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幻想VII》 一卷全 那一天,在命运之日的几个月之后,巴瑞特在帮蒂珐和克劳德建完房子时就将好朋友达恩德遗孤玛琳托付给他们两个,自己独自踏上旅程。这是一次想要赎清过去所犯下罪过的旅途。与玛丽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能让他安心,但是一天又一天的拖延也让把瑞特产生了罪恶感。即便没有目的地,自己也必须踏上旅途。离开心灵停泊的港湾,让自己不得不置身荒野之中,这是类是在义务驱使下的“匆匆忙忙”的出发。 巴瑞特偶尔会想起蒂法临别时的赠言——她和巴瑞特一样背负着相同的罪恶感。 “要证明不仅仅只会夺取,我们还能够赠与。” 巴瑞特认为这句话应该与她的赎罪有所关联,但自己所说的话并不能用来安慰自己。巴瑞特虽然踏上了旅途,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在半年的时间里,他走遍了世界各地。在米德加以外的其他地区,除了星痕症候群的问题之外,人们几乎都已经恢复了日常的生活,与往日唯一不同的就是几乎没有人再继续使用魔晃能源了。魔晃炉一台也没有被启动起来,这几乎可以算是之前巴瑞特等人在进行反神罗活动中所构想的理想状态。比起这份满足感,巴瑞特内心中的迷惑更加强烈。这名右手安装有枪械的男人的容身之所,只有战争以及混乱。一旦没有战争以及混乱,他就会觉得自己失去了赎罪的机会,并因此感到焦躁不安。 为了寻求战斗,他在森林中不断徘徊,将袭来的怪物一一消灭。可是在忘我的战斗之后,他又会觉得这只不过是缓解紧张状态罢了,随即又陷入了自我的厌恶中。 每当这时,巴瑞特都会大声喊叫:“噢!” 那时,巴瑞特正走在朱农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感觉自己的右手前端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低头一看,一个年幼的孩子正在哭泣,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打算给孩子包扎一下时,一个大概是孩子母亲的女人跑了过来,说道:“求求你,请原谅这个孩子吧,拜托了。” 那个母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安装在巴瑞特右臂上的机枪。巴瑞特在想,在和平的年代中,我就是一个如同怪物的人。时代正在发生着变化,必须要想出一种能够适应新时代的赎罪方式了。就算找不到这种新方法,自己首先也要改变才行。 巴瑞特到访了住在可利尔村的坂木老人的家。那个满头白发的矮个子老头是在可利尔村负责为采矿工人使用的各种机械及工具进行维护修理的技术人员。当村民们舍弃了煤矿而选择魔晃炉时,他不辞而别离开了村子,不过当神罗将这个村子弃而不顾时,坂木老人又回到了可利尔。从那之后,他就成为了一名与其他村民保持距离的倔强老头。 某一天,坂木老人忽然对巴瑞特说能不能让我来为你制作一个义肢。老人的这一举动让巴瑞特感到十分迷惑,而且他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制作过义肢。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无法适应失去右手这件事的巴瑞特还是不假思索地说:“那么就拜托你了。” 老人做出的第一个义肢是前面带有钩子的简单造形,这让巴瑞特十分不满,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呢。比如说挖土——老人给他做了铲子型的义肢;比如说钉木桩——老人又准备了一个锤子型的义肢。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法令巴瑞特满意。 某一天,老人对积攒了不少不满情绪的巴瑞特说:“你的脑袋里塞满了对神罗的报复意识,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义肢你都不会满意的。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所以给你做了这个,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说着,老人极不耐烦地拿出来一个义肢,义肢的前端是那种可以安装道具的转接器。只要使用这个东西,巴瑞特的右臂可以安装各种各样的假手,甚至是武器。 “虽然安装什么东西是你的自由,不过一定要事先考虑清楚。” 不仅仅是没有理会老人的忠告,巴瑞特几乎没有考虑任何事情。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他安装在义肢转接器上的东西只有武器。在得到新武器之后随即就将其安装在义肢的转接器上,想要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这样的日子不停地重复着。 看着久未谋面的老人,巴瑞特慌慌张张地打了声招呼,并请求对方为自己制作一个新的假手。 形状最好是普通人的手,颜色也要柔和一些。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不会感到害怕,可以让自己顺利地融入日常生活的假手。 坂木老人盯着巴瑞特,只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我不是一个只会战斗的男人,我不想其他人惧怕我。” “所以呢?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以……”巴瑞特想要回答老人的问题,可是内心里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一边恢复笑容一边融入这个世界,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啊!我不知道!” “要花费一周左右的时间,可以吗?” “明白了。那么,我在这期间……” 巴瑞特想说能不能留在这里等着,老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能不能帮我侄子他们做点事情?报酬嘛……” “可以,我不要报酬。” “啊,你要考虑清楚哦。” 第二天,巴瑞特便坐上了坂木老人的侄子所驾驶的卡车。巴瑞特在孩提时就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活跃的孩子。这辆卡车装载的是那种通过煤炭的燃烧使锅炉中的水升温,然后借助锅炉中的蒸汽来驱动的引擎。 手握方向盘的驾驶员,负责调节引擎输出功率的控制人员,两名负责将煤炭送进炉中的锅炉工,总共需要四个人合作才能将这台卡车开动起来。高大的车体后部还能带着一个能够轻松容纳十名成年人的装货台面。其中五人的空间已经被煤炭所占据,剩余空间中的两人份则由巴瑞特占领。 巴瑞特躺在装货台面上,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也太慢了吧。但是谁也没有办法,搭载蒸汽引擎的大型卡车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一直以这种速度行驶着。男人们挥汗如雨地工作,无论是人还是机械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一位中年的锅炉工为了休息一会儿也来到了车后的台面上。 “你一定很着急吧,不好意思。” “我并没有着急。” “急躁的情绪已经从你的皮肤里渗出来了。” 巴瑞特坐起上半身盯着对方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一会,锅炉工再次开口说道:“你啊打算一直做我们的保镖吗?” “你并不适合。” “你是说保镖工作?大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吧?” “这个嘛……” 说道这,锅炉工再次沉默了。巴瑞特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这个男人也许真的能够看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喂,继续说吧。” 说不定这个男人能给我一些关于人生的启示呢,巴瑞特暗自想到。 “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并不是那种满足于打倒朝你扑来的怪物的人,而是更喜欢直接捣毁怪物巢穴的家伙。“ 原来如此,也许真的是这样。 “即便你并不知道怪物的巢穴到底在什么地方。”锅炉工笑着说道,“就像傻瓜一样。”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啊,我可以将这句话看作是对我的夸奖吗?” 巴瑞特看看对方的脸,呵呵呵地笑了。锅炉工则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可以吗?” “那要看 是什么事了。” “我啊,想要赎清之前犯下的罪过,所以才开始旅行的。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我任然没有找到赎罪的方法。我大概真的是你所说的那种男人吧。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该使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赎罪呢?” “啊,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罪过了。” “……因为我的错误,导致数不清的人都死了。” 巴瑞特想到了与雪崩的伙伴们炸毁一号魔晃炉时的情景,那是一场远远超出众人想象的灾难,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些死去的伙伴们——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市民们。 锅炉工对陷入沉默的巴瑞特说道:“那你就只能坚持活下去了,我想你只要以此作为开端就可以了。” “果然是这样……” “即便不知道怪物的巢穴在哪儿,你还要去将其捣毁。在这段时间里,连怪物也消失了——喂,你看!” 锅炉工说着朝卡车的后方一指,只见一个小型的怪物正在快速朝这边逼近。巴瑞特抬起右手对准怪物所在的方向,直接发动了攻击。伴随着“砰砰”的子弹被连续发射出去的声音,怪物的身体瞬间就被轰碎了。 “好厉害……这对怪物来说也是场灾难啊。” 巴瑞特转过身正打算说“这没什么”,却意识到锅炉工的视线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己的右手。那是和在朱农遇到的那个女人相同的眼神。 所谓的怪物,也许就是自己吧。 “怪物的巢穴,也许就在我的心里。” 听了他的话,锅炉工什么都没说。 卡车的目的地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村民们好像是以田里种的红薯来维持生计的。在已经减少了一半煤炭的装货台面上,逐渐堆满了装有红薯的麻袋。巴瑞特一边装货一边想,这些红薯在城里的市场上究竟能卖多少钱呢。在村民认定的红薯价中肯定还算上了开卡车的人的报酬吧。在米德加,食品的售价非常重要,无论是多么困难的时机也不会高的离谱吧。巴瑞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亲眼目睹了这种劳动场面之后,他又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从停止供应魔晃能源之后,那些搭载了引擎的农具几乎全都不能使用了,农民们耕种红薯的艰辛肯定非同寻常吧。 “哦!”巴瑞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既然无法使用机械,那人们就只能亲自劳作了。如果是人的话,有很多啊。在米德加不是有很多没有工作,整日为了吃饭问题而发愁的人吗!虽说可以吃那些生长在附近的农作物,但是长此以往很快就会坐吃山空吧。所以人们必须播洒种子,或是种植幼苗,会必须养育家畜。 “嗷嗷……” 没错。如果每个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大家至少可以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需要机械的时候,可以像驾驶那台卡车时一样利用煤炭来驱动。人们的生活只不过是回到了使用魔晃能源之前的时代罢了,也许会有些贫困,也许事物的发展会变得缓慢。 对于急性子的自己来说,也许会比较难以忍受吧。但是,也只能这样。不,时代在逐渐朝着这个方向变化。 巴瑞特随即对这种好不容易摸索到的“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满足,并露出了微笑。紧接着他又开始想,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首先在右手上安装一只铁锹,然后进行耕种。凭借自己强壮的身体大概能顶五个壮劳动力吧。不,创造新时代必须要有领袖才行。那就是我的任务吗? 巴瑞特的思维开始逐渐加速,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发布指令的样子,接着又出现了那群伙伴们的身影。 “明白,巴瑞特!” 一边回答,一边跑出房间的杰西。紧接着是威治和比格斯。自己作为雪崩领袖时的景象浮现了出来,光明美好的未来一瞬间变成了深深的后悔。 “噢噢噢噢噢!”巴瑞特大喊道。 他随即清醒过来,尴尬地环顾四周,但是谁也没有看他。大家此时全都聚集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坂木老人的侄子正在与一名中年男子说着什么。巴瑞特也走上前去,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并不介意将您的女儿送到米德加去,但是,她看上去实在是太虚弱了……恐怕来不及了。” “但是……” 中年男子身后背着一名年轻的女孩,女孩露出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她长得很漂亮,但是从她的手腕涌出了浓黑的液体,正滴滴答答地滴落着。是极为可怕地星痕症候群,而且看上去相当严重。这是巴瑞特最为讨厌的场面。现在,在面前就有一场可怕地危机,可自己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巴瑞特知道,就算是在米德加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也许还是把这一情况告诉他们比较好吧,留在这个村子里慢慢等着死神的降临不是更好嘛。但是,告诉他们这一事实,也就相当于夺走了那对父女的希望,所以只能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着整个事情的发展。巴瑞特想要高声大喊。 “即便是去米德加也没有用吧?”不知何时走到近前的锅炉工小声说道。 “也许吧……”巴瑞特说。 “那么,我去告诉他们。”锅炉工说着朝那对父女走去。 巴瑞特在他的身后说道:“等一下。” 但是那男人好像充耳不闻。巴瑞特连忙追上去,打算在这名锅炉工说出让那对父女绝望的话之前将其阻止。 这时,锅炉工转过身对巴瑞特说道:“你觉得如果能够心安理得,即便让她去米德加也无所谓吗?即便这举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呃。” “如果有飞空艇,这事就另当别论,可是现在我们只有这台破卡车。你应该知道这装货台面很热,让人很难受。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加快了她的死亡,到那时该怎么办?” “……可是。” “好了,我会去跟他们说明情况的。也许这么做会让那位父亲的希望完全破灭,但是,他的女儿最好能够留在家里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 巴瑞特并不知道自己与锅炉工到底谁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但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思维一旦开始运作,巴瑞特再次想要大喊,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很快,那名锅炉工并没有参加对话,而是走了回来。 “就是刚才,她死了。” “什么!” “……恩,你想知道那个女孩临终的遗言是什么吗?” 不想,虽然巴瑞特这么想,但是那个锅炉工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请带我去米德加吧。” 我错了,锅炉工紧握着拳头小声说道。 “噢噢噢噢噢!”巴瑞特喊道,“谁也没有错!” 无处发泄的愤怒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巴瑞特猛地将右手高高抬起,朝空中不停地开枪。砰砰的枪声在寂静的山村上空回荡着。 巴瑞特留在村子里,看到那位父亲埋葬女儿的一幕,他问这位憔悴的中年男子自己是否可以帮助他。 “如果有飞空艇的话……”那位父亲小声说道,“我曾经师盖尔尼卡飞艇的乘务人员,如果那个东西还能飞的话,我的女儿也许就不会死了,因为可以一下子就从这里飞到米德加去。” “这位兄弟……”巴瑞特认为自己必须要说出真相,“虽然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即便是在米德加也治不好星痕症候群啊。”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开始考虑假象世界和现实生活之间的差异,人就会变得很难看清未来。这是巴瑞特自身的体验。像这个父亲一样,后悔自己什么都什么都做不到的想法则是更加不好的事情。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就在巴瑞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时,这位父亲却主动说 道:“不是米德加也可以,其他的地方也行。只要知道有地方可以治疗星痕,无论在哪儿,都可以将患者及时送到吧?所以只要有飞空艇,至少可以做些准备。” “准备?” “被星痕所折磨的人不仅仅只有我的女儿啊。”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 在把红薯装上车时所描绘的未来已经完全褪色了。飞空艇,以及其他便利的机械,即便只有很少的几台也好啊。现在米德加的人们已经使用上了很多工作用的车辆以及机械,因为在那里储存有丰富的除了魔晃之外的燃料。也许这里的居民们会感到十分惊讶,但是神罗公司会定期将之前藏起来的燃料分发给居民们。与此同时,之前以魔晃作为能源的引擎在经过人们的改造之后,都变成了可以用其他燃料驱动的样式。虽然输出功率稍微有些低,不过并没有人对此表示不满。 那样的话,也许还会有飞空艇吧。如果说除了魔晃之外的其他能源不能让它们飞起来,那就使用魔晃好了。只使用一点点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只要不浪费就行。时代在改变,所以我也要改变,巴瑞特心里暗自想到。 火箭村曾是神罗公司的宇宙项目开发基地。当年的那些技师们全都在这里住了下来,于是便形成了一个村落。 巴瑞特刚一进村,就看到了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其中还有一些与玛琳同龄的小家伙。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地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你们在玩什么呢?”听到他的话,孩子们的视线一下子集中了过来。 “叔叔也可以加入吗?” 孩子们一下子全都跑远了,巴瑞特咂了咂嘴,并看了下自己的右手。 “在新的义肢做好之前,我必须忍耐。” “即便没有那支枪,你也挺可怕地。”有人在他的身后说道。” “你是……”巴瑞特没有回想起这个人的身份。 “你不记得我也是很正常的,我是‘高风’上的成员。” “高风”是巴瑞特等人在拯救星球的旅途中曾经搭乘过的飞空艇的名字 “哦,当时受到了你们很多的照顾。” “这没什么。” 巴瑞特拜托对方帯自己去见希德。刚走出几步,他便听到从村口传来了敲击金属的声音。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也必须快点。” “你们在做什么?” “还用问吗,这里可是希德和他的伙伴们的村子啊。” “飞空艇吗?” “你看!” 这时两人走过了村民们的居住区,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一艘与曾经的“高风号”差不多规模的飞空艇映入了巴瑞特的眼帘。 “真棒!” 飞空艇被一些粗糙的工作脚手架围了起来,虽然这里的安全措施并不十分齐备,不过还是有二十多名村民正在脚手架上忙绿着。他们正在用铁锤用力敲打着飞空艇外部的金属板,使其成为合适的形状,嘈杂的金属声此起彼伏。看上去这艘飞空艇几乎已经完成了。 “这不是马上就完成了吗!” “只是外表而已,你看!”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巴瑞特这才发现原来飞空艇的内部还没有安装引擎。 “魔晃已经不能再继续使用了,所以新型的引擎研发花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巴瑞特急忙压低身体。 “艇长就在那里!”这位不知姓名的伙伴一边指着飞空艇的对面的那间车库,一边说道。 车库里,一台看上去应该是飞空艇引擎的东西被安置在工作用的架子上。 一群男人正在远远地围观,他们每人都戴着护目镜。这时又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爆炸声,巴瑞特感到有些害怕。其中一个男人摘掉护目镜往旁边一扔,然后跑到引擎近前。 “可恶!” 希德咬牙切齿地说着,看上去就像是要把那引擎生吞活剥了似的,紧接着又将脸凑过去开始仔细检查。 “混蛋!你这块废铁!” 听到了久违的脏话,巴瑞特笑了。这家伙还是没有变啊。希德一边继续谩骂着,一边朝巴瑞特的方向走来。 “别说那种话,会被神明惩罚的。”巴瑞特说道。 希德闻言只是不以为然地回答道:“神明?你把它带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它。” 两个人互相报告了一下彼此的境况。 “我把玛琳托付给蒂珐了,因为她们两个很亲近。” “很好,我想无论是谁都会赞成吧。那个,克劳德和蒂珐在一起吗?” “恩。蒂珐和以前一样开了家酒吧,克劳德就在那里帮忙,不过现在他好像也在忙着自己的生意。大概是货物快递吧。” “克劳德?生意?” “大概是被蒂珐敲打清醒了吧。” “原来如此,结果还是女人比较强势啊。” “希拉怎么样了?” “啊,还是老样子。”希德一下子有些语焉不详,并打算转移话题,“那个,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我这边还挺忙的。” “你在制造飞空艇吧?” “是啊。“ “我可以来帮你吗?” “哈?你能做什么?” 如果是以前,巴瑞特一定会怒不可遏,不过现在的他却好像置若罔闻,十分平静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只要有飞空艇,我想一定能够挽救很多人的性命,比如说星痕的患者。一旦有人发现了有效地治疗方法,就可以快速将其送过去。而且还可以将懂得治疗这一病症的医生送到各个地方,或者可以输运大量食物。只要是人们的生存的必须品,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用飞空艇运输吧?”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希德将脸凑到巴瑞特的近前,“这要使用魔晃,魔晃啊!你知道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去操纵飞空艇,需要消耗多少魔晃能量吗?” “我不知道,但是……”巴瑞特说出了自己在来这里的路上所考虑的事情。只要我们不贪得无厌就行了。使用魔晃会缩短星球的生命,的确是这样,这一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不会改变吧。但是,我们只用一点儿。如果我们只是使用能够让自身活下去所必须得分量的话,我想星球也会允许吧。 “切,看来雪崩的领袖改变了不少啊。”希德不无讽刺地说道。 巴瑞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关于与过往那些事情的妥协,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但是再次被朋友指出痛处,他的心里还是被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淤滞住,于是他抬起了右手。虽然巴瑞特打算开枪,但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室内,于是又把手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克制不住地大吼起来:“噢噢噢噢噢噢!” 房间里的众人全都看着巴瑞特。 “不好意思,请各位不要介意。”巴瑞特努力露出了个笑脸,对周围的人说道。 接着,他低头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代替那些苍白的语言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过去的情景,是比格斯、威志、杰西等人活生生的脸。 想要说些什么呢。你们几个,是在责备我吧。 巴瑞特用力摇了摇头,把他们的脸从自己的眼前甩开,然后重新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希德。 “你怎么了?”希德惊讶地看着巴瑞特。 “希德,麻烦你告诉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的过去充满了错误,不过其中应该还有些正确的事情。但是,到底哪些才是正确的?哪些又是错误的?从今往后,我该怎么做?不,我已经改变了,可是因为过去那些事,这还不够吗?啊?还要一直在右手上安 装这把枪,让孩子们永远都惧怕我才行吗?只有那样才能赎清我的罪过?我不知道,你帮帮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说着,巴瑞特终于忍不住朝着上面开了几枪,子弹在天花板上射出了几个窟窿。 希德则仰望着天花板说道:“首先啊,你要把那几个窟窿补好。“ 就在巴瑞特汗流浃背地修补天花板上的窟窿时,希德走了过来。虽然他感觉到了对方,不过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假装没看见继续修理者天花板。 “冷静下来了啊……“ 希德在稍远的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淡淡的说道。 “……不好意思。” 希德有些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有件事我想要请你帮忙。“ 巴瑞特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扭头望向希德。 “首先呢,是魔晃。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也认为如果是很少的分量,应该没问题。特别是在眼下人们正积极准备重建这个世界的紧要关头,飞空艇应该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吧。如果有一天大家认为没有必要了,我们还可以在某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停下,并在那里建造新的家园。” 紧接着,希德开始讲述关于目前能源的事情。世界各地的魔晃炉都已经停止了运作,但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绝不是由于意识到使用魔晃能源会缩短星球的生命,大家都在因此而反省。当然,负责运行魔晃炉的神罗公司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实力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不过魔晃炉没有被再次启动的真正理由则是——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魔晃能量就是吸取星球内部的生命之流进行使用。而在那一天,大家全都体验到了生命之流的恐怖。那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是星球的愤怒。” 巴瑞特回想起了那颗迫近米德加上空,并打算破坏整个星球的陨石被生命之流消除时的景象。那是人类绝对无法创造出的、极具压倒性的力量。 “任何人都不想再靠近生命之流了。” “魔晃能量已经再也造不出来了?” “是的,大概吧……” “但是,只要将一座魔晃炉运作起来不就可以了吗?虽然多少会令人感到害怕。” 原谅我,比格斯、威治、杰西。 “那里也无法开采到魔晃了,因为生命之流的流向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调查过了?” “是的。当然,我无法进行特别深入的调查。” 巴瑞特沉默了下来。这就相当于星球拒绝了人们想要再次使用魔晃的要求。 “要是在其他地方重建一个魔晃炉的话,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但寻找适合的场地,搬运必备的物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工。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搬运那些必须得物资。” “还是不行啊。” “之前储备的燃料一旦耗尽,整个工作也就结束了。世界如今已经退回到了煤炭时代,我们只能用令人怀念的慢吞吞的蒸汽卡车,陆地上最快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陆行鸟。恩,这种情况也不赖。” “要死了这条心,得过且过吗?要眼看着时代的倒退,苟延残喘吗?这真是个极大地失败啊。不能走和以前一样的道路,也许是正确的。但是,我们要因此停下脚步吗?只要寻找其他的道路就可以了呀。” “正如你所说的,那就是石油。”希德抿嘴笑着说道。 “石油,是那种没用的东西吗?”(口胡!我就是挖石油的) 对于曾经在煤矿工作的巴瑞特而言,石油的出现原本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但是结果,这种东西却似乎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石油没有发挥出作用,完全是因为魔晃的出现。这个世界原本应该进入石油时代才对,应该会出现那种从石油中提炼出各种燃料的技术。(这个,也太有远见吧)但是呢,自从魔晃出现之后,这一技术就转而被魔晃所用,并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因此,石油从历史中消失了。 “但是,石油在目前的情况下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神罗将那些勉勉强强从地下采集到的石油全都贮藏起来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所以……我们也在寻找油田。不过,神罗使用的可是海底的东西……” “他们有潜水艇吗!” “如果没有魔晃,那种东西是无法运行的。即便能够运行也没有用,生命之流会破坏输油管的。” “可恶!” “啊,所以只能放弃了。” 希德等人找出了古老的记录,得知了另一个油田的位置,幸运的是那里距离火箭村并不远。那里的开采石油设施以及提炼汽油的设备全都处于半毁状态,不管怎样总算是被保留下来了。希德与伙伴们对那座设施进行了修复,如今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但是提炼汽油的设备的动力仍然不足。 必须要有更加强力的燃料,众人为此继续努力着,最后好不容易在制造火箭燃料方面有了一些眉目。另外,为了能过适合新型燃料,引擎的改造而在同时进行着,不过却怎么都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太棒了,希德!太棒了!” “所以说啊,根本不需要什么新的技术。我们做的只不过是让古老的技术在现在复苏罢了。” “也就是说,煤炭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这对在煤炭之村出生并长大的巴瑞特来说,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 “时代改变了,我们也必须适应时代的改变才行啊。” “这种心情我也说不好。” “你很幸运啊,生活在一个可以尝试很多新事物的时代。” “这倒是。” “不幸的是……” “什么?” “可以尝试的事情太多了,时间根本不够,真混账!” 希德和巴瑞特离开火箭村后超东边走去,走了整整一天才到达目的地后,前来迎接他们两个的是希拉。 “哟!”巴瑞特为这次久别的重逢感到高兴。希拉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改变,不过,巴瑞特随即就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的星痕。希拉觉察到了这一点,急忙将手缩回了袖子里。 “怎么样,疼吗?”希德用粗鲁的声音问道,“别勉强自己。” ——时间更本不够——巴瑞特回想起希德的这句话。 希德抬头仰望油井平台,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东西在运作。 “怎么回事……” 希拉开始为二人说明情况:“是今天早上停下的。虽然也许还能开采出来,但是已经降到最开始的10%了,所以我就把油泵停下了。” 希德耸拉着肩膀小声说道:“最开始时,即便没有油泵,石油也会自动向外喷,我们都被石油弄得一身漆黑。” 巴瑞特重重地叹了口气。 “星球啊,不会赐予我们任何东西吗?” “没有那回事。”希拉用干脆的口吻说道,星球给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比如煤炭、石油,也许魔晃也是其中之一,此外可能还有我们尚未查明的东西。只要使用方法没错就没有关系,只要不浪费就好,即便花费些功夫也是正常的。星球应该在关注着我们的举动,因为所谓的生命之流就是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生命啊。” 希德和巴瑞特仔细玩味着希拉的这番话。 巴瑞特觉得,无论希拉活着,还是回归星球,她都会一直关注希德吧。 希德是如此,巴瑞特也是如此。 “希拉……”说出这句话后,希德便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希拉……燃料怎么样了?” “没问题。 虽然最终结果要看引擎的功率,不过绕着这个星球飞一圈还是没问题的。我觉得目前的储备量足够用于试飞,怎么了?” “……引擎的改造任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甚至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呢,希拉……” “怎么了?” 希拉依然保持着沉默,这时巴瑞特突然插嘴说道:“希德想要让你帮忙开发引擎。虽然燃料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呢。” “我明白。”希拉看着希德说道,“我们还不能认输。” 巴瑞特接着说道:“在制作出了引擎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希拉用微笑回应他。 一行人默默地仰望着油井平台。 “巴瑞特。”希德小声说。 “你能找到油田吗?” “恩,交给我吧。” 我已经不再迷茫了。星球啊,围绕着星球流动的生命啊。如果想要惩罚我的话,你们随时可以来。但是,我会拼尽全力来抵挡的。能够惩罚我的只有那些活在现在的人们,我会活下去,为了那些活着的人的未来。 当巴瑞特回到可利尔之后,坂木老人按照约定拿出了一个全新的义肢。那是用木头制成的、拥有温暖触感的假手,而且是那种不用转接器,可以直接安装在手臂上的类型。巴瑞特看了看假手,继而将视线投向老者。 “真不好意思,虽然这是你特意为我制作出来的……但是我决定继续踏上旅途。我要去寻找蕴藏有石油的土地,所以也许会踏足那些人迹罕至而且十分危险地地方吧。我并不知道那些地方会有什么样的怪物,所以还是需要武器。当然,并不仅仅为了保护自己,还因为我是一个无法放弃战斗的人。如果我的战斗可以使其他人避免战斗的话,这就将是我的使命,这也将是我的赎罪方式。” 听了巴瑞特一番条理清晰的话之后,坂木老人转身回到房间里,然后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包着一个稍有锈迹的义肢,那是一个制作极为精巧的钢铁假手,看上去就连手指也能够自由活动。 “如果好好训练的话,还可以用它来写字哦。至于是否能把字写得漂亮,就全看你自己了。” “这个是……” “这就是你帮助我侄子他们干活的报酬,不过看起来你并不需要,所以我就先带你保管吧。” “这是你特意为我制作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介意,这是我很多年前就已经做好的。等事情全部都结束之后,你在来取吧。”老人说道,“我会把这些锈迹都打磨掉的。” 告别坂木老人之后,巴瑞特再次踏上了旅途,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能给玛琳打个电话就好了。不,还是等事情全都结束之后回到这里,到时候用那只坂木老人制作的义肢给玛琳写封信吧。 巴瑞特想要大喊。 “去吧!“ 他在内心里喊道。 一卷全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黑1 男子感受到生命之流正在夺取自己的精神——也就是之前的体验、思想以及感情的记忆。如果将身体就这样交给生命之流,所谓“自己”这个存在就会很快扩散,并消失在围绕整个星球流动的精神能量中。男子觉得这是一件绝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成为被这个星球所支配的东西,并对这一系统做出贡献,这些事情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男子感觉到了生命之流的剧烈运动,那是又一个失败的证据。当这生命之流喷出地表时,男子觉得克劳德一定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克劳德是曾经两次将男子打落生命之流的对手。男子知道,只要没有失去精神的核心,自己就能成为一个独立于星球系统的存在。克劳德。男子决定将克劳德作为自己的精神核心,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对方。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白1 女子是古代种,所以即便是在生命之流中也能够维持着自我。虽然只要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星球的一部分,不过女子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女子感到在围绕星球流动的生命之流中存在着异常物质,那是绝对不会与星球相融合的顽强意志力量。女子认识这份意志那属于夺走了自己生命的那个男子。是被美丽的容貌所隐藏起来的冷酷而残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在生命之流中活动着。女子感到对方正企图要对地面的事物产生影响,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到些什么。 由于直接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女子想要尽量远离男子的意识。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详细地了解男子的意图了。但她还是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男的精神中了解到,对方正将自身关于克劳德的记忆作为其精神的核心。 克劳德是女子的朋友,是恋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的象征,是应该守护的存在。 黑2 当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男子已经将自己最早期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忆交给了星球。少年时期的记忆、过去那些日子的生活记忆——这些记忆成为了奔流的一部分,继而包裹着陨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核心以及与其有着极强羁绊的思维却混合在几条生命之流中在大地、在城市中四处奔腾着。当那些四处逃跑,或者哑然呆立的人们被奔流所吞没时,男子决定将自己的刻印赐予这些平凡人。他确信只要克劳德还记得我,我就能永远存在,无论在生命之流中,还是在地面上。即便我的精神最后真的会扩散,但只要有一小片的记忆还在星球流动,我很快就可以凭借克劳德的意识找回自己,男子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2 女子知道,在生命之流中,有越来越多的精神无法真正地融入这里。这些精神虽然与那个男人不同,但她注意到是同一种感情在拒绝生命之流。憎恨——对星球的体悟中充满憎恨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是相同的。女子想,这个应该就是他影响了整个世界的结果。 女子靠近那些充满憎恨的,刚刚溶入生命之流的精神,想要把这种负面情绪剔除掉。在表层的憎恨内部,隐藏着普通人那平凡同时并不缺少喜悦的记忆。女子将其释放出来,让它真正地与生命之流相溶。失去记忆核心的表层憎恨,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女子虽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被恨意包裹的精神接连出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女子在生命之流中四处奔走,寻找能够帮助她的精神。即将消失的古代种,他们的意识碎片接受了女子的意志。找到之前那些好友——这虽然让她有些悲伤——的意识碎片后,女子将自己记忆灌注进去,请求对方的帮助。尽管这样一来和自己思想保持一致的精神越来越多,但那个男人制造的憎恨依然没有减少。 女子想起了克劳德,那个活在星球上,活在星球上,活在现实中的克劳德。要想削减在生命之流中游荡的憎恨,必须消除充满现实世界的恨意。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借助克劳德的力量。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女子认识的克劳德,可是个内心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黑3 星球无视人间的喧哗,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男子注意到溶入生命之流的,可以被称作“心灵之阴暗面”的精神元素最近越来越多。男子就这样无法消逝地漂流着,他很喜欢这种阴暗的东西。而自己残留在星球上的刻印正是这些阴暗诞生的源泉这一点,则让他越发欣喜。男子想,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一些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比如,用这一片漆黑彻底埋葬生命之流。 男子潜入星球的命脉中环游整个世界,将刻印植入更多的身体里。世界上现在有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在受到男子的诱惑后,进一步扩展开来。 最终,男子想到,他其实很希望告诉克劳德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希望告诉其他所有人这都是他的功劳。那样的话就需要一个肉体。有些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去传达,有些痕迹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去镌刻。 他想借用妈妈的力量。只要有了妈妈的肉体残片,他就能得到一具身体。而且,虽然他曾经尝试过以纯精神的形式出现在地面上,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他关于自身形象的记忆已经被星球吞噬了,所以无法顺利形成一个固定的形态。因此男子从生命之流中抽取出合适的相貌记忆,用那个制造了一个具体形象。外表是少年的形象。这时他发现“形象”在地面活动的自由程度实在无法无精神相提并论。于是他又制造了两个随从般的人。位于地面上的三个身体即使其他人,同时也是他自己。由男子的意识制造的,摆脱了星球循环系统的三人既是真实的存在的,同时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怪物。 男子想到了未来。仆人们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如果与认识我的人相遇,对方的精神就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此刻与之面对的人就是我自己。只要借助妈妈的力量,我就能完整地存在于现实之中。就算欠缺什么也不必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美的。 ——开始了。 男子这样想道。 白3 女子正在考虑将危机传达给克劳德的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几段没能将自己想法传给克劳德的回忆鲜明地浮现了出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克劳德说。但一直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样告诉他。好久没有这么烦恼了。最终,女子决定先见见克劳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女子最终得知,那个四处散播憎恨的男子想要重新出现在星球上。她知道对方一定另有所图。于是女子鼓起勇气,接近了男人的精神世界。男子发现后立刻拼命追赶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女子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同时,女子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想法。他首先使用的是另外的东西代替自己。女子认为自己应该也能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最终改变了想法。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以克劳德熟悉的那个样子与克劳德见见面。 一卷全 第一章 从前,密德佳尔(midgar)的世界一分为二。一个是上层都市——建造在那远离地面,高高撑起的钢盘上。另一个,在终日不见阳光的地面上,是混乱、却充满生机的贫民窑。人们认为这将是永恒不变的规则: 繁荣光辉高高在上,贫穷暗影笼罩下方。 四年前,当星球深处的生命之流淹没一切时,大多数人看来,密德佳尔(midgar)的末日来临了。市民们抓起所能带走的一切财物,四处逃散,但是他们最终无法抛弃那座钢铁城市。也许是因为那座城市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繁荣富裕的象征。只要可以靠近这个象征,他们可以再次重现过去的昌盛。不久之后,人们在密德佳尔附近建成了边缘(edge)城。 —————————————————————————————————— 边缘城的主干道起始于第三区和第四区的边界处,然后直直地往东延伸,城区沿着干道,逐渐向西北方扩展。远远看去,另人印象深刻。尽管如此,绝大多数的建筑都是用从密德佳尔废墟中挖掘出的废料建造的,到处弥漫着钢铁的气息。 约翰尼(johnny)在边缘城的主干道上开了一家咖啡店。店里的设施很简陋,只有几套桌椅和一张柜台——放在一小块空地上,是他制作简单小点心的地方。约翰尼模仿“第七天堂”给自己的咖啡店取名叫“约翰尼的天堂”,期望自己的生意象“第七天堂”一样成功。“第七天堂”曾经坐落在密德佳尔的第七区,它的女主人叫绨珐(tifa),是约翰尼爱慕的人。 在原“第七天堂”随着第七区的钢盘一起崩塌的几个月后,绨珐在边缘城开了一家新的“第七天堂”。当时,大群大群的人们感到前途一片迷茫,生命失去了奋斗的方向,约翰尼也是其中的一个。不过,他很快就被绨珐那充满活力的生活态度打动了。从那时起,绨珐成为了他心中爱慕的对象,以及学习和看齐的榜样。 “我决定要像绨珐那样生活。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呢?有了!我要做一门生意,一门给迷茫者带去希望的生意。”于是,他的计划有了一个显著的开端——“约翰尼的天堂”。每当有客人进来喝上几杯的时候,总是能听到“约翰尼重生”的故事。出于好奇,他的顾客都会去光顾新“第七天堂”,以求看一眼杰出的绨珐。许多人在不久之后都成了那里的常客。不过在约翰尼注意到这点前,他总是把时间花在等待上,盼望客人来听他那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 “一个客人来了。”他心里想着。一个小孩子出现在店门口。“孩子独自来这里并不常见。”噢,那不是丁塞尔(denzal)吗?他在约翰尼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因为他现在是偶像绨珐的家庭成员之一。所以,他总能得到约翰尼最好的招待,比如现在,约翰尼就在为他开门。 “欢迎光临,丁塞尔。”约翰尼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过丁塞尔只是在经过时看了他一眼,就走到离柜台最远的桌子前。“来吧,坐到这边来!” “不必了,我在这里等人。” 等人?像这样的小孩子在约会?噢,别为此烦恼。他看了丁塞尔一眼。在服务的全过程,约翰尼会时时为你分忧的,尤其是为了这么一位特别的顾客,他会下足功夫,面面俱到的。 “给我咖啡就行了,”丁塞尔对他这种态度感到厌恶地转开脸。 他这样算是忽视我吗?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感到害羞了。“如果你在烦恼要说什么,只要喊我一声就行了。我知道许多你可以谈论的有趣故事,或者,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两个也可以,如果你——” 很突然的,丁塞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道我把他逼疯了?约翰尼再次盯着丁塞尔细看。男孩凝视着咖啡店的入口。 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站在那儿。 “欢迎光临,”约翰尼一边致意,一边望向来人。闾乌(reeve),旧神罗公司的主管之一,而现在是w.r.o(世界恢复组织)的主管。“我是第一次在这附近见到他,”他想,“这些日子里正规军们怎么说来着?‘他去到哪里,哪里就有死亡的气息。’像这样一个人到我的店里来做什么?” 闾乌一边走向丁塞尔,一边慎重的四处张望,似乎这是他的习惯。他来到桌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立刻,约翰尼明白到,这是w.r.o的童子军运动,闾乌打算引诱可怜的丁塞尔加入他们的军队。必须阻止这件事!如果我任由这样的事在我的咖啡店发生,绨珐就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 他对闾乌投去冷冷的怒视,但随即,平静的表情回到了他的脸上。 “给我来杯咖啡好吗?”闾乌说着,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好的先生,就来!”约翰尼小跑回柜台,但仍保持着对事态发展的关注。那人是个强大的对手,他想。 —————————————————————————————————— 丁塞尔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忘了给来人打招呼。他太惊讶了,因为闾乌——w.r.o的高层主管——竟亲自来接见他。 “你可以坐下了。” 闾乌的声音把正在发呆的丁塞尔拉回了现实中,丁塞尔还有些犹豫,但闾乌坚持要他坐下。 “好吧,丁塞尔。由于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开门见山。”他压低着声音说。“我事先有必要警告你,我们已经做了改制,现在不是欢迎任何新人加入的时间。如果你志愿参与我们的恢复工作,那就意味着你会接触到区域主管,因为我们w.r.o现在是军队。” “我明白,先生。我知道危险会存在。” “就这样……?好吧,那我们开始。首先,是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但是——先生,我才十岁。” “我知道。所以你就有相当于十年的背景了,不是吗?” —————————————————————————————————— 丁塞尔是亚伯(abel)的独生子,亚伯是神罗公司第三营业区的雇员,而他的妻子——克洛伊(chloe),是个善于持家的友善妇人。他们一家三口居住在属于神罗公司的第七钢盘雇员住宅区里。亚伯出生在当地一个贫穷的乡村家庭,所以他对能够让全家居住在密德佳尔上层而感到心满意足。不过,亚伯认为生活还是需要目标的,所以,他的新方向就是——住到为经营主管们保留的第五住宅区。就在丁塞尔7岁生日前不久,亚伯被提升为区域主管,这让他们家获得了住在第五区的权力。一听到这个消息,克洛伊和丁塞尔就开始准备一场派对,可想而知,一家之主回到家后受到那豪华彩带和精致饭菜的欢迎是多么高兴。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丁塞尔听着他父亲讲述过去的生活,总是为其中的小笑话而捧腹。 “作为我的儿子而出生,你应该感到庆幸,丁塞尔。如果你生在贫民窑,那你每顿就只能吃老鼠充饥了。” “他们那里难道没有鸡吗?” “不~那里有,但所有人都穷的连一只鸡都买不起。但生活就是如此。那么,如果你在那种环境里,你会怎么做?强迫自己把老鼠当为晚餐,就想那样,一只脏兮兮的灰老鼠。” “呃——好恶心……” “那么……它尝起来如何?”亚伯一边问,一边向克洛伊使了个眼色。 “恩亨——丁塞尔?”克洛伊指着丁塞尔的盘子问。丁塞尔顿时紧张起来,看看自己的盘子,又看看他的父母。他的父亲低着头,尽力地掩饰着嘴边的笑意。这让丁塞尔想起母亲的口头禅“如果你没有笑容,生活就没有意义。”他们在吓唬我, 他想。 “看!”他说,“我才不会信呢!” —————————————————————————————————— “这玩笑恰到好处。”闾乌道。 “他们喜欢和身边的人开玩笑。即使对象常常是我,我对此也不会感到厌烦。”丁塞尔回答。 “我应该告诉你,从我懂事以来,贫民窑的人就不是吃老鼠过日子的,要是那样的话,贫民窑的老鼠早就……” “我知道,先生。我对那里的生活很了解。” “我明白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一言难尽,先生。” ——————————————————————————————————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丁塞尔正在看家。来电的是亚伯。“妈咪在家吗?”他问。 “她出去购物了。” “叫她回来之后马上给我打电话。噢,算了。我自己处理吧。”随即他挂断了电话。呀,他的声音里透着哀伤,让丁塞尔心神不安。他对此无能为力,只好乖乖地看电视,等妈妈回来。电视报导着一号灰鲭鲨反应堆被一群自称“雪崩(avnche)”的恐怖分子炸毁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爸爸最近才那么忙的吗?他想。这是爸爸老是生气的原因吗?还好不是因为我和妈妈的关系。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人回家了。来的不是妈妈克洛伊,而是爸爸亚伯。“你妈妈呢?”他问。 “她还没回来呢。” “真糟糕!看来我们只好去找她了。”亚伯话没说完往门外冲,丁塞尔急忙跟了上去。两人直奔购物区,很快的,他们看见克洛伊正面带微笑地和一个小贩聊天。他让丁塞尔一边等着,自己来到小贩的店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克洛伊的手,把她拖到丁塞尔跟前。 “放开我!!”他的妈妈大声抗议。丁塞尔的心擂鼓般的跳着。“你在干什么,亚伯?”克洛伊仍在挣扎。 亚伯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第七区就要被毁灭了。我们必须赶快撤离到第五区。那里有公司分配给我的新房子。” “毁灭?” “是那群炸掉反应堆的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第七区。” 丁塞尔盯着父母的脸,这一次没有人在偷笑。“你们是认真的吗?”他吸了口气问。然后,他紧紧抓住父母的手,“那我们走吧!” 但他们并没有动。“我们怎能够就这样自己逃走。”克洛伊发话了,“我们应该去警告我们的邻居,我们的朋友——” “克洛伊,我们已经没时间了。而且这信息是公司的机密。我把它告诉你已经违反规定了。尤其是在我刚晋升了之后——” 他的妈妈摇着头,转向丁塞尔。 “和你爸爸一起逃吧。我随后就会跟上的。别担心。”离开前,她紧紧地握了握丁塞尔的手。 “克洛伊——!”亚伯追了上去,但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看着父亲痛苦的神情,丁塞尔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尽管很想跟妈妈一起走,但他知道自己会成为累赘。 “丁塞尔,我们去第五区吧。” “不!我想我们应该带上妈妈。” “你妈妈不会有事的。她毕竟是这个家的宝贝。”他的视线突然穿过丁塞尔,望向第六、七区的交界处。一个高大的人正沿着道路走来,身后拖着个看起来很重的箱子。亚伯叫着那人的名字。他一听到,就立刻奔向他们。 “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那人道,“特克们(turks)已经动手了,他们就快要完成炸弹的安装。我的同事们也已经把要运走的东西都挑出来了。” 丁塞尔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神罗公司的阶层组织结构。所有的脏活都是由特克们干的。那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完成炸弹的安装?难道他们是雪崩(avnche)的人? 低着头看着地面,丁塞尔试图理解他们的对话,突然,他发现爸爸正看着自己,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能把我儿子带到第五区吗?”亚伯说着,视线转而停留在儿子身上,“我不会走远的!” “不!!”丁塞尔叫了起来。 “你和阿克翰(arkham)先走。我去把你妈妈带回来。” “来吧,和我一起走!”那个叫做阿克翰的男人也对他说。 “你可以保证这样没问题吗,阿克翰?” “当然,先生。” “是第五居民区三十八号。钥匙在这儿,我把它交给我儿子了。”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硬是塞进丁塞尔手里。 “爸爸……” “我为新家买了一台宽屏的大电视,到了之后就打开来看吧,我和妈妈会平安回来的。” 使劲的揉了揉丁塞尔的头发,亚伯一把把他推到阿克翰跟前,转身冲进了第七区。丁塞尔一时失去了平衡,掉到阿克翰怀里。“来,我们走吧。我叫阿克翰,我在你父亲手下工作。很高兴认识你,丁塞尔。” 丁塞尔试图扭动身体挣开阿克翰的手,去追赶自己父亲,但他失败了。 居民区里到处是一排排相似的房子。丁塞尔一家的新居里空空如也——除了那台电视机。阿克翰拆开电视的包装,接上所有的缆线,然后打开了它。两人坐下来看电视。里面依然在报导被炸毁的反应堆。丁塞尔想知道阿克翰会不会在这里多呆些时间。因为他现在饿的慌。 “我饿了。” “好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就在那时,整个房子震动起来,到处吱嘎作响,就像土地被炸了开似的。阿克翰打开了门,顿时钢铁摩擦的刺耳声冲斥着房子。几十米厚的的钢盘像纸一样被扯碎,巨大的金属管喀嚓喀嚓地脆响着折断,一切听起来就像上帝在咆哮———— 丁塞尔大叫起来,但他的声音立刻就被巨响吞没了,又一波震动传来。最后,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 “留在这儿。”阿克翰说着,离开了房子。丁塞尔刚要跟上去,电视里的声音把他拉回到屏幕前。 “紧急消息!”荧屏上,一座城市正在崩塌。几秒种后,他意识到那是第气区——几小时前他所在的地方。“这是第七区现在的状况。”画面随着播音员的解说变化。第七区毁灭了,什么都没剩下。 丁塞尔冲出房子,全城一片恐慌。他跑啊、跑啊,挤过逃亡的人海,有人尖叫着——第五区是下一个目标。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来到第六区边界时,他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些士兵在这里架起了保护路障。他尽力地挤在这些匆忙搭建的围栏上,朝第七区张望。然而所见只有满目空荡,仿佛第七区——那块土地、那群人们、那些建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迷起眼睛,他可以眺望到远处的第八区。在第七区的遗址里隐约可见那破裂的钢盘和断裂的连接物。 “喂,你!”一个士兵对他喊道,“你住在哪儿?” 丁塞尔默默地指着前方那空荡的大缺口。 “噢,我很抱歉,孩子。”士兵放缓了口气,“你的父母呢?” 丁塞尔再次默默地指向前方那空荡的大缺口。士兵深深地叹了口气。 “全是雪崩(avnche)干的。记住孩子,当你长大之后要为你父母报仇。”他以此尝试鼓励丁塞尔。“走吧,孩子。”那士兵转过丁塞尔的身子,把他推向第六区。 丁塞尔在人群中徘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身体机械麻木。他完全听不到周围嘈杂的声音,完全看不见人们四处躲避的慌乱。接下来我该去哪里?他想。爸爸!这里安全吗?妈妈! 该死的雪崩(avnche),我绝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神罗公司现在在做什么?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 随着他渐渐远离,惊恐的人群、慌乱的叫喊逐渐隐没,但是他的脑子里那个孩子哀怨的声音并没有消逝。他停了下来,眼泪划过他的面颊,他终于意识到脑海里的那把的声音就是他自己的。 第二章 “这件事是神罗干的吗?” “对。”闾乌(reeve)移开他的视线,似乎正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你因此而憎恨他们,和我联手可以让你如愿。” 丁塞尔(denzel)摇头拒绝。 —————————————————————————————————— 第二天,当丁塞尔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第五区的新家中,躺在一张昨天还不存在的床垫上,身旁放着一张纸条和一个小圆面包。 “我要去上班了。但我会定时来看望你的。记住,别跑的太远了,这几天人们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外面很危险。但最主要的是,寻找、并把你这个胖小子背回来是件苦差事呐。ps:我从邻居家借了个床垫,所以,要记得还啊!阿克翰(arkham)” 电视上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第七区崩塌的片段。但神罗公司不断地重复声明密德佳尔(midgar)安全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能对外宣称密德佳尔是安全的,毕竟他的父母很可能都已经去世了。我想知道是否每个人都在快快乐乐地活着,他想,既然现在已经安全了,那么我是否也能快快乐乐地活呢。他强迫自己吃下那个面包,然而每当他的嘴唇碰到它,他就忍不住要把它吐出来。陡升的怒气,使他把面包使劲地砸向电视机,随即再次奔了出去。 外面一片死寂。他一边走着一边盯着耸立在密德佳尔中心的神罗总部。突然一点希望的亮光在他的心里燃了起来:也许爸爸还活着,并且带着妈妈逃到那里去了。现在那里的职员一定都为可能将要发生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但这里是神罗的住宅区,或许有人会认识爸爸。尽管丁塞尔在陌生大人面前说话很不自在,但他还是决定尽其所能地去打听一下消息。 首先,他决定拜访右边的邻居。他按响了门铃,但没人回应。他只好试着开门,随即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有人吗?”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回答。似乎阿克翰是从这家借的床垫。不问自取能算借吗?难道这就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吗?为了生存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是偷窃? 接着是左边的房子,街对面的房子,后边的房子,一个人都没在。他甚至查看了比较远的房子。但大部分房子(就像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似的)都只在门上贴着一张联络地址。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我的父母不可能会在办公室。如果他们在的话,肯定会回来的。就算爸爸回不来,妈妈也会回来的。 丁塞尔抱着破灭的希望走着,很快,他发现自己完全迷失方向了。他记不起自己走了多远或者到过哪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更多是因为生气而不是悲伤。他气“雪崩(avanche)”,气这个被遗弃的世界。他停下来坐在路边,但他的屁股在着地前碰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神罗飞艇的小模型。一定是哪个小孩遗落的。他顿时怒火中烧,捡起飞艇并使尽全力的把它扔了出去。 “我讨厌这世界!” 远处传来打破玻璃的声音。一个妇女的嗓子接着出现了:“喂——!谁干的好事!?” 起初他不能确定声音的来源,没多久一个中年妇女从他前面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她并没有听起来那么老,丁塞尔实在不会凭声音就估计出女人的年龄。 “是你干的吗?”那个中年妇女问,挥着手上的飞艇模型。 丁塞尔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中年妇女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你在哭吗?” 丁塞尔摇头否认,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 “你家呢?” 他想回答,可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于是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妇人的脸不再紧绷。“先进来吧。” 利维(levy)太太的家里有着一种家庭式的氛围。墙壁上贴着花形纹样的墙纸,垫子和沙发上也有相同的图案。尽管装饰的是假花,房间里还是充满了温馨和亲切。丁塞尔坐在沙发上望着利维太太,她正拿着个胶袋准备收拾碎玻璃。 “等我儿子回来,我会让他修的,现在就将就吧。” “我很抱歉,利维太太……” “如果不是处在现在这个时候的话,我会揪住你的领子把你拖到你父母跟前,然后对着他们大喊大叫的。” “我的爸爸和妈妈都……” “别跟我说他们扔下你自己跑了!?” “他们当时在第七区……” 利维太太停下手上的活,坐到沙发上,扭身抱住了丁塞尔。 当丁塞尔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利维太太说:“我们现在去找你家吧!”他们手牵手地走着。早在六岁的时候,丁塞尔就不愿意拖着父母的手走路了,因为他觉得那样让他看上去很蠢。但现在,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利维太太的手。 神罗的官员需要通宵呆在总部来确保局面受到控制。他们的家属都撤离到筑嫩(junon)或者考斯特·德里·索尔(costadelsol)。利维太太说她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无论在哪儿,她都是独自一人。她觉得还是留在自己家好点。最后,两人终于找到了丁塞尔家的房子。 “谢谢,利维太太。关于窗户的事情……我很抱歉。” 利维太太默默的点了点头。丁塞尔走到门口匆匆的朝里面瞥了一眼。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住在一间空屋子里?”利维太太道,“来我家吧,我不介意。” 于是丁塞尔开始了与利维太太一起的生活。 在第一个灰鲭鲨反应堆被炸掉之后,利维太太相信情况会变得更糟。她开始存储食物,结果是后院的储藏室里堆满了罐头包装食品。“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说的吗?‘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应不时之需。’” 利维太太的生活是忙碌的。打扫房子、清洁周围的环境、做饭、缝纫。除了缝纫,丁塞尔都可以帮上点忙。而睡觉前,他们都会读些书。利维太太总是读些厚厚的,很难看懂的书。每当丁塞尔问道它们是否有趣时,她就会回答:“一点也不。”她说这些是她儿子的书。她认为读了这些书她就可以了解儿子的工作,所以她已经反复读了超过五年了。“它们可以帮你早进梦乡。”她总是笑着说。 利维太太借给丁塞尔一本怪兽画册,并告诉他,读这个的话,将来会比较有用。这也是她儿子的,是她儿子在丁塞尔这个年纪时读的书。里面有怪兽的图画和相关的说明。许多页里都印着相同的警告“如果你遇到一头怪兽,尽快躲开,并向一个大人求救。”“如果我现在碰到一头怪兽,我猜我会向利维太太求救”,丁塞尔想。但是利维太太看起来不像是能打架的人。还是我来上场吧,不知道行不行,或许我也能打赢。恩……我也许是个没什么用的人。所以我的父母才会丢下我离开。 —————————————————————————————————— 阳光变的更强烈了,丁塞尔出了一身的汗。 “呀……今天真是热坏了。”闾乌对约翰尼(johnny)说,“能给我们来杯水吗?” 丁塞尔掏出一块手帕擦掉额上的汗水。 “不错的图案。”闾乌说道,“尽管,这看上去像女孩子的东西。” “我想是的。”他回答道,并仔细地看着手帕。 —————————————————————————————————— 一天早晨,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利维太太就拿了一件有领衬衫来到他面前。“穿上它,这是我为你做的,但是我只能找到印着这种花样的布。”衬衫的白底上印着许多小粉花,就像是被风吹着散落在雪地上。通常,他绝对会拒绝穿上这样一件衣服。但这一次,丁塞尔很乐意地换上了。 “我还剩了些布料。所以我做了这些,拿着它们。”她拿出一块与衬衫有着相同图案的手帕。她一定还剩下很多布,因为她做了好几块手帕。丁塞尔只拿了一块,折好并放进裤子的后袋。 “接下来……”利维太太的笑容消失了。“我该怎么对你说好呢……” 丁塞尔呆呆地站着,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最可怕的话,就是“你走吧”。她不会这么说,对吧?他想着,身体紧张地颤抖起来。 “我们到外边走走好吗?”她问道。利维太太通过厨房门走到了后花园。丁塞尔犹豫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跟了上去。他跨过堆起的泥土,来到利维太太身旁,她凝望着天空。丁塞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天空中隐隐浮着一块黑色的阴影。这一定是使人们感到沮丧和担忧的原因吧,他想。 “我对它一无所知。”利维太太说道:“它被称作‘流星’。显然,人们说它将会撞击我们的星球,然后就是世界末日。”她从储藏室拿出两个罐头并递给丁塞尔一个。“我的上帝!怎样才能阻止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利维太太没有打扫屋子,也没有缝东西。她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想事情。 突然,她似乎有主意了,于是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不过看情形,并没有人接听。兴许是打给她儿子的。丁塞尔打扫了房子内外。他无法想像这里受到流星的撞击时会是怎样的情形。更重要的是,丁塞尔还有其它事情想问利维太太,可他说不出口。 天色渐晚,利维太太又开始了打扫,看来她已经恢复常态了。“丁塞尔——,这样打扫不行,你又都做错了。到现在为止一直是谁在照顾你啊?”是的,正常的利维太太回来了。 当天晚上,她们依旧坐在一起读书。利维太太的眼睛一直盯着书本,她说:“丁塞尔,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如果星球要被毁灭,那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不介意你拿走这里的东西。你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你有权力决定,当末日来临的时候你要在哪里迎接它。” 丁塞尔很认真地考虑着利维太太的话。然后,他说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我能留在这里吗?” 利维太太抬起头看着丁塞尔,微笑在她的脸上慢慢的浮现。 在那之后,他们一如往常地过着日子。只是清洁外面的工作现在交给了丁塞尔。在外面时,他可以看到神罗公司开始了建筑工程。就和想象中的一样,一座巨型加农炮建成了。 “似乎神罗公司想要消灭流星。”他告诉利维太太。 “但那间公司总是有些不对劲。”利维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伤心地摇头。 最后,那座大炮只是发射了一次就损坏了。然后神罗公司被一只怪兽袭击并被摧毁。丁塞尔很好奇到那底是哪一类的怪兽。他无法想像一个怪兽有能力摧毁一座建筑物,但他并没问利维太太。流星仍旧日渐逼进,无情的冲向这个世界。各地都在骚动,但丁塞尔的生活依旧平静。 有时候他会无法抑制想见父母的渴望,他会哭着呼唤他们,这时利维太太就会抱着他,让他冷静下来。只要他睡在利维太太的床上,他就会感到很安心,甚至不介意末日是否会来。然而,打破丁塞尔宁静生活的不是流星,而是那恐怖的白色洪流——生命之流虽然拥有摧毁流星的力量,但另一方面那光亮的生命能量同样可以毁灭人类。 命运注定的一天终于来临了。那天晚上丁塞尔和利维太太正躺在床上,等待入睡。外面响起了暴风来袭般的声音,但是远比那更强,更嘈杂。不久,整个地板开始震动,房子的框架也开始格格作响。就像这样,末日来临了。丁塞尔希望这种情况能快点结束,但随着时间的流动,摇动只是变得更加剧烈。声音时而减弱,时而像打雷一样怒吼。最后变的像是一列火车在房子的边上斜擦过去那样震耳欲聋。利维太太紧紧抱着丁塞尔,而他则试图捂住耳朵,阻断那骇人的声音,但是五分钟后他已经濒临崩溃了。“利维太太,我害怕!” 就在利维太太下床开灯的同时,那布满花纹的窗帘被映成纯白色。紧接着,墙上显现出诡异的,花一样的影子。光束川流不息地在窗外流动,就好像这房子正浸在光海里,而窗户会是它致命的漏洞。 “快藏到毯子底下!”利维太太喊着,自己却冲出卧室。强烈的震动,已经远非之前的钢盘崩塌可比的了。衣橱上的假花都掉到了地上。丁塞尔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藏起来,而是紧紧地跟在利维太太后面。 利维太太看着客厅的窗户,那扇被丁塞尔打破的窗户,仅仅用胶袋封着。现在那些胶袋膨胀得几乎随时都会爆炸。利维太太毫不犹豫地跑到窗前用双手按住它们。 “丁塞尔,回去!”她发现了跟来的丁塞尔。 丁塞尔拼命地颤抖着。他完全动不了,就像他的脚板被牢牢地粘在了地板上。 是我把玻璃打破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错。 利维太太冲到他面前,猛的将他推回卧室。丁塞尔尽力地拉住她,想要她也留下来。就在那一刻,胶袋破了,耀眼的光流潮水般的涌进客厅。利维太太使劲地关上了卧室的门。她被留在了客厅里,骇人的景象让她失声尖叫。 “利维太太!!”丁塞尔抓着门把想要把门打开。 “丁塞尔!停下!!” “但是——!”丁塞尔再次拉动门把。 利维太太背对着门框,手脚分开顶着门板,阻止他出来。“关上门!!丁塞尔!” 他可以看到几束光流透过利维的身体,像蛇一样地在墙上舞动,回弹。光蛇在房间里肆意攒动着。这不是怪兽图册所能记载的事物。跑去向一个大人求救?不……我是要战斗的那个人。 “利维太太——!”就在他叫出声的那一刻,光蛇击中了她,她痛苦地呻吟着。光线变成细绳状从利维太太和墙上的缝隙中泻入卧室。他被光线抛开了,昏迷的前一刻,他瞥到利维太太倒在了地上。 第三章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当我醒过来后,房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利维(levy)太太正虚弱地躺在地板上。我呼唤着她,可她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喃喃地说着她很高兴见到我没有受伤,然后,她让我把手伸过去,我照做了。她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十分微弱,她对我说,她儿子的手长大了,已经不象过去一样可以让她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她又问我外面的情况怎样了?外面?是早上,和屋子里一样混乱不堪。” 丁塞尔(denzel)低着头,继续讲述着那悲哀的经历,而闾乌(reeve)则闭着眼睛继续听着。 —————————————————————————————————— 丁塞尔来到了屋子外面,不由得转身看了看利维太太的家。窗框上的玻璃全碎了。他回过头来往四周张望,其它房子的窗玻璃也都碎了。有的屋子连房顶都没了,墙壁上尽是窟窿。到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即使不是因为我打破了利维太太的窗户,他想,最后它也还是会破,一切还是会这样发生。但是他马上开始生自己的气:尽管那样可怕的事发 生了,但利维太太还是尽了全力来保护我,而我居然想装做这些事与我无关。 他回到房子里,利维太太正静静地躺在原处,仿佛灵魂已经离去,但恬静的神色让她看上去只象刚刚睡着。他不安地摇晃她的肩膀试图以此来唤醒她。 “利维太太……” 但她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利维太太!”,他呼唤着,更加用力地摇晃她。 一滴黑色的液体从利维的嘴角流下。他很快的将这预示死亡的东西抹去。然而,黑色的液体却开始从她的头发里往外涌。他从没见过象这样令人恶心的场面:一个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体内竟流出这种恶性的黑脓。恐惧在一瞬间吞噬了他的心,他飞快的跑出了屋子。“爸爸!妈妈!救救我!!”他喊道。接下来,他不停的呼唤每一个认识的人的名字,直到他的嗓子都喊哑了,才疲惫的坐下来哭泣。 “下巴抬起来,小子!”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继而一只大手粗鲁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胡子男人,他身后停着一辆载着十来个人的小卡车。“你在这干嘛?”,男人说,“电视不是说了,你们要被疏散到贫民区吗?” “我……没有看电视。”丁塞尔回答。 “噢!又一个和他们一样的,真该死,总是回答我‘啊!我不知道……’或者‘我认为我还是安全的……’” 车上的男女开始局促不安的挪动身体。 “那么,小子!你的家人现在在哪儿?” “利维太太,还在屋子里……” ——————————————————————————————————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卡斯金(gaskin)”,丁塞尔对闾乌说。“他把利维太太葬在了她自己的后院里。车上的人也帮了忙。当他们把利维太太与她自己的一些缝纫用品,还有她儿子的书一起下葬的时候,每个人都对那里土壤的深度感到吃惊。他们说,平常要是挖到这么个深度,早就碰到底下的钢盘了。” “也许,她想种点蔬菜什么的,”闾乌说,“许多乡下来的老人都这么做。” “……我认为她想种鲜花,”丁塞尔看着手帕上的花纹回答道,“她的房子总是装饰着许多花型的图案和各种假花。但我想,她真正想要的是真花,自从她的儿子为神罗工作后她就住在密德佳尔(midgar),但是,当她终于收集到足够的泥土时……哦,对不起,我扯远了。” 闾乌边听着边点头。 —————————————————————————————————— 卡车很快就到达了火车站。在过去,开往贫民窑的火车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很遗憾!火车已经停开了!我们无法修好它。不过幸运的是轨道还在,它仍可以把我们带到底下的贫民窑,如果我们沿着它前进的话。”卡斯金说道。 “密德佳尔现在还安全吗?”有人问道。 “噢!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但就现在来说,下面可能安全点,你说不是吗?”他回头看着丁塞尔,“小心别从轨道上滑下去,因为没人会有空救你的。你必须自己照顾好自己。” 卡车掉了个头就开走了。丁塞尔发现,已经有一大群的人被集中在火车站里。生命之流那毁灭性的影响波及了整个密德佳尔。失去家园的人们,认为整个城市都将被毁灭,恐惧使他们选择逃离,但大多数人都对沿着轨道走到贫民窑的做法感到迟疑。几乎每个人都面色阴沉地低着头。这里丝毫没有摧毁流星的庆祝感,有的只是对那等同于不存在的撤离指引的抱怨。我很高兴爸爸不在这里,丁塞尔一边想一边挤过人群,他走向月台并跳下轨道,虽然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是卡斯金是唯一一个为人们指路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他的。 从铺在支柱上的轨道空隙中,他可以看见通向下面的路。这个高度要是摔下去的话就死定了,他想。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密德佳尔的外围轨道旋转而下。路途长的可怕,但他太小心步子而完全忘了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走在他前方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前面有些障碍。他推开人群挤过他们,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坐在轨腰的一个缺口上,双腿紧紧地夹着轨道。丁塞尔不由的好奇为什么没人愿意走过去。他根本不能把这个联想成路障。 “你的妈妈呢?”一个人问到。 那孩子突然失声叫道“妈咪!!!”然后焦急地往下张望。随即失去了平衡,慌乱地挥舞着手臂。丁塞尔马上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背后立刻响起一阵议论声。 “小心!那个孩子被感染了!!!”有人喊道。 “别碰他!否则你也会被传染的!” “怎……怎么回事?”丁塞尔问。那个孩子很害怕,但除此以外,他看上去很正常。 “够了!快让路吧!”有人叫道。 丁塞尔想回敬那人几句,但他无法辨认那是谁说的,只好不了了之。他抱住男孩的腰,把他拖到为修理铁轨而搭建的金属平台上。为什么没人帮助他?丁塞尔想着,自然地朝那男孩看去,一些黑色液体正从男孩的背部往外渗。他猛的缩回手,就是那东西……从利维太太身上渗出的东西!! 人们开始继续往前走。男孩则继续呜咽着,“妈咪!我好疼……” 丁塞尔记得其中一个大人说“你也会感染的。”他想哭,生着那男孩的气。但是突然他想到了利维太太。黑脓从她身上涌出时是那样的恶心,对于一个待他极好的人,他所做的事却只有丢下她逃命。一丝内疚涌上他的心头。如果对这个男孩好点可以作为补偿的话,他渴望得到利维太太的原谅。所以,他蹲在男孩身旁。 “哪里疼啊?”他问道。 “我的背!” “这里?” “恩!” 他温柔地将手放在男孩的背上。每当他肚子不舒服,或者撞疼自己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会轻轻地帮他揉疼痛的地方,然后,伴随着妈妈温暖的手,疼痛消失了。也许我可以用妈妈魔法!丁塞尔揉着小男孩的背,并试图让自己忘记那盖在手上的黏黏的黑脓。起初,男孩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但是最后,他总算进入了梦乡。 三个小时过去了,也许更久一点。丁塞尔继续照顾着男孩,只间中休息了一会儿。走过的人们都对丁塞尔和那个男孩视而不见。 “他已经死了。” 丁塞尔抬起头,看见一个一脸倦容的妇女站在自己面前。她胸前绑着一个婴儿,手里拖着一个和丁塞尔年龄相仿的女孩。 “那是件女孩衣服,他真奇怪。妈咪,我们可以走了吗?”女孩说道。 那位被称做妈妈的女人脱下她女儿的蓝色外衣,递给丁塞尔,“用这个盖着他吧。”她说。 她的女儿,之前不得不穿着三件外套的她,看起来轻松多了。 “拿着吧。那是我姐姐的衣服,所以它一定够大的。”女孩说。 丁塞尔看着那蜷缩在身旁睡去的男孩,他已经停止了呼吸。顿时,他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从身上抽离了。那女孩子迅速地从母亲手上接过外套,盖在小男孩身上。 “他和他妈妈在一起了。”女孩说。 “谢谢……”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了。那位母亲默默地转身离去,女孩追了上去,小手滑入妈妈的大手中。她们的手和他的一样,散布着黑色的斑点。 丁塞尔看着女孩背着的陆行鸟包渐行渐远,他独自想着:我们将会死去吗?伴随着黑脓的渗出,痛苦地呻吟吗?我们都会得病,然后死去吗? —————————————————————————————————— “那时侯,我们对星痕一无所知。那些接触过生命之流的人,身体都会渗出黑浓,慢慢死去。有人说那是通过身体接触传播的。而实际上,那是由于杰诺瓦(jenova)的意志混在了生命之流里……哦,算了,忘了它吧。就算我们了解了原因,我们也无法改变现状。” “特别对于孩子们来说。” “恩!” “我在轨道时也想起这问题。我希望我很快就能长大成人,那样的话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至少会少点。” —————————————————————————————————— 丁塞尔望着那些打算从火车站逃到贫民窑的人们一个个地经过,每个人看上去都满怀心事。他们不停的往下走,似乎害怕一停下来就会死去似的。他觉得他也应该那么做的,不过坐在这里等待一个自己认识的人经过也是不错的主意。然而无法忍耐的饥饿很快的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开始四处寻找食物,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不远处的一大堆行李吸引了。他可以看见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些人在做着什么。他们似乎在挖坑。风中带着一丝腐败的味道。一个男人背着个年轻的女人来到坑旁,缓缓的将女人放到坑里。是坟墓,一个临时的坟墓。他转身离开,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结果行李堆中一个熟悉的背包映入了他的眼帘,是那个陆行鸟背包!一种难以解释的冲动,让他从那堆行李中把它揪了出来,翻开背包,里面有曲奇和巧克力。丁塞尔想起那个女孩,她现在应该也死去了。 “吃吧!”一个声音说,是卡斯金。 丁塞尔抬起头,为了再次见到他而高兴。 “在担心会生病吗?那只是个谣言罢了。就算那有可能是真的,可目前它还只是谣言。况且,如果你不吃点什么的话,你也一样会死的。所以不如做个饱鬼上路,对吧?”卡斯金从包里掏出一块曲奇。“看起来不错,还能吃。”他说,“如果你不吃它们的话,坏掉就可惜了!” 丁塞尔尝了一块曲奇,味道好极了。 “谢谢。”丁塞尔看着背包说。 卡斯金揉了揉丁塞尔的头发,虽然他和丁塞尔的爸爸不同,而且动作还是有点粗鲁,但他确实让丁塞尔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丁塞尔在贫民窑住了大约一年。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行李堆里找可吃的。他很快的交了一些朋友。他们全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而卡斯金也有了一些同僚。不过他总是把他们称作一群死脑筋的白痴,一天到晚就喜欢四处巡逻,而起初,他们的时间都花在了掩埋尸体上。不时的,丁塞尔发现自己的脸上又有了微笑,他觉的原来的自己回来了。尽管如此,两个星期后,从密德佳尔逃来的人越来越少了,维修火车站的人也离开了。卡斯金和他的伙伴开始无事可做。很多个夜晚,丁塞尔都辗转难眠,对未来忧心忡忡。 一天,一个男子出现在贫民窑附近,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很快,那个男子来到丁塞尔和他朋友面前。 “我需要一些钢管,越多越好。” 孩子们开始寻找钢管。他们可以在第七区废墟中找到不少。男子在感谢了他们之后就离开了。之后,他又回来了几次。在他第三次到来之后,他带来了他的伙伴,一些同样在寻找材料的人。他说他们开始在密德佳尔的东边建造一座新城市,所以在到处寻找可用的材料。作为对找来材料的回报,孩子们得到了食物。 丁塞尔和他的小伙伴们给自己取名为“第七区探险队”。他们能接到很多工作。他们为自己能像成年人一样工作和生活感到自豪,每天都工作的很愉快。虽然他们也有因思念父母而哭泣的夜晚,但最后大家都会再次快活起来。“分享命运”成了他们的口头禅。然而命运,并不会如他们所想的一般把每个人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一天早晨,卡斯金召集了所有的伙伴,也就是小孩子和成年人组成的探险队,并且提议大家都行动起来去帮助新城市的建立。其中的一个孩子注意到,卡斯金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揉着自己的胸部。 “卡斯金先生,你还好吗?” “不太好。”卡斯金一边回答一边松开外套的扣子。一种熟悉的不祥的感觉在丁塞尔的心里萦绕。 卡斯金先生的衬衫上渗出点点的黑斑。 —————————————————————————————————— “卡斯金先生在一个月后去世了。所有人都帮了忙,我们把他葬在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好人总是会死……对吗?” 闾乌点头表示同意。丁塞尔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苦死了。他不喜欢咖啡,但是他想尽快习惯这个味道。大人总是喝咖啡。 第四章 大人们都离开了,可是作为第七区探险队的成员,大约二十个孩子留了下来。 据说新城市的名字叫“边缘(edge)”,目前的建设工程也进行的很顺利,那里还设立了孤儿收容所。不过,孩子们仍然愿意选择不需依靠大人的帮助,同时还可以协助建设新城的生活。如果他们真的去了那里,大人们会把他们当成孤儿来照顾,这种态度让孩子们觉得相当难受,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然而,孩子们的这种想法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丁塞尔和他的小伙伴们运送一个铁框来回跑一趟,所花的时间也够一辆起重机掉走一整座房子了。渐渐地,第七区探险队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了。终于,在一个寂寞的晚上,队里只剩下了六个孩子——包括丁塞尔自己。他很想留住他们,但他不能够因此而责备离开的人。他们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家,而且大多数时候都在挨饿。没过多久,最后一个女孩子也要离开了,这个小姑娘在临走前告诉丁塞尔,她会去“边缘”城。 —————————————————————————————————— 丁塞尔突然笑了起来。 “想起了滑稽的事吗?”里乌好奇地看着他。 “我从前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因为人们总是说‘女人会成为累赘的!’但最后他们还是想让女孩子加入队伍,这事真有趣。可是当我们的人数不足十人时,工作变的越来越艰难,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离开了。” 闾乌(reeve)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我现在明白了。那些天里,我总是在为一些日常的小事情发愁,甚至觉得气闷。” “你现在应该很感激她吧。” “太迟了……她已经不在了。” ——————————————————————————————————一天早上,当丁塞尔醒来的时候,身旁只剩下一个名叫里克斯的(ricks)小男孩了。 “事到如今,螺丝钉和电灯泡是我们仅有的最好的东西了。”丁塞尔笑着说。 “可别急着离开它们啊。”里克斯咧开嘴巴,露出可爱的牙齿。 “我会去买些早餐。然后看看我在那里能不能找到点活儿干。” “先等一下!我去取钱。”里克斯跑到他们收藏东西的地方,把盖子掀开。 “嘿——!丁塞尔!我们被偷啦!” 剩下的钱连一块面包都买不起。他们静静地呆坐了好一会儿,里克斯首先发话了。 “也许我们该到‘边缘’城去生活。据说哪儿能领到免费的食物。” “可那样我们自己生活的想法就失败了啊。” “没错!但被大人们当成一般小孩来养总比饿死在这里好吧。” 丁塞尔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爸爸从前开玩笑时说的话。“我 们可以抓老鼠吃吗?” “老鼠?” “对。我爸爸以前曾经说过,贫民窑里的人穷的只能吃老鼠,而且是脏兮兮的灰老鼠。而现在,我就在贫民窑,而且的确穷的揭不开锅……”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打算吃老鼠。我要作个真正的贫民。” 里克斯站起来,弹掉身上的灰土。丁塞尔也站了起来,向四周张望。 “我想我们起码需要一只矛。” “不!是你需要一只矛,然后你自己去抓老鼠吃。”里克斯皱着眉头,“我一生下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贫民,但我从来没吃过老鼠。” 丁塞尔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尝试解释。“我不了解……” “如果你了解了你会怎么做?不和我交朋友?” “里克斯……” “好好记着吧。贫民窑所有的老鼠身上都沾满了可怕的细菌,因为你们这些钢盘上的居民把污物随便排下来的结果。没人有胆量去吃那样的东西。”里克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丁塞尔叹了口气。 “我没有跟他一起走。我认为他不会原谅我了……” “为什么?” “我是出生和成长在钢盘上的小孩。我喜欢那样的生活和第七区,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不想去别的贫民窑。我想去‘边缘’城,虽然我认为它的状况和贫民窑没什么差别——一个贫穷、肮脏的地方。” “那么里克斯呢?” “他很好,尽管他不愿搭理我。” “这样很好。你们最后还是会和解的。” —————————————————————————————————— 再次孤零零的丁塞尔握着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四处寻找着老鼠。他打算抓一只来吃。贫民窑的人不吃老鼠又怎样,我会吃的,因为我既没钱又没工作,处境还远不如一个贫民。我是从上层来的第七区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无法生存。 孤独的感受逐渐侵蚀着丁塞尔活下去的意志,和第七区崩塌时的情况一样。但这一次,父母、利维太太、卡斯金,第七区探险队,简直是地狱,所有他遇到的人,那些支持着他活下来的人都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感到自己再也不会笑了。他的妈妈说什么来着?“如果你没有笑容,生活就没有意义。”那很对,妈妈,他想。一只污秽的满是细菌的灰老鼠应该能让我解脱了吧。 —————————————————————————————————— “噢!噢!噢!!”在一旁偷听约翰尼(johnny)叫了起来,把一直没注意到他的丁塞尔吓了一跳。 “嘿!那只是我过去的想法,”丁塞尔说,“那时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所以现在我活生生的坐在这里。” “因为我遇到了最好的人呐。” “是在那种状况下能遇到的最好的人。”约翰尼说。 —————————————————————————————————— 附近一只老鼠也没有。随着寻找老鼠,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第五区一座废弃的教堂前。一辆摩托车停在教堂的门口。丁塞尔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摩托车。不过最吸引他目光的是挂在把手上的手提电话。 一丝微笑窜上他的脸颊。我只是借来玩一会儿,希望它能打通吧。他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辆摩托车,拿起那个电话,一边幻想着自己拨通家里电话的情形——如果还能拨通的话——第七区的废墟里就会响起一阵铃声,他希望有人能接听,的确有—— “第七区的电话无法接通!” 在与探险堆工作的日子里,丁塞尔一直有打听父母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他们被压在所有的碎石下面了,他想。他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第七区的电话无法接通!” 丁塞尔把电话按在耳朵上,缓缓抬起头。他可以看见第五区钢盘的东部。他意识到利维太太正长眠在这块钢盘的上面,而他在她的坟墓下方。所以这里是个孤单的地方啊。 “第七区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切断了电话,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摔成碎片它的冲动,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想再试一次。他试图回忆起利维太太的电话号码,但他总是想不起来。所以,他只好查看这电话的历史记录,决定拨来电最多的那个号码。他拨了,电话接通了。 “克劳德(cloud),你主动打回来的电话真少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塞尔默默地听着。 “克劳德?”女子的声音里透出怀疑。 “不,我不是……” “……你是谁?这是克劳德的手提电话,不是吗?” “我不知道。” “你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在哭?” 他的眼泪从脸上滑下。他伸出手去,想要抹掉它们。顿时,一阵尖锐的痛楚从他的额头传来。粘粘的,他的额头又湿又粘。不!不!我不想死!!他想对着一切东西大喊,这个星球、上帝、可能会听到他的呼喊而同情他的人。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开不了口,他在心底竭力地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黑的!!!千万不要是黑的!!!他放下手来看着它…… 粘稠的……黑色。 —————————————————————————————————— “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当我醒来时,我躺在床上。绨珐(tifa)和马琳(marlene)正关注地看我。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对吧?” “知道的相当多。” “我之所以活到今天要感谢许多人。我的父母、利维太太、卡斯金先生,整个探险队。有些人还在,有些人已经走了。绨珐、克劳德、马琳,还有……” 闾乌点着头。 “我希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下一次,就该轮到我来保护人们了。” 闾乌沉默着。 “所以,让我加入吧。”丁塞尔向前探起身子。 “不!不!不!”约翰尼叫了起来。 “你给我安静!”丁塞尔说。 “你只是个孩子!” “这个和那个没关系!” “不!”闾乌说,“事实上,w.r.o(世界恢复组织)不收小孩子。” 约翰尼张大嘴巴笑了起来,“啊哈!看吧!” “什么!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行呢?” “我刚刚才决定的。当我听了你的故事后,我觉得有些事情只有孩子可以做到。所以现在,我希望你为我做一件这样的事。” “……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这些大人们重获力量!” 丁塞尔还在等着他把话说完,但闾乌站了起来,似乎他认为他已经说完了。 “噢,还有……” 丁塞尔盯着闾乌,眼睛里满是希望,看起来他改变主意了。 “谢谢你在那些日子里照顾了我的母亲。” 闾乌从自己的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丁塞尔看。白底上印着小粉花。毋庸置疑…… —————————————————————————————————— 闾乌离开后,约翰尼开始清洁桌面。丁塞尔默默地注视着手里的手帕。 “嘿!”约翰尼停 下了手上的工作。“如果你想战斗或做些其它类似的事情,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做的,不一定非要加入w.r.o(世界恢复组织),对吗?为什么你那么在乎这件事啊?” “克劳德……”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过去在那军队里呆过。那是让他变强的地方。我也想要变强。” “时代已经不同了。” “为什么?” “该受到赞美的不是那些拿着刀枪四处奔波的人,而是那些能够解除人们痛苦的人。” “我并不是想被赞美或者尊敬。”丁塞尔回答。他的背后有那么多的人一直在支持他。男的和女的,大人和小孩。每个人都用他们不同的方式感动着他。“我觉得我欠他们的太多了……我只是想要回报他们的关怀。” 一卷全 在将第七天堂的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门后,蒂法(tifa)回到餐厅里清理厨房。房间笼罩在足够照明但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昏暗、朦胧。那里除了蒂法外空无一人。仅仅在几天前,这工作还显的不那么漫长。她享受着同她的家庭一起,忘记所有的烦恼,但是现在,水已经变的冰冷,到处是肮脏的餐具,她哪里也去不了。蒂法打开店里所有的灯去尝试改变这种气氛。短暂的一刻里,店里亮了起来,然而不稳定的电力供应很快又使一切重归昏暗。一种不安的感觉向她袭来,她怀疑是否在这房子里自己一直是孤独一人。当这种想法闪现在脑中的时候,蒂法几乎不能忍受,她叫出了一位女孩的名字。 “玛琳(marlene)!” 不一会,轻轻的脚步声从店子深处的儿童房里传来,玛琳走过来。 “嘘——”她皱着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蒂法道了歉,并且放下心来。 “丁塞尔(denzel)总算睡着了。” “他还是觉得疼吗?” “是的。” “你应该叫我过去。” “丁塞尔不让。” “我明白……” 蒂法感到自责,她让孩子们为她担心了。 “你怎么了?” “嗯……你的意思是?”蒂法无意义的回答着,试图隐藏自己的感觉。玛琳环顾了一下店子,这里只有蒂法一个人。 “你觉得寂寞吗?”小女孩看穿了一切。“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谢谢。你也应该去睡觉了。” “我正要去睡觉呢!” “对不起。” [她是我的女儿。我向别人这样介绍她。她的父母不久前去世了,她爸爸最亲密的朋友巴瑞特(barret)养育了她。] 从蒂法遇到巴瑞特并跟他一起旅行时起,她已经了解了许多玛琳的事情。于是很自然的,当巴瑞特决定去旅行以安顿他的过去的时候,他把玛琳托付给了蒂法。 蒂法停止了清洗餐具,她跟着玛琳走进儿童房。儿童房里有两张床并排摆放着,丁塞尔躺在那里,已经睡熟了。八岁男孩前额上星痕症候群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当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减轻症状,也没有什么能使他的病况稍加改善。蒂法拭去了在他湿润额头的伤痕上涌出的黑脓,丁塞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很快继续睡着了。一直注视着丁塞尔的玛琳,在躺在自己的床上塞好被子后,叫住了蒂法。 “即使和我们在这里,你仍然觉得寂寞,是吗?” “……对不起。”蒂法老实的承认道。 “别介意。我们也是一样。” “我能明白。” “我好想知道,克劳德(cloud)在哪里呢?” 蒂法抬起头,没有办法回答。克劳德在midgar的某个地方。起初,她想象着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也许他在出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事故,或者遭到了某些怪物的袭击。 她很快发现其实他仍然在某处做他的工作,人们可以在工作中看到他,他仅仅是离开了这栋房子而已。蒂法曾经尝试着使孩子们相信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她最终无法冷静下来。不久之后,孩子们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之间突然出现了问题。] 但是蒂法仍然记得当她最后一次看见克劳德时他脸上的笑容,亲切,温柔,令她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怀疑我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宿命的那一天,来自外太空的流星从天而降。生命之泉从星球的裂缝处喷涌流出、融合、并且摧毁了一切。那时,蒂法和她的伙伴一起在空中目睹了这一幕。 [我希望一切都被洗刷走。洗刷掉我的过去,我们的过去。也许,我还感到了伴随着战斗结束后的解脱而来的、不可避免的恐惧。] [我怀疑,是否我还可以继续按我自己的方式来生活。] 当一些人面对同样的问题,她会告诉他们应该继续生活下去,无论什么事情发生。但是现在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动摇了。 由于神罗公司开发了魔晃能源,世界繁荣起来,光明照耀了大地。但是同时更黑暗的事情发生了。反神罗组织“雪崩”为此行动起来,他们要让世界了解到那些黑暗。 魔晃能源使星球陷入了毁灭。尽管雪崩组织在地下努力行动着,但无能为力,世界没有任何改变。一旦你了解到魔晃能源带来的好处,你就很难再去反对它。为了使情况有所改变,雪崩组织选择了进行一些极端的行动。在魔晃能源被大面积使用、有很多人居住的魔晃城市midgar,他们炸掉了其中一个反应堆。 因为对炸弹威力的错误计算,城市地区被破坏的程度超过了雪崩组织的想象。魔晃反应堆周围的地区也被破坏。作为对这一事件的反应,神罗公司开始致力于消灭雪崩组织。于是城市midgar里雪崩组织藏身、同时还有很多居民居住的一个地区被完全摧毁了。这是为了消灭微小的反叛者组织雪崩,神罗公司所采取的暴行。最终,雪崩组织成为了无数无辜生命牺牲的根源。 那就是蒂法加入的雪崩组织。 以前她曾经认为为了实现伟大的目标,牺牲或多或少是不可避免的。他们也随时准备着牺牲掉他们的生命。但是大灾难过后,蒂法和其他人失去了原本的目标。当他们对付神罗公司时,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在和强大的萨菲罗斯(sephiroth)战斗。蒂法和她的童年好友克劳德一起,加上雪崩组织的幸存者巴瑞特,混乱中认识的爱丽斯(aerith),还有火红十三(rediii),他们展开了旅程。在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后,席德(cid),caidsith,尤菲(yuffie)和文森特(vi)也成为了同伴。 新的友情之花正在绽放,然而作为代价,爱丽斯失去了她的生命。 尽管如此,旅程在继续着。回过头看着这段旅程,蒂法可以感到,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他们的战斗正在走向终点。 [当我仍然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一切就开始了。那时在我家乡nibelheim附近的魔晃反应堆出了些问题,威胁着我们的生命。] [萨菲罗斯被神罗派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杀了我的父亲。我无法忍受对神罗和萨菲罗斯的憎恨。于是我加入了雪崩。是的。那是我内心中对他们愤恨的开始。雪崩组织所使用的标语“反对神罗”,“反对魔晃”正好掩盖了我真正的动机。但是当我们尝试去拯救这个星球时,太多的生命牺牲了。如果那只是因为我私人的复仇,那么……] 这种罪恶感深深的植在了蒂法的内心中。 她怀疑她是否能伴随着这种感觉生活下去。蒂法害怕她的未来,她的视线从天空移向了地面。 那时,克劳德坐在她的旁边,与她看着同样的风景,温柔的微笑了。那是她在旅途中从未见过的笑容。克劳德意识到了她的注视,问道,“怎么了?” “克劳德,你笑了。” “我有吗?” “是的。” “一切从现在开始。一个新的……”克劳德寻找着合适的字眼,“一个新的生活。” “我要活下去。我想那是我可以被原谅的唯一办法。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情。” “我猜你是对的……” “但是当我在想,究竟我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多少次了,就感到很可笑。” “为什么?” “每当我想开始时,总是会失败。” “这并不可笑 。” “……我想这次会没问题的。”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因为你和我在一起。” “但以前我也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明天也会如此。”克劳德回答着,再次笑了。 蒂法和她的伙伴一起去看望爱丽斯。她如今沉睡在遗忘之都的湖底。正如他们被告知的那样,那个她用生命去拯救的世界现在必定已经安然无恙。蒂法听到一个声音问她,是否一切都好。她不知道那是爱丽斯的声音,抑或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就在萨菲罗斯夺走爱丽斯的生命时,蒂法没有为她的死亡感到悲痛。她的哀伤转为了更大的对敌人的愤怒。至少现在,当她来到这个地方,她深深体会到了几乎把她心脏撕裂的悲伤和痛苦。作为雪崩的一员,一直伴随着带给她这种感觉的大集体,此时蒂法无法停止她的眼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感到克劳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仿佛这样她就哪里也去不了。现在,她只想纵情大哭一场,接着把其余的一切全交给他。 如果是孤独一人,她会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 蒂法那些一起经受住旅途考验的伙伴们分开了,如同当时聚在一起时那样轻易。文森特好似一位刚巧坐在身边的火车旅人那样离开了。尤菲抗议着,她说在成为朋友共患难过后,他们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分手。好象是巴瑞特,也许是cid告诉她,如果大家都活着,只要想,他们就随时可以见面。在许诺过哪天会重聚之后,蒂法、克劳德和巴瑞特离开了其他人前往corel镇。那里是巴瑞特的故乡。那里,因为魔晃而发生的惨剧是对他来说是一切开始的根源。巴瑞特默默的站了一会后,他告诉其他人不要追随他,他同样不得不背负着罪恶活下去。 他们还去了nilbeim,蒂法和克劳德的故乡。他们没有感到任何乡愁,却清晰的回想起了在这个城镇发生的悲剧。 “我不应该回来的,”克劳德说,“这使我重新回到了过去。” 克劳德的话也说出了蒂法心中的感受。 ****** 接着他们去了kalm,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爱丽斯的养母elymyra,还有留在那里被照顾的女孩,玛琳。elymyra的两个亲戚住在他们在kalm的房子里。巴瑞特和玛琳为重逢感到高兴。克劳德告诉了他们在爱丽斯身上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蒂法、克劳德和巴瑞特为他们无法拯救爱丽斯道歉着。 “你们已经尽力了,不需要道歉了。”elmyra说。 蒂法和其他人无法回答。 [我们真的尽力了吗?] 很多人来到kalm寻求避难。普通的民房成为了紧急避难所。尽管可以收取一定的费用,但kalm居民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旅馆也免费为需要的人们提供房间,如同所有人都在为世界的重建而努力合作着。 “走吧,我们回家去。”克劳德说。 “去哪里?”巴瑞特问。 “去我们被打断的现实。”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普通的生活。” “我们在哪里还有那样的东西?” “我们会找到的。”克劳德看着蒂法说,“对吗?” “是的!”玛琳高兴得喊出声来。蒂法也点点头,但是和巴瑞特一样,她怀疑他们哪里还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他们四人返回了midagar.陨石被摧毁后,城市已经从震惊和混乱中恢复。人们开始重新寻找他们的未来……不,是寻找他们现在的生活。看到这一切后,蒂法再次谴责了自己。当她从空中看midgar时,她希望一切都被清洗干净。她不知道那里仍然有许多生命。蒂法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她告诉克劳德和巴瑞特当她在飞空艇中时的想法。巴瑞特和克劳德明白她的感受并且赞同了。但是他们提醒她,无论他们在那里,在做什么,永远也无法从意识深处的罪恶感中解脱出来。 “既然这样,我们要继续生存。我们要生存到直到我们赎清了所有的罪过。这是唯一的办法。”巴瑞特说道。 当蒂法和克劳德单独在一起时,克劳德对她说,“为自己的想法而困扰,这不像你。” “我……就是这样的。” “不。你是更加快乐而坚强的人。如果你忘记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在你身边提醒你。” “你真的愿意吗?” “也许。”克劳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midgar的内外收集信息。原材料是缺乏的,但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漏过有关哪里能找到材料的任何消息。他们三人分头行动着,互相通知各自需要的消息,这样他们就能找到他们所需要的材料。他们帮助那些行动不便的人。晚上,他们睡在midgar里一块据说随时会倒塌的盘块下。 有一天,巴瑞特带回来一罐酒,一个电暖气还有各种水果。那是别人送给他作为帮忙拆屋子的谢礼。 “看着,”巴瑞特说道,他开始很有技巧的做饭,那是其余两人以前从没见过的景象。那瓶酒从被带回来起已经放在那里两周了。他们发现那是corel镇生产的一种特酿酒。蒂法和克劳德慢慢的缀饮着。巴瑞特喝的很多,也许喝下去的那些酒的量已经足够洗澡。当他谈论起他记忆中那些过去的美好时光时,露出了享受和幸福的表情。喝醉后,他跌进了一口井里。蒂法和克劳德大笑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第二天,巴瑞特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我们开始来卖这种酒,开酒吧做点生意如何?” “我们吗?”克劳德惊讶的问。 “当然,你真傻!我们吸引不了客人,但是蒂法可以。” “我?” “你对这个很在行。” 就在不久之前,雪崩组织的隐蔽处是一个叫做第七天堂的酒吧。酒吧的经营为组织内人员的生活和活动提供资金。蒂法那个时候是酒吧的服务生,更准确点说,是酒吧的经理。巴瑞特继续说下去。 “依我看,midgar的人们分为两种。那些整日到处游荡至今不能接受现实的人,还有那些打算好好工作继续活下去的人。我明白这两种人的感受。每个人都面对着他们各自的问题,但是他们用不同的方法来解决。而酒是一个可以解决所有人问题的办法。”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当我们昨天喝的半醉的时候,我们笑了。我们忘记了各种烦恼不是吗?那就是酒能带给我们的。” “嗯……我猜你是对的。” “这样的快乐时光很重要,不是吗?嘿,蒂法,你觉得呢?” 蒂法无法马上回答。她明白巴瑞特的意思,但是,开这样的一个酒吧就像回到了雪崩过去的日子一样。 克劳德开口了。 “蒂法,让我们尝试着去开始吧。如果太痛苦,我们可以停下来。” “不会痛苦的。如果蒂法不工作的话她就总会去想那些事情。这样下去她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也许是对的。 他们三人开始着手准备。他们决定在midgar北边的新城市edge开始他们的新酒吧。 所有巴瑞特和克劳德以前帮助过的人们聚集到一起。他们运来了石墙、立柱诸如此类修建酒吧所需要的建筑材料。 巴瑞特大声的命令着,而克劳德则轻声指导着那些人 。另一方面蒂法在学习如何酿造corel的特制酒,如何使它更加可口。她也在考虑着,基于那些能被稳定提供的烹饪配料,有哪些食物能被列进菜单。玛琳对于那些帮助修建酒吧的人来说是位小天使,就象她不断强调她将如何成为酒吧的新服务生一样。解决每天发生的问题是很辛苦的工作,但是也给他们带来了满足感。有时,蒂法仍然会在微笑时为她的罪恶感到心虚,不过这种感觉总会被询问各种事情的电话声打断。 克劳德说,再有几天他们的新酒吧也许就可以开张了。巴瑞特问他们决定给酒吧起个什么名字。主意有很多,但克劳德起的名字全都沉闷且无意义,而巴瑞特的名字总让人们想起怪物。最后,这件事情不得不由蒂法来决定了。两个男人保证无论蒂法起什么名字,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不过,酒吧开张的日子快到了,蒂法有太多工作要做,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情。有一天,玛琳来了,她问他们是否起好了酒吧的名字。 “我们仍然在考虑。” “我希望能叫第七天堂,”玛琳说。那是蒂法一直想回避的名字。 [仅仅是我心中的那些过去就已经够了。无须再起一个这样的名字来提醒我的过去。] “为什么?” “因为那时很快乐,如果我们还叫它第七天堂的话,我们会再次拥有欢乐的。” 我们已经忘记了成年人是如何拥有野心的。但是,玛琳与那一切无关。对于她来说,第七天堂是一个快乐的家,一个巴瑞特、蒂法和其他朋友都在那里的家。 “嗯,第七天堂……” [我无法抹杀我的过去。我只能妥协并继续活下去。] 蒂法决定她要做好准备。 第七天堂开张的第一天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corel镇的酒是一种当你想喝时可以自己制作的东西,所以价格不贵。由于烹饪原材料有限,他们没办法提供任何特餐。但即使如此,人们也仍然在寻找这样一个地方,一个他们可以和朋友一起喝酒的地方,一个可以平复现实中的悲伤,或者忘记现实畅想未来的地方。没有钱的人们也可以用物品来交换酒喝。这里还提供了各种果汁,所以小孩子们也可以入内。他们只招待玛琳认识并喜欢的小孩子。她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忽视的存在。玛琳作为服务生不能工作到深夜,那些喝多的人们会被毫不犹豫的遣送回家。 巴瑞特在角落里慢慢喝着他的酒。也许他在计划成为酒吧里的保镖。克劳德的工作是取来制作食物和酒所需的原料。他不知道大部分水果和蔬菜的名字。起初蒂法很惊讶,但是他想起了克劳德所经历的人生,确实也没有办法。当她想起,克劳德的新生活就是从记住蔬菜的名字开始时,她就觉得很有趣。不,我不能笑,蒂法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克劳德对社交活动不在行。他不善言辞,但是现在他可以为他们所需要的原料讨价还价了。原料的价格比本身的价值要高,克劳德也在不断努力着。 酒吧开张的第一个礼拜过去后,巴瑞特告诉其他人,看到现在生意进行的不错,他可以离开去旅行了。他会把玛琳留在这里。 “我要去旅行,去安顿我的过去。” 克劳德点点头,仿佛明白他的意思。 “安顿你的过去……?但是我也正想这么做。” “你们在这里就可以做这件事。不仅仅是剥夺,试试证明一下吧,你们也可以给予。” 在巴瑞特离开前的那晚,以前总是和蒂法一起睡的玛琳,那天晚上和她的养父一起睡。他们那天晚上一直交谈着,直到深夜。 第二天清晨,巴瑞特出发了。 在他身后,玛琳喊道,“给我来信!也要打电话!” 巴瑞特举起他装有机枪义肢的右手,他一直向前走去,没有回头。那是一个除了战斗外别无生存办法的背影。 [我想知道他将会找到什么样的生活。我祈祷他能远离战争。不仅仅是剥夺,我祈祷他能够证明他也可以给予。] “你们要保证当个‘好’孩子!” 当克劳德和蒂法听到巴瑞特的话,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当个“好”孩子? “我会照顾好克劳德和蒂法的!” 巴瑞特转过身喊道,“保重!”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维持住这个家!努力!” ****** [我离不开朋友,这样我才能承受住灵魂中的罪恶感活下去。即使他们和我有同样的伤痛,即使他们背负着同样的罪恶。离开了对方的鼓励和支持,我们全都无法活下去。] [也许你可以把那称为家庭。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维持这个家庭。] 蒂法想,只要和能被称为家庭的朋友一起,她就可以克服任何困难。 ****** 酒吧开张后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有一天负责原材料提供的克劳德打回电话。他想商量一下有关每位来第七天堂的客人终生能得到多少免费餐点和饮料的特权问题。不用听他讲述,蒂法已经明白他的想法。她确定克劳德想用这种特权去交换些什么,无论那是什么。 晚上克劳德骑着机车回来了。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型号。从那时起,只要是在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克劳德总是在调试他的机车。他带回一位在别的地方认识的工程师去改装他的机车。后来好象是一些其他人也来帮助他完成改装。玛琳和她的年轻邻居朋友也在看。这情景使蒂法感到安心,他们真的成为了世界上的一个家庭。 有好几次为了原料供应,克劳德不得不离开midgar。目的地大多是kalm。如果是以前,他就需要租一辆机车或者卡车,或者是陆行鸟,但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机车。偶尔,他甚至去到很远的地方,并且设法搞到了一些稀有物品。 一天晚上,克劳德接到一个电话。在谈了一会电话之后,克劳德说他要出去一会。 “你要去哪里?” “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克劳德告诉蒂法,以前当他带着原料回来的时候,经常被要求送一些货物。打电话来的人是那些和他们分享蔬菜的商店老板之一。他有一些东西想让克劳德在天亮前务必要送到。克劳德看着蒂法,如同一位暴露了秘密的孩子。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嗯……对不起,我之前隐瞒了这件事。” “为什么呢?”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 蒂法大笑起来。克劳德继续告诉蒂法,他是如何依靠送货拿到一点报酬,并且他为自己把这些钱全花在了改装机车上而感到心虚。蒂法想,他就像一个孩子。克劳德已经找到了蒂法所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为此也许她感到有点难过,但是他的世界在扩大,这又是一个让人感到鼓舞的事实。是的,这就像是一位母亲的想法。蒂法将克劳德送出门,她为在她心中产生的这种全新的感觉而感到欣喜。 现在,蒂法已经可以独自伴随着她心里的罪恶感活下去,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它们。也许有一天,她将最终得到惩罚。直到那天到来,蒂法都会一直向前看,努力生活下去。她会生活下去,不是为了剥夺,而是为了证明她自己也可以给予。 ****** 蒂法很认真的鼓励克劳德开一家快递服务公司。他们可以在酒吧里接定单。她或者玛琳可以来做接电话的工作。克劳德犹豫着,但是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后,他接受了这个建议。当然,他很快又举棋不定了。 就这样,斯特莱夫(strife)快递服务公司开始了。midgar是他们业务的中心,但是只要克 劳德骑机车能去,他们也负责送货到全世界。克劳德对于他自己是个大的活广告这件事置之一笑。他的工作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现在这个时候,寄送物品并不容易,到处都有潜伏的怪物,由于生命之泉的喷涌,地区的道路也可能会随时崩坏。像这样需要全世界旅行的工作并不是谁都可以完成的,这也正是克劳德想要的。蒂法想,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克劳德是一个不善社交的人,通过快递工作,他可以结识到更多的人。 克劳德开始他的快递业务以后,他们的“家庭”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这不太好,除了清晨和深夜,克劳德经常都不在家。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们三人可以一起坐下来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蒂法尝试着每周关掉酒吧一天,但是这不能阻止克劳德继续做他的工作。克劳德不会拒绝任何业务。尽管蒂法希望大家能偶尔腾出些空余时间好好相处,但她觉得这太自私了。在那段时间里,玛琳发现克劳德变了。她告诉蒂法,克劳德有时会独自看着天空而不再注意她。 [克劳德永远不会真的主动接近玛琳和她说话,但是我确定,在她向他开口说话之前,他从来没有忽视过她。我知道克劳德有他自己的方法去和玛琳相处。我想起了到处都有不善于和孩子打交道的人,但是对于孩子,他们又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我告诉她克劳德也许只是累了,但是没有用。玛琳是一个对大人的变化非常敏感的孩子。] 在他们的假日里,蒂法和玛琳正在打扫房间,这里现在是克劳德的办公室。那里有很多未经整理的散乱的纸张。其中一张吸引了蒂法的视线。 客户名字——elmyragainsbh 运送物品——花束 目的地——遗忘之都 蒂法把这张纸单独放好,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因为强烈的担心,她全身颤抖了。在全世界运送货物,就意味着克劳德也在和他的过去一起旅行。她知道克劳德因为没能保护爱丽斯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已经处在了可以克服它的边缘,但是现在,重新回到他和爱丽斯分离的地方,这意味着悲痛和悔恨将再次撕裂他的心灵。 晚上酒吧关门后,克劳德很少见的喝着酒,他一饮而尽。在走过去给他倒满前,蒂法犹豫了一下。 “我能和你一起喝吗?”她有些话想和他谈谈。 “我想独自喝。” 听到这些,蒂法无法自已,她说道,“那么回你自己的房间喝。” 巴瑞特打过几次电话回来。大多时候他没有谈到他自己,而是问玛琳过的如何。每次他都以和玛琳说一会话来结束这个电话。玛琳在注意了一下蒂法是不是能听见之后,难过的对巴瑞特说,“克劳德和蒂法相处的不太好。” 无论蒂法和克劳德是如何看待对方的,他们不能把玛琳卷进来。蒂法这样对自己说。 蒂法强迫她自己和克劳德说话。当玛琳在场时,她会挑那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来说,避免使谈话变的沉重。克劳德对于蒂法的改变显得迷惑,但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他附和着这种气氛去和蒂法讲话,甚至玛琳也会加入进来。 [我想一切都还好。但是我不能说我真正想说的。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天早上,蒂法对大家说起一个她从顾客那里听来的笑话。 “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克劳德自言自语道。 “那不可能!”玛琳喊起来。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玛琳。 “你以前已经告诉过我们那个故事了!克劳德每次都回答相同的话!” 也许相处不是那么愉快,但是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一个家庭。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并且我们依靠维系着这个家庭而生存。也许不会有很多谈话或者欢笑,但是我们是一个家庭。蒂法这样想着。不,这是她让她自己这样想。 确定克劳德已经熟睡后,她对他说, “我们一切都会好的,是吗?” 当然,她没有得到回答,她只听到了克劳德熟睡时的呼吸声。蒂法想知道是否他睡在这里的事实意味着,他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你爱我吗?” 克劳德醒了,一个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克劳德,你爱玛琳吗?” “当然。但是有些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她。” “即使是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也许还不够。” “我们对你来说不够吗?” 克劳德没有回答。 “对不起,问了奇怪的问题。” “不用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克劳德闭上了眼睛。 “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克劳德还是没有回答。 在那不久后,克劳德带回了丁塞尔。丁塞尔被带进酒吧的时候是失去知觉的。那是星痕症候群。克劳德说看起来这病症是不久前染上的。当蒂法看护丁塞尔时,她想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染上了同样的病。现在有很多专门为失去双亲的孩子而建立的设施。然而,为什么克劳德把丁塞尔带到这里呢?当蒂法想问他的时候,克劳德说了一些话。 “这个孩子到我那里去了。” “什么意思?” “我是说……” ****** 当丁塞尔恢复后,蒂法听了丁塞尔在来到这里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接下去她对自己说,他应该来到这里。他是第七区被破坏的牺牲者之一。 [第七区被破坏是因为我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负起责任来养育他。他不是去了克劳德那里,他只是见到了克劳德,这样他就可以来到我这里。] 蒂法和克劳德、玛琳商量,她想让丁塞尔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克劳德点点头没有说话,而玛琳非常高兴。 起初,丁塞尔坚持不懈的帮助他们,作为对收养了他的回报。但当他帮助克劳德工作并在酒吧前前后后忙碌时,他开始向他们打开了心灵。 晚上,酒吧关门了。清洁厨房的时候,蒂法看向房间中间的桌子。那里坐着斯特莱夫快递服务公司的经理克劳德,还有他的两个助手,玛琳和丁塞尔。丁塞尔经常被星痕症候群的病痛折磨,但是在不感到痛苦的日子里,他总是呆在克劳德旁边。每天,克劳德都会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当他回来的时候,就是丁塞尔最珍贵的时间去和他的英雄在一起。是的,克劳德是丁塞尔心目中的英雄。骑着机车,在他星痕症发作濒临死亡的时候拯救了他……那所有的一切都让丁塞尔觉得向往。丁塞尔想知道关于克劳德的一切。在克劳德回家前,他不断的问蒂法有关克劳德的事情,只要她能回答。一次,蒂法半开玩笑的对丁塞尔说,她才是每天做饭给他们吃的人。丁塞尔就用大人的口吻说,他同样每天都在打扫房间和酒吧。 确实,他的清洁工作完成的很好。当他被问到是否是他去世的母亲教会他打扫的时候,他回答不是。第二天,蒂法问克劳德谁教会了丁塞尔打扫。丁塞尔早把答案告诉了克劳德。这让蒂法觉得有点受伤。 [为什么丁塞尔告诉了克劳德而不告诉我,我为此感到困惑。一天我向一位和丁塞尔年纪相仿的小顾客询问这件事。他回答说男孩子都是这样的。所以看样子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是一个很正常的家庭。] 那答案没有使蒂法更了解他们,但是“正常家庭”的字眼使她感到安心。 在酒吧关门后,通常三个人会围坐在桌子旁。如果说这是一位年轻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孩子,也不会感到奇怪。如果蒂法愿意,她可以走过去加入他们,他们微笑着表示欢迎。 克劳德把地图铺在 桌上。他在确定明天他要走的送货路线。丁塞尔和玛琳在整理那些纸张。当玛琳有不认识的字的时候,她就去问丁塞尔。丁塞尔就会像一位哥哥一样去教她。当丁塞尔也不认识那些字的时候,他会去问克劳德。在告诉他们字的读法之后,克劳德会习惯性的递给他们一支笔。他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会写这些字,也就没办法记住它们。纸张上的各种地名引起了孩子们极大的好奇,他们问克劳德那些地方都是什么样子的。克劳德的描述很简单。那里有很多人,那里几乎没有人,那里有很多怪物所以很危险,走北边的路会更安全……那些描述会使你问“就这样?”,但是却使那些孩子们感到满足。不久,蒂法想多说些关于那些地方的事情。当她加入更多细节的时候,丁塞尔就会问克劳德是不是真的。这让蒂法有点生气。但是她也会想,一切都没问题,也许正常家庭就是这个样子。 也许在丁塞尔来了之后,他们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家庭。克劳德接的工作明显少了。在晚上,他总是保证他能有时间和孩子们呆在一起。他和蒂法之间那些又短又傻的对话也回来了。 ****** “所以问题都解决了?” “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 “是的……” 克劳德想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 “我真的不能解释得很好……”在开始说之前,克劳德提醒道。 “问题没有解决。我不觉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能解决它。你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 蒂法默默的点点头。 “但是也许我们仍然能够拯救那些现在处在危险中的生命。也许我能做到。” “你是说丁塞尔?” “是的。” “你还记得当你把丁塞尔带回来时,说过的话吗?” “我说了什么?” “你说丁塞尔到你那里去了。” “嗯……”和通常一样,克劳德看起来像一个被责骂的孩子。 “告诉我。我会在听过之后再决定是否要生气。” 克劳德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丁塞尔晕倒在爱丽斯常在的那座教堂前。所以我想是爱丽斯带他到‘我那里’去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克劳德的视线移开了。 “你去了那座教堂。” “我不是想在那里逃避。” “你是在逃避。” “我很抱歉。” “我不是说你不可以去。但是下次,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我明白。” “并且你错了,克劳德。” 克劳德困惑的看着蒂法。 “爱丽斯不是把丁塞尔带给你。” “是的,我也这么想。” “爱丽斯把那孩子带给我们,不是吗?” 克劳德凝视着蒂法,最后笑了。那笑容亲切而温柔,令她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很美好。 ****** 谈话过去的几天后,克劳德离开了。蒂法怀疑是否那天她看到的笑容仅仅是个幻觉。在亲吻了熟睡孩子们的脸颊后,她走进克劳德的办公室,擦拭掉他们全家合影上的灰尘,她尝试着给克劳德打个电话。几声铃声过后,她听到了语音留言的系统服务声。 end 一卷全 古代神的遗迹—— 神罗公司总务部调查课,俗称“塔克斯”的主任曾被指派的任务是,抢在萨菲罗斯之前得到被称为黑魔石的神秘宝石。但就在他即将完成任务时,萨菲罗斯突然出现,将曾打成重伤,生命垂危。出血无法停止的他,意识越来越微弱。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在这里的时候,艾莉丝和她的同伴们出现了。他们正好一路追踪萨菲罗斯来到了这个遗迹。 监视古代种后裔艾莉丝,并找机会邀请其协助公司,是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日常业务。对于时常让部下用粗暴的方式向对手施加压力的神罗公司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稳妥的作战方式。神罗曾经想用暴力强行支配艾莉丝的生母,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让她失去了生命——对那件事的深刻反思正是这种温和手法诞生的根源。 世界上惟一一名古代种后裔,艾莉丝。她的身份是威严的,曾认为自己作为公司阴暗面的代表不应该接近这样的对象,所以他每天履行的职责就只是照看、保护而已。 最先开口的,是尚且年幼的艾莉丝。 “一直以来,辛苦了。” 曾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艾莉丝接着对沉默不语的曾说道。 “你一直在保护我吧?” 考虑到自己的任务,也许利用对方的这一误解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但曾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她实情。这是他人生中最正直、最诚实的一个瞬间。 “我是神罗公司的曾,有些话想问你。” “我讨厌神罗!” 看到那个转身抛开的幼小身影,曾一下子感到放心了不少。就算将来有一天自己不得不硬把她带走,他依然不愿意欺骗艾莉丝。 随着时光不停流逝,整个事态由于艾莉丝与反神罗组织雪崩的接触而急转直下。由于无法跟上情况变化而有些动摇,曾之后便一直故意用连部下都觉得冷酷的态度去对待艾莉丝。为此,部下们不知提过多少次建议。 这不是伪装出来的邪恶,对艾莉丝来说,神罗就是一个“恶”的代表。坏人就应该有坏人的样子…… 最终,曾在临死时依然选择了以塔克斯成员的身份和艾莉丝说话。 “该死的,放弃追捕艾莉丝就是失败的开始!” 但艾莉丝面对这样的曾,却流下了悲伤的眼泪。她并没有单纯把曾当成一个敌人来看待,而把他当成了一位从小就认识的朋友。面对出乎意料的情况,曾忽然觉得死亡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过他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讽刺语气的玩笑。 “我不会死的。” 艾莉丝带人离开后,曾静静地躺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光临,但死神却一直没有来。即便能够感觉到意识的衰退,但精神却没有与生命支流融合的迹象。 救了曾的人是里维。准确地说,是那个被里维用神奇力量操作的猫形人偶,骑在莫古利布偶上的它出现在了曾的视野里,名叫凯特?西的人偶之所以会加入艾莉丝一行人,是因为这是公司交给里维的任务。 “刚才可真悬啊,曾。” “黑魔石呢?” “呃……” 对方没有回答,人偶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不过稍等一会儿过后…… “不好意思,现在我正同时操纵一号和二号,所以稍稍有些困难。” “这样啊。” 虽然曾无法理解这到底有多难。不过他并不想打断对方,就这样默默地听着。 “黑魔石暂时交给了克劳德他们保管,总比让萨菲罗斯拿到要好吧。” 克劳德。克劳德与这一系列事件有着极深的关系,这是一个曾还没有想通的谜团,同时,他认为也是一种必然,曾凭自己的直觉认为,克劳德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这种想法是否为他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为了阻止究极黑魔法陨石的发动,黑魔石最好还是让克劳德带在身边吧。 “黑魔石给了克劳德……明白了。” “我现在就联系公司,告诉上边你的事。” “嗯……” “今后……虽然间谍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过我还是想继续跟克劳德他们在一起,总觉得这是一群很有意思的家伙,我对与他们的进一步接触很感兴趣。好了,咱们走吧。” 虽然曾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但被巨大的莫古利抱住时由于剧烈的疼痛而晕了过去,在那之后的记忆也变得残缺不全。 是那名男子把曾送上了船,他们曾经是曾的上司或者部下。里维为什么没有联系公司,而是把这些人找来了呢?还是说他一直跟这些人保持着联络?虽然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此时的曾已经没有提问的力气了。在整个运送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度过的,最后在意见狭窄的屋子里醒来。吸进几口混合了锈钢铁和海潮气味的空气后,他明白自己被带到了朱农,很快,医生出现了,真正的治疗就此开始。 ** 在曾远离任务的这段时间里,艾莉丝死了,黑魔石被克劳德交给了萨菲罗斯。而后者使用黑魔石发动了究极黑魔法陨石。 距离陨石撞击星球、将一切摧毁据说还有三天或是七天。虽然最终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人们还是忍不住回去猜想。 ** 米德加零号街,神罗大厦附近—— 在以突击方式迅速修建于八号街区域内的钢铁支柱上,从朱农空运过来的巨大炮台硬是被安装了上去。被负责兵器开发的斯科雷特命名为“西斯塔?雷”的大炮,就是涌来对付萨菲罗斯的最终兵器。“西斯塔?雷”由专用管线与米德加所有的魔晃炉相连,它将把被巨型魔石增幅的魔晃能量射向在北方大空洞里安眠的萨菲罗斯,人们期待它具有将其彻底消灭的威力。只要他一死,空中的陨石——那个被萨菲罗斯用黑魔石召唤出来的恶魔也会跟着消失。 只要星球被破坏的可能性被消除,创世兵器们也就会返回某个地方去。 “在理论上是完美的。” 抬头看着“西斯塔?雷”的鲁德说道。 “理论上?难道说还会有什么意外?” 雷诺一改常态,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早就不担心了,嗯。” “什么意思?” 这次换鲁德提问了。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放心不下,这东西真的会开炮吗?不需要试射什么的?米德加会不会受影响?” “只要我说没问题,你就会放心吗?” 面对雷诺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鲁德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别生气,嗯。” 结果,“西斯塔?雷”并没有发挥人们期待的效果,而是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废铁。同时,收到创世兵器攻击的神罗大厦职员楼层被彻底破坏。身为塔克斯成员的雷诺和鲁德曾经在工作过程中见过很多被破坏的建筑物,但神罗大厦显然与其他房屋完全不同,对于经常外出工作、很少留在办公室的两人来说,完成任务后返回休息的神罗大厦就像他们的加一样。同事之间的慰劳、鼓励,来自上司的训斥,空闲时与女性职员开开玩笑,抑或是被戏弄。如果在外面时两人的状态是“打开”的话,那么回到办公室之后自然就变成了“关闭”,虽然这和普通职员正好相反,但也正式因为如此,他俩对神罗大厦的感情才会如此深厚。 雷诺和鲁德的动摇,在得到社长鲁弗斯失踪的消息后变得更加严重。 由于很多人都亲眼看到创世兵器释放出的能量波直接命中了社长室,所以“社长失踪”这条消息也就有了远大于其字面意义的含义。再加上一时无法确定许多职员、 干部的安危,所以神罗公司的指挥系统在当时可谓是一团乱麻。想到还有几天陨石就会与星球相撞,于是有很多人放弃了“神罗职员”这个身份。 雷诺和鲁德为了确认社长的安危,刺客正在等待通往社长室的电梯。由于从职员楼层直接前往那里的电梯现在无法运行,所以他们只能换乘普通职员使用的设备。 “这东西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 “看来是紧急停止装置期作用了。” “那鬼东西倒挺勤快,该死的。” “雷诺,鲁德,走楼梯。” 突然听到这声命令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接着便开始寻找声音的主任。很快,他们看到了那个留着熟悉的长发,但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子。 “主任!” 几天前他们刚刚收到曾已经死亡的报告。后辈伊莉娜主张为曾报仇,甚至作出了追到遥远的北方去质问克劳德的举动,但她最终没能成功复仇,满心不甘地回到米德加,每天像中了邪似的念叨着“复仇复仇”。雷诺和鲁德两人自然看到了她的这一举动。也就是说,塔克斯里的每个人都认定主任已经不在了。 “怎么了?” 看着一脸惊讶的雷诺,曾不禁问道。 “主任,你没有死啊?” “没错,不过,现在没时间报告事情的经过。” “啊。” 雷诺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不需要说明似的。 “主任!” 突然,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伊莉娜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这位最年轻的塔克斯成员丝毫没有掩饰与上司再回的惊喜,毕竟她以为对方早已经死了。她径直冲向曾,牢牢地抱住了他。 “伊莉娜,我怎么没这种待遇啊,嗯。” “对不起前辈,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 曾握着伊莉娜的双肩轻轻地把她推开,看着三名部下点了点头。 “好,开始工作。” ** 黑暗—— 遭到创世兵器攻击后,鲁弗斯?神罗便在黑暗中大笑着不停往下落。 星球里竟然沉睡着这种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怪物,当它的攻击命中社长室附近时,鲁弗斯便被爆炸掀起的狂风刮倒在地板上,紧跟着建筑物自己发生了爆炸,天花板上的钢铁材料纷纷掉落,其中一片紧贴着鲁弗斯的脑袋插进了地板里。为了躲避余下的碎片,他把身子猛地一转,钻进了办公桌下面去。看到创世兵器的攻击直冲向自己时,他确实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被气浪掀翻后,他的胸中却涌起了一阵怒火。那是对接受死亡的自己感到愤怒,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认为就算si了也没关系。愤怒反而让鲁弗斯冷静了下来。创世兵器很有可能会继续发动攻击,在那之前必须离开这儿。 躲在办公桌下寻找退路的鲁弗斯面前突然蹦出来一个印有“l”字样的小开关。 既然被巧妙地隐藏在办公桌内侧,那么它控制的肯定是一个紧急逃生装置。就像是专为这种时刻准备的一样。鲁弗斯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一块地板,也就是他此刻正躺在上面的那块忽然“卡锵”一响消失了。鲁弗斯随即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下落了大约一米的距离。在感觉到身体与坚固的壁面相撞的同时,他还注意到这里的地面是倾斜的。身体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结果,我还是会死么?而且好像会死在地板与墙壁之间的空调管道里。这颗真够滑稽的。当自己的尸体被发现时,大家会怎么想?在赌上星球存亡的大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惟一拥有与之对抗能力的神罗公司的社长死了,而且还死在空调管道里。呵呵,太可笑了。自己看不到那时的情景,还真是遗憾。对了,这段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必要把角度设计得这么大吗?俄日企鹅那个标志着“l”的开关是……就在这时,鲁弗斯忽然想起了在大约二十年前与父亲的一次对话,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在深夜醒来的鲁弗斯注意到父亲十分少见地回了家。于是他冒着被训斥“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的风险走进房间,却以外地可拿到父亲正兴高采烈地看着一幅刚完成的平面图。那是预定在近期进行改造的神罗大厦顶层,也就是社长室的平面图。 “怎么样。在这个房子里就可以向全世界发号施令。” “好厉害。” 鲁弗斯一边装出十分佩服的样子,一边努力在图上看出些什么,那样的话说不定能得到“你真聪明啊”之类的表扬。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说出了一个总觉得想法。 “爸爸,逃跑用的地方在哪儿啊?” 他父亲没有弄明白鲁弗斯的话。 “什么逃跑?” “要是有敌人来进攻的话,就必须得逃走啊。” “哦……” 明白儿子想说什么后,父亲回答道。 “神罗公司是没有敌人的。就算有,社长室可是在大厦的第七十层哦,没有谁能攻上去。” “但是帕尔玛叔叔说敌人会从天上发动进攻。” “帕尔玛?” 父亲的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这是他在生气的信号。负责宇宙开发的帕尔玛或许因此惹怒了父亲。不过据帕尔玛后来的说法,惹董事长生气就像是自己的工作一样。总而言之,只要不是鲁弗斯闯的祸就没关系。不过,他还是感觉自己搅扰了父亲的兴致。 “对不起,爸爸。我有些困了。” “鲁弗斯,你说的没错……”神罗董事长无视了儿子的话,“我决定安装一个在敌人进攻时能够安全逃脱的装置。不过鲁弗斯,爸爸是不会使用那种东西的。还是等你当上社长时再用吧。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就一定能当上社长哦。” “爸爸……” “呵呵,逃脱……” “对不起,爸爸。” “为什么要道歉?你觉得自己的意见错了吗?” “嗯。” “单纯的家伙!” 此刻,鲁弗斯脑子里除了尽快逃走以外,没有其他想法。 “还是给用那东西的人留下个容易理解的标志吧,字母l。记住了,是代表‘失败者’(loser)的l” 不管怎么说,鲁弗斯非常感谢五岁时的自己。 从被破坏的社长室一直连通到地面的逃生通道长得像没有止尽的黑洞一般,给了鲁弗斯足够的时间回忆自己的人生。很多早已被他遗忘的琐碎小事,此刻都从大脑深处苏醒了过来,当他注意到那些场景中几乎都有父亲的身影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通的男孩。虽然心中无比期盼能得到父亲认同,希望能超越父亲,但却始终只懂得用反抗的态度来表达,其结果就是不断受到父亲的斥责和漠视。这种无比老套的父子关系竟然与自己的经历几乎完全吻合,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讽刺和可笑。在一片漆黑之中,鲁弗斯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逃生通道突然中断,鲁弗斯也携着惊人的去势滑进一间被白色墙壁包围的明亮屋子里。由于控制不住身体,他猛地撞上了正对着通道出口的墙壁。 “唔!” 听到自己发出如此可笑的呜咽声,鲁弗斯又笑了起来。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被撞断了几根肋骨,但依然没有就此停止疯狂的笑声。他依然保持着撞上墙壁时的姿势,保持着哪儿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狼狈模样大笑着。但最终,骨折的剧痛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疼痛不是那么明显的姿势 后,鲁弗斯仰躺在地板上,转动着脑袋观察整个屋子。这是个墙壁雪白,大约五米见方的小房间。出口旁并排摆放着一张朴素的,很容易让人想起病房的床。铺在上面的亚麻布纺织品虽然显得很高级,但一看就知道它们已经被放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人用过。床对面那块墙壁的右侧全是壁橱,左侧则是一道钢铁铸造的大门。鲁弗斯忍着痛慢慢朝那里爬去,随后倒在床上继续观察房门的构造。上面并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小小的键盘,看来是通过那个东西进行开闭的。也就是说可能需要输入由几个数字组成的一串密码才能把们打开。但鲁弗斯根本不知道密码是什么,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挨个实验。所以他立刻放弃了开门离开这里的打算,保持仰躺的姿势,只用双脚一点一点地朝对面那些壁橱挪去。 他不愿任何人见到自己这幅模样。壁橱的门很快被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神罗制造的无菌储藏盒。鲁弗斯从最下方的架子——他的手只能够到这一层——里取出一个密封盒,盒盖上印有“forl”(给l)的标记。 “哼。” 看到这个记号,鲁弗斯现实哼了一声,紧接着便再也抑制不住从心底不断往上涌的笑意。不过他刚一开始笑,肋骨便钻心地疼了起来。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他打开了盒盖,不出所料,里面是pition和其他一些化学合成药剂。他没有选择劣化之后可能会变成毒性物质的魔法药物,而是将合成的镇痛剂塞进嘴里,药效很快让鲁弗斯全身虚脱,没有一丝力气。在视线的尽头,是天花板上一个大大的字母“l” “别再笑话我了,老爸。” 由于镇痛剂摄取过量,鲁弗斯在一片恍惚中度过了不短的时间。在避难所里依靠药物读过的这段日子比他想像的要轻松一些。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为没能在这关键时刻奔赴前线而倍感煎熬。最终,他扶着墙壁站在门旁,在小键盘上输入了几个数字。但这只不过是一次徒劳的尝试罢了,之后他再也无法继续集中注意力。虽然鲁弗斯明白很有可能是那些药物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密码,但之后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把镇痛剂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雷诺和鲁德来到了被破坏的社长室。 “一个人也没有,嗯。” “啊。” “已经确认过三次了吧?” “仔仔细细地。” “也就是说,社长还活着。” “但是在哪儿呢?” 地板上有几根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钢筋。他们仔细确认过好几次这些钢筋下面有没有鲁弗斯的尸体。 “接下来……去哪儿?” 由于陨石不断接近,外面的暴风越刮越猛。不过塔克斯成员们没有理会陨石,继续搜索zhe2鲁弗斯的踪迹,救援队虽然四处奔走,但都没有鲁弗斯的情报。 雷诺和鲁德穿过大厦一楼入口深处某扇不太引人注目的门,开始对已经有一半陷入地底的干部专用,兼紧急入口进行调查。这是一处很符合修建大厦的上一代社长——神罗董事长行事风格的朴素设施。单单只是一个结构稳重的出入口而已,没有任何的装饰。天花板、墙壁、地板,全都覆盖着露出在外的钢板。 “什么也没有,嗯。走吧,鲁德。” “等等。” 鲁德叫住雷诺,指了指一处墙壁。 “颜色不一样。” 鲁弗斯站在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标有数字0到9的小键盘。他明白只需要把所有的数字组合全都尝试一遍,就一定能把门打开。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自己很有可能在尝试的过程中发疯。必须得找个更有效率的办法。说不定密码是一串有具体意义的数字。但对鲁弗斯来说有着特殊含义的数字串,对设定密码的父亲来说很有可能毫无意义。而仅有的几个对两父子来说有着共同含义的数字——比如母亲的生日、祭日——都已经试过了,全都没能解除门锁。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但从自己唉活着这一点来判断,陨石应该仍旧停留在天上。也就是说,“西斯塔?雷”可能并没有发挥预想的效果,萨菲罗斯也还好好地活在北方大空洞里。或早或晚,陨石终究将会把死亡带给他。 鲁弗斯忽然想起了死后的事。自己的精神应该会融入围绕星球流转的生命之流中吧,那里面会不会有父亲的意识呢。鲁弗斯试着想像了一下自己和父亲的意识对话的情景,但始终描绘不出一个具体的场景和形象。意识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对,在环绕星球的庞大能量奔流中,一个人的意识应该很快就会扩散开来。 “啊,是么。” 当他发现自己这些想法的大前提竟然是星球消失时,不禁又笑了起来。随后鲁弗斯把手伸进白色衬衫的口袋里,取出镇痛剂的瓶子,倒出三颗胶囊后把它们塞进嘴里咬碎,接着又把视线转会到小键盘上。 就算逃不过死神的追捕,他也非常厌恶死在这个房间里。鲁弗斯接着输入了一串他在看到这个装置那一刻立刻想到的,但之前却从未尝试过的数字组合。这几个数字代表了他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不过,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雷诺和鲁德正在调查这部分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钢板。 “只是普通的墙壁而已,嗯。” 雷诺的话音刚落,墙壁便轻轻震动了一下。很快,这面宽约一米的奇特壁面就像被吸入地板之中似的,就此消失了。雷诺和鲁德对视了一眼,然后走进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空洞里。洞穴深处有一面白色的墙壁。看上去那里是个小房间。 “打扰了,嗯。” 雷诺正准备把头探进屋子查看时,鲁弗斯从侧面闪身而出。 “辛苦了。” 神罗公司的年轻领袖刚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社长!” 鲁德为了保护鲁弗斯而从雷诺旁边跑了上去,冲进白色的房间中。他很快明白那里其实是一个避难所。 他很快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门旁是一个小小的键盘,顶端的显示屏上有四个数字在不断闪动,但很快便消失了。鲁德并不知道,那是上一代社长在所有自己可能会用到的设备商,习惯性地设定的初始密码。也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数字组合——儿子鲁弗斯的生日。 “鲁德,你去找医生来。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社长呢?” “看样子是睡着了。” 正如雷诺所说,社长的呼吸平稳而悠长。 “可能是看到我们之后松了口气吧。” 雷诺本来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调节下气氛,不过却失败了。 “真是太好了。” 鲁德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然后朝外面走去。 ** 鲁德站在有狂风和骤雨的黑夜之中。这里是神罗大厦的后门,从大厦外壁剥落的铁板、建筑材料散落一地。救援队的活动、安装在地面上的探照灯、以及半空中那架直升机上的灯光照在碎裂的玻璃片上,反射出闪闪的亮光,鲁德冷静地看着这一切。鲁弗斯的生还给了他无比的勇气。鲁弗斯才是神罗公司。无论如何,神罗都将继续存在下去。只要神罗还在,塔克斯就不会消失。思考作为塔克斯成员以外的人生,对鲁德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降落到低空的直升机卷起一阵狂风,将一块拳头大小的木片从地面上刮了起来,它从鲁德的脸颊擦过之后,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鲁德咧嘴一笑,他非常喜欢惊险和刺激的生活。这一点也是鲁弗斯能够提供给他的。 他一边注意脚下的瓦砾一边朝大厦正面走去。到处都有蹲坐在地上的普通民众,偶尔还能看到从瓦 砾中伸出的手或是脚,他也试着开口询问一些无法判断生死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活着,不过他们在看到鲁德的样子后立刻换上一副恐惧的表情。戴着太阳镜的光头鲁德总是散发出一种暴力的气息。看到那些人的反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鲁德感到很满足。 忙着四处活动的救援队主要由神罗出资修建的医院的工作人员组成。鲁德逮住其中一个人,向其说明了患者所在的位置。由于不知道对方的立场,所以隐瞒了鲁弗斯这个名字。 “是神罗的人吗?” “啊。” “那他是属于最优先救治的。” “拜托了。” 他点点头之后很快叫来一个拿着担架的同事,两人一起朝大厦后面跑去。鲁德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给两人引路,于是迈步追了上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对着无线电机械讲话的年轻女子。 那应该是克劳德的朋友,名叫尤菲的姑娘。虽然她也算是和神罗公司作对的人,但现在没有必要去找她在、打上一架。与他们战斗指挥在有命令,或是受到阻碍时发生。 鲁德迅速躲进一处阴影中隐蔽起来,偷偷摸摸地移动着,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冷静。 “送到哪儿去?” 帮救援队员把鲁弗斯弄上担架时,雷诺问道。 “先去医院吧。以后的事还不确定。” “不确定?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陨石就快来了啊。在这个星球都有可能消失的时候,我们能去哪儿?” “啊,说的也是。好了,这边走。” 雷诺领着救援队员穿过了通往正面出口的小门。 “啊,原来还可以走这里,那个光头居然不告诉我们。明明有近道嘛。” “这是干部专用的秘密通道。不能对其他人说,嗯。” “明白了。” 雷诺听到对方坦率的回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正门走去,一行人正准备从那里出去时,他忽然看到了尤菲的背影,于是赶紧停止前进。 “病人交给你们了,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他回过头对救援人员说。 “当然,交给我们没问题的。对了,患者的名字能告诉我们吗?” “等他醒了之后你们自己问吧。总之尽量把他安排在好一点的病房里。” “难道是……鲁弗斯?神罗?” 担架后方的救援队员小声问道。 “嘘!” 后来,“命运之日”——也可以简单地称其为“那一天”到来了。鲁弗斯在距米德加不远的卡姆镇体验了那个神奇的日子。要谢谢在被伤者挤得水泄不通的米德加医院里保证鲁弗斯的人身安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于是雷诺对已经恢复意识的鲁弗斯建议,可以搬到卡姆镇一所属于神罗公司的小屋子里去,那里相对比较让人放心。虽然他们转移时使用了直升机,原本可以到更远的地方去,但鲁弗斯指示就在卡姆停留。虽然他尊重部下的提议同意转移,但刻意逃避星球被毁灭的那个瞬间,显然与他的人生哲学相悖。 伸出手去说不定可以摸到——陨石已经接近到了这种程度。塔克斯的四处成员对这种不同寻常的景象视而不见,不停地在米德加奔走。在保证了鲁弗斯的安全——陨石的撞击迫在眉睫,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安心”——之后,塔克斯选择了一直工作到最后一刻这条路。 “就算考虑陨石落地之后的事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能以‘尽可能回避’为前提展开工作。” 带着这样的想法,曾下达给几位部下的命令是救助米德加的居民和进行避难引导。陨石不断接近的影响已经扩散到了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越来越强的暴风,不时发生的地震都可能引起建筑物的倒塌。面对出乎意料的惨剧,这个钢铁都市发出了震天的悲鸣。 鲁德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嗯?” “赎罪。” “原来如此。” ** 后来,当前主任维多和许多以前的同事集中到米德加时,雷诺觉得陨石已经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噩梦一样。 塔克斯曾经执行过一些与不符合公司利益的任务——在拯救世界的同时救助事件的中心人物,主任维多和他的女儿,后来雷诺发现,塔克斯好像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强大过,从来没有那么完美地完成一个任务。在帮助进退两难的米德加居民的过程中,雷诺明显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已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那件事发生之后,神罗董事长和其他干部一致决定解散和肃清塔克斯。不是解雇,而是真正的“肃清”。当时拯救了这个部门的,正是身为副社长的鲁弗斯。在将恩人鲁弗斯暂时性地妥善安置好之后,又见到了那些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见的同伴,雷诺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 陨石在米德加的正上方被破坏,星球避免了毁灭的命运。完成这一切的是从星球内部喷涌而出的生命之流。当然,这其中有与究极黑魔法陨石相对的究极白魔法神圣的功劳,不为人知的克劳德等人的努力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大多数人还是将其理解为是星球用自身的力量保护了自己。 雷诺和鲁德在哪一个瞬间远离其他同伴,来到了位于陨石正下方的神罗大厦。 “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啊,嗯。” 受到与陨石撞击的生命之流的影响,大厦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从各个窗口不断涌入大厦背部的生命之流宛如光之巨兽一般,疯狂地破坏着整个建筑。两个人只好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厕所的单间里躲起来,隔着木板对话。 “都是我的错。” “什么?” “因为我要回来拿道具箱……” 鲁德用满含歉意的语气说。 “别放在心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嗯。” 感觉到雷诺和平常不太一样后,鲁德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一会儿…… “鲁德?” 或许是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的这种沉默,雷诺开口问道。 “什么?” “我们好像打了很多年交道了啊。” “嗯。” “有搭档的感觉吗?” “啊。” “哈哈,搭档。” 鲁德发现雷诺的语气不知为什么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然后便感觉到他打开门走出了单间。紧接着,鲁德所在的单间的门被人用力朝自己踢了过来,他向后一退把门接住,然后再把它向外踢去。 “你干什么!” “搭档,这是最后的礼物,嗯。” “门?” “是惊喜和冒险。你最喜欢的东西。” “那这个可不够看啊……” 鲁德走出单间回答道。 “那……去外面看看怎么样?一定棒极了。” “就像过节一样。” 就像是为了欢迎猛地冲出正门的两个人一样,生命之流卷起一阵狂风朝他们迎面刮来,紧接着是一条软鞭般的光束从两人眼前划过。 “喝啊!刚才那个就是生命之流吧!” “雷诺。” “什么?” “太棒了。” ** “曾,雷诺,鲁德,伊莉娜。”在生命之流狂乱喷涌后的第二天清晨,鲁弗斯对塔克斯的四个人说,“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可没想过会被开除,嗯。” 曾等人也同意雷诺的话。 鲁弗斯下达给塔克斯的指示有两个。以是返回米德加,掌握 情况。然后招募同伴。“神罗职员不一定就站在我们这一边,要记住。” “明白,嗯。不过,召集了同伴之后呢?我们今后要干什么?” “现在暂时以搜集情报为主,尽可能多找一些。” 除了肋骨以外,右脚的脚后跟也有骨折,在认识到身体还有其他异状之后,鲁弗斯选择了坐在轮椅上调养,不过并没有因此丧失威严。 “曾。” “是。”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干了……” “还有很多事只有神罗能完成。” 听到曾的回答,鲁弗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定会很愉快的。” 四名塔克斯成员几乎没有休息就返回了米德加,然后兵分两路。曾和伊莉娜负责情报搜集,了呢和鲁德寻找同伴。昨夜集结到一起的同事们如今已散去,应该能够把米德加以外各地的情报及时送回卡姆镇。 “雪崩那帮人好像说过,神罗是星球的敌人。” 了呢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啊。” “看来他们说对了。” “为什么?” “你看。” 他说的没错,生命之流虽然保护了星球,但却将惩罚给予了称得上“神罗之城”的米德加。尽管并没有被彻底破坏,可想要恢复原状也是极其困难的。整个城市半死不活,就像被判处了一次没有执行日期的死刑一样。再加上有些人已经知道拯救星球的并非神罗公司,他们随即对神罗充满敌意。如果不把造成这场灾难的责任推给某一方的话,人们心里的怨气是绝对不会消失的,于是不少人纷纷把矛头对准了神罗公司。 两人来到零号街的神罗大厦附近。虽然那一带的受损情况算不上特别严重,但还是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好像都是来这寻求援助和信息的。 “可笑,嗯。” 听到附近几名逃难者的对话后,雷诺不屑地说了一句。人们渐渐把神罗看做一切罪恶的根源,但却期待神罗对现在的状况做出改善。 “真想把袜子塞进他嘴里。” “塞啊,我不会阻止你的。” “我只有这一双。” 曾和伊莉娜来到了米德加下层,位于六号街贫民窟的墙壁市场。那里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一个汇集了各种情报的地方,虽然情报参差不齐,但塔克斯偶尔还是会利用一下。从钢盘和支柱上掉落的各种材料散放在周围,显得极其杂乱无章。不过,也许这里从一开始就是这幅样子——所谓的贫民窟,不就是这样的吗。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锐减的人口了。米德加即将倒塌的传闻已经扩散开来,相信这种说法的人全都转移到钢盘外去了。 在到这里来的路上,曾和伊莉娜也听到了许多非难神罗公司的声音。甚至有人在看到塔克斯之后竟然从远处用力扔石块砸他们。 “工作不好做啊。要不要换身衣服?” 两人随即在最初找到的商店里换上合适的服装,曾选了一件阳光海岸风格的花衬衫,伊莉娜则是设计简单的连衣裙,之后才走进那间人声鼎沸的酒馆。几乎所有的酒桌都被严严实实地埋进了人群之中。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坐下之后,他们立刻开始观察店里的情况。曾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位稍显特殊的人身上,他独自一人占领着四座酒桌,身穿黑色的衬衫。 “像是睡着了。” “是么……” “曾前辈?” “什么事?” “我之所以留在塔克斯,身为组织成员的自豪感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 即使是从未掩饰过对上司这份好感的伊莉娜,要她在对方面前亲口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继续说下去。” “哎?” “要是一言不发就太不自然了。就算是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也行,让嘴巴动起来。” “没有意义……” 伊莉娜叹着气说完这句话之后,抬头看了看曾的脸。此刻前辈正注视着那个他从踏进店门开始就一直有些在意的人,一个装睡的男子。 “奇怪。” 曾站起身,靠近那个趴在桌上的人,轻身问道。 “没事吧?”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曾随即把手搭在他肩上摇了摇,但手心立刻有了一种粘稠的触感。他连忙把手抽回,看到上面是一些黑色的粘液。曾重新开始观察男子的状况,这才发现之前由于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所以没有注意到,其实男子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粘液润湿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伊莉娜也凑了过来。 “他死了。” 雷诺和鲁德站在神罗大厦的正门前。雷诺在一块和普通人差不多大的广告牌上写下一行字。 “想逃跑的家伙给我从站台沿着铁道往下走。列车没有运行计划,恢复时间未定。这里也没有任何物资。神罗公司暂时停业,嗯。” 卡姆镇里的这栋房子总共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有被当做会议室的客厅、饭厅、小厨房、澡堂、厕所。二楼有三间卧室,鲁弗斯住在其中的一间里。脚后跟已经打上了石膏,脖子和胸腹部用矫正器牢牢固定住。如果不使用轮椅的话,在现阶段很难独自行动。 鲁弗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小镇。稍稍将窗户拉开一些,就可以看到人潮涌动的街道。卡姆镇虽然也受到了生命之流的影响,但没有一间屋子被破坏至无法居住的程度。为了在这些房子里栖身,来自米德加的难民源源不绝,人数让鲁弗斯叹为观止。自从懂事以来,鲁弗斯就从未在没有护卫和亲属保护的情况下接触过这么多的人。与大批民众的焦躁、不安仅有一墙之隔,这让鲁弗斯怎么也放心不下来,更何况这道墙壁并不是神罗大厦那装甲一般的厚重外壁,而是普通民宅里的普通砖墙。曾走之前曾建议留下一个人来保护套,但被鲁弗斯拒绝了。现在他只能对自己那毫无意义的坚持报以苦笑。看来这件事得重新考虑考虑。神罗大厦是老爸建造的要塞,可以说是父亲的象征,但儿子总得在某一天离开那个属于父亲的家,然后靠自己的实力从零开始。这是很普遍的情况。现在的自己便来到了这个关口。如今可不是害怕民众的时候,必须投入其中,完成自己应该去做的x——而那只可能是复兴世界。 门铃响了起来。一次之后,隔了一会儿是第二次。鲁弗斯没打算理会,但它紧接着又响了两次。这和他与部下们商量的暗号不一样,是另外的人。最终他听到了有人用力猛踢大门,试图把它打开的声音。为了不让最糟糕的情况发生,鲁弗斯推动车轮来到床边,从枕头小取出一把手枪。然后他甩了甩另一只手臂,把宽大的袖子抖开,让握枪的右手可以藏进去。之后他把摆在窗户附近的椅子推到门后,对坐在轮椅上的鲁弗斯来说,这件事花了他不少的力气。 鲁德的手艺十分可靠,经过加固的大门始终没有被打开,来访者好像也放弃了努力。但很快便传来一阵窗玻璃被打碎的清脆响声,好像有几个人已经进入了屋子。 “没办法。” 鲁弗斯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傍晚,曾和伊莉娜并排朝卡姆镇走去,在贫民区看到的疾病是他们的主要话题。好像有不少人都和死在酒馆里的那名男子有着相同的症状。 “我们躲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我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病。” 也就是说,那种症状——虽然将其称为“疾病”,但实际上相关的一切都还是迷——是今天突然在米德加爆发的。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啊,是生命之流。难道说生命之流不仅破坏了城市,还将惩 罚带给了人类吗? “要是大家都再冷静些就好了。” “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伊莉娜想起了酒馆里的其他人在发现那名男子时的恐慌表情。最开始大家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把男子团团围住,但不知有谁说了一句“会传染”之后,其他人就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整个酒馆一下子乱作一团。 雷诺和鲁德走在曾和伊莉娜前面,很快就要回到卡姆了。虽然他们很想开直升机或是汽车,但考虑到燃料问题还不知道今后该去哪儿解决,所以不能轻易动用交通工具。 “明天去五号街吧。” “先去职工宿舍看看怎么样,嗯。啊,说不定那里还有职员。” “仓库也在那儿。可以确保车辆和……武器。” “武器啊,果然需要那东西。” 雷诺想起米德加那些筋疲力尽的难民以及他们越来越强烈的不满情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鲁弗斯被几名男子围在中间。 “社长先生,你好像吃了不好苦头啊。” 领头模样的人蓄着一脸胡须,他用猎枪指着鲁弗斯说。 “啊,没错。不过现在才是最可怕的时候。没有比愚蠢的民众更可怕的东西了。” 鲁弗斯盯着对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他早已看出来对方在对自己发泄玩一肚子的怨气之后,就会开枪干掉自己。就算可以用藏起来的枪杀死一、两个人,但想要把全部难民——卧室里三个,他感觉到楼下还有几个——都打死,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是蠢,但多多少少知道谁该为这件事负责。” “哦。可是,你听我说。等走出这间屋子之后,你打算干什么?考虑过今后的事吗?”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指挥别人,一种听从指挥。这是资质的问题,不是优劣的问题。意外发生时,负起责任的往往是那些发号施令的人。其结果就是让剩下的人失去了方向,产生混乱。然后停滞不前。” “真是不坦率的求饶方式。” 对方大声嘲笑着鲁弗斯。 “虽然你现在像是率领着这几个人,但你觉得自己能领导到什么时候?你能让他们看到怎样的未来?” “我们都是些愚蠢的民众,只要能活过今天就很满足了。” “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鲁弗斯注意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位领头的身上。 “你是说你有计划?” 另一个男子问道。鲁弗斯转过头去看了看他的脸。三十来岁,看打扮相对比较富裕。看上去十分高级的藏青色夹克十分合身,姿态稳重。 “当然,首先是确保居住的地方。卡姆镇不可能收容所以米德加难民。我本来以为你是这个镇子的居民……” “我是。” “如果这里变成米德加也没关系吗?” “呃……” 他知道男子正在想像。 “帮助前来避难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感觉自己被无视后,持枪的男子猛地打断了对话。鲁弗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比如,下雨了怎么办?挤满道路的那些人,连绵不绝地涌向这里的人到哪儿去躲雨?也许所有人都会出于善意把自己的家提供给难民。但是你想想米德加的人口,这里无论如何也容不下所有人。他们的不满、不安,你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了吗?你敢对他们说‘能活到现在应该感到满足’这种话吗?” “给我闭嘴!” 男子怒吼一声。鲁弗斯冷静地看着他,知道这个人的想法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如果让他在军队里当个小队长的话,说不定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不过,要想当中队长就难了。 “好吧,你说的也许没错。那么社长先生,你的对策呢?”身穿藏青色夹克的男子朗声说道。鲁弗斯忽然想到,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领导。 “说了的话,我就没命了。” 到达卡姆后,雷诺和鲁德立刻发现镇里的情况和早上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好多人啊,嗯。” 人潮一直延续到“家”门口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且不仅如此,他俩还看到有陌生人不断进出他们的“家”。 “社长!” 就算跑到了家门口,他们也无法立刻进去。从打开的大门往里一看,有不少筋疲力尽的男女正坐在里面,有些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他们生病了。” 鲁德说得没错,这些人的症状和他俩在米德加看到的一样,身上的衣服和绷带都浸满了黑色的液体。 “鲁德,一楼交给你了。” 雷诺一边小心别踩到患者,一边全速冲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但楼上的情况也一样。雷诺疑惑地搜索着鲁弗斯的踪迹,但找遍了整个二楼也没有看到。当他放弃搜索后回到一楼时,鲁德说。 “不在。” “开什么玩笑,嗯。总之我们先出去。如果继续待在这儿的话,说不定连我们也……” 雷诺忽然注意到有一名患者正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赶紧对着他亲切地笑了笑,然后再推着鲁德走出屋子。 曾和伊莉娜刚好返回。 “主任,家被人抢了。”雷诺简单说明了情况。 “先找社长,有可能被人带走了。得找找看有没有知情人。” “屋子里就交给我吧,前辈们会把他们吓着的。” 伊莉娜说完便走了进去。 “伊莉娜,小心那种病。” “前辈,要是会传染的话咱们早就被染上了。” 雷诺也同意伊莉娜的说法。 “好。” 曾对雷诺和鲁德下达了命令。 “搜索目击者。” 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回到这里向曾报告的三人脸上全都写满了泄气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太多对神罗的愤怒和不满。没有目击者。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曾看着路上那些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行走的伤者和病人说道。 “而且……” 就算有目击者,也很有可能不愿意把这件事的经过告诉他们。 被人从卡姆的那间屋子带走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两个星期,鲁弗斯想。手枪被缴之后,那些人让他闻了闻某种药剂,之后自己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送到这儿来,不清楚具体位置是哪里。不过,这应该是穿藏青色夹克男子的别墅之类的地方。他自称叫缪顿,不知道是不是真名,总之听上去很奇怪。而且,自己被囚禁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地下室。他能感觉到台阶之上聚集了不少人。如果那些全都是难民的话,那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别墅,很可能依然在卡姆镇范围内。当然,那些人也有可能都是缪顿的同伙。既然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那么自己最好暂时忍耐,等待塔克斯前来救援。不过……鲁弗斯看着这个关押自己的怪异房间想到。屋里的内饰都是大红色的;虽然看上去挺豪华,但却凸显出一种恶劣品味的装饰——将身体的一部分怪物化的男女雕塑——被镶嵌在家具上;还有缠住双脚的脚镣。脚镣与沉重的铁链相连,链子另一头被固定在对面墙壁的结实挂钩上。很显然这里是一个专门关押人的房间。一想到缪顿竟然是一个拥有这种地方的人,鲁弗斯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而且,将原本就动弹不得的他用铁链锁起来这种谨慎,也让鲁弗斯十分不安。 除了行动自由被剥夺以外,几乎可以肯定缪顿是把鲁弗斯当成客人来对待的。以为像是住在这间屋子 里的中年妇女会仔细照料鲁弗斯的饮食。虽然鲁弗斯曾经问过她几个问题,但她就像是被下了不许回答的命令一样,怎么问都没反应。 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医生曾经来过一次。他将鲁弗斯的身体情况整个检查一遍之后,便放下药离开了这里。鲁弗斯甚至没来得及询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给神罗公司的社长看病。虽然鲁弗斯曾经也想过趁人进出的机会好好听听楼梯上的声音,但之后该怎么办,他想像不出来。 这几天里,缪顿曾出现过一次,想从鲁弗斯嘴里问出来米德加周边的开发计划。虽然鲁弗斯想过和塔克斯联系,以他们搜集的情报为基础制定计划,但缪顿肯定不会让他和外界接触的。因此鲁弗斯以信息不足为理由,只给缪顿说了一个大致的想法。首先,在米德加东边修建一座城市。因为东侧的地势最为平坦,修建起来相对比较容易。另外,建筑材料就用米德加市内的废旧物品。五号街的仓库里有一些切割、焊接工具和小型工作机械,应该都还能用。 这是鲁弗斯的策略。当自己把所有计划全都告诉对方后,这条命就没了。想到自己现在简直就像个如果没能在一个又一个夜晚想出新的故事就会被国王杀掉的吟游诗人一样,鲁弗斯不禁苦笑了起来。 “全都告诉我怎么样?我不会杀了你的。” “那把脚镣打开吧,我不会逃跑的。” 鲁弗斯想,他和缪顿两人相互新人的那一天,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情报虽然有不少,但调查之后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社长的去向依然是个谜。 但曾并没有放弃对鲁弗斯的搜索。他们离开卡姆那间被难民占领的屋子,将米德加五号街里的一栋房子当作自己的办公室。根据伊莉娜的提议,他们到处散布米德加有可能会倒塌的谣言。很多人信以为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就算没有谣言,米德加也早已变成了瓦砾和疾病的巢穴,很快就会空无一人,但曾等人还是希望尽可能快地让难民都离开这里。米德加实在隐藏了神罗公司太多的秘密,至少要避免各种武器落入民众的手里。 “这下糟了,嗯。” 带来这个消息的是雷诺。 “留在朱农的军队占领了总部,大约总共有一百人。领头的军官名字叫什么盖特。” “他们有什么目的?” “不清楚,好像是准备召开什么会议。” 接着,曾和伊莉娜便起身前往神罗大厦调查,雷诺和鲁德则正式前去保护那些武器。 五号街虽然是一个建有很多神罗职工宿舍的地方,但在魔晃炉周围,还有一个只允许特定人员出入的仓库区。区域四周被高耸的围墙包围,入口只有一个。入口处的大门坚固无比,没有密码的话休想打开。而且紧急密码还会自动更换,发生意外时只有地位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有可能知道。雷诺和鲁德一边低声念着曾告诉他们的密码,一边来到仓库区的大门前。但那道门已经被打开了。 “是军队那帮人干的?” “有可能。”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收藏武器的八号仓库走去,在途中看到四号仓库的出入口大大敞开,于是赶紧躲进阴影里观察起来。 “喂喂,那些可都是平民啊。” 出出进进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小孩子。 “四号仓库是……工作机械。” 鲁德说的没错,不断有各种小、中型工作机械被从仓库里搬出来。小孩子则拿着电钻等工具。 “怎么办?” 雷诺话音刚落,五号仓库前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好像是门被打开了。 “这下糟了,雷诺。五号仓库是备用燃料。” “魔晃?” “不,轻油、汽油,都是紧急物资。我们正需要那些。” “真是的,嗯。” 雷诺和鲁德都想尽可能稳妥地处理这件事,所有来到五号仓库前喊话时并没有太粗鲁。 “我们是神罗公司的,嗯。负责人在吗?” “我就是。” 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且眉清目秀的女子。说她是少女也并无不可。 “哦?”雷诺一时语塞。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鲁德问话时的声音十分低沉,让对方有些不安。 “据说可以在这里找到建造城镇必须的工具……” “谁告诉你们的?” “军队的凯尔盖特先生。” “大门和仓库的密码,也是那家伙说的?” “对,没错。那个……不可以吗?我们是听说要开始修建一座脱离神罗公司的独立城市,所以自愿参加的。” 神情不安的年轻女子眼神游移,雷诺和鲁德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感觉到军队另有所图,但这些平民无疑都是真正的自愿者。 “如果需要这些东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嗯。” 雷诺对鲁德轻轻点点头以示确认,然后开口对她说。紧接着,鲁德补充了一句。 “不过,燃料必须留下一部分给我们。记得节约。” “明白。” 女子说完继续回去指挥。雷诺和鲁德则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志愿者们工作,并目送最后一个人将小型发电机搬上小火车的驶出大门。志愿者们开心地向两人道过谢,然后才离开仓库区。 “米德加的未来很光明嘛,嗯。” “不能这样说。好了,开始吧。” “什么?” “保护我们的车辆、武器和燃料。接下来把密码全部换掉。大门、仓库,全部。” 虽然半夜十分前来查看的曾和伊莉娜也加入了密码改动工作中,但全部完成时依然是第二天清晨了。回到家的四个人决定小睡一会儿,可最后却在正午之前就被突然到访的前塔克斯主任维多给叫了起来。 “这可比死了的老爸突然活过来还让人吃惊,嗯。” “身为塔克斯的成员居然睡到这个时候,我也很吃惊。” “你是说再次见到我们很高兴吗?” “……”维多用沉默回答了雷诺的玩笑后,开始了关于凯尔盖特中尉的报告,“中尉虽然当时正在休假,但还是把手下的士兵叫到了米德加来。今天早上,他在米德加东侧召开机会,并发表了演说,内容是将在那里建设新的城市。虽说他提供了一些曾经属于神罗的机械装置、建材……” “维多……先生。”曾一边为如何称呼曾经的上司而疑惑一边问道,“这些情报和我们得到的一致。但请您告诉我。您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上将这些情报告诉我们的?” 雷诺和鲁德面面相觑,不明白曾吐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因为维多可以说是把塔克斯一手带大的至亲啊。 “理由么……”维多眯起眼睛说道,“赎罪,或者是报恩。” “感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情报。不过,您并没有赎罪或是报恩的必要。” “什么啊。”可能忽然莽撞地打断了对话,“管它什么提供情报的理由,什么赎罪的。那些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单纯地……” “单纯地……什么?” 曾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但雷诺却沉默了。看到他的窘态,维多继续说道。 “雷诺,你们塔克斯是我的……” 维多并没有把话说完,最后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整间屋子也随即被沉默所包围。最终雷诺像个小孩子一样重重地点点头,开口说道。 “机械是志愿者们昨天从仓库里搬出去的。” 可能是觉得这种充满感情的语气有些不合时宜,说了一半之 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样子。 “不过,中尉这种级别的人应该不知道密码吧。” 鲁德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鲁德,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中尉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卡姆镇休假。然后便知晓了他本不应该知道的紧急密码。从谁那里打听到的?社长又是在哪儿失踪的?” 维多的话让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曾让大家都坐下,继续问道。 “凯尔盖特中尉是个什么样的人?” 维多接着便和大家分享了有关凯尔盖特的情报。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双亲过世,现在是凯尔盖特家的主人。以这样的家世本来没有必要参军的,但他却以“打倒神罗的敌人,维护世界和平”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愿加入了军队。虽然身为士兵的能力十分突出,但好像性格有些问题。 “虐待,酷刑。训练也好,实战也好,都做得非常过分。在拼图士兵中甚至还有传闻说,他就是为了合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求才加入军队的。” “原来如此……那么,社长的所在地有眉目吗?” “卡姆镇,凯尔盖特的公馆。” 话还没说完,雷诺、鲁德、伊莉娜三人便起身离开了屋子。不过可能回过头来…… “其他的塔克斯在哪儿?要是大家都在的话就更放心了,嗯。” “虽然原定计划是让他们前往世界各地搜集情报……不过现在,大家都走上了各自的人生道路。他们之所以在陨石落下那一天集合到了一起,或许都因为是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不过,今后我们没有理由勉强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听完维多的话,雷诺脸上随即出现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他最终没有开口,就这样走了出去。 “您今后打算怎么办?” 曾原本也准备和部下一起离开,但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还要再去朱农。里维的目的地好像也是那里。” “这……的确让人不放心。” “啊。不仅仅是里维,只有这一次,我理解不了相关人员究竟想干什么。” “但塔克斯不同。或许那天晚上集合起来的人也一样,大家都一直都忠实于您的教诲。” “真是搞不懂你们。”维多靠近曾,从对方让出的门框走出房间后说道,“社长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维多渐行渐远的背影,曾喃喃道。 “这么久没见面,虽然很想送送您……” 缪顿?盖尔凯特狠狠揍了动弹不得的鲁弗斯三拳。 “不知道的事情我没法告诉你。” “告诉我新的密码!” “可能是被人改了吧。我只知道一套紧急密码……” 没等鲁弗斯说完,缪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是准确的,经过训练的殴打方式。 “原来如此,军人……” “我虽然曾经见过你好几次,不顾对你来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吧。” “不好意思。” 鲁弗斯诚恳地道了歉。但同时也想到,如果这间屋子是缪顿的私人财产,那么他要么是一件著名企业家,要么是名门之后。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出人头地,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年龄还只是一个“见过鲁弗斯几次”的普通士兵。虽然公司严厉禁止这种事,但实际上通常都是如此。也就是说,一定有什么问题妨碍了缪顿的晋升。说不定这个恶趣味的房间就是那个问题的象征,鲁弗斯不禁想到。 “你应该有手下吧?” 缪顿忽然改变了话题,从“手下”这种粗陋的词汇,鲁弗斯也能看出缪顿那肤浅的见识。 “他们在哪儿?” “很难说。你们是趁我的部下外出时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也就是说,我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的所在地。” “原来如此。” 虽然看上去缪顿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依然又给了鲁弗斯几拳。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什么事?” “有客人。” 照顾鲁弗斯的那个女人回答道。 “客人?是谁……啊,算了。我现在就去。” 缪顿走出房间前回头对鲁弗斯说。 “新的城市从今天早上开始修建,那里集合了不少我的手下和志愿者。他们都是米德加东部民众中的精英。你一定很期待吧,社长。我的城市很快就会建好了。虽然很想让你看看,不过……没办法啊。” 这个后来被成为边缘城的地方,缪顿一眼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关押鲁弗斯的房间后不久,一名男子便大吼了起来。这是鲁弗斯曾经听过的声音。之后是枪声和侍女的惨叫,接着有什么东西被火点燃,发出阵阵恶臭和噼啪声,有不少人逃跑,发出的惨叫和噪音充满了整间屋子。 鲁弗斯很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身体怎么也不听焦急的神经使唤,不小心栽倒在地板上。肋骨处的阵痛让他几乎大喊起来。但鲁弗斯依旧保持着冷静,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感到现在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刻。因为屋外那个粗野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社长!你在哪儿!” 鲁弗斯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任是在卡姆那间屋子里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的那个人。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应该是他们起了内讧。总而言之,他不像是来救自己的。那么,该怎么办?很快,鲁弗斯在床下找到了可供躲藏的空间,于是尽全力朝那里爬去。 “呃……” 折断的骨头让他几乎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最后还是紧咬下唇拼命忍住了。接下来呢?对方只要注意到绑住双脚的铁链,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所在地。他仰躺着看了看床板的地步。那里有金属挂钩以及——光是想想它们的用途就让人毛骨悚然——几根带刺皮鞭。鲁弗斯抬手取下一根,紧紧握住缠有皮带的握柄。 “社长!” 房门被人粗暴地踢开,一名男子随即揍了进来,从鲁弗斯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男子的皮靴。对方走到床边,立刻发现了从鲁弗斯脚踝处延伸出来的铁链,随即飞起一脚把它踢开。 “哼,原来在床底下。” 来吧,再近点。和鲁弗斯设想的一样,男子小心翼翼地朝床下靠了过来。听话,朝这儿看,把脸露出来。 但伸进床下的只有一个反射着银色亮光的枪口。鲁弗斯立刻用左手握住枪身,用力把它朝上面推去。 “你干什么!” 枪响了,左手随即一阵剧痛。鲁弗斯在放开枪的同时从床下朝男子滚去。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侧腹部的疼痛,但脚下的石膏却因为身体的滚动而撞上了男子的膝盖下部。 “呃啊。”对方闷吼一声后退了几步。鲁弗斯随即站起身,挥舞着辫子朝对方抽去。锋利的尖刺刮破了男子手臂上的皮肤,猎枪伴随着一声惨叫落在地上,碰巧弹跳到了鲁弗斯脚边。他利落地捡起枪对准男子。 “胜负已分。” 但浓浓的烟雾却在此时涌入了这个房间。 “你这个笨蛋社长!来啊,开枪啊。反正你马上就要被火烧死了。你打算怎么打开那把锁?” 现在只有靠这个男人了。鲁弗斯开始寻找破绽。 “是你杀了缪顿。” “啊,就是我干的。竟敢瞧不起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我。” “原来如此。看来是缪顿失算了。” “别妄想让我帮你。居然把我当傻瓜,这个仇我不会忘的!” 这就是因果报用么,鲁弗斯想到。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枪响,男子应声倒地。正当鲁弗斯低头查看 手中的猎枪,想弄清楚自己是不是无意识中开了枪时,新的客人已经走了进来 “社长!” 位于卡姆镇外围的凯尔盖特公馆的前厅里已经挤满了来自米德加的难民。在厨房着火。整间大屋都被烧光之后,塔克斯的四名成员赶到了。 “社长……” 他们在一脸憔悴的难民中苦苦搜寻着鲁弗斯的身影。最后得到一个消息。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从着火的房子里带出一个头上。脚上都缠着绷带,身穿白色西服的青年。” 伊莉娜一脸担忧的告诉大家。 “是社长。”曾发表了看法。 “五十来岁的人,会是谁啊?”雷诺的语气有些疑惑。 “只是听说的而已。” “主任,我有话想说。”雷诺眯起眼睛说道,“这不是塔克斯以前的办事方法么?总之神罗的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许可。不过,不要对复兴志愿者下手。” “为什么?” “建造新城市这个主意,恐怕是社长提出来的。” 不久之前,在熊熊燃烧的缪顿公馆地下,中年男子用枪指着鲁弗斯问道。 “鲁弗斯?神罗先生。感觉怎么样?” 他正式曾经给鲁弗斯看过病的医生。 “不怎么样?” “那么还是把枪扔掉比较好。那只会让你的状况变得更糟。” 在互相都拿着枪的情况下,医生的话让鲁弗斯非常不安。 “医生,如果你放下枪,那我也放。” 医生咧嘴一笑,转而把枪口对准了鲁弗斯的脸。而且很明显正在加大扣住扳机那根手指的力量。鲁弗斯抢先一步对准医生的胸口扣动了扳机,但结果却是听到卡锵一声脆响。 “神罗先生,你并不认识这把枪的主人。那家伙非常憎恨缪顿,恨他把肮脏的工作交给自己,然后坐享其成。所以为了发泄这般愤恨,他几乎把子弹全都用光了。虽说我听到最后一枪好像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但是……” 鲁弗斯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他果真是个不考虑后果的人。 “我叫基尔米斯特。年轻时曾在神罗公司工作过。啊,是比宝条博士的助手还要低一个等级的人。” 宝条的人——鲁弗斯有不祥的预感。 “好了,把枪扔掉。” 鲁弗斯除了照办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就这样把枪放在了基尔米斯特脚下。随后对方从衣服内部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向前递出。 “闻闻这个,我希望你暂时失去意识。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开枪。虽说我很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不会杀死你,但是……那一定会很痛的。” 他说着便打开了瓶盖。一闻到这个气味,鲁弗斯脑中的一段记忆立刻苏醒了。这正是在卡姆的家中缪顿让他闻的那个味道。 等到恢复清醒时,他已经倒在了一辆卡车的货斗里。乘客除了鲁弗斯以外总共有九个人。年轻男性无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四名。大家都抱着膝盖疲倦地坐在地板上。此外还有一个共通点。一开始鲁弗斯以为那是污渍,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每个人的身体露出部分都有黑色斑点一样的东西。头发里也渗出了不少同样的粘液。从不时响起的呻吟判断,他们一定非常痛苦。这时,他身旁的女子忽然失去平衡,朝鲁弗斯靠了过去。 “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 “你……没有生病啊。”女子痛苦地说道,“要是传染给了你的话……对不起。” 从大厦最高层滑落下来导致骨折,然后是监禁和殴打,最后是枪伤,现在又面对疾病的鲁弗斯除了苦笑以外实在找不出其他适合的表情。不管是什么病他都不想再承受了,话虽如此,可他在这个卡车货斗里又能做什么呢。 道路不仅恶劣,再加上基尔米斯特几乎是用称得上“狂奔”的速度在驾驶,导致整辆卡车不停地上下颠簸着。鲁弗斯曾经考虑过从车上跳下去逃走的方法,但很快便想起了基尔米斯特说过,想要借用他的力量。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要自己的命。就这样被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也许要比在荒野中独自徘徊要好得多。 基尔米斯特停下卡车的地方是一个靠近海岸线的洞窟,位于一片伸入海中的岩石地带开口处。和被缪顿带进那个地下室时一样,鲁弗斯依然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意识,所以他无法估算这里离卡姆究竟有多远。但这里有海岸线——鲁弗斯脑中浮现出一张地图——就算再远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徒步走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基尔米斯特举着枪对患者们下达了指令。就算不那样做,这些人看上去也没有反抗的力气。鲁弗斯靠刚才和他说话的那名女子的帮助下了车,由于没有拐杖,所以他只好扶着女子的肩膀走进洞窟。 “我们互相帮助吧。”女子说。 的确如此,鲁弗斯想到。 进入洞窟之后整个通道便猛地向下弯去,面前接着便出现了一根长约五十米,安装在垂直断层上的竖梯。在艰难地顺着梯子爬下去之后,鲁弗斯抬起被矫正器固定住的脖子,忍着剧痛勉强朝上面看了看。如果没有这架竖梯,要想爬上这面岩壁显然是不可能的。等到所有人都下来之后,果然,基尔米斯特便把梯子收了起来。 “这里面有几条分叉的通道,每一条都很快就会走到头。如果找到满意的通道尽头,就把那里当作自己的房间吧。” “治疗怎么办?”一个年轻男子说。 “等我叫名字就到这里来,别把我想得太坏。” 平静地回答了问题之后,基尔米斯特便消失了。 令人吃惊的是,洞窟里已经按人数准备好了简易的床和像是医院里使用的睡意。患者们将这些东西分别搬到“满意的通道尽头”里,在那里把床铺好。 鲁弗斯半习惯性地选择了一个比任何人都要深的地方。之后一个症状比较轻的青年拿来了吃的东西——奶酪、面包,还有水。 “大家都是被他用枪指着带回来的吗?”鲁弗斯问道。 “不,我们所有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基尔米斯特医生的冰人,以外他可以说是卡姆的‘小镇医生’。所以当听到他说能治好这种病时,就和平常一样相信了他。我和其他几个人负责帮忙把物资运到这间医院里来。” “医院?” “啊。我们必须要隔离起来。就算继续待在镇子里,早晚也会被赶走……”青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犹豫,接着继续说道,“之所以用枪,是为了不让你逃出去。” “虽说我也是患者……不过还真是不受信任。对了,这是哪儿?” “医生叫我不要告诉你。” 鲁弗斯感觉到,这次的停留也必然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那一天,鲁弗斯也接受了基尔米斯特的治疗。不知道他原本是不是打算在入口附近的断崖下修建一间诊室,总之这里被简单地与其他区域隔离了起来。在给鲁弗斯更换石膏的基尔米斯特身后站着的,正式那位给他送面包的青年。此刻他正举着枪。 “医生,你正在进行对那种病的治疗吗?” “当然。” 不过没理发师并没有看漏,基尔米斯特说出这句话时偷偷瞥了那名青年一眼。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说你啊。我是医生,最希望的自然是所有疾病都从世界上消失。” “这颗真了不起。不过,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呢?” “杰诺瓦。” “什么?” 鲁弗斯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名词 一卷全 基利甘,快给我消失。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绰号为赤红x3的那那岐想要将那个以自己的心作为巢穴的漆黑怪物吐出来,于是对着月亮狂吠。那那岐的嚎叫声回荡在夜里凄冷的高原上。在柔软的尾巴尖上燃烧着的火焰,使得那那岐的身影从夜色中凸显了出来,用尽力气的嚎叫令它那覆盖着红色毛皮的身体微微地抖动着。 并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应那那岐的嚎叫。虽然这样的结果与往常一样,不过这次好像是某种信号。恐怕,只能独自解决这个问题了。基利甘在自己的内心里,它只是自己的敌人。 首次意识到它的存在,是几天前的事情。那那岐按照时间的顺序,试图回想起基利甘的诞生——或者说自己被附体的经过。 与克劳德等人一起打败萨菲罗斯,并结束了拯救星球旅程的那那岐回到了宇宙峡谷。谷中的居民们热烈地欢迎着结束战斗后回到故乡的那那岐,并饶有兴趣地听他讲述旅途中的事情。一时间,那那岐的心中充满了自豪的情绪。 接着,前去见父亲赛特的那那岐,对那位在与基族的交战中被石化之后仍然守护着峡谷的勇敢战士说道:“父亲大人。父亲和母亲都是曾经守护这一峡谷的勇敢战士,所以我也要像你们一样守护这里,我觉得我能够做到。所以,父亲大人,我要再次踏上旅途。这次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去看看那些世界上的生命。看看陆行鸟的诞生,看树木的枯萎,呃……总之我要看很多很多的事物。爷爷也曾说过‘用双眼去观察,并好好地铭记下来,然后将其传达给其他人就是我的使命’所以……”那那岐看着父亲已经变成了石头的眼睛和耳朵,“我也会向父亲您报告的,嗯,就是这样。” 从父亲那里回来之后,那那岐将相同的事情告诉给了峡谷中的人们。他说自己将要遵从爷爷——布甘哈甘的临终遗言,将“铭忆这世界的旅程”作为自己新的使命。峡谷中的人们纷纷鼓励那那岐,都说这次旅行将会是极其有意义的事情。他们还说自己会永远留在峡谷里等他回来,最后众人送走了那那岐。 离开高地上的村子,沿着地势险峻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之后,那那岐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只见峡谷的居民们还在朝他这边不停地挥手告别。那那岐想要回应大家,于是坐在地上,将两只前爪举过头顶,并拉长声音嚎叫了起来。再见了,我会回来的,你们要保重。接着,他一口气跑下了山,很快就来到了那块熟悉的岩石上。 那里是那那岐每次离开宇宙峡谷时都必然会回望村子的地方,只要翻过这块岩石,就再也看不到村子了。那那岐如往常一样回头望去,虽然想要仰望村子——可这次却没有看到。一块以前并不存在的巨大岩石挡住了他的视线。是啊,那那岐随即反应了过来,生命之流曾经流过这里。由于受到其影响,那块岩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当他在回来的途中就已经发现了,有些地方的地貌发生了改变。他重新望向四周,发现从很久之前就露出地表的一部分断层此时已经被挖掉了,一些探出山体的岩石此时也已经崩塌。 没办法啊,那那岐心想,幸好没有人对此感到困扰。与米德加那种受到了难以修复程度的破坏的城市相比,这里的情况几乎算不上什么。 那那岐飞身从这块小岩石上跳下,继续朝前跑去,他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脚下。一部,接着一部,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某种异变——并不是风景的变化,而是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在内心里发生的异变。那那岐停下了脚步,并闭上了眼睛,仔细在自己的内心里探寻着。 找到了,就是这个,这是什么呢?那那岐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来说明。所谓对事物的理解,至少对那那岐而言就是这样的一种行为。这个东西是——漆黑的,就像是在心里有一个窟窿。不,不是窟窿,而是某种“感情的块状物”。很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内心堵得死死的。那那岐能够感受到那个东西很快就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而且还预感到那东西会改变形状。究竟会变成什么呢——这样的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中,那那岐就由于强烈的恐惧开始浑身发抖。 “……”那是一种让他发不出声音的战栗。那那岐紧咬牙关忍受着。不,这根本无法忍受。那那岐大口地呼了一口气之后,便快速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村子流的人们见到刚刚离开的那那岐忽然又回来了都觉得十分惊讶,于是重新聚拢过来。 “那那岐,怎么了?” “呃……”他勉强发出声音,而内心里的那个块状物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说,你已经开始怀念自己的故乡了吗?”不知是谁冷冷地说道,周围的人闻言全都笑出声来。 “嗯,也许吧……” “那那岐啊,振作一点!你可是勇敢的战士啊!” “嗯,知道了。” 那那岐与村民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然后再次告别大家,踏上了旅途。虽然他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路,不过还是转身走回了刚才的那条。因为那那岐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刚才的那种恐惧是不是和某个特定的地点有关系。不过,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那岐将那个在自己的内心中突然出现的,释放着无限恐惧的“东西”命名为基利甘。虽然他并不知道基利甘这个词的意思,不过至少这个名字比较不容易忘记。一个名字可以让人想起有关这个事物的各种要素。那那岐就这样带着这个寄宿在自己内心里的“基利甘”继续着他的旅程。偶尔也会想要探寻这个东西的真面目,但是每次那那岐都会被这份恐惧吓得发抖。所以他想,在自己能够以平常心来思考这个东西之前,还是尽可能地将“他”放在一旁不去理会吧。 离开宇宙峡谷之后,那那岐粗略地制订了一个旅行计划,首先朝西走,那里有尤菲的故乡,去看看那个南北细长的海岛。然后再朝东走,那里有希德所在的火箭村和巴瑞特的故乡可利尔,还有克劳德和蒂珐的故乡尼布尔海姆村所在的大岛,然后试着去北边看一看吧,因为他想去到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看看,虽然不知道具体会花费多少时间,但那那岐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对于普通人而言近乎于永远的五百年或者是一千年的时间跨度,在那那岐一族的生命旅程中只能算是刚刚有些意义罢了。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因为我的寿命比任何人类都长。” 那那岐先以五台作为第一个目的地。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见见尤菲。虽然对方总是以类似主人的身份来对待他,不过那那岐相信那只是她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而已。 “尤菲是个很容易读懂的人。”那那岐想着。虽然身边都是年长的伙伴们,但尤菲还是想要与他们公平竞争。能够看出,她主张大家可以站在同一个战场上,而这一点与年龄的差异根本没有关系。那那岐十分不了解她的这种心情,大概两个人的精神年龄是相同的吧。虽然自己已经活了将近五十年,但是对于能够非常理解只有十五、六岁的尤菲这件事,那那岐的内心还是会感到有些复杂。不过,由于人类与那那岐的成长方式极为不同,因此关于这件事好像也只能放弃。 当来到五台附近时,那那岐突然发现了尤菲的身影。虽然他原本打算玩一个假装偷袭的恶作剧,不过远远地看过去,尤菲目前所处的情况应该接受不了这种玩笑吧。只见尤菲将一名与她同龄少年的脚踝紧紧地夹在肋下,并用力地拖拽着,倒退着朝五台的方向走去。她好像拖了好久,因为在草原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虽然不知道少年的生死,不过尤菲会不时地对他说上几句话。不一会儿,尤菲停了下来,那那岐以为她可能是想要休息,可是只见尤菲俯身将少年抱起,看样子是打算将其背在身后。但是对于并不十分强壮的尤菲 来说,这好像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真拿她没办法啊。”那那岐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朝着尤菲的方向跑去。在对方没有期待得到帮助时,自己能够主动伸出援手,这感觉还真不赖。 那那岐轻轻地靠近尚未有所察觉的尤菲,并轻轻地说:“要帮忙吗?” 尤菲的朋友,那个名叫由里的少年在米德加染上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怪病。那是一种患病后会从身上各处流出黑色液体的可怕病症,而且患病后的死亡率相当高。在米德加,这种病症已经被认为是与修复被破坏的城市同等重要的问题了,而且还有逐渐超越的趋势。那那岐曾经听说过这种病好像具有传染性,不过尤菲好像毫不介意地与由里接触着。那那岐有些不安,心想也许还是告诉她比较好吧。但是在两个人对话的过程中,他发现尤菲早就知道了这种病症具有传染的可能。那为什么还会如此地毫无防备呢。不对,那那岐意识到了,这并不是毫无防备,而是一种体贴。对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有多么亲密,但是很明显尤菲认为绝对不能抛弃朋友。这样以来,他反而觉得这个叫由里的少年实在是太可恶了,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将病症传染给尤菲,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依赖对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那岐有些生气,但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对方是尤菲的朋友。不过,为了泄愤,当话题转移到能够用来治疗病症的魔石上时,那那岐直截了当地说根本没有那种东西。尤菲生气了,这是那那岐预料之中的反应,但是尤菲那悲伤的眼神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那岐有些后悔,并开始深深地反省。 三人很快就到了五台,那那岐在那里待了一段日子。尤菲在此期间一直照顾着那些被隔离的患者们,虽然那那岐偶尔也会帮忙做些简单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间了都是在旁边仔细地观察这种疾病的各种表现。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牢牢记住,因为这是自己的使命之一。 “你真的能够说话吗?”一位患者问道。 “嗯。” “真不可思议啊。上帝为什么会创造出像你这样的生物呢?是他将容纳灵魂的容器弄错了吧,你是否会觉得如果自己是人类就好了?” “嗯……”这时,那那岐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与人类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感受方式以及思考方式的自己,一定是为了理解人类这种生物才被创造出来的。将人类这种生物的变化传达给未来就是自己的责任。终于又弄清楚一件事,那那岐心想。 虽然想要继续留在五台观察患者的病情,继续与尤菲待在一起,不过尤菲却拜托那那岐去收集一些有关这种病症的情报,于是他只好离开五台。 只要进入眼前的这片低洼地就看不到五台了,于是那那岐转身回想小镇的方向。原本应该能够看到在镇子口处建造的病人专用的小屋前忙碌的尤菲的身影,可是那那岐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像这块低洼地的地势要比想像中的更低一些。 “什么嘛,不过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就在他打算继续向前走时,忽然感觉内心受到了冲击。是基利甘,他又出现了。那那岐这次想要弄清对方的真面目,于是将意识全都集中在基利甘身上。那个黑色的块状物在颤抖,很快就在表面上浮现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宇宙峡谷中的人们的脸。人们的表情很恬静,不一会儿就好像被黑色的表面吸进去了似的消失了。这张脸——哎?当回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时,那那岐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而且颤抖的程度十分剧烈,身体好像都难以直立,于是他原地坐了下来。名字,快回想起这个人的名字,那那岐在心里鼓励着自己。接下来浮现在基利甘黑色表面上的是尤菲的脸,尤菲的表情很平静,是那那岐从未见过的样子。尤菲的脸也随即如同陷入黑色泥沼一般地消失了。那一瞬间,那那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死亡”这个词。难道说峡谷里的人们都死了?尤菲也死了?他一下子被强烈的恐惧所笼罩。 “救命!”那那岐无力地趴在地上,试图让星球来帮忙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当他试图再一次高声嚎叫时,基利甘消失了。那那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接着他快速跑上低洼地旁的斜坡,遥望五台的方向,并终于看到了尤菲忙碌的身影。 就算是尤菲,总有一天也会生老病死吧。因为峡谷了的居民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所以他们应该会更好地去世吧。仅仅是想像一下都觉得哀伤。当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一定会流眼泪,并很长时间都会处于低落的情绪中吧。 但是,为什么让我想像到大家的死的基利甘会释放出恐惧呢?难道说当我想到大家总有一天会死去时的恐惧就是基利甘的真面目吗?那那岐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不详念头的纠缠。虽然那一天终将到来,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考虑有关朋友们的死亡。 那那岐改变了旅行的计划,决定去调查有关尤菲说的“米德加病”的事情。 最适合收集相关情报的地方就是米德加了,那里应该有很多信息,但同时也会有很多混乱吧。不过总是对事物进行深入思考的克劳德和聪明伶俐的蒂珐也在那里,所以只要花费一些时间,最后肯定能够有所发现的,那那岐心想。 绕过尼布尔山朝着东边前进的那那岐进入了一片他从未听说过的森林,并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最开始他只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前进,但这片森林的规模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想。不过那那岐并不着急,而是十分冷静地寻找着出口。虽说这是一片浓密的森林,不过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太阳的位置,借此可以利用从人类那里得到的只是来辨别方向,那那岐就这样继续前进。反正总有一天,他能走到这片森林的东部边缘地带。 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枪声在树木间回荡着,让人分辨不出这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不过那那岐还是大致做了一个推断,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正遭到怪物袭击的场面。那头怪物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熊,不,也许它就是一头熊。从长有棕褐色体毛的前爪附近汩汩地流出了鲜血。 那伤口大概是被子弹射伤的吧。受伤的野兽在摔倒在地的男子周围不停地徘徊着,彷佛在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不一会儿,他那被疯狂或者是愤怒点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男子,并慢慢地开始向其逼近。那那岐从自己藏身的逆风位置跳了过去,然后咬住男子的衣服将其拉开。接着,在将对方带到安全隐蔽的地方之后,重新转身面对那头发狂的熊。这头熊好像并不在意有新的敌人出现,而是理所当然地朝那那岐扑来。能够看到它毛茸茸双掌前段的锋利爪子,那那岐知道一旦被那个东西攻击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尼比熊的弱点是喉咙!上吧,赤红!”男子突然说道。虽然对对方的指示感到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几乎可以确认大部分野兽的弱点都是喉咙,所以那那岐将攻击目标锁定在尼比熊的喉咙上。他久违地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嚎叫,试图以此来威吓对手。尼比熊突然停止了行动,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初次谋面的敌人的实力。双方互相对视着。 “你在干什么,上啊,赤红!” 别擅作主张,那那岐心想。在除了自己的肉体之外并没有其他武器的野兽之间的战斗中,人类是没有资格插嘴的,森林就是野兽的地盘。 这时,枪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大量的鲜血一下子从尼比熊的喉咙处喷薄而来,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很快,从旁边茂密的树丛中跳出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个猎人。他向倒在地上的尼比熊补射了几枪,熊终于气绝身亡。 紧接着,猎人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那那岐,看上去他只不过是在警戒,并没有随即开枪的意思。 “爸爸,不要开枪!是它救了我!这是命运,是上帝将它派到我身边来的。我想将赤红带回家。”男子站在那那岐与猎人之间说道。 “赤红?”猎人反问道。 “嗯,因为它是红色的,所以我叫它赤红。” 真是个耻辱的名字啊,那那岐心想,于是在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给自己命名了相同名字的那个疯狂的男人。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发出了嚎叫声,猎人父子随即朝后退了几步,并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你会说话吧?”猎人举着猎枪说道,“很久之前,神罗公司曾经给你们这个种族开出了丰厚的赏金。如同一头巨大的野狼般的体型,红色的体毛和燃烧的尾巴。可恶!如果能在去年抓住你,我早就是大富翁了!” “赤红,会说话吗?” 是啊,我的确会说话,而且也许我比你们更聪明。但是,我并不想开口对你们说话,像你们这样举着枪,并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想到这里,那那岐一转身,迈着轻巧的步伐朝不远处的那片茂密树丛跳去。 “混蛋!” 是枪声。一颗子弹擦着那那岐的耳朵飞了过去。你看,结果还是遭到枪击了。一旦被你们抓到,我肯定会被毫无悬念地关进笼子,你们就是这种人。而且你们还会频繁地和我说话,并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良好。 在稍微远离猎人们的地方待了一会儿,确认对方并没有追来之后,那那岐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观察那对猎人父子,只见两个人正在使用匕首肢解那头倒在地上的尼比熊。 “爸爸,我,想要赤红。” “嗯,那个东西……好像可以涌来赚钱。虽然神罗已经倒闭了,不过我们可以把它当成展览品。也许只要把它带到金碟游乐场就行了。” “不是的,我是想让他成为我的朋友。” “说什么傻话呢。”猎人用匕首干净利落地割断尼比熊的尾巴,“那个东西和猫啊狗啊的不一样,你根本驯服不了它。” 我不会被你驯服的,那那岐在一旁暗自想到。 “那么,我们喊人来吧。” “干什么?” “以前只有尼比熊的尾巴是有用的东西吧?为了提炼出给士兵使用的兴奋剂,神罗公司会高价收购这种东西。但是从今往后,尼比熊的肉一定也会变得重要起来。虽然并不好吃,但也算不上难吃,我想只要精心烹饪就不会有问题。” “是啊,这东西应该能吃!” “嗯,我想很快就会爆发世界范围的粮食危机,虽然不知道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会马上结束,但是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尼比熊的尸体就被留在了原地,猎人父子转身离开了。那那岐心想,那个猎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不过是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罢了。如果尼比熊成为了人类的食物,那么它受到猎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无论什么种类的生物,不吃东西就会感觉到饥饿,这是一种本能。 布甘哈甘也曾经对那那岐说过,动物与怪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如何来对待自己猎杀的生物。动物为了进食而猎杀其他生物,但是怪物在这一过程结束之后,随即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如果以这个标准来区分的话,人类更近似于怪物。如果是仅仅以获取尼比熊的尾巴为目的进行狩猎,那么即便说那么猎人是怪物也没什么不对吧。但是如果说他不吃尼比熊就会死的话,这又要另当别论了。只要人类有枪,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这是属于食物链方面的话题。那那岐认为无论多么不喜欢那对猎人父子,自己在这个事情上绝对不能出手干涉,由于那那岐在童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与人类一起度过的,所以他几乎没有进行过真正的狩猎。只是在认为如果自己不会狩猎是不行的时候,勉强尝试过而已,却从来没有因为想要进食而夺走某条生命,所以那那岐觉得那时的猎人父子说三道四吧。很多人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通过吞食其他动物生命这种方式才活下来的这件事情。即便有所意识,也只是那些由于职业的关系而与将会成为食物的动物接触的人们,其他人都在尽力避免对这件事进行深入的思考。那那岐也是如此。停在这里,思考这些毫不相关的事情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即便存在着自己应该去做的、而且是绝对正确的行动,现在恐怕也做不到吧。 在死去多时的尼比熊的尸体周围,聚集了一堆肉食性的虫子和小动物,那那岐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也是这个星球上生命的最终归宿,他必须克制着情感,将这一状况铭记下来。 “吱!”伴随着嘹亮刺耳的叫声,两头年幼的尼比熊幼崽朝那具尸体跑去,围在那里的小动物们急忙四散奔逃。小尼比熊慢慢地靠近尸体——那应该是它们母亲的尸体,并用爪子和鼻尖轻轻地碰触着,彷佛想要唤醒那头成年的尼比熊。那那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接着他忽然想到那名猎人好像说过要去喊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两头幼崽也会非常危险。只是在旁边观察的这种想法一瞬间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了,那那岐随即从树丛中窜出,暴露在两头幼熊的面前。 “虽然我明白你们此刻的心情,但是这里很危险。快,跟我走。” 那那岐试图将两头幼熊领进树丛中,但是由于言语不通,幼熊们只是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盯着他。 “跟我走吧,人类就要来了。” 那那岐想了一会儿之后,冲到一头幼熊的近前,低头咬住对方脖颈子将其叼了起来。 “吱!”被那那岐叼起来的幼熊叫了一声,另一头也随声附和“吱!”。 这就对了,那那岐就这样叼着那头幼熊钻进树丛中,另一头则追在他的身后。 “好,很好。” 那那岐就这样朝着森林的深处跑去,偶尔他也会停下脚步,等待那头拼命追赶的小尼比熊,当彼此的距离缩短之后再继续跑。在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那那岐很快就来到森林中的一块开阔地。空地上全都铺满了古旧的石板,明显是人类所为。那那岐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很多毫无秩序堆积起来的石材。大概是有人打算在这里建造房屋。但是人类的痕迹却仅此而已,能够看出这些东西已经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那那岐将叼在嘴上的那头幼熊轻轻放在地上,可对方竟然一动也不动,在惊讶之余他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小家伙已经进入了梦乡。可真是无忧无虑的生物啊,那那岐心想。紧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头幼熊此时也气喘吁吁地出现了,只见他“吱”地叫了一声,径直朝自己的兄弟扑去。紧跟着它低头开始在兄弟的身体嗅了嗅,可能是有些介意对方身上沾染的那那岐的气味吧,于是用鼻尖轻轻地蹭着兄弟的身体。很快,不知道是满足了,还是厌倦了,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也挨着对方睡着了。 真可爱,那那岐不禁想到,但随即他又有些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自己有责任要确保这对兄弟活下去。那那岐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这两个家伙在失去母亲之后,应该也能活下去吧;这种名叫尼比熊的生物到底喜欢吃什么呢;虽然外边看上去像是凶猛的肉食动物,不过这种野兽中有很多都是与那那岐一样喜欢吃杂食,如果是这样的话,森林的东西应该足够他们吃的了——那那岐终于得出了结论:多少准备一些食物之后,我再离开这片森林。虽然自己十分在意这对兄弟的将来,但也总不能一直照顾它们啊。为了双方考虑,在彼此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深入之前离开才是最好的做法吧。不过在此之前——那那岐也打了个哈欠,然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那岐重新睁开双眼,那对兄弟的身影已经从 他的视线中消失了。这样啊,不管你们去哪儿了,好好地活下去吧,那那岐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的侧腹部附近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之间尼比熊兄弟俩将身体蜷缩在那那岐的侧腹与地面之间,还在香甜地睡着。 “糟糕,这样可不好。” 那那岐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忽然被一种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所占据,那是一种将脑袋里想出的诸多借口全都冲走的强烈感情。那那岐决定在这对兄弟能够自力更生之前,自己要一直照顾他们。 那那岐教这对尼比熊兄弟——他将他们命名为巴兹和林——如何狩猎,虽然他并不擅长狩猎,但那那岐总是对自己说这项技能早晚有一天对自己也会有用的,所以他总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在夺走其他生物的生命时也不会产生罪恶感,因为这是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堂堂正正的战斗。偶尔也会遇到其他尼比熊,虽然那那岐总是试图向对方传达自己并没有恶意的信息,却总是被无视,每当这时,他总是会感到后悔,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牵涉其中。不,即便如此,自己作为在森林中共同生存的伙伴应该被对方接受吧,诸如此类的各种想法在那那岐的脑海中此起彼伏。他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也会感到不安,不过总的来说日子还是很和睦的。即便过着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吧,类似这样的疑问总是会不经意间闪过那那岐的脑海。而他总是对自己说这只不过是一项使命罢了,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喜欢这种生活,而且难以割舍。 很快,人类开始频繁地进入森林,那那岐几乎每天都能发现猎人们进行狩猎的身影。好像狩猎尼比熊的行动开始正式化,看来作为食物,人类已经能够接受熊肉了。那那岐认为不能只教给巴兹和林如何狩猎,还必须教会他们如何躲避人类。 那那岐不知道自己在森林中究竟生活了多长时间,日期的感觉是人类特有的东西,他心想。人类与野兽,能够靠近这两种生物日常生活的自己,如今应该是生活在野兽的时代吧。虽然还记得与尤菲的约定,可那是属于人类的疾病,与野兽没有关系。虽然在最开始会觉得心痛,不过现在的那那岐已经可以坦白地说,等自己总有一天回到人类的世界后,再去考虑那种事情吧。我作为一头野兽待在森林里,就必须要以野兽的感情生存下去。 基利甘在那那岐的内心里出现了几次,在那些熟悉的面孔中,还增加了巴兹和林的脸。出现在那个黑色的感情块状物的表面,随即又消失的尼比熊兄弟的样子让那那岐感到恐惧不已。但是,每当他确认那是自己身边的巴兹和林的样子后,那种恐惧马上就会消失。如今那那岐已经知道,原来基利甘的这面目就是丧失的恐惧。失去爱着的人的恐惧让那那岐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在弄清这一点之后,基利甘也就变得不那么恐怖了。害怕失去,就什么也得不到。 森林里的生活十分突然地结束了。已经成长为成年尼比熊的巴兹和林的个头与那那岐差不多高了,他们分别选定了自己的领地,并过上了不即不离的生活。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在某一天晚上,两头尼比熊不再依偎在那那岐的身边,而是分开睡觉。那那岐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有些落寞,不过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兄弟两个已经不在了。与分开睡觉一样,它们还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寻找食物,那那岐对此非常理解。 有枪声从远处传来,接着是尼比熊的咆哮声,那是巴兹的声音。在森林中即便蒙着双眼也能自由移动的那那岐随即朝着巴兹所在的方位跑去,紧接着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是曾经见到过的一幕。 哪天的那名男子摔倒在地,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头尼比熊在他的周围徘徊着,是巴兹。巴兹频繁地望向不远处的是从,好像是在等待着林的到来。它用后腿支撑起身体,像是要给上天供奉祭品一样举起双爪,然后发出了吼声。从森林中传来了林回应它的声音。男子虽然胆怯,不过目光一直都在寻找能够脱身的路,于是他发现了那那岐的身影,眼睛中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赤红!是你啊!还记得我吗?之前,你就是在这里救了我。” 那一天那那岐不能见死不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 “这里是森林,一切都要按照森林的法则来。” 听到那那岐的声音,男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高兴,好像是在为那那岐真的会说话而感到开心吧。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那那岐心想。 “我明白,赤红。”男子随即快速站起身来,并随即朝刚才被巴兹打掉的猎枪跑去。 我是不会给你援助的,那那岐想道。就在这时男子已经来到了猎枪附近,再这么继续下去巴兹会被枪杀的,想到这那那岐刚准备跳出去,没想到林出现了。林挥起一只前爪朝男子横扫过去,被撂倒的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无法动弹了。虽然那那岐不忍心去看这一幕,但他还是在心里说那个孩子在遵照森林的法则战斗着,即便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巴兹和林开始在男子的周围徘徊,随即又凭借后腿直立起来,并再次朝着天空咆哮。已经足够了。那那岐从树丛总跳了出来,挡在男子与两头尼比熊之间。 以人类为目标而挥下的两头熊的前爪,深深地刺进了那那岐的后背,并撕开了皮肉。 “吱!”“吱!”巴兹和林同时发出了和初次见面时相同的可怜叫声,并缩回了锋利的爪子。 “别介意,你们走吧。” 两头尼比熊晃动着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森林中。 “呜呜……” 从那那岐身体下面传来了男子的呻吟声。 “喂,真是的,你在哪儿?明明还是个新手,可别太得意了!” 听到另一个猎人的声音后,那那岐随即离开了那里,躲进了树丛。 “喂,高迪!怎么了!” 果然,那名猎人朝这边跑来,但是看到接下来出现的那个人时,那那岐不由得吃了一惊。 “被尼比熊袭击了吗?” 身穿塔克斯制服的年轻女性伊莉娜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应该是回复药之类的东西——随即开始对男子进行治疗。 那那岐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神罗公司还在进行活动吗。他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注意有关人类的情报。目送着猎人背着男子离开森林,伊莉娜掏出一个手机不知和什么地方取得了联系。 “已经发现了,我明天再去试着挑战一次。” 那那岐回到森林中用石头搭起来的家时,发现巴兹和林正在附近不停地转来转去,看到他回来了,它们俩随即便躲进了树丛中。 “我没有生气。” 那那岐说完,便无力地趴在地上。虽然他并没有生气,但是伤口的确很疼。他想休息一会儿,试图借此来回复伤势。明天,神罗的人还回来,他们的目标好像就是尼比熊,明天会很忙碌吧。虽然意识到巴兹和林正在朝自己靠近,不过那那岐只是沉默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兄弟俩开始轻轻地舔舐他背后的伤口。谢谢你们,巴兹,林。 那那岐在晚上醒了过来,伤口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大半。他十分满足于自己的恢复能力,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后并没有发现兄弟俩的身影,平常它们俩总是会在自己视线所及范围之内睡觉,觉得有些奇怪的那那岐在树丛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它们,并非夜行性动物的尼比熊几乎不会在晚间活动,那那岐有些着急,于是开始在森林里寻找巴兹和林。 他好像感觉到有枪声从远处传来,而且是从森林外面。那那岐的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久未露面的基利甘再次出现了。那那岐蹲坐在那里,全身都被恐惧所笼罩,他 早已忘记了如何在应对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呢?对了,巴兹和林。那对兄弟能让我克制住颤抖,可是它们并不在我身边。那那岐紧咬牙关,勉强站起身来,朝着森林外面跑去。 他一边盯着地面,一边忍受着颤抖。由于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发生了改变,所以那那岐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森林。他抬起头,发现在一条斜坡的下方是片广阔的草原。在猎人警察走过的地方,杂草都被踩死了,所以形成了一条路。那那岐的目光顺着这条路望去,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有几处光亮,是个小村落。在这些光亮中,最明显的那个有些摇摆不定地晃动着。那个是火焰,那那岐心想,应该是有类似篝火的东西吧。他不停地思考着的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事物,试图借此来赶走基利甘,可惜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于是,他决定朝着那些光亮的方向移动。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这样——篝火映照着巴兹和林,它们俩被吊在两根粗壮的柱子上。它们摆出了擅长的姿势,双手向天空伸展。它们的尾巴已经被割掉了,那那岐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心里的基利甘已经消失了。由于他还没有仔细查看两头尼比熊目前状态的勇气,因此只能先观察周围的情况。距离篝火不远处有三幢小屋,每个都亮着灯。侧耳倾听还能听到人类男女的欢声笑语,好像正在庆祝,并没有人在警戒外面的情况。那那岐还是无法直视那对尼比熊兄弟。 巴兹和林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才来到这里的吧,那并不是野兽应有的感情。虽说人类和尼比熊是一对宿敌,但这只是作为整个群体而言,那那岐认为在这两者的个体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感觉。如果说有仇恨的怒火或者是怨恨之情,那也应该是人类才对。 可能是由于暴露在森林外面的空气中的原因吧,那那岐意识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萌生出了复仇的想法。这不是野兽的感情,而是人类的。 “吱!”忽然听到了尼比熊兄弟的叫声,那那岐吃了一惊。那声音听上去很疼。就算身体再怎么巨大,它们也只不过是孩子。那那岐心中的黑暗情感在不断地扩散着,虽说并不是基利甘,可是那份黑暗却在不断地吞噬着理性。想要复仇的想法在难以抑制地慢慢支配着那那岐的内心。 从小屋中传来了婴儿的笑声。哦,原来还有孩子啊,一定很可爱吧。屋里有孩子——孩子可是无辜的呀,那那岐啊,饶恕他们吧。 那那岐的心在野兽与人类的夹缝中似乎要破裂了。 噗! 一颗子弹射进了那那岐身边的地面,可是并没有听到枪声。那那岐意识到愤怒让自己无法识别枪声。他再次抬头看了看被吊起来的巴兹和林,刚才的叫声只是自己幻听罢了,它们应该早就断气了。他看着兄弟俩的眼睛,彷佛能看到他们紧闭的眼皮下鲜红的双眼,那里映射着火焰的光芒。那那岐觉得那火焰好像转移到自己的眼睛里了,眼睛变得好热,周围的景象被染成了鲜红色,什么都看不见了。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那那岐凭借敌人开枪的声音朝着小屋冲去。他撞破了玻璃冲进了屋内,里面好像有几个拿着武器的男人。虽然驱动我的是人类的感情,可是如今的我却发挥着野兽的本能,那那岐心想。 已经辨别不出人类的脸了。 枪声响起,从脸颊上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是一个信号。那那岐朝着旁边的对手扑去, 之后的事情几乎全都不记得了,只有子弹穿过身体的疼痛感与男子的惨叫声还残留在记忆中。 “原本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那那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好像倒在染满了鲜血的木地板上。他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 一名身穿红色衣服的男子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正看着他。这人很面熟。 “你行了?”文森特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地问道。 “文森特?文森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文森特平静地说道。 虽然文森特说的事情并不多,不过还是能听出他好像一直在旅行。他有些自嘲地说自己在等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在途中,他偶然发现了神罗的直升机,于是便追踪着直升机的踪迹来到了这个猎人聚集的地方。塔克斯的伊莉娜好像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才来到这里,并和猎人们一同进入了森林。很快,他们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回来了,当天夜晚又有两头熊出现在这里。猎人们在骚动之后将两头熊射杀了,伊莉娜好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于是坐着直升机回去了。正当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那那岐突然出现了。听到猎人们的枪声后,那那岐跳进小屋…… “你打算咬碎那个被你扑倒的猎人的喉咙,之前受伤的那个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什么‘朋友’之类的话。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你看上去并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那那岐,而是只会袭击人类的野兽,所以我就出手了……” 文森特在射击那那岐之后,随即将一片混乱、手中持枪一直处于危险状态的猎人们全都赶出了小屋。 为了让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他还说:“一旦你们威胁到我,我会变身的。” 之后文森特为已经失去意识的那那岐进行了治疗,并等待着他醒来。 那那岐看了看这个房间,发现地板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 “我杀人了吗?” “没有。” “这样啊,太好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那那岐想要看看外面,所以试图站起身来。虽然有些摇晃,不过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 文森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外面的熊被他们带走了,我是不是应该阻止他们?” “嗯,那两头熊对他们一定很有用吧?这是森林的法则。不,是森林外的法则?文森特,我现在也有些弄不懂了,搞不清楚。” “说给我听听吧。”说完,文森特便不再言语。 于是,那那岐便开始讲述之前的事情——从在森林中遇到那两头发出刺耳嚎叫的尼比熊幼崽一直到与文森特再次相逢为止。 “我到底该怎么做?” 文森特也然保持着沉默。 就在那那岐以为不会从这个人那里得到回答时,“我想在你以后回想起这件事时,应该就能得出答案了吧。不过,当时间过得再久一些,你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也许会得出另一个不同的答案。虽然有答案,但并不是惟一的。你只要穷其一生去思考就可以了,重要的,是不要忘记。”文森特说道。 “嗯……”对于对方的回答,那那岐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似懂非懂。 “我这样说,你就能明白了吧。”好像是看透了那那岐的迷惑,文森特接着补充道,“在当时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其实是百分百错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错的。”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无论怎样思考,都无法做出正确的行动。” “就是这样……”说完,文森特好像要结束这场谈话似的站起身来,接着又想起什么,“还有一种选择是什么都不做,我就是这么做的。” “结果怎么样?” “作为一种惩罚来说,也许还不错。” 文森特像演戏似的一甩斗篷,非常潇洒地离开了小屋,那那岐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看上去文森特好像是要去东边,不过他很快就离开大陆浸入了荒野。 “你要去哪儿?” “知道之后,你想要怎样?” “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很眷恋人类,那那岐心想,我想要和人在一起。 这是,两个人走在这片荒野的边缘地带——一个有普通楼房那么高的悬崖下。 我不想一个人。 “这个回答百分百是错误的。” 文森特轻飘飘地朝悬崖上方跳去。 “文森特!” 可是很快就看不到他的那件红色斗篷了,也没有回答。 “……也许文森特说的才是错误的!” 在朝着已经看不见的对方大喊之后,那那岐忽然意识到——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到底要怎么做,对这样的问题感到烦恼根本是没有意义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自己拥有的只有未来。但是,不要遗忘,只有持续思考才是最重要的。也许只要这么做就能找到答案,只要能找到答案,可能就会起到某种作用。但是,仅此而已。与生存相比,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无论是我,还是巴兹和林,在森林中没有任何烦恼,在森林里渡过的日子是那么快乐。 那那岐刚在原地蹲下,就回想起来森林中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对睡相十分糟糕的兄弟——在清泉中溺水的巴兹,从树上掉下来的林,兄弟俩第一次捕捉到的鱼……那那岐笑了,不过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着。再见了,野兽的世界。那那岐站起身来,继续向东边走去。走了一会儿之后,他停下来想了想,接着将前进方向改为北边。 火箭村的希德好像正在忙着开发飞空艇,尽管如此,但发现浑身是上的那那岐时,他还是让他留下来慢慢养伤。那那岐为了不妨碍他们工作,只是远远地看着那艘已经接近完工的飞空艇。他对自己与尼比熊兄弟一起在森林中生活了将近两年时间这件事感到惊讶无比,不过,希德在得知自己与那那岐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之后也十分惊讶。 那那岐听说,巴瑞特在不久之前刚刚造访过这里。真想见见巴瑞特啊,他咋心里暗想。与希德一样,巴瑞特也一定会和上次分别时一样来对待自己吧。 某天,完成了制造飞空艇工作的希德兴高采烈地邀请那那岐一起来试飞,那那岐很高兴地坐上了新的飞空艇。 “如果坠落的话,我们只能各安天命了,你可不要恨我。”希德说道。 各安天命,这句话说得不错,那那岐心想。 飞翔在空中时,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狭小,对于平时总在地面上狂奔的那那岐而言,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他想,必须要感谢能让我体验到这种特权视野的希德。这个狭小的世界,就是我要生活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世界。这世界里有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事物,还有很多我应该去看,应该了解的事情。如果是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由于迷失自己应该前进的方向而感到困惑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自己现在已经知道这世界并非那么宽广。这种想法让那那岐再次鼓起了勇气,他觉得了解所有事物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世界正在等着我。” “什么嘛,别说得那么夸张……哎?喂喂,你看那个……” “怎么了?” “快看啊,是尤菲。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与尤菲的重逢,让那那岐感到稍微有些内疚。之前为了收集与疾病有关的情报才与尤菲分别,可是那那岐却什么都没有做,为了掩饰内疚的心情,他尽量装出开朗的样子。不一会儿,希德驾驶着飞空艇飞走了,只留下了那那岐和尤菲两个人。尤菲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邀请那那岐一起去寻找魔石。那那岐的想法与之前见面时一样,当时他对尤菲的朋友——由里感到很生气,并想要刁难对方,所以才说并不存在能够治疗那种疾病的魔石。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确信没有能够治疗米德加病的魔石。而在火箭村,他得知这种病被称作星痕。 自己在森林里生活的这段时期,如果尤菲一直都在寻找,而且没有任何发现的话,那么就足以证明这种魔石是根本不存在的。虽然这一结论是在新人尤菲能力的基础上得出的,可是那那岐在说出之后,尤菲的表情还是显得十分落寞。 “对不起,我跟你一起找吧。”那那岐说道。 那那岐与尤菲一起进入了位于北方雪原上的某个魔石洞穴,在那个冷冻刺骨的洞穴里寻找了一番之后,结果证明不过是一场徒劳。 “啊,果然还是没有啊!真是的!”尤菲说道。 “放弃了?” “没有,我还要接着找,因为还有希望。” “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魔石洞穴全都去过了,或许我有所遗漏,所以打算再从头找一遍。不过呢……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最近我在那件事上花费了很长时间呢。”尤菲看着远处说道。 尤菲之前在教那些五台的星痕患者们学武术,虽然最开始都是些孩子,不过现在有很多成年患者也都加入了进来,他们在尤菲的指导下,身体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 “嗯,那种疾病果然具有传染性。但是呢,并不会传染给所有人,而指挥感染那些感到烦恼、痛苦,并打算放弃人生的人,这种病就像是在利用这些人内心的缝隙趁虚而入一样。所以呢,通过学习武术,让自己的身体活动起来,就不会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吧?只要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倒头就睡,人就不会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而感到烦恼了。所以,我要加油啊。”尤菲看着那那岐微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赞成!非常赞成。” “是吧!” 尤菲勒住那那岐的脖子用力地向上拉。 “住手!” “哎?我才发现,你的身上怎么到处都是伤口啊,怎么弄的?” 那那岐想了想,回答道:“我之前在进行铭记世界之旅。” 虽然和想像中的不同,结果那那岐还是投入了生命的怀抱,努力地去生存,然后铭记下这一切。他体验到了一种如果只是旁观,就永远不会明白的事物,而代价则是心灵与身体的双重创伤。 “真是个喜欢装酷的笨蛋啊!”尤菲说着,再次勒紧那那岐的脖子。 不过,她随即就松开了,并说道:“加油啊,那那岐。” 与尤菲告别之后,那那岐开始到处闲逛。他打算如果见到野兽,就试着和对方生活一段时间;如果遇到人类,就积极地和对方接触,尽量从这些事情中——这无关对与错——学习到所谓的真实。因此,在那那岐的心中增加了很多名称。闪烁、小偷、贝壳、蜘蛛群、恋爱、树木的呼喊——全都是从那些珍贵的,偶尔还会伴随着疼痛的体验中得到的知识。 在这些充实的日子里,当只剩下那那岐一个人时,那个基利甘就会偶尔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基利甘好像也变大了。只要见识增长了,失去的东西也会随之增加,所以基利甘也会变大,那那岐是这样想的。 基利甘的真面目就是丧失的恐惧,只要知道了真面目,对方应该变得不那么恐怖了,可是那那岐还是会颤抖,甚至恢复正常的时间比以前更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那岐有些搞不懂。很快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基利甘的真面目,并开始思考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由此引发了冰冷刺骨的恐惧感。那那岐意识到,只有恐惧的本身是自己没有弄明白的。 “基利甘吗?” 在忘却之都的湖边,文森特与那那岐再次相逢,停了对方的解释之后,他小声地重复道。 “如果是那个的话,我倒是有线索。” “什么?快告诉我!”那那岐急切地追问道。 “丧失总有一天会来临,对这种事情进行想像,就会产生恐惧。但是……也许有些可笑,不过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嗯……也许吧。” “基利甘从 遥远的未来而来,就是你潜意识中所恐惧的未来。” “哎?” “你试着想像一下,当你熟悉的所有事情、现象、以及其他的一切都只存在于自己内心中没有任何人来与你分享。” “嗯……” 他开始想像,这时基利甘开始在他的心中活动起来。迷茫期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继续进行想像。想像自己跑上了一块能够俯瞰整个米德加的高地,在远处无数不知名的植物覆盖了整个城市,那里还有人类的气息。 但是,没有人认识那那岐,去到那里与人类对话,也许那个人会非常吃惊,并与他攀谈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会谈论到之前的事情,说出“啊,那个时候也是如此”之类的话。 “孤独一人。” 那那岐颤抖着说道。 “拥有漫长生命的我,总有一天肯定会体验到孤独——孤独的恐惧。那就是基利甘吗?” “我将其成为‘提前降临的烦恼’。” “不要取笑我!”那那岐愤怒地说道。 文森特用鼻子哼笑了一声说道:“那么,你再试着想像一下,你并不是孤独的,如果可能的话,你或许会有几个孩子。” “我的孩子?我无法想像,我只拥有过尼比熊而已。” “那么,这个场景怎么样?你每年都会到放一次米德加,我在那里等着你,并毫无兴趣地听你说着那些无聊的事情。” 那那岐的内心一下子浮现出了文森特兴趣索然的样子,于是他的颤抖停了下来,基利甘的身影好像也消失了。 “颤抖好像停下来了。” “嗯,不过文森特早晚有一天会……” “那一天不会到来的,我是不老不死的。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啊……” 那那岐这才意识到文森特的孤独。虽说自己有着很长的生命,但总有一天会死,开始文森特…… “嗯,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肯定会偶尔去找你聊聊的。” 文森特好像很为难地看着那那岐,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年一次吧,不然的话,你还是放过我吧。” “为什么?” “你太麻烦了。” 文森特说完便低下了头,让斗篷的领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从他肩膀上的微微颤抖能够看出来,文森特在偷笑。这还是那那岐第一次看到文森特在笑。 “基利甘,是叫基利甘,吗?” “嗯,你想笑就笑吧。” “那么,失礼了。” 文森特开始放声大笑,那那岐最开始勉强忍住了,不过,很快就跟着他一起笑出声来。自从古代种的时代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笑声回荡在忘却之都的上空。 一卷全 忘却之都—— 艾莉丝殒命之后,大家目送她沉入了那一汪清泉的底部。为了向她报告与萨菲罗斯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尤菲和克劳德等人一起再次造访了这里。一行人一言不发地伫立在泉水旁。虽然没有一个人开口,但他们都在用各自的语言向艾莉丝诉说着。 “再见。” 这是文森特的地狱。等到尤菲转过头的时候,只能看到文森特背后那件鲜红的斗篷。这个人什么意思啊,只说了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想解散吗? “等等!等等啊——” 她连忙追了上去。 “有你这么道别的吗?我们不是一起战斗过的同伴吗?” 尤菲的抗议并没能让文森特停下脚步。她随即加速绕到对方身前,直面着他的脸。文森特的视线好像固定在远方的某一点上,虽说看不出他究竟在考虑什么,有什么想法,但他的意志显得十分坚定。尤菲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是无法阻止这个人的。 “打起精神来。” 从尤菲身旁经过时,文森特幽幽地说道。这无疑是一句意外的鼓励,让尤菲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触碰到了文森特内心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高兴,心中的困惑也纾解了一些。 克劳德,蒂珐,巴瑞特,赤红x3看着他们两人。 “他好像有自己的目的地。” 尤菲回到同伴身边后报告道。 “应该是女人身边吧。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希德说。 “哦,确实。我也是。”接下来是巴瑞特。 这让尤菲一下子想到,原来大家都有想要见的人。她理解各位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回事啊……大家都好像很轻松似的。” “只要愿意,咱们随时都能再见面吧。” 希德一边走一边说道。克劳德和蒂珐一起点了点头。赤红x3也表示同意。不过再见面对赤红x3来说或许有些勉强。 “是啊。” 尤菲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结局。 “走吧。” 克劳德和蒂珐也离开了。要是离开这个地方,不就成了真正的诀别了么,尤菲不禁想到。如果真是那样也没关系。干脆带着愉快的心情与艾莉丝告别吧。 “啊,对了!” 巴瑞特忽然大声叫道。真是的,一下子就把诀别的气氛给搅合了。大叔他就是这点最招人讨厌。扭头一看,巴瑞特从自己的机械手臂上取下了魔石,然后交给了克劳德。 “这个怎么办?” “等等!” 知道现在才想起一件大事的尤菲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她居然会忘了自己外出旅行的目的。 “所有魔石……啊不,一般也好,可以给我吗?我会把它们带回五台好好保管的。当然,偶尔还是会稍微用一下。” 同伴们的视线随即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虽然尤菲很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但此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继续说道。 “我本来就在寻找魔石啊,接近各位只不过是出于魔石猎人的直觉罢了,而且大家的魔石都那么有魅力!” 神罗的研究和科技,星命学的智慧,都将不可能在自然界中得到的力量给了克劳德等人的魔石。 “说老实话,我一开始不太清楚大家的目的还有过去什么的,说不定现在也是一样迷糊。但我和你们一起战斗过吧?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魔石,因为我想多多少少帮大家一些忙,因为觉得我们是同伴。你们快想想,我不是救过大家很多次吗?” 话刚一出口尤菲就察觉到事情不太妙,那种事一次也没发生过。 “嗯,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 蒂珐说。 “哎?” 尤菲有些摸不着头脑。 “开朗而又坚强的性格,曾经是我的理想。” “什么什么!?” 尤菲惊讶地等着蒂珐下面的话,但对方只是微笑着沉默不语。 “你是认真的?” “她忍不住反问道。” “嗯。”蒂珐爽快地回答了她。 “什么啊。” 尤菲在害羞的同时欣喜不已。看来她能意外顺利地得到魔石。 “你觉得呢,巴瑞特?” 克劳德忽然对巴瑞特说。为什么要问他啊,尤菲虽然在心里抱怨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出声。 “嗯……”巴瑞特哼了一声,“尤菲的确是个好伙伴。不过魔石不是应该另当别论吗?” “别论你个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对大家来说击败萨菲罗斯或许事情就结束了,可复兴五台才是我最大的梦想啊!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魔石不必不可少的!” “复兴……” 这次换希德开口了。大叔都给我闭嘴!尤菲狠狠瞪了他一眼。 “说起来,米德加也真够呛的。” “是啊。” 克劳德在对希德的看法表示认同后沉思起来。 “我说,尤菲,你看何有行么。干脆把魔石全都给你。” “太好了!” “不过得由我来保管。” “哎哎……你是在哄小孩么!” 尤菲感到自己被戏弄了,赶紧挺直身子向克劳德抗议。 “不。我们的魔石几乎都是些战斗用的道具不是吗?对五台的复兴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最好把治疗魔石分给大家,剩下的由我来保管。最习惯处理这些危险魔石的,就只有我。” “虽说的确不再需要战斗道具了……” “是吧。” “可就算不用,只要放在身边也能安心不少啊。” “那就这样。尤菲会五台之后,要是因为没有魔石而感到不安就联系我。、到时候再想办法。” 克劳德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却传达出了魔石一定要由自己来保管的坚定意志。而且正如他所说,就算把拥有惊人破坏力的魔石带回五台,它们也几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时代已经变了。这一点尤菲十分清楚。 “那好吧。我的魔石就交给克劳德保管。”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是世界上拥有魔石最多的人。你觉得呢?” 在返回故乡五台的路上,尤菲一直在和自己乘坐的陆行鸟说话。 “要不要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买点东西?身上这件已经陪我度过了好长一段旅行,皱巴巴的。” 尤菲想到,应该会有不少五台的居民聚集到镇子入口欢迎自己吧。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差点导致星球毁灭的陨石危机,正是因为自己和同伴的努力才被化解的。所以,大家一定会为了听我的故事而集中到一起。 “啊,对了,皱巴巴的衣服说不定能更直观地向他们传达我的辛劳呢。嗯,没错。衣服就让它这样吧。更重要的是必须得把故事整理清楚!” 不过,尤菲这才发现,其实她对于这个差点儿为星球带来末日的严重事件的经过,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 “这下糟了……” 谁想了什么,结果又发生了什么。尤菲毕竟是在半路加入克劳德一行的,有很多事情她并不了解。 “要是当初仔细问问就好了……不过这样不是很好么。只要编个故事就行了。曾经是神罗公司战士的萨菲罗斯是个大坏蛋。克劳德他们一边和神罗战斗一边追踪萨菲罗斯,对方无奈之下使用黑魔法召唤出一颗小陨石,想让它和星球相撞。然后我们拼命阻止了他。嗯,完美无缺!这样他们就容易理解了。” 不过尤菲并不知道,比她所知的信 息更详细的情报已经传到了五台。只不过,这份情报剔除了她与克劳德等人有关联这件事。 “啊。” 能看到五台了。虽然曾经在旅途中路过了好几次,但现在这种完成使命后归乡的心情和冒险时完全不同。尤菲让陆行鸟停下来,远远地眺望着故乡。 “哎?怎么回事?” 几滴泪水莫名其妙地涌出了尤菲的眼眶。 清晨。尤菲放走陆行鸟踏进五台后,昂首阔步地走在熟悉的大道上。没走几步便飞快地奔回了父亲武斗居住的房子。她还不想让街上的熟人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虽然最终认定衣服的皱褶没什么关系。但脸必须得先洗洗。 武斗此刻正站在玄关的一侧,用小木槌咚咚地敲着柱子。 “你在干什么啊?” 听到尤菲的声音,武斗平静地回头一看。 “我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武斗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尤菲。但是女儿啊,镇里现在可是够呛。过来帮帮我,五台需要年轻的劳力。” 说完,武斗便背起装有木匠工具的布袋朝镇中心走去。 “稍等一下!” 尤菲连忙追了上去。但她父亲好像十分着急似的,脚步又急又快。 “你听说我表现了吗?怎么没人来迎接我?镇里的人呢?” 尤菲抗议之后,简单地和武斗说明了自己和同伴们召唤出生命之流,拯救星球的经过。武斗听后停下脚步,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尤菲。 “我不知道你的什么表现。我只知道神罗那帮蠢货和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前任战士制造了一系列事端,后来把整个世界也牵连了进去。最后愤怒的宇宙意志对此忍无可忍,于是送来一颗陨石想要把星球破坏掉,解决他们的纷争。不过我们的星球最后释放出生命之流与其对抗,让陨石消失了——事情就是这样。” 武斗一脸严肃地说。 “宇宙意志?这是谁想出来的?” “这是我的解释。虽说事实有可能并不是这样的,但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还有尤菲,你的表现什么的,千万不要跟其他人提起。生命之流造成的影响非常大。就算能理解那是为了拯救星球,但大家还是对此十分不满。” “怎么会这样!” 尤菲击出几记伴随着咻咻声的直拳。,然后不满地抗议着。 “你的这股劲头就用到城镇的修复上吧。” “城镇的修复……” 尤菲一边说,一边仔细看了看四周。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镇里的大部分建筑物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其中,有着悠久历史的红顶修行堂的墙壁上破了一个大洞,屋顶上瓦片也落下来了不少……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镇子成了生命之流涌出的通道。当时所有建筑物都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那真是恐怖的夜晚。虽说和米德加的损失相比算不了什么,但这里有很多古建筑。虽然外观上看不出来,但房子的支撑柱、横梁说不定已经断裂了。虽然都有可能倒塌。所以我就用这把木槌……怎么了,尤菲?” 尤菲眺望着为了修复建筑物而从镇里各处集中到这里的人。其中有很多都包着绷带。 “大家都没事吧?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受伤的人不少。不过,重伤者不是很多。” “虽然不多,但毕竟有吧。” “的确……不过你又能做什么呢。还是来帮忙修理房子吧。” 武斗从道具箱里取出一把新的木槌递给尤菲。 “让我修房子也行,不过这个应该可以帮上忙。” 尤菲随即取出一颗回复系的魔石给爸爸看。 “哦……”武斗像是在提防什么一样眯起了眼睛,“其他的有码?” “没了,和这个一样的倒是还有几个。本来能拿很多回来的。不过,攻击系魔石毕竟太危险了。” “很好,明智的判断。” 武斗靠近红顶修行堂后便开始查看受损情况。 “看样子能很快修好。” 随后他大声朝周围喊道。 “喂——大伙儿来帮帮忙!把这里变成医院!” 结束魔石猎人生涯的尤菲看来华丽得转职成了“尤菲医生”。到访的每一个在接受治疗后十分感谢她的帮助。虽然她偶尔也会想和别人说说自己在那场危机中的活跃表现,但面对因为生命之流而受伤的人时,这个想法自然而然被隐藏了起来。人们口中的感谢话语将她诉说的欲求彻底抵消掉了。 虽然尤菲的魔石无法治好某些重伤口的伤,但只要反复进行调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关键问题是尤菲自身是没有精神力的。魔石说到底其实是生命之流的结晶。要从稳定的结晶中抽取出力量,就必须得给予其一定的震动,这个过程中的关键之处就是使用者的精神波动。其结果就是,魔石使用者的精神力会被大幅削减。 难耐的疲劳和强大的睡魔最终袭击了她。尤菲在黄昏时分将“尤菲医生”的招牌收起来之后,很快便抱着被褥在修行堂里睡着了。 “嗯嗯……” 她想明天暂停治疗,到什么地方去找以太或是具有相同效果的东西。对了,克劳德他们没有以太的时候,好像也曾暂停过旅行。 咚咚…… 哐哐…… 有谁在敲墙壁。 “吵死了!!” 尤菲大叫坐了起来。是急诊病人? 咚咚…… 哐哐…… 不,有点儿奇怪。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在钉钉子。 “这样就可以了。至少可以暂时把尤菲关在里面。” 是父亲的声音。 “哎?” 尤菲连忙起身朝大门冲去。她转动把手想要把门打开,但门板却纹丝不动。 “老爸,你干什么!把门打开啊!” “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瞒着不说。你就暂时在里面反省吧!” 尤菲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反省的,可她还是试着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微微颤动的胸口能告诉她的除了自己依然活着以外,什么也没有。 “老爸!” 但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没人了吗?” 连她自己都被这句话中的无奈和失望给吓了一跳。更令人震惊的是,即便在这种状况下,睡魔依然没有饶过她。 “混蛋臭老爸。我先睡会儿……你给我记住。” 咚! 像是有谁踢了墙壁一脚。尤菲随即睁开眼睛。这次她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 “什么啊,出了什么事……” “笨蛋尤菲!” 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的声音,不过她并不认识声音的主人。被一个陌生人骂成笨蛋,这显然让尤菲倍感愤怒。 “为什么说我是笨蛋?” “都是因为你由里的奶奶才会生病!” “生病?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是我的错?” “是你把那个从米德加带来的吧!” “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不过接着便听到有大人在低声嘟囔着什么。一定是告诉外面的女孩不要和自己说话吧,尤菲想。 哐! 墙壁不时发出这样的响声。或许是有人在朝这里扔石头。修行堂是非常重要的建筑,有人不惜破坏这里也要泄愤,自己难道就这么招人恨吗!一想到这儿,尤菲便如鲠在喉。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清晨的阳光 从墙壁射进来之前,尤菲重复了好几次这个问题。 “尤菲?尤菲,你还活着吗?” 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担忧地,于是慢慢朝墙壁靠去。 “谁?” “是我,由里。你不认识我了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尤菲实在想不起这个声音了,脑中接连浮现出了好几个儿时的玩伴,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不过,这个名字她倒还有印象。有了的奶奶因为自己而生病了——他就是那个由里吧。 “你奶奶怎么样了?她生病了吗?虽然我并不觉得是我自己的错。” “奶奶?啊,你是说我妈妈吧。她的确病了,不知道原因的一种病。不停有黏黏呼呼的黑色东西从耳朵里往外冒。好像还非常疼。光看着都难受。” “这样啊……的确挺严重的。” 光是这种症状就让尤菲感到毛骨悚然,她一边想像那样的情景一边回答。 “嗯。不过,我觉得并不是你的错。” “哎?” 尤菲不由得抬起了头。 “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你出来。” 紧接着鞭尸嘎吱嘎吱的一阵噪音。这是钉子被拔掉的声音。 门终于被打开来,有了也随即把头探了出来。 “好。” “谢谢。” 他鼻梁高挺,相貌出众。长长的头发被扎在脑后。不过尤菲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由里,好久不见!” “你终于想起来了!” “那当然。” 虽然这么做有些狡猾,不过在没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还是先找个同伴比较重要。 “糟了,武斗先生来了,咱们快跑!” 尤菲莫名其妙地紧紧握住由里朝她伸过来的手,一下子便被拉出了修行堂,然后一直向前跑。 “尤菲!尤菲!等等!喂,由里,你想让疾病传播开来吗!” 伴随着父亲从背后传来的怒吼,尤菲朝着镇子出口用尽全力奔跑。她现在十分愤怒。 两个人牵着手不停地跑着,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人追来。跑在前面的由里忽然一个急刹车,让尤菲一不留神撞了上去。 “就是这儿。” 有了转而走上了左边那条路。这个时候,与非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停下来。一只怪物正发出明显带有敌意的咻咻声看着他俩。不过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于和怪物战斗的人来说,这类生物只可能被称为“杂鱼”。除了它放出的毒液以外没什么可担心的。尤菲果断地放开由里的手,进入了战斗状态。虽说没有带武器,但还是足以应付眼前这种状况。 “尤菲,小心它有毒。” “知道。” 对了,尤菲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是很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没错,她的确曾经常和由里在一起。又一次他们在达恰奥像附近玩时遇到了一只怪物,就像长着毛的小虫似的。由里对着那只怪物的特征指指点点一番后便逃得没影了,留下尤菲被怪物扎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没问题,我带着魔石呢。” 只听“咻”的一声,怪物猛地向前一窜,朝尤菲扑了过来。正当她准备将对方打下来的时候,一把小刀忽然从侧面飞来,深深地插进了怪物的身体里。怪物落在地面上之后轻轻痉挛了几下,接着便断气了。 尤菲看着由里走过来抽出小刀,插进左手的护腕里。重新审视了对方的样子后,她确定由里已经做好了旅行的准备。 “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被尤菲当成胆小鬼时不一样了。” “那你从一开始就该迎战啊。” “要是我出什么意外的话,就只剩下妈妈她一个人了。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儿?把你妈妈一个人留在镇里没问题吗?” “只是一小会儿。” 说完,由里从背后的皮革背包里取出一把中型手里剑。和尤菲平常使用的大型手里剑相比,这一种在投掷时的稳定性虽然较差,但毕竟是从小就已经习惯的五台传统武器。 “用这个吧。” “嗯。” 尤菲赶紧把它扔出去试了试。手里剑回旋着向前飞去,然后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地。 “好。” 尤菲伸出惯用的右手把它接住。 “好厉害。” 没错,的确很厉害。我可是曾经用这东西和坏人交战,最终拯救了星球的人。把生命之流召唤出来的也是我,本来…… “刚才本来想好好表现一下的。” “下次我请你吃饭当补偿吧,在龟道乐。”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尤菲和由里坐在一个能够远远看到五台镇摇曳灯光的高台上。尤菲在思考究竟该从由里那里打听些什么,由里则在凝神观察有没有追兵,所以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米德加怎么样了?” 由里一边巡视周围的环境一边问道。 “简直是一团糟。附近有生命之流,陨石差点直接落在那里,之前还发生过爆炸、战争一类的事。不过,我当然不可能有时间到处去大厅,所以……” 没错,和其他的事情一样,尤菲并不是很清楚。 “那疾病呢?” “这个嘛……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连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都不知道。” “武斗先生没跟你说吗?” “嗯。他一定还把我当小孩子,觉得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吧。” “是吗。不过,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武斗先生他一定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 由里的语气中好像带着歉意。 “看来是很严重的病啊。” “嗯。根据从米德加传来的情报,患上的人几乎都死了。” “是么……” 虽然尤菲很同情由里,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为什么说是我的错?” “昨天,我们收到了米德加有一种很恐怖的病正在流行的情报。之后就发现妈妈还有其他几个人得了那种病。也就是说,是你把病从米德加带到这里来的。最近从那里回来的,就只有尤菲一个人。” 由里脸上又出现了带着歉意的表情,但尤菲并没有注意到。 “等一下!我确实是去了米德加,但为什么会怪到我头上?我既没有见过由里的妈妈,也不认识其他人!而且我并没有生病啊!” 尤菲忍不住站起身来抗议道。她感到有一股斗志从自己身体里涌了出来。 “老鼠虽然会传染病菌,但它自己是不会生病的。” “老鼠!?” “啊,这是大人们说的。” “另外,妈妈和其他患者都受了伤,而且都接受了尤菲的治疗。在那个修行堂里。” “我是被冤枉的!” “之后他们就发病了。” “这和我没关系!” 尤菲冲上去抓住了由里的衣领。虽然她很清楚对方什么也没有做错,但她不这样实在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懑。 “我可以帮你澄清。” 由里冷静地说道,尤菲随即放开了他。 “是啊,是啊!除了我以外应该还有从米德加回来的人,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示众!好好让那些怀疑我的人看看!他们以为我尤菲好欺负么!” 尤菲朝着四面八方大吼着。 “你还是这样。我、我、我……” “什么意思?” “比起搜索凶手,还是找到 治疗方法比较重要吧?要和我一起找吗?” “但是……” 由里或许说得没错。不过尤菲还是有些不甘心。 “要是尤菲能治好这种病的话,镇里的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的,也会因为曾经怀疑过你而道歉。” “呜……嗯……” 尤菲在想,由里这样想才是正确的。而且那也是为了大家好,可自己真的能忍受这种无限吗? “尤菲?妈妈她没多少时间了,帮帮我。” “嗯。” 是啊。凶手的搜索这种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两个人从五台逃出来之后一直往南走,目的地是一个名叫魔石洞窟的地方。那附近曾经是魔晃炉预定建设区域,也是战争开始的原因。魔晃炉的预定建设用地,单纯地想,可以说这是一块生命之流十分丰富的土地。以前如果不乘坐花费大量时间专门培养的,具备特殊能力的陆行鸟就无法前往。但生命之流喷出地面时好像改变了那里的地形,现在就算徒步也能去了。 由里之所以想要借用尤菲的力量,并不仅仅因为尤菲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他在尤菲的幼年时代就隐约窥见的那股对魔石的异常执着也是由里这样做的原因之一。 “那里应该有能治米德加病的魔石吧?”由里说。“米德加病”显然是他给妈妈患上的那种病症取的名字。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这样啊……也没听说过有人知道?” 由里在把一部可能是最新型移动电话的装置拿给尤菲时说道。尤菲一下子有了主意。 “稍等。” 她把旅行时一直带在身边的phs取出来放在耳朵边,没有反应。没办法,她只好翻翻笔记本,确认了一下某个号码。然后从由里手里接过电话,在键盘上输入了那个号码。按下拨号键之后,信号很快发送了出去。 “啊,蒂珐吗?是我,我是尤菲。” 虽然她先后跟蒂珐以及克劳德通了话,但依然不知道有没有魔石能够治愈米德加病。只是更进一步了解了这种病有多么可怕。米德加里也还没有人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此外,好像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丧命,搞得人心惶惶。陨石灾难之后,接着又是不治之症。 “他们果然不知道。” “是么……那治疗方法呢?” “看,洞窟到了。哎,以前明明没有这东西啊……总之,我们快去找魔石吧!” 尤菲看也没看由里的脸就把电话还给了他。接着便朝那个断层运动形成的洞窟走去——这应该也是生命之流留下的痕迹吧。 在洞窟中的一个小时里,尤菲和由里一直在寻找魔石的光辉。 “真是的!到底怎么回事啊!”尤菲大喊起来,毫不掩饰心中的焦躁。 “这儿应该是一个新洞窟吧。所以才会找不到?为什么选这里?” 由里有些不安地问道。不过尤菲并没有答案可以给他。 “既然生命之流来过这里,那说不定魔石也被搬来了!” 虽然硬着头皮作出了解释,但就连尤菲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对不起,我没有不相信你……” 由里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微暗的洞穴里一边和怪物战斗一边来回走个不停,尤菲当然也不喜欢。没有任何人喜欢这样。 “该死啊!魔石到底在哪儿啊!” 恐怖的心情随着这声大喊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胆怯,更别说第一次到洞窟来的由里了。还是对他温柔些比较好吧。 “我们暂时出去,制定一下策略怎么样?” 即便在一片漆黑之中,尤菲也知道由里垫了点头。 很快,两人在出口附件再次与怪物遭遇。对方乍一看像只鼹鼠,但覆盖住双眼以及全身的针状毛皮让它看起来与普通动物是那么得不同。 “轻松轻松!”尤菲在用大嗓门鼓励过自己和由里之后立刻展开了攻击。尽全力扔出去的手里剑准确命中了目标。为了表示反抗,怪物随即从口中突出一团火球。尤菲间不容发地躲了过去,站在后方的由里用力一跳,也没有被火焰烧到。之间火球最后砸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猛地爆裂开来。 “喂,由里!”又累为染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的由里继续注视怪物的动向,不由得大叫起来。 “速变化招来!” 就在这时,尤菲把像回旋镖一样回到手中的武器再次朝怪物扔去。不断回旋的剑刃又一次切入怪物的皮肉之中,宣告两人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你干什么啊尤菲,那明明是我的猎物。” “太慢了太慢了,你的动作慢得让我心惊肉跳。不过,看来你也进行了严格的修行啊。” “虽然运动神经很迟钝,不过在法术方面多少能有些作为。” “不行。这种考虑方式绝对不行。速度才是战斗的基础,明白了吗?” 当尤菲为了夸耀自己的速度而准备展示一下身体的运动能力时…… “尤菲,那个……”由里的脸因为恐惧而有些扭曲,“尤菲,快看!” 被怪物喷出的火球炸开的洞穴忽然溢出了不少液体。虽然在光线不足的洞窟里看得不太清楚,但至少鞥肯定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泉水。止不住的颤抖瞬间遍布尤菲的整个身体,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这些液体释放出来的妖气。 “快跑!” 尤菲说着便开始跑了起来。 在她身后,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在慢慢溢出的液体猛然间向外喷发了起来。沿着洞窟的侧壁、上壁不断向外漫去。最终超过两人所在的位置,从他们头顶迅疾地倾泻下来。两个人用双手掩住脑袋继续往外冲。按照为了防止迷路而沿路制作的标记来到出口后,尤菲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此刻她所在的地方是洞窟外,白晃晃的月光洒在四周,尤菲回过头观察那里的情况。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液体虽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但洞窟入口附近的地面显得十分润湿。看到这儿尤菲才发现,那是黑色的水。 “由里,水是黑色的。” 但没有回应。 “由里!” 尤菲犹豫了一瞬间,但很快转身返回了洞窟。由里就倒在离洞窟出口不远的地方。虽然尤菲很想帮他站起来,但由里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光是抱起他的上半身就已经让尤菲筋疲力尽了。 “站起来由里!站起来!” “我不行了……尤菲,你快走。再这样下去的话连你也……” “笨蛋!你不在了谁来照顾你妈妈!” 尤菲直起身绕到仰面躺在地上的由里脑袋附近,把两只手伸进他的腋下,用尽全力往外拖。 “够了……” 说完,由里的嘴角便涌出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 此刻尤菲正坐在洞窟和五台之间的某个地方。 “好了,快走吧由里。要是你死了的话,他们一定又会说是我的错。从米德加回来的尤菲和逃走的由里全都因为得米德加病而死,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加确定我是凶手了。” “就因为这个……”可能是因为呼吸困难,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拼命忍住疼痛,由里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所以把我拖到了这个地方来……” “就是这个原因。” “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真的……” 由里的声音忽然消失,尤菲连忙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一番。没事,还活着。必须得把由里带到他妈妈那里去。想到这儿,尤菲站起身,再次把手插进了由里的腋下。 “要帮忙吗?” 闻声回头一看,竟然是赤红x3。 “赤红x3!?” “能叫我那那岐吗?” 被称呼为“赤红x3”的那那岐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正在进行铭记世界的旅行。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那那岐把由里背在后背上,轻松地向前走着。脸朝下俯卧着的他就像被洗过的衣服一样瘫软无力,为了不让他掉夏利,尤菲在前进的同时一直把手搭在他身上。那那岐说他原本打算在旅行开始后先到五台去,以那里为起点向东走。之所以选择五台,是因为那里被成为世界的最西边。随后尤菲向他解释五台才是世界的中心,与这里隔海相望的东西两块大陆都是从五台发散出去的——一听就是在五台张大的人脑中的世界观。由里时不时会在那那岐的背后抖动一下,每当这个时候,尤菲会十分害怕他是否在痉挛,可由里的表情又分明是在笑。另外,现在好像没有黑色的液体继续从他嘴里往外淌了。 “那那岐,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来听听。” 尤菲小声问道。 “嗯……”那那岐想了想,“对了。我有一部新的手机。phs什么的已经过时了。和克劳德他们回米德加的时候拿的。虽说这其实是拿出来卖的商品,但卖电话的老板说只要店里有,就随便我们拿去用。说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要是联系不上就糟了。真是个好人啊。” “哼……不过你能用电话吗?” “那当然,虽说花了不少时间,还把它弄得挺脏的,而且要是碰到我的唾液肯定会坏……只要注意一些还是能用的。”说道这儿,那那岐用不安的目光瞥了尤菲一眼,“我不会给你的。” “快交出来!” 尤菲绕到那那岐面前,让他停了下来。 “还是由我来保管比较好。好了好了,你把它藏在哪儿”尤菲上下打量着那那岐。 “看来你是认真的。” 这时,尤菲注意到那那岐脖子上的一撮红色毛发像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一般被项圈拢了起来,项圈整整绕脖子一周……尤菲随即蹲下来盯着那那岐的喉部,那里果然有一个皮质的结实小口袋。 “嘿嘿嘿,被我找到了!” “尤菲,我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那好啊,一定不要忘了我哦。” 尤菲走到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的那那岐身边,把手朝那个袋子伸去。 “尤菲,还是用我的吧。”由里忽然说道,“我也有一个。在米德加拿到的。” “什么意思?” “我前段时间也在米德加。” “也就是说……” 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尤菲一下子怒发冲冠。 “你太狡猾了!” “对不起……我也觉得是自己把这种病带到五台来的,然后就传染给了妈妈,妈妈再传染给她的朋友……所以我才想要去找到治疗方法。让我下来吧。谢谢你,那那岐。” 他们坐在微风轻拂的草原上——枕着那那岐——听由里讲他的故事。 尤菲这才知道由里的妈妈几个月以前就患病了。有好多成年人也都得了那种病。从那以后,他妈妈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老是说什么自己模式马上就要死了之类的话。由里自然很想梆梆妈妈。这时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尤菲,于是模仿她外出去寻找魔石。但由里没有在边远地区搜寻天然魔石的勇气,所以在神罗的帮助下去了米德加。那正好是天空中出现陨石的时候。尽管他去过好几次神罗大厦,但由于局势实在是混乱至极,所以根本没人有时间招呼他。虽然有些社员很同情他的遭遇,但由于魔石是神罗公司的军事装备,所以不能当作普通商品卖给他。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我在贫民窟的小旅店里等着生命之流结束喷涌。第二天早上,大家都从钢盘上往下撤离,而我却逆着人流往上走。发现有不少人都生了同样的病。” 之后,由里便立刻赶回了五台。慢慢问起他去了哪儿时,他回答说到金碟游乐场去玩了。 “原本想去找能治妈妈这种病的魔石,但最后没有成功……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嗯,我明白。” 当然,这样以来由里一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责骂,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但他实在是出于无奈啊。 “那个……”那那岐插道,“据说魔石这东西是古代种的知识结晶。” “嗯,我听说过。” “由里妈妈得的那种病,不是连古代种也治不了么。也有可能在古代种的时代根本就没有那种病,所以能够治疗的魔石自然也就是不存在的。” 那那岐说。 “我说,那那岐!说什么不存在啊!说不定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 “可是,如果真有这种魔石的话,患病的人这么多,它不应该被人遗忘啊……好痛!” 尤菲用力指了指那那岐的鼻尖,不过她并不认为对方说的是错的,也正式因为如此她才会生气。按照那那岐的理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种魔石能够对付这种会让黑色液体从身体溢出,给患者带来极大痛苦,最后致人死亡的疾病。 “那那岐,我讨厌你!” “哎!?” 虽然他俩只离开了五台两天时间,但返回时发现镇子外面竟然多出了一间小屋。说是“小屋”,不过看上去十分宽敞,足够是个人在里面过夜。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那那岐,快去侦察一下!” “哎?我吗?” 看那那岐的表情他好像对此有些不满,但尤菲一做出要戳他鼻子的动作,那那岐赶紧朝小屋跑了过去。 “看来那一定很疼。” 由里笑着说道。除了思想以外,其他部分好像都变得精神了不少。尤菲和那那岐这对或宝一路上让由里笑个不停,说不定已经把米德加病给治好了。 那那岐很快跑了回来。 “有四名米德加病的患者被集中在里面。” 听到他的话,由里和尤菲随即对望了一眼。 “由里,快上来。”那那岐催促道。 他刚蹒跚地爬上那那岐的后背,红色的巨兽和尤菲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尤菲来到小屋附近后便开始找窗户,最后从一个小气窗往里面看去,那那岐说的没错,果然有四名患者躺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尤菲转过头来问他。 “或许是因为怕传染而被其他人从镇子里赶出来了……” “居然还特意修了这么一间小屋?” 尤菲说完便绕到小屋的另一边,在那里找到了出入口。 “尤菲,等等!” 她无视那那岐的劝阻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尤菲自顾自地喊道。 “哦,是尤菲啊。好久不见。不过,你在生什么气啊?” 其中一名患者用平和的声音说道。 似曾相识的语气和音调,让她很快认出来这就是由里的母亲。 “因为生病而被赶出镇子,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道理她懂,但仍然无法接受。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传染病患者就应该被隔离起来。” 由里的母亲依然十分平静。 “但是……但是!” 此刻的尤菲只能说出“但是”这个词。 “挺不错的嘛,给我们造了个住的地方。” 由里不误讽刺地说。 “这样好吗?你真的这么想?” “至少 现在是。在尤菲找到治疗方法之前,我就和妈妈在这里暂时忍耐一下吧。” 要是找不到的话怎么办——尤菲没有说出这句话。 “啊,明白了。看来我责任重大啊!” 在之后的两个星期里,尤菲一直在照顾患了米德加病的人,虽然最初发现的冰人已经被隔离,但新的患者还是在不断增加。 “看起来,这应该不是传染病。就算把患者隔离起来,还是没能组织疾病的扩散。也就是说……那个……对不起,女儿。” 尽管武斗最终向她道了歉,但尤菲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她更想知道造成这种病的原因。之前她曾经命令那那岐去搜集情报,让他离开了五台。如果继续待在这儿的话,说不定他也会被传染的。 “那个,尤菲。我注意到一件事……”由里说,“我仔细想过了,为什么有些人患上了这种病,而有些人没有。” “为什么?” “嗯。这间小屋里大都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受到疾病困扰,或者是因为被生命之流吞噬而受了重伤的人。也就是说,大家都曾经以为自己死定了。” “真的?” “嗯,这不是我的想像,是事实。而且我也……” 由里的语气有些含糊不清。 “觉得自己死定了?什么时候?” “和你一起去的那个洞窟里。被那股奇怪的水流包围时……啊!” 由里和尤菲不约而同地对视着。 “是那些水!” 疾病的原因可能就是水。尤菲赶紧挨个询问周围的患者。有没有喝过或是碰到过奇怪的水。 不过,她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结论。在生命之流喷涌过后,谁也没有注意到水的味道是否改变了。在使用地下水的五台,水的味道通常只有地震之后才会发生变化,所以就算察觉到水质有什么问题,也一定会以为是地震的关系。除了直接被生命之流触碰以外的发病原因,应该就是混入水中的某种物质与人接触那些水时的心理状态起了反应。尤菲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应该八九不离十。 接着,她和其他患者将两条建议告诉了武斗。 1——使用水的时候要小心。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最好煮沸之后再饮用。 2——千万不要想“自己死定了”之类的事。 ** 在下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尤菲重复着照顾病患两个星期,外出寻找治疗方法两个星期的循环。照顾病人时总是焦急地想要找到治疗方法,可外出之后又十分担心家乡的那些病人。为了配合自己的这种心情,最终她想出了上述时间安排。 小屋现在已经增加了一间。有三个小孩子也生病了,八岁、六岁、四岁的三兄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开始思考“死亡”之类的事情,这让尤菲十分吃惊。但在听到最小的弟弟掉进河里,两位哥哥为了救他也一起跳下去的经历后,尤菲再次确信自己和由里的想法并没有错。 星痕症候群——现在世界上是这么称呼这种病的——会以奇怪的水为媒介进行传播。那种水能够轻易进入自暴自弃、体弱多病的人的身体里。 由里的妈妈已经过世了。但由里的表情就像曾经发誓过不让尤菲看到自己的悲伤一般。 然后又过了一年。在全世界范围内肆虐的星痕症候群依然没有治疗方法。虽然有不少人和尤菲有着相同的见解,但大多数人依然相信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疾病。因此有很多患者及其家庭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余生。这样以来,患者家人的发病率自然大幅上升,进一步证实了“传染病”这一说法。 马上就到可利尔存了。尤菲从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细微的轰鸣。她循着声音的来源向远处望去,终于发现了一艘从空中朝自己不断接近的巨大飞空艇。她赶紧向那里挥手。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但那肯定是希德的飞空艇。 “喂——!”她不停地跳起来摆动双臂,但飞空艇最终还是从头顶飞了过去。之前她曾经听说过希德要做一艘新的飞空艇。虽然放弃魔晃能量,改用是石油做燃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工程,但现在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从现在的位置往西走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火箭村去。她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立刻意识到这段路用不着总觉得走了,因为飞空艇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又回到了她所在的位置,为了避免飞空艇的喷射气流伤到尤菲,它先在距离稍远的地方悬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着陆。尤菲赶紧挥着手跑了过去。 “喂——!” 飞空艇侧面的一个舱门应声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一只红色的猛兽。那那岐用力朝她跑了过来。尤菲则打开双手,像是准备给对方一个拥抱。接着那那岐用力跳了起来,可尤菲却敏捷地往旁边一躲。这让那那岐落地后立刻抱怨起来。 “怎么躲开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我可不想被你压成肉饼。” “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啊。” “不管怎么说,以后可别再长大了。” “过分。” “哟!尤菲!” 希德也来了。感觉他的机头有些紧绷,可能是变瘦了吧。 “这是新的飞空艇?” “哦!总算完成了。现在是试飞阶段。” “看起来情况不错。” “还好吧。不过没多少燃料了,大概只能绕着星球飞半个圈。” “那可不太妙。” “只能指望巴瑞特这个老混蛋了,那家伙说他找石油去了。虽说我这边已经做好了一收到消息就把资料和人员送过去的准备,但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 希德语气中满含的期待显然背叛了他那粗鲁的话语。 “你见过巴瑞特了?” “是啊。虽说发生了不少事,不过看样子你挺精神的嘛。要不要上来坐坐?” “算了。” “什么啊,你这混蛋。晕车晕船的毛病还没治好吗?” 这也能治?这是尤菲的第一反应,接着她便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种东西怎么治得好啊。这可是我尤菲小姐惟一的缺点哦,完美无缺的女人是没人喜欢的。” “你身上全是缺点,不用担心这个。” “什么意思啊!” “算了,我也没有勉强你上去的意思。那再见了,旅行的时候小心点儿。” 看到希德转身准备返回飞空艇,尤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开口叫住他。 “那个……希德。” “怎么?” “有没有能治好星痕的魔石?” 听到这句话,那那岐随即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你一定觉得世上有那种东西吧?” 新的凝视着尤菲的眼睛说。 “那当然!” 尤菲大声回答后,希德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那就一定有!”他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希德朝飞空艇走去的身影,尤菲不禁有些泄气。真是的,大叔还是老样子。什么根据都没有,却说出那样的话……不过,这正是她希望听到的。 很快,螺旋桨的空转变成了阵阵轰鸣,带动飞空艇高高地飞了起来。等到机头转向火箭村的方位后猛地加速,很快便从尤菲的视野里消失了。 “啊……” 那那岐嘟囔道。 “被他给扔下了。” “不是还有我么。” “你打算去哪儿?” “北边的魔石洞窟!” 尤菲看不清那那岐的表情。但从他老是低下头的动作 判断,他一定有话想说。尤菲敏捷地跨坐在他后背上,身体前屈,将两只手绕到那那岐的脖子下面去,然后用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用力一勒,那那岐的喉咙瞬间被两只手紧紧箍住。 “好难受啊,尤菲!” “说!把你想的都说出来!” “好了好了,我说。你快放手!” 尤菲减弱了两只手臂的力量。 “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找不到魔石?” 尤菲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再次用力勒紧。 “说了这样很难受啊。” “得了星痕可比这难受得多。” 那那岐不禁一愣。 “嗯。” 那那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载着尤菲朝北方奔去。 坐在那那岐后背上的尤菲一边摇晃一边想,只要她还在继续寻找魔石,由里,还有五台其他患者的希望就没有消失。所以她绝不能不做魔石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