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7》 一卷全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哎,事到如今,这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 这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 就好像,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 只觉得,非常冷 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 呼作响 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 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 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 绳。 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 滑落到地上。 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腻的感觉 僵直的纤细肢体 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 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 一动不动。 既不说,也不笑。 失去了光泽,没有了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阿诚】 「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是尽量平静一些提问。 如果不想把状况搞得更糟糕的话 接着 【??】 「哎?是这样的吗?」 【??】 「这么说,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上去,好像 一脸的困惑。 【??】 「只是一个『梦』你是说?」 【阿诚】 「你还好吧?」 【阿诚】 「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带点儿嘲笑的看着她。 【??】 「睡迷糊了」 【??】 「嗯。有可能。好像是的」 可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回到现实中来。 【阿诚】 「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问道。 【??】 「哎?」 她听了我的话,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阿诚】 「你做的什么梦呀?」 【??】 「唔,嗯那个我记不太清了」 【??】 「就在刚才,好像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是 一转眼就」 她说着,边用食指抵着脸颊。 【阿诚】 「这种事情,是经常会有的」 【阿诚】 「比如说,有时在睡梦中发出笑声,可是醒了之后, 要想知道是什么这么有趣,却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 来了等等」 【阿诚】 「只会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感觉」 【??】 「没错。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我现在并不是什么 愉快的感觉」 【阿诚】 「?」 【??】 「我想是一种绝望感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绝望感) 照你这么说,我今早做的也是一个很讨厌的『梦』呀, 不过 【??】 「不过,还好」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 「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诚】 「嗯?你还是记 得梦的内容的,对吗?」 【??】 「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才好呢?实际上,我是说,噩梦结束了,太好了」 【??】 「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特别不好的 梦」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像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病人一样。 而且脸色也不好 【??】 「对不起。突然闯进来」 【阿诚】 「不不,没关系。我也是正要起床呢」 【??】 「真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 这样子就像个有梦游症的病人似的」 她用右手捋了捋睡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脸上露出不好意 思的微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 「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这是阿诚和我两个人之间 的秘密」 『嗯』,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离开了房间 哎,等一下!? 差点儿就漏掉了。 『阿诚』刚才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说『阿诚』 昨天才认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称呼啦!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阿诚】 「你昨天睡的好吗?」 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话。 顿时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阿诚】 「看你的样子,有点儿睡眠不足,是吗?」 【??】 「」 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从水龙头口滴下来的水滴。 【阿诚】 「这样很闷呀 多么宝贵的春假, 却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才是最郁闷的呢」 【??】 「」 【阿诚】 「不过,也没办法呀。真是没办法呀。 我说,真没办法。嗯」 【阿诚】 「不过既然如此了,至少在集训期间,我们应该乐观地 积极地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 【??】 「这毫无意义」 忽然,她开口说道。 【??】 「什么益处都没有的」 【阿诚】 「毫无益处她的意思是」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感到有些口渴。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 「我」 【??】 「我没有」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那么用不用准备材料什么的」 【优夏】 「哦,这个不用担心。在我们之前来的小组买的东西, 还剩下一部分放在这里」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唔,嗯嗯」 我接着又摇了摇头。 【优夏】 「哎阿诚你也不饿?」 【阿诚】 「」 【优夏】 「好不容易做的~」 优夏呆呆地看着餐桌上的东西。 【优夏】 「我原本以为至少阿诚会吃的」 这时,阿遥和亿彦一起向我投来埋怨的目光。 (喂喂喂就我一个人作坏蛋!) 我看看低着头的优夏,又看看摆在桌子中央的『怪异的 东西』。 【阿诚】 「唔唔!」 我闭上眼睛。 然后想像着现在放在眼前的食物(?)是『令人馋涎欲 滴的美味佳肴』。 (好吧!) 沉默了片刻,我下定决心。 【阿诚】 「优夏我确实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那我就吃饭 了」 优夏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子高兴起来。 我一边惊讶于优夏的善变,一边诅咒自己怎么不干脆点 拒绝她。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 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也就是说,现在觉得肚子饿了,是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边『嗯』了一声,边点了点头表示肯 定。 【优夏】 「你们」 优夏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这算什么回答呀」 【优夏】 「事情就是这样子呀,我说的不对吗?」 优夏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阿诚】 「优夏,等一等!」 【优夏】 「?」 【阿诚】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 【优夏】 「??」 【阿诚】 「我也去看海。」 【优夏】 「哎!?」 亿彦咋咋舌。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这态度完全说明了他在想什么。 【优夏】 「打网球,一定很好玩」 也许吧。 一个人也打不了网球。 【优夏】 「嗨」 一看到优夏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好象很对不起她。 但是没办法。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的。 我对优夏她们说。 【阿诚】 「等等,这个怎么办?」 阿遥的球拍,还放在凳子上。 【优夏】 「知道了,我等会儿一起还!」 优夏从我手里拿走球拍。感觉不大好。 她从凳子上拿起球拍就挥了一下。又挥一下。 不好! 危险!不过已经迟了。 重重的一声闷响。 【亿彦】 「☆○◎x!」 【优夏】 「啊」 球拍直接打到了亿彦的头上。 亿彦晃晃悠悠地就倒了。 优夏慌忙蹲下去,摇晃亿彦。 可亿彦纹丝不动。 【优夏】 「怎么办」 【阿诚】 「上天的惩罚。」 【优夏】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阿诚】 「因为就是优夏做的~哎?阿遥呢?」 阿遥不见了。 我向四周一看四周一看原来 她已经到了网球场的外边。 【阿诚】 「优夏。这里就拜托你了!」 【优夏】 「不要做冲动的事!」 【阿诚】 「我正要去阻止这种事!」 说完,我就去追赶阿遥。 阿遥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虽然我离阿遥并不算远,可是当我在追过林荫道时发现 自己已经看不到她了。 穿过林荫道,来到海岸线,一直来到分岔口。往西走 是一个叫『姬之滨』的入海口,往东走是一个叫做『月 亮沙滩』的海滨。 到哪边呢?--就在这时。朝『姬之滨』的方向,我好 像看到了阿遥的背影。但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就消 失了。 我连忙朝『姫之滨』跑去。 我连忙跑到姫之滨,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海滨,周围 全是岩石。 没有阿遥。难道刚刚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又跑了起来。在岩石堆的缝隙里,散落着 一些小屋。 象是打鱼的人住过的地方。小屋的前面是一些已经腐 烂了的破船。 阿遥就在这儿。她靠着船桅,看着海。海风轻轻的吹着 阿遥的头发。 我一直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一样。因为好像有谁在 告诉我不能再靠近了。 阿遥突然朝这边看来。我们目光相对。我想说话。 --但说不出来。喉咙很干。 【阿遥】 「为什么?」 【阿诚】 「」 【阿遥】 「为什么你在这儿?」 【阿诚】 「你问为什么」 【阿遥】 「为什么?」 简直就是不容分说,阿遥的大 眼睛盯着我,使我无所适 从。 无论如何都要表达我的感情 撒谎说:『我也想看海』 【阿诚】 「因为我也想看海」 我脱口而出。 我想看海?这纯粹是在说谎。 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阿遥】 「」 阿遥什么也没说。 阿遥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大海。 是不是看出我在说谎了 然后,阿遥一步一步向海靠近。 【阿诚】 「等等」 我正要再说时,远处传来了优夏和亿彦的声音。 【优夏】 「阿诚!阿遥!你们在哪儿!」 【亿彦】 「阿遥!」 我回头一看,海岸线那边出现了两个人影。 【阿诚】 「嗨!这边!这儿!」 刚举起手 我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连忙挣扎 是阿遥。不知何时阿遥到我后面了! 【阿诚】 「唔!」 【阿遥】 「别动」 阿遥使劲捂着我的嘴。她的目光就像要把我穿透一样。 【阿遥】 「能不说话吗?」 我只有点头。点了无数次。 阿遥松了手。我松了一口气,阿遥迅速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使劲一拉。 【阿诚】 「--!」 【阿遥】 「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阿遥爬上破船。 把我也拉上甲板。我爬上船,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甲板的中心有一个洞。好像是当作船室用的,看上 去象是厨房。 阿遥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船室中有点凉。破烂的墙上到处都是虫子咬的洞,有 的洞甚至都咬穿了。连海蛆都钻进去了。 阿遥一直盯着海蛆。表情也慢慢地放松了。她喜欢这 种东西? 难道 直接问『喜欢吗?』 难道 我怎么也不能把海蛆与阿遥联系起来。 也许并不是喜欢海蛆本身。 可能是在研究海蛆的生存环境。 或许想写关于海蛆的论文 嗯,是的。肯定是这样。 所以一直在观察。 【阿诚】 「准备研究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 【阿遥】 「研究?」 阿遥一脸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 难道我说错了!? 一会,优夏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踩在沙子上的声 音都能听到。 【亿彦】 「我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 【优夏】 「根本没看到阿诚和阿遥」 【亿彦】 「拜托给石原这种人,本身就是错误」 【优夏】 「阿诚那小子」 优夏这家伙。不问别人就随便说。还附和亿彦这种人。 对别人,还直呼其名 --哎?? (我刚刚不也是直呼优夏那家伙吗!) 仔细想想,不止是优夏,阿遥,亿彦,我都曾直呼其名。 (为什么?这么不自然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我才注 意到?) 阿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回了现实。 【阿遥】 「她们走了」 已经听不到优夏和亿彦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点点头,阿遥从船室里出来。我使劲喘了口气,也 跟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阿遥从船上跳了下去。砂子都溅到了衣 服上。 阿遥就这样跑到海边。 连砂子也没有掸掉就脱下鞋。 我茫然地看着。 这一过程是那么的自然。像融入了大海一样 【阿诚】 「阿遥!」 等我回过神时,我叫了一声。阿遥回过头。 我从破船上跳下来,朝阿遥跑去。但什么也没说。 【阿遥】 「什么?」 【阿诚】 「没什么,你」 连衣服也脱了吗?这些当然不能说出来。 【阿遥】 「是不是认为我要全脱了?」 【阿诚】 「是的」 我被看穿了,只好笑了笑。但阿遥没有任何反应。 她把脚放到了海里。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水平线。 【阿诚】 「我想问,为什么躲开优夏他们」 【阿遥】 「一个人挺好的」 【阿诚】 「哎?平时都住在一起,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个人不 寂寞吗?」 【阿遥】 「什么?寂寞是什么?」 【阿诚】 「就是一个人」 【阿遥】 「我不明白」 【阿诚】 「哎?」 【阿遥】 「因为我没有」 【阿诚】 「什么?」 【阿遥】 「没有心」 【阿诚】 「啊?」 【阿遥】 「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不明白」 【阿诚】 「??」 阿遥跑了出去,没有再看我 我也不明白了。 没有心? 这是什么话? 我想问,但忍住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踩海的阿遥。有种远离人世的感觉 波浪不断打在阿遥的脚上。阿遥的脚在阳光下闪闪发 光。 海风吹着阿遥的头发,同时也拂过我的脸庞。 我突然觉得 这不是地球上的人?是从海里来的吧?或者是从 别的星球来的? 她与我们的性质是不同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注视了阿遥多长时间? 和阿遥从『姫之滨』出来后,我就像丢了魂一样。 当发现阿遥越来越远时,我慌忙追了出去。 等我追上阿遥时,看见了对面来的优夏和亿彦。 【优夏】 「在这儿。你们到哪儿去了」 原来两人到『月亮沙滩』那儿去找我们了,现在是在回 来的路上。 由于没找着,所以他们又准备回旅馆。 我编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容易在这遇着了,先 别回旅馆了』于是我们4人又回到了商店街。 这萧条的商店街真不值得再来一次 越过大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别样天地。 晚霞映照着天空,红彤彤的颜色仿佛就要滴下来似的, 温润浓郁。 沙滩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看上去好像天鹅绒般平滑, 闪着光泽。 岸上见不到人影。只有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仿佛在 演奏着一 段优美的旋律。 飘进鼻孔里的海风,带着一股海上礁石的味道,甜甜的 带点咸味,醉人心神。 【阿诚】 「这就是傍晚的沙滩啊」 不知不觉,我叫出声来。 【优夏】 「怎么样?我说爬上大堤来,对了吧?」 优夏得意地说。 是的我们去商业街的半路上,看到道路的东侧 有一个大堤。第一个提议要爬上去的,是优夏。 【阿诚】 「啊啊,的确是呀」 我老实地说道。 在我们住的大城市里,的确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我出神地望着这久违了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从大堤到下面的沙滩,大约有我的身高的三分之二 那么高。 这样的高度对优夏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她轻轻一跳, 稳稳地落在沙滩上。 我和亿彦跟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 我听到背后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回过头 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摔倒了,跌坐在我身后的沙地上。 一定是从大堤上向下跳,落地时没站稳摔倒的。 阿遥的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也许是还没搞清楚发生 了什么事情。 我慌忙伸出手去,把阿遥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脸 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虽然她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 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的红了 我回头瞧了瞧后面。 这时看到大堤上还剩下阿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哎???) 刚才,我明明是把她从沙地上扶起来了呀。 可为什么阿遥现在还站在大堤上? 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点痛。 脑袋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时候,阿遥慢慢地蹲下身体。 膝盖弯曲,两手紧贴着身体,下面发生的事情,应该不 难想象吧。 『阿遥!』还没等我的话出口,她已经跳 了下来。 接着 阿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腾起的沙尘, 无声地飘浮在空中。 (这个场面) (这个场面就在刚才确实已 经) 阿遥一脸的茫然。 我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想都没想,一把把她 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话一出口,我自己吃了一惊。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眼 底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红了。 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难为情的样子,她急忙从我身边走 开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移动。 --难道是(既视感)?不对呀 一种情况发生以后,觉得自己从前好像经历过这样的场 面,这种错觉叫做既视感。 刚才的情景一定不属于这类感官上的错觉问题。 我的的确确在阿遥摔倒之前,看到了她摔倒的样子。 在扶起阿遥之前,扶起过她。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西边的一角已经变成了很深的红 颜色。 波浪不停地击打着沙滩,发出好像被岸边的岩石击碎了 的声音。 【优夏】 「哎,这种地方还有咖啡店呢」 优夏所说的咖啡店,是在去商业街的途中从沙滩走 出去到柏油路街道的半路上。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间咖啡店。 那是一个木质的两层小楼。绿色的三角形的屋顶,白色 的外壁,在淡红色的夕阳下,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亿彦】 「感觉不错嘛」 亿彦说道。 的确面对着大海的这家小店,加上耳边 不断传来的海浪声,让人不禁联想起亚得里亚海边的 意大利餐厅。 门口悬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月光沙滩』这四个字。 月光沙滩是吗。 门上挂着写有『营业中』字样的牌子。 我们不禁停下了脚步,被咖啡店和这美丽的夕阳构成的 美景迷住了。 【??】 「哎?难道是」 【阿诚】 「哎?」 突然听到说话声。我觉得有些耳熟,寻找着声音的发源 地 声音是从咖啡店那边传出来的。 那里有一个女孩儿,手里拿着扫帚,正在向我们这边张 望。 哎?那个女孩儿不就是 只见她把扫帚立在墙边,向我们几个人这边跑过来。 【??】 「那个你们就是定购过火腿比萨的 那几个人吧是吧?」 她就是上午来送比萨的那个女孩子。 【亿彦】 「哎?啊,啊啊,上午真是多谢了」 亿彦也像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微 笑。 那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毕竟说了假话 所以现在觉得有些尴尬。 【优夏】 「嗯什么?你们认识吗?」 啊对了。优夏和阿遥当时没见到这个女孩子。 【阿诚】 「啊这个嘛,中午不是有人送比萨过来吗?那个送 比萨的人就是她」 【优夏】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呀」 优夏点了点头。 【??】 「呵呵谢谢您们的光顾~」 少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原来她是在这家咖啡店工作的呀 哎?阿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嗯? 阿遥? 阿遥一直死死盯着少女的脸,脸色不大好看。 【阿诚】 「阿遥?」 听到我的呼唤,阿遥把目光转向了我 干什么? 她的眼睛在问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我感到有些 迷惑。 【优夏】 「我说,咱们别站在这里说了,进去休息一会儿怎么 样?」 还没等我说出下面的话来,优夏已经这样提议了。 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到优夏身上。 【亿彦】 「是呀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 「嗯嗯,好的。快请进吧~」 亿彦和那少女都表示赞成。 【优夏】 「阿诚呢?阿诚同意吗?」 【阿诚】 「哎?我?啊啊,嗯我怎么都可以了」 我想着阿遥的表 一卷全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哎,事到如今,这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 这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 就好像,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 只觉得,非常冷 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 呼作响 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 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 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 绳。 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 滑落到地上。 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腻的感觉 僵直的纤细肢体 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 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 一动不动。 既不说,也不笑。 失去了光泽,没有了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我面对她,脸上露出了同上次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 相同的微笑。 于是 【??】 「哎?这样是吗? 原来是这样是吗?」 这回与其说是在『向我发问』,不如说是她在那里 『自问自答』。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么。 【??】 「那么,那个那个」 直到现在,我终于能明白一点儿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了。 很简单,恐怕这个女孩儿还没睡醒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 中。 早上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周围充满 一种陌生的气息还有陌生的光线 她无法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睡梦中 吧。 在旅途中,会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就是我自己,刚刚不也是有一种同样的错觉吗 【阿诚】 「你还好吧?」 我一边这样说,当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 「啊,啊啊这个」 【??】 「嗯。我很好」 【阿诚】 「我看你好像不大舒服,是不是?」 【??】 「这个是吗?」 【阿诚】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 「哎?」 她边说,边抬起两手,捂着自己的面颊 不过,她的这种表情马上就消失了。 【??】 「可是,阿诚,先不要说我了,你自己的脸色难看的就 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似的?」 【阿诚】 「哎?」 不经意的,我也像刚才她那样用两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喂,等等!? 差点就忽略过去了。 『阿诚』 可刚才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是叫我『阿诚』来着吧 【阿诚】 「嗯,我说那个」 【??】 「呵呵,好了好了」 她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下去。 【??】 「哎,我没什么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阿诚】 「不是,我是说」 【??】 「对不起呀。我突然闯进来」 【??】 「真有些该怎么说呢实在不好意思」 【??】 「嗯。总之,就请你忘掉这件事吧」 【阿诚】 「你说忘掉这件事」 【??】 「是呀,那么,我走了,再见吧」 【阿诚】 「可是,等一下」 还没等我说出『等一下』,她就已经关上门,转身出去 了。 【阿诚】 「呼呼真是的」 是不是有点儿太随随便便了呀? 『阿诚』突然这么叫我! 怎么说都有些失礼吧? 我们可是昨天才刚刚认识的呀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一直这样的话,我就要放弃了。 我已经说了许多遍了,可她还是没有回答。 【阿诚】 「早上好!」 她把空杯子放到架子上,终于低声的开口了。 【??】 「早上好」 可是,她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好像是在对着从水龙头口处滴下的水滴在打招呼。 【阿诚】 「你?你在存心惹我生气 是吧?」 【??】 「怎么了?」 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水滴上。 【阿诚】 「什么,怎么了觉得你是故意不理我」 【??】 「」 她没有回答。 不仅没有回答,连身体也没有动一动。 我觉得她好像被粘住似的,永远也不会开口讲话了。 【阿诚】 「对不起」 不知不觉中,我自言自语 般地说。 虽说声音很小,不过还是马上后悔起来。 (为什么我要道歉呢!?) 就在这时,她微微张了张嘴巴。 【??】 「我」 【??】 「是我不好」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 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那么用不用准备材料什么的」 【优夏】 「哦,这个不用担心。在我们之前来的小组买的东西, 还剩下一部分放在这里」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唔,嗯嗯」 我接着又摇了摇头。 【优夏】 「哎阿诚你也不饿?」 【阿诚】 「」 【优夏】 「好不容易做的~」 优夏呆呆地看着餐桌上的东西。 【优夏】 「我原本以为至少阿诚会吃的」 这时,阿遥和亿彦一起向我投来埋怨的目光。 (喂喂喂就我一个人作坏蛋!) 我看看低着头的优夏,又看看摆在桌子中央的『怪异的 东西』。 【阿诚】 「唔唔!」 我闭上眼睛。 然后想像着现在放在眼前的食物(?)是『令人馋涎欲 滴的美味佳肴』。 (好吧!) 沉默了片刻,我下定决心。 【阿诚】 「优夏我确实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那我就吃饭 了」 优夏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子高兴起来。 我一边惊讶于优夏的善变,一边诅咒自己怎么不干脆点 拒绝她。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 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也就是说,现在觉得肚子饿了,是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边『嗯』了一声,边点了点头表示肯 定。 【优夏】 「你们」 优夏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这算什么回答呀」 【优夏】 「事情就是这样子呀,我说的不对吗?」 优夏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阿诚】 「优夏,等一等!」 【优夏】 「?」 【阿诚】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 【优夏】 「??」 【阿诚】 「我也去看海。」 【优夏】 「哎!?」 亿彦咋咋舌。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这态度完全说明了他在想什么。 【优夏】 「打网球,一定很好玩」 也许吧。 一个人也打不了网球。 【优夏】 「嗨」 一看到优夏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好象很对不起她。 但是没办法。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的。 我对优夏她们说。 【阿诚】 「等等,这个怎么办?」 阿遥的球拍,还放在凳子上。 【优夏】 「知道了,我等会儿一起还!」 优夏从我手里拿走球拍。感觉不大好。 她从凳子上拿起球拍就挥了一下。又挥一下。 不好! 危险!不过已经迟了。 重重的一声闷响。 【亿彦】 「☆○◎x!」 【优夏】 「啊」 球拍直接打到了亿彦的头上。 亿彦晃晃悠悠地就倒了。 优夏慌忙蹲下去,摇晃亿彦。 可亿彦纹丝不动。 【优夏】 「怎么办」 【阿诚】 「上天的惩罚。」 【优夏】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阿诚】 「因为就是优夏做的~哎?阿遥呢?」 阿遥不见了。 我向四周一看四周一看原来 她已经到了网球场的外边。 【阿诚】 「优夏。这里就拜托你了!」 【优夏】 「不要做冲动的事!」 【阿诚】 「我正要去阻止这种事!」 说完,我就去追赶阿遥。 阿遥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虽然我离阿遥并不算远,可是当我在追过林荫道时发现 自己已经看不到她了。 穿过林荫道,来到海岸线,一直来到分岔口。往西走 是一个叫『姬之滨』的入海口,往东走是一个叫做『月 亮沙滩』的海滨。 到哪边呢?--就在这时。朝『姬之滨』的方向,我好 像看到了阿遥的背影。但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就消 失了。 我连忙朝『姫之滨』跑去。 我连忙跑到姫之滨,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海滨,周围 全是岩石。 没有阿遥。难道刚刚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又跑了起来。在岩石堆的缝隙里,散落着 一些小屋。 象是打鱼的人住过的地方。小屋的前面是一些已经腐 烂了的破船。 阿遥就在这儿。她靠着船桅,看着海。海风轻轻的吹着 阿遥的头发。 我一直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一样。因为好像有谁在 告诉我不能再靠近了。 阿遥突然朝这边看来。我们目光相对。我想说话。 --但说不出来。喉咙很干。 【阿遥】 「为什么?」 【阿诚】 「」 【阿遥】 「为什么你在这儿?」 【阿诚】 「你问为什么」 【阿遥】 「为什么?」 简直就是不容分说,阿遥的大眼睛盯着我,使我无所适 从。 无论如何都要表达我的感情 撒谎说:『我也想看海』 【阿诚】 「这是这是因为,你嗯」 【阿遥】 「你?」 【阿诚】 「不,所谓你就是就是那个」 【阿遥】 「什么?」 【阿诚】 「来追阿遥,所以就是你」 【阿遥】 「不明白」 【阿诚】 「我自己都不明白了」 真的不明白了。我假装笑了笑,但阿遥一丝笑容都没有。 【阿遥】 「我没事」 【阿诚】 「啊?」 【阿遥】 「不找我也行因为我不一样」 【阿诚】 「不一样」 【阿遥】 「因为不一样,所以不找我也行」 【阿诚】 「不找也行」 我正要再说时,远处传来了优夏和亿彦的声音。 【优夏】 「阿诚!阿遥!你们在哪儿!」 【亿彦】 「阿遥!」 我回头一看,海岸线那边出现了两个人影。 【阿诚】 「嗨!这边!这儿!」 刚举起手 我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连忙挣扎 是阿遥。不知何时阿遥到我后面了! 【阿诚】 「唔!」 【阿遥】 「别动」 阿遥使劲捂着我的嘴。她的目光就像要把我穿透一样。 【阿遥】 「能不说话吗?」 我只有点头。点了无数次。 阿遥松了手。我松了一口气,阿遥迅速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使劲一拉。 【阿诚】 「--!」 【阿遥】 「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阿遥爬上破船。 把我也拉上甲板。我爬上船,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甲板的中心有一个洞。好像是当作船室用的,看上 去象是厨房。 阿遥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船室中有点凉。破烂的墙上到处都是虫子咬的洞,有 的洞甚至都咬穿了。连海蛆都钻进去了。 阿遥一直盯着海蛆。表情也慢慢地放松了。她喜欢这 种东西? 难道 直接问『喜欢吗?』 【阿诚】 「喜欢吗?」 我决心问一问。 阿遥点点头。 啊?为什么喜欢海蛆啊 真搞不懂阿遥。 【阿诚】 「喜欢哪儿呢?」 【阿遥】 「」 【阿遥】 「因为这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 我越来越不明白。 怎么想都不明白阿遥的话,不明白她的思维方式 想法就像幼稚园的孩子,小学低年级的学生一样。 对稀奇的东西第一次见到的东西感兴趣 但我对此丝毫没有感到厌烦和害怕。 【阿诚】 「蚯蚓,蝼蛄」 【阿遥】 「?」 【阿诚】 「都是生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种话。 但阿遥好像明白似的点点头。 一会,优夏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踩在沙子上的声 音都能听到。 【亿彦】 「我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 【优夏】 「根本没看到阿诚和阿遥」 【亿彦】 「拜托给石原这种人,本身就是错误」 【优夏】 「阿诚那小子」 优夏这家伙。不问别人就随便说。还附和亿彦这种人。 对别人,还直呼其名 --哎?? (我刚刚不也是直呼优夏那家伙吗!) 仔细想想,不止是优夏,阿遥,亿彦,我都曾直呼其名。 (为什么?这么不自然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我才注 意到?) 阿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回了现实。 【阿遥】 「她们走了」 已经听不到优夏和亿彦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点点头,阿遥从船室里出来。我使劲喘了口气,也 跟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阿遥从船上跳了下去。砂子都溅到了衣 服上。 阿遥就这样跑到海边。 连砂子也没有掸掉就脱下鞋。 我茫然地看着。 这一过程是那么的自然。像融入了大海一样 【阿诚】 「阿遥!」 等我回过神时,我叫了一声。阿遥回过头。 我从破船上跳下来,朝阿遥跑去。但什么也没说。 【阿遥】 「什么?」 【阿诚】 「没什么,你」 连衣服也脱了吗?这些当然不能说出来。 【阿遥】 「是不是认为我要全脱了?」 【阿诚】 「是的」 我被看穿了,只好笑了笑。但阿遥没有任何反应。 她把脚放到了海里。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水平线。 【阿诚】 「我想问,为什么躲开优夏他们」 【阿遥】 「一个人挺好的」 【阿诚】 「哎?平时都住在一起,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个人不 寂寞吗?」 【阿遥】 「什么?寂寞是什么?」 【阿诚】 「就是一个人」 【阿遥】 「我不明白」 【阿诚】 「哎?」 【阿遥】 「因为我没有」 【阿诚】 「什么?」 【阿遥】 「没有心」 【阿诚】 「啊?」 【阿遥】 「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不明白」 【阿诚】 「??」 阿遥跑了出去,没有再看我 我也不明白了。 没有心? 这是什么话? 我想问,但忍住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踩海的阿遥。有种远离人世的感觉 波浪不断打在阿遥的脚上。阿遥的脚在阳光下闪闪发 光。 海风吹着阿遥的头发,同时也拂过我的脸庞。 我突然觉得 这不是地球上的人?是从海里来的吧?或者是从 别的星球来的? 她与我们的性质是不同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注视了阿遥多长时间? 和阿遥从『姫之滨』出来后,我就像丢了魂一样。 当发现阿遥越来越远时,我慌忙追了出去。 等我追上阿遥时,看见了对面来的优夏和亿彦。 【优夏】 「在这儿。你们到哪儿去了」 原来两人到『月亮沙滩』那儿去找我们了,现在是在回 来的路上。 由于没找着,所以他们又准备回旅馆。 我编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容易在这遇着了,先 别回旅馆了』于是我们4人又回到了商店街。 这萧条的商店街真不值得再来一次 越过大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别样天地。 晚霞映照着天空,红彤彤的颜色仿佛就要滴下来似的, 温润浓郁。 沙滩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看上去好像天鹅绒般平滑, 闪着光泽。 岸上见不到人影。只有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仿佛在 演奏着一段优美的旋律。 飘进鼻孔里的海风,带着一股海上礁石的味道,甜甜的 带点咸味,醉人心神。 【阿诚】 「这就是傍晚的沙滩啊」 不知不觉,我叫出声来。 【优夏】 「怎么样?我说爬上大堤来,对了吧?」 优夏得意地说。 是的我们去商业街的半路上,看到道路的东侧 有一个大堤。第一个提议要爬上去的,是优夏。 【阿诚】 「啊啊,的确是呀」 我老实地说道。 在我们住的大城市里,的确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我出神地望着这久违了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从大堤到下面的沙滩,大约有我的身高的三分之二 那么高。 这样的高度对优夏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她轻轻一跳, 稳稳地落在沙滩上。 我和亿彦跟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 我听到背后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回过头 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摔倒了,跌坐在我身后的沙地上。 一定是从大堤上向下跳,落地时没站稳摔倒的。 阿遥的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也许是还没搞清楚发生 了什么事情。 我慌忙伸出手去,把阿遥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脸 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虽然她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 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的红了 我回头瞧了瞧后面。 这时看到大堤上还剩下阿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哎???) 刚才,我明明是把她从沙地上扶起来了呀。 可为什么阿遥现在还站在大堤上? 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点痛。 脑袋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时候,阿遥慢慢地蹲下身体。 膝盖弯曲,两手紧贴着身体,下面发生的事情,应该不 难想象吧。 『阿遥!』还没等我的话出口,她已经跳 了下来。 接着 阿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腾起的沙尘, 无声地飘浮在空中。 (这个场面) (这个场面就在刚才确实已 经) 阿遥一脸的茫然。 我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想都没想,一把把她 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话一出口,我自己吃了一惊。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眼 底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红了。 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难为情的样子,她急忙从我身边走 开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移动。 --难道是(既视感)?不对呀 一种情况发生以后,觉得自己从前好像经历过这样的场 面,这种错觉叫做既视感。 刚才的情景一定不属于这类感官上的错觉问题。 我的的确确在阿遥摔倒之前,看到了她摔倒的样子。 在扶起阿遥之前,扶起过她。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西边的一角已经变成了很深的红 颜色。 波浪不停地击打着沙滩,发出好像被岸边的岩石击碎了 的声音。 【优夏】 「哎,这种地方还有咖啡店呢」 优夏所说的咖啡店,是在去商业街的途中从沙滩走 出去到柏油路街道的半路上。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间咖啡店。 那是一个木质的两层小楼。绿色的三角形的屋顶,白色 的外壁,在淡红色的夕阳下,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亿彦】 「感觉不错嘛」 亿彦说道。 的确面对着大海的这家小店,加上耳边 不断传来的海浪声,让人不禁联想起亚得里亚海边的 意大利餐厅。 门口悬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月光沙滩』这四个字。 月光沙滩是吗。 门上挂着写有『营业中』字样的牌子。 我们不禁停下了脚步,被咖啡店和这美丽的夕阳构成的 美景迷住了。 【??】 「哎?难道是」 【阿诚】 「哎?」 突然听到说话声。我觉得有些耳熟,寻找着声音的发源 地 声音是从咖啡店那边传出来的。 那里有一个女孩儿,手里拿着扫帚,正在向我们这边张 望。 哎?那个女孩儿不就是 只见她把扫帚立在墙边,向我们几个人这边跑过来。 【??】 「那个你们就是定购过火腿比萨的 那几个人吧是吧?」 她就是上午来送比萨的那个女孩子。 【亿彦】 「哎?啊,啊啊,上午真是多谢了」 亿彦也像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微 笑。 那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毕竟说了假话 所以现在觉得有些尴尬。 【优夏】 「嗯什么?你们认识吗?」 啊对了。优夏和阿遥当时没见到这个女孩子。 【阿诚】 「啊这个嘛,中午不是有人送比萨过来吗?那个送 比萨的人就是她」 【优夏】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呀」 优夏点了点头。 【??】 「呵呵谢谢您们的光顾~」 少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原来她是在这家咖啡店工作的呀 哎?阿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嗯? 阿遥? 阿遥一直死死盯着少女的脸,脸色不大好看。 【阿诚】 「阿遥?」 听到我的呼唤,阿遥把目光转向了我 干什么? 她的眼睛在问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我感到有些 迷惑。 【优夏】 「我说,咱们别站在这里说了,进去休息一会儿怎么 样?」 还没等我说出下面的话来,优夏已经这样提议了。 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到优夏身上。 【亿彦】 「是呀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 「嗯嗯,好的。快请进吧~」 亿彦和那少女都表 一卷全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哎,事到如今,这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 这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 就好像,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 只觉得,非常冷 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 呼作响 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 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 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 绳。 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 滑落到地上。 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腻的感觉 僵直的纤细肢体 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 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 一动不动。 既不说,也不笑。 失去了光泽,没有了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阿诚】 「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是尽量平静一些提问。 如果不想把状况搞得更糟糕的话 接着 【??】 「哎?是这样的吗?」 【??】 「这么说,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上去,好像 一脸的困惑。 【??】 「只是一个『梦』你是说?」 【阿诚】 「你还好吧?」 【阿诚】 「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带点儿嘲笑的看着她。 【??】 「睡迷糊了」 【??】 「嗯。有可能。好像是的」 可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回到现实中来。 【阿诚】 「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问道。 【??】 「哎?」 她听了我的话,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阿诚】 「你做的什么梦呀?」 【??】 「唔,嗯那个我记不太清了」 【??】 「就在刚才,好像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是 一转眼就」 她说着,边用食指抵着脸颊。 【阿诚】 「这种事情,是经常会有的」 【阿诚】 「比如说,有时在睡梦中发出笑声,可是醒了之后, 要想知道是什么这么有趣,却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 来了等等」 【阿诚】 「只会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感觉」 【??】 「没错。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我现在并不是什么 愉快的感觉」 【阿诚】 「?」 【??】 「我想是一种绝望感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绝望感) 照你这么说,我今早做的也是一个很讨厌的『梦』呀, 不过 【??】 「不过,还好」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 「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诚】 「嗯?你还是记 得梦的内容的,对吗?」 【??】 「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才好呢?实际上,我是说,噩梦结束了,太好了」 【??】 「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特别不好的 梦」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像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病人一样。 而且脸色也不好 【??】 「对不起。突然闯进来」 【阿诚】 「不不,没关系。我也是正要起床呢」 【??】 「真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 这样子就像个有梦游症的病人似的」 她用右手捋了捋睡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脸上露出不好意 思的微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 「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这是阿诚和我两个人之间 的秘密」 『嗯』,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离开了房间 哎,等一下!? 差点儿就漏掉了。 『阿诚』刚才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说『阿诚』 昨天才认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称呼啦!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阿诚】 「你昨天睡的好吗?」 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话。 顿时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阿诚】 「看你的样子,有点儿睡眠不足,是吗?」 【??】 「」 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从水龙头口滴下来的水滴。 【阿诚】 「这样很闷呀 多么宝贵的春假, 却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才是最郁闷的呢」 【??】 「」 【阿诚】 「不过,也没办法呀。真是没办法呀。 我说,真没办法。嗯」 【阿诚】 「不过既然如此了,至少在集训期间,我们应该乐观地 积极地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 【??】 「这毫无意义」 忽然,她开口说道。 【??】 「什么益处都没有的」 【阿诚】 「毫无益处她的意思是」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感到有些口渴。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 「我」 【??】 「我没有」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3月31日*星期日。 到达这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 月光下的房子的外观,比我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看上去 很漂亮。 我本来以为大学的集体宿舍都是像体育系的办公室一样 ,又窄小又不干净。可是这里却不同。 当初买下它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用作集体宿舍的。 比如说,为了用来接待和大学有关系的客人等等 我边想着这些,边推开大门。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的女孩子。 --一个坐在餐桌边,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中,喝着葡萄酒的男生。 没有人说话,甚至看不到有人曾交谈过的痕迹。 一个无声的世界 不,时不时会听到葡萄酒通过男生喉咙时发出的微弱的 咕咚声。 不久,坐在圆桌旁的女子注意到了我 【??】 「啊,辛苦了~」 她对我说道。 可是这声音的主人,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疲劳似的。 【??】 「那么,你就是『石原诚先生』了?」 【阿诚】 「啊,是呀」 【??】 「初次见面,你好~」 【优夏】 「我是『优夏』『川岛优夏』。我自己也不 知道怎么会被选来做这个『班长』的苦差事」 【优夏】 「我的成绩又不优秀,操行表现也不算很好,一定是他 们抽签之后,马马虎虎决定的。」 【优夏】 「好了,总之,请多多关照!」 【阿诚】 「啊我也是,请多关照」 我边说边朝着其他两个人望过去。 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女孩儿,一动也没动。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摆放在那里的石膏像。 而那个男生,正举着玻璃杯,透过灯光,欣赏杯中的葡 萄酒的颜色。 保持着这个姿势,男人缓缓地开口了。 【亿彦】 「我是『饭田亿彦』 你听说过吗?」 【阿诚】 「哎?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亿彦】 「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叫我的」 【阿诚】 「?」 【亿彦】 「哎,无所谓了。我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请多关照啦」 【阿诚】 「请多关照」 不自觉地,我感到身体晃了一晃。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的。 『饭田亿彦』--那个传说中的『亿彦』,真 的要和我住在一个班里! 真想突然装病,然后一走了之。 总之,我的心情变得非常郁闷 然后,我们互相没说什么话,就各自去睡了。 直到最后,那个手抱着膝盖的女孩子也没说一句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优夏,你会做饭吗?」 【优夏】 「怎么,你不信?」 【阿诚】 「不不我不是不信,可」 【优夏】 「我没问题,放心吧」 【阿诚】 「啊」 在我脑子里 很难把优夏和做饭联系在一起。 让女生来做饭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生其实也不能太高兴了。 【阿诚】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什么都不干,只坐在那里等着吃 饭,这样很不好。 【优夏】 「嗯?不用了,不用了。你去看看电视,等着就行了。 又不是做什么大餐,不用帮忙的」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嗯,嗯」 我只好点点头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也就是说,现在觉得肚子饿了,是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边『嗯』了一声,边点了点头表示肯 定。 【优夏】 「你们」 优夏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是为了『研讨』而进行的『集训』嗯,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阿诚】 「这么说来,『研讨』又是指的什么呢?」 【优夏】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阿诚?」 【阿诚】 「不是的,我是认真地在向你请教。因为我很少去学校 上课,所以对这种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优夏】 「天啊真的吗,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 做『研讨』,我们学校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学生,真是不 可思议」 【优夏】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阿诚】 「啊,拜托了,谢谢」 【优夏】 「你知道吗,本来普通大学的学生,升入四年级以后都 自己凭兴趣任意选择一个『研讨课题』,然后应该针对 研究对象,进行研究。」 【阿诚】 「唔」 【优夏】 「所以说起『研讨』,也可以理解成『课题研究』」 【阿诚】 「哦,是这样呀」 【优夏】 「明白了吧?而且一定要把『研讨』的成果,以『毕业 论文』的形式,在学年末的时候公开发表出来。」 【优夏】 「『毕业论文』被大学里许许多多有学问的专家和教授 们评审合格之后,我们才能光荣地毕业」 【优夏】 「最近,在一些大学或专业里,取消了像『研讨』呀, 『毕业论文』等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学校还是继续保 留着这一制度的」 【阿诚】 「等一下。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才刚刚上三年级吗?」 【优夏】 「是呀。所以确切点儿说,我们现在进行的实际上是所 谓的『研讨准备』」 【阿诚】 「研讨准备?」 【优夏】 「也就是说,明年才开始真正的『研讨』,现在我们是 处在准备阶段中,明白了吧?」 【阿诚】 「嗯,哦」 【优夏】 「听懂了吗?」 【阿诚】 「差不多懂了吧」 【优夏】 「嗯,回答得好,说差不多懂了。是呀,其实我对这些 也并不是十分有把握的」 【阿诚】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优夏】 「什么?」 【阿诚】 「这次集训的目的」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 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阿诚】 「优夏,等一等!」 【优夏】 「?」 【阿诚】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 【优夏】 「??」 【阿诚】 「我也去看海。」 【优夏】 「哎!?」 亿彦咋咋舌。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这态度完全说明了他在想什么。 【优夏】 「打网球,一定很好玩」 也许吧。 一个人也打不了网球。 【优夏】 「嗨」 一看到优夏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好象很对不起她。 但是没办法。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的。 我对优夏她们说。 【阿诚】 「等等,这个怎么办?」 阿遥的球拍,还放在凳子上。 【优夏】 「知道了,我等会儿一起还!」 优夏从我手里拿走球拍。感觉不大好。 她从凳子上拿起球拍就挥了一下。又挥一下。 不好! 危险!不过已经迟了。 重重的一声闷响。 【亿彦】 「☆○◎x!」 【优夏】 「啊」 球拍直接打到了亿彦的头上。 亿彦晃晃悠悠地就倒了。 优夏慌忙蹲下去,摇晃亿彦。 可亿彦纹丝不动。 【优夏】 「怎么办」 【阿诚】 「上天的惩罚。」 【优夏】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阿诚】 「因为就是优夏做的~哎?阿遥呢?」 阿遥不见了。 我向四周一看四周一看原来 她已经到了网球场的外边。 【阿诚】 「优夏。这里就拜托你了!」 【优夏】 「不要做冲动的事!」 【阿诚】 「我正要去阻止这种事!」 说完,我就去追赶阿遥。 阿遥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虽然我离阿遥并不算远,可是当我在追过林荫道时发现 自己已经看不到她了。 穿过林荫道,来到海岸线,一直来到分岔口。往西走 是一个叫『姬之滨』的入海口,往东走是一个叫做『月 亮沙滩』的海滨。 到哪边呢?--就在这时。朝『姬之滨』的方向,我好 像看到了阿遥的背影。但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就消 失了。 我连忙朝『姫之滨』跑去。 我连忙跑到姫之滨,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海滨,周围 全是岩石。 没有阿遥。难道刚刚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又跑了起来。在岩石堆的缝隙里,散落着 一些小屋。 象是打鱼的人住过的地方。小屋的前面是一些已经腐 烂了的破船。 阿遥就在这儿。她靠着船桅,看着海。海风轻轻的吹着 阿遥的头发。 我一直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一样。因为好像有谁在 告诉我不能再靠近了。 阿遥突然朝这边看来。我们目光相对。我想说话。 --但说不出来。喉咙很干。 【阿遥】 「为什么?」 【阿诚】 「」 【阿遥】 「为什么你在这儿?」 【阿诚】 「你问为什么」 【阿遥】 「为什么?」 简直就是不容分说,阿遥的大眼睛盯着我,使我无所适 从。 无论如何都要表达我的感情 撒谎说:『我也想看海』 【阿诚】 「因为我也想看海」 我脱口而出。 我想看海?这纯粹是在说谎。 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阿遥】 「」 阿遥什么也没说。 阿遥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大海。 是不是看出我在说谎了 然后,阿遥一步一步向海靠近。 【阿诚】 「等等」 我正要再说时,远处传来了优夏和亿彦的声音。 【优夏】 「阿诚!阿遥!你们在哪儿!」 【亿彦】 「阿遥!」 我回头一看,海岸线那边出现了两个人影。 【阿诚】 「嗨!这边!这儿!」 刚举起手 我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连忙挣扎 是阿遥。不知何时阿遥到我后面了! 【阿诚】 「唔!」 【阿遥】 「别动」 阿遥使劲捂着我的嘴。她的目光就像要把我穿透一样。 【阿遥】 「能不说话吗?」 我只有点头。点了无数次。 阿遥松了手。我松了一口气,阿遥迅速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使劲一拉。 【阿诚】 「--!」 【阿遥】 「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阿遥爬上破船。 把我也拉上甲板。我爬上船,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甲板的中心有一个洞。好像是当作船室用的,看上 去象是厨房。 阿遥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船室中有点凉。破烂的墙上到处都是虫子咬的洞,有 的洞甚至都咬穿了。连海蛆都钻进去了。 阿遥一直盯着海蛆。表情也慢慢地放松了。她喜欢这 种东西? 难道 直接问『喜欢吗?』 难道 我怎么也不能把海蛆与阿遥联系起来。 也许并不是喜欢海蛆本身。 可能是在研究海蛆的生存环境。 或许想写关于海蛆的论文 嗯,是的。肯定是这样。 所以一直在观察。 【阿诚】 「准备研究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 【阿遥】 「研究?」 阿遥一脸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 难道我说错了!? 一会,优夏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踩在沙子上的声 音都能听到。 【亿彦】 「我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 【优夏】 「根本没看到阿诚和阿遥」 【亿彦】 「拜托给石原这种人,本身就是错误」 【优夏】 「阿诚那小子」 优夏这家伙。不问别人就随便说。还附和亿彦这种人。 对别人,还直呼其名 --哎?? (我刚刚不也是直呼优夏那家伙吗!) 仔细想想,不止是优夏,阿遥,亿彦,我都曾直呼其名。 (为什么?这么不自然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我才注 意到?) 阿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回了现实。 【阿遥】 「她们走了」 已经听不到优夏和亿彦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点点头,阿遥从船室里出来。我使劲喘了口气,也 跟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阿遥从船上跳了下去。砂子都溅到了衣 服上。 阿遥就这样跑到海边。 连砂子也没有掸掉就脱下鞋。 我茫然地看着。 这一过程是那么的自然。像融入了大海一样 【阿诚】 「阿遥!」 等我回过神时,我叫了一声。阿遥回过头。 我从破船上跳下来,朝阿遥跑去。但什么也没说。 【阿遥】 「什么?」 【阿诚】 「没什么,你」 连衣服也脱了吗?这些当然不能说出来。 【阿遥】 「是不是认为我要全脱了?」 【阿诚】 「是的」 我被看穿了,只好笑了笑。但阿遥没有任何反应。 她把脚放到了海里。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水平线。 【阿诚】 「我想问,为什么躲开优夏他们」 【阿遥】 「一个人挺好的」 【阿诚】 「哎?平时都住在一起,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个人不 寂寞吗?」 【阿遥】 「什么?寂寞是什么?」 【阿诚】 「就是一个人」 【阿遥】 「我不明白」 【阿诚】 「哎?」 【阿遥】 「因为我没有」 【阿诚】 「什么?」 【阿遥】 「没有心」 【阿诚】 「啊?」 【阿遥】 「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不明白」 【阿诚】 「??」 阿遥跑了出去,没有再看我 我也不明白了。 没有心? 这是什么话? 我想问,但忍住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踩海的阿遥。有种远离人世的感觉 波浪不断打在阿遥的脚上。阿遥的脚在阳光下闪闪发 光。 海风吹着阿遥的头发,同时也拂过我的脸庞。 我突然觉得 这不是地球上的人?是从海里来的吧?或者是从 别的星球来的? 她与我们的性质是不同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注视了阿遥多长时间? 和阿遥从『姫之滨』出来后,我就像丢了魂一样。 当发现阿遥越来越远时,我慌忙追了出去。 等我追上阿遥时,看见了对面来的优夏和亿彦。 【优夏】 「在这儿。你们到哪儿去了」 原来两人到『月亮沙滩』那儿去找我们了,现在是在回 来的路上。 由于没找着,所以他们又准备回旅馆。 我编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容易在这遇着了,先 别回旅馆了』于是我们4人又回到了商店街。 这萧条的商店街真不值得再来一次 越过大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别样天地。 晚霞映照着天空,红彤彤的颜色仿佛就要滴下来似的, 温润浓郁。 沙滩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看上去好像天鹅绒般平滑, 闪着光泽。 岸上见不到人影。只有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仿佛在 演奏着一段优美的旋律。 飘进鼻孔里的海风,带着一股海上礁石的味道,甜甜的 带点咸味,醉人心神。 【阿诚】 「这就是傍晚的沙滩啊」 不知不觉,我叫出声来。 【优夏】 「怎么样?我说爬上大堤来,对了吧?」 优夏得意地说。 是的我们去商业街的半路上,看到道路的东侧 有一个大堤。第一个提议要爬上去的,是优夏。 【阿诚】 「啊啊,的确是呀」 我老实地说道。 在我们住的大城市里,的确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我出神地望着这久违了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从大堤到下面的沙滩,大约有我的身高的三分之二 那么高。 这样的高度对优夏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她轻轻一跳, 稳稳地落在沙滩上。 我和亿彦跟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 我听到背后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回过头 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摔倒了,跌坐在我身后的沙地上。 一定是从大堤上向下跳,落地时没站稳摔倒的。 阿遥的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也许是还没搞清楚发生 了什么事情。 我慌忙伸出手去,把阿遥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脸 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虽然她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 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的红了 我回头瞧了瞧后面。 这时看到大堤上还剩下阿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哎???) 刚才,我明明是把她从沙地上 一卷全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哎,事到如今,这 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就好像, 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只觉得,非常冷……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 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呼作响……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 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绳。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滑落 到地上。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 腻的感觉……僵直的纤细肢体……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一动不动。既不说,也不笑。失去了光泽,没有了 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阿诚】 「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是尽量平静一些提问。 如果不想把状况搞得更糟糕的话…… 接着…… 【??】 「哎?是这样的…吗…?」 【??】 「这么说,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上去,好像 一脸的困惑。 【??】 「只是一个『梦』……你是说?」 【阿诚】 「你还好吧?」 【阿诚】 「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带点儿嘲笑的看着她。 【??】 「睡迷糊了……」 【??】 「……嗯。有可能。好像是的」 可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回到现实中来。 【阿诚】 「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问道。 【??】 「哎?」 她听了我的话,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阿诚】 「你做的什么梦呀?」 【??】 「唔,嗯……那个……我记不太清了」 【??】 「就在刚才,好像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是 一转眼就……」 她说着,边用食指抵着脸颊。 【阿诚】 「这种事情,是经常会有的……」 【阿诚】 「比如说,有时在睡梦中发出笑声,可是醒了之后, 要想知道是什么这么有趣,却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 来了……等等」 【阿诚】 「只会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感觉……」 【??】 「没错。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我现在并不是什么 愉快的感觉……」 【阿诚】 「……?」 【??】 「……我想是……一种绝望感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绝望感……) 照你这么说,我今早做的也是一个很讨厌的『梦』呀, 不过…… 【??】 「不过,还好」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 「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诚】 「嗯?你还是记得梦的内容的,对吗?」 【??】 「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才好呢?实际上,我是说,噩梦结束了,太好了」 【??】 「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特别不好的 梦」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像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病人一样。 而且脸色也不好…… 【??】 「对不起。突然闯进来」 【阿诚】 「不不,没关系。我也是正要起床呢」 【??】 「真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 这样子……就像个有梦游症的病人似的」 她用右手捋了捋睡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脸上露出不好意 思的微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 「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这是阿诚和我两个人之间 的秘密」 『嗯』,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离开了房间。 …… ………… ………………哎,等一下!? 差点儿就漏掉了。 『阿诚』……刚才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说『阿诚』…… 昨天才认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称呼啦!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阿诚】 「你昨天睡的 好吗?」 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话。 顿时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阿诚】 「看你的样子,有点儿睡眠不足,是吗?」 【??】 「…………」 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从水龙头口滴下来的水滴。 【阿诚】 「这样很闷呀…… 多么宝贵的春假, 却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才是最郁闷的呢」 【??】 「…………」 【阿诚】 「不过,也没办法呀。真是没办法呀。 我说,真没办法。嗯」 【阿诚】 「不过既然如此了,至少在集训期间,我们应该乐观地 积极地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 【??】 「这毫无意义」 忽然,她开口说道。 【??】 「什么益处都没有的」 【阿诚】 「毫无益处……她的意思是……」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感到有些口渴。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 「我……」 【??】 「我……没有……」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3月31日·星期日。 到达这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 月光下的房子的外观,比我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看上去 很漂亮。 我本来以为大学的集体宿舍都是像体育系的办公室一样 ,又窄小又不干净。可是这里却不同。 当初买下它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用作集体宿舍的。 比如说,为了用来接待和大学有关系的客人等等。 ……我边想着这些,边推开大门。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的女孩子。 --一个坐在餐桌边,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中,喝着葡萄酒的男生。 没有人说话,甚至看不到有人曾交谈过的痕迹。 一个无声的世界…… 不,时不时会听到葡萄酒通过男生喉咙时发出的微弱的 咕咚声。 不久,坐在圆桌旁的女子注意到了我…… 【??】 「啊,辛苦了~」 ……她对我说道。 可是这声音的主人,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疲劳似的。 【??】 「那么,你就是『石原……诚先生』了?」 【阿诚】 「啊,是呀……」 【??】 「初次见面,你好~」 【优夏】 「我是『优夏』…『川岛优夏』。我自己也不 知道怎么会被选来做这个『班长』的苦差事」 【优夏】 「我的成绩又不优秀,操行表现也不算很好,一定是他 们抽签之后,马马虎虎决定的。」 【优夏】 「好了,总之,请多多关照!」 【阿诚】 「啊……我也是,请多关照」 我边说边朝着其他两个人望过去。 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女孩儿,一动也没动。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摆放在那里的石膏像。 而那个男生,正举着玻璃杯,透过灯光,欣赏杯中的葡 萄酒的颜色。 保持着这个姿势,男人缓缓地开口了。 【亿彦】 「我是『饭田亿彦』…… 你听说过吗?」 【阿诚】 「哎?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亿彦】 「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叫我的……」 【阿诚】 「?」 【亿彦】 「哎,无所谓了。我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请多关照啦」 【阿诚】 「……………………请多……关照……」 不自觉地,我感到身体晃了一晃。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的。 『饭田亿彦』--那个传说中的『亿彦』,真 的要和我住在一个班里! 真想突然装病,然后一走了之。 总之,我的心情变得非常郁闷。 ……然后,我们互相没说什么话,就各自去睡了。 直到最后,那个手抱着膝盖的女孩子也没说一句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优夏,你会做饭吗?」 【优夏】 「……怎么,你不信?」 【阿诚】 「不不……我不是不信,可……」 【优夏】 「我没问题,放心吧」 【阿诚】 「啊……」 在我脑子里…… 很难把优夏和做饭联系在一起。 让女生来做饭……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生其实也不能太高兴了。 【阿诚】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什么都不干,只坐在那里等着吃 饭,这样很不好。 【优夏】 「嗯?不用了,不用了。你去看看电视,等着就行了。 又不是做什么大餐,不用帮忙的」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 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嗯,嗯……」 我只好点点头……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阿遥……你这样做,对优夏很不礼貌呀」 优夏听了我的话,不住地在那边『嗯嗯』地点头。 【阿遥】 「…………」 阿遥一点都没有留意我说的话,而是伸出手又去拿 另一块比萨吃。 【优夏】 「好了……好了,算了吧……」 优夏一脸无奈的样子,坐进沙发里。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是为了『研讨』而进行的『集训』……嗯,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阿诚】 「这么说来,『研讨』又是指的什么呢?」 【优夏】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阿诚?」 【阿诚】 「不是的,我是认真地在向你请教。因为我很少去学校 上课,所以对这种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优夏】 「天啊……真的吗,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 做『研讨』,我们学校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学生,真是不 可思议……」 【优夏】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阿诚】 「啊,拜托了,谢谢」 【优夏】 「你知道吗,本来普通大学的学生,升入四年级以后都 自己凭兴趣任意选择一个『研讨课题』,然后应该针对 研究对象,进行研究。」 【阿诚】 「唔」 【优夏】 「所以说起『研讨』,也可以理解成『课题研究』」 【阿诚】 「哦,是这样呀」 【优夏】 「明白了吧?而且一定要把『研讨』的成果,以『毕业 论文』的形式,在学年末的时候公开发表出来。」 【优夏】 「『毕业论文』被大学里许许多多有学问的专家和教授 们评审合格之后,我们才能光荣地毕业」 【优夏】 「最近,在一些大学或专业里,取消了像『研讨』呀, 『毕业论文』等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学校还是继续保 留着这一制度的……」 【阿诚】 「等一下。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才刚刚上三年级吗?」 【优夏】 「是呀。所以确切点儿说,我们现在进行的实际上是所 谓的『研讨准备』」 【阿诚】 「研讨准备?」 【优夏】 「也就是说,明年才开始真正的『研讨』,现在我们是 处在准备阶段中,明白了吧?」 【阿诚】 「嗯,哦……」 【优夏】 「听懂了吗?」 【阿诚】 「差不多懂了吧」 【优夏】 「嗯,回答得好,说差不多懂了。是呀,其实我对这些 也并不是十分有把握的」 【阿诚】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优夏】 「什么?」 【阿诚】 「这次集训的目的……」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行啊,那就去吧。 何况我又不讨厌网球,偶尔活动活动对身体应该也不错 吧。 我的心情渐渐开朗了起来。 【亿彦】 「那么就这么办吧」 亿彦说完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之前,阿遥一直背对着他。 阿遥看起来不是十分高兴,所以和她相比,我倒是显出 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优夏】 「你们晚上能回来吧?」 优夏在他们后面问了一声。 亿彦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一只手以示回答。 真恶心。 【优夏】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 【阿诚】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啊?」 【优夏】 「换网球裙啊!」 【优夏】 「穿着这身衣服我怎么打网球啊?」 优夏用指尖拽了拽自己的裙子。 【阿诚】 「啊,这倒也是……」 【优夏】 「阿诚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优夏朝管理办公室隔壁的更衣室跑去…… 【优夏】 「好了,可以开始了~」 换过衣服的优夏,站在球网那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优夏】 「哈哈哈哈……」 【优夏】 「下面让你见识一下,我为了今天特意修炼的成果!」 【优夏】 「雷霆万钧发球第一式!」 【阿诚】 「别跟那儿吹牛了,快点发球吧」 优夏把球往地上掂了两三下。 看她的姿势倒是满漂亮,不过这家伙到底会发出什么样 的球来呢…… 【优夏】 「雷电!雷电!拜托了,让对面的家伙只有捡球的份儿!」 【优夏】 「呀嘿ーー!」 【阿诚】 「--!?」 --砰的一声…… …………………………………… 我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 她的发球像是闪电一般,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一下子 弹到界内。 (难,难道是真的……) 我的汗慢慢淌了出来。 【优夏】 「一击中的·十五分~」 【优夏】 「怎么样?刚才那一下子,还可以吧?」 【阿诚】 「哈哈哈……哈哈,马马虎虎吧……」 【优夏】 「哼,看你等一下还笑得出来?」 【阿诚】 「妈的!看来可不能太大意啊!」 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那样的球,优夏发了不止一个。 加上刚才那两个连发·失误,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刚才那两个由于太过用力,已经飞过我身后的拦网,飞 到远处的森林中去了。 但是虽然有失误,可她的实力却是令我刮目相看,看来 真的大意不得。 不能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就小看人家啊! 【优夏】 「你没事吧?认真一点啊……」 优夏沿着底线将身体缓缓移向左侧。 【优夏】 「准备,再来一个~」 【优夏】 「太阳之子发球第二式!」 我摒住呼吸,紧紧握住球拍,摆好接球的架式。 优夏把球高高抛起,就在球达到最高点的那一刻! 【优夏】 「太阳之子!太阳之子!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威力吧!」 【优夏】 「看球!」 优夏的发球就像带着一团火,扑面而来! 比刚才那一击的速度还要快得惊人……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 (好,让我把它挡回去!) 打对角 回直球 放高球 我打回一个直球。 可是…… 优夏,猛然 冲到网前! (坏了!上网截击!) 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优夏漂亮的截击球已经应声落在我 的界内。 ……………………………… 【优夏】 「菜鸟。就这两下子,你可是没法儿赢我的」 (厉害,厉害……) (这样就变成『30-15』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说我是菜鸟啊!?) 虽然觉得挺懊恼,但是我竟没法子还嘴。 【优夏】 「我说,接下来……」 【优夏】 「就让我干脆利索的把你解决了吧~」 优夏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我,马上又摆出了发球的姿 势。 【优夏】 「北风呼啸发球第三式!」 【优夏】 「风儿啊!风儿啊!把我带向远方吧!」 (这家伙,难道就不能把嘴闭上吗……) 【优夏】 「砰砰ーー!」 高速运转的球夹着一阵旋风,急速弹到我这边的界内。 我立刻扭动身形,挥拍迎去。 这回要打的方向是…… 斜线 直球 我把球打回对角线。 --啊!--糟了! 大失误…… 球并没有向我所想象的方向飞去,而是忽悠忽悠的飘到 优夏的跟前。 【优夏】 「我正等着哪!就是它!」 【优夏】 「啊!」 优夏使出浑身力气,大力扣球。 球被打到界内,然后高速反弹,接着飞过围栏跳进树林 里消失了。 (啊,输了……) (现在是『40比15』……) (就差一分了) (这样下去的话,我岂不是一败涂地……) 面对大势已去的我,优夏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专心致 志的摆好姿势,准备发下一个球。 【优夏】 「我可要发球了~~」 【优夏】 「古今东西……」 【优夏】 「……这是一种酒的名字~」 【阿诚】 「啊???」 【优夏】 「是一种烧酒!」 不等我问完,优夏干脆利落的发出一个非常快的球。 【阿诚】 「喂!你怎么随便改说法啊!」 我一边这样大声抗议一边喊到…… 【阿诚】 「白兰地!」 ……我完全被优夏牵着鼻子走,中了她的诡计。 【优夏】 「日本酒!」 (嗯,嗯,酒的名称,还有什么呢……?) 伏特加! 啤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伏特加!」 【优夏】 「琉球老酒!」 啤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啤酒!」 【优夏】 「葡萄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老酒!」 【优夏】 「朗姆酒!」 【阿诚】 「干邑!」 【优夏】 「龙舌兰!」 【阿诚】 「嗯,嗯,嗯……」 (不行!想不起来了!) --砰砰…… 球飞快的弹到我的界内,然后撞到后面的围栏停了 下来。 大力扣杀后的优夏,慢慢抬起身子…… 【优夏】 「是不是有些不太文静啊~?」 【优夏】 「哈哈哈哈~」 ……优夏用小手指轻掩嘴唇,发出挑衅似的笑声。 但是,看着她的笑容时,我一点也没有讨厌她的感觉。 更不如说,让我的心热乎乎的。 真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啊。 慢慢的,我僵住的脸松弛了下来。 结果,第一局的第一回合,我就狼狈的败下阵来…… ……………… ………… …… 【优夏】 「啊,还没找到啊~」 从树林深处,传来优夏埋怨的声音。 而我的手里,却拎着一个装满39只网球的塑料兜儿。 还有1个没有找到……最后那1个无论如何都 找不到了。 从开始找球直到现在,我们已经花了30分钟了。 【优夏】 「真是的,都怪阿诚……」 【阿诚】 「你说什么!落到围栏外的球,应该都是优夏打的 啊?」 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优夏就会突然打出一记让人摸不着 头脑的球来。 不论是在发球还是回球时,她都会像是个初学者似的偶 尔打出一记场外本垒打。 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个高手还是个门外汉……反正这 会儿我已经被她搞得昏头转向了。 【优夏】 「总之,阿诚可没有说我的资格啊!」 【阿诚】 「为什么!?」 【优夏】 「你得在赢了我之后才有资格说啊!」 【阿诚】 「啊,这个……」 我不知如何反驳她才好。 确实,在这一小时的比赛里,直到刚才我们手中的最后 一个球也飞出围栏时,我输给了优夏一局。 【阿诚】 「…………」 讨论的结果还是『我输了』。 无论我怎样争辩,对于胜利者的优夏来说,听起来只不 过是失败者的懊悔罢了。 【优夏】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因为我没有说什么,优夏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说真的,我确实觉得有些遗憾。 【优夏】 「什么?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出来呗?虽说你除了 找借口以外也说不出什么……」 妈的,是不是真该说点什么呢!? 【优夏】 「好了阿诚。别发呆了,快点去找吧!」 结果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优夏催促着我,然后又蹲到草丛里去了。 【阿诚】 「啊……」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弯下腰在草丛里开始找起来。 (但是……) (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稔的……直接称呼我做『阿诚』呢?) 虽说今天早上这个疑问被她敷衍了过去,但是仔细想想 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更何况,我们昨天还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我不禁停下脚步,茫然的朝优夏望过去。 ………………………… 在透过树林照射进来的斑驳光影的辉映下,苍翠的草木 一卷全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哎,事到如今,这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 这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 就好像,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 只觉得,非常冷 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 呼作响 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 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 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 绳。 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 滑落到地上。 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腻的感觉 僵直的纤细肢体 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 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 一动不动。 既不说,也不笑。 失去了光泽,没有了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阿诚】 「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是尽量平静一些提问。 如果不想把状况搞得更糟糕的话 接着 【??】 「哎?是这样的吗?」 【??】 「这么说,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上去,好像 一脸的困惑。 【??】 「只是一个『梦』你是说?」 【阿诚】 「你还好吧?」 【阿诚】 「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带点儿嘲笑的看着她。 【??】 「睡迷糊了」 【??】 「嗯。有可能。好像是的」 可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回到现实中来。 【阿诚】 「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问道。 【??】 「哎?」 她听了我的话,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阿诚】 「你做的什么梦呀?」 【??】 「唔,嗯那个我记不太清了」 【??】 「就在刚才,好像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是 一转眼就」 她说着,边用食指抵着脸颊。 【阿诚】 「这种事情,是经常会有的」 【阿诚】 「比如说,有时在睡梦中发出笑声,可是醒了之后, 要想知道是什么这么有趣,却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 来了等等」 【阿诚】 「只会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感觉」 【??】 「没错。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我现在并不是什么 愉快的感觉」 【阿诚】 「?」 【??】 「我想是一种绝望感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绝望感) 照你这么说,我今早做的也是一个很讨厌的『梦』呀, 不过 【??】 「不过,还好」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 「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诚】 「嗯?你还是记 得梦的内容的,对吗?」 【??】 「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才好呢?实际上,我是说,噩梦结束了,太好了」 【??】 「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特别不好的 梦」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像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病人一样。 而且脸色也不好 【??】 「对不起。突然闯进来」 【阿诚】 「不不,没关系。我也是正要起床呢」 【??】 「真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 这样子就像个有梦游症的病人似的」 她用右手捋了捋睡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脸上露出不好意 思的微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 「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这是阿诚和我两个人之间 的秘密」 『嗯』,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离开了房间 哎,等一下!? 差点儿就漏掉了。 『阿诚』刚才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说『阿诚』 昨天才认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称呼啦!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阿诚】 「你昨天睡的好吗?」 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话。 顿时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阿诚】 「看你的样子,有点儿睡眠不足,是吗?」 【??】 「」 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从水龙头口滴下来的水滴。 【阿诚】 「这样很闷呀 多么宝贵的春假, 却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才是最郁闷的呢」 【??】 「」 【阿诚】 「不过,也没办法呀。真是没办法呀。 我说,真没办法。嗯」 【阿诚】 「不过既然如此了,至少在集训期间,我们应该乐观地 积极地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 【??】 「这毫无意义」 忽然,她开口说道。 【??】 「什么益处都没有的」 【阿诚】 「毫无益处她的意思是」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感到有些口渴。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 「我」 【??】 「我没有」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3月31日*星期日。 到达这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 月光下的房子的外观,比我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看上去 很漂亮。 我本来以为大学的集体宿舍都是像体育系的办公室一样 ,又窄小又不干净。可是这里却不同。 当初买下它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用作集体宿舍的。 比如说,为了用来接待和大学有关系的客人等等 我边想着这些,边推开大门。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的女孩子。 --一个坐在餐桌边,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中,喝着葡萄酒的男生。 没有人说话,甚至看不到有人曾交谈过的痕迹。 一个无声的世界 不,时不时会听到葡萄酒通过男生喉咙时发出的微弱的 咕咚声。 不久,坐在圆桌旁的女子注意到了我 【??】 「啊,辛苦了~」 她对我说道。 可是这声音的主人,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疲劳似的。 【??】 「那么,你就是『石原诚先生』了?」 【阿诚】 「啊,是呀」 【??】 「初次见面,你好~」 【优夏】 「我是『优夏』『川岛优夏』。我自己也不 知道怎么会被选来做这个『班长』的苦差事」 【优夏】 「我的成绩又不优秀,操行表现也不算很好,一定是他 们抽签之后,马马虎虎决定的。」 【优夏】 「好了,总之,请多多关照!」 【阿诚】 「啊我也是,请多关照」 我边说边朝着其他两个人望过去。 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女孩儿,一动也没动。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摆放在那里的石膏像。 而那个男生,正举着玻璃杯,透过灯光,欣赏杯中的葡 萄酒的颜色。 保持着这个姿势,男人缓缓地开口了。 【亿彦】 「我是『饭田亿彦』 你听说过吗?」 【阿诚】 「哎?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亿彦】 「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叫我的」 【阿诚】 「?」 【亿彦】 「哎,无所谓了。我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请多关照啦」 【阿诚】 「请多关照」 不自觉地,我感到身体晃了一晃。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的。 『饭田亿彦』--那个传说中的『亿彦』,真 的要和我住在一个班里! 真想突然装病,然后一走了之。 总之,我的心情变得非常郁闷 然后,我们互相没说什么话,就各自去睡了。 直到最后,那个手抱着膝盖的女孩子也没说一句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优夏,你会做饭吗?」 【优夏】 「怎么,你不信?」 【阿诚】 「不不我不是不信,可」 【优夏】 「我没问题,放心吧」 【阿诚】 「啊」 在我脑子里 很难把优夏和做饭联系在一起。 让女生来做饭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生其实也不能太高兴了。 【阿诚】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什么都不干,只坐在那里等着吃 饭,这样很不好。 【优夏】 「嗯?不用了,不用了。你去看看电视,等着就行了。 又不是做什么大餐,不用帮忙的」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嗯,嗯」 我只好点点头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也就是说,现在觉得肚子饿了,是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边『嗯』了一声,边点了点头表示肯 定。 【优夏】 「你们」 优夏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是为了『研讨』而进行的『集训』嗯,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阿诚】 「这么说来,『研讨』又是指的什么呢?」 【优夏】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阿诚?」 【阿诚】 「不是的,我是认真地在向你请教。因为我很少去学校 上课,所以对这种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优夏】 「天啊真的吗,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 做『研讨』,我们学校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学生,真是不 可思议」 【优夏】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阿诚】 「啊,拜托了,谢谢」 【优夏】 「你知道吗,本来普通大学的学生,升入四年级以后都 自己凭兴趣任意选择一个『研讨课题』,然后应该针对 研究对象,进行研究。」 【阿诚】 「唔」 【优夏】 「所以说起『研讨』,也可以理解成『课题研究』」 【阿诚】 「哦,是这样呀」 【优夏】 「明白了吧?而且一定要把『研讨』的成果,以『毕业 论文』的形式,在学年末的时候公开发表出来。」 【优夏】 「『毕业论文』被大学里许许多多有学问的专家和教授 们评审合格之后,我们才能光荣地毕业」 【优夏】 「最近,在一些大学或专业里,取消了像『研讨』呀, 『毕业论文』等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学校还是继续保 留着这一制度的」 【阿诚】 「等一下。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才刚刚上三年级吗?」 【优夏】 「是呀。所以确切点儿说,我们现在进行的实际上是所 谓的『研讨准备』」 【阿诚】 「研讨准备?」 【优夏】 「也就是说,明年才开始真正的『研讨』,现在我们是 处在准备阶段中,明白了吧?」 【阿诚】 「嗯,哦」 【优夏】 「听懂了吗?」 【阿诚】 「差不多懂了吧」 【优夏】 「嗯,回答得好,说差不多懂了。是呀,其实我对这些 也并不是十分有把握的」 【阿诚】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优夏】 「什么?」 【阿诚】 「这次集训的目的」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 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阿诚】 「优夏,等一等!」 【优夏】 「?」 【阿诚】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 【优夏】 「??」 【阿诚】 「我也去看海。」 【优夏】 「哎!?」 亿彦咋咋舌。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这态度完全说明了他在想什么。 【优夏】 「打网球,一定很好玩」 也许吧。 一个人也打不了网球。 【优夏】 「嗨」 一看到优夏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好象很对不起她。 但是没办法。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的。 我对优夏她们说。 【阿诚】 「等等,这个怎么办?」 阿遥的球拍,还放在凳子上。 【优夏】 「知道了,我等会儿一起还!」 优夏从我手里拿走球拍。感觉不大好。 她从凳子上拿起球拍就挥了一下。又挥一下。 不好! 危险!不过已经迟了。 重重的一声闷响。 【亿彦】 「☆○◎x!」 【优夏】 「啊」 球拍直接打到了亿彦的头上。 亿彦晃晃悠悠地就倒了。 优夏慌忙蹲下去,摇晃亿彦。 可亿彦纹丝不动。 【优夏】 「怎么办」 【阿诚】 「上天的惩罚。」 【优夏】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阿诚】 「因为就是优夏做的~哎?阿遥呢?」 阿遥不见了。 我向四周一看四周一看原来 她已经到了网球场的外边。 【阿诚】 「优夏。这里就拜托你了!」 【优夏】 「不要做冲动的事!」 【阿诚】 「我正要去阻止这种事!」 说完,我就去追赶阿遥。 阿遥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虽然我离阿遥并不算远,可是当我在追过林荫道时发现 自己已经看不到她了。 穿过林荫道,来到海岸线,一直来到分岔口。往西走 是一个叫『姬之滨』的入海口,往东走是一个叫做『月 亮沙滩』的海滨。 到哪边呢?--就在这时。朝『姬之滨』的方向,我好 像看到了阿遥的背影。但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就消 失了。 我连忙朝『姫之滨』跑去。 我连忙跑到姫之滨,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海滨,周围 全是岩石。 没有阿遥。难道刚刚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又跑了起来。在岩石堆的缝隙里,散落着 一些小屋。 象是打鱼的人住过的地方。小屋的前面是一些已经腐 烂了的破船。 阿遥就在这儿。她靠着船桅,看着海。海风轻轻的吹着 阿遥的头发。 我一直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一样。因为好像有谁在 告诉我不能再靠近了。 阿遥突然朝这边看来。我们目光相对。我想说话。 --但说不出来。喉咙很干。 【阿遥】 「为什么?」 【阿诚】 「」 【阿遥】 「为什么你在这儿?」 【阿诚】 「你问为什么」 【阿遥】 「为什么?」 简直就是不容分说,阿遥的大眼睛盯着我,使我无所适 从。 无论如何都要表达我的感情 撒谎说:『我也想看海』 【阿诚】 「因为我也想看海」 我脱口而出。 我想看海?这纯粹是在说谎。 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阿遥】 「」 阿遥什么也没说。 阿遥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大海。 是不是看出我在说谎了 然后,阿遥一步一步向海靠近。 【阿诚】 「等等」 我正要再说时,远处传来了优夏和亿彦的声音。 【优夏】 「阿诚!阿遥!你们在哪儿!」 【亿彦】 「阿遥!」 我回头一看,海岸线那边出现了两个人影。 【阿诚】 「嗨!这边!这儿!」 刚举起手 我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连忙挣扎 是阿遥。不知何时阿遥到我后面了! 【阿诚】 「唔!」 【阿遥】 「别动」 阿遥使劲捂着我的嘴。她的目光就像要把我穿透一样。 【阿遥】 「能不说话吗?」 我只有点头。点了无数次。 阿遥松了手。我松了一口气,阿遥迅速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使劲一拉。 【阿诚】 「--!」 【阿遥】 「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阿遥爬上破船。 把我也拉上甲板。我爬上船,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甲板的中心有一个洞。好像是当作船室用的,看上 去象是厨房。 阿遥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船室中有点凉。破烂的墙上到处都是虫子咬的洞,有 的洞甚至都咬穿了。连海蛆都钻进去了。 阿遥一直盯着海蛆。表情也慢慢地放松了。她喜欢这 种东西? 难道 直接问『喜欢吗?』 难道 我怎么也不能把海蛆与阿遥联系起来。 也许并不是喜欢海蛆本身。 可能是在研究海蛆的生存环境。 或许想写关于海蛆的论文 嗯,是的。肯定是这样。 所以一直在观察。 【阿诚】 「准备研究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 【阿遥】 「研究?」 阿遥一脸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 难道我说错了!? 一会,优夏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踩在沙子上的声 音都能听到。 【亿彦】 「我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 【优夏】 「根本没看到阿诚和阿遥」 【亿彦】 「拜托给石原这种人,本身就是错误」 【优夏】 「阿诚那小子」 优夏这家伙。不问别人就随便说。还附和亿彦这种人。 对别人,还直呼其名 --哎?? (我刚刚不也是直呼优夏那家伙吗!) 仔细想想,不止是优夏,阿遥,亿彦,我都曾直呼其名。 (为什么?这么不自然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我才注 意到?) 阿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回了现实。 【阿遥】 「她们走了」 已经听不到优夏和亿彦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点点头,阿遥从船室里出来。我使劲喘了口气,也 跟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阿遥从船上跳了下去。砂子都溅到了衣 服上。 阿遥就这样跑到海边。 连砂子也没有掸掉就脱下鞋。 我茫然地看着。 这一过程是那么的自然。像融入了大海一样 【阿诚】 「阿遥!」 等我回过神时,我叫了一声。阿遥回过头。 我从破船上跳下来,朝阿遥跑去。但什么也没说。 【阿遥】 「什么?」 【阿诚】 「没什么,你」 连衣服也脱了吗?这些当然不能说出来。 【阿遥】 「是不是认为我要全脱了?」 【阿诚】 「是的」 我被看穿了,只好笑了笑。但阿遥没有任何反应。 她把脚放到了海里。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水平线。 【阿诚】 「我想问,为什么躲开优夏他们」 【阿遥】 「一个人挺好的」 【阿诚】 「哎?平时都住在一起,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个人不 寂寞吗?」 【阿遥】 「什么?寂寞是什么?」 【阿诚】 「就是一个人」 【阿遥】 「我不明白」 【阿诚】 「哎?」 【阿遥】 「因为我没有」 【阿诚】 「什么?」 【阿遥】 「没有心」 【阿诚】 「啊?」 【阿遥】 「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不明白」 【阿诚】 「??」 阿遥跑了出去,没有再看我 我也不明白了。 没有心? 这是什么话? 我想问,但忍住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踩海的阿遥。有种远离人世的感觉 波浪不断打在阿遥的脚上。阿遥的脚在阳光下闪闪发 光。 海风吹着阿遥的头发,同时也拂过我的脸庞。 我突然觉得 这不是地球上的人?是从海里来的吧?或者是从 别的星球来的? 她与我们的性质是不同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注视了阿遥多长时间? 和阿遥从『姫之滨』出来后,我就像丢了魂一样。 当发现阿遥越来越远时,我慌忙追了出去。 等我追上阿遥时,看见了对面来的优夏和亿彦。 【优夏】 「在这儿。你们到哪儿去了」 原来两人到『月亮沙滩』那儿去找我们了,现在是在回 来的路上。 由于没找着,所以他们又准备回旅馆。 我编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容易在这遇着了,先 别回旅馆了』于是我们4人又回到了商店街。 这萧条的商店街真不值得再来一次 越过大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别样天地。 晚霞映照着天空,红彤彤的颜色仿佛就要滴下来似的, 温润浓郁。 沙滩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看上去好像天鹅绒般平滑, 闪着光泽。 岸上见不到人影。只有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仿佛在 演奏着一段优美的旋律。 飘进鼻孔里的海风,带着一股海上礁石的味道,甜甜的 带点咸味,醉人心神。 【阿诚】 「这就是傍晚的沙滩啊」 不知不觉,我叫出声来。 【优夏】 「怎么样?我说爬上大堤来,对了吧?」 优夏得意地说。 是的我们去商业街的半路上,看到道路的东侧 有一个大堤。第一个提议要爬上去的,是优夏。 【阿诚】 「啊啊,的确是呀」 我老实地说道。 在我们住的大城市里,的确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我出神地望着这久违了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从大堤到下面的沙滩,大约有我的身高的三分之二 那么高。 这样的高度对优夏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她轻轻一跳, 稳稳地落在沙滩上。 我和亿彦跟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 我听到背后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回过头 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摔倒了,跌坐在我身后的沙地上。 一定是从大堤上向下跳,落地时没站稳摔倒的。 阿遥的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也许是还没搞清楚发生 了什么事情。 我慌忙伸出手去,把阿遥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脸 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虽然她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 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的红了 我回头瞧了瞧后面。 这时看到大堤上还剩下阿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哎???) 刚才,我明明是把她从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