转，在每一分每一秒，祖仙都在以“鼎”的方式不断吸纳天地灵气，并且把这个方法起名为“天鼎炼灵诀，”在后世，这种程度，大概是没人肯做了，标准的修炼疯子，而在现在，根本没有对比的对象，在祖仙的眼中，这种修炼的程度是正常的，其次，祖仙对于妖丹，简直是以“压榨”的方式获取力量，也算是他命大，换个人，恐怕此刻妖丹压榨过度，直接爆炸，恐怕就要埋骨于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祖仙作为人族的第一个修士，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人族在修炼上的大气运，算是气运所钟，但是，同时他也背负上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责任。 “那只蛟妖，至少妖怪九层，你是怎么杀成的？”明轩蹙眉，道。 “算是偷袭吧，但是，很奇怪，现在想起来才注意到，那只蛟妖脚步虚浮，似乎是用什么方法硬是推上了妖怪九层。还有那枚妖丹，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真龙的妖丹？而且，既然有妖丹，他为什么迟迟不去炼化？”祖仙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时，天已大亮。 祖仙沉默了良久，又道“：走吧，出发了。”风卷起声音，到了远方。 。。。。。。 大夏皇城，云都。 云都接近山，高高的山，似乎矗立与云端上。 山中有花，桃花。 花开之时，灼灼其华。 桃花深处，有琴声，琴声作响，如水流过。 琴边有溪，清澈小溪，溪水之中，青青的梅子，细小的游鱼，还有弹琴美人的清秀面孔。 弹琴的人，十六七岁左右，素白的柔荑，秀美的面庞，称得上美人如玉，眉心一股忧郁感，却似乎解不开。衣衫宽大，却看得出是极好的布料，想必也是富贵人家，而霓裳般的衣衫增添了三分妩媚，身上带着华贵之气和难言的贵族气概，眼角眉梢处，尽是情思流转，就像明月，明月般洁白，明月般美丽，明月般无暇，明月般遥远，明月般忧郁，还有，明月般的冷清。 弹琴者的背后是一男一女。男子十分高大，接近两米，背后背着一柄巨剑，年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虽然有些沧桑，但是却显得十分的成熟，浑身的肌肉显示出这个男子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但是面孔，却是出了奇的和善。手掌上是厚厚的老茧，而且带有剽悍的气息，一句话概括就是“虽然不惹事儿，但绝对不怕事儿。” 女子的相貌和男子有些许相似，不，说是女子还不合适，严格来说，只是个小女孩，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满面的天真无邪，粉雕玉琢的样子，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再长大几岁定是个不是给那奏琴者的绝色美女。现在的小女孩虽然还很幼小，但是看着小女孩，脑子里不由自主就能想起国色天香之类的词语，小女孩的背上背着短剑，看着似乎多了几分英气，却不失柔美娇媚的感觉。 奏琴者望着小女孩，道“：阿瑶，最近还好么？”奏琴者的声音很是中性，却很好听，虽然略略有些沙哑。 小女孩点点头，到没有多说话，男子摸着小女孩的脑袋道“：小女不爱说话，您还是多多担待。” 奏琴者掩口微笑道“：我与阿瑶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了，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但是......” 第十二章 舍生取生 奏琴者没有多说，但是在场的人似乎都明白了意思。 中年男子和小女孩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似乎是时间流动的余响。 桃花花瓣落下，如茵的草地上，落花成为一片花海。 风中，有花的香味飘散。 。。。。。。 祖云柔觉得祖仙越发奇怪，这七八日，荒蛟部落走过了小半的路程，但是祖仙除了偶尔纠正要走的方向之外，也就经常，写写画画，不知道要干什么。 荒蛟部落是个中等部落，认识字的人不多，也就是祖仙，祖云柔以及明轩三人认识字而已。毕竟，相比于大夏中以文制武的风格，大魏却是人人尚武的。但是祖仙的写作状态接近癫狂，只要是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祖仙似乎想把他知道的，他能想到的，他可以写出来的东西都疯狂的写了出来，原来的一本厚厚的簿子，在七八日内就全部写完了，没有一处空白，也就是这个时候，祖仙才停止了写下去。 一本书上，满是墨迹，墨香却也溢出。 祖仙站在那里，消瘦的身影仿佛一杆竹，孤傲却又带着绝世的风姿，侧着的半张白皙的面孔上，满是孤傲与倔强。风吹动他的长发与衣袍，却吹不动他冷涩的眼神。“阿姊，小九，你们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一下，”身影轻柔，但是仔细听去，却还带着不舍的味道。 祖云柔和明轩没有管这些，径直走到了祖仙的身边，疑惑的看着祖仙。祖仙却是浅浅的吐了口气，道“：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沉默，异常的沉默。 祖仙取出那本书道“：我能想到的修炼方式和‘看到’的有灵气的世界都在书中了，带着它，去大夏，活下来。”祖仙笑了笑，却异常苦涩，轻声的道“：要活下来啊。” 明轩道“：果真如此？” 祖仙却笑了笑道“：师傅告诉过我，做了错事就必会付出代价，我不认为我做的事情是错的，却也甘愿付出代价。他们，就要来了。”“他们，”祖仙没有明说是什么，但是祖云柔和明轩都知道，所谓“他们”就是大荒中的妖蛟妖族。 明轩道“：还有什么愿望么？” “我想让你当我姐夫，行不？”祖仙笑道，“开玩笑而已，我希望有一日，人族不再依赖异族，可以昂首，自由的仰望天空。” 祖云柔被前一句话塞得说不出话，听了后一句话，却又想哭，祖仙的确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弟，但是确实是她的弟弟。明轩却不假思索的道“：行啊，我答应你，两件事都可以。” 祖仙笑笑，道“：那么，未来姐夫，照顾好我姐姐，还有，活下去啊。”祖仙说完就走了，身影洒脱却又带着那消失了许久的轻松，轻松的仿佛要抛去一切，包括这具遗留在世上的肉躯。 有人舍生取义，有人舍义取生，祖仙不是舍生取义的圣贤，亦不是舍义取胜的小人。 他是个人，他做的也只是舍生取生。 。。。。。。 荒蛟部落原地，雏龙化作的少年站立着，白袍猎猎作响，大荒深处吹来的风，野性而狂烈。雏龙此刻的形象极其孤傲不羁，只是那一头没有打理好的长发就体现了实际上他的心情——极其不爽，“可恶，本来还有一点点儿，我就能成就真龙，”雏龙虽然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是内心还是怒喝不止。 的确，无论是谁，精心准备了多年的计划被人毁于一旦，都会怒发冲冠。 雏龙可以在大荒中宣扬自己属于真龙一类，但是如果除了大荒，他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真龙一类除了形体，更有传承，甚至传承更重要于形体。只有获得传承的龙类，才能自称为真龙，才算是真龙敖氏妖族。想到这里，雏龙愈加愤怒，妖帅级别的灵力鼓动起来，周围数十里都被化为粉末。 雏龙的周围，数十只蛟蛇瑟瑟发抖，雏龙双眸一扫，冷喝道“：抖什么抖，既然给本王做事，就别磨蹭，快去给本王找。”雏龙要找的不过是那只蛟蛇的身躯，或者说是那只蛟蛇身上随身携带的龙丹。这里的数十只蛟蛇都是月蛟湖中斗与感应灵气颇有心得的妖族。 在雏龙看来，必定是某个与月蛟湖实力相当的妖族领地或者某几个比月蛟湖稍差一些的妖族领地的一次联合行动，而荒蛟部落要么是投奔了这些妖族，要么是被这些妖族所灭，但是这不重要，重点还是那颗龙丹。妖族杀死对方之后，会吞噬对手的躯体，这是常见的事情，毕竟，对于妖族来说，越强大的妖躯之中，所蕴含的灵气也就越充足。 雏龙更记挂的是到底是谁吞噬了那颗龙丹，如果谁没有吃那枚龙丹，他就把龙丹给别的子嗣，如果有谁吃了那枚龙丹，他就吞噬那名妖族。 龙丹是很好的东西，但是雏龙绝对不会自己去吞食那枚龙丹，因为龙丹有毒。一般的妖族，只有到了妖帅级别，才能凝聚妖灵，开始夺舍，但是龙族不同，身为百兽之长，在妖族中，除天妖一族外，以龙凤麟三族为首，而龙族的龙丹中有龙魂，如果贸然吞噬龙丹，有极大的几率被龙丹中的龙魂夺舍，故之，称龙丹有毒。 但是，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只需要“容器。” 只要有人先吞噬了龙丹，无论成败，雏龙把那人一并吞下腹中，便可化解龙丹之毒。 雏龙本来打算待自己的第七子吞噬了龙丹之后，再去吞噬它，成就真龙之身。毕竟作为自己的亲子，血脉相近，吞噬的时候，血脉之力会得到强化。 但是不知道那小子哪根筋搭错了，在得到龙丹之后，反而开始自我放纵，不说进步，反而实力不断的退步，如果不是那时化龙身处在关键阶段，雏龙蛮希望直接把龙丹塞进那小子的肚子里，做容器之用。 但是此刻，“嗷！！！”远处的大荒南部，一声龙啸冲天而起。 第十三章 失去意识 雏龙听到龙啸之声，却是一怔，如果这是某种手段希望引他上门的话，那么就过于明显了，在着大荒之中，能生活下来的物种不少，但是绝对没有那一种叫做“智障。”其次，龙吟的声音特点是清亮高亢，而这种声音过于雄浑磅礴，如果不仔细听，定会以为是虎啸狮吼一类的声音。 雏龙皱了皱眉毛，没有去理这种声音，反而催促着寻找之前蛟蛇的灵气痕迹。 。。。。。。 而实际上，这点，雏龙真是错怪祖仙了，之前那声龙啸的确是祖仙发出，但是目的却不是要引雏龙过来。虽说祖仙做好了“舍生取生”的准备，但是如果能够活下来，他是绝不介意的，毕竟，他没有自杀倾向。 实际上，在雏龙的理解之中，压根就没考虑到是人族杀了他的子嗣，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一般的妖族，哪怕是相当于人类通灵境界的妖兽一类，只要能感受到天地灵气，自然有天地灵气伐骨洗髓，体质超出正常人太多，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某位生活在大夏边缘的著名人类武者和祖仙这两个另类之外，没有能够击杀妖族的人族。 而此刻的祖仙，低垂着头颅，头靠在手臂上，而手臂抵住一棵树木的树干，大口喘息着，仅仅是短短树苗，祖仙就有一种从地狱归来的感觉，而身上的薄衫湿透了，汗水从额头上滴下，落到泥土中，然后溅开来，清秀的面孔之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几近让面孔扭曲。 祖仙之前在强行吸纳龙丹的时候，就以为尝尽了世间痛苦，现在他才认识到，之前他所知道的太少了，真正的痛苦不仅来自肉体，还来自灵魂深处，就像深渊深处的恶魔开始啃食你的肌体，不肯停歇，直至吞噬你的每一寸肌肤，直至变成一具干尸。 寒冷，刺骨的寒冷，但是不是从体内渗入，反而是从体内渗出，之前安分的龙丹就像找到了机会的野兽一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而獠牙已经抵在了祖仙的咽喉上，随时会划开他的肌肤。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祖仙为什么急急忙忙把自己所理解的灵气世界记载下来的原因，此刻，在那颗龙丹之上，仍然有一抹光泽。那一抹光泽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真龙的一缕残魂，真龙已死，那一缕残魂却寄居在龙丹之中，只待有一日夺舍重生。 很冷，却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冷，而是骨髓之中的寒意，完全从灵魂之中涌来，而侵占肉体。最后，祖仙死去，真龙活着，这种结局不是祖仙想要的，祖仙一直在抗争，哪怕只有一丝光芒，都不会放弃对于白昼的追寻。但是祖仙这种感觉很奇怪，寒气不断的从血肉中溢出，仿佛要变成一块冰块，而从中有感受到了体外的温度，平时正常的温度，此刻却仿佛巨大的熔炉一般，要把自己融化。 严寒与炽热，生与死，祖仙现在就在其中的夹缝中生存。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了，巨大的日轮和月轮交替，炽热的阳光与阴冷的月光交汇，往西边看，似乎是无穷的金色荡漾开来，往东边看，清清冷冷的感觉，仿佛冬天的再一次来临。 祖仙居然在笑，痛苦到达了难以想象的境界，那张清秀的面孔几近完全的扭曲，但是此刻的祖仙，居然在笑，那张扭曲的面孔上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周围青黄的草地上染上了微微的霜雪。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抬起了头颅，此刻的他，俊秀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唯有鎏金般的双眸中仿佛跳动着火焰。 祖仙完全失去了意识，但是此刻的意识并不属于真龙，意识的互相撞击在体内平凡发生，现在占据身躯的，只是本能的意念而已，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 很多人认为“赤子之心”是绝佳的夸赞，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赤子，刚出生的孩子，并非是善，亦并非是恶，因不知善恶，故本身非善非恶，存于善恶之间，如果这样的人真的是赤子，却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但是现在的祖仙并非是个小孩子，相反，现在的他，足够杀死一支百人的队伍，在这样的局面下，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祖仙就是危险不已。 但是祖仙并非是真正的赤子之心，严格来说，此刻的祖仙只是失去了意识，完全按照本能在行动。这样的状态，恐怕还要保持数个时辰。 而在本能之中，祖仙的反应，便是回家，这个家，就是荒蛟部落的原地。 在大荒之中，古怪的一幕出现了，琉璃金色瞳孔的俊秀少年，手持短刀，面无表情的行走在丛林间，而手中短刀闪烁着灰色的光芒，就像欲择人而食的猛兽，少年的动作呆板而直接，呈直线的方向走去，前方，无论是树木，还是猛兽，都被少年一刀斩杀。 第十四章 血染的风姿 祖仙依旧处在失神的状态，手中的短刀却舞出一拳又一圈的血色。 血色的刀光挥舞，一条墨绿色的丝线被他从中斩断，仔细看来，却是一条毒蛇被斩成两半，细长的尖牙上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冷光，身躯仍在艰难的晃动，祖仙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面部很是僵硬和呆滞。祖仙的面庞却依旧是那么清秀，双眸之中虽然没有神采，但那金色仿若融化的黄金，带着灼热的感觉。而原来编好的长发此刻披散，却显得有一种充满了蛮荒的感觉，尽管身形依旧瘦弱，却仿佛大荒深处的猛兽一般，带着吞噬整个世界的气势。 几乎在大荒之中所有的妖魔都瞬间的抬起了头，那种好似黑洞般的感觉蔓延开来，所有妖魔的神觉释放开来，疯狂的寻找着祖仙的位置，如此强大的威势，但是释放出的灵力波动并不强大，在这些妖鬼眼中，祖仙已经变成了一块没有毒药与尖刺的肥肉，足以引得多方追寻。杀戮，生存，吞噬，本就是任何一个生物的本能，而现在，祖仙体内沸腾的气血，无异于把这些妖魔的本能进行了强化。 此时的祖仙还在走着，目光呆滞，脚步僵硬。 祖仙并非不能醒，实际上，在很大的程度上，他不愿意醒来，在世界上，最可悲的莫过于变成自己曾经鄙视的样子，而更可悲的，是不仅变成自己曾经鄙视的那个样子，还鄙视曾经的样子。祖仙曾经极为厌恶妖魔，但是现在的祖仙，感觉自己，就是妖魔。 可悲的感觉，达到极致，如同潮水，足以埋葬一个灵魂。 此时的祖仙，追究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终究是年少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惟有血与火可以彻底唤醒一个人。 万妖动，向着祖仙的方向奔涌而来。 。。。。。。 大魏边境，坞城。 坞城，并不巨大，相反，是座秀丽的城池，秀丽的有些妩媚。青色的山脉起伏，严格来说，算不上山脉，只是些山丘罢了，但是起伏之间，就像清丽的少女，忽然回眸一笑百媚生。 对于大魏和大夏来说，坞城都是一个污点，因为坞城在实际上处于自治的角度，换句话来说，坞城实际上不受任何一国控制，有些国中之国的意味。但是，无论是夏还是魏，都奈何不得坞城，原因只有一个字——钱，坞城太有钱了，有钱的太过分了，一个坞城，几乎同时管制着魏和夏之间的大部分贸易。 而坞城最为夸张的地方却在于，坞城的守护者，坞城的守护者不是妖族，不是鬼族，不是魔族，亦也不是灵族，而是神族。所谓神族，生来掌握某一权柄的天生生灵，如一座山，有的生灵聚集山之灵粹而生，生来掌握此山的命脉，则为此山之山神，属于神族，对于神族来说，一般寿命是极长的，一座山的山神于此山寿命登场，但是神族有三个缺陷，第一，神族的能力是天生所掌握的权柄，可以调动天地灵气，但是本身没有修炼的能力，其次，神族没有繁衍神族后代的能力，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后代，如果天生掌握权柄，都算不得神族，虽然可能是很强大的修士，但是，算不得神族，最后，神族能力的强弱与其权柄成正比，例如，河神能力大小与其流域大小有关，同理，其他神明也一样。 但是，坞城所供奉的神明还真是有些吓人到，令人发指的感觉。 大荒极北有高山，山高三万六千丈，世人不可达其顶，闻说登顶可抚星，轻叹又惊四方混沌开天之先灵。 此山有名，名曰“星丈峰。”星丈峰，无论在大荒的南还是北，东还是西，只要是人族部落。都用或者崇拜或者浪漫的语言来描述，星丈峰，向东西两个方向各流出六条河流，被称为南六水与北六水，而共计十二条河流却又在大荒的中部汇合，形成了哺育大荒所有生灵的一条河流——长黎河。 而坞城的守护者——黎长，就是长黎河的河神。 黎长的战斗力先不说，惹恼了这位爷，单是一年无雨，就够没有达到辟谷能力的各类生灵喝一壶了，就算是可以辟谷，一年不喝水，除非是大神通者，对身体也有不可逆转的伤害。而坞城，偏偏就养得起这么一位大神，曾经有人开玩笑说坞城人先会做买卖，后会说话。对了，坞城不耕农，不放牧，不捕猎，不捕鱼，单是贸易，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型的国中国。坞城，富有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在荒蛟部落这样的中型部落，如果有谁找到一块下品灵石，可以免去一年的供奉，而坞城，交易的唯一承认用品，就是灵石。 而荒蛟部落的迁徙，现在正站在坞城脚下。 。。。。。。 祖仙感觉到头晕，隐隐约约有些恶心的感觉，但是如果有人从外部观察，看到的是一个野兽般的少年。祖仙平时的形象有要么是清秀的少年，要么是沉稳的少年巫者，但是现在的祖仙只给人一种人型野兽的感觉。黑白相间的衣袍上沾满了血，一双琉璃金色的眸子中充满了嗜血与暴虐的气息，就好像是森林深处独行的猛虎，那样的疯狂，那样的嗜血，又那样的孤独。 在祖仙的面前，以修炼者为主。无论是妖魔身上的威压，还是来自于祖仙身上龙丹的威压，都不是没有修炼过的生物可以承受的了，对于他们来说，威吓如同大手，掐住了他们的咽喉，压住了他们的腹部，要把他们体内的空气全部排出，让他们慢慢的窒息而死。 妖魔们看着祖仙，这个人类少年的躯体中蕴含着龙类的威压，他们几乎直接把少年归化作半妖一类，虽然妖国之中命令禁止人族与妖族诞下后裔，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非但不少，并且在一些大家族内部压根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事实证明，虽然人类无法修炼，但是人与妖族的混血儿却在修炼上有非同一般的天赋。但是这些混血儿压根没有把自己看做人族，相反，他们体内的妖族血统会不断的压制人族血统，最后有半妖演变成完全的妖族了。 冷场，场面之上是完全的冷场。 祖仙忽然一动，他的身形闪动，继而突然出现，张开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