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要塞 边界》 主要人物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出生于歌舞伎世家名门,却因对飞上天空的憧憬,加之与父亲的争执,以瓦尔基里机师为目标。 兰华·李 个子矮小,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 sms的王牌飞行员奥兹玛的妹妹(义妹)。 在哥哥的意思下就读于贵族女校,在中华料理店“娘娘”打工。 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梦想成为歌手。 雪露·诺姆 来自macross gy船队的超级偶像。 其名常年高据银河热门歌曲榜首,有“生活在这银河中,没有一天不想听雪露的歌”的说法。 奥兹玛·李 私设特务军事机关,sms骷髅斯库尔小队队长。 好开玩笑,看似有些不知分寸。然而一旦身负任务,就充分贯彻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部下和市民的生命的军人原则。 路卡·安杰罗尼 在美星学院读飞行员培养课程的高中生,阿尔特和米歇尔的后辈。 总是在头痛不已的前辈之间制造麻烦。 电脑、军用电子机器操作的天才。 米歇尔·布朗 阿尔特的同级生,好对手。 射击技术超群,“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我的猎物必然击落”是他的名言。 凯瑟琳·格拉斯 新统合军参谋本部所属,中尉。大总统的女儿。 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加入新统合军。 精英一直线的人生。但是,因为过度忠实于职业,稍微缺乏通融。 杰弗里·瓦尔德 sms战舰舰长。上校。 之前也是飞行员,搭乘过统合军的航空母舰。 举止潇洒,有时会很风趣,可靠的舰长。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出生于歌舞伎世家名门,却因对飞上天空的憧憬,加之与父亲的争执,以瓦尔基里机师为目标。 兰华·李 个子矮小,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 sms的王牌飞行员奥兹玛的妹妹(义妹)。 在哥哥的意思下就读于贵族女校,在中华料理店“娘娘”打工。 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梦想成为歌手。 雪露·诺姆 来自macross gy船队的超级偶像。 其名常年高据银河热门歌曲榜首,有“生活在这银河中,没有一天不想听雪露的歌”的说法。 奥兹玛·李 私设特务军事机关,sms骷髅斯库尔小队队长。 好开玩笑,看似有些不知分寸。然而一旦身负任务,就充分贯彻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部下和市民的生命的军人原则。 路卡·安杰罗尼 在美星学院读飞行员培养课程的高中生,阿尔特和米歇尔的后辈。 总是在头痛不已的前辈之间制造麻烦。 电脑、军用电子机器操作的天才。 米歇尔·布朗 阿尔特的同级生,好对手。 射击技术超群,“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我的猎物必然击落”是他的名言。 凯瑟琳·格拉斯 新统合军参谋本部所属,中尉。大总统的女儿。 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加入新统合军。 精英一直线的人生。但是,因为过度忠实于职业,稍微缺乏通融。 杰弗里·瓦尔德 sms战舰舰长。上校。 之前也是飞行员,搭乘过统合军的航空母舰。 举止潇洒,有时会很风趣,可靠的舰长。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出生于歌舞伎世家名门,却因对飞上天空的憧憬,加之与父亲的争执,以瓦尔基里机师为目标。 兰华·李 个子矮小,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 sms的王牌飞行员奥兹玛的妹妹(义妹)。 在哥哥的意思下就读于贵族女校,在中华料理店“娘娘”打工。 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梦想成为歌手。 雪露·诺姆 来自macross gy船队的超级偶像。 其名常年高据银河热门歌曲榜首,有“生活在这银河中,没有一天不想听雪露的歌”的说法。 奥兹玛·李 私设特务军事机关,sms骷髅斯库尔小队队长。 好开玩笑,看似有些不知分寸。然而一旦身负任务,就充分贯彻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部下和市民的生命的军人原则。 路卡·安杰罗尼 在美星学院读飞行员培养课程的高中生,阿尔特和米歇尔的后辈。 总是在头痛不已的前辈之间制造麻烦。 电脑、军用电子机器操作的天才。 米歇尔·布朗 阿尔特的同级生,好对手。 射击技术超群,“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我的猎物必然击落”是他的名言。 凯瑟琳·格拉斯 新统合军参谋本部所属,中尉。大总统的女儿。 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加入新统合军。 精英一直线的人生。但是,因为过度忠实于职业,稍微缺乏通融。 杰弗里·瓦尔德 sms战舰舰长。上校。 之前也是飞行员,搭乘过统合军的航空母舰。 举止潇洒,有时会很风趣,可靠的舰长。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出生于歌舞伎世家名门,却因对飞上天空的憧憬,加之与父亲的争执,以瓦尔基里机师为目标。 兰华·李 个子矮小,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 sms的王牌飞行员奥兹玛的妹妹(义妹)。 在哥哥的意思下就读于贵族女校,在中华料理店“娘娘”打工。 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梦想成为歌手。 雪露·诺姆 来自macross gy船队的超级偶像。 其名常年高据银河热门歌曲榜首,有“生活在这银河中,没有一天不想听雪露的歌”的说法。 奥兹玛·李 私设特务军事机关,sms骷髅斯库尔小队队长。 好开玩笑,看似有些不知分寸。然而一旦身负任务,就充分贯彻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部下和市民的生命的军人原则。 路卡·安杰罗尼 在美星学院读飞行员培养课程的高中生,阿尔特和米歇尔的后辈。 总是在头痛不已的前辈之间制造麻烦。 电脑、军用电子机器操作的天才。 米歇尔·布朗 阿尔特的同级生,好对手。 射击技术超群,“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我的猎物必然击落”是他的名言。 凯瑟琳·格拉斯 新统合军参谋本部所属,中尉。大总统的女儿。 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加入新统合军。 精英一直线的人生。但是,因为过度忠实于职业,稍微缺乏通融。 杰弗里·瓦尔德 sms战舰舰长。上校。 之前也是飞行员,搭乘过统合军的航空母舰。 举止潇洒,有时会很风趣,可靠的舰长。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出生于歌舞伎世家名门,却因对飞上天空的憧憬,加之与父亲的争执,以瓦尔基里机师为目标。 兰华·李 个子矮小,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 sms的王牌飞行员奥兹玛的妹妹(义妹)。 在哥哥的意思下就读于贵族女校,在中华料理店“娘娘”打工。 从小就很喜欢唱歌,梦想成为歌手。 雪露·诺姆 来自macross gy船队的超级偶像。 其名常年高据银河热门歌曲榜首,有“生活在这银河中,没有一天不想听雪露的歌”的说法。 奥兹玛·李 私设特务军事机关,sms骷髅斯库尔小队队长。 好开玩笑,看似有些不知分寸。然而一旦身负任务,就充分贯彻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部下和市民的生命的军人原则。 路卡·安杰罗尼 在美星学院读飞行员培养课程的高中生,阿尔特和米歇尔的后辈。 总是在头痛不已的前辈之间制造麻烦。 电脑、军用电子机器操作的天才。 米歇尔·布朗 阿尔特的同级生,好对手。 射击技术超群,“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我的猎物必然击落”是他的名言。 凯瑟琳·格拉斯 新统合军参谋本部所属,中尉。大总统的女儿。 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加入新统合军。 精英一直线的人生。但是,因为过度忠实于职业,稍微缺乏通融。 杰弗里·瓦尔德 sms战舰舰长。上校。 之前也是飞行员,搭乘过统合军的航空母舰。 举止潇洒,有时会很风趣,可靠的舰长。 早乙女阿尔特 在美星学院高中航空系就读飞行员课程饿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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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但是和全息影响的海完全不一样!大海!还有鱼!一定有鲸鱼和海豚!好棒!好棒!” 全长约8千米,直径3千米。 好象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的宝特瓶一样,被称为“奥尼尔型”的生态型宇宙船。 横倒的宝特瓶下方,塞满陆地和海洋,上面则很容易就想象成天空。 闪闪发光的大海的景色,瞬间就抓住了雪露的心。 好几个奥尼尔型排着队,像流行群一样在暗黑的宇宙里飞过。好象巨大的彗尾。 彗星头部,是船队主体,巨大的都市宇宙船“macross frontier“。 如果把它形容成漂浮在宇宙中张开的蚌壳,从这里可以看到内侧巨大的山和海,还有住民的生活的光亮。 “真是的……” 雪露盯着宇宙船小小的窗口,看不厌这景色,忠实的经纪人抓住她那适应无重力环境的漂浮椅子,让她重新坐好,叹了口气。 “不要那么激动吧,雪露。你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格雷丝,那是海哦!?好厉害!还有船!看呀,明明飘在宇宙里,居然能卷起那么高的波浪!” “气象控制也该适可而止吧?比起自然感,人命才更重要,他们不觉得吗?” 与激动的雪露形成对比,能干的经纪人把宇宙船的个人终端拉出来的电线与埋在太阳穴里的诱导型插座相连接,开始直接往脑中下载数据。 对把出生时脑中就被埋进导体和电脑,连中枢神经的一部分都被替换成光纤这情况看作理所当然的格雷丝而言,为了回归自然,故意留存下不合理的系统的移民船队,是她不能理解的存在。 雪露因为不能把自己的感动分享给她而有点生气,不过很快又沉浸入窗外的景色。 距今60多年前。 公元1999年的夏天。 突然飞向地球的流星群的冲击波把地球破坏,范围波及大气层的四分之三左右。剧震和光芒染红天地。 落在小笠原群岛的海面、南亚达利亚岛的光芒,从非洲西海岸都能清楚看到。 不过这个被人们认为是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的流星的降落,跟其后发生的灾难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流星名为“macross”。 那是艘为巨大的人们居住而造的宇宙飞船,取了这个名字。 而且,不是单纯的宇宙飞船。还配备强力武装、装有庄稼,最可怕的是,它现在受创坠落了。 连生存者都没有,这个事实代表什么,显而易见。 在宇宙的某处,比太阳系更远的某处,外星人的宇宙战争正在进行! 当时,才刚刚靠原始的化学火箭登陆火星的人类,陷入了真切的恐慌。虽然现在的人类不能相信,那时的人类,就连行星上的统一政体都没有建立。 人类脱离耗费了近十年,被称为“统合战争”的人类相残的困境,全力投入对“macross”的分析。 然后,2009年2月。命运之箭离弦的时刻到来了。 在日本南海。小笠原群岛南端的南亚达利亚岛上浮的sdf(super dimension fortress=macross要塞)-1,“macross”,突然向同时出现在月亮轨道上的宇宙人,杰特拉帝舰队发射主炮。 恐怕这是“macross”原来的拥有者搞出来的低级圈套,但原因至今未明。 然而从那时开始,地球人和杰特拉帝人互相将对方视作敌人,展开了无益的争战。 人类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凄惨战争。 外星人杰特拉帝人是只知道战斗的战斗生命体,身经百战,不知恐惧的士兵,加上数十万年的战斗中磨砺出来的强力兵器,他们是把地球人视为草芥的巨人。 在杰特拉帝星人面前,地球人第一次舍弃了国家民族间的争斗,代价是地球遭到了杰特拉帝舰队的猛烈攻击。 人类之所以还能存活下来,归于“macross”所拥有的超科技,就是称为奇迹也不过分。 在这场前所未有被称为“第一次星球大战”的战役中,地球人失去了总人口的九成,以及大部分母星地球的环境,好不容易才与杰特拉帝人达成和平。 “如果再有下一次,人类毫无疑问就会灭亡。” 不必特意引用当时的新统合政府领导者,布鲁诺·j·格罗巴尔的话,这是在战争中残存下来的人们的共识。 银河中,还有无数未知的威胁存在,只要其中一个指向地球,地球文明必将遭到灭顶之灾。 为了比这结果,2012年,以“梅加洛德(megaroad)-01”为首,超长距离移民船队,各自开始了向遥远的群星殖民的旅程。 有人为了热情,有人为了一掷千金,有人为了宗教狂热,有人为了死得其所,有人只是为了做梦,从公费的巨大船队到个人的破旧飞船,人们各怀心愿,向宇宙而去。 去群星的世界!去更远的世界! 被称为后银河大航海时代的黄金时代,从此揭幕。 然后,到了公元2059年。 航行还在继续。 “真的!》真的拿到雪露的票了吗,哥哥!?” “啊,真的。为了兰华我什么都做得到。” “太好了~~~~!” 兰华·李听到回答后,把生物手机高高抛向天花板,转了个圈后接住。 “迪卡露恰(不敢相信)~~~~~~~~!” 活泼的少女。 声音爽朗,转啊转地手舞足蹈,让人觉得好象贪玩的小狗。 翡翠色的头发,可以看得出混有杰特拉帝星血统。圆圆的红色瞳孔,没有一刻会露出重复的表情,小巧的身体,正处在未成熟少女蜕变为女人的过渡期,生机勃勃。 这样的少女,在午饭时间,在熙熙攘攘的中华料理店“娘娘”的店里跳起舞来会怎样,只有当事人自己没有预料。 “糟、糟糕啦,兰华!” “咦?” 一同打工的松浦七濑,慌忙想躲到送茶车的背后,已经晚了。 店里立刻充满了对这名打工少女善意的笑声。 据说,这家店是处在“macross”内部,即使在杰特拉帝袭击中都坚持开店的顽固中华料理店的代表。 “啊呀呀……” 意识到的尴尬,兰华呼地低下头。七濑摸着她的头,安抚之。 “我知道兰华是雪露·诺姆的大歌迷,你也不该在这种时候……” 要是让店长看到,七濑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两个少女的脸之间,伸过了一盘散发着蚝油香气,热腾腾的青椒肉丝。 “难得的天然猪肉,冷了就浪费了!三号桌。快去,兰华!” 有着蛇和猴子的绰号的店长锐利的目光看着站起身来的兰华。 “是、是!” “还有!你这种态度那天不能工作了!七濑,你跟兰华换班!” “啊……?” “演唱会就在三天后!这个我也知道!兰华不可能工作了!没效率!” “店、店、店长~~~~~!” 兰华沮丧的脸很快又明朗了起来。 “明白的话快去三号桌!把今天的活做好!” “是!“ 看到兰华端着青椒肉丝头也不回的跑掉,店长又带着不招人喜欢的表情,回到锅边继续炒虾。 “……店长也有好人的时候呢。“ “恩?“ “我说,有好人说话的时候。“ 往托盘里补充茶壶、茶叶、蒸笼的松浦七濑,一边干活一边说。 “你说什么啊。我一直是这样。我可是被评价为‘佛一般的林大人’的。” “是吗。” 小心不让大胸碰到蒸笼,七濑嘿嘿地笑起来。 即使是佛,在打工伙伴之间被取上“仁王大人”绰号的不招人喜欢的店长,也会让人看到这种微妙的情绪,真有趣。 “雪露的演唱会是兰华的憧憬吧。梦想成真,非常高兴。那么就无心打工了。她要是笨手笨脚,店里的利润就会下降,利润下降是宇宙之怒。孔子都这么说过。” “第一次听说呢。” “是吗。那样的话,就只有你一个人还机灵了。所以七濑,那天你就要干一整天了,可以吗?” “啊,好。那天本来就没什么计划。不过。” 看着几乎可以用蹦蹦跳来形容,心情大好地在客人之见穿梭微笑的兰华,七濑觉得有点目眩,叹了口气。 “我觉得啊,兰华比雪露·诺姆还要像偶像呢。” “是啊。” 林对于七濑的先入为主观点,干脆地点点头。 “她虽然自说自话又容易烟卷,还是会想要大家支持鼓励她的。” “咦咦!” “……七濑,你的脸很红。感冒吗?不注意身体不行哟?” “啊,那个,对不起,我去工作了!” 啪哒啪哒,就像要缓和现场的气氛一样,七濑推着送茶车消失在了开始鼎沸的大厅中。 “真是的……” 照料小孩子真麻烦。林吞下这句话,心思回到锅中。 带着茴香和蚝油的香味的热气慢慢充满店内。 墙壁上是“银河歌姬欢迎光临”的横幅和懒洋洋地微笑着的雪露·诺姆的海报。 节日就要开始了。 “初次见面,我是凯瑟琳·格拉斯中尉。您本次停留之际,由我代表frontier政府代表来护卫。” 漫长的无重力旅途结束后体验到的0.75g的人工重力,让她的脑血管隐隐作痛,不过,政府派来的护卫军人的美貌和教养,让雪露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从白色军服外也能看得出的丰满体廊不逊于模特,女性柔软的肢体下,军人那锻炼出来的精悍的肌肉也隐约可见。 华丽的金发不像雪露那么明亮,但与翡翠色的眼珠相称,这是不利用遗传因子的人类才有的外观。frontier的蓝色耳饰为清爽的军服添色,显的甚是华丽。一字一句都透出教养良好的人特有的清新感,听者得到享受。 (恩,合格。) 雪露在内心合上打分簿,莞尔一笑。 前一艘都市宇宙船“郑和“的护卫官男子气概有余,优美度不足。再之前的“macross11”的保镖全是美人,但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会说话的娃娃,让雪露受够了索然无味的交谈。 这么看,凯瑟琳·格拉斯不错。 雪露不是同性恋者,但护卫的层次,直接关系到自己怎样评价macross frontier政府。没有比让身边的花朵衬托自己的美丽更好的途径了。 “听说是大总统阁下的独生女。” “哦——” 看出雪露对凯瑟琳的美貌和才智的满意,忠实的经纪人在她耳边这么说。 (原来如此……) 银河巡回最后一站设在frontier果然令人满意。 街上贴着的雪露的海报、到处漂浮的全息图片。这些都跟至今为止巡回过的都市宇宙船一样,但却有某处不同。 硬是要说的话,那就是热量。 通过银河网络传播开来的歌姬雪露的资料,还有一场场演唱会中进入人心的感动的微粒子,成为巨大的波涛,在雪露的周围汹涌。 光是透过豪华车的车窗看街上的景色,就能感到热气强烈地传来。 如果用战前风格来说,那就是“奥运会与世博会同时举行……”这样的盛大场面。 若不是这样,大总统的独生女来护卫别的宇宙船的偶像明星这样的情形,想也想不到吧。 “那么,三天后的演唱会计划是?” “是。” 几十光年的旅行后,马上开演唱会。常人可能早就发出哀叹了,而雪露却并不觉得这是辛苦。 这是她从小积累起来的锻炼成果,并且,身体内的细胞高喊着,要唱歌,要唱歌。 看到那片海洋的感动,看到并非无机质的天花板,而是一望无垠的苍穹时的感动,想表现这感动的愿望在体内躁动。 雪露·诺姆不是歌手。 她是歌。 不用担心,对进行种种说明的凯瑟琳,“银河的妖精”浮现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不用担心,我是雪露·诺姆呀。不管谁来,不管发生什么,这支船队的人们,都会被我迷住。” “真不能相信!当天突然改变演唱曲目……” 美星学院飞行员培养课的教室房顶,被女生取绰号为“丘比特君”的路卡·安杰罗尼,噗地鼓起他那可爱的红脸蛋。 “算了。这也是工作吗。在对方的立场来看,打工学生的杂技飞行,捅了篓子也很麻烦,是吧。” 跟愤愤不平的路卡形成对比,队长姿态的米歇尔·布朗则很冷静。表情只有微微改变,打开手上的触摸式小电脑,描画出新曲目的全息图象。 “可是,连更衣室都没有?都在雪露演唱会的后院……我 们也是工作人员啊……!” “喂喂,路卡。对方可是‘银河的妖精’哦?光是坐着,每天就能收入好几百万元的超级明星,几乎能跟传说中的林明美相提并论了吧。”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掉阿尔特前辈的高空回旋吧!那么漂亮的飞行,不看是损失呀!” “没关系。” 嘟着嘴的路卡和淡定的米歇尔,以及好几个学生们。这人群外的一个人,正修理穿着式飞行机e gear的少年,早乙女阿尔特兴趣缺缺地说。 “但是!” “反正也只是飞6000公尺就到头了的天空。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点嫌烦似地把华丽的长发甩开,阿尔特顺手拿过一张雪露的海报,e gear还穿在身上,灵巧地把海报折成纸飞机。 e gear——也就是穿着型强化滑翔机,原本是用于医疗的外罩骨骼的发展型。在外骨骼部分转入超小型的伺服马达,能让穿着者的动作增加数倍的力量。想象成比很久以前的科幻动画中登场的倍力服啦强化衣啦,还要细巧的东西就行了。 阿尔特和路卡等人穿着的e gear,背部配有2台超小型热核反应涡轮发动机和大型滑翔翼,可以像天使一样自由飞行。能做到这点,得益于macross frontier内部保持的0.75g人工重力,但这可不是玩具。它也可以用于军用驾驶舱系统,是真真正正的飞行机械。 即使这么说,数倍的力量增幅方面没有改良,只要稍微用力,就会使出数倍的力量。折纸飞机这样细致的活动是其不擅长的,所以,若无其事折着纸飞机的阿尔特少年的能力和集中力是超群的。 “我啊,只想按照我的意思去飞。” 让开,嘴里默念着,阿尔特往路卡和米歇尔的方向投出纸飞机。 以e gear的力量投出的纸飞机,本该切开风,水平飞出百米,却被上升气流抓住,轻飘飘地向上空飞舞。 “西北偏西吗?真是好风。” 无视狼狈的同学们,阿尔特在房顶上的电磁推进器中穿好e gear。 眯起眼镜,摆出出发态势。 “啊,阿尔特前辈——!” 路卡的制止晚了一步,推进器已经把阿尔特的身体抛向高达数百米的天空。 下一个瞬间,展开翅膀的e gear乘着上升气流,像是要追赶纸飞机一样迅速攀升到云朵之间。 “哈哈,真像阿尔特公主的作风呢。那家伙还是那么厉害。” 手搭凉棚遮住阳光,米歇尔目送已经只有豆粒大的阿尔特远去。 “可以吗,米歇尔前辈?正式表演就要开始了,不排练的话……” “那家伙不需要排练。从歌舞伎这种艺术科转来,只花三个月就能单独飞行的,只有早乙女阿尔特一个人啊。” “话虽如此。” 抗议者的路卡也还记得,阿尔特是艺术科曾经的希望,突然转入了飞行员培养班的怪人。转科前的阿尔特,也是天才的歌舞伎表演者。 “而且……” 米歇尔微微一笑。他在谈论阿尔特的时候,经常会这样。 “而且?” “反正是6千米就到顶了的天,很快就会撞到天花板,掉下来哦。” 移民宇宙船macross frontier的天空,只是映在被称为蛋壳的天盖上的全息影响蓝天。 生养在这宇宙船上的,阿尔特这些小孩,清楚知道。 “在这种天空上根本没必要飞翔……” “为什么?” 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自言自语了出来,米歇尔的表情有点尴尬,但在路卡过分纯真的眼神下,他说了下去。 “你听说过人类和杰特拉帝共同祖先的远古文明是来自于鸟人的故事吗?” “鸟人?” “对。飞翔在宇宙深渊,降落到地球这颗蓝色星星上的远古文明的宇宙人,创造了地球人类的祖先。所以,我们大家都想变成鸟,飞上天空啊。” 咻,手撑在屋顶边上转了半圈,轻轻坐下,米歇尔看着已经看不见的阿尔特。这种身体操纵能力,不必说,是能与e gear折纸飞机匹敌的神技。 “真浪漫啊。真好。比被太阳烧死的伊卡洛斯的传说,要浪漫得多。‘ “是我的童年好友克兰·克兰讲的老故事。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故事不错吧?女孩子就喜欢这玩意。” “我会记住的。” 被称为“天空与床的击坠王”的眼镜美少年,向后辈抛了个媚眼。路卡早已习惯他这行为,轻笑着避开了。 “那么,在公主飞够了落地之前,再来演习一次吧?恩,怎么了?” “哪个,米歇尔前辈。” “?” “为什么前辈要叫阿尔特前辈公主呢?” “那个啊,在宇宙鲸鱼名义下……” 米歇尔推了推眼镜,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无论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公主殿下吧?” 银河的黑暗,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景色何其不幸。奥达·查尔贝沙经常这么想。 乘坐在侦察机上来看,宇宙总是不同的颜色。 气体行星千变万化的云层景色,远处闪闪发亮的白矮星的光芒,虚空中盛开的蔷薇般的星云。那些,就是宇宙的色彩。 他经过严苛的训练,得以乘坐frontier新统合军的人形战斗机以来,已经有三年了吧。 像父亲、祖父的时代那样与杰特拉帝的全面战争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即使偶然遇上他们的侦察舰队,只要派出高性能化的无人战斗机,瞬间就能结局。 奥达的工作,要更加细致。 他的爱机,rvf-171“nightmare plus”上方配备的圆盘状雷达是他的眼睛、耳朵。 现在刚好飞进小行星带中的ind 1,其后尾随着无数奥尼尔级船队。自然,他们被光子盾和对空火器严密守护着,但如果遭遇无数陨石直击的话,无数的人们就会被抛入真空的宇宙。 事实上,五年前,杰特拉帝的质量炸弹——装上引擎的小行星,恰好出动,把ind 13“德玛多尔”开了个大洞,造成数百人的死伤。 要彻底发现这样的异常,只能靠人类自己的搜索。不开一枪一炮,切实地守护船队,是奥达这样的人们朴实勤恳的工作。 “而且……” 打开e gear的储备箱,奥达从给水包中喝了一口矿泉水。 “去不了啊……今天可是雪露的首场演唱会哪……” 说着,他亲了一口贴在驾驶舱天花板上的雪露的照片。 “不过也没办法啊。上星期我为了要约会,已经跟李那个家伙换过班了,不能再要求了啊。” 可惜的事,就算配有最先进通信设备的rvf-171,也不能接受民间节目来看演唱会。 当然如果有那份心的话,凭rvf-171的管制能力,不要说雪露的演唱会,船队播放的所有节目都能收到。虽然没试过,就连大总统府的机密节目都能收到也说不定。 说起来,曾经被选为macross f小姐亚军的大总统的女儿,现在好象在跟飞行队的某人打得火热哪。奥达摸着胡渣杂乱的下巴想。虽然不知道是谁,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啊…… “恩?” 空想随着操作台一角的红灯亮起而消失。这是来历不明的热源正接近中的表示。 零点几秒间,奥达的大脑就切换成了临战态势。 然而,异常状况的速度更快。 奥达发觉到依靠能源转换装甲可以匹敌重战着的rvf-171的装甲被什么东西“咬破”的声音,已经太晚了。 随着贴在rvf-171上面的“什么东西”射出光弹,奥达·查尔贝沙25年的人生、梦想、灵魂,便还原成了星际尘埃。 我想,我见到了天使。 为了抄近路去天空门街区的演唱会大厅,在森林里迷路了。苔鲜和叶绿素的香气在空气中徘徊,滑下斜坡,滚进池塘来到对岸。 那里,有个美丽的人。 水晶般闪亮的水花飞溅在那身体上,脊背雪白光滑,兰华·李觉得,她从没家过如此美丽的人类。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少女漫画,背景肯定是盛放的蔷薇吧。 “不要紧……吧?” 转过身,那人细长修理的眼睛看过来,扫过兰华的两腿之间,微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从斜坡上滑下来的兰华,两腿大张成m型,白色的内裤一览无余。 “呀!” 绿色的少女慌忙把裙子压好。抬眼盯住那人看。 “那……那个……你看到了?” “…………” 黑色的长发,优雅的站姿。全身好象柳枝一样柔韧,保持着决不会倒下的绝妙平衡。 “什么啊,是女生啊,太好了……” “我、我不是女人!” “咦……?” 手还按在裙子上,兰华的目光直直瞪上那人的胸口。 确实,那里没有女性的隆起。 不……让她产生“确实是女人”的错觉的,是那“女性的“站姿。长发、细腰、性感的脖子……不是各个部分,而是全身看起来都给人女性的感觉。 不过,在确认理由之前,兰华的身体先行动了。巴掌用力朝那美丽的脸上打了过去。 在ind 1 前部降落的战斗母舰,battle frontier的统合司令室。 昏暗的室内聚集了无数操作员,看着全息影响上的光点。 虽然目前不是战斗模式,切切私语的人一个也没有。 被选中的人,都具有相应的素质,这里集合的人,每一个都是从全frontier·新统合军中选拔出来的军人佼佼者。 “……司令。” “什么事?” 听到操作员经过压抑的呼声,司令看向他指着的屏幕。 “利玛8,消失了。” “真的吗?不是电磁风暴干扰?”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美尔特兰帝血统的女性操作员,轻轻摇了摇翡翠绿发的头。 “空域埃克-3在过去6小时内,没有越过rvf-171的电磁风暴发生迹象。邻接宙域利玛6、利玛11的资料也相应确认了。” “不是系统错误吗?” “防空系统的调试是司令亲自进行,两周前才刚刚结束总检查。错误的可能性极低……” “是吗,这样啊……” 司令室内部虽然维持着舒适的温度,司令却止不住大量渗出的汗水。 真是的,本来是顺利的航行!还偏偏在雪露·诺姆的演唱会当天出麻烦!让大总统知道的话,我这次的评判就要减分了吧。 “算了。按步骤处理。发射无人战斗机。对应c小调。” “了解。ghost45号机到52号机,以f装备3分钟后发射。c小调!” 这就行了。 不搭乘机师那些脆弱零件的aif-9s无人战斗机的机动性和速度都远远胜过与人机。虽然没有对新·统合军的作战记录,机械方面显示,射杀效率ghost1机相当于有人机10机。 投入2个这样的ghost小队,就没有收拾不了的敌人。 演唱会开始之前,肯定能解决掉一切。 司令和司令室里的操作员们,当时是如此确信的。 “真的对不起!我、我真的以为你是女孩子……” “行了,我已经习惯了。” 把e gear的喷气部分开到最小当吹风机用,早乙女阿尔特帮滚落的绿发女孩,兰华把衣服吹干。 “还好没溅上泥点,吹干了大概就没事了。” “谢谢。你很习惯处理女生的衣服嘛?” “……这点程度谁都能做到吧。” 但是这种不让衣服弄脏的灵巧处置,和不造成奇怪折痕的烘干技术就是很不得了了。兰华歪着头,不过她不想再惹恼恩人,没说出来。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恩——本来想去演唱会但是那里好多人……虽然我有票,可是到处都是黄牛大叔和等退票的人……我就躲到森林公元来了。” “真不谨慎啊……” 阿尔特轻轻甩了甩头。 “虽说是森林公元,也不是多小的地方。有e gear还好,徒步很容易迷路吧。” 自己第一次也曾不小心迷路,有在公元露营一晚的经历,阿尔特会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这是模仿过去纽约中央公园而造的巨大公园。比起公园,更可以说是单纯的森林。 “给,干了。演唱会场就在那个方向,我送你吧。” 阿尔特站起身,把衣服丢给裹着毛巾的兰华。 “谢谢……!” “我只希望你别再妨碍我了。” 兰华在树荫里迅速穿好衣服。途中担心被偷看,向那边投过好几次警戒的视线,可长发的美少年只是专心于e gear的整备,完全不往这边看。 (唔……真绅士哪……) 这态度直接引起兰华的好感,于是她很高兴。从他的说话来看,也不是很生硬的个性。 “呐,下次我回礼吧。我在‘娘娘’打工,来吧!” 换好衣服的兰华,边说边奔到阿尔特面前。 “娘……娘?” “你不知道吗?娘娘、娘娘、你好小姑娘~豪华、美味、迪卡露恰~那个广告。中国菜饭店。” “不知道。还有,‘迪卡露恰’现在已经是死文字了吧。” 说着,阿尔特穿着e gear啪哒啪哒往演唱会的方向走去。 “咦~~!?不说吗?高兴伤心都可以说‘迪卡露恰’!跟杰特拉帝什么的没关系嘛!” “不说,不说。” “是吗……我哥哥啊,只要输给froigers就会说‘迪卡露恰’……” “那只是你们家吧。” “迪卡露恰”,这个古老的杰特拉帝语是什么意思,没多少人知道。 战斗种族杰特拉帝,基本之对自己的语言的军事意义有兴趣,而“迪卡露恰”是其中少有的,作为表示惊叹、不快、惊谔之类的感叹词使用。 第一次星际大战的时候,他们发现没有争斗的和平中享受着文化而生活的地球人后,说出的感动的词汇,就是“迪卡露恰”。 此后,“迪卡露恰”这个杰特拉帝词汇,在人类之间传播开来,慢慢陈腐化。 (时至今日还有人认真用这个词啊,真老派……) “看呀看呀!这个,是‘娘娘’专用的便当盒!打工地方的店长给我的!” 少女说着拿出一个花俏的便当盒。盒面上画着的二头身吉祥物果然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相当有爱店精神的打工者啊,阿尔特产生了怪异的感动。 “啊,不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我非走不可了!”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兰华慌慌张 张跑了出去。让人不由担心她是不是又要跌倒。 “一定会答谢你的!要来店里哦!拜拜!” 挥着手,穿越森林奔向演唱会人群的少女留下一个背影。 “奇怪的女人……” 这就是早乙女阿尔特,对兰华·李的第一印象。 “真晚,阿尔特。e gear的调整很麻烦吗?” “不。给人指了一下路。” 演唱会巨蛋一角。被称为“栖息木”的杂技人员用的待机处,一同演出的米歇尔和路卡已经等在那里了。 会场人潮汹涌。人群拥挤得几乎没有立锥之地。所有人都盯着舞台,陶醉在即将开始的宴会的预感中。 “不像阿尔特公主啊。居然会照顾别人。” “我说过不要那么叫我吧,米歇尔。” “你能赢我,我就承认你是男生哦,公主。” “你们两个安静点。要开始了。” 会场照明熄灭,观众席像浇了水一样安静下来。 随后,彩灯集中到一点,披着华美的淡金色头发,身穿性感军装的少女映照在大屏幕和人们的视网膜上。 (那是“华”……) 阿尔特不禁吞了口口水。 不是美么哦。而是那站姿所具有的,威严。 仅仅站在舞台上,就能抓住所有人的耳目的,“华”。 阿尔特感到,身体深处,有个被以往的什么开始活动起来。 雪露手上鞭子虎虎生风,聚集在会场的人们,通过转播看她的人们,所有人的意识都集中在雪露的一举手一投足上。 “听我的歌~~~~!” 狂热的旋涡。 “aif-95被非法侵入!?” 聚集在统合司令部的人们,并不像聚集在演唱会场的人们那样轻松悠闲。 传进司令耳中的,不是优美的歌声,而是令人极度不快的报告。 “不可能。ghost的自律型ai是完美的,macross财阀(konzern)不是说过吗?” “不,下官不知。” 操作员的声音,超越了冷静,几似冷淡。 “你是说莎郎·埃普事件再现吗?” “对于包括此种推测的问题的回答,与新·统合军机密保护法第127项相抵触。” “我知道!” 过去,有让人有机全部刷新为ghost的计划,但是该计划因核心的管制ai暴走而夭折。 那事件,就作为无人ai从外部入侵控制,危害人类生命的危机代称,在军队内部口耳相传。 但是,作为战斗种族,没有自行制造行为的杰特拉帝,不会写出对应不断进化的电脑协议的程序,也没有宇宙海盗和无政府主义者等叛乱分子非法入侵ghost的记录。 (这样的话,是传说中的监察军吗……还是新的外星人呢!?) “请指示,司令。” “现状!报告现状!” “不清楚。” 立体屏幕上,只有表示情报断绝的灰色云雾在旷散。 “跟从对应程序g9,从先头长程飞弹舰发射了行星间自主迎击飞弹assm-09,然全体情报断绝。也许未确认机装备了强力的干扰系统。” “目前正通过银河网络,与macross7的耶奇赛德尔参谋照会中。加上空间折叠通信的时间间隔,约一周后能得到答复。: “太晚了!“ rvf-171和ghost消息断绝的宙域等于就在macross frontier的鼻子下面。“敌人”表示出攻击的意向的话,不立刻应战就来不及了。 上任以来最大的责任和决断,落到了司令的肩上。 “没办法了!让第103飞行队装备实弹出击!靠有人机的目测反攻!” 将近十年间,frontier船队,包括杰特拉帝人在内的新统合军人们,没有遭遇过大规模战争。战斗依靠的是无人战斗机,以及ai搭载型飞弹,而不是人类。 司令带着一丝不安,看着从船队出发的vf-171“nightmare plus”的光辉。 “司令。” “什么?” 要烦心的还有一大堆,司令带着这样的表情,转向忠实的操作员。 “大总统来的电话……他想听取这次的事件报告。” “不知者听我道来。河滨细砂,五右卫门辞世之歌中流传下来,盗贼源源不绝的七里之滨,白浪盗贼夜晚活动,古老的江之岛上,年季奉公的孩童渊,把神坛的祭钱拿来小赌,一百两百的祭祀钱,偷盗之钱渐渐增加,恶行不断的上之官,黑手时常摸索到,岩本院的信徒枕下,盗贼们恶名远播,终于被赶出岛,男娼设下美人计,各处奔走的寺岛……” (好厉害。) 八岁的早乙女阿尔特,盯着花道上的一个地方。 不仅是阿尔特。 挤在这里的数千观众,无论懂或不懂日语,部分地球人还是杰特拉递人,都被一个男人演技夺取了心神。 《青砥稿花红彩画》,也就是“白浪五人男”,“雪下滨松场”。 打扮成女人的美貌盗贼,做尽坏事的弁天小僧菊之助,自报家门的场面。 饰演该角色的,是阿尔特的父亲,早乙女岚藏。 不用说,是男人。而且是中年男人。 但是,这份香艳又是怎样?腰比在场的女人还细,脚步刻意地轻柔。从发稍到指尖透出的气质,在8岁的阿尔特理解范围内将他压倒。 而,饰演菊之助的岚藏的声音,是沉稳的男声,从头到尾声明着这个人是男人。但是,表演者岚藏又是演女人的男人……孰先孰后,已经浑然一体难解难分。 只是,这妖艳的美丽被观众全盘接受了。 (怎样,有人?) 是父亲的声音。 一丝视线、一点思绪都没往阿尔特那边去。如果这么做的话,弁天小僧这个“角色”就白费了。 只有演员才能理解的一瞬的“意”飞向阿尔特。只是这样,小小的阿尔特全身就像是别闪电劈过一样颤栗。 (这就是“艺”。捕捉观众的心,就是这样子。) 舞台上,成为菊之助的岚藏,本是岚藏的菊之助,吼叫道: “弁天小僧菊之助……乃是我!” 掌声雷动,欢声大震……! 演员和观众融为一体的高扬感,在阿尔特全身窜过。 (我也要……我也要变成那样!我也要成为那个样子,感动观众的演员!) ……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 “上吗?” “咦?” 雪露的伴舞群里,正要进入最后回旋的十六岁少年早乙女阿尔特,浮现出无敌的笑容。 “上吧!降雨回旋!” “喂!阿尔特!二号机!” 把米歇尔的制止声当作优美的bgm,阿尔特的e gear回旋了。 瞄准一点,拖着尾烟往观众席急速下奖。 他并不是因为反感雪露而要糟蹋舞台。 只是,为了尝试,自己精妙的“艺”,和支配着舞台的雪露的“华”,有多少相通之处。 “向上!准备从空中花变成星十字吗!” “他听不见啦!米歇尔前辈!让他回合吧。” 风拍打着脸颊,雪露的歌声和涡轮好象产生着共鸣。欢呼包裹全身,几乎连兴奋的观众的体味都能闻到。 在一直以来忘却了的肾上腺 素沸腾着贯穿全身的快感中,阿尔特沉醉了。 (对,这就是舞台。) “……明白了。我支持你的判断。” 格拉斯大总统记忆里,总统府的椅子还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坐得令人难受的。 刚刚步入老年的问候的人物。右派和左派妥协下推选出来的中立保守政治家,不过他的政治手段还不坏。尤其适合在人们各怀心事的都市宇宙船之间充当调停者。 “三岛君,跟你的预测一样。那些家伙来了。” “来了吗。” 早晚要让他成为女婿的中央出身的精英辅佐官,雷欧·三岛,眉毛都纹丝不动地回答。 “那么,新统合军的负担就重了。要启动以前的储备了吧?” “是。” 眼睛余光看着忠实的辅佐官走了出去,大总统拿起专用线路的电话,没有拨号,直接那了快捷键。 “比尔勒先生?那个时刻,好象到了。” “喂、喂看到了吗,基里亚姆!刚、刚才我家兰华出现在电视上哦!?” “不是错觉吗,队长?” “混蛋!飞行员的眼睛可是比雷达还准!刚才确实出现了!可恶!真是比雪露还要上等的美人啊!” “是是。” 民间军事公司s.m.s保有的战斗母舰,“macross quarter”的机师待机室。骷髅(skull)小队队长奥兹玛·李,抱着他认为亲爱的妹妹在里面出现的小型电视机,正发出怪叫。 “哎呀,谢谢你啊基里亚姆!因为你的手段才弄到雪露的票,兰华才会出现在电视上啊!哥哥真~是,太高兴了!你是我的恩人!” “因为我门跟会场警备有关这是事实嘛。虽然有点假公济私。” “我知道啦,我知道!我还忍耐着人事的冈田部长那难听的卡拉ok,陪了他一晚上啊!” 这个人一点也没变哪。基里亚姆·霍德苦笑。 前新统合军王牌奥兹玛辞退军职的时候,基里亚姆从内心感到纠结。这个人是除了飞行什么都不行的。他降落到地面后,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奥兹玛被民间军事公司挖去后,基里亚姆也跟着进去了。即使战场从华丽的正规军变为朴素的地下作业,奥兹玛无敌的态度和飞行技巧依然健在,基里亚姆因此很高兴。 “恩……?” “警报!?” 打断了感慨,同时也把电视观赏打断了,macross quarter全区响起了紧急舰内播放的警报声。 “通知全舰。通知macross quarter全舰。” “是舰长的声音啊……” “现在,大总统阁下发布代号victor3。重复,代号victor3。职员要按照指定计划行动……” 舰长杰弗里·瓦尔德的声音里,也充满了紧张的微粒子。 “这不是演戏。而且也不是至今做过的探索任务或者障碍扫请任务。是现实的敌人。——期待诸君的健斗!” 通信到此切断。 “队长,victor3,难道是……” “对……是‘vajra’。” 带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修罗表情,奥兹玛抓起头盔快步走向爱机。紧紧抿着嘴,血液沸腾。 (……终于来了……兰华……是他们……!) flying high 那战场,简直是噩梦。 按照教科书编好队的vf-171“nightmare plus”战斗攻击机,被来历不明的敌人玩弄于股掌。 决不是因为机械性能低下。 它的前身,vf-171“nightmare”是20年前设计的重装甲特殊任务用可变战斗机,是有优于原来“装甲瓦尔基里(armored valkyrie)”的防御力和火力,基于被动隐身技术拥有高度反雷达能力的名机。 vf-171弥补了生产性方面的不足,简化了操作难度,是合格改良机,与同属于新·统合军的战斗机,出名难调教的vf-19f“强化瓦尔基里(bracer valkyrie)”相比,搭乘更加便利。 当然感应器和飞弹也配上最新锐产品,整个银河可以与之抗衡的机体,只有被称为vf-19和vf-22这样的avf系高消费战斗机。 本该是这样。 但是,目前在vf-171的驾驶舱内小便失禁,因死亡的恐惧而颤抖的布瓦纳·雷兹尼克少尉看来,只是兵器制造者的屁话罢了。 (要是能活着回去……) 稍微边上,用身体的感觉来说,就是脸侧之近的距离,又有一架僚机化为了火球,那是下星期准备结婚的圣地亚哥的五号机。 (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要把造出这种机械的技术混蛋们和决定采用这玩意的政治混蛋们都用高机动飞弹干掉)。布瓦纳下了如此决心,拼死操纵着机体。 敌机的形态还没有确定,但从三次元雷达上看,那是拥有与vf-171匹敌或更在其之上的速度的飞行体。 倾泻而来的荷电粒子光束和飞弹的暴风雨,代表着“敌人”还拥有与可变战斗机瓦尔基里相匹敌的火力。 “混球们——!” “nightmars plus”的装甲舱打开,数十发内置的超高机动微型飞弹拖着火焰向“敌人”飞去。 虽说是“微型”,也是进行了弹头强化,每一发都足以粉碎高战车的产品。如果大规模全弹发射,就连高山都能夷为平地,拥有相当大破坏力的武器。“nightmare”的“噩梦”之名,不是表面的侠气与醉狂。 然而,微型飞弹步了四散的僚机和ghost机的后尘,刚要接近“敌人”,就像被无型的障壁挡住一样,反弹回去,有些徒劳地爆炸,有些飞往虚空。 “那么,这个如何!” 肉眼看到敌人从自己的机体下方掠过,布瓦纳让vf-171来了个180度转弯加上飙高后又180度下落,也就是实施“splits” ,从敌机的下前方捕捉的态势。 “捉到了!” 第一次真正看到的“敌人”,是红色,昆虫不像昆虫,蜘蛛不像蜘蛛的摸样。 (那样的生物在真空的宇宙里飞行吗!?) 惊讶不已的布瓦纳,为了消灭这异型,设法摆脱恐惧,否则便是死亡,他很清楚。 紧贴vf-171引擎舱的2门中口径荷电粒子炮中,射出了光之枷。 但是,光束却没有命中“敌人”。 在被击中的零点几秒之前,类似昆虫甲壳的体表泛起了蓝光,下一个瞬间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反复急速回旋急速加速,ufo般的动作,刺穿了vf-171的机翼。 (折叠……光!?) 确实,那光芒很像宇宙船进行长距离移动时,弯曲空间,折叠时的那种光芒。 在思索那光芒的真相之前,布瓦纳仍旧在坚持为了生存而努力。机体已经过半失控,跟“敌人”靠近到了装甲和甲壳几乎可以接触的距离。 “敌人”的红眼闪着光,爪子举起。 布瓦纳的脑中浮现故乡和母亲的样子,准备赴死的时候。 宇宙的深渊被曳光弹切裂,“敌人”的爪子被驱开。“敌人”慌忙与布瓦纳机拉开距离。 “……还活着吗?我是民间军事服务s.m.s,骷髅小队的奥兹玛·李。” (活着?s.m.s?) 意识已经渡过三途河的布瓦吖,还以为通信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幻觉。 “……我、我是第103飞行队所属,布瓦纳·雷兹尼克少尉。大、大概还活着。” “那就好了。队长呢?奥尔德瓦特上尉怎么了?” “……上尉刚才被击中了。被那些家伙围攻,一瞬间就……” “……了解。根据大总统的特别指示,本战区现在起交给s.m.s。召集残存机撤退吧。” sms。那是专门从事新统合军不愿干的肮脏勾当的民间军事公司。好象跟军事企业关系紧密,可以得到最新型的瓦尔基里,还有……。 不过,这次能够活下来,必须感谢他们。布瓦纳让好不容易才动起来的机身掉了个头,热核引擎全开,向安全宙域脱出。 这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会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每个人都跟着雪露的歌声随心所欲地摇动身体,大声叫喊、挥汗如雨的狂热。最后部的杰特拉帝座位区的巨人们每次跟着表演作出反应,演唱会场就大幅度晃动一下。以雪露这个歌手为中心,人们就像音乐的一部分一样,陶醉在声音鼓动和光影交织的盛会中。 肌肉的鼓动,心脏的跳动合着节拍,阿尔特和音乐同步化。虽然不是喜欢的曲调,但是很好配合的曲子。 世界的旋律与自己的旋律,如果不能同步,就不能抓住观众的心。 (是这里!) “喂,阿尔特!” 再次上升到几乎与穹顶等高的高度,拖着烟雾华丽地翻了个跟斗。视野180度反转,狂热的会场尽收眼底。 眼前,是一脸恼怒,急速上升的米歇尔和路卡的e gear . (我看出来了。米歇尔,你也可以一起的。) 没有踌躇也不作解释,阿尔特的e gear拖着彩虹色的烟雾,背上的推进器喷着气向米歇尔冲过去。 “你这家伙!” “来了!” 米歇尔和路卡拖着直线状烟带继续急速上升。 普通的机师也许就会措手不及,躲不开而撞上吧。 即使是e gear,面对面每秒几百米的相对速度算不上什么,但因为是无装甲民间机,接触上就会撞得粉碎,让观众席看到一片惨状。 雪露的歌,低缓下来。 沉静的声音,充满了世界。 向天空长驱直入,以米歇尔和路卡的烟雾为中心,阿尔特的机体螺旋形突进。 机翼擦出火花的近距离接触的瞬间,阿尔特和米歇尔视线交汇。 明白了。两人都不打算乖乖服从把他们当区区高中生的主办者的意愿。 (不飞到间不容发的地步,就没有飞的意义!) 掠过烟雾的轨迹,第二次、第三次,阿尔特急速回旋。简直就像,指向大地的螺旋。 上升中的米歇尔和路卡也同样旋转。喷射出蓝色和绿色的烟,好象在空中互相缠绕的两条蛇一样旋转,漂亮地从上方脱离。 (五次!) 心中计算着回旋飞翔的阿尔特,忍住几乎能让身体散架的重力,让e gear往观众的头上上升。脚尖掠过高个子观众的头发,那都能变为人们狂热的材料。 (那是……) 阿尔特在狂热的人群中,认出了刚刚看到的翡翠色头发的少女。 (顺利到达了啊。) 那么,就给她看看吧。一定要给她看看,自己是男人。 对着 舞台继续突进。不知那里冒出来个负责管制的职员想要阻止他。谁管你。不加入舞台的闲人不要咋呼。飞进狂热中。演员和舞台和观众成为一体。那时,神明定会降临。 视线对上在舞台上唱着歌的雪露。 超高速,不容分说而飞来的e gear。但是,女王打扮的雪露对此无动于衷。 (这样都不动摇吗……!) 对自己的技艺抱有压倒性自负的证据。即使是阿尔特的神技,对雪露·诺姆而言,不过是伴舞而已。站在世界中心的,只有她一人。 自信的美。对这舞台没有任何动摇,信念坚定的歌唱着的,毫不回避的眼瞳。 (哼,还没玩!“ 紧靠雪露身边,银白色的e gear掠过,飞高。与那优雅上升曲线同步的是,降下的米歇尔和路卡,两人描绘的轨迹和十字,虚空中的烟雾描画出星星,消失。 “阿尔特!你为什么要乱来!” “有什么关系嘛。客人也很高兴啊?” 在被称为“栖息木”的杂技队专用过道上坐下,阿尔特把米歇尔的抗议当作耳边风。 “喂!表演不是目的。走错一步的话,不要说我们,整个学校的评价都会受损啊。” “说这种话,不像你的个性啊。” 脚下,雪露唱着甜美的小舞曲。 “当然了。在客人面前自由发挥,引起混乱,装什么帅啊。” “你不是也一样吗。” “你说什么、阿尔特…………!” 大概是对摆出一副做完恶作剧小孩腔调的阿尔特忍无可忍,米歇尔上前一步。咯吱。过道响了一声。 仅仅如此。 三人的动作停住。 “怎么了……?” 突然之间,照明熄灭了。 不知那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生活在frontier的人,在摇篮中就听过,经常重复的,避难劝告的旋律。 “紧急避难训练吗……?在这时候……” 但是,阿尔特的直觉没来由地告诉他,这不是避难训练。 “基里亚姆,跟上了吗?” “大量转移至队长的后方。随时可以支援。” “好。这是对依靠无人机的正规军而言稍微有点困难的工作。敌人的数量还不知道。不要浪费子弹。” “您不说我也不会打空的。” “需要请求米歇尔和路卡紧急出动吗?” “恩恩。从他们打工的地方赶过来5分钟后能出击。张开第二战线吧。” “好!骷髅小队,开始工作!” 奥兹玛驾驶的最新锐可变战斗机vf-25s“弥赛亚(messiah)”,拖着光尾一口气冲进战场。 vf-25s被称为“战士(fighter)”的高速战斗形态,外观和旧世纪的喷气式战斗机差不多。 当然,无论是推进力还是武装度,不要说旧式战斗机,就是vf-171都望尘莫及。 以机体的两翼为中心,添附的增加装甲兼强化武装舱“armored back”,瞬间接近藏身在小行星带之间的“敌人”——奥兹玛·李称之为“vajra”。 (果然是那些家伙。) 刻在视网膜和脑细胞上的,不知是巨大的昆虫还是甲壳类的形象。 那形象,奥兹玛这十年来从未忘记过。 (憎恨,都憎恨不完——) 就是这样的对手。 全身的血液沸腾,肾上腺的激素几乎直冲到脑细胞。眼珠镀上杀气的色彩。 然而,乘坐在可变战斗机上的奥兹玛·李总是很冷静。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何种手段,可变战斗机出现在一直线切裂银河的黑暗飞翔中的vajra面前时,立刻展开它的“脚”,脚底的推进器猛地紧急制动,强行让vajra超过自己。 正好,奥兹玛的眼前就是vajra的尾部,不但占据了敌人后方,还能用机巧的动作从后面攻击……这是只有老练的瓦尔基里机师才有的熟练技巧。 “去死吧。” 在目标锁定装置上确认已经捕捉到vajra,奥兹玛按下飞弹发射按钮。 搭载在armored back内部的超小型飞弹,一同飞了出去。 那简直就像从vf-25s全身射出的光箭。 超过一打的飞弹集中攻击,在小行星间卷起大爆炸。 (打中了吗……?) 奥兹玛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再次交叠腿部,挥动三次元向量发射器让机体横向滑动。 下一个瞬间,自己的上方火线袭来。 “队长!” “……干得不错嘛。” 在镭射机关枪的光弹群掩护下,奥兹玛的vf-25s急速上升。 “但是啊!” 背靠中等小行星上升的途中,vf-25s的机体扭曲了。 折叠起来的翅膀成为“背部”,镭射机匣变为头部。紧贴身体的“手腕”和“脚”伸展开,机体下悬挂的加特林机关枪被“手”抓住。 这就是被称为“巴特罗伊德(battroid)”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主力兵器……可变战斗机的另一个形态。 人型战车的火力和装甲,宇宙战斗机的速度和机动性,以及集两机型之长而具有的高度泛用型,和充满弹性的运用能力。 在海·陆·空,以及宇宙作为主力兵器大展身手,这个时代的人类作为战斗搭档而选择的道具。 那就是,被冠以缘故的女武神之名的兵器,可变战斗机瓦尔基里。 “太慢了!” vf-25s手握的来复型六连装加特林机关枪喷出火焰。 从战斗机形态变为人形形态时,变化的机体在不同于对手预测的位置拉开了相对距离。 准备好突袭,藏在其他陨石背后伺机而动的vajra旁边,飞弹袭来。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vajra飞起来。但这也在奥兹玛的预测范围内。 机体再次跳跃上去。转瞬之间,从人形形态变为战斗机形态的瓦尔基里,插进了小行星和行星碎片之间。 直凑近到准备逃离的vajra鼻子跟前,镭射机枪弹如雨下。 爆炸。 飞散。 vajra带着痛苦的动作,消失在星群之间。 但是,看着这一起的奥兹玛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的眼睛已经凝视在映射出瞬息万边的战况的三次元雷达上。 (等着瞧,vajra们……这会,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什么?” 会场的照明熄灭,包裹在雪露身体上的华丽的全息衣装也消失为虚空。 极度讨厌猝不及防事态的她的脑中,瞬间被愤怒的分子填满。 刚才打工学生自说自话的表现倒还算了。想在我的演唱会上出风头的小鬼还是满可爱的。至少没有破坏舞台的担心。可以原谅。 (但是,这算什么?我可是雪露·诺姆,银河的妖精啊!) 要不是在这么多观众面前,她就要扯了衣服,踢飞麦克风了。 开什么玩笑!对于歌手舞台就是一切。这里是战场。 “雪露小姐,请赶快!” “……赶快” 从舞台侧飞奔出来的凯瑟琳·格拉斯,被雪露狠狠瞪了一眼,那视线让在空中挺进部队受过严苛训练的凯瑟琳都不禁倒退一步。 “是避难警报!演唱 会中止!” 什么?别开玩笑了。到底是谁,有权让我停止唱歌?我还没唱够。我还没有把访问这船队的感动,没有把看到那海洋的惊奇,没有把从身边直贯穿到星界的快感唱出来。 雪露对着抓着她的袖子硬是要往外拖的凯瑟琳,挥去手腕。 (别开玩笑,我是……!) “雪露!” 从暗处传来低沉但是清晰的斥责声。是忠实的经纪人埋在喉咙里的指向性麦克风。这声音只有雪露和凯西听得到。 “雪露,这不是小事!你永远不能唱歌都不介意吗?” “……不能、唱歌?” 雪露的眼珠,骤然失去了焦点。 她记起来了。 铁锈色的脏水、垃圾箱里的大豆合成食品、抱着膝盖蜷缩的自己,还有…… 凯西把失神的雪露以柔道的要领拉出了舞台。 无人管制的观众席上发生着大混乱,现在管不了那里。雪露·诺姆一个人的生命,比星系国家的大总统还重要。作为军人,凯瑟琳当然分得清顺序先后,暂时无视了普通老百姓的混乱。 “vajra”的数量,比想象的还要多。 奥兹玛的vf-25s以鬼神般的动作压制了敌队的行动,但是,一台战斗机的行动力是有限的。 基里亚姆的vf-25f追击的vajra,也是奥兹玛设下的包围圈的一环。 他所驾驶的银白和红色的vf-25f上,装备有“super back”,也是被称为“fast back”的,兼具增槽和飞弹匣的宇宙用追加兵装。热核爆破引擎加热推进剂,依靠其反作用推进。在地面可以使用无限存在的大气,在宇宙如果不是事前装填好足够的推进剂的话,就可能进退不得。 所以,背负大型super back的瓦尔基里,与通常型号的机体相比自然要在速度力、以及在剩余推力方面的武装都要强化。如果是最新型的vf-25,能够追上他的机体,整个宇宙,包括杰特拉帝方面几乎都不存在。 原本该是这样。 “可恶,怎么这么快!” 基里亚姆的眼前,vajra好象嘲笑他似的发出蓝色光芒。随着光芒的亮起,vajra开始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躲过了vf-25的飞弹和镭射。 (那光芒,好象空间折叠式的光啊……) 基于空间弯曲原理的超空间航行法“空间折叠”的时候放出的某种切伦科夫放射蓝光,基里亚姆这些在宇宙中航行的开拓者非常熟悉的光景。 vajra能发出同样的光线? 但是,仪器上却没有反应。原本,在vajra强烈的干扰中,最可靠的就是eyeball senser,也就是父母给予的一双眼球,其余电子机器的精准度无法判定。 视野的尽头,闪烁着橘色的光芒。 又一架新统合军的瓦尔基里被击坠了。 “可恶!” head up disy的感应器捕捉到基里亚姆瞪视的目光,自动进行锁定。按下扳机的同时,从super back飞出的高机动飞弹,以每秒数十公里的速度迫近vajra的红色身体。 vajra的尾巴挥动。甲壳上分泌出的某种物质变异成网状组织,堵在飞弹面前,目标误认的飞弹,没有击中vajra就爆炸了。 “居然连妨害功能都有吗!” 离开小行星带。 眼前是巨大的ind 1和护卫舰队的光带。 vajra笔直地向ind 1飞去。 (…………!?) 就算再怎么巨大,ind 1也只是大型的宇宙船。如果开了战端,里边的数百万人类会怎样,不言而喻。不论作出多大牺牲,也要避免这个局面的发生。 这个念头,新统合军也是一样。 鲜艳的绿色战舰,滑进ind 1和vajra之间。 识别玛是thuverl sn级51693310“布拉提斯拉瓦(brativa)”。全长2千米,外观宏伟,是旧杰特拉帝舰队的主力战舰。 布拉提斯拉瓦将舰侧装备的诱导收束光束和对空飞弹发射器一起射出。也许是因为紧急出动,还没有张开防御领域就冲进了战场。 本来这个不应该是对付瓦尔基里大小的宇宙生物的。无论如何,这浪费太大,舰长免不了要受乘法吧。 为了无论如何也要解决当前问题,才坐上了杰特拉帝的船吧。他们的生存只是为了寻求作为战斗生物而存在的最好答案,并不像地球人类那样以自保为优先。 火光染红天空,从一开始,战舰就没打算考虑射程上的基里亚姆等人。就算辨别出来,也会射击吧。 这就是战争。这点程度的认识,基里亚姆还是有的。所以,他毫不迷惑地躲开己方的炮击,再次追上vajra。 (在那些家伙往布拉提斯拉瓦舰体方向转换的时候,用人形形态的长距离光束干掉它们的话……) 但是,基里亚姆的想法落空了。 从vajra背后伸出的粗长的棘刺中,射出了等离子光束,仅仅一发,就贯通了布拉提斯拉瓦厚重的装甲。 “……!” 看到布拉提斯拉瓦从内部放出白热的光逐渐膨胀,基里亚姆慌忙进行回避。 下一瞬间,闪光炸裂。 这是杰特拉帝战舰的反应炉爆炸的光辉。 数千年间在银河边缘持续战斗的舰船,带着船员一起,闪着小型太阳般的光辉,发出临终的悲鸣,从内部斩断,沉没。 “把战舰……一击就把战舰击沉的光束!简直就跟核反应弹一样……” 从略迟于闪光来临的冲击波下把机位调整好,vajra立刻打开ind 1的穹顶,开始尝试向内部突进。 “呜哦哦哦哦哦!” 基里亚姆毫不犹豫地丢弃已经达到临界重量的super back,自行冲进穹顶的内部。 如果那家伙冲劲ind 1的反应炉,不,冲进居住区的话。 万一那样,我们这么久过来的漫长的航行努力就全部归零了。 (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基里亚姆的眼中,映着玻璃覆盖的山川森林,大海和草原。 这是把他养大,他一直爱着的世界。 (我们是宇宙飞行者。是开拓者。不到看见银河中心,决不让这艘船被毁掉!) 凯西·格雷斯的判断,阿尔特并不知道。 幸运的是,杰特拉帝席上的巨人们反应冷静。他们中不少人是第一次星际大战,最初的杰特拉帝战役的幸存者,所以并不因为避难警报而恐慌,年轻的巨人们将自己脚下一片混乱的细小人类往安全地指挥,避免了无头混乱的危机。而且,他们还当机立断地打破会场的墙壁,制造出逃生通道。 阿尔特也加入了指挥行动,但外面的情况更惨。 演唱会场外面,为了要见雪露一面的歌迷根本无法指挥,群众变得像暴徒一样。房屋倒塌,贩卖机器人四处乱转,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临时警卫们也被人流吞没。 还不仅如此。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大道上,出击了装备超大大炮的装轮战车和人形战车,军人们前来组织人流。于是,过不去的人们,跟从大道上逃出来的人们起了激烈冲突,混乱越发旷大。 “要在居民区展开战斗!” “据说外星人来袭了!” “不是杰特拉吗! ” 各种叫喊。实际上,就在眼前的涩谷街区,情势愈演愈烈。 人们为了活下去,互相推挤,好象没有目的的黏液菌一样,没头没脑地乱窜。 地狱图景。 米歇尔和路卡也不知去向,无影无踪。阿尔特只能在屋顶上徒然看着下面的混乱。 “那家伙……!?” 视野的尽头,映入华丽的金发。 不对一般市民开放的vip专用出入口开出的装甲豪华车,正要坐进去的少女。 “银河的妖精”,雪露·诺姆。 阿尔特对那姿态一阵反感,行动先于头脑,踢开房顶,降落到车旁。 “你!这是要做什么!” 凯瑟琳插到雪露和阿尔特之间。全副武装的护士士兵们毫不留情地把枪口对准阿尔特。 “你这家伙!还是演员吗!身为演员,怎么能丢下演出,抛弃舞台逃走!太不负责任了!” 冰凉的枪口抵到喉咙,阿尔特却没有沉默。 “……接下来才是专业人员的工作。半调子请走开。” 这种话,是雪露的擅长吧。 “这是为了看你而来的表演!有几万人在 !从小孩到老人,奔逃、受伤、哭泣!你就摆出那幅什么也不知道的脸,丢下舞台逃走吗?” 雪露蓝色的眼珠一下射出光芒。在怒火和屈辱感的作用下,正要从刚刚坐下的车椅上站起时—— 砰。不算响的声音。 凯瑟琳·格拉斯摆了个驾势扇过一巴掌,阿尔特撞到了墙上。这是在低重力环境下经过特化化的骨法或是柔术,她受过这种训练吧。跟打翻或是踢飞别人的手法略有不同。 “请把车开走,雪露小姐,我们走了。”用眼神对士兵们示意“不要再多追究了”,凯瑟琳把车开了出去。如果不这么做,阿尔特恐怕就会被士兵们当作恐怖分子射杀吧。她的意思,是将其当作暴民的抱怨,轻轻带过算了。 “非常对不起,雪露小姐。因为是非常时刻,混乱中会有那种无礼的民间人。” “…………大概吧。” 把身体埋进坐起来非常舒适的椅子,雪露想说,新统合军才比较无礼呢。不过她没说出口,这些人也只是做他们该做的工作罢了。 所以,从她嘴里说出的,是不同的话。 “……傻孩子……真的是……因为我还是半调子啊……” “可恶……” 阿尔特摇着头清醒过来后,事态已经像滚下坡的雪球,只有恶化一条路。 不知那里飘来的焦臭、大地摇晃的声音、建筑物崩坏的巨响,以及不绝于耳的悲鸣和炮声。 只是这样倒还算好。 会这么说,是因为眼前不敢相信的,一个,压倒性的“景色”的存在。 在马路上前进的,无法分辨是甲壳类还是昆虫的异形虫体。两条腿铺开踏在地上,粗长的足腕破坏着建筑物,悠然往前走。身高超过楼房,比人形形态的瓦尔基里还要大上一圈。 (它要……到这儿来吗!?) 怪物——也就是vajra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尔特,朝着演唱会场踏出了一步。 它的脸被混合着橘色曳光弹的机关炮弹打中了。 飞落下来的,银白之翼。 “vf-25!?已经配置上实战了吗……!” 在资料上看到过的,最新锐的瓦尔基里。把地球军开发的yf-24特化改良为macross frontier船队用的泛用可变战斗机。 “快跑,小子!别妨碍我工作了!” 通过e gear的无线电传来的,似乎是vf-25f的机师嘶哑的声音。 好象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从战斗机形态伸出手脚,变形为中间形态加沃尔克(gerwalk)的vf-25f,拼死冲向vajra的巨体。vajra锐利的爪子,无情击上vf-25f的驾驶舱。 “我怎么会……让你干掉!!!” 机师的吼声。 搭乘用e gear的助推器喷出气流,在受伤的男人的背后飞起。男人手上拿的是线性来复枪,对巨大的怪物,则是弹珠一样没有威胁。 (那个机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阿尔特的疑问,答案只有一个。 “怎么可能放任你……这里是,我们的船,frontier啊!” 机师——基里亚姆扣下来复枪的扳机。4.5毫米的无壳弹在电磁力的作用下加速到时速2千千米,以每秒30发的速度打上vajra的身体。 而,vajra只是偏了偏脖子,连一丝痛苦的样子都没有。 但是,它的眼睛冒出红光。 “住、住手!你会死的!” “……少罗嗦!小子,快逃啊!这里是战争家的舞台!” 听到这回答,阿尔特明白了一切。 他是在保护人们。 保护狼狈不堪跌倒在路上的一个个新统合军士兵,你推我搡受伤呻吟的避难民们。 以及,对于不合理的现实只能口出恶言的小孩子,早乙女阿尔特。 vajra的手腕,抓住了在空中连射来复枪的基里亚姆的身体。 “住、住手!” 即使这样,基里亚姆也没有停下射击。就好象,他在祈求,这么做的一点时间内,其他人们就可以逃走一样。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逃了出去。 什么也不能做。 嘎吱,e gear的装甲被握碎的声音。 接着,是人肉被挤碎的声音,和布料被绞烂时的恶心的声音,以及好几根骨头一起被折断的不协调声音。 枪声,停止了。 啪嗒、啪嗒,深暗的红黑色,在路面上旷散开来,粉红色和白色的物体,在上面翻滚。 明了到那是机师的内脏和骨头时,阿尔特拼死压住呕吐感。 人的死亡,是那么难看的事吗? 在舞台上,想象中,阿尔特思考过、模拟体验过好几次死亡。表演死人的角色的次数,两手加起来都数不清。在医院看护母亲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凄惨、难看的死亡。 可是,这次不同。 那位勇敢的机师还原为骨和肉块,成为路上的秽物。既无严肃,也不安宁。 “不要——!” 少女的惨叫,把阿尔特拉回现实。 否则,他还会沉浸在初次见到的人死亡惨状的思绪中,然后被vajra的脚踩死吧。 发出惨叫的,是那个翡翠色头发的少女。她被逼到墙角,站立不稳地颤抖着。 更糟糕的是,怪物对那惨叫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噌,改变了踏出的方向,完全丢弃了曾经是基里亚姆的那团物体。 (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 要逃跑的话,只能趁现在。靠e gear一定可以逃走。但是,如果让e gear跑到那怪物面前,再带走一个人类的紧急离陆推力就不足了。 见死不救吗?他在心中自问。 惊怕、颤抖,被恐惧抓住的小小的少女。 我能对她见死不救,自己飞上天空吗。 (那么……) 阿尔特的视线捕捉到的,是基里亚姆丢下的vf-25f。 驾驶舱的顶盖被破坏了,但其余部分完好。 (虽然不是军用,但e gear的规格是统一的。按照新统合军的教材的话,据说为了在紧急脱离时,能让其他士兵能顺利回收再搭乘,去掉了保 护装置……) 为了确认,阿尔特动作起了e gear的手指。 启动良好。跟瓦尔基里的连接元件也没问题。 (既然这样……) “我的、舞台!” 下定决心,踏出了一步。 忘记了正确的走路方式,右手右脚同时伸了出去。 他平时一定会不爽的尴尬样,却让他放心不少。 “人生短短50年,掐头去尾剩20。杀一人也好千人也罢,我的首级只有一颗……吗!” 展翅飞翔。 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觉得无限遥远。 踢破舱盖的玻璃,才刚坐上作为,全身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才开始,才开始哦……) e gear的脚踩上踏板,把双腕部分卸下固定在驾驶舱侧面,只穿着内部服的手握住手阀,机体的情报通过连接器,投影在e gear的目镜上。 “起动顺序与实机演戏的vf-1c相同……镇静、镇静呀阿尔特……” 按部就班地完成一步步再启动操作。眼前的vajra缓慢地,确实地逼向少女。 焦急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第一次上舞台以来……再也没有过,这么紧张……当时表演的是……实盛物语吗……还是,先代荻呢……) 死过一次的机体上,一盏盏灯亮起。 vf-25f承认阿尔特为新的搭乘者。 “ready” 简单的文字,闪着表示启动结束的光。 “来了!” 再也不迷惘。 握在右手上的加特林机关枪喷出火光。 vajra的背上,被火线猛袭。 一发、一发,随着子弹发射的反弹力全身颤栗。视野被枪口喷出的火光染成橘色。 只是站着,用机关炮攻击而已。这哪是战斗人形兵器(destroid),简直不输给炮台。 才开了几枪,就感到喉咙冒烟,头晕眼花,眼球好象要飞出去一样痛,简直要失禁。 只要能攻击就不会死。只要炮声还在响就活着。只要我在攻击,那家伙就不能动。只要它不能动,那女孩就不会死。 可是,子弹用光了的话? 即使瓦尔基里的能源是无限的,发射的子弹是有限的。 那样的话……! 咔锵。 咔锵。 咔锵。 hud上,无情地跳出“gunpod empty”的文字。 弹雨停止,vajra转过身,好几只眼睛,发出不祥的光芒。 它的脚下,是在恐惧下动弹不得的翡翠色头发的少女。在55mm飞弹攻击掩护下快逃,这是不大可能的希望。 (怎么办?光束、飞弹、镭射、自动加农炮,都没有吗!?) 虽然在飞行员课程上学过操作军用瓦尔基里兵器管制系统的切换兵器方法,但不能立刻切换过来。 不,纵然切换了武器,而已不能保证接下来的枪炮会不会把少女打飞。 “那么!” 现在,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保持着中间形态的样子,阿尔特把vf-25f的全部重量压向vajra。 虽然瓦尔基里是战斗机,其强度是旧世纪战斗机所不能比拟的。将核反应炉中产生的巨大能量转换成能量转换装甲,那种防御力相当于80厘米厚的钢板,可以匹敌旧美军的艾布兰战车——后者以坚固的闻名。 “呜哦哦哦哦!” 阿尔特把vajra推向残破的大楼,现在只有暂时封住它的动作。 这样也许能为新统合军的到来争取一点时间。 (那些家伙平时那么装腔作势,这种时候还不出动吗,又不是外星人玩军队游戏……!) “!” vajra伸出副腕,瞄准加沃尔克的腹部,驾驶舱的正下方袭击。阿尔特用握在右手的枪身挡住了。没有了子弹来复枪,也可以当剑来用。 (我可是有足够的剑术练习……!只要是人型,一定能用同样的道理战斗……!) 歌舞伎的演员,必须通晓包罗万象的知识。饰演武士就要有比武士高明的武艺,饰演公主就要有胜过贵妇人的技艺。“演员,就是反映世界的图鉴。”阿尔特的父亲总是这么说,阿尔特全盘照做了。 放低加沃尔克的下半身,移动重心准备迎击vajra。左手的手掌伸出,集中为针点护壁,为了不伤到指尖,掌心抬起,击向vajra的面部。 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的阿尔特,没有意识到,如果驾驶舱受袭就是死亡。比起这个,他抗拒见到那个少女像先前看到的机师一样变成模糊的血肉。 仅仅是,不愿见到那景象。 “什么!?基里亚姆那家伙,那算什么战斗方法!” 解决掉外围vajra的奥兹玛的vf-25s冲进ind 1后,看到基里亚姆好象幼儿园小孩打架一样,把vajra按在破败的大楼上,胡乱地殴打。 (连刀都是来复机枪吗!蠢货!) 另外,被基里亚姆殴打的vajra,啪地打开背上的甲壳,开始生成火箭弹头一样的器官,击毁vf-171的,就是这飞弹吧。 “基里亚姆!回答我!喂!” 急速下降。在就要撞上地表的时候变形为加沃尔克,脚底的气垫抵消下落的速度。转了个身,在路上迫近vajra。 在那里,奥兹玛看到了。 (兰华……!?兰华!?) vajra的身边,带着恐惧的表情痉挛着,像婴儿一样无助抵抗着的,心爱的妹妹。 见过好几次,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看到的,畏惧着vajra的心爱的兰华的样子。 不过,这次先把vajra干掉要紧。 机体尽量放低,机头用要击飞vajra的势头在它的腹部殴打。再蹦向和大楼一起失去平衡的vajra的腹部,靠反作用力推开基里亚姆的vf-25。顺势上升,背靠恒星的光芒变形为人形形态,头部的镭射机枪打瞎vajra的眼睛,潜入vajra的死角。 用文字表达就是这样。奥兹玛的动作没有一点多余。 (好厉害……) 在明明是搞不好就会死掉的状况下,阿尔特看得出神。拥有武道的美。就是这个样子。 “那边的家伙!回话!你不是基里亚姆吧!” 洪亮的喊声,从扬声器里传来。 “……我、我是……!我是早乙女阿尔特,美星的飞行员预备生!因为你们军方太没用,我才这么做的!” 真有胆量的声音啊,奥兹玛微妙地感动。平民又是外行的话,不会对战斗中无线电里出来的声音作出反应。这么快理解,是演员什么的吧, (演员开瓦尔基里?又不是热气巴沙拿。) 不管怎样,驾驶舱破了个大洞,从未见过的小鬼坐在里面。那么,基里亚姆的命运问也不用问了。 “你叫阿尔特是吧!以后再问你情况!带着这女孩逃走!办得到的话!” “……啊、恩恩!” “明确回答!知道吗,要是让她受一点伤,就用反应弹让你从这宇宙消失!” “了解!你也要活下来!” (真是讨厌的大人) 阿尔特在心中咋舌,但那不是因为否定那个人判断的正确性。 集中注意保持不要倒下地移动着加沃尔克,挪到兰华身边,伸出手。 “你能抓 住吗!喂!” 考虑到机械铁块的vf-25会让她不安,阿尔特从驾驶舱探出身体,用嗓子的声音直接向她喊。阿尔特作为歌舞伎锻炼出来的声音,在战场上也能听得清楚。 奏效了。 兰华的眼中恢复了光泽,抓住加沃尔克巨大的手指。 “好。” 战场上,又有一架蓝色的vf-25加入战斗,战斗向我方有利的局面进行。 增援的手腕也不错,紧贴着地面在战斗机和中间形态间不断变换,玩弄着vajra。 总之,有增援来是好事,但是战斗好象在ind 1全境旷大了。 雷达上亮起显示敌机接近的鲜红的光。 从头顶的空洞中出现的,恶黄色vajra的利爪逼近。 阿尔特就像速滑溜冰选手一样,机体横着滑过,避开了这一击。 (呜……这是什么力量!跟实习时坐的vf-1c天差地别!) 美星学院在航空实习课使用的vf-1c。是将第一次星际大战时使用的最早的瓦尔基里,vf-1a调整为民用的老古董机型。光凭那点经验就能勉强操纵军用最新锐的vf-25的阿尔特,本领已是相当不错,不过本人没有因此飘飘然。 他只感到,无法灵活操纵机体的不甘心,以及一定要守护在瓦尔基里怀中颤抖的少女的使命感。 加入增援的蓝色瓦尔基里,以其高明的手段,在逃跑的阿尔特和奥兹玛的装甲之间来回职员。也就是说,他很擅长判断位置。绝不会进入被打到就会死的范围,阿尔特在心中咋舌赞叹这手腕。 “真是,像谁一样的逃跑行为……” 眼前猛然出现写有巨大“199”字样的站前高层建筑。 “糟了!” 要是转身回避,e gear中的自己尚且不论,手中的少女不可能平安无事吧。 (做得到吗!?) 快要撞上大楼前一刻,加沃尔克的腿平行于大楼墙壁,急速上升。 “呀啊啊!” vf-25手中的少女高声尖叫,但现在能做的,只有专心于控制推力和扬力。 后方投影屏上,出现逼近而来的vajra的身影。 从大开的舱盖中吹进来的风,携带着火与死亡的气味,强烈击打着阿尔特的脸。 一心一意望着天空向上冲,很快,就感觉不到加沃尔克的腿与大楼的摩擦了。 “摆脱了!” 阿尔特喜不自胜。 但是,大意可能断送性命。 vajra的眼睛发光,从里面射出的光弹切落了vf-25抓着兰华的手腕。 “就、救命——!” 此时,ind 1的穹顶,被入侵的vajra开了个大洞。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玻璃瓶一样的都市宇宙船的大气,被向外吸出。 也就是说,往开个洞的正上方“掉落”。行星上有天然产生的重力,也可能产生这种情形,但都市宇宙船的人工重力,只要在稍高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气流战胜。本来,不是这样的话e gear单体也无法飞翔于天空。 于是,兰华纤细的身体被风吹着,一点点往上面“落去”。 “呃!” 另一边手掌,也被大量光弹击飞。这下,瓦尔基里的手腕完全报废了。 (怎么办?) 不容自问自答。只有去追。否则,那位机师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转身,半个空翻后折叠起手脚,从中间形态变为战斗机。涂着红条的瓦尔基里,飞往向天空大开的洞口。 映在ind 1天顶的蓝天的全息影象的一点,窥视到真正的宇宙深渊后,那简直就像,看到了将人诱往天边的门。 要是让她进入宇宙就完了。即使她有杰特拉帝血统,巨人还好说,只要是小型人种(mie),在真空中绝不可能生存。 “要赶上——!” 依靠热核反应爆破引擎飞翔的vf-25f最高速度能超过5马赫。但是,如果接近这个速度,机体周围发生的冲击波,也就是超音速波,能让少女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为了不至如此,就只能以相对速度保持和少女的上升同样速度,把她拉进驾驶舱。 当然,还必须避开她跟机头机翼等等的直接接触。 (这里的气流我比谁都清楚。) 利用都市上层乱气流让e gear自如飞行的技术,阿尔特在班上是相当优秀的。观测那只要飞船稍微动一动就会改变流向的气流的水准,几乎是教官级别,连挑剔的米歇尔都赞不绝口。 (对了。我能看着那天盖飞的。) 不过驾驶生来初次搭乘的机体,在损坏的天盖里吹来的未曾体验过的气流中飞行,极度困难。好几次机头偏移,仪器不断哀叫。走错一步,就连身着宇宙用装备的阿尔特自己,都可能被丢入宇宙。 (别鼻烟。不要失去平常心。这里是舞台,我的舞台。) 他对败给生存本能而想逃离的身体说。 最终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为了飞翔而接受的严酷训练,在这天空飞翔的经验,以及儿时就埋入体内的,控制身体各处的锻炼成果。 “有人,身体不是你的附属物,心也不是你的东西。一切就像是在你灵魂动作下的傀儡。想象你的每一束肌肉。体会自己的手腕、手指、腿脚、发稍都会怎样,根据你的感觉来动。不能随自己所欲而动,那就不是演员。”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老爸的话啊……!) 但他身体深处的东西没有背叛他。即使他自己想要背叛自己的过去。 手指比钢琴家还要细致地动作,脚像跳舞一样踩着踏板。抛开内心的焦虑,阿尔特的肌肉控制了他的肉体,肌肉听从阿尔特的意志。 “看到了!” 少女绿色的头发和白色的大腿映入眼帘。 “救命——!” 她也看到了瓦尔基里,拼命大叫。 慢慢加速,渐渐靠近。 看着少女眼中流出的泪水很快冻结,成为冰珠在空中飞舞。 视线交汇。红色的眼珠,向阿尔特求救。 (现在能保护那女孩的是我。只有我!) “伸出手!” “恩、恩!” 兰华伸出了手,阿尔特也伸出手。 指尖就要接触的时候……! 呼!一阵旋风。 兰华的身体被大幅度刮向上方,眼看着距离拉远。 视野上方已经几乎被宇宙吞没。一刻也不能犹豫。 “那么,不是生就是死!” 阿尔特下定决心开始加速。他判断出了少女现在的位置。 这样的话……! 视野中,那个女孩的身体越来越大。 阿尔特边向电脑作出固定机体位置的指示,边张开双臂。 (左、0.2,再多点……就这样!) 背向宇宙,兰华线条美好的臀部正飞进去。 (保佑我!) 刹那间,阿尔特向神佛和祖先祈祷。 交错过后,兰华的身体落进阿尔特的怀中。手上的重量是她还活着的确证。 “就是现在!” 急速上升的机体保持空翻的体态,在顶点变形为加沃尔克。用力踢向天盖边缘,变为下降的姿势。 “成……功了……!” 坐在阿尔特膝盖上的少女真切地在呼吸,看上去也没有明显的伤痕。身体温暖,无比柔软。 “不要紧吧?振作。 ” 小小的肩膀剧烈颤抖,抬起来的眼睛里充满泪水。 “好……可……怕……!好可怕……!” 少女一把抱紧阿尔特。 虽然小但有质感的胸部压在腹部周围,阿尔特一时狼狈不已,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因为她正陷入恐慌。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让操纵靠脚踏进行,双手用力抱住她的后背和脖子。纤细的手指安抚着翡翠色的头发。 “恩,谢谢,哥哥……兰华。最喜欢哥哥哦。” 名叫兰华的少女在耳边几乎让人心动地骄嗲低语。 “咦……!?” 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女性这样的声音,阿尔特的内心不仅大乱。脚踏动作也混乱了起来,让机体大幅度地摇晃。 “喂……咦!?” 在摇晃下,兰华的眼睛恢复了光泽。她总算是镇静了下来,但当理解了自己这状况后,又陷入了新的混乱。 “咦!?我、我……为什么、你、在这里……!?” 慌乱的少女为了挣脱抱着自己的手臂,逃离男人的胸膛而抵抗。 她的手用力敲在操纵杆上,vf-25开始往街道急速下降。 “笨、笨蛋!” 安全带什么的都没有,要是跌出加沃尔克的驾驶舱,那就只有坠落一途了。阿尔特伸过手,拼命固定住兰华小小的身体。 嘭,隔着强化手套,传来奇妙的手感。那是大小刚好被手掌盖住的,形状良好的胸部。 这个事态,成为决定的一击。 “呀啊——啊啊啊——!” 穿透力绝佳的女高音惨叫,和今天第三次的强力耳光。 这两者,使vf-25f完全失去了控制。 脚下,是vajra打开的漆黑的大洞。 命运,过于清晰。 in to the darkness “那个混蛋,我要把他大卸八块去喂普罗托恶魔(proto deviln)!” 看到vf-25f伴着心爱的妹妹的惨叫坠落的景象,奥兹玛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 “队长!vajra的动作!” “知道了!” 虽然不可能是呼应兰华的惨叫,vajra身体抖动一下,瞬间停止了动作。奥兹玛即刻放下思考,从强化不见的刀鞘中拔出人型战斗机用的宽长的复合刀。 “去死吧,怪物!” 被浅色光芒保卫,特殊合成钢制造的刀子,滑进不再行动的vajra的甲壳缝隙中。鲜红的血滴落,第二次、第三次砍进去后,vajra完全停止了动作。 “怎么办?要去救兰华吗?” “……不用,不能让兰华知道我开瓦尔基里的事情。撤退,接下来交给新统合军就行了。” “了解。在上空警戒的路卡说这片区域的vajra基本被剿灭了,应该没事吧。” “是吗……” 脚下,终于出动的新统合军的步兵们开始了救助活动。看来民间军事业者的出勤到此为止了。 “痛痛痛……” “对、对不起……” 防御系统吸收了冲击力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加沃尔克是屁股着地的惨状,不过阿尔特和兰华也就是头上撞了几个包的程度,活下来了。 “这里,是那里?” “……不知道啊……从这黑暗来看,好象掉进了相当深的地方啊……” 从小指指尖依次动作到拇指指尖,确认血液循环没问题。手指全部动过之后,接着动脚趾。 阿尔特一边活动,一边等着眼睛习惯黑暗。 坠落,是飞行员的勋章。没有落过地的人,就无法独当一面。所以,至少不要在女孩子面前惊慌失措。 “对不起、对不起……” “恩?你在哭吗?” 注意到身边的兰华抽泣着,大眼里溢满了泪水,阿尔特有点狼狈,很快他意识到,这是感到不安和无助是自然的。 黑暗会让人不安。 这是即使进入宇宙时代,人类在还是类人猿的阶段至今都舍弃不了的本能的恐惧感。 他不知该如何应付,在应当搂住她肩,还是抚摩她的头之间犹豫不决,不过先前的遭遇让他再没有勇气作出上述行动。结果,少年深呼吸一口,只是普通地跟她说了话。 “不要紧、不要紧啦。地下也有居住区域,就会有整备检查用的电梯。况且,这里砸了这么大一个洞,统合军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总是慌慌张张的,就算我不想这么慌张,照七濑的说话……啊,七濑是我的朋友,松浦七濑。七濑说,慌张已经变成我的特征了,没办法……可是可是,我也明白,我刚才不应该惊慌。而且……” “所以,我说不要紧了。”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吧。 阿尔特这么想,可是他诅咒着无法理想表达的自己。什么样子啊。明明在舞台上可以那么罗嗦。 “我小的时候啊,哥哥被菜刀切到手指。其实是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伤,我却像哥哥要死了一样大惊小怪,哭了一整晚。我一害怕,就会变得神经兮兮的,什么也看不到了,所以,真的对不起……” “…………” 害怕的是女孩子,我会保护的。没关系别担心。 如果只是演戏的话,很简单的表现。 但是,紧靠着阿尔特,抓着e gear贴身服,想作出鼓起勇气的笑容的少女,实在是又小又纤细。阿尔特不认为,只是模仿不知道什么人写出来的语句的演技,就能拯救害怕的女孩子的内心。 “对不起、对不起啊……可是,我害怕得不得了……我……” 呜咽的女孩的后背,可以看到白桦树一样纤细的脖根。 它跟沉眠在阿尔特记忆深处的某个景色,起了共鸣。 (母亲大人……) 倾泻而下的蝉鸣声。 盛放的金色向日葵。 不去太阳底下,看着夏季的美丽景色,身着和服,端坐着的娃娃一样的母亲。 从领口看到的,白色的,白色的脖根…… 只能看着母亲一天天衰弱,什么也做不了的年幼的自己。 身为那样完美的演员,却不为母亲尽一点力的父亲,岚藏。 “那一天”以来,缠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抱住了。 “咦……!?” 被推开的阿尔特的胸口感觉到红着脸的慌乱的少女的声音。 “不要紧,不要紧的。” 从正面,紧紧地抱住少女的身体。 “慢慢地,心跳调整到跟我的一致。不要紧,我们还活着。” “隔着e gear,肌肤重合在一起。 让人类安定的节奏的本源,是在母亲胎内听到心跳声。 正因为听着这心跳,人才能忍受过出生前十个月的黑暗。 这是很久以前,怕黑的阿尔特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故事。 当时的温暖,记忆犹新。 如果能把那温暖的万分之一分给发抖的兰华的话。 没有亲吻,也没有甜言蜜语,只是想要传递温暖的笨拙的拥抱。 感受到隔着聚合强化纤维传来的兰华的体温和心条,本来应该鼓励别人的阿尔特,红了脸。 过了多少时间呢。 “谢……谢。” 兰华怯生生地碰了碰阿尔特的手腕。 “已经,不要紧了。” “是、是吗。” 那声音跟刚才不同,已经振作了起来。 慌忙地,不知道是谁先拉开身体。 阿尔特看了手表,发现自己抱了有一分钟左右,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我叫兰华。兰华·李,还没有好好自我介绍呢。” 清亮的女声,兰华灵巧地鞠了个躬。丰沛的头发跟着摆动,给人以淘气的小狗的印象。 “我是……我是早乙女阿尔特。” 犹豫片刻,阿尔特说出了本名。 在母校美星学院,知道自己是歌舞伎演员的儿子而来接近的无聊家伙们让他不胜其烦,所以阿尔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本名。 之所以没有掩饰,是因为他觉得刚才还一直在害怕的少女,不是那样的小人。 “唔——阿尔特君是吗?……真的谢谢你。” “啊,没什么……” 认为对方理应知道自己名字的傲慢感,让阿尔特从内心感到羞耻。他自己虽然希望能被当作普通的高中生对待,而实现这一愿望的意念,却又不是那么坚定。 “但是,怎么办呢?就这样在洞里等,军队的人们,会来救我们吗?” “是啊……” 从vf-25f撞开的大洞中,可以看到ind 1的天空。很快搜索队就会注意到这个洞,前来搜救的吧。 “瓦尔基里一定还射出了信号弹,救助队会来的。只要留在这里……!?” 视野中闪过一道什么光芒,阿尔特的身体比意识更早地抓住兰华跳开了。 脚底喷出气流吸收冲击,把兰华带到安全的角落的同时,坠落的钢筋正击中两人刚才站立的地面。 “麻烦了……偷工减料的建筑。上面什么地方的楼板开始倒塌了吗!?” “怎么会……!这么下去,我们会被活埋吗?” “如果这么 下去,有可能,而已。” 没有明确回答她,况且阿尔特也不想死。 以数十倍于考试时候的集中力,阿尔特在脑中搬出了学过的所有课程。 (瓦尔基里的通信机已经废了。e gear的求救信号,在电波妨碍中应该也接收不到……) 把e gear的目镜切换到夜视模式,在视野中巡视,他看到了非常出口那微弱的绿光。 “好,跟我来!” “呀!” 不管她愿不愿意,阿尔特抓住兰华纤细的手腕跑了出去。 “等、等等,要去那里?一片黑我看不见啊!” “不要紧,我看得见!跟我来!” “不是这个问题啦~~” 利用巨大宇宙飞船的人类移民计划的开始,是第一次星际大战结束之后。 曾经坠落地球的巨大飞船sdf-1“macross”内部就有巨大的居住空间,所以凭借实验制造出的都市是存在的。 这艘macross,当杰特拉帝舰队出现在轨道上时,遵从其原来所有者的程序指示,对舰队发动攻击,成为打开战端的导火线。 从降落地点南亚塔利亚岛空间转移的macross出现在冥王星的轨道上。除了向地球航行,没有别的选择。 此时,舰队封闭有数万人,被强迫在舰队都市生活了一年多。意外的是,本来是单纯的普通市民的这些人,发挥出潜力,在暗无天日的战火中生存了下来。 这是,人类本质上拥有的强大的文化的力量吗? 跟数万杰特拉帝舰队的战斗中,就算在渺小的宇宙船里,人们也要恋爱、歌唱、热衷于电影、生生死死。 这事实显示了,即使地球这个摇篮被火焰包围,人类这种生物在宇宙的黑暗中也能继续生存的希望。 因此,2010年,初次起飞的正式移民船“梅加洛德-01”,如同壮丽的玻璃工艺品一样的纤细船体内部,建设有巨大的都市,它是“macross”的后继者。 移民船不仅仅是单纯的移动手段,为了人们在漫长的航行中的生活,还使出了各种积极的手段。 初代舰长是前sdf-1的主操作员,早濑未沙。战斗队长是第一次星际大战时的击坠王,一条辉。 就连站在人们面前,给他们以离巢探索前人未曾踏足的宇宙的勇气的歌姬,也是凭借歌声结束了第一次星际大战的一介偶像…… 林·明美…… 半电子化的脑髓中,飞窜的电子妨害和不停往来的通信波就像低气压时的头痛。 大脑全体好象化为一台巨大的搅拌器,持续不断地承受着撞击。 头痛欲裂,就像生理痛。这么想,格雷丝自嘲起把自己过分考虑成“人类”的念头。 那种东西早就丢掉了。不能丢弃的,是被大脑和神经束缚的自我,这个现实。就算荷尔蒙和神经可以通过操作消除痛觉,给大脑带来的痛苦却无法去除。 啊啊,真烦人。只残留下自我,融化在银河网络中就好了。 “格雷丝,没事吗?” “……恩。” 豪华车作为边,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银河的妖精”,雪露·诺姆的笑脸。 “没事。只是觉得,战斗好象陷入泥沼了。” 格雷丝没有注意到坐在助手席上的护卫,凯瑟琳·格拉斯笑容的一阵僵硬,说道。 事实就是事实。 接受容纳无数交织的情报,作出怎样的判断,则是个人的自由意志。 如果被淹没在情报的大海里的话? 那就失去了自由意志,等同于死亡。 就像生气的时候经常会做的,格雷丝登入储存在脑内的“易经”部分。 太极生两仪,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 被莱布尼茨评价为世界最古老的二进制的,古代中国的知识奥义。 “雷则归妹,吗。” 《归妹》:征凶,无攸利。 《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 (天地法则被扰乱。三角关系。强大的女人和软弱的男人。不说就不会明白。自发的行动是一切的元凶。) 格雷丝挑动嘴角微笑。 易经自有其伟大,这难道不是我所期望的命运吗。 “e gear”真方便啊。连手电筒也有!“ “恩。封闭操作后还可以变成宇宙服。大部分的装备都有。“ 靠阿尔特肩上的灯光,阿尔特和兰华向远处的非常出口前进。 狭窄又充满灰尘,不过至少没有天花板塌下来的担心。 “要是这么走,能走到有急救箱或者求救信号弹的楼层,或者找到紧急用通道什么的就好了……” 最可怕的是,因战斗开始而抽取空气,或者区域自身封闭,空气不再流通的状况。 如果变成这样,就算是都市宇宙船都会转瞬被真空的宇宙侵蚀,被不容人类生存的空间取代。 这一点也不希奇。阿尔特和兰华,每个人都能看到个把次,有人被宇宙吸去,或者因瞬间空气消失,窒息而死的新闻,亲戚朋友间也有一两个人因而失去家人。对他们而言,那就像旧世纪的交通事故一样平常。 这就是生活在宇宙里的情况。 都市的表层,以及靠近表层的地下区划自不必言,从这里往更深处的区域,一眼就能看出根本没有进行过维护检查。如果有人来过,就不会有堆积如山的灰尘了吧。 “政府那些浪费税金的混蛋们……” 阿尔特把自己还不是纳税人这个事实束之高阁,愤愤骂道。他的手摸到了半埋在墙壁里的紧急用终端操作机。 “如果这个还能用的话……” “就能跟地面取得联络吗?” “是啊。” 简短回答后,阿尔特打开操作器的盖子,按下开关。 可是,别说指示,就连小灯泡也没亮一个。 “……不行啊。完全是个废物。” “没有通电源吗?” “不是……目镜能看到电流,就我所见并没有通电。从底盘部分就没用,什么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阿尔特君,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吗?也许那里还能捡到瓦尔基里的信号弹。” “是啊……” 让这座大楼的安全负责人去见阎王然后在十八层地狱里永远受苦吧,阿热特在心中诅咒着,现在的场合不适宜把这诅咒说出口。 确实,回去能捡到的可能性很高。但是那个不稳定的天花板倒塌的几率也是五五分吧。几百吨的楼板砸下来,躲都没法躲。尽可能远离才是上策。 “不行,还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要是天花板塌了地板陷了就完了。” “恩,我知道了。阿尔特君,我可以走。” 抓着自己的袖子,小狗一样跟着的少女。 对就连一个坦率乖巧的女孩都安抚不了的自己,阿尔特只能表示轻蔑。 初代macross的年代,还只有数万的移民船人口,随着一代代繁衍,人口越来越膨胀。 2030年起航的新macross以下,把战斗舰艇部分和都市部分分离,光都市部分就有数十万的人口。 macross frontier的中枢,ind 1的构造也如此沿袭。 都市宇宙船,就像巨大的乌龟。 在乌龟头部的battle frontier,也就是战斗舰,管制舰的macross。 从那里伸展开的,会移动的是乌龟的甲壳,ind 1。可以看作都市宇宙船形态的macross。 圆形的ind 1,直径十几千米。表面覆盖着人工的海洋山川,大地天空。 光ind 1的表面居住空间就能匹敌移民行星的大都市,作为宇宙船,它的大地“,也就是船体内部也有巨大的空间。 都市底下是广阔的地下街和补给线,再下面配置有实验设施和生产设施、再处理设施、发电设施和防空洞等无数空间。 连接这些设施的通路,就像是macross的蚁巢。 增设和改建,有时还有非合法的通道建造,在无数次崩塌事故的重复中,连记录都丢失了的地下中枢部,成为了漂浮于宇宙的巨大的地下迷宫。 阿尔特两人迷失其中的,就是这个地方。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司机已经丢了脑袋。 于军人而言是不相称的认识,但凯瑟琳·格拉斯看到了这一幕,只能立即对事态作出应对。 跟司机的整个脑袋一起,车子左前方的车顶也被完全削掉。能够承受战车来复枪直击的特殊陶瓷和单结晶钢的复合材料,像派对上的草莓派一样被切裂,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为,答案昭然若揭。 车子的驾驶辅助系统ai感知到异常,歪斜着停在了路边。 (笨蛋、继续开呀!) 但是不能期待人工只能会作出这等判断。 不依赖机械,靠人类来判断人类而生存的街道。凯瑟琳等人乘坐的frontier船队选择了这样的系统。现在他们也不打算对此作出否定。 几乎与停车同时,坐在后排座位的雪露和格雷丝在特殊胶质气囊的保护下安然无事的事也得到了确认。 打开门锁,凯瑟琳年轻的身体利落地滚到路上。 她手上是装填了20发5.45mm特殊高速穿甲弹的军用自动手枪,能打飞身穿聚氨纤维和陶瓷防弹背心的成年人,可是对逼近眼前的vajra,这手枪跟弹弓有什么两样,凯瑟琳也说不清。 (有没有把对杰特拉来复枪带来呢……) 矗立在眼前的鲜红的vajra,比想象中的要庞大数倍。巨大脚爪被司机的鲜血浸湿。充当眼珠的器官,看到了凯瑟琳。 (这下,会死吧……) 直接压迫而来的死亡感。 自然,就是从士官学校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的凯瑟琳,在训练中“死”过不止一两次。然而,现在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丝质内裤因为失禁而濡湿的不适感爬过背不,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初次分享寝床的男人的脸。 (所以啊……把胡子刮干净,我跟他说了多少遍……那家伙……) 无聊的回想将金发军官拉回现实。 怎么能就此死去。 至少也要让我有这打算,作好准备才死,这么想,自己就理解了一切。 视野的一角,是从中央分离带通往地下的逃生槽入口。一个人的话,大约能通过。 “格雷丝小姐!带雪露小姐去逃生槽!快!” 凯瑟琳瞄准vajra作势挥下的爪子,手枪连续射击。能让它感到点瘙痒,把它的注意力引到我这边就好了。 看似娃娃但很能干的经纪人行动迅速。 “咦!?” “雪露,失礼!” 丰沛的金发飞起,格雷丝以摔交选手般的动作把雪露丢进了紧急用逃生槽。 “成功了!” 只是,付出了相当高的代价。 vajra的爪子横着切过,把格雷丝身边的保镖的身体一分为二,还切到了雪露的几根发稍。 鲜血四溅,将硬水泥的地面染成通红。 (都市防卫队在做什么啊……父亲也是,他不可能不理解现在的事态吧……?” 移民船队中,都市有高度的自治权,即使是新统合军,在有些船队中,他们也受到限制。 可是,macross frontier不是这样。 军队置于大总统的掌握下,不管何时发生怎样的事态,都能立刻出动,拥有即时应对紧急事态的权限和能力。 做不到这点,就是军队的怠惰。 凯瑟琳狠命地开着枪,一边想。这时她认出了视野一角的人型战车“战斧(tomahawk)”,随后又看到vajra背上应该是战斧炮击而成的伤,她改变了观点。 防空部队在拼死作战,也取得了能力以上的成果,但是敌人的战斗力比预测的要高出很多。 是这样吧。 军政的行动经常牵制了前线的军队。 不管失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长期的和平,还是看错了假想敌而无秩序的扩军,结果通常都是,死亡。 宣告弹匣已空的手枪的冰冷,从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红的纤细手指传来……它转达给凯瑟琳的大脑,这是无法避免的死亡。 vajra巨大的脚爪挥上…… “失礼,格拉斯中尉。” 意识到的时候,脖子边上,是格雷丝的红唇。 异常蛊惑的,香水的味道。 “……你说什么?” “为了突破当前事态,请放任一些违法行为。” 令人难以相信的冷静的声音。 对自己的死亡没有一丝在意的人类的声音。不,不像是人类所能有的,冷静的声音。 一瞬间,凯瑟琳在想,身边的这个经纪人,该不会是披着人皮的昆虫类吧。 “如果是下官权限所及的话。” “好。” 格雷丝飞了起来。 跳跃,这种具象的形容不能描述。 她形状美好的大腿部分喷出了火焰,飞翔起来。 依靠埋在双腿中的超小型喷射引擎和三重肌肉纤维跳跃机关,跃上了20米的高空。 “机装强化兵……!” 将全身用被称为嵌入体人工器官加以强化,单体就能拥有等同于装甲车辆或陆战兵器death toroid的战斗力的超级士兵。 她在士官学校学到过,frontier是禁止这方面开发研究的,但是其他移民船队却有大规模的开发行为,其中之一就是macross gy,忘了这一点,是自己的不察。 在天空飞舞的格雷丝的眼镜,恐怕还直接连接着体内的火器管制装置,可以看到眼镜里射出测距用镭射的红线。 镭射的红线,瞄上了vajra背部被装甲车打穿的伤口。 怪物伸出爪子,开始产生等离子体。 然而,砰!比怪物更快一步,格雷丝的上臂裂开了。从裂开的人工皮肤下面,露出了人工肌肉。 其中央是钛和陶瓷的骨骼,以及口径约20mm的炮口。 “再见了。” 格雷丝轻启薄唇露出微笑,从炮口射出20mm的微型手榴弹。 靠气压打出的超小型炮弹,钻入vajra装甲缝隙间的伤口,侵入内部的瞬间,接受了格雷丝脑中的fcs信号,爆炸了。 “好厉害……” 咚,伴随着巨大的声响,vajra不动了。 滴汗未出,格雷丝在凯瑟琳身边着地。 不对…… 难道这个女人,还有出汗这种技能吗? 那香水,不是为了隐藏油和硅素的味道吗? 跟先前的死亡截然不同的恐惧感,缓缓浸透凯瑟琳的身体。 “那么,凯瑟琳中尉,我们去搜索歌姬雪露吧。” 红色的嘴唇,看似血色。 还要走多久啊。 演员,还是飞行员的自己,腰腿要充分锻炼还没什么问题,后面的兰华显然已经吃不消了。 虽然想过把自己的e gear脱给她穿,但是对不习惯的人而言,倍力服的高能量反而会对骨骼造成负担。 要不要背着她走呢……阿尔特开始烦恼的时候。 “阿尔特君,那里!是个坑吧?” 看够了一成不变的景象的眼睛,向那边投去视线。 “有风的声音!是外面!” 两人的眼睛同时闪出希望的光芒的瞬间。 “…………啊啊啊…………” 风以外的某种声音,击打着耳膜。 “阿、阿尔特君,听、听到什么了吗?” “……人、的声音吧。” 想否定,可是不能。 人的声音就是人的声音,不可能是别的。 “难、难道是幽灵、呐……” “别问我……” 折叠空间航行,空间折叠的时候,人类的精神体,灵魂脱离身体的现象非常罕见。不过,因空间折叠时的冲击,连系灵魂和肉体的细线被切断,灵魂再也回不到肉体的事故也是存在的。 灵魂回不来的人体陷入昏睡状态,徘徊的灵魂,就成为了所谓的幽灵。 一个多世纪之前,人们只不过把这当作戏言,在科学进步下被认为是迷信的现象一一被判明。现在,是连对歌声的感动都能定量化的时代。 宇宙中没有不可思议的现象,这种想法,还是相当奇异。 “…………呀啊啊啊……啊啊啊……” 伴着回音的高亢叫声。 那声音在坑道中往下滑。 速度很快。 “退后,兰华。” “恩、恩……” 早乙女阿尔特,是从幼年被当成演员养大的少年。为了表演,自然学有一身古代武术,但他没有打过人或搞过破坏。况且以幽灵为对象,赤手空拳的战斗,连试都不可能试过。 但是,既然生为男性,就必须保护身后的少女。 阿尔特如此决定。 不是出于性别差异的意图,而是雄性的虚荣使然。 不能守护弱小,要怎么面对老天爷啊。 虽然自己想要适应现代,却更认真考虑这个时代克服的东西,他就是这样的少年。 “来了……!” 弯下腰,摆出半蹲的架势。 这是在视野所及范围内,依靠体重,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动作都能应对的姿势。 至少,他相信每天锻炼的下半身是可以做到的。 (镇静。把这里想象成舞台,什么都能对付。“ 接着,声音的主人来了。 风刮起,灰尘浮动。 金色和蓝色,曲线动人的形态。 (……人……?女人!?) 身体比头脑先动了。 以排球接球的要领,即刻跑到洞口正下方,双手接住了从洞里落下的肉体。 那具身体很纤细,但是惯性的冲力下就有了相当的分量,阿尔特靠全身的力量和e gear的支持才稳住了脚步。 如果是刚才的怪物,就只能念经了,阿尔特想。不过飞入他怀中的,是还要超出预想的存在。 “雪露……诺姆!?” “不会吧!真的是雪露!?” 姣好的肢体,丰沛的镜发,以及妖精般的深蓝眼珠。 虽然阿尔特和兰华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但那美貌是不会错的,不可能看错。 “放我下来。” 阿尔特怀中的妖精,不高兴地说。 “啊……” “没听到吗?我说,这样子太难看了,放我下来。” “接住你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真不可爱!” 真是的,阿尔特嘀咕着,把雪露的身体放了下来。 (呜哇……) 全无防备下台的雪露,因为是在转移途中,还是穿着舞台服装的姿态。 看到了不该让思春期男孩看到的这样那样,少年的原始本能让他干练的动作变成了手忙脚乱。 光是慌乱已经够看了,阿尔特穿着的还是能把人类的动作数倍增幅的e gear,于是更加夸张。 数倍,也就是说,本来只打算把手指移动1厘米,结果会变成移动1.5厘米。当然好不容易才能压抑住反作用力的违和感,即使是打个鸡蛋,也必须经过一年的训练。 穿着这件东西,碰到不习惯的——不,说是第一次接触也不为过——女性的身体,特别是这个身体穿着丝绸时会怎么样呢?” 啪沙。 “………………!?” 不能不慎弄伤,于是最后抓住了她的衣服。 雪露蓝色的简装上衣从背后滑下,形状美好的胸部在阿尔特眼前一览无遗。 在走廊上站起来,雪露破颜一笑。 “啊,那个……” 在他作出辩解之前, 雪露的右直拳划出彩虹一样的漂亮弧线,命中阿尔特的脸。 “真是,用不着突然打人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坐在残破的剧场椅子上,阿尔特张嘴就抱怨起来。 雪露掉下来的逃生槽边上一扇门的里面,好象是被废气了的地下剧场。 小型圆形舞台,坐40人就客满了的观众席,虽然通着电,但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古董自动贩卖机…… 这里是有着熟悉气息的场所,飘荡着过去节日残滓的废墟。 疲惫的三人,有椅子就觉得很幸福,在最前排一屁股坐下。 “我就要打!踢你都行!这个色小鬼!我可不想接受那种性骚扰一样的救命!” (我觉得雪露是那种心直口快的类型,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兰华一直以来只能电视里憧憬着的女主角,现在在她眼前怒吼大闹,该高兴还是难过才好,让她不知所措。当然,阿尔特的心情不同。 (不可理喻。) 当然,阿尔特是健康的十六岁。和普通人一样对女孩子有兴趣,并且正打算在最近抛弃处男身份。 他没有像对手米歇尔·布朗一样,抓住一切机会跟女孩子搭讪,或者利用艺人身份对那些狂热的拥趸者出手,那是因为这些行为在他坚信的“日本男儿”行为法则之外。至少,阿尔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就不要那么做。 所以,他的好心被诬作性骚扰,让他觉得非常不可理喻。 “又不是我想看你的!不就是脂肪块吗!” “……!说得真好!你想说,你对成熟的女人没兴趣?” “谁这么说了!再说,穿着那种露肉的衣服,在舞台上跳舞的女人,装什么不好意思!” 说完,阿尔特就后悔了。 就算是气急败坏,艺人单方面嘲笑艺人,也是要不得的。 作为梨园的公子被灌输的洁癖伦理观,用羞耻把少年的脸颊染红。 他还没来得及改口,雪露已经开始了反驳。 “私下和表演显然是不同的吧!别用那种讨厌的眼光来看,你这个变态!” “变、变态!?” 雪露不知道,她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阿尔特的自尊心。可以说是,语言的刀子正中了他的精神创口。 “露着胸口和大腿掉到男人面前,你才比较罪恶!” “不要把你那马上就要爆发的欲望推 及全体男性!色小鬼!” “什么?你这个暴露狂——!” “色情少年——!” 阿尔特出于嘲笑别人的罪恶感,以及对自己欲望的羞耻心;雪露虽然被救,但是恼羞成怒,两人表面上都激动无比,互相瞪着的视线爆出火花。 两人的脸靠得越来越近,一触即发。 “那、那个!” 雪露的必杀右直拳和阿尔特的反击态势就要激烈碰撞的一刹那,兰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两人中间。 “肚、肚子饿了心情就会不好哦!那个,你们不吃点吗?‘娘娘’特制的鲔鱼馒头……” 喀啪、伸过的保温饭盒盖子打开,现身在三人眼前的,是两个饱满滚圆的馒头,以及点缀在上面的粉红色煮鲔鱼。 “噗……” “不对,这个是……” 阿尔特和雪露,控制不住地爆笑。 “啊啊啊啊啊,迪、迪卡露恰——!错、错了——!雪露小姐的胸什么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呜呜呜呜,兰华的脸染得通红。 看到这表情,两人脸上的怒气被吹得烟消云散。 “你好可爱啊。” 雪露带着跟她年纪相称的表情,噗哧,笑了。 “……所以,我一直想成为歌手!成为像雪露小姐一样的歌手,让大家感动!” “唔——像我一样吗?没哪个必要啦。你这么可爱,跟我竞争不是很好吗?” “咦、咦、可是……” “加油啦。素质和才能什么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出去侦察的阿尔特回来时,雪露和兰华两个女孩已经和乐融融地喝着可乐,兴致勃勃地聊天了。 “怎么样?从那个洞可以出去吗?” “……不行,好象系统判断进入战斗状态了。爬了10米高处的门就锁上了。” 阿尔特轻轻摇头。 “不要说手机,就连e gear的通讯都没有回答……使用非常线路的话,就不会这样吧。” “不能跟舰队网络连线,取得直接联络吗?” “很可惜。” 阿尔特夸张地耸了耸肩,也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罐可乐,拉开拉环。 “frontier跟gy不同,机装化(imnt)是违法的。” 机装化技术,是这数十年间爆发性发展的科学分野其中之一 。 虽然原本就有义肢这种植入人体的机械,机装化的不同在于,测定人类和电脑网络的一部分对应关系,将大脑半电脑化,可以让人类获得压倒性的情报处理能力。 这原来是杰特拉帝的技术,将之从多方面改良至实用化的则是地球人。杰特拉帝人只能把人体用战斗装备和战舰直接连接以便利操纵,他们没有使用的脑改造技术,被地球人发扬光大。 比如说,义手。 接受神经信号,驱动人工肌肉的义手从二十世纪就存在了。神经脉冲是电流信号,不需要把大脑电脑化,人也拥有这种能力。 但,将大脑电脑化,就能处理原来都根本无法得到的信号。同时控制四肢,在手腕上植入原本不存在的器官,比如来复枪或镭射电筒,都能实现。 还可以在脑内运行程序,将运动神经交给电脑的话,身体在跑步机上跑步的同时,意识可以进入网络工作。控制荷尔蒙的话,就能完美地制御自己的感情,轻松控制食欲中枢的情报,限制食量。 大脑本身直接连接电脑网络的话,还能把五感全部置换为模拟实感。全体感觉都是电子信号,所以置换为数码是可能的。雪露说的就是这意思,大脑直接连接舰内系统,一定能取得联系,就是这样的建议。 “话说回来你又怎么样,银河的妖精?macross gy不是机装化的天下吗?” 虽然这么说,机装化却同时意味着遭到他人从外部的控制,导致不幸发生。为了避免犯罪者或外星人的挟持,以及强力电波带来的麻烦,frontier和gy不同,除了医疗目的以外,机装化受到严格的限制。 “可惜,我是肉身。从头到脚连遗传因子骨骼肌肉都是没被动过的完整肉身。这是卖点,你不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不看电视。” 喝下的第一口可乐的苦味刺激得喉咙一阵难过,哪里有什么甜味啊,说出来肯定会被嘲笑,阿尔特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么……只能等待救援的到来了。” 兰华的肩膀不安地抖了一下。 “是啊。还好,这里离雪露掉下来的地方不远,据他内所说,上面的人是知道她掉进这个洞的。” “对呀。我死了的话就变成国际问题了,现在肯定在大张旗鼓地搜索吧。” “……而且,这片区域废弃还没多久。上面能留有记录就好了……” “怎么讲?” “……我听米歇尔……听同伴说过。到了战斗状态,ind 1为了保证防御系统的电力供应,会把不用地下区域电流切断。” “那么……” 跟兰华的话音同时,照明暗掉了。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剧场又亮了起来。 “……只是接触不良啊……” “不过我明白了,重点就在要抓紧时间,是吧。” 雪露以女王的风格把脚高高翘在椅背上。 阿尔特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正盯着那大腿的大胆动作,红了脸。 “那么,乖乖待着就是上策了。随便跑去不通电的区域就是犯傻嘛。” 说着,雪露看向看着自己,脸蛋通红的纯情少年。 啊啊,对了,是这家伙。 就在刚才,我脱离演唱会场时,冲出来指责我的小子。 (很可爱嘛。) 浮现出小恶魔般的笑容,雪露朝狼狈的阿尔特伸出手指。 “阿尔特……是吗?干等太无聊了,你来表演!” “表演?” “没错,早乙女阿尔特。你说了我从舞台逃跑这种很了不起的话吧?对我说了那么伟大的话,却不证明自己的实力,说不过去吧?” “啊、可是雪露小姐,阿尔特君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兰华,听好了。艺术家不能从被挑起的决斗中逃跑。这个色小鬼不是单纯的歌迷。作为一个工作人员,对我的‘艺’评头论足,我不能不跟他在‘艺’上决胜负。”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调笑的表情。 母豹的延伸。 阿尔特感到,那就是受了侮辱的武士为雪耻而逼迫对手切腹时的延伸。 原来如此,她并不只是摆来看看的偶像。 “而且,听你说了那些情况,也不可能镇静若定地等待呀。就算是为了她,让她心情开朗点也好吧?” 雪露轻轻抚摩着兰华的头发。 这倒是没错。 在这种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的情况下,不能把女孩子置之不理。想起刚才她哭泣的样子,阿尔特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这是为了要给她勇气,对这话没有异议。 “可是啊……这么低的天花板飞不起来。” “不是要你表演飞行。” 深邃的瞳孔,望进阿尔特的内心。 “你还藏着更大的拿手好戏吧。” “……什么?” “走路的姿势、说话方式、呼吸、视线的流动、手指的动作、发音,你再怎么装成平凡的高中生,我也能看出来。” “咦、咦?” 两人越过混乱中的兰华的头顶,视线交集。 “唔……” 被看穿了。 他明白的。 有格斗技经验的人会被同样的格斗家看穿,有舞台经验的人也会被同样的舞台关系者一眼卡困难出。能在大量观众面前表演的人和不能的人,是不同的。阿尔特的眼睛也没有问题,眼前的雪露,不是普通人。 “而且,说什么不许从舞台逃跑,要表演时,说自己是外行人就能逃了?要是我,就吐血而死了。真是可笑,歌手就是要唱歌,任何时候都是。” “…………” 嘎叽,阿尔特几乎把牙咬出了声。 “好吧。” “哦?” 雪露有点以外。 她的本意,也许只是要吓唬吓唬这个侮辱了自己的少年。 但是,阿尔特却因此感到面目无光。 于是这里,成了艺人的战场。 试试看吧。虽然曾经想要舍弃,但被如此激将,不做不行。 “很好,让我来表演。只表演一次,所以请稍作等待。” 他在演习……不,用演戏一样的行动,阿尔特大幅度转过头,盯着雪露。 “好厉害……” 他的气势让兰华瞪圆了眼睛。雪露的眼中,可以看到些许感叹。 早乙女家传统的“型”之一——“暂”。辟除邪气,宣告开演的“型”。 “请自在地欣赏。” 走进后台的阿尔特又在舞台上出现时,兰华觉得她看到了女神。 身上穿的不是之前的e gear,而且是窗帘一样的布临时裹成了振袖式样的衣服。色彩和质感都不大像话,但是穿在纤细的阿尔特身上,看来却像华丽的女性和服。 长发在头顶高高挽起,插着钢笔代替发钗。 这个姿态,没有一丝阴暗,好象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好厉害……” 观众席上的兰华摒住呼吸。 “是啊,看那走路的样子。” “走路的样子?” 一步一步,阿尔特端着架子走到舞台中间。 右手和右脚,左手和左脚同时伸出的走法,是日本古来的步法。 通过这种走法,更能让人看到身体平滑的曲线。 “不仅是走路,脊背和大腿的肌肉全部用力,让背部缩小。这样,身体线条就像女人了。背骨和腰的动作,让重心完全女性化。” “好……漂亮……” 阿尔特缓缓睁开眯起的眼睛。 那眼睛,看着天。 雪露和兰华都能切实感到,阿尔特透过破旧剧场的天花板,望着天空。 “朦胧月色下白鱼渔火,云蒸雾霭的春日天空。” 清凉的声音从喉咙下飘出,一丝不乱的美青年的声音。 但是,那一举一动完全是女性。 舞台上空空如也,阿尔特只靠肢体动作,就表现出了沿着河边行走的妖艳女装青年。 “在冷风中酩酊,心神摇荡,空中仅仅一只飞鸟,趋向河源归巢,船桨的水滴,湿手的水珠,无意间便入手百两。” 从窗帘做的袖口中取出代替钱包的手机,阿尔特红唇轻启,微微一笑。 这次不是刚才那处处可怜的仙女的微笑,而是看到人间恶性深渊般的笑容。 “今晚真乃节日么,西海而来坠入河川,掉落的夜鹰辟邪。” 《三人吉三廊初买》。活跃于江户末期的河竹默阿弥的名作。 名叫吉三大小姐的女装强盗,在隅田川河边夺取了被称为“夜鹰”的低等妓女的意外之财,因心情大好而醺然,表演恶人美学的场面。 当然这两位观众没有预习过这些知识。况且她们连古代日语的一半都理解不了吧。 但是,阿尔特的演技、台词韵律的美妙,以及最重要的,一招一式一比一划传达出的紧张感和形式美,绚丽豪华,闪闪发光。 “不同于一文钱的金币,一切缘起于春天甚好。” 阿尔特表情沉醉,妖艳地笑。 这是预感将要来临的毁灭的坏女人,同时也是无邪的美少年的脸。 交错着两者的情色的高扬感…… “可以了吗?” 然后,“早乙女阿尔特”脱掉了裹在身上的窗帘。 这一瞬间,振袖变成窗帘,发钗变为钢笔,春风吹拂的大河岸成为污脏的剧场,美丽的吉三大小姐还原为早乙女阿尔特。 “好厉害,好厉害啊阿尔特君!我、我真的把你看成女性了!那是什么?” “……歌舞伎。” “歌舞伎?” “对。一代天才,早乙女岚藏的继承人,突然从梨园消失的幻之天才儿,早乙女有人。我终于想起来了。” “别再说了。” 阿尔特内心复杂,头发都没放下就说。 “不要说我老爸,他是只遗传因子提供者,跟我没关系。” “刚才的演技,一点也不像外行人的表演啊。原来如此,你高兴吧,我承认你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 “省省吧,我可没这打算。” 阿尔特避开雪露挑衅微笑的视线,从舞台跳下观众席。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虽然只有两个观众,我还是会好好表演给你们看的。” 雪露拿出大概是随身携带的,带有伴音功能的麦克风,飘舞上舞台。 “随你便。” “是吗。” “那、那个……” 阿尔特坐进作为时,兰华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我、我也可以唱吗?” “……和我一起?” “我想唱!刚才看了阿尔特君的歌舞伎,胸口扑通扑通地,体内快要溢出来,喉咙好像要裂开,不唱歌就快要死了!” 就像祈求崇拜的神明的信徒一样,兰华向舞台上闪着耀眼光芒的雪露请求。 好似永恒的沉默后,雪露终于轻轻微笑起来。 “好呀——!” 轻轻向兰华伸出手。 “欢迎,来到这边——” “是!” 两人的二重唱开始了。 雪露的风格已经充分看过,兰华也是以歌手为志愿,能跟得上她。 女王豪华的声线,兰华淳朴的歌声。 面向唯一的观众的,过于华丽的演唱会。 一开始还兴趣缺缺的阿尔特,终于渐渐被吸引了…… 他的脚刚要打拍子时,咔,天花板打开的声音。 “找到了!雪露!没事吧?” 阿尔特小声诅咒着本该是期待已久的救助队的来临。 军方的检查,真是异常麻烦。 要调查与外星生物接触后的影响,抽血,在检查室之间奔走。所以当阿尔特跟兰华一起走出军方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切,只有雪露特别对待吗。明明遭遇是一样的……” “没办法的事嘛,她是银河的妖精啊。啊啊,真是做梦一样!能见到雪露,而且还让我跟她一起唱歌!” 手舞足蹈的兰华自己并没有感觉到,阿尔特已经不知道听她说这种话多少次了。 “哎呀,不是梦哟。” 两人的面前,一辆豪华轿车停下了。从后排座位伸出一张脸,就是雪露本人。 金色的头发在夜风中摇动。 “歌手和舞台也全部都是现实存在的世界。呐,兰华小姐,你说想要成为歌手?” “是、是的——!” “听好 了?大家都说我很幸运。可是,我从没有因为成为灰姑娘而有过一刻的懒惰。南瓜车也好水晶鞋也好,全都是我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哦。” 雪露看着兰华的眼神,跟服务歌迷时是不同的色彩。 “知道吗?我们就和依靠唱歌才能生存的鸟儿一样,为了一直唱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现在是雪露,将来一直都是。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 说着,妖精笑了。自信满满的笑,直视着阿尔特和兰华。 “所以,想要实现梦想,就不要犹豫。” “是、是!” 也许这只不过是名叫雪露的少女,送给跟自己度过相同的一段时光,单纯喜爱着唱歌的少女的简单的鼓励。不过,这话语里,却有从心底关心对方的优雅和温柔。 “还有,来一下,阿尔特。” 雪露勾起手指招他过去。 “什么啊。” 雪露把嘴唇凑近靠过来的阿尔特耳边。 “你如果敢通过机装化把那视觉资料流传到网上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不过今晚就允许你自己‘使用’了。” “‘使用’……” 阿尔特的视线,越过轻薄的连衣裙布料窥向雪露的胸不。那个情景不由分说地在脑中重播了。 “意外地下流哪,银河的妖精……” “哎呀,妖精什么的本来就是别人取的。虽然应该不会再见了,晚安。你的女装不错哟。” “…………!” 还没来得及回话,雪露就消失了。 医院前,阿尔特一个人呆立。 一个人? 寻找兰华的时候,他的耳中传来清亮通透的歌声。 好柔美…… 温暖、怀念的,拨动心弦的旋律。 兰华在唱歌。 歌声随风吹过小公园的树荫,就像能传到天际一般。 “不错的……歌呢。” 他坦率地说。 坦率的赞美别人的“艺”,离家出走以来还是头一遭。 他认为,能胜过自己否定了的早乙女流的“艺”,是不存在的。 世界的一切,都是肮脏的。 但是,眼前歌唱着的翡翠色头发的少女的歌声,几乎听不出任何的功利,只是纯粹的美好。 “这也是雪露的歌吗?” “不,这是我的歌。虽然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只记得这首歌,就像摇篮曲一样。我想要能有一天,唱给别人听……大概不行吧。” “不行啊,” 阿尔特冷淡地打断了她,抚摩着兰华被吹起的头发, “像是,总有办法,不行吧,这些话,说给别人听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要去做,我们啊,只能这样。” “……真是坏心眼啊,阿尔特君。” “经常有人这么说我。” “那么!那么!想唱出来!给大家,给阿尔特君,听我的歌!好吗!” “随你的便。” 书哦者,阿尔特坐在了公园的草地上。 其时,让人惬意的歌声还在回响。 抬头看,夜空中星光闪烁。 (总有一天,我也要到那天空……) 愿望和歌声,被吸入天空。 无论多远,无论多远—— 热水淋浴把雪露白皙的肌肤染成桃色。 今天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啊。 演唱会被迫中止,在爆炸中被宇宙怪兽追杀,从全是灰尘的管道里跌落,结识奇妙的少年和少女。 即使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也遇不上这些事啊。 “呵呵……” 不是坏事。绝对,不是坏事。 全都是,在gy体验不到的。 虽然不能靠一个眼光打开淋浴,也不能靠一片药片填饱肚子。 野蛮,老土,不方便,但却令人激动。 像平常一样摸着耳垂,雪露发现应当在那里的某个东西没了。 缀在耳朵上的一边耳环,没了——。 她立刻就想起了丢失的地方。 是那个时候,一定是因为胸的那阵骚动,跟早乙女阿尔特争吵的时候掉的。 (啊啊——) “又要去见那个色小鬼了吗……” (真烦人——) (太妙了——) 雪露摸着兴奋而红的桃色脸颊。 “等着瞧,早乙女阿尔特……!” first concert 无聊的生活。 无聊的每一天。 一半是强制性的课程,关在玻璃瓶一样的日子。 今天不会变成明天,明天也不会变成今天。 系统简直就像ind 1的框架一样牢固,自己再怎么飞,也无法脱离。早乙女阿尔特这么想。 他一直在等待着,从外界有什么人闯进来破坏这系统,告诉他,他的故事开始了。 不过是幻想着来自未来机器人,或是对他一见钟情的宇宙人的年龄,他却有着对漠然的破坏的向往。 让这里的人们全被火焰吞噬—— 摩天楼崩塌—— 自己不能飞向天空吗?他把玩着如此梦想。 可是。 造访了现实的破坏剧,并没有带来这种结局。 没有让胸中为之一新的爽快感,也没有让人生剧变的震荡—— 从受袭的那日以来,已经过了有一星期,这天的阿尔特,还是把身体瘫在美星学圆的桌子上。 “所以,升阻比才是对大气圈航空机而言最重要的部分,这一点至今也没改变。 如何以最高效率得到扬力,这是航空机械设计的最大命题。那么,接下来需要回答的命题是什么?伯曼?” 刚刚步入老年的航空力学教师,带着无神的双眼继续上课。 “是。是重心位置。找到合适的重心位置涉及获得性和活用扬力的问题。” “没错。那么来看一下高扬力装置的运作模式。首先,从原始的简单振翅开始……” (什么啊,这些家伙——) 有人死亡,街道燃烧……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啊。 电视里放着谁和谁的分身,街角的汉堡店肉又变薄了,上课也没有宗旨…… 只有一两个街区被破坏了大半,仅仅如此而已。 (不——) 当然,学生中也有人就此消失了。 也有人失去了家人。 所以学生们小心谨慎,尽可能避免这个话题,说起来,也许就是这原因吧。 “切…………!” 阿尔特觉得生闷气的自己太小孩子气了,不觉用力过度,折断了自动铅笔的笔芯。 米歇尔·布朗身上传来浓烈的香水味和些许性感的香味。 “你知道吗,米歇尔。” 阿尔特搂过从音乐室出来的米歇尔,贴紧他说。 “音乐室啊,是为了音乐而存在的地方。” “喂喂,阿尔特公主。嫉妒可不好看呀。” 留着衬衫第三颗扣子没扣上,金发的友人轻轻摇头。 “我啊,只是演奏乐器而已。热情的长笛和流丽的小号。不过这样嘛。” “…………!” 反应过来米歇尔所说的“乐器”的暗喻,阿尔特的脸颊很快红了。他不愿想起起因。 “还是艺能课的斯坦利前辈吗?” “不,是雕刻课的巴麦斯特前辈。跟男朋友分手太寂寞,我就来充当她二重唱的搭档了。” “真是精力旺盛啊,种马。” “放心,一发都不会‘命中’的。” 轻松的笑着,米歇尔像运动过后的运动员一样,心情很好地伸了个懒腰。 一言以蔽之,他是个渔色家。 看上的女人必然要搞定是他的信条,从和他一起飞开始,米歇尔击坠的女性数量,光就对那方面兴趣淡泊的阿尔特所知,两手两脚都数不过来。有传闻说他不但学生,连教师和事务员都能下手,不过阿尔特是不会去一一求证的闲人。 而且米歇尔处理逢场作戏的对象的手段,也不下于他的飞行技术,从未听过他被卷入三角关系什么的麻烦事。 “那么你叫我这种人有何贵干,阿尔特公主?” “别叫我公主。” “真冷淡啊。” 咝,米歇尔细长的手指滑过阿尔特形状优美的下巴。 混有巨人系血统的尖细耳朵,刺激官能的轻浮的声音。 阿尔特内心潜藏的东西,不顾本人的意志,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住手。” 啪地把他的手打开。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种话。” “脾气还是那么坏啊。这样的话,好好的美人就浪费了哟?” “……问你雪露演唱会时候的事。那天你跑哪去了?” “啊啊,那件事啊。” “别装傻。你跟路卡一起消失了,都没告诉我一声。” “抱歉,我们不是丢下你逃跑……” 明明有隐情,米歇尔搔着耳朵。 “打工,对,我们被叫去打工了。” “这宇宙哪会有把正在打工的人叫去打工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被怪兽袭击的时候……!” “……这个嘛……” “不要糊弄我。” 阿尔特把手撑在墙上,对米歇尔摆出压迫的姿势。 “你就算了,很难想象路卡也什么都不说就跑了。” “因为路卡喜欢公主啊。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米歇尔,你……!” 总是这样。 这个金发的伙伴,总是摆出一幅他自己才是大人的样子。 比自己多转一圈,回旋半径少5米,能忍耐更长时间的g……还有,他抱过女人……! 不给他一下就不说吗?阿尔特想着,握紧了拳头。 刹那间—— “阿尔特前辈!” 天真无邪的声音飞进耳朵,阿尔特收敛了怒货。 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好象还在少年和少女之架,性别难辨的阶段,低一学年的学辈少年,路卡·安杰罗尼。 表面看上去好象宗教画的丘比特的路卡,在美星飞行队中,是仅次于米歇尔和阿尔特的第三名。 尤其在对付航法装置和感应器这些电子部件方面,连电子科的学生都自愧不如,路卡的飞行机靠这个,性能提高了三成。 即使如此,还是毫无邪气,小狗一样跟着阿尔特和米歇尔的样子,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他也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阿尔特有所来往的少数人之一。 “怎么了,路卡?” “有客人。说在校门口等……” “客人?找我的?” “对!我是听事务处的修特先生说的,详细情况不清楚。不过确实是找飞行员培养课的早乙女阿尔特的客人。” “知道了。米歇尔,我以后再来审你。” “我说了。没有瞒着你的。” 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有所隐瞒,但让客人久等有失礼节。 在心中刻下“早晚解决”几个金字,阿尔特转身向校门口方向走去。 这个男人,就像一头精悍的野兽。 任意穿着件飞行夹克,留着络腮胡的野性的下巴,蓬乱粗野的头发,全身还满是火药的气味。 年纪大概二十过半,三十不到。怎么看都没有气质这种东西,就算他杀过一两个人都让人觉得很正常的男人。 跨在巨大的超机动摩托上的样子,仿佛远古的流浪骑士再现。 “……你就是早乙女阿尔特吗?” “什么事?” 虽然已经习惯被第一次见面的人直呼其名,也不是让人觉得舒服的事。阿尔特露骨地表现出不高兴。 “跟我的印象不一样。简直是个女人嘛。” “我经常被这么说……你是?” “我是奥兹玛·李。如你所见, 是开飞机的。” “……找我有什么事?” “来见把我们的vf-25开出去交战的笨蛋。是你吧?” “……对。” 隐瞒也没用。虽说是掉在他眼前,不但开上了最新锐的战斗机,连炮都开了。 本以为也就是教师或者什么人把他叫出去,没想到是军人找上门了。 和平常不一样的事。这样想着,阿尔特感到30分钟前,自己的想法太幼稚。 “坐上来,有话要说。” 在这里抵抗无益。阿尔特直接坐上了巨大的氢动摩托车后座。 “呜哇啊啊啊啊!” “不要发出那种惨叫!这样的家伙也能开飞机吗?” “这比开飞机还猛啊啊啊!” 阿尔特忍耐着风压,高声大喊。 男人的驾驶只能用乱来形容。 超速、夸张的转弯角度,大叫是当然的。 不但道路,连阶梯天桥都冲上去,以极近的距离在巴士和卡车之间左冲右突。 这男人简直就像是跟自杀者和飙车狂挽着手跳大腿舞。 “你究竟是、打什么算盘、要、开得、这么乱来!” 没带头盔的阿尔特看来,他已经不想活了。离自己的侧面只有10厘米的巴士车窗映着的景色,不是用刺激就能描述得了的。 “是培养动态视力!要去宇宙,就要躲得开星体碎片!” 带着大胆的笑容,奥兹玛进一步握紧了加速器。氢素引擎特有的高亢的金属声作响。 “相对速度是每秒几十公里的数字!这么想,你就不会说害怕什么的了!” “那、怎么、可能、啊……!” “唏呀喝————!” 摩托车再一次加速,一直冲到逆向车道的气罐车和观光巴士之间,阿尔特放弃抵抗,暂时全心全意抓牢这个男人。 “没有吐,还不错吗,小子。” “……有这份自觉的话拜托你安全驾驶,大叔。” “你只有嘴巴不输人啊。” 通行无阻地进入外围的民间人士禁止进入的禁区后,男人在巨大的铁门前停下摩托。 “怎样,vf-25?“ “怎样,是什么意思?” “你有感想的吧。你开过飞行机,又开那个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完全恍惚了……好厉害,只记得这样的感觉。” 阿尔特坦白地说了感想。 “真是没有技术的回答。” “……加速、力量、操纵性还有空力,都跟我知道的瓦尔基里不同。就算我想评价,没有参照标准,真的没什么能说的。” 他不是要故意作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胆战心惊。e gear不是玩具,但真正的军用机的强大力量,跟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原来如此。你嘴不那么欠的时候我还是很中意的。” 奥兹玛咧嘴一笑,把卡片插进门锁。 巨大的门慢慢打开了。 “那么,让你看看更加惊人的东西吧,gear boy。” “………………?” “仔细看好哦。” “这、这是……” 阿尔特的视线定住了。 有好几个体育馆大的巨大空间里,排放着无数的瓦尔基里。 被赞为宇宙第一高激动的vf-19a“埃克斯卡利巴(ecalibur)”,特殊部队用的极秘作战机vf-22s“斯托姆沃盖尔(sturmvogel)2”,强袭用大型炮击机vb-6“凯尼希怪兽(koenig monster)”。 其中,停在最显眼的位置的,是有着银白之翼的vf-25。 “唔,看来你知道这些的厉害嘛。” “恩……全是在《银河航空日报》上看到过的机体……不是模型哪……” “你是《银河航空日报》派吗。我是《银河航空迷》派。” 奥兹玛在阿尔特背后拍了一下,示意少年进格纳库来。两人进入的同时,背后的安全门开始降下。 “对了。我看了上个月的特别号!就连新统合军本部都还没有正式配备vf-25!应该还是试验运行中的机型……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你做了不少功课嘛。” 得意洋洋,就像给人看自己的新玩具的孩子头一样,奥兹玛哼了一声。 “对,还在试验运行中。由我们sms。” “sms……?那个帮军方干活的民间组织?” “对。补给、兵站、训练、交战、评价试验……也就是把军事业务当生意做的民间军事公司。这就是sms。欢迎光临,早乙女阿尔特君。” 奥兹玛如同演戏一样张开双臂。 阿尔特的背后,大门关上了。 民间军事公司这样团体的诞生,是在伴随着sdf-1“macross”的坠落而开始的统合战争前后的事情。 当时的地球,以日本、美国、nato为中心,为了对抗外星人而急着要建立统合政府。可是,以苏维埃和华沙条约机构为中心的反统合势力则激烈反对西方中心的地球统合。 人类从macross的坠落到第一次星际大战爆发之间,展开了可以被称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争。 这场战争,投入了宇宙战舰、可变战斗机、人形战车等等新型兵器,地球本身和宇宙都成为了战场。 人力资源剧烈消耗,开战数年后,把少年兵送上战场的情形也不罕见。 同时,军费飞涨,靠正规军已经难以维持战斗。这是,地球圈全境的战况,正陷入小规模游击战的泥沼。 其中产生的,就是把军队本身“外办化”的提案。 雇佣非正规军士兵来打仗的“佣兵”这种现象,自古就存在至今。当然民间军事公司也能提供战斗员,具有战力提供者的能力。 但是,民间军事公司不满足于此,他们还请求承担伴随战争而生的经济活动。 比如训练。训练成功一个可变战斗机的机师的费用,可以匹敌平均工薪族一辈子的薪水,或者更多。光训练所需器材和课程等,就能超过小规模行星国家的军费。可以在民间军事公司投入人员,然后出租,也就是所谓的军人教习所。 运输和兵站也是。控制着银河规模的流通渠道的他们,从最新锐的瓦尔基里到口香糖,贩卖军队需要的一切。有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在基地建造经营大卖场。作为客户的国家方面,就不需要维持运营大规模的补给部队了。 如果有其他高技术化的兵器的话,整备人员和器材都可以租用。复杂机密的最新锐可变战斗机,其整备人员的培养也需要莫大的资金。这个也从军事公司租借就可以了。 非常时期把战争的一部分,或者全体资金的募集交给军事公司,进入和平就解除契约。这样就不用常年维持军队。而且,民间军事公司的死者不会被计算入战死名单。不用担心世间舆论,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就丢。 正因为他们是民间军事公司,才能在国家失去战力的时候,也能成为度过统合战争的原动力。 第一次星际大战时还没怎么出场,经过50年后,人类发展到在银河三分之一都留下足迹的如今,对小规模的行星国家和移民船队而言,民间军事公司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对了——” 走在长不见头的走廊中,奥兹玛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 “什么?” “我妹妹——兰华,受你照顾了。” “ 兰华……?那女孩是你妹妹?” 不像啊。阿尔特把这句话吞进肚子,就算是同样的狗都有博美和牧羊犬这么大的差别。 “因为各种原因啊,我没告诉她我在这里工作。这点请你记住。” 表面看来是表示亲密,却暗暗动用柔术的力道。奥兹玛搂住阿尔特的肩,说是搂还不如说抓住来得恰当。 “知道了。” 谁家都有烦心的事。而且,对那个率真的好孩子有所隐瞒!不过从地下见到她那害怕的样子,亲人在实战部队工作这种事的确会给她增加无益的担忧。 “那么,伟大的sms叫我来的理由是什么?” 经过的门厅时从那里的人们沉重的气氛看来,阿尔特多少也能察觉到点什么。 都是军人,从服装来看,大多数是飞行员和整备兵。 大概是事件询问吧。 那就行了。 (问题是,那两个人。) 混在机师群中的,还有刚刚才在学校分别的米歇尔和路卡的脸,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从他们在门厅等待的样子来看,晚到的是我们吧。可是,同样是学生的那两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围没有人对他们发话,而且他们身上还穿着sms的制服,可以判断他们似乎是这里的成员,可是面前的两人的眼神判若他人,盯着阿尔特的奥兹玛·李这个男人,也没有打算给他去了解真相的时间的意思。 “好了,早乙女阿尔特。” 随意喝了口便携酒瓶里的波旁威士忌,奥兹玛一屁股坐到阿尔特对面的椅子里。 “……啊。” “基里亚姆的死状……你看到了?” 令人胆寒的眼神。 这是看到了地狱深渊,并从那里回来的人才有的眼神…… 父亲以外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种眼神,阿尔特不胜震惊。 “基里亚姆?” “……你开过的vf-25的正操作士。” “那个人叫……基里亚姆……” “你的行动,是基于战争状态的紧急避难,凯瑟琳……大总统府的高层这么说。按理,不穿军服的你那种战斗行为,违反星际国际法,可以判20年刑哪。” “那么,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 怎么可能会万。 那个人,一直战斗到了最后的最后。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困惑。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战斗,以哪种样子染红路面的就是自己和兰华了。 “在这里啊,活着回来的士兵们,会谈起已经不在的家伙们,谈论战友的死状,这是活下来的人,为死者而做的后事。” “……我不是士兵。” “可是,你是男人吧?” 咚,奥兹玛用力打了阿尔特的胸口一下。 “你欠了基里亚姆的命,快说。” “我……” 想起来了。 在什么也不能做,只会埋怨现实的自己面前,真切死去的身影。 为了连区区一个女孩都不能好好保护的,自己这样没用的小孩而死去的男人的背影。 烧灼眼球的,那个身姿。 “我、对那个人、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 “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在后方。” “那样的我……” 喉咙里,绞痛得要出血一样的,呜咽。 又在他的脑中闪现了,那个死亡的瞬间。 “还有谈论那个人的资格吗!?” “你拿起枪乘上了瓦尔基里。” 奥兹玛的眼神坚定锐利。 对自己立场没有一丝困惑的眼睛。 那个人,也有这样的眼睛吧。 “我想跟你约定一件事。” “什么?” “……要我说的话,就告诉我,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frontier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吗。” 不过是个小孩子,奥兹玛没说出这句话,来回挥着手。 “不要相信媒体的话!你们的话,会知道真相的吧!” 米歇尔和路卡吗,他不想说。 虽然无法忍受两人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事实,但还有更难以忍耐的事情。 作为人生的旁观者,没有选择地死去。 “……不要相信媒体,传言的话就能相信,这也是战争宣传家赌博般的考虑方法,小子。”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战斗方式、飞行方式跟新统合军不同。这是满呛怒火,不受拘束的人类的做法。所以,我想问被隐藏的事情。” 把长发甩到一边,阿尔特还是盯着奥兹玛。 “我想知道,真相。” “……交涉成立。” “奥兹玛队长!” 一直保持沉默的米歇尔,变了脸色。 “怎么,米歇尔?你对我的决定不满吗?” “这家伙,阿尔特是外行人!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一年前,是谁跟我说,有个能跟我对抗的转学生来了,还高兴快跳起来了?天才狙击手?” 带着“不准再多话”的气势,奥兹玛轻轻挥了挥手。 “……是。” 只是这样,就能让那个心比天高的米歇尔住嘴。 (这个叫奥兹玛的男人器量……非比寻常啊……) “交涉成立。总之说说看吧,你能不能寻求到真实,就在此决定。” “我知道了,” 于是,阿尔特开始叙述。 那一天见到的,第一次见到的战死。 且不论一介市民的生活,现在的大总统府就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混乱。 雪露·诺姆行踪不明,ind 1街上被vajra入侵,防卫舰队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害。 随便哪一件,都是够得上让议会和政治节目忙活上大半年的大事件。 凯瑟琳·格拉斯在这混乱之中,好象暴风雨中的小舢板,被推动着奔走于各个案件之间。 “关于‘接触者’的报告书整理好了,三岛辅佐官。” “辛苦了。” 三岛辅佐官也毫无倦意。从桌子周围堆积如山的整齐的文件,可以看出他一丝不苟的个性。 “包括新统合军飞行员、sms,以及出现在现场的民间人士的资料……只有纸质媒介,可以吗?” “为了防止系统万一被入侵造成的损失,物理媒介是对付情报小偷最有效的手段。” “啊……” 站立起身的辅佐官,熟练地搂住凯瑟琳纤细的腰,吸住她的嘴唇。 “不行,还在工作中……唔……” “没关系。” 文件从凯瑟琳的手中滑落。 其中,有奥兹玛·李络腮胡的精悍脸孔。 有一瞬间,凯瑟琳的四肢僵硬了。 很快,她的大脑,就熔化进了宫能中。 “……于是,那个人死了。然后……就像说过的,我为了保护那个叫兰华的女孩,乘上了瓦尔基里……” 讲述完毕后,汗如雨下。 舞台上同样程度的疲劳和紧张,像丝棉一样紧贴在身上。 配有“卡纳丽亚·贝伦斯坦”名牌的褐色皮肤的女性,恰是时机的把一杯茉莉花茶放到阿尔特面前。 “告诉我!那东西、那些怪物是什么!?” “……要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需要成为我们的同伴。” “队长!?” 米歇尔高喊出声,但被奥兹玛默然组织了。 “这样的话,你就是我们的战友了。告诉你也没关系。你是开过了一般人都没本事动的vf-25的男人。我承认你有被试用的资格。” “那么……我……” “不要马上回答。” 探出身体的少年跟前,是奥兹玛伸出的钢铁般的手掌。 “我不想在这里听到感情用事的回答。明天再来听你的答案。” 说完,就离开了。 “阿尔特,你!” 刚要走出sms的来访者通道时,意料之中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米歇尔吗。” “为什么,你要说你想参军!” 啪,米歇尔的手抓住了阿尔特的肩。 “你问我为什么?” 阿尔特拿开米歇尔的手,紧瞪着他。 “瞒着我去给战争贩子打工的你和路卡有资格问我吗!” “因为我们有保密义务啊。不是因为不相信你。” “你做得到的话,我也能做得到!” 阿尔特这么回答后,眼中第一次映入了米歇尔真正的怒容。 “不要小看我,歌舞伎混蛋!” 间不容发之际挥出的拳头,命中阿尔特锻炼良好的腹肌。 “你说什么……” 立起差点摔到的身体,阿尔特在充满铁锈味肾上腺素的感情支配下,挥出了反击的拳。 “出身军人世家,把来复枪当玩具的我,还有出身骑士家族的路卡跟你是不同的,阿尔特!” 米歇尔截住了阿尔特的拳头,阿尔特也握住了米歇尔的拳。二人在走廊当中互相推搡。 “跟家庭没关系吧!我也开过飞行器!我要为了守护这船队而战斗!” “你说什么自恋的话!瓦尔基里又不是匹萨店的机车,也不是高中生的玩具!” “我的事我自己最清楚!” “脸也不红地说这种大话的人,知道什么!” 两人互相踩绊、拼腕力、鼻尖都贴到一起地激烈冲突。 “因为讨厌家里的压力,无法面对老爸,而逃到飞行员培养课来的公主殿下,这回因为无聊又想逃到战争游戏里来吗?我火大了!” “一次认真的恋爱也没谈过,高年级生的装饰品一样的情夫志愿者没资格说我!”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握紧的拳头在空中交错。 双方的攻击同时命中对方的腰,阿尔特和米歇尔一起倒在了走廊里。 瞬间的寂静后,先站起来的是米歇尔。 “……阿尔特。” “…………” “我觉得你逃跑的终点是死亡。” “我可没那打算!” 上半身还能支起来,腰部受到的重击,让他不能再多加动弹。 “……不要逃,我不会这么说的。这样只会让你做出把周围都卷进来,壮烈地死亡这样的事。” “你有什么资格……!” “我是说,我们还是要有朋友的样子,阿尔特公主。” 扶好歪掉的眼镜,米歇尔离开了走廊。 阿尔特有好几次想把他叫住,最终,没有那么做。 “可恶,米歇尔那混蛋,居然就这么打过来……” 坐在回宿舍的地面电车老旧的长椅上,阿尔特的脸火辣辣地疼。 大约是时间的关系,车上除了阿尔特之外,就只有看上去像是有好几个情人的华美的女性,以及似乎常年开船的高大的杰特拉血统的中年男性。 窗外,色彩缤纷的全息广告灯箱和晚霞在空中流过。 从小的时候起,阿尔特就很喜欢地面电车。 比起从自家的豪华轿车的窗户看出去的景色,能感到街道上的光亮就在自己身边。 即使经历了那样的冲击,人们还是能笑容满面,谈笑风生,忙忙碌碌地奔走,不同种族的人混杂其中的街道,就像巨大的色拉盘。 (已经好久没被人打过了……) 他在本家,早乙女家,练习时被打得飞出去是家常便饭。 作出殴打行为的人,父亲岚藏,以及令人惊讶地,被殴打的儿子阿尔特,都没有虐待意识。他们认为,这是继承艺术需要的严格,在那战争中生存下来的传统艺能继承者自然需要背负的风险。 为了不让脸上留下任何伤痕,岚藏不让阿尔特的头撞到墙板,手掌用直透体内击飞出去力量把他打飞的技术也是一种艺术,虽然阿尔特觉得这种粗暴行为是旧时代的遗物,但他对父母为了艺术而殴打孩子,这种体系从根本上不抱疑问。 早乙女家,是有渊源的歌舞伎名门。 歌舞伎以世袭为宗旨,技艺只在继承家名的大看板及其相关一门中传承,是对外闭锁的存在。 在第一次星际大战后歌舞伎多数消亡,为了存续,歌舞伎考虑过接受人类以外的演员加入,而在纷飞战火间还不懈练习的纯粹的演员,以阿尔特的祖父为首,他身边的人们,全是身怀技艺者。 “我等从那场战争中生存下来,这是地球人拥有的文化力。文化精髓的歌舞伎,我们直到星星灭亡都要继承光大。” 这就是装饰阿尔特人生的神圣的摇篮曲。 与歌舞伎共生存,他原本对此不存任何疑问。 选择美星学院,也因其是全面支持各种艺能活动,ind 1最好的高中。 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和阿尔特,都没有松懈练习。 (…………是,惰性吧……) 但是,契机是? 没有背负起母亲之死的责任的,父亲的背影吗? 被血统束缚的家中的空气吗“ 对只能作为身为早乙女岚藏的继承人来认知的自己的愤怒吗“ 好象试管底部一样停滞的一成不变的移民船队的每日吗? 任何一条,都能作为向人说明的理由。事实上,也这么说过。 但是,似乎却无法说服自己。 烦恼、焦躁、不平…… 于是便那么地想要飞往天空。 那里没有条条框框。 把一切思考都埋进天空,每天只用考虑飞翔的事情。这就像初恋的热情,和陶醉于美酒的心情…… 对梨园工资离家出走具有充分的价值的存在。 阿尔特的眼里,天空就是这样的绝对的东西。 带着不爽的表情,阿尔特越过地面电车的窗户,仰望早该看惯的天空。 在那天空自由飞翔,并不等同于成为飞行员。 取得两种民用飞行器的执照,也只能在限定的航路上飞。其本质,也就是观察看守自动飞行器装置而已。 成为不被严格的宇航法束缚,在宇宙间穿梭寻找搭档的宇宙探险家吗?或者就只能成为宇宙海盗……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阿尔特的风格。 (那,军人是我的使命吗?) 这种自问自答,肯定会有的吧。 确实,阿尔特内心有着为守护生他养他的故乡而战斗的热情。守护故乡,是自然的情感。 但,就像米歇尔的批评一样,是光靠自己头脑发热就想得到瓦尔基里,这种小孩子气的愿望吗?虽说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持续着永远没有结束的回转运动,阿尔特思绪就像转笼里的老鼠,不停地转圈…… 终于,混合着交织在黑夜中的灯光,少年把意识拉了 回来。 “已经这么晚了啊……“ 进入东浅草区域岸边的千束公寓区时,模仿夕照光线的照明中,可以看到远处浅草十二楼黑色的剪影。 ind 1的街道,故意模仿星际战争前的地球,或是已经进行建造的移民行星的样子而造。 为了尽量抛弃都市宇宙船的闭塞感,让人类持续着文化多样性繁衍,连细节都一丝不苟再现的风景和细节,根据记忆,将被人类相残的战争毁灭的街道分毫不差地再现,从某个共和国的故事里,称之为“华沙城“,它是frontier市民的自豪。 阿尔特居住的千束区是模仿一百五十年前的近代日本街道,跟涉谷区或是旧金山区等充满活力的超近代都市相比,不够便利,所以居民并不算多,而因此对离家独自生活的学生,则是轻松自在的街道。 (做完作业去浴室吧……不,先去浴室。) 一边考虑着,一边又踩着拍子登上搭在室外的钢筋楼梯。 上了二楼眼前的房间,就是阿尔特的住所。 咚。 “呀啊!” “呜哇!” 短促的惨叫声后,阿尔特的脸撞进了某种柔软的物体。 脚在磨损的铁板上话到,跟那物体一起跌倒了。 发现充满视野的那个柔软温暖的东西是什么时,阿尔特顿时狼狈不堪。 慢慢抬起头。 华丽绒毯般铺开的金色,通红着脸盯着他的蓝眼。以及,轻柔裹住自己的脸的,形状优美的胸部。 “雪露……诺姆……?为什么……!” “好、好啦快给我让开,这个色小鬼!” 是自己把站在楼梯上的雪露压倒,变成了这种样子,阿尔特意识到的时候,“银河的妖精”漂亮的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腿间。 “…………呜……!” “喂、你摸哪里啊、笨蛋!色狼!色情狂!” “笨蛋,不要用暴力……!” 就算想站起来,基于女性永远体会不到的痛楚而苦闷的阿尔特实在难以活动。 为了推开拼死起身离开的少年,惊慌状态的歌姬第二次的攻击,命中胸口。 “……呜哇啊啊!” 完全失去身体平衡的阿尔特,撞碎了公寓锈蚀的栏杆,飞向半空。 “真是的!你啊,不知道什么叫细心,不知道什么叫对女人的尊敬吗?” “是这种问题吗!” 坐在八叠大的房间中央的小桌子上,身穿超短裙的雪露嘟起嘴。 “第二次让我受辱,还这副表情,你算什么男人!” “……第一次也好这次也好,我怎么知道你在啊!而且,天下的雪露·诺姆来这便宜公寓到底要做什么!?” 在招麻烦自己就吃不消了,于是躲到窗边的料理台的阿尔特,努力不看着那舒展的大腿地怒骂回去。 “我找你也没什么事。” “……喂!” 阿尔特的声音明显地不爽了。 “想要你还给我,我的耳环。” “耳环?” “我想肯定是在逃生槽撞到你的时候掉的。剧场和逃生槽都找过好几遍了。” 这么说,雪露的一边耳朵,确实没有现场的时候那闪烁耳环。 “掉进逃生材的时候耳环还在,经纪人的视觉情报已经确认过了。被救出的时候没有耳环也确认过了。 “原来如此、啊……“ 那之后的行动暂且不论,这个说明能够接受。 “可是,当时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被军方收押了。连e gear也是。所以,就算耳环掉进去,也在那里吧。” “啥?” “他们说是证据品,虽然说将来会还我……” “什么啦!阿尔特你怎么能这么没用!” 说的什么话,阿尔特表面上还是无视了,他放弃了没有胜算的口头争执。 “真是的,枉我特意跑来这种穷酸的公寓……” “本来就不是让你来的地方。没事了就快回去吧。” “不行啊!那是妈妈的遗物啊!” “……遗物?” 这样的话,就能够理解雪露的执着了。 阿尔特无意识地抚摩着母亲编的发绳的结。 “明白了。那,你把联系地址告诉我。军方把东西还给我后我就给你快递去。” 最大限度的让步。 对这突然冲进自己的房间,还把自己当色狼对待的嚣张少女,厌恶他人的阿尔特能表示出如此好意,只是因为“遗物”这个词语刺激了他洁癖般的罪恶感。 可是,妖精摇了摇头。 “光这样不行。” “……什么?” “第一,快递不行。你要把它亲自送到我那里去。” “……还有吗?” “为了对他白走一趟作出赔偿,阿尔特现在是我的奴隶!现在开始,跟着我!” 就是今天,去说吧。 自己想成为歌手。 无论哥哥多么反对,自己也想成为歌手。想唱歌。胸中满溢的歌,已经拦不住了。 “那、那个、哥哥……” 哥哥,奥兹玛,刚刚才从工作的办公室回来。 辞掉飞行员,改做事务工作的哥哥。发誓再也不会作危险的事,一生都保护兰华的哥哥。 会不会背叛了哥哥的心情,她很害怕。 在小小的胸中反刍着练习了不知多少遍的台词,兰华把手放到奥兹玛房间的门把手上。 “……恩……恩恩。就像你说的,卡纳丽亚。” (在打电话?还是有客人?) 兰华从略开的门缝中往房间里偷看。 “‘维克朵’的老巢肯定在这附近宙域没错。明天我带着米歇尔和路卡飞过去。” (……飞?) 奥兹玛桌子上面,显示屏里是瓦尔基里的全息程序,和几个飞行员的照片。 “卡纳丽亚去申请death toroid的使用许可。趁他们不在一窝端了。“ (哥哥……骗人……) 膝盖发软。 视野模糊,溢出大颗泪水。 (明明……说……不再战斗了……说……不再开瓦尔基里……的……) 一直、相信着的。 再也不想失去重要的人。 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思绪一下子泛滥,恢复意识的时候,兰华已经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了。 “便宜哟便宜哟便宜哟,‘明天开始的勇者们7~沉默的death toroid’的碟片,一张只要9.95元!“ “完全有机栽培的色拉,杰特拉大菜!“ “来一份龙鸟翅膀和伊甸味噌如何?小型和大型分量的都有哦!” 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农业行星“ind 3”的市场“福尔莫”。 这里是面向杰特拉帝人的地方。巨大的男女们你来我往,络绎不绝,跟同样有十米高的电源交谈甚欢,小建筑物大小的购物袋一手进一手出。 阿尔特和雪露,站在地球人的人行到上往上看。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杰特拉人真的好高大!” “……你没见过杰特拉帝人吗?” 阿尔特一只手已经被装满毫无用处的土产的袋子占据了,很快另一只手也会被占吧。 当然,全部都是雪露的东西。阿尔特看来平淡无奇的日常景象,在公主殿下眼中则是希奇得不得了。要来这里的,当然也是雪露。 “gy一个也没有啊。在别的行星遇到的杰特拉帝人也都跟地球人体型一样……呐,为什么这艘宇宙船上会有这么多巨人?” “体型转换也有很多问题啊。转换需要的能量也不小,不是军队,一般是用不上转换装置的。” 体型转换。这是通过机械读取遗传因子情报,让人类和巨人相互转化的装置。不是单纯改变细胞体积,而是消灭原来的肉体,生成新的肉体。可以说是重生。 这是孕生了杰特拉帝,也孕生了人类的远古文明,“普罗多文化(protoculture)”的产物。第一次星际大战时称为地球人同胞的杰特拉帝人,大部分通过转换与地球人同化了。 “有人因为遗传因子的问题,转换了好几次以至死去,还有人因为脑细胞过大,变为人类大小后产生记忆和智力损伤的……另外,巨人很适合做军人或劳动者……喂,雪露你在听吗?” “我在听啊!对呀,自己就是自己嘛,配合成别人真是傻瓜!呐,呐,那是什么?” “那是河马牛。” 头带巨大草帽,皮肤晒得黝黑的杰特拉帝牧人,牵着比阿尔特高好几倍的巨大的牛,优哉地从大道上走过,雪露看到后,欢呼起来。 “一天就能生产可以供给一百个人类分量的牛奶。肉也能吃,皮和骨头能做工艺品。” “咦!?骗人,天然牛奶!?居然还有那种东西啊!” “……你平时都是吃的什么?” “gy上都是喝的合成牛奶嘛!肉也是藻类或者水田栽培的大豆蛋白……杀了动物吃肉这种野蛮的行为的是不可以的……格雷丝经常这么说。可是……啊啊、好好闻的味道……呐,摸一下会怎么样?” “笨、笨蛋!住手!看起来很迟钝,被踩到就不是小事了。” 抓着她的袖子,可是也无法制止因为好奇心而莽撞行动的雪露。 河马牛动作相当迟钝,而且因为看不到脚下,轻率地去碰它很可能后果严重。 但是,说了她也不会明白吧。 这时,阿尔特眼角瞥到了冰淇淋店的招牌。 “对、对了!雪露,你也没吃过天然冰吧?” “……冰?” “对啊。听说那家连锁店的冰很好吃。” 米歇尔确实说过吧,阿尔特动员了全部记忆力道。那男人的轻佻话,偶尔还是有用的。 “你要请我吃吧?” “……知道了!” “好好吃!好棒啊,在嘴里融化!大婶,这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啦,河马牛的牛奶和生奶油、龙鸟的蛋、香草和砂糖,还有爱情。” “只有这些!?真的!?” 手拿着三球冰淇淋的雪露,像小孩子一样欢欣雀跃。 冰淇淋店老板娘梅特兰看到这感动的样子,充满慈爱的脸上露出微笑。 “对呀,然后就是我梅特兰的力量了。我可能比推土机力气还要大哦?把材料混在一起,打得比任何机器搅的还要蓬蓬松。” “这样啊……好感动……!” 带着太阳镜和帽子隐藏身份的雪露,老板娘没有看出她“银河的妖精”的身份。 “这么稀奇吗……” 阿尔特手中的冰淇淋确实细腻香甜,但他没有雪露那么感动。 换个立场,自己也会产生同样的感动吧。这么想着,阿尔特重新眺望起习以为常的市场景色。 开着比卡车还要巨大的拖拉机,拖着直径跟阿尔特的腰差不多的巨大苹果西红柿沿街贩卖的美尔特兰帝(melndi)商人。 穿着和服,分发无名演歌广告纸的杰特拉演歌歌手。 开着民用death toroid,修理巨大配线机器的地球人电工。 大约是刚刚从真空的宇宙回来,啤酒的推杯换盏间享用着巨鲑生鱼片,穿着宇宙服的作业员的吵闹声。 贴着圆筒型玻璃天顶,旁若无人飞向巢穴的龙鸟群。 全部都是无比熟悉的无聊景色。 然而,却是百年前的人类,绝对看不到的景色。 (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雪露在吗?) 阿尔特想着,伸展四肢。 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现在看着的景象的色彩,开始与昨天的不同。 “呐,阿尔特。” “……什、什么!?” 雪露以突显身材的姿势,凑上来看阿尔特的脸。 “你和兰华,是恋人吗?” “不、不是!那时候才刚刚认识,才不是什么恋人!” 不过有过短信来往,这话说了肯定会被嘲笑,于是阿尔特保持了沉默。 “那、你有恋人吗?” “……没有。” “唔——” 不知为何,雪露很高兴似的笑起来。 “早乙女阿尔特,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嚣张,不过你也有好的地方嘛。” “……什么啊。” “你不把我当雪露来看!” 说着,雪露魅惑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沾着冰淇淋的嘴唇,又迎风转了一圈,短裙飞起。 在ind 3的大气中缓缓飘动的金色长发和轻薄衣裙,真的像妖精一样,让阿尔特的心跳快了了起来。 “来了……!” “来了?什么?” “灵感啦!” 雪露从手提包取出签名笔,突然冲进杰特拉人的内衣店。 完全无视店员的制止,扯下装饰店面的巨大短裤,一心不乱地在布上书写。 “喂,雪露……!” “别跟我说话!现在世界正向我降临!” 笔的动作一刻不停顿,没有丝毫犹豫地在雪露的手中舞动。 就连商品被随便写字而愤怒的店主,都开始兴趣盎然地开始观察着她。 然后,带着她的热情的歌词写出来了。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唱歌呢……) 她知道,从全身溢出的唱歌热情无法抑制。一定要把感动的景色,初次见到的天空和街道的颜色,以唱歌的形式传递给别人。 这和阿尔特眺望天空时那种朦胧的感动,是一样的吧。 阿尔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用包冰淇淋的纸折起了飞机。 “写好了!谢谢店家!请把这个送到宾馆!” 写完后,兴奋得红着脸的雪露,一脸之前从未见过的笑容。 “……你好厉害啊。” “当然了!我被感动了嘛!现在心脏还在怦怦跳呢。” “呐,雪露。” “什么?” “为什么人要唱歌、飞翔……直到宇宙尽头呢?” 咚,雪露的拳头敲了阿尔特的额头。 “你是笨蛋吗?” “什么?” “当然是因为想这么做啊。小鸟也不会去问自己飞翔的理由吧?” “是吗……” 仰望天空。 玻璃包围下,熟悉的天空。 阿尔特向天空抛 出纸飞机。 “是这样啊……!” 纸飞机一直线地飞往市场的人群中。 排列在广场上的风车,一起迎风回转。 也不擦干泪湿的双眼,从想也不想就坐上去的地铁里下来,这里是儿是经常被带来的,巨人们的市场。 好象喝了变小药水的爱丽丝一样的兰华,独自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不想回家。 不做飞行员了。哥哥温柔的谎言。 从未见过的,可怕的背影。 以及多此在脑中闪现的,重要的人死去的恐怖。 取出贴身的生体手机,不拨出电话。 那样就会被哥哥带回去吧,想到就觉得,好可怕。 “……我想做什么啊。” 她讨厌俩给朋友松浦七濑打电话都做不到的自己。 好可怕。 对于歌唱的热情,以及无法支持这热情的自己,这个矛盾。 macross小姐、节目主持什么的,这些了不起的可能性,想也不用想的,普通的女高中生。 虽然西画唱歌,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成不了歌手。 但是,她不能像班上的朋友那样生活。 开学、时尚、昨天看的电视剧、暗恋的男孩子的谣言。 不能只是想着那些事情生活。 喉咙是为了唱歌,身体是为了随音乐摆动,手脚是为了打节拍而生的。 抬头看着市场上的屏幕,里面是华丽歌舞的雪露·诺姆的影像。 (想成为雪露那样。) 不是想要被疯狂的歌迷追逐,也不是想要参加出名的节目。 不是名声什么的问题。 只是,想要一年唱到头。只想着歌唱的事情。愿望是,让那歌声被宇宙中的众人听到。 把这梦想具现成真,对兰华而言,就是“歌手”。 从那一天,和雪露合唱的那一天起,那个形象不再是幻觉,而变成了清晰真切的样子。 在唯一的听众,阿尔特面前唱歌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开始回响,变化。 “我……” 想唱歌。这句话,堵在喉间。 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了。 温柔的哥哥、贵族女校、只是漠然做着虚无的梦而挥霍青春的每一天。 还有赋予形象的那句语言。 那是…… 喀,不知什么地方飞来的纸飞机,撞到兰华的背上。 捡起来,从朴素的纸张来看,无法推测是谁掷来的,但是可以从折法推测出,折纸的人的纤细和温柔。 (阿尔特君……) 当时那个少年的样子,和纸飞机重合。 赌上姓名,救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殿下。 (对啊。阿尔特君毫不迷惘地,冲过来救了我呢。) 咝——,兰华用力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 然后。 她开始唱歌。 没有任何听众,杰特拉市场的角落里,兰华·李的首次演唱会,拉开了序幕。 变化,悄悄开始了。 热狗摊前的人流渐渐减少了,匆匆回家的巨人们的脚步,有些许的凌乱。 终于,歌唱着的小小绿发少女,停住了一个杰特拉人的脚步。 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围成了人墙。 少女在路灯的照耀下,不停唱着歌。 绿色的头发像有生命般跳动,汗珠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高大显眼的美尔特兰美女,停下吃着炒面的手,用两根筷子熟练地敲起了拍子。 乐器店的杰特拉帝老人高喊着“迪卡露恰!迪卡露恰!迪卡露恰!明美!”冲出店外,弹起古老的木吉他。 地球用的人行道上,穿着边境行星佐拉的民族服装的妖艳的女性,也开始用手中的键盘伴奏起来。 在路边睡觉的河马牛,咕噜咕噜地打起响鼻,合着歌舞的节拍,慢慢摇起尾巴。 穿着作业服的杰特拉水兵搭起肩唱歌应和。坐着龙鸟的伊甸行星的杂技师,双手拿着焰火在爱鸟的背上跳舞。听得入迷的某人肩上,他的宠物,银河长毛鼠和主人一起扭着。连维持市场秩序的警官们,都跟经过的女性们一起唱跳了起来。 无数的声光唱和,出身地和种族都不相同的人们,以翡翠色头发的少女为中心,欢笑、舞蹈、歌唱着。 以为会永远持续的歌声,结束了…… “啊、啊?啊哇哇!?” 终于,少女——兰华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群围着欢呼。 “那、哪个,大、大家……!” “安可!安可!” “是歌手吗?出道了吗?” “歌碟,cdv在哪里卖?” “迪卡露恰!安可,迪卡露恰!” “安可!要安可!” 倾泻而来的赞语、赞语、还是赞语。 像大海、海啸一样,人们的笑脸和喜悦倾泻而来。 群众中间,也能看到阿尔特和雪露的笑脸…… 兰华微笑着,再次开始唱歌。 “呐——?我说的吧,那女孩会来我这边的。” “小鸟不会去问自己飞翔的理由吗……” 阿尔特俯视着在光芒包围中歌唱的兰华,喃喃道。不知不觉的,手脚合着歌曲的节奏打着拍子。 “我决定了,雪露。” “……决定了什么?” “我要加入sms成为飞行员。从那些怪物手中,守护这frontier。” “——不是那女孩?” “包括兰华和这条街在内。” (没错——) 已经不再迷惘。 无论是怎样的手段,只要那是天空的通行证—— 这就足够了。 galaxy’s crisis 他以为避开了的微型飞弹,转了个向在装甲上弹飞。 猛烈的冲击让阿尔特乘坐的vf-25f一边的super back连根消失。 死命控制住在惯性作用下大幅团团转的机体,卸掉完好那边的推进器后,搜索敌机。 搭乘战斗机在空战时不能只顾前面。事实上,经常要不断地转头,警戒察看上下左右的潜伏之敌。 正上方,大型陨石的阴影中,推测是刚才发动狙击的敌机喷出了火焰。 阿尔特伸出vf-25f的腿,瞬间变成加沃尔克形态,靠挥腿的惯性和脚底推进起的喷射力,向斜上方急速上升,同时回旋,呈锐角向敌机的背后飞去。 敌机是vf-19a“埃克斯卡利巴”。二十年前开发的产品,有前进翼的细身制空可变战斗机。 (可恶,为什么这么快!明明我的才是最新锐的!) 飞在陨石和陨石缝隙间的“埃克斯卡利巴”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巧妙地在战斗机状态和中间状态切换,有着名剑之名的机体切裂银河,以惊人的速度飞翔。 “可是啊!速力和变形速度,都是vf-25f占优啊!” 对于急速回转后回到战斗的“埃克斯卡利巴”的突击,阿尔特以斗牛士对付牛的方式回避。 保持如此速率变形为人形形态,双手握住加特林机枪,迎击“埃克斯卡利巴”放出的微型飞弹,在预测敌人将会到达的地点投去荷电粒子光束和超高机动飞弹。 飞弹爆炸的粉色烟雾,和能量转换装甲被光束击碎的紫色等离子雾,在宇宙的虚空闪着光芒。 “成功了!?” 那一瞬间,冲击袭来。 紧靠驾驶室的旁边,就是变为人形的“埃克斯卡利巴”面部的目镜位置。米黄色的优美机体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 明明直接击中了。阿尔特狼狈起来。 趁此空隙,“埃克斯卡利巴”踢破了针点护壁,vf-25f的左腿从关节部分着段了。 看上去,“埃克斯卡利巴”的机体不要说飞弹和兼具追加推动功能的加速背包(fast back),连枪匣和盾都没有了。它在判断阿尔特的预测射击避不开的刹那,丢弃了一切追加装备,金蝉脱壳。 (真是……不顾一切的机师啊!) 瓦尔基里·飞行器模式的“格斗战“,也就是踢、打,人形战斗机开发之初,是没有考虑过的。 地球人类知道“macross”里的是数倍大于人类的宇宙人体积后,就把假想敌,也就是杰特拉帝人推测为巨人。于是他们考虑要避免冲入巨人船内的格斗战,也就是为了压制巨人步兵的近身战斗。 因此,在使用超技术开发出来的人形战斗机和人形战车的腕部和腿部,加上了格斗战时也不易损坏的强韧的操控器。 这种格斗战机械在演变为激烈的大规模舰队战的第一次星际大战时还不是很活跃,而在此后的杰特拉系市民叛乱镇压中,由瓦尔基里之间的相互冲突证实了它的效果,vf-19和vf-25等,使用被称为针点护壁的集中性防御领域进行近身格斗成为可能。 但是,这毕竟只是非常手段。在宇宙空间实行等同于超高速下的机体冲撞的格斗战,就是疯狂的浪费。人形战斗机的武器毕竟还是光束枪、飞弹等。 “埃克斯卡利巴”毫不犹豫地化险为夷了。 如果做不到赶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不损坏机体的兼备精密和大胆的操纵技术,是办不到的。 也就是说,超人的技术。 但,对阿尔特而言,并不只是被摆了一道。 幸运的是,受了一踢的机体,顺势在拉开距离的时候也将机体变成了人形“巴特罗伊德”。 巴特罗伊德不单纯是人形形态而已。热核爆引擎输出的装甲和能量的完全运转,使保护机体的针点护壁的防御力跃升数倍。 以流畅的动作拔出内置于装甲里的对装甲小刀。 说是小刀,其实是比汽车还要宽长的特殊金属块。覆盖着针点护壁的贯通力,切断战舰装甲就像切黄油一般容易。 不对……是本打算拔出来。 细小的爆炸声响起,握着对装甲小刀的右手腕被“埃克斯卡利巴”头部的镭射击飞。 (陷阱!) 对,是个彻底的陷阱。 从故意丢弃全部飞行道具的行为来看,还是从它想引导向格斗战的行为来看,还是从阿尔特被对手踢开的距离来看,一切都在“埃克斯卡利巴”机师的计划之中。 显示出自己已经无所选择的姿态,将阿尔特引诱入心理陷阱,夺取原本因为性能的优越而有更多选择的阿尔特的选择肢,老辣的陷阱。 结果,vf-25暴露在镭射机枪的弹雨中,因冲击而反跳。装甲爆炸,零件弹飞,探头碎裂。 对着失去控制的,收纳阿尔特的身体部分,“埃克斯卡利巴”伸出必杀的双重针点护壁刀—— “好——了,阿尔特公主——,本日第25次死亡——” 在米歇尔的笑声中,俗称“棺材”的模拟战斗室的门打开。 “那么就挂着这些,穿着e gear饶格纳库跑25圈,去吧!” 看到米歇尔在他面前摊开的西着“i’m dead”、“我一败涂地”、“mince kilo 100元”等板子,阿尔特垂下了头。 “当然,要把能量扩充器关了哦?” “给我记着,米歇尔……” “要叫少尉大人。追加一圈!” “可恶!!!” 关掉能量辅助功能,拖着厚重的防弹装甲和变成金属块的e gear,阿尔特在格纳库老老实实地跑了起来。 加入sms的阿尔特接受了极度激烈的训练。 模拟战败北、格斗训练被水兵壮汉暴打、完了还要基础体力训练接着基础体力训练。连一点询问vajra情况的空闲都没有。 即使如此都没有怨言还真是了不起,奥兹玛和米歇尔暗中感慨,不过这两人没有好心到会当面告诉他。 汗流浃背,只顾看着前面在格纳库里有一心一意一圈圈地跑步的阿尔饿,看起来就好象忠实的猎犬。 “你真是坏人呢,米歇尔前辈。” “路卡吗。” 安杰罗尼家秘传方法泡制出的咖啡的美味,不要说sms里的便宜咖啡,就连涉谷大道上的咖啡店卖的都比不上。 所以,只要闻到伸过来的咖啡的香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这是课程吧?” “可是,那模拟战斗的参数,做过不少处理吧?vf-19是解除限制的特殊战使用的a型,初期化后才对对方有利……而且,连机师的数据,都采用了取得半打罗伊·福卡勋章那个王牌的……” “普通难度的话,那家伙很快就会过了。要让他那高傲的鼻梁碰点灰才好啊。” “呵呵……” “笑什么笑。” “米歇尔前辈——真的很喜欢阿尔特前辈呢。” 路卡像小猫一样笑起来。无邪的笑容,让人全然想不到他是sms电子战机师中连其他分局人员都算在内的第5名。 “你这家伙说什么……!” 米歇尔笑起来,用没有端着咖啡的那只手,在路卡头上敲了一记。 “痛痛痛,好痛啊,前辈。” “罗嗦,没有把你打得说不出话你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体育系就是这种不讲理的地方。” 一脸看不够的表情,米歇尔有 点耀眼似的笑看着跑步中的阿尔特。 阿尔特忍受地狱特训的时候。 ind 1的一角,奥兹玛·李的家里,正掀起一阵不同的风暴。 “拜托!请把令妹交给我!” “…………” 可疑的杰特拉帝人。不是种族偏见,这个人就是很可疑。 显眼的圆眼镜,更显眼的刺猬头。 名片上印着“vector promotion董事代表 艾尔默·克里达尼克”。 一言蔽之,就是业界人士。奥兹玛本人对艺能界不是很清楚,但三流电视剧里出现的业界人士都是这副德行。 心爱的妹妹说要给他见一个人,把他带到这里,又看到这种人,此时奥兹玛的不快已经达到顶点。 “单刀直入地说,你的妹妹有才能!成为真正的明星的才能!” “…………” “我们一族是,在那第一次星际大战时舍弃了博德尔·赞的主干舰队,为了普罗多文化和地球文明,最早来到地球一边的杰特拉帝舰队的遗族。” 这个叫艾尔默的男人看来是个热心的辩论家。否则的话也担当不了艺能人的制作工作吧。 “那场战争中死了很多地球同胞和杰特拉同胞。我是这么想的。不能让过去重演。如果一开始就靠歌声相互理解,那么多人就不会死,宝贵的文化也就不会失落在一次次的战火中了。” “…………” 其实是不知道该说很么好。 在桌子对面泪言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定觉得自己是不可理喻的顽固家伙吧。 但是,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歌就是爱,歌就是心。只有歌,才是拯救这充满战乱的银河的力量!凭兰华小姐,超过雪露·诺姆都不是梦想!我在那街头听到她唱歌的瞬间就觉得了!安可、迪卡露恰!” “兰华啊……她……” “林明美、美翁、莎朗·埃普、爱丽丝·霍利迪、热气巴沙拿、埃米丽亚·吉尼亚斯、埃尔玛·霍利……兰华小姐拥有与这些传说中的歌手一争高低的能力,她有这样的能力!” 这全是连对音乐没多少兴趣的奥兹玛都知道的鼎鼎大名。 兰华?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喜欢唱歌的小孩子,总是哭着在背后追赶我的那个兰华,在人前唱歌?成为艺人? “就像热气巴沙拿除掉普罗多恶魔(protodevlin)对宇宙的威胁,维护了美尔特兰舰队的和平一样,兰华小姐的歌,一定也能成为拯救银河的力量!她是能够成为超银河级歌姬的少女!” 自己的认识,和世界的认识并不相适。 常有的事。 然后,自己的认识总有一天会与世间的认识偏差,这也不稀奇。 (进入贵族小姐高中,是满意的结果吗?) 不管是要责备谁,还是被谁责备,奥兹玛只是感到生气。 “……给我回去。” “哥哥!” 一直默默听着的兰华站立起身。 眼镜里充满了泪水,已经快溢出来了。拳头微微抖动着。 要“发作”了吗?奥兹玛摆好架势,但是,兰华却意外地用明了的话语开始反驳。 “我是认真决定的!我跟艾尔默先生都谈过好几次了,维克特公司是不是可信的公司,也拜托‘娘娘’的店长调查过了!而且、而且、我要选择我的人生!就像哥哥不放弃飞行一样……” “兰华……” 终于被她知道了啊,胸口感到被钝器刺中般的悲伤。 明白了。 要想守护兰华的话,就不应该对兰华撒谎,作为当着领工薪的事务员生存就好了。 但是,开战斗机已经是渗入体内的本能,消除不掉了。 手是为了操纵气阀,脚是为了踩住踏板而存在。而灵魂,则是为了在星海间穿梭飞行而生。 “我不想责怪你。但是我想让哥哥知道,因为也许明天就会死,我也是,哥哥也是……” “…………” 本来准备起身离开房间,又再次坐下。 ……不能不接受的东西。 自己当年说要高中弃学,加入军队的时候,身为平凡开拓民的父母是怎样的表情? “所以,我不想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艾尔默先生也说这样不好。可是,不能被最喜欢的哥哥接受的歌,我不想唱。” “拜托你!大哥!请让我、把兰华的梦、把人类的希望传播到银河!” “…………” 神经质地把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次后,身经百战的击坠王,从喉咙里挤出了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话。 “……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房间里充满了懒洋洋的,像是要把人勾引到什么地方起的诡异的印度语歌声。 “你好象有烦恼啊,奥兹玛。” sms的大本营,万能战舰“macross quarter”的居住区。其中一间房间里,裸着上半身的奥兹玛,正在接受老朋友,操舵士波比·马戈的按摩。 “你看出来了?” “当然了。是你的事情嘛。奥兹玛不是一有烦恼就到人家这里来的吗?” “是吗……是吧。” 波比·马戈有着黑豹般紧致的肌肉,以及标志性的,精心梳理的金发和胡子,一看就是经常乘坐宇宙船的人。 从联络艇到都市宇宙船,没有他没开过的。放出如此豪言的男人。事实上,在大型船的掌舵方面,奥兹玛等人也是远远不及。有评价说,波比有能让他开的舰艇速力提高20%的魔法。而且他还是化妆师,在sms的女性间被叫做师父、被当成大神般仰慕着。 “人家啊,最喜欢奥兹玛这样的地方了。很纤细哦。” “……那真是谢了。” 波比不仅是语气上,事实上就是同性恋。之所以进入sms,似乎也是因为跟同性恋人间起了重大的恋爱纠纷。 不过,波比没对在性向方面相当直的奥兹玛作出让他成为自己同志之类的举动。按照“她”的话说,“异性恋者,才会突然对喜欢的人施以强暴吧?” 一开始浑身不自在的奥兹玛,很快就跟他成了好朋友。这是因为波比是具有超越性向的包容力的人吧,作为一起喝酒,推心置腹的同僚,奥兹玛和波比成了亲友。 (如果我变成同性恋,或者波比是女人的话,我们大概就能结婚,给兰华一个母亲吧。) 他还有过这种想法。不过不会实现,最终,想被男人所爱的男人波比,和喜欢女人的奥兹玛,两人在不合理的交错下,成为了如此的友人。 “……你现在放的,是莎郎·埃普的歌吗?” “对啊。啊,奥兹玛讨厌这种歌?” 莎郎·埃普,是奥兹玛和波比少年时代,风靡一时的数码偶像。 她当时造成的狂热不输今日的雪露·诺姆,不只是唱歌,完全活用人工智能,通过全息沉痼能在舞台上歌舞自如的莎郎的表演,席卷了银河。后来因为音乐中包含了洗脑程序导致活动中止,但去除了程序的歌现在还是热门曲,因为那歌是真正的好听吧。 “突然引退,好可惜啊,人家看过她伊甸巡回时的舞台哦。堕落又性感……” “你觉得我妹妹,能胜过莎郎吗?” “兰华吗?” “刚才,来我家的杰特拉艺能制作人说的。你的妹妹,有成为林明美和莎郎·埃普的才能。” “是啊……虽然我还没怎么听过兰华的歌。” 波比 在奥兹玛的肩胛骨附近温柔揉捏着,略加思考,回答。 “你愿意听一个半调子化妆师的意见的话。” “……恩。” “当然,好话谁都会说。不过,这样想想看?比如说,人的愿望,只能达成百分之五十或三十吧?” “是吗……大概吧。” “所以啊,一开始瞄准打击的话,就只会挥空了。但如果以全垒打为目标,就有百份之五十的机会打出二垒打吧?” 波比细长的手指轻轻推开脂肪层,按入锻炼良好的肌肉之间,让肌肉放松。 “呐,奥兹玛。你还记得你报考飞行员时的竞争率吗?” “记得啊。10.8倍。大家都叫我放弃了。当时选出来的5000个候补生,半年后只留下20人。” “……是吗。” “那20个人中,成为瓦尔基里机师的有5人。8人转科,4人重伤,3人……死了。而且那5个人中,从最初的战斗生存下来的也只有3人。” 短短的叹息。 就是这样。这就是生存。 “我明白你要说的了,波比。” “不对。” “啥?” “你没有理解我想说的话。不,一开始我就没有说的必要。答案就在你心中。对吧,达令?” 咝,波比的手像爱抚一样摸过奥兹玛僵硬的脖子,那一瞬间。 警报响起,照明灯光变成红色。 “怎么了?” 奥兹玛用判若两人的精悍声音,对着枕边的话筒叫喊。波比则已经移开身体,开始换上军服。 “敌袭!代码victor!飞行训练中的米歇尔他们和林妖(piie)小队,在巴米利翁区域遇敌!200秒前!” “切——!” 烦恼的时间暂且搁置。 现在开始,是战争的时间。 (要撑到我去,不能死啊,小鬼们……!) 如果不能活着,就连烦恼的权利都没了。 战场像打翻了蜂窝一样混乱。 爆炸的光晕在全空屏幕上扩散,好象焰火,阿尔特不禁产生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是强袭。 在macross frontier远处的前方的小行星带里演习的阿尔特、米歇尔、路卡三人,在与三架侦察归来的美尔特兰帝兵用的装甲人形“夸德伦·瑞亚(queadluun rea)”模拟战斗演习中,突然,从陨石背后出现的vajra把他们分断了。 “……是‘维克特(victor)’!新人,退后!” 从由于vajra的电磁波干扰而有点断续的通信里传来的,是担任夸德伦编队长的女性,克兰·克兰上尉的声音。 “我也想战斗!” 赶走最初的恐惧,阿尔特大声抗议。 “我们夸德伦侦察回来是装填了实弹的!你的模拟弹能干什么!” 与斥责声同时,插入vajra和阿尔特之间的鲜红色巨大人形,夸德伦从两肩放出高机动飞弹的风暴。 背负巨大的back pack,没有头部的人形,夸德伦·瑞亚,是被称为杰特拉帝装甲人形的兵器。也可以看作巨大的e gear的战斗人形,在银河的各个角落上演着无止境的战役。 其中,夸德伦系列还有专门为g能力优秀的女性士官的克隆兵特制的机种,依靠基梅利可拉(quimeliqu)特殊initial=vector控制系统,可以实行无视惯性的超机动行动,目前也是第一线的超兵器。 可是,vajra从体内吐出了生化干扰物,闪着蓝色的磷光以高速动作将那数十发飞弹避开了,并以流畅的动作迫近陨石群缝隙中的克兰·克兰,背上的甲壳打开,露出了长大的光学兵器发振器官。 “上尉!” “不要大惊小怪的,小个子!虽然体型被缩小,我们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战斗!” 根本不管阿尔特的担心,克兰·克兰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vajra的光线,并用装在双臂的镭射枪展开反击。 (好厉害……) 回避与攻击一气呵成,华丽的动作。人形战机能与人类的动作如此接近,其中的士兵必然也是达人。阿尔特忘了是在战斗中,对那优美发出了赞叹。 “所以,我也要!“ 阿尔特的战斗机形态的vf-25f呐喊道。掠过vajra上方背面,擦身而过时一口气变形为人形,靠脚部喷射强行下降,转到vajra的背后。 “得手了!“ 由于vajra的电波干扰,自动瞄准没什么用,但极近距离的话,靠肉眼就能瞄准。当然,这只能在零点几秒的交叉而过时完成。不过以阿尔特经过锻炼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是做得到的。 头部射出镭射光线,灼烧着vajra的头部。 “成功了!?” “蠢货!还不能确认击破!” 克兰上尉斥责的同时,烟雾中出现了vajra的身影。它强韧的脚用力把阿尔特的vf-25f踢飞。即使头被打飞,vajra的动作还是没有一点异常。 阿尔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座位上,如果不是穿着e gear,就已经骨折,内脏破裂了吧。略迟一瞬,vf-25f机体的背部又遭到浮游物的猛击。冲击撞开了手指的锁扣,vf-25f手上的来复枪飞向空中。 “可恶!公主还是太嫩了!” 在他远方的宙域。即使想过去,但受到vajra攻击牵制的米歇尔·布朗还是没有办法。 他驾驶的瓦尔基里,也是vf-25系列。这是曾经把阿尔特和兰华从危机中救出来的同一台,蓝色的瓦尔基里vf-25g。 不过,这架青蓝色机体上的装备,与阿尔特的有很大不同。巨大的来复枪,背上复合感应器和机体固定器,以及增设了感应器而显得怪异的头部。被称为“狙击手背包(sniper pacl)”的远距离支援用机体。 依靠实体弹的攻击,猛一看很古老,而根据从战斗种族杰特拉帝得来的资料可知,宇宙战斗中,使用不受干扰,又难以受到星际物质或气体、重力场影响的轨道炮和火药式来复枪进行射程外攻击是很有效的手段。 然而炮身长度与射程和威力成比例的火炮,与重视航空性能的可变战斗机并不相适合,除了单纯移动炮台化的可变爆击机外,几乎没有整合成功的离子。“狙击手背包”具有可装备多数背包的泛用性,还有vf-25“弥赛亚”特有的装备,能改装成这样,证明了同机的优秀性。 自然,跟对付步兵的狙击兵同样,从宇宙到行星,以人形兵器狙击的狙击手(sniper)也要接受特殊训练。 飞行员中适任者二十人里才出一个人,不但拥有该稀有才能,操纵技术还在阿尔特之上的米歇尔·布朗,是被才能女神青眯的男人。 “中弹确认!不过受害轻微!目标,与克兰·克兰上尉交战中!” 驾驶感应强化型的vf-25,也就是rvf-25,负责监视的路卡,在米歇尔身边操纵着无数的资料。在vajra的异常电波下还能实施聚集,依靠的是他的感应器。 “到下一弹填充还有155!……不过要知道弱装弹出全力也没多大效果……” 将弹体用磁力的反作用加速的路卡,为了提高输电力,能储存通常发射时以上的能量。但是,训练用的弹体的限度显而易见。 “向卡纳丽亚中尉的凯尼希要求支援炮击!那个的主炮,从frontier应该够得到 !” “不行!政府说违反了第二种战略兵器规制条约!在申请中,但是受理最快需要二十分钟!” “官府吗!那些家伙总是这样!” 可是,从现在的位置,就算感到阿尔特那里也来不及。 身上烧灼着狙击手经常体验的焦躁感,米歇尔装填好弹药,暂时专心于牵制vajra。 几秒,还是几分钟的时间内,似乎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一张表情怨恨的人脸浮在眼前,阿尔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掉进了地狱。 意识到那是探头对面投影出的巨大木乃伊的脸后,少年诅咒起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什么啊,杰特拉帝的战斗装甲啊……) 环视周围,他明白了那是杰特拉帝的旧战舰。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 过去为了与被称为普罗托恶魔的古代种族对战而生的巨人们,投入了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争战。这场战争漫无结果地持续了五十万年以上,即使创造者普罗托文明星级共和国,也就是被称为银河帝国的国家归于尘土,兵器之战也不会停歇。 这里,就是古战场的终局,他在作战前的短会中了解到。 眼前漂浮着的战斗装甲中的尸体,就是几百几千年前死在这里的士兵的尸体吧。在绝对零度的宇宙中白蜡化,永远在这里漂浮。 (成佛吧……) 不知道为不但宗教、连文化都没有的古代杰特拉帝人如此祈祷是否合适,阿尔特以亡灵的严肃性为优先,祈祷着用自己的机体把尸体推开。 战况不佳。 克兰·克兰联合了两架僚机,并在米歇尔的掩护设计下进入与大型vajra的战斗,然而装备的飞弹、能源在侦察任务和演习中大量消耗,就要陷入绝望。 (偏偏在这种时候,奥兹玛那家伙不在……) 奥兹玛的vf-25s在ind 1上。即使用超级背包(super pack)全力飞行,到这里起码也要五分钟吧。 “武器、如果有武器的话……” 可是,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与阿尔特情况相同。枪和飞弹都已经只剩下训练用的焰火,头部镭射的能量,为了承受先前的攻击,供给了能量转换装甲,充填需要时间。 靠针点护壁和小刀来硬拼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对那能应付夸德伦机动性的敌人,到底有多大效果?也就是说,跟赤手空拳没两样。 (没有……什么办法吗!) 此时,阿尔特的视线停在了先前推开的战斗装甲的手上。那只手握着的,是液体炸药式突击步枪。 (能动吗!?) 不管了,vf-25f把手伸过去,小心地握住那支枪。南无三宝,请保佑我,阿尔特又祈祷了一番。回得去的话,连母亲的一起,在上一炷香吧…… 幸运的是,为了与巨人作战而制造的是战斗人形。这只手也能握杰特拉帝人用的武器。阿尔特握着量身定做般的武器,冲进宇宙。 “林妖小队!我要进行强袭攻击,请援助!” “阿尔特?你在那里睡觉就好!别出来!” “我获得武器了!可以近身战!” “……你有注意吗?” 虽然因电波干扰看不见脸,但是他可以想象到克兰·克兰的想法。 “是啊!” “知道了!各机,散开!让它们看看女人的力量!” 用杰特拉帝语下命令后,先头的三架夸德伦呈巴字形列开,画着螺旋,一同瞄准vajra,不间断地射出雨般火线,压制它的行动。 阿尔特的机体飞向了那里。 右脚被接近弹和等离子波冲飞,少年还是没有停止突击。瓦尔基里的手脚和人类的不同,即使没了,也能便利替换。 无法替换的只有生命。就像那个杰特拉帝人,像基里亚姆上尉一样。 vajra拖着z字形开始撤退。 夸德伦的火线紧追,阿尔特的加沃尔克也猛追不舍。 这是一场猫鼠游戏,但是老鼠比猫还要强有力,任何时候都可以反击。 让人觉得要永远持续下去的追击的尽头…… “得手了!” 阿尔特骑在受了克兰·克兰射出的光束一击,动作变钝的vajra的背上,把液体炸药式突击步枪所有的子弹,灌进了vajra被打飞头部的脖子里。 湛蓝的血在宇宙四溅,终于,一切归于静寂。 “这个蠢货!” 等着阿尔特的,很显然,是奥兹玛的怒骂。宽广的格纳库中回响着他粗野的说教声。米歇尔和路卡对于自己没被卷进去,稍微感到了情形。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人而后退!” “我再也不想有人死了!如果我退下了,说不定林妖有人会死!” “你这个嚣张的……!” 奥兹玛控制住了就要打过去的手,周围有部下。殴打声称为了同伴不顾生命的新兵,会影响时期。为了他们的生存而殴打部下是长官的义务,但若殴打的时机不对,那就只是私刑。 “你的做法太乱来了!虽然运气好,那把枪还能用,万一没用的话,你,还有林妖的三人都可能跟着送命!” “……唔……” 这次轮到阿尔特沉默。 “你有好好记飞行员笔记的内容吗!不要胡乱使用捡到的东西,否则会被刮到冥王星,知道吗!” “听不下去了。” 穿透力极好,而且是洪钟般的声音,在格纳库中响起。与此同时,大门打开,大地微微摇动。 吊钟般丰满的胸部,描画出理想曲线的腰,以及形状极好的圆滑臀部,还有飘逸的,玻璃纤维般奇异的长发。 “克兰·克兰上尉!不要妨碍我!” “克兰·克兰……是这个人?” 美尔特兰帝的女性士官,只听到这么多情报的阿尔特,自行想象出的,鬼一样的肌肉性女性形象,碎成一片片。 “我们巨人族的武器,不管过了几万周期都不会故障!跟你们坏了再造的兵器不一样!” 满脸怒气的巨大的克兰·克兰瞪着奥兹玛的样子相当有压迫力,就算看惯了杰特拉帝人的阿尔特都惊呆了。 “抱歉,我不是要贬低你们的兵器。” “这事就不说了。因为这个新人的行动,林妖没有失去一个同胞。请你考虑这一点。” “……你这么说也没办法了。好,说教就到此为止!骷髅小队解散!去‘娘娘’开新人欢迎会!克兰·克兰,你也一起来!” “知道了。我去微米装置了。回见,少年。不要放松练习。” 伸直脊背,步态优美流畅地离开的克兰·克兰的臀部很有魅力,阿尔特一时没把视线从那上面移开。 在“娘娘”的分店举行的宴会场,被“sms运送”强壮的男男女女们折腾得一片混乱。 “那就是新人吗?” “是个大美人呢。” “据说是可以对抗米歇尔的机师呢。” “有女朋友吗?” 好奇的视线和窃窃私语,集中在主持宴会的奥兹玛旁边站着的阿尔特身上。与歌舞伎舞台上不同的紧张和不自在,让阿尔特精神不振。 “诸位!你们有些人大概已经听说了,这是今天开始在sms任职的早乙女阿尔特准尉。准尉是非常优美的飞行员,眼下驾驶我们骷髅小队的四号机!” 哦哦,席间发出高呼。 “今后,他将作为我们的战友,成为吃一样的干面包,喝一样的补给水的朋友!只要活着就一直 并肩战斗吧!那么,为了庆祝他的就任,尽情吃尽情喝!为今天买单的是大方的经理部和杰弗里·瓦尔德舰长!以各自的方式感谢他们吧!” 最后,奥兹玛眨了眨眼,换回了轻松随意的站姿。 哎呀呀,终于解放了,正打算从边上离开的阿尔特,肩膀被络腮胡的队长紧紧搂住了。 “现在开始!接下来完全是私事,我对你们有重大宣布!兰华!” (兰华!队长要说她的事?) 握好麦克风的奥兹玛的视线另一端,是一张无聊地推着送茶车,绿色头发的少女。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集中在兰华身上。 “知道的人不少吧,兰华·李是我可爱的妹妹!或者说sister!我妹妹,这次要在艺能界出道了!” “噢噢!” 满座欢呼。 被提及的兰华比谁都惊讶,惊讶得两根辫子似乎都要跳起来了。 “哥、哥哥……这、这是、真的!?” 哗,兰华的脸上荡开喜悦。 “迪卡露恰!最喜欢哥哥了!” 被兰华紧紧搂住脖子的奥兹玛,用严肃过分的语气,进入了演说的结语。 “从现在开始,你们,被我的独裁,任命为私设兰华·李歌迷俱乐部的会员!不准拒绝!不准退会!你们直到死,都要呼吸着兰华的歌而生存!” “是!长官!” 欢笑一堂,宴会开始了。 “总是这个样子吗?” 身体沉入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阿尔特熟练地用筷子夹起广东面送到嘴边。 “恩,一直都这样。对了,阿尔特公主。” “什么啦?” “你吃面的方法不会很奇怪吗?亚细亚系的面,不是要兹溜兹溜吸进去的吗?” 兹兹,米歇尔发出豪迈的声音吸着小碗里的担担面,兴味盎然地看着阿尔特的手边。 “……是、是吗?这种粗俗的吃法,在我家会被老爸用扇子打飞的……” 自古以来,在日本,优雅的女性吃面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才是有教养。女形扮演的是日本女性的理想形象,所以阿尔特日常生活中就被灌输了这样的女性道德。在外人看来,用筷子只沾湿筷子尖端,连来客角度都要计算的身体动作,使用手绢的优雅度,不禁会发出叹息吧。 “哎呀,不愧是公主的老家。” 阿尔特起身想跟耸着肩的米歇尔争执时,有东西撞了他的腰。 “喂!” “……怎么了?” 阿尔特转过身,高度只到他胸口的少年正用手指着他。 差点以为是打工的女孩子,仔细一看,她穿着sms的军服。 “早乙女阿尔特!不来跟照顾你的长官打招呼,很无礼吧!” “咦?小、小姐……” “不是什么小姐!我是克兰·克兰上尉!我们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吧!” 砰砰,少女敲着桌子表示愤怒。 (克兰·克兰……?) 把这个名字,跟刚才在格纳库里见到的那个巨人女性相联系起来,就算用阿尔特丰富的想象力,也足足过了好几秒。 “咦——!?” “有什么好惊讶的!可恶!比我高了这么点就了不起了!” “真笨啊,克兰。那不过是遗传因子不大灵光呀。” 米歇尔笑着把小笼包往嘴里送。他们是青梅竹马哦,路卡对阿尔特耳语。 “什么啦~~今天我一定要惩罚你!米歇尔,把你给教好。” 呼啦呼啦挥着双手打他的矮小的克兰·克兰的头,被米歇尔噗地伸手按住。 “哈哈哈,怎么样克兰?不甘心的话,把手伸高点啊。” “可恶!明明不久前还坐过我的肩膀!” “也有这种时候嘛。来,肉包。” “唔——哇!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真是的……” 离开打闹的两人,阿尔特移动到墙边的位置。 “那个,要不要来一份呢?娘娘特制的鲔鱼馒头哦!” 阿尔特循着那听到过的声音望去,是绿色头发跳啊跳的少女,看到她穿着那露出度很高的旗袍显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阿尔特有点慌乱。 “兰华……决定出道了吗,恭喜你。” “恩,虽然是小公司,不过总是个机会,我会努力试试。阿尔特君也……成为飞行员了呢。” “啊啊。” 短短地回答,阿尔特喝了一口茶。 “我想保护这城市……保护大家,而且……我觉得作为自由飞翔的第一步,这也不错。” “是吗。” 顿了顿,在考虑着什么。 兰华低了一会头,最后摆出笑脸,对阿尔特,只说了一句话。 “……加油哦。” 仅仅这样。 他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我非送你回家不可?” “什么!?你以为长官是什么?” “奥兹玛,醉得一塌糊涂呢。” 深更办夜爬坡已经很困难了,要还架着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就更麻烦了。而且烂醉的奥兹玛身上浓烈的酒臭,让阿尔特闭嘴不多说话。 没有其他人。兰华在打工店娘娘还有事,米歇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反正总是情事吧。路卡说家里有事,也一早就走了。剩下的,只有一直陪到第二次续摊的卡拉ok,被没完没了的问题折腾得疲劳不堪的阿尔特,和喝得烂醉,神志已经不大清醒的奥兹玛。 显然奥兹玛不能开摩托回去,剩下的女性们不可能派上用场,男性中资格最浅的新人阿尔特,就承担了护送队长回家的任务。 “吵死了!怕酒还能上战场吗!” “是是。” 奥兹玛和兰华公寓所在的旧金山区划,街道也符合其名称本来的样子,坡道交织。为了都市宇宙船的便利,本没必要这么做,但是,对自然的乡愁,和过度便利会把人类变成科学的道具的哲学指导下,硬是建成了如此的街区。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从缆车站往公寓去的那段斜坡,爬起来真是累人。 “……奥兹玛队长。” “什么?” “你该能告诉我那件事了吧?” “vajra吗。” 奥兹玛的眼睛里,酒精的颜色稍微褪去了一点。 “十一年前毁灭的,gy的大规模调查船队。被称为‘vajra’的生物袭击。” 然后,他缓缓叙述起来。 “船队是如何发现的,vajra又是从哪里来的,不得而知。人们知道的是,它们拥有和瓦尔基里相同的能源转换装甲,体内还能生成飞弹,以及……” “以及?” “会袭击我们,这些情况。” 这个快活豪放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眼神吗,相当暗淡的眼神。奥兹玛嘴唇继续动着,给人的感觉是,一旦开始说,就停不下来了。 “船队被vajra袭击,毁灭。兰华……是唯一的生还者。” “!!……可是,你是她哥哥……” “兰华没有过去的记忆,目击那场事故后,就封闭了内心。直到现在,她对人的死亡,还是会怕得发抖……我就是没能保护那船队的没用的飞行员。” “所以……你进了sms?” “是啊。要保护那家伙,只能这么做,从不知何时还会袭来的vajra的威胁下,保护那家伙。我这么决定了。” “……让sms知道vajra 的事也是这个原因,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赞助人真是执着倔强啊。这怪物对外发表一定会造成骚乱,研究对策可以花上十年哪。” “我……什么也不知道……” 仰望天空,星星闪着眩目的光芒。 空气冷彻肌肤。 “我已经说过了……知道了,就不能回头了。” “我在战斗。知道了的话,更要战斗。这城市……兰华和朋友们,不能再遭受这样的悲剧。因为我讨厌……失去亲人……” gakaxy battle field “给她,还是不给她……” 阿尔特在挂有“vector promotion”牌子的混合大楼入口徘徊不决。 “真是的,雪露那家伙,多余的关心……” 雪露送来的“告别演唱会”票子是连号的两张。有点狡诈的男人的话,大概会把另一张票放到网上拍卖小赚一笔吧,但梨园的自尊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可是,要邀请兰华吗,还是不邀请?烦恼不出答案,脚却自己往她的制作公司方向走去, “喂,小弟,有何贵干吗?” “唔哇!” 从头顶传来声音,低沉带着回声,很好听的男中音。 抬头看,小山一样高大,晒得黝黑,穿着和服的中年杰特拉帝人,半跪下,低头看着阿尔特。 “啊、啊……那个,我,找这里的兰华有事……” “噢噢,兰华的客人啊!她在三楼。嘿。” 好象鬼抓起一寸法师一样,杰特拉人把阿尔特提了起来,灵巧地把他托到三楼的窗前。 “兰—华,有客人哟—” “谢谢,德川先生。” 喀拉,窗户打开,穿着轻飘飘舞台用薄裙子的兰华出现了。 “咦、阿、阿尔特君!?” 看到护着胸口满脸通红的兰华,阿尔特明白到,现在已经不能说,没什么事了。 “……我可以,进去吗?” “……那大叔是怎么回事?” “德川先生?是我们的大前辈,演歌歌手,说演歌和日本文化,有普罗托文化的心,要建立杰特拉演歌。” “杰特拉演歌……算了,埃塞俄比亚演歌也是有的……” “埃塞俄比亚?” “从前地球上的一个国家。大约一百年前的战争时,他们的军队来到日本,被演歌感动后就回去了。因此,行星的另一边的那个国家,演歌就大流行了的样子。” “好厉害。那个时候,语言和习惯,比现在差异还大吧?” “对啊。埃塞俄比亚人也好日本人也好,连对方国家在哪都不知道吧。就好象折叠空间断层对面一样。” “即使这样,好歌还是会感动人心啊。好厉害。对了,我啊,喜欢德川先生的歌哦。” vector promotion这个公司,看不出有关系也看不出有钱,似乎全凭一股意气。事务所整理得很干净,墙上贴着的一张张无名演员、歌手的海报里,能够感到爱。 如果能在星际网络大卖,成为大手公司还不用说,只在移民船队争胜负的话,很难超越人口的界限获得市场份额。这也是这公司虽然正派,但没有发展的理由吧。阿尔特是这么分析的,但他还是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打击到兰华的。 “生命短暂,艺术永恒吗…” “谁说的话?” “小塞内加,罗马帝国的剧作家。” 是老爸喜欢的…阿尔特说着,有点烦躁地摇头。不对,我不是老爸的复制品。我不只是为了继承、传递早乙女家的艺而生的遗传因子容器。 “怎么了,阿尔特君?” “啊、不、没什么。对了,这个……” 为了改变话题,阿尔特把票交到兰华手里。 “咦?这是、雪露小姐的演唱会门票!?为什么!?” “雪露那家伙给我的。我说一张就够了,她说把兰华也叫来……”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好朋友了啊。” 阿尔特发现兰华像小狗看主人一样,视线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感到很狼狈。 (怎、怎么!?我做什么了?) “困、困扰吗?” “没有,没有那种事啦!谢谢你,阿尔特君!” 一下露出笑容,兰华很高兴地把票塞进口袋。 “对了我听松浦说,你转学到美星学院了?” “恩。我跟哥哥商量过了,就算开始艺能活动,也还是把高中念完比较好,所以转去美星了。他说,美星的话,sms的尼克有办法……” “那大叔,人脉真广啊……” “不、不要叫大叔啦!拜托你!……哥哥啊,自己快要三十了、快要三十了,一直很在意呢!” “那好。”下次要找机会嘲笑他,阿尔特在心里决定了。这点程度的反击还是可以允许的。 “所以,今后就可以跟阿尔特君还有七濑,大家在一起了!请多关照!” “啊啊……” 阿尔特想发表感想的时候,放在接待间角落里,样子老旧的液晶电视亮了。 “……紧急播放?” “是什么呢……?” 电视画面上,别着“大总统辅佐官雷昂·三岛”的名牌,面无表情的男人,拿着文件坐着。 “大总统府的紧急发表。” “……?” 缓慢地,三岛辅佐官开始说明。他的说话方式,让阿尔特感到有点别扭。 (……什么啊?) “移民船队macross· gy,遭到与先前袭击我frontier同样的宇宙生物的袭击。” “!!” gy是目前离frontier航线最近的大规模移民船队。他们被袭击了,下一个是谁不言自明。而且,gy还是那个雪露的故乡。 “大总统府将宇宙生物命名为‘vajra’。基于大总统权限宣告进入非常事态。现在开始,本船队进入战时统治的同时,也要率领舰队救出目前仍处于交战中的gy船队。诸位市民不要惊慌动摇,期待各位对义务的履行。” (对了。) 这个男人的说话方式,不像是直面紧急事态的有能辅佐官,而只是扮演这个角色的演员。 (能让人看透他内心的,低劣的表演。) 雷昂·三岛这个男人知道,他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他知道,还想利用什么。利用什么?是什么? 思考着的阿尔特的口袋里,sms的紧急呼叫响起了。 “兰华,我去去就来!演唱会场见!” 不管不安的兰华有什么回答,阿尔特奔下楼梯。 电视里,雷昂辅佐官还在滔滔不绝,语气陶醉地喋喋不休。 “……好了,非常事态宣言哪。” 进入休息室,米歇尔和路卡也没了开朗的表情。 “哟,阿尔特。入队这么快运气就变差了哪。” “什么?” 坐在椅子上,喝着机器人泡出来的咖啡,药水一样的苦味,和滚烫的温度刺激着舌头和鼻子,让阿尔特从心底后悔入队。 “入队契约特例b项。‘与sms签定主契约的政府,进入战争后,以及战争准备状态的场合,队员丧失拒绝命令的权利以及契约终止前的离队自由’。” “……就是说,辞不了了吗?” “脱队就是枪杀,违反命令会遭到相当严重的惩罚。虽然我也有了觉悟,老实说,还是敬谢不敏啊。” 米歇尔夸张地耸了耸肩,把看完的写真杂志丢进垃圾箱。 “别了,我们夏日的灿烂辉煌哟。剩下的只是沉没到宇宙的深渊……” 路卡也把波德莱尔的诗集合上,仰望天花板。 “啊,前辈,遗书写好了吗?不好好写是违背内部规则的哦。” “不要满不在乎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咚,阿尔特的拳头打在桌子上。 这些家伙在做什么?不是为了战斗而加入sms的吗? “上了战争的舞台后,长命 百岁也好死在宇宙也好,都是出生就被赋予的宿命,不要胆怯地假借他人之手,在对手面前没有弱点,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不要头脑发热,公主。虽然我知道你初阵后活下来的欢欣心情。” 米歇尔扶正眼镜,冷冷地盯着阿尔特的瞳孔。 “这么下去,你会死。” “可恶!” 丢下一句话,阿尔特再次起身,按下门的开关。 “喂,你去哪,公主!?” “杂事!办完了就回来!” “跟商量的时候不一样是怎么有一回事!器材不能按计划云做,你也算专业人士吗!?还有十五分钟怎么也要想个办法出来!” “告别演唱会”会场的后台里,卷起混乱和热气的旋涡。雪露强行要求按计划开始。人们为了干自己应该干的事,四处奔走,汗水和荷尔蒙的气味在后台休息室里弥漫。 (好怀念啊……) 上次的演唱会时,没进后台,也就是说,阿尔特已经一年没有闻过舞台的味道了。就像对医院的小孩来说是甲酚消毒水,对咖喱店的儿子来说是咖喱粉的味道一样,这舞台的气味,是阿尔特出生的那个家的气味。 “哎……阿尔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雪露因为心思全集中在舞台上,完全把自己招待阿尔特来后台的事忘了。阿尔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能苦笑。演员和艺人总是会这样。 “是你招待我来的吧。” “嘻嘻……抱歉,格雷丝!休息五分钟!” 说着,雪露把阿尔特拉到器材的阴影处。 “给,这下好了吧,耳环。” “谢谢……” 看到阿尔特从口袋里拿出的闪光的石头,雪露的脸上漾起笑容。 “是你妈妈的遗物啊……下次别再丢了。” “恩……妈妈的东西,虽然我不记得她的脸……这对耳环啊,一直看着我哦。不管成功,还是艰难的时候……呐,阿尔特。” “什么?” 为了不去看紧身的舞台服里露出的身体,阿尔特稍微直了直身子回答。 “你喜欢都市宇宙船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没有天空。” “啊啊……” “只有一次也好,我一直想着,能在没有高度限制的天空尽情飞翔。在数万公尺,没有头顶的天空飞舞,用手够到星星的世界……我做梦都想梦见。” “不错啊。” 雪露用没有说服力的笑脸肯定了阿尔特小孩子一样的梦想。 “我喜欢哦,你的这个部分。” “是、是吗?” “不、不是对你个人的喜欢,别搞错了。” 哼,雪露装作生气地嘟起嘴唇。 “不过,人类就是这样的吧。我在那讨厌的gy,只能看到穹顶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你担心吗?” “不知道。那里……那里只有让人厌恶的回忆……但是,我不知道出生的地方变成什么样了,好不安。” “雪露……” 阿尔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像在演戏那般,抱住了雪露。这样的行为,就算是演技,也能让人安心,这是阿尔特亲身的体验。 “啊……” “我……会打倒vajra。打倒它,保护gy和frontier。gy也一定能挺过去的。先遣部队派过去,就有得救的希望。” “什么啊,区区阿尔特……居然说这种耍帅的台词……” 雪录的手在阿尔特胸口像是在摸找什么东西。 “那,先存在你那里,我的护身符。一定要还给我哦。” “可以吗……?” “我就跟我的礼服一样,不会回嘴。”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把耳环塞进阿尔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里。 “因为约定啊……没了就不能再有了。”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演悲剧,我会回来的。” 无法从心中发出微笑,隐藏着两腿的微颤,阿尔特努力向她投去轻车熟路的伪装笑容。这是曾经迷住全城观众的,温柔的微笑。 “不用担心啦!我走了!” 所以,阿尔特对雪露明显刻意的微笑,以及她瞳孔深处透出的不安,都假装成没有注意到。 舞台,就是这种样子。 离开人声嘈杂的后台来到走廊,一片机警。 胸口的手机里反复响着sms的紧急呼叫,集合比想象的要早的样子。 正要跑进电梯时,一个熟悉的,并显然是不想见到的,穿着和服的冷峻的壮年男性的身姿,进入他的视野。 (老爸……?) 绝不可能认错,那是岚藏。 磐石般的男人。 从战后动乱期直到宇宙大航海时代,一心投在艺术上,身体力行地让银河的人们承认了歌舞伎,以及难以理解的女形的价值的男人。人生的年轮,艺术的严酷,自然而然地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 可是,阿尔特知道。这个男人瘦削的身躯,一旦化装站上舞台,就能成为无比妖艳的女人。比父亲扮演的女人还要美丽的女性,只有母亲。这是他离家至今,无法否定的现实。 “您前来观看雪露·诺姆的演唱会,非常感谢。” “没什么,大家同样都是身处艺术……” 看似政府高级官员的男人的奉承,岚藏面无表情地敷衍过去。他的眼睛在说,雪露·诺姆能成为我的对手,我才来看的。 阿尔特僵硬地站定不动。 岚藏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看’到了他。 心跳停止了。 ——歌舞伎的本质,是“看”。 定视、舞台、瞪视,一切动作,都是让对手、让观众,使整个舞台的气氛能看到众神的基础。 所以,“看”的姿势,是歌舞伎凌驾一切的演技的根本所在,充分锻炼过的演员的视力,能超越语言打动人心。 早乙女岚藏的视线,就是艺术。 保持着女性的优美,同时暗中透出男人的强健的杨柳般的站姿。雷鸣般的视线,嘴角缓和的曲线。瞬间计算好面部表情、身体角度、任一方面都让阿尔特看到完美。 (怎样,看吧,有人。这就是“艺”,早乙女家的“艺”。) 被压倒了。 膝盖自己软了下去。 (你那廉价的反抗,做了也全无意义。) 父亲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杰特拉帝人一样巨大。 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父亲,在那瞬间气势上不能反击的自己输了。没有集中心神,就会这样。 “怎么了,早乙女老师?” 官僚略带不安地询问岚藏。这是“气”离开了。 仿佛咒缚解开一样,阿尔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没什么。我认错人了。走吧。” 说完,岚藏消失在电梯里。 从他的背影,阿尔特已经感受不到向自己传来的任何“气”。对屈服了的对手不屑一顾。在那个父亲眼里,自己只是需要被打倒的艺人。 感到口干舌燥,阿尔特恼火地踢开椅子,跑下楼梯,奔向sms。 空间折叠(fold)航空法。 如字面意思,这是根据时空制御原理,折叠空家,跨越相对论的障壁,是宇宙船瞬间转移的技术。 先史外星人普罗托恶魔开发的该项技术,使macross fr ontier船队级别的大型船搭载型以一百光年为单位,瓦尔基里级别的小型搭载型也能以二十光年为单位的空间跳跃成为可能。 如果没有可以消除浦岛效应,光速障碍等妨碍宇宙旅行的现象的航法,地球人类的银河大航海时代,以及杰特拉帝的银河战争都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空间折叠也并非万能。如同相对论的解释,重力是空间的歪曲。也就是,大重力,比如行星或恒星的附近,空间会扭曲,从扭曲的空间向正常的空间折叠伴随着莫大的危险。 危险度与折叠对象物的体积成正比,即使能将瓦尔基里在行星之间折叠传送,如果将同样的做法使用在ind 1上的话,就有可能遭到空间扭曲,被迫到未知的宙域,最怀的情况,就是在这个次元的宇宙消灭。 然后,根据这几十年的调查得知,被空间折叠影响的空间歪曲不仅在重力场,而是在银河全境普遍存在。这种现象被称为折叠断层,在此断层内,或者将此断层再次折叠是不可能的。将宇宙看作平原的话,断层就像无法跨越的鸿沟。 因折叠断层造成的联络困难,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也呈几何倍数不断增加,到如今,与地球本星的联络需要一周以上,办得不好的话还可能超过一个月。物理上的移动,则更需要时间。 更有些人担心,这距离与时间的差别,会不会像古罗马或美索不达米亚那样,让人类文明崩溃。 “……就是这样。收到来自gy的求救信号,政府说是十二小时前。但是,折叠通信之间隔着断层,技术部推测,发信恐怕已经是五天之前了。” “五天……” 听完站在会议室中央的奥兹玛的说明,阿尔特摇摇头。这情势不是绝望吗? “我们的船队向最近的macross 11送出折叠通信,恐怕要两个星期。即使等援军到来,最少也要一个月。所以,我们处在圣诞老人和fire bomber都指望不了的立场。 “又开始了,队长的fire bomber说。“ 坐在旁边的米歇尔小声在耳边说。看来这是队长的口头禅。 “米歇尔,少罗嗦。我让你去走廊罚站哦。我门要作为特务第三战斗航空团,为正规军开路。我们先去援助从gy撤退的舰队,扰乱敌阵。” “正规军的武装能对付vajra吗?” “路卡问得很好,看这个。” 随着队长的指挥棒,屏幕的影象变化了。 “前几天,我们从赞助人,比尔拉先生那里收到了新型空间折叠同步式感应元件。已经开始在rvf-25和vf-22s上安装。依靠这个元件可以辅助飞弹诱导,把那些家伙一口气打飞。编队是钻石。各小队分别编入一装备同调元件的机体做出调整。团队合作是关键,不允许出风头。” 肾上腺素的气味骤然充满房间。紧张的战士的气味,战斗集团的气味。 “弹头是新型对能源转换装甲弹头,已经在机枪和飞弹上装备完毕。镭射、光束加农预想为牵制作用。对手的装甲是未知数,不过vf-25发动全力的情况应该更厚。” “队长,预测敌人的战力是?” “第一次遭遇战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身经百战的飞行员之间,掀起一阵骚动。 不过几头vajra就造成了那样的损害…数倍到数百倍呢?! “正确资料由于vajra的电波妨碍和折叠断层不能判明。但是,gy和frontier一样,拥有开发设备和常备军,是有行星国家级战力的船队。连那样的船队都被逼向毁灭,之前那样的先遣队就不用考虑了。” 摸着胡渣显眼的下巴,奥兹玛露出无谓的微笑。 “——也就是,尽情去赚临时奖金吧。” 阿尔特不觉都感到了那笑容的,可靠安心。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别嘲笑我,卡纳丽亚。这也是精神安抚的一环嘛。” 奥兹玛走出走廊,身兼可变爆击机机师和军医二职的卡纳丽亚·贝伦斯坦跟他搭话。有着加勒比和德意志混血的巧克力色肌肤,健康的女性。总是穿着白大褂,要说这也是特征之一。 “能量转换弹头和空间折叠元件,某种程度上有胜算。可是,sms再怎么是精英集团,有大规模舰队战经验的人还是不多啊。” “……是啊。” “所以,麻烦的时候就指望你了,医生。” “那之前不要被炸了哦,击坠王。” 卡纳丽亚微微一笑,消失在医务室里。奥兹玛目送她走开后,乘上了去舰桥的电梯。 “胜算吗?” 必须胜利,这种精神主义,与军事供应商几乎是无缘的。战争是工作。做没有胜算的生意,是外行人的行为。专业人士必须同时考虑客户和自己,以及社员的家族的利益。 (如果基里亚姆还在的话。) 已经死亡的基里亚姆绝不是突出的飞行员,但他老练,而且能准确读取奥兹玛的意图,作为部队的润滑油、援助员,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对军队也是珍贵的人才,扮演永远的鬼军曹角色。不要说尚不成熟的路卡和阿尔特,就算是才气过盛的米歇尔也做不到。 理想的情况是,那个叫阿尔特的嚣张小子慢慢积累经验。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阿尔特有天生的磁场,他有种让人觉得,为了他什么都肯做的力量。 让阿尔特和电子战天才路卡,以及观察力和冷静度无人能比的米歇尔相互配合,奥兹玛那突出的伎俩就不用分心援助他人,而是综观航空中队全局。 当然,这样的话不能对年轻的部属说。知道的也只有舰长和波比,以及卡纳丽亚这几个人而已。上升志愿具现化般的阿尔特的入队,给米歇尔的竞争心点燃火花,结果造成部队整体水准上升的话,就好了。 (问题是,在那之前还没被干掉才好……) 俗话说,工作狂的士官寿命一般只有三个月。无能而被己方干掉,有能而被敌方杀掉的人另当别论,上升志愿过强的军人就是这样。但是也不能说去死吧这样的话。 (我是高中辅导员吗!?) 觉得自己还年轻的飞行队长,想象起自己穿着朴素的西装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不由抖了一下。有所谓就算是实情,也不想承认的事实存在。 叮,电梯短促地响了一声,打开了门。 “………………!?” 奥兹玛发现站在舰桥中央,穿着白色军服的人影是自己认识的女人时,从内心感到了不满。虽然军人的事务本来就令人不快,不过这只是让他更加不快的佐因而已。 “大总统特命,令下官同乘sms舰。下官是凯瑟琳·格拉斯中尉。” 这位女性,带着和当年与奥兹玛相爱时一样的,能看透远方的眼瞳,和清澈干净的声音,华丽地敬礼。 “好晚啊,阿尔特君……还是他已经进去会场了呢?” 天空门演唱大厅前广场,涌动着比雪露初次来访时还要高涨的热气。 歌迷们为了激励故乡陷入危机的雪露,扯起各色各样的横幅和海报,高喊着爱的口号。这景象,让兰华不得不再次感受到“银河的妖精”的影响力。 “也不打电话来……” 翡翠色的头发不安地摇动着,兰华仰望天空。 以巨大的气体状行星为背景,有四百米长的宇宙船离开了ind 1。巨大的船体放射出光粒子,蓝色的光芒,最后与船体一起消失了。 “……空间折叠?” 除 了客船和货船,船队所属的船不会单独折叠航行。 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战时。 不可名状的不安在心中扩散,兰华决定,还是先到会场等阿尔特前来。 “macross quarter,fold out!” “折叠通信舱展开!越断层即时通信频道打开!” “僚舰,‘亥珀利翁(hyperion)’以及‘克莱特斯(clritus)’也离开折叠空间了!” 两艘提坦级空母就是我们命的价钱吗,瓦尔德舰长自言自语。 是要感谢没有只把sms送入死地,还是要愤慨只给了两艘轻型空母呢。 好想抽烟哪,但是他想起了与亡妻作的禁烟的约定,轻轻摇了摇头。 “舰长!通路上有一艘gy舰、天鹅座α级重型巡洋舰,‘凯托斯(kaitos)’和‘达尔菲姆(dulfim)’!“ “周边有vajra!数量众多!” 综合quarter战舰机能的只有三名操作员。每一个都是年轻美丽,年龄上可以当瓦尔德女儿的女性士官,但是要论自如操控全长数百的巨大宇宙战舰的能力,新统合军的纸面精英是没得比的。 “舰长。” 舰桥的旁观席上,传出清晰的声音。 问题是她,大总统的爱女,作为眼线被送来的美女,凯瑟琳·格拉斯中尉。 “我们的任务手下是救助残存舰艇,但是同样,或者说更重要的,对vajra的资料收集,也请不要忘记。” “了解。” 因为不能违抗赞助人啊,之所以还没说出这句话,是因为自己是大人,也就是上了年纪了,瓦尔德在内心苦笑。 “各炮座、安全装置解除。全对空指挥所、准备对空战斗。ghost和长距离飞弹发射120秒后,奥兹玛上尉,以及僚舰飞行队出发!” 战斗开始了。 与十五岁第一次乘坐宇宙船开始的习以为常不同,是高昂和恐怖,身体沉浸在接近陶醉的战斗预感中。 瓦尔德已经不想抽烟了。 特意为阿尔特准备的特等席上,只有那个名叫兰华的少女怯生生地坐着。 sms的出动,她从经纪人格雷斯丝那里听到了。少年,履行了义务。 对,那小子很温柔。 就像那时,为了不安得发抖的自己和兰华,表演不想表演的戏剧一样。 雪露记得她听说阿尔特成为军人时,只感到一点点惊讶。 不努力就被约定好地位的公子哥只会变成浪荡儿,如此轻蔑说着的少年,又说,决定了要为某人奔赴死地。 雪露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在gy,大家都精打细算地生活。资本主义就是这艘船的圣经。就算有着显著才能的格雷丝,也是凭银河的妖精而获得莫大财富的一员。 “让大家担心了。” 吼叫般的欢呼,像海啸一样涌向舞台。 所有人都望着雪露,所有人都只感觉到雪露。 “不过我没事。gy一定也会没事……” 咝,吸了一口气,雪露毫不犹豫地举起话筒。 “听我的歌!!” 战场简直就是光的海洋。 满身疮痍的“凯托斯”和“达尔菲姆”到处冒着烟。奋力射出的对空炮炸裂的光芒,干扰片和电磁波,以及光束扰乱雾的光芒,给垂死挣扎蒙上一层五彩缤纷的面纱。 当然,gy的舰艇也不是只会被动挨打。 舰身周围,瓦尔基里铺开,各自殊死与vajra抵抗。 然而,到了这种战况,几乎无济于事。快速的vf-14“吸血鬼(vampire)”身边,飞着腿脚迟缓的爆击型va-3m“侵入者(invader)”。跟擅长急转弯的vf-9“短刀(cuss)”配合行动的,是奉行打一下就撤的vf-17f“梦魇(nightmare)”。 这恐怕是倾尽仓库中全部瓦尔基里紧急编制了吧,但这实在是没有章法,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 “骷髅小队队长呼叫各机!战况正如所见,首先援助伤害较大的‘凯托斯‘。阿尔特,你在后方支援米歇尔。” “什么!” 阿尔特的表情因屈辱而扭曲。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要我眼睁睁把超级背包的机动能力丢进水沟吗!队长,我也要当前锋!” “嘴巴倒是厉害……那么,跟紧我屁股后头不要离开!各机,允许使用全部火器,ner dance!” 与号令同时,奥兹玛的vf-25s急速加速。阿尔特紧随其后。vajra注意到他们,发动光弹和飞弹攻击,但奥兹玛不以为意。 (……只靠速度和位置的调整就能回避吗……!?) 如果因害怕而偏移飞行路线,就会失去运动能量,变成攻击靶子。阿尔特一心一意紧跟在奥兹玛的喷射焰后面。 荷电粒子在身侧通过,差一点就能烧到驾驶舱盖。 就算这样立刻死去,知道见了阎王的面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吧。 “攻——击!” 伴随着叫声,回旋激动,全体则是直线行动,灰色的装甲瓦尔基里在呐喊。 一边躲避着来袭的光蛋,两翼荷电粒子光束同时发射,横在眼前的vajra从头到身体被打得四散,在奥兹玛和阿尔特右下方狙击的另一头vajra,在米歇尔的攻击下四肢痉挛,瞬间毙命。 (这就是……骷髅小队吗!) 诅咒着跟上奥兹玛就要竭尽全力的自己,阿尔特拼命地开火攻击,发射飞弹。 这是音乐的奔流。现场的所有人,在雪露的歌声下合为一体。感人的做法,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快。 “要看吗?可以投射全息影象哦。” 格雷丝的脑内,具有将电脑网络的情报直接图象化播放出来的功能,肉体之身的雪露则不具备。所以,通过格雷丝,什么播放影象的装置都不需要。 “好啊。而且——” “而且?” “飞行员的工作是战斗的话。” 银河的妖精站起身,露出大胆的笑容。 “我的工作,就是唱歌——!” “好,很好……新统合军那些人配合得很好……” 环绕在路卡·安杰罗尼四周的全天周屏幕上映着无数资料,闪着虹色光芒。坐在中央,手指和视线不间断下着指示的路卡的样子,宛如向天使们作出最高指示的圣人。 他所驾驶的rvf-25,装有被称作“神盾背包(aegis pack)”的巨大贝雷型雷达和复合天线,外表看来,不像人形,更像是传感器的复杂集合体。 rvf-25能在vajra的电波干扰中准确诱导辅助飞弹以及索敌行动,不单不用跟单靠管制元件负担那管制能力的vf-22s和旧式rvf-171相比,它甚至能匹敌一艘正规的神盾(aegis)战舰。也就是说,它是瓦尔基里队巨大的耳目。 frontier、gy船队与vajra发生激烈冲突的宙域,是折叠断层与折叠断层相挟形成的沟壑。沟壑中部与断层过于接近,无法进行空间折叠。gy脱离至沟壑的这一侧便是我方的胜利,舰队被干掉就微是我方的失败。可说是简单的游戏规则吧。 “蓝(blue)、青(indigo)、朱红(vermillion)小队集中到探戈地点。林妖小队请继续牵制小型vajra。瓦尔基里队有quarter的炮击支援, 向203方向转进。” 仓促做成的作战方案,不过非常顺利。 瓦尔德舰长老练的作战指挥和路卡本身确切的现场判断,以及奥兹玛率领的以一敌百的战士们扎实的攻击,确实地削弱了vajra的战斗力。让人类同胞撤退造成的伤害值也有可能降低百分之二十。 (从frontier宙域一出,以及断层两翼实行空间折叠是不可能的。如果从gy一侧折叠送出增援,抵达战场需要300秒。这个时间差,对我们有利。) 路卡的思考,不是为了gy着想。平时温柔宽厚的他,一旦进入战术层面的计算,就能抛弃一切与胜利条件无关的因素,变得冷酷无比。 在雅典娜的神盾之名下被操纵着的瓦尔基里们,在宇宙里描画出巨大的漏斗形。被捉到其中的vajra们,就像进了蛛网的虫子,被火焰之箭烧死一头、又一头。 “‘凯托斯‘脱离后130!骷髅小队,请前去援助‘达尔菲姆’!” “了解!” (能赢!) 好象要回答路卡的意识一样,跟随他的指示而动的一架无人战斗机,像忠实的猎犬一般开动了探头。 刹那间。 rvf-25的全天周屏幕,被宣告紧急事态的鲜红文字填满。 “怎么可能!大质量的fold out!?” 那意味着战舰级别的巨大物体的fold out。 “不可能……明明就在断层边上!” 如果在折叠断层几千米开外的地方进行fold out的话,会消失在断层扭曲破碎的亚空间中。这是无论地球人还是杰特拉帝人都明白的乘船常识。 然而,像是在嘲笑这常识一样,一个巨大的物体,从暗黑的虚空中出现。 鲜红的巨体,小鸟一般大的眼珠,能吞下巡洋舰的嘴,长大的脚爪。 它就像是对人类的恶意的形状,路卡心想。 “……‘凯托斯’!?回避!” 恢复自我的路卡发出警告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巨大的vajra背后射出的光束,把“凯托斯”和护卫连防御层一并吞没。 “怎、怎么会……” 呆然的路卡耳中,响起焦虑的声音。 “路卡!快逃!路卡!” “咦……阿尔特前辈!?” “路卡————!!”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越过折叠断层出现的巨大vajra击沉“凯托斯”后,只是顺带着又张开巨大的嘴,把神盾背包连同rvf-25一起,“吞下”了。 “混蛋!你杀了路卡!” “住手、阿尔特!” “同伴被杀了啊!怎么可能默不作声!” 不管奥兹玛的制止声,阿尔特半回旋反转的vf-25f,在袭来的生体飞弹中左闪右避,迫近巨大的vajra。 失去主人路卡的巨大战斗机,耗尽所有镭射和飞弹后,被巨大的vajra的光束燃烧殆尽,令人想起为主人徇死的猎犬。 路卡·安杰罗尼。 进入飞行员培养系后交上的第一个后辈朋友。 总是小狗一样跟在自己和米歇尔后面,淘气小狗一样的少年。 咖啡泡得很好,爱粘人,不喜欢苦的食物…… 这样的路卡已经看不到明天了,永远看不到了。 这个事实,让阿尔特怒上心头。 飞行器形态的vf-25f贴紧vajra表面,伸出两腿,靠惯性让减速和转向同时进行,以中间形态从vajra的腹部跑向头部,横向飞行同时变形,侧转后从vajra的鼻子底下出现。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 装备在头部的镭射炮以每秒两千发的速度吐出对能源转换装甲弹的暴风。 全身装备的微型飞弹将vajra的面部染成红莲色。 “得手了?” 这大意让机体的动作变为单纯的直线。 爆炸的火光中,伸出白银色的光辉。 触手的一击,把超级背包打飞了。 意识,变得不明。 “——舰长。” 凯西·格拉斯脸色发青。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实战;‘凯托斯“上的数百名船员以及数倍于这个数字的避难民;从薄弱的侧面突击的飞行队的飞行员们;并不只是单纯的数字的战死者,化为有实感的重量压在她背上。 为了压制住呕吐感,需要以冷静来支撑。 “什么?” “要撤退——我作为观察人员进言。敌我战力比,自从断层出现母舰级敌人起就完全逆转了。我方舰队到达之前,我们的舰队与‘达尔菲姆’会被分断,毁灭。” “原来如此。确实,我方舰队的防空战里大部分被限制在了‘达尔菲姆’的空域,联络线也被vajra压制着。没有母舰的瓦尔基里,没有护卫队的机动舰队——任何一种都是绝好的猎物。不愧是士官学校的秀才,准确的判断。” 他的话语,异常沉重。 “那么——”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这样下去就是全灭啊。就算抛弃廉价的人道主义,也要让飞行队,让奥兹玛回来。没必要再增加无谓的牺牲了。凯西的眼睛这么说。 他能理解她的判断。 但是,正因为能理解,舰长才在心中决定了如何回答。 “可是,我们不能对友军见死不救!” “什……!?”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救助身为人类同胞的gy舰队!带回具有未知威胁的vajra样本,为安全保障作出贡献!因此吝惜一命的人,不存在于我们舰队!” 瓦尔德从指挥座站起身。 “机关,全速!” 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重。 神经和关节,被刺痛、激痛和钝痛交替侵袭。 一瞬间,视野的角落出现了鸟一样的黑影,死神吗?不是。 “唔……” 阿尔特呻吟着在驾驶舱里醒来。 脚、肚子、手腕、头都在痛。 也就是,每一个都好好地连在身体上,他安心了。 模糊不清的意识中,路卡的机体闪着空间折叠波放出来的电磁光芒,消失了。 “路……卡……?” “混帐东西!居然在战场上作白日梦!” 奥兹玛的怒吼猛击鼓膜,同时,视野充满爆炸的光芒。 在向着阿尔特机飞来的生体飞弹群面前,奥兹玛的vf-25s的强化背包成为了盾牌。 “路卡死了你要陪葬吗!拉开距离!” 灰色的瓦尔基里张卡手腕,抱起阿尔特的机体,靠推进器的喷射力后退。 “……就算是同伴被杀,那样乱来的接近……” “队长……路卡他……” “……别再想了。” “不对……那家伙的反应……还在敌舰内……” “什么?” 反应已经没有了,但记录还在。一定能够证明。 如果是幻觉,不管来多少都会赶走,但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详细说明。扼要。” “舰长!骷髅小队来电!说路卡·安杰罗尼尚在敌舰体内存活。” “舰首针点护壁,主力70增大到80!” “各部准备转化成强攻型态!” “很好。” 一脸不满坐在椅子里的凯瑟琳已经完全被无视,瓦尔德舰长打开了接同各飞 行队的开放回路。 在最后的最后,发下通牒是提督的工作。如果自己不能站在前线作出战斗者之姿,他人是不会听令而战的。瓦尔德深知这一嗲你。 “飞行队诸位,继续护卫‘达尔菲姆’!骷髅和林妖两小队直接支援本舰!最大的猎物为我们奉上了!全舰,转换阵形!” “全舰,转换阵形!” “全舰,转换阵形!” 即使在早已看惯的奥兹玛眼中,那也是个壮丽的光景。 构成超过四百米的macross quarter巨体的各部分开始分离,重组,形成巨大的人形。 “macross强攻型”—— 从初代macross继承而来的这个形态,初见之下会觉得毫无意义。 宇宙战舰,除小天体级别大小的机动要塞外,一定会被舰体大小、重量、武装制约。从各个方面综合考虑,球形才是最理想的。 但如果这样,对向四面八方的炮口和推进装置,往一个方向集中时就只能发挥数十分之一的效率。以舰船尺寸一样来比较,炮口越能集中在一点的越强,推进量越能集中在一点的越好。这是自贩奴船时代以来未曾有变的海战真理。 因此,无论在地球还是杰特拉帝,宇宙战舰的舰体,要么用巨大的炮筒强化正面火力,要么把炮集中在侧面,提高侧舷火力的齐射能力。 但是,战舰变成人形的话怎样?腿能够360度自由旋转,手能取代炮台,获得回旋炮台以上的火力控制领域的话? 面临对绝对多数的巨人族的生存战争,地球人得出了这个问题的解答。 耸立于宇宙这片黑暗的海洋,永不沉没的黑铁之城—— “mac……ross……” 阿尔特在这巨大物体前屏息。 自古以来,人们就会把巨大的东西看作具有神性。像恒星和行星一样,人们从macross的伟岸英姿,可以看到自己的希望。 “你在发什么呆,阿尔特!打倒他们的头头,把路卡救出来!别磨蹭!” “……米歇尔!” 对,我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该做的事情。 舞台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时刻了。 沐浴在聚光灯下,穿着暴露服装的雪露,好象女王一般,让满场观众一脸满足。 安可的声音、踩着节拍的脚步,都让frontier的航路偏移了零点几毫米。 “大家——今天为了我聚集在这里,谢谢!” 欢呼声宛如山崩地裂。 不仅是在现场的人,frontier的人们,通过街头放松网络,都在为这演唱会而疯狂。 “最后,能听我一个任性的请求吗?接下来我想唱歌,不只是为了大家。” 雪露温情地抚摩着只有一只的耳环。 “是为了遥远的宇宙那边,为我们战斗的人们而唱。” 哦哦哦哦哦,人们回应。 他们都知道,有人为了守护他们的安宁而战斗。战士们是他们的家人、恋人、友人、邻人。 这并非军国主义之爱,而是为了守护共同体,只是为了守护共同体的,最原始朴实的爱。否定这种爱的人,一定是不存在的。 “而且——我还希望你也唱。” 刷,雪露 向坐在全场唯一的空位边上的,翡翠色头发的少女伸出手。 “跟我拥有同样回忆的,你——!” “……是!” 兰华跑了上去。 恐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吧。 可是,这场节目中的人们就像理所当然一样接受了她。得天时后便是人和,只有这个解释。 没有一丝迷惘地,拉住雪露伸出的手,登上舞台。 脸贴着脸,同握一支麦克风,黄金和翡翠的歌姬,开始为了不在这里的少年歌唱。 “这首歌是——‘macross’——!” 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歌声/ 温柔,怀念,让心中充满了暖意的歌声。 如果阿尔特有机会冷静观察自己,就会注意到藏在胸前的雪露的耳环忽地闪现了空间折叠的光芒。 战场就像一场管弦乐。 以macross为中心,vf-25和林妖小队的夸德伦拖着光带切入。 支援它们的,是从“朱红”和“克莱特斯”出发的vf-171攻击队。悬架在机体上的大型对舰飞弹和对雷达飞弹能将相当于母舰vajra对空炮的器官摧毁。 “达尔菲姆”还健在,从quarer出发的sms飞行队,一丝不乱地相互配合,以自己为盾,守护着他们背后的难民和友军。 每个人都心无杂念地做着自己该做的。 阿尔特有点明白。 这是舞台,舞台造成的一体感。演员也好助手也好观众也好,全部融为一体。只有融为一体时,这个“舞台”才会发生奇迹。 先行的奥兹玛的vf-25变形,打开所有的飞弹舱,飞弹形成焰火一样的弹幕,立刻命中的飞弹火力得到解放,在宇宙放出彩虹色的爆炸火焰。巨大的火壁停止住了迫近macross的小型vajra的脚步。行动被制的vajra,一头接着一头,被受到米歇尔援助的林妖小队逐个歼灭。 “卡纳丽亚!花道!” 转身变形为战斗机模式中的奥兹玛的号令响起。 靠近macross,比瓦尔基里大上几倍的穿梭机。 quarter加班上的增幅喷口变成巨大四门主炮,主翼变成腿部,放开收纳的手,变形成异形的巨体。 vb-6“凯尼希怪兽”。 被富裕曾经在统合战争和第一次星际大战间大显雄风的战略爆破death toroid“怪兽”的可变能力,使只能作为机动炮运用的怪物兵器。 “去死吧,怪物们!” 与卡纳丽亚的喊声一起,四门32厘米轨道加弄炮同时吐出自我诱导锻造弹。装备于双腕,共计六门的重对舰飞弹紧随其后。 子弹的运动能量是质量和速度的平方比例。将初始火药式速度以数倍加速的磁力加速型弹头的威力,堪比旧时代的原子弹。 巨炮的集中炮击集中在vajra的腹部,路卡产生反应的地点。爆炸和冲击波打碎了能源转换装甲,露出其脆弱的内壁。 “趁现在!快上!阿尔特!” “……咦?” “我的子弹用光了!米歇尔和林妖要进行直接支援!你去挥手路卡!” “………………啊、啊啊……” “这是给你这个冒失鬼的专卖特许!别抖抖索索的,该怎么回答!” “yes,sir!阿尔特准尉,在敌舰内呐喊!” 踩下脚踏,迷惑也好不安也好,不可思议地从内心消失了。 vf-25f化为一支白银的箭飞翔。 背后逼近的飞弹,被米歇尔的蓝色vf-25g悉数击落。 vajra舰内,一片寂静。 相当于通路的器官里,遍布vajra的尸体。 “真奇怪……不是自然死……” vf-25以人形状态走着,用传感器扫描尸体上残留的弹痕。 结果很快出来了。 “强化55mm对能源转换装甲弹”。 不会错。只是这次的攻击舰队才配备的最新型弹头。 这就是说,内部已经有其他瓦尔基里侵入了。但是,这种反应是飞行队的谁,则无法扫描。 (……到 底……是谁?) 没有时间困惑。vf-25变形为中间形态,走向感知到路卡反应的方向。 发现路卡,并没花很久。 打听一样的宽敞器官内部,路卡的rvf-25还握着枪,被黏液缠住,好象受难的圣人一样被吊了起来。天花板上,比瓦尔基里还要巨大的水晶闪闪发亮。看来是从水晶里伸出的缆线状器官,监禁住了路卡的机体。 不可思议的是只有神盾背包被完好地卸下,但没有闲暇来研究这个。 (生命反应……有了!) 也没有敌影。 “路卡!没事吗!我来救你了!” 阿尔特喜形于色,将机体变为人形状态跑了过去。 端起枪,准备将缆线根部的水晶打飞时。 雷达突然闪起红光,机体受到猛烈冲击,也在同一时间。 “身……!?” 手脚岁列,头部被打飞,瓦尔基里的身体整个向前倒下。 转动脖子,在倒下的视野中搜索敌人。 (红色的……瓦尔基里……!?) 确实,那是鲜红色的瓦尔基里。 虽然在感应器捕捉到的目标前头部就被打飞而无法对照机种,但那身影的确是人形战斗机。 “呀啊啊啊啊啊啊!“ 连责备这无谋作战的余地都没有,进言的时间也没有。 凯瑟琳·格拉斯能做的,只有拼命抓紧安全带,忍耐着恐惧。 好象暴风雨中的船只,又仿佛停不了的云霄飞车一样,舰桥摇晃、摇晃、摇晃。 “还早得很!这才只是开始!“ 抛弃了平常的大姐预期的波比·马克,竖起拇指向她眨眼。 “达尔马辛高中的黑色恶魔,就是我哟!“ 针点护壁集中在双腕,挥开迎面而来的袭击,双脚喷着的火焰像彗尾一样,macross以无规律折线轨迹前进,逼近vajra。 “捉到了!“ macross的双臂抓住了母舰vajra的颚部。 “代~达洛——斯——“ 紧紧掰住那张想要合上的嘴,针点护壁集中于双拳,巨大的手臂就这么塞进了母舰内部。 “以及普罗米修斯!攻——击!“ 鲜红的瓦尔基里端起枪。 它瞄准的不是vf-25f,而是驾驶舱里的阿尔特本人。 “会死……吗……?“ 对此还是没有实感。 又听到歌声了。温暖的歌声。生命之歌。 歌声对阿尔特说,不要死。 活下来。活着回来。 (不……) 不愿放弃。 放弃的话,就是屈服于父亲那冷酷的视线下了。 开始e gear脱离模式。 与飞翔同时,冲击来了。 “!!!!” 是macross quarter突击带来的冲击。 vajra舰大幅度晃动。 大约是不愿与增援对抗,鲜红的瓦尔基里变形为中间模式离开了。 “我们来接你了!公主殿下!” macross 的“手”部伸了过来,传来通信。 “quarter!我现在去救出路卡!” 用e gear移开路卡机的驾驶舱。 从背后抱起昏迷的路卡,控制他的机体用手里的枪和镭射烧断缆线。 嘎嘎,新一波震动,背后的天花板开始崩裂。 此时,rvf-25已经像风一样,移动进macross内部了。 巨大的vajra,缓缓地崩坏。 “辛苦了,兰华。” 雪露微笑着,向在休息室里喘着大气的兰华递去冷饮。 “谢谢……你……呼……太……太棒了……” “我也同感。真好……的舞台呢……灵魂像要飞向宇宙彼方一样……” “那个……不知为何,有种在阿尔特君身边的感觉……” “呵呵呵……是吗,是呢……” 两人像姐妹一样,倒在椅子里,靠在一起。 “……雪露。” 格雷丝双手插着腰,低头看着两人。 “啊——抱歉,格雷丝。我擅自行动……” “我已经跟vector promotion打过招呼了。比起那个……” 眼镜背后,格雷丝浮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二位,请透过天窗看天空。” “看天?” “咦……啊……” 两人的脸颊染上喜色。 那是fold out的光芒,和macross quarter的蓝色,蓝色的光芒。 “回来……了啊……” “区区……区区阿尔特,居然让我担心、啊……” 公元2059年,春。 早乙女阿尔特,不再是孤独的少年。 完 unknown?valkyrie 很久很久以前,曾发生过一场战争。 在战事不断的宇宙间,有一艘宇宙船落向了地球。 ——“macross”。 一九九九年,这颗流星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将地球人引向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 ※※※※※※※※※※※※※※ 西历2010年春。 放眼望去,只见大地一片红色。从前曾经湛蓝的天空已为放射性尘埃所污染,暗黑的天穹一 直延伸向了地平线的尽头。 太阳的光辉是那么遥远,那么模糊。 宇宙战争将一切燃烧殆尽,仅留下了一片废墟 。 “这里就涩谷吗?” 一个年轻满心寂寞地捧起了一捧焦土。他穿着 统合军的驾驶服,还是个少年。但写在他脸上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神色。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地球上屈指可数的大城市。 欢声笑语充溢其间,摩天大楼直插云霄。绿色的公园,空中的飞鸟,蓝天白云都是那样的怡然。 “虽然早就知道……但一看到实物,还是有点 难以接受呢……” “打起精神来吧!” 留着一头栗色长发的女性士官把手放在年轻人 的肩上以示安慰。 “之前预计只有macross和月面殖民地的百万余 人幸免,但各国避难所里的幸存人数都超出了预想。反统合同盟已经向统合政府提出了合作申请,看来起码有几亿人……”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在战争之前,人口总数可是超过了百亿呢!” 年轻人的眼中浮现出了泪光。 “如果我们……macross能再争气一点的话,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吗!?佛克大尉也,柿崎也……!” 年轻人那带着皮手套的手满怀悲愤地捶打着大地。根据外星人技术研究机关otec的计算显示,被杰特拉帝轨道轰炸过的地表要经过数千年的时间才能再生。 “就算有人活着……地球变成这样的话……” “才没有那种事呢。” 绿色头发的女性士官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凝视着地平线,开口说道: “我会成为市长。” “……市长?” “没错。我要和那个人正式结成夫妻,就需要一个市政府。但现在的地球上没有那种机构。 所以我要成为市长,创造一个男人和女人能够手牵手幸福生活的文明之城。” “我们必须要活下去。” 有着绿色肌肤,只剩下一只眼的巨人沉重说道: “要守护史前文明的遗产,决不能使其就此断绝。这就是我们这些生者的义务……”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看这副样子……” “快看!” 就在年轻人陷入绝望深渊的时候,他的耳畔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那是个秀发乌黑、目光灵动,时刻都处于众人中心的少女。 “那是……” “没错的——!” 少女跑了过去。众人很快都加入她的行列。 “这是……” “没错的……” “不是吧……” “但事实就在眼前……”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株仅有数厘米的新芽。一颗不知名的杂草种,在受到污染的大地上生出了一株新芽。它是那样的柔弱,仿佛风一起就会立即消失。 虽然从科学角度无法解释的,但在层被加热到太阳表面温度的大地上,居然还有种子存活着! 自然的强大生命力远超人类的预算,让在场的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守护它…………” “哎?” “守护这颗种子————” 青年的手温柔地包裹着这株新芽。 “用明美的歌——来守护这一抹由万人的牺牲才换来的新绿——” 青年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光。 透过他的双眸,可知他已经找到了守护之物。 “——终有一天,要把这颗种子,和平的力量,带向宇宙————” ※※※※※※※※※※※※※※ 转眼到了西历2059年。 向着新天地进发的人们,仍在继续着自己的征途。 ※※※※※※※※※※※※※※ “…………所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教师外面,疏于修剪的树木仍旧一片葱郁。 时节渐近夏天,人们的不愉快指数也随着气温节节攀升。 早乙女?阿尔特的心情虽然与季节无关,但也正步步变坏。 头疼之源……一头金发的少女摆出一副很夸张的动作,俯视着满脸厌烦,用手肘支在桌上的 少年。 “我是转校生,转?校?生☆老师不是刚刚介绍过了吗?” “少来了!” 这也难怪。雪莉露?诺姆可是举手投足都会事关银河音乐 、政治和经济以及各方面的大明星。仅凭她一句“比起gy foods的合成冰淇淋,还是fol -mo小摊上的冰淇淋比较好吃”。食品企业的股价就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就算美星学院的艺术方面确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也绝不至于吸引名声如此显赫的艺人突然转 校前来。 结果,周围的桌旁、窗边挤满了无数的围观者,甚至有人利用e gerr在空中向下张望。 (雪莉露大人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我想向她要签名……) (早乙女那家伙,走了哪门子桃花运!) (我的阿尔特公主~) (能挖点料,爆给娱乐杂志吗!) (雪莉露!雪莉露!雪莉露!) 就是这样。 围观者之所以没有一拥而上,一方面是他们在互相牵制,另一方面是站在阿尔特身边的米歇 尔?布兰有意无意地用视线压制着他们。虽然年纪尚浅,但米歇尔?布兰已经是身经百战的 狙击手。在他的逼视下,又有哪个高中生不畏惧呢。 “我真是太荣幸了!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能和 雪莉露小姐上同一个学校!” 啪,绿色的头发从桌面显示器后面蹦了出来。 (……这么说来,她也在啊……) ——兰花?李。 她就是阿尔特首次乘上valkyrie那天从vajra手上就出来的预备歌手。继承了巨人族血统,能够上下抖动绿色头发的少女活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比起一味拿自己取乐的雪莉露,阿尔特对于这个经常跟着自己的少女既喜欢,又困扰。 “呵呵,谢谢你,兰花。” 雪莉露抚摸着兰花的头,就像女王在抚摸自己的小狗。 “你也诚实地表示高兴吧,阿尔特。” “叫我怎样高兴得起来!……再说了,gy的船团到底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 雪莉露对周围的骚动充耳不闻,坐回座位上换了只腿翘起来,把视线投向空中。 “检疫过程非常严格。别说是难民,我连dulfim的船员还没有见过呢。” “这种处理也是理所当然的。” 卢卡?安杰洛尼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 “话虽如此……” 检疫对宇宙殖民者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重大仪式。就算发现了和地球分毫不差的奇迹行星,由于 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病原菌或病毒,在脱下宇航服之前都要花相当长的时间进行检查。就算在地球时代,哥伦布到达美洲大陆不久,他们所带来的瘟疫也席卷了原住民。使原住民 的人数减少了30%至90%。不存在免疫抗体的疾病一个搞不好就会颠覆整个移民船团。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是通过屏幕或隔着玻璃慰问一下,对方都坚决不允哦!” “确实有点奇怪。” 阿尔特和米歇尔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绝处逢生,好容易逃到frontier的dulfirm船员和难民们一直被关在船里,高度的紧张想必已经让他们近似发狂了吧。按常理来说,官方对这种慰问申请应当举双手表示欢迎。 “难道说他们病得相当厉害吗?” “啊……或者说……?” 听了阿尔特的话,米歇尔正要发表自己的推论,却被上课铃声打断了。 比他人更为先知先觉的米歇尔?布兰只能把“难道gy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这句话咽了回去。 ※※※※※※※※※※※※※※ 之所以会以公认的王牌驾驶员米歇尔为中心建队,决不是出于偶然。虽然他对女性见一个爱一个,但对同性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或者说,他在学业方面实在不怎么上心、在美星学院,他的主要学业就是飞行技术。而米歇尔从小就开始接触军用机,他的飞行技术自是令旁人望尘莫及。 这样一来,出于同样原因而被孤立的早乙女?阿尔特和卢卡?安杰洛尼会接近米歇尔也是理 所当然的。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比起从小就像米歇尔一样频繁接触军用机,并被称为电子战天才的 军事企i的名门子弟卢卡,完全是一介新丁、并且是从表演专业转学过来的早乙女?阿尔特才是真正的天才。 如今,米歇尔和卢卡二人的好友,除了早就是“娘娘”常客的美术系学生松浦七濑和她的好 友——终日围着阿尔特转的兰花?李,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的转校生——“银河妖精”雪莉露 ?诺姆也加入进来。 “结果呢?” 透过“娘娘”珍珠中心开拓路支店特质叉烧包的腾腾热气,阿尔特看着平生首次吃到小笼包 、对其美味赞不绝口的雪莉露。 “大名鼎鼎的‘银河妖精’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据说只要身处银河系之内,无论居所如何偏僻,每天都一定能听到雪莉露的歌。事实上,现 在店内也正放送着雪莉露的曲目。 若不是在这里打工的兰花和七濑请店长拨了一件单间,他们身旁想必已经人潮涌动了吧。 “你早就名声显赫,根本就不用念什么表演专业吧。” “哎呀……” 雪莉露忙着和包子皮下面的滚烫肉丸苦斗死战,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阿尔特,你没好好听老师说话吗?我就读的可是飞行员养成科哦?” “什、什————么!” 阿尔特自不必说,米歇尔和卢卡也是惊讶不已 。 “真、真亏你能通过飞行员养成科的入学考试 ……” 美星学院的飞行员养成科不仅是s.m.s,也是各航空公司和新?统合军的人才储备库,是培养精英驾驶员的摇篮。若没有能够抵受e gera的强壮体魄和通晓航空力学的知识、出类拔萃的平衡感,是绝对挤不上这跟独木桥的。当然了,更不是一介艺人想进就进得游乐场。 “体力测定是挺辛苦的。但我有提前准备过,结果综合模拟测试成绩轻松通过!” 雪莉露挺起丰满的胸膛得意洋洋地说。 “不过,您为什么要进飞行员养成科呢?” “问得好,兰花。” “呵呵……” “现在有个相关的企画……今后我也想拓宽自己的戏路。” 雪莉露露出了严肃的神情,看着自己可爱的后辈。 “我不认为自己能永远走同一条路线。所以说……对了。我想看看我的阿尔特所看到的风景 。” “我、我、我、我的——!” 兰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这是说什么话!?” “哎呀……” 妖精用冰蓝色的双眸瞪了少年一眼。 “你可是我的奴?隶,有意见吗?” “谁说的!” “……太过分了!” 阿尔特话一出口,雪莉露立马哭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假装哭了起来。 “大家的耳环都不知道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唉……啊,那是……” 在gy的脱出舰艇掩护战之前,雪莉露把作为妈妈遗物的耳环借了一直给阿尔特,作为他的护身符。 事情本身很简单,但阿尔特之后忙着写战况报告书和损失座机检讨书,把和雪莉露的约定忘 得一干二净了。 “……关、关于那件事是我的不对……”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戴那沾了你汗臭味的吊坠了。作为惩罚,罚你今后一直把它戴 在身上。” “呜……” 被对方这么一说,阿尔特顿时无言以对。 “怎么,阿尔特。不仅是valkyrie,有人连那种东西都借给你了吗?” 米歇尔一脸坏笑,夹起一个鲜虾蘑菇韭菜馅的烧卖。虽然阿尔特一直很想问他为什么老是吃 这种大补的东西,但想必问了也没什么好结果 。 尽管如此,米歇尔这句话还是刺中了阿尔特的痛处。他所失去的vf-25f是恩人的遗物。失去战机的阴影一直深深地烙印在少年的心里。 “米、米歇尔前辈!还是不要提这个话题为好……” 卢卡?安杰洛尼瞄了在一旁给兰花倒茶的松浦七濑一眼,这样说道。 阿尔多、卢卡、米歇尔三人是民间军事公司s.m.s的valkyrie的驾驶员这一事实,在美星学 院内部也只有一部分老师才知道。 当然了,其中并没有什么万一被知道就要灭口的像忍者电影一样的规定。但米歇尔和卢卡甚 至当初没有告诉一同飞行的阿尔特。所以,七濑接下来的话让阿尔特等人吃了一惊。 “是有关s.m.s的工作吗?好像很辛苦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怎么说好呢……” 唔,七濑透过眼睛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 “你们经常穿着s.m.s的制服开宴会,在餐桌上也是三句不离valkyrie和军队……就算有意隐瞒,我们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啊……” 正所谓女人心细。就算表面上拿运输公司做伪装,但听了那没品的队歌,再见他们中尉大尉 地互相交来叫去,若不是军队的话,也就算只能是精力过剩的生存游戏玩家了。 “唉唉唉唉唉、我、我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阿尔特他们是s.m.s的成员呢!?就连哥哥属于实战部队的事情,也是前两天刚刚知道的……” “那个,兰花你啊”…… 兰花两侧的头发像小狗的耳朵一般耷拉了下来,仿佛认为只有自己很迟钝。 “不知道也是当然的。s.m.s的人多半挑你不在的时候才来,见你在这儿也都会脱下制服,连话题都会有所选择。” 这恐怕是奥兹马的指示吧。阿尔特一边吃着牛蹄筋,一边如此想道。 那个奥兹马疼爱妹妹可是出了名的。就算把兰花的排版表发给全体 队员,下了封口令也没什 么奇怪的。当然了,百密必有一疏,奥兹马大概没有想到七濑这一节…… “奥兹马真是个好哥哥。” “谢谢你,七濑。” 兰花的脸色一下放晴了。在应付这个容易激动的绿发少女方面,不怎么起眼的眼镜娘似乎颇 有心得。 话说回来,仔细咀嚼着充满八角和茴香香味的合成红烧肉,阿尔特想道。 兰花?李确实很可爱。但就外表而言,与其说是成熟美,不如说她带有一种少女特有的魅力 。一个搞不好,甚至会被人当成萝莉。 当然了,阿尔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甚至说,他对兰花颇有好感。就算重复前人的老路 ,能成功的艺人也寥寥无几。 真说起来的话,带有松节油气味,不施粉黛的眼睛少女松浦七濑比兰花甚至雪莉露还更有些 成熟的味道。凭她的身段曲线,只要一声招呼,写真杂志的摄影师马上就会围拢过来。看着 七濑,阿尔特感觉有些暴殄天物。 (但不管怎么说……) 不管拥有怎样的美貌,对于立志成为画家的七濑来说,只有作画才是她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 途径。 (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嘛、) 阿尔特心里自嘲,注视着自己倒映在中式茶碗中的容颜。 曾经在演艺界被称为绝世旦角的美貌并没有丝毫褪色,但长相和操纵valkyrie进行空战显然 没有任何关系。 (到头来……只能说造化弄人了……) ※※※※※※※※※※※※※※ “阿尔特……我说阿尔特,你有听吗?” 把陷入青色思考迷宫的阿尔特的意识拉回平凡的世界的,只可能是从文学作品世界中脱身的 金发碧眼女王。 “……什么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雪莉露因为阿尔特的走神而深受打击,摇着她那美形的胸部,向阿尔特看去。 “从明天起,我要和你们班一起飞了。请多指教了。” “什、什么!?” 美星学院实行个人制。所谓班级不过徒有其名,只是在全校活动时发挥作用的集体罢了。没 有必要和别人选完全一样的课程,不同学科的课程之间也有天壤之别。 正因如此,就算雪莉露和自己进了同一个班,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但看来,是阿尔特自己太天真了。 兰花也感到非常意外,放下筷子扬起头。 “我……” 阿尔特正要提出异议,米歇尔却伸出筷子挡住了他。 “这是上级的命令。有意见的话,就先赢过我再说吧,万年老二的阿尔特公主。” “唔……!” 美星学院和s.m.s都遵循实力至上的原则,这也是离家出走的阿尔特所信奉的唯一正义。 被米歇尔这么一说,阿尔特只好不作声了。 “就这么定额了。那明天就请多多指教了!” 在雪莉露的耳侧,剩下的耳坠反射出恒星的光芒,放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辉。 ※※※※※※※※※※※※※※ 一块小山大小的巨大岩块无声无息地从保护罩一侧掠了过去。 “……与其说是陨石,不如说是陨石带呢…… ” 内部生活着上千万人口的殖民宇宙团macross? frontier正紧贴着巨大的木星型星球航行着。 在这个大小媲美恒星的巨大星球周围,漂浮着 无数被其重力所束缚的卫星和小天体群,形成 了一片星星之海。在比地球大出数千倍的空间里,有无数天体群交相辉映着。船团核心的ind 1 虽然媲美整个山手线的面积,但在无边的宇宙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摆了。 “……我说,到底雪莉露那家伙为什么要加入我们班啊,米海尔?” 坐在爱机messiah驾驶舱内的阿尔特问起立刻这个从午餐时就十分在意的问题。 “啊……关于那件事啊。” “嗯。我也有些在意。” valkyrie的运用是以二机一组,二组四机编队为原则的。但s.m.s只将其作为纸上原则,如果运用上有需要的话,马上会毫不犹豫地打破。 这一天的编队也是如此。装备了super?pack的阿尔特担当前卫,与装备了远距离狙击专用 sniper?pack的米歇尔机、负责电子战和前线管制的卢卡机共计三艘担任了航路侦查的任务 ,正在小天体群中飞行着。 “这样不就省得麻烦了吗?” “什么?” “我说——” 米歇尔的机体稍微超出阿尔特的一点,机翼上的灯光上下摇曳着,仿佛在让他保持冷静。 “你倒想想,我们若不把她拉过来,飞行科势必开始一场银河妖精的争夺战。正因为我们成 绩好,旁人才没什么话说。” “我是说她是个外行……” “我明白,公主。” 米歇尔的语气有些强硬。 “真不知道雪莉露在想些什么。若纯粹是为了玩的话,她做的也太过了。看她上课时的样子 还蛮认真吧?” “……嗯。” 对于雪莉露的上课态度,阿尔特也不得不表示承认。本还以为她会找自己借课本看,没想到她不仅听课认真,书上还圈圈画画的写满了东西,想必做了充分的预习。见她积极举手,一副虚心向学的样子,连为了看她而聚集到教室里的无聊人们都很快闭嘴了。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情况,但雪莉露是冲着你来的。这样一来,不如我们直接把她拉过来比 较省劲。” “……这样一来,遭殃的可是我耶。” “你就忍忍吧。” 透过通信器,可以听到米歇尔发出的窃笑。 (这家伙,不是幸灾乐祸吗?) 阿尔特正想发作,却发现这一想法实在有些孩子气,就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雪莉露有没有自觉,但若把她推给别的班,无疑是羊入郎口……不,她可没有 样那么老实……但也差不多了。” “是啊。” 卢卡双眼不离满屏幕的电子情报,表示了同意。 “且不提她的人身安全,就是个人情报或素颜照被泄漏出去都不得了。”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要守护她啊,公主。” “……不要这样叫我。” 不得不承认米歇尔的话有道理。不管自己如何反对,雪莉露的入学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自己只能在这一基础上对症下药。但阿尔特又不想亲口认同对方,于是启动了super?pack的辅助推进器,划出一道青烟,超过了米歇尔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 ※※※※※※※※※※※※※※ “七濑,我真是吃了一惊呢。” “嗯。没想到雪莉露居然会转来我们学校…… ” 从圣佛朗西斯科大道上看到了天与海,虽然只是圆顶宇宙船生成的人造景观,但对于在宇宙 船里生长的兰花和七濑而言,却是为世上最美的景观之一。 从媲美滑雪场的斜面上俯视海面,可以看到在地平线尽头海天一色的美景。虽然远没有浩瀚宇宙恢弘壮大,但那绝妙的色 彩搭配的气流与海流共同作用所生出的波涛与海云却着实让人百看不厌。在兰花和七濑的归途中,这里可以称得上上市胜景。 “……哈。” 看着眼前的景观,兰花发出了一阵叹息。 “怎么了?” “我在想雪莉露小姐就是厉害。她今天才刚来,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呢……” “是啊。” 名为雪莉露?诺姆的少女有一种天赋异禀。就算不是银河第一歌手,她还是发出强烈的吸引 力,让人感觉她处于众人的中心位置。尽管她脾气任性,阴晴不定,但却绝不惹人讨 厌。 “阿尔特果然也喜欢雪莉露那种类型呢……” “才没有那种事呢!” 砰,七濑那充满魄力的巨胸挺到了兰花的面前 。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兰花!” “可、可是……” 兰花下意识地比较了一下两人的胸部尺寸,不禁更加消沉了。 “虽然雪莉露?诺姆是歌手,但兰花也是啊!不过是专辑销量有点差距罢了!” “可、可是……” 对方可是雪莉露?诺姆。 连续十八周雄霸gy销量排行榜的记录可媲美传说中的fire bomber、sharon apple和林明美等传奇歌手,必将在音乐界青史留名的。相较之下,自己仅仅是个frontier内部小公司 出身的无名歌手,根本不能和对方相提并论。 “你要有自信啊!” 七濑的双手紧紧扣住了兰花那瘦弱的肩头,猛力摇晃着。 “我还是比较喜欢兰花的歌!你唱的我都录下来了,每天都放在机子里听呢!” “唉……?” 七濑发觉自己说漏嘴了,登时羞红满面。但在此之前,兰花已经一把抱住她。 “真、真的吗!?” “千真万确!” 七濑和阿尔特一样,大家偶在兰花出道前听过她的歌。尽管如此,兰花还是被她的话感动得 几乎要哭出来了。 “所以你要大起精神来啊!我相信只要兰花一出道,就肯定会比雪莉露更红的!人生本来就 是充满专机的!” “嗯、嗯……” “所以不要哭了。你接下来不是还有工作吗?” 七濑像个大姐姐一样拿出手绢,擦了擦兰花的眼睛。 “是个叫‘folmo”的杰特拉帝胡萝卜的宣传。啊,可是……” “怎么了?” “请不要告诉阿尔特他们……那个,要穿人偶装,很丢人的……” “知道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哦。” “啊,不是吧,已经这么晚了!?” “就这么晚了。” “抱歉,七濑!明天见了!” 兰花的脸色已经完全由阴转晴,以不逊于先祖杰特拉帝的脚力沿着长长的坡道跑了上去。 “加油啊!” 七濑挥着手,一想到兰花若真的能一炮走红,自己就会成为映衬朋友的绿叶,不禁有些寂寞 。但她始终没有将这情绪表现在脸上。 ※※※※※※※※※※※※※※ “话说回来……” “嗯?” 战斗机驾驶员这一工作比常人所想象的要无聊的多。大多数任务都是飞行训练和日常巡逻。也就是说,多数情况下都不过是浮在空中无所 事事罢了。当然了,让还有实验中的vf-25飞起来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而且持续集中注意力就会使人相当疲劳。虽说现在已经习惯了,但当初这一工作还阿尔特在课堂上一直昏昏欲睡。 尽管如此,习惯之后,只是飞在天上还是让人感到很无聊。宇宙中没有便利店或汽车餐厅, 在任务结束之前,驾驶员只能挤在狭窄的驾驶舱里和机械打交道。e gera内部有电磁穴按摩,能够改善血流,缓解疲劳。但这也是有限的。结果,本不被允许的任务期间的闲谈渐渐多了起来,也没有哪个长官会愚蠢到禁止这一行为 。 “我之前还以为预订航路的侦察都是交由军队负责的。” “表面上是这么说……” 米歇尔的vf-25g变成了battoroid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有马上变回了飞机。 “安排新?统合军的手续非常复杂,花费也很高。而且那些家伙普遍缺乏训练,缺乏随机应 变的能力。s.m.s的主要任务都是这么传承来的。” “资本主义万岁吗……” “还不仅如此呢。” 以爱说明出名的卢卡开口了。 “s.m.s本是星间运输企业,在航路探查途中一旦发现资源和有用的情报,就会马上被送至下属企业的采掘部门和流通部门,从一次加工到流通的全过程都是出资人的掌握之下。” 虽然名义上探索新天地的移民船团,但毕竟还是新统政府的一部分,并没有完全独立的经济 体系。为了购买情报、资源和服务,就需要大量的外币。 “frontier的收入来源并不是只有观光业,在航程中进行的资源采掘业是主要收入源之一。 ” “所以对擅长船外作业的杰特拉帝人采取了优厚的政策。”卢卡补充道。 原来如此,杰特拉帝人只要穿上宇宙服,就能发挥像重型机械一般的作用。有他们在,在采 掘资源时想必也能省事不少。其他船团大多畏惧叛乱,禁止杰特拉帝人巨大化。而frontier 之所以在这方面比较开明,自然也是出于自己的考虑。 想到这一节,阿尔特心下豁然贯通。 “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呢……” “我以银河鲸鱼之名保证,宇宙就是这样的,公主、要想知道什么。就要舍弃其他的知识。 想我就丢歌舞伎的剧本一无所知。” “………………肯能吧。” “差不多到时候了。再转一圈就回去吧。” 透过显示器可以看到米歇尔伸了个懒腰。看来他相当疲惫。 “公主,卢卡,我有个建议。谁第一个回到母舰,下次的餐劵就都归他,怎么样?” “不准叫我公主。不过这个建议不错。” “请等一下!” 卢克的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话音未落,阿尔特的显示器上也亮起了红色警报。 “怎么了!?” “方位2-5有反应!热源……消失了!?” “这个空域有其他部队吗!?” 阿尔特和米歇尔都没有因为反应消失而产生丝毫松懈。二人不约而同地拉开了保险栓,启动 一切监视器监视着漆黑的宇宙。 “包括新?统合军很民间在内,半径一千公里之内没有预定通过的船只!” “难道是……” 阿尔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先前在巨型vajra体内看到的红色战机。但飞行纪录遭到破坏,没有证据证明其确实存在…… “米海尔!卢卡!可能是上次的神秘机体!我去方位2-5看看!” “明白了!援护工作就交给我!卢卡继续在这里进行分析!” “好的!祝好运!” 红蓝相间的vf-25尾部喷射出的火焰,如彗星般向虚空突进。 ※※※※※※※※※※※※※※ frontier型政府的大总统辅佐官这一职务远比名字的含义要广泛的多。有凌驾于三权之上的 “任期制的独裁者”大总统在背后撑腰,辅佐官就能以“辅佐”这一模糊暧昧的名义进行活 动。跟权限与行动处处受制,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 政治意味的大总统不同,辅佐官作为其代理可 以凭借自己的判断自由展开行动。即是地球出 身的精英,有事大总统女儿的未婚 夫。美貌的贵公子里昂?三岛能够活用自己的职权和责任,并从中找到乐趣。甚至有传言称 ,他是地球系在大总统脖子上的毛铃。 他之所以在这傍晚时分造访地下电器街“深秋叶原”的会员制女仆咖啡店,也是为了他那不 为人知的“政治活动”。 “皇家红茶,加冰。” “明白了,主人。” 看到身材前凸后翘,想奶牛一样的女仆退下去,里昂才在复古风格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你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怪。” 在里昂身后,和他背靠背坐着的男人开口说道。 “指定地方才好说话嘛。就算被人跟踪了,对方也不可能会有这里的会员卡。” “原来如此。” “就算被人曝光了,媒体也只会强调辅佐官的特殊兴趣,谁都不会考虑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 “算你聪明。那么,那件东西呢。” 自称“g”的男人显然不是来找里昂闲话家常的 。 当然了,里昂也是如此。只见他默不作声地把储存在便携终端里的vajra的研究资料全息可视化后,扔在桌下给对方看了看。 “很好。” 对方也扔回了同样的资料。当然了,没人保证这是真的。但这个男人是通过只有里昂和小部 分政权中枢才知道的途径和他取得联系的。若要怀疑的话,里昂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来这里了 。 “那么……” 不管怎么说,里昂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这是与恶魔的交易,还是通往光明的荣耀的阶梯,里昂并没有考虑。若为这些事情反复踌躇的话,必定会被名为权利的魔剑打倒。 (亚里士多德曾说过,人生下来就分为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两种。但我不认同。这一切,都是 有我们自身的意志决定的。)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同向光明和荣耀的阶梯已经从中断绝了。 ※※※※※※※※※※※※※※ “什么……?好像不是普通的陨石啊……” 一个金属光芒映入阿尔特的眼角,让他微微一愣。 在他的周围,聚集着直径数百到数千米的陨石群,构成了如同岩石之森一般的奇观。按理说,如果不是星球的“环”,天体一般是不会如此接近的。之所以会这样,只能认为是太古文明驱使巨人族进行大战时使用的星球破坏性兵器摧毁了这颗行星,起碎片被木星型星 球所吸引,经过数是万年的悠悠岁月才落到了这里。机动性不高的宇宙船一概无法进入。这里简直 就是船的墓场。 “确认了。是关塔那莫级宇宙航母……cv/armd265‘室兰’。” 米歇尔正开着复合传感器严阵以待,突然有通信传了进来。 “你听说过吗,米海尔?” “也只是听说过罢了。在vajra初次来袭的时候,这艘船脱离了船团,就此下落不明了。没想到居然被重力吸引,飘到了这种地方……” “热源是室兰吗?” “不……不对。” 阿尔特和米歇尔虽然嘴上放松,但都已变形展开了反复加减速的回避动作。 在这片陨石群里,目视和雷达都是去了作用,敌人更是随时可能来袭。 “!!” 阿尔特和米歇尔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在二人的航路前方,同时落下了一道光柱。 在媲美野生动物的直觉下,二机同时避了开去 。 在视野一隅,陨石化成了点点碎片。当然,二人并不是在看到激光后展开回避的。 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瞬间,视神经已经驱使运 动神经自动做出了反应。 这是只有熟练的飞行员和游戏高手才会有的不经由大脑的超反应。在武士道来说,这就是身 体自然生出的反应。 “我上了!掩护我!” “你才要小心别撞上陨石呢!” 当然了,两机绝对不仅仅是回避。阿尔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刚才的火力点猛冲了过去,米 歇尔射出锚把机体固定在岩块上。 一边回避着如子弹般从左右不断袭来的陨石,阿尔特一边搜索着敌机。 “发现敌机!果然就是上次的机体!” 发现了。 前所未见的valkyrie如赤色闪电一般划破苍穹 。在机体下方,悬挂着长炮身的激光炮。看来 ,对方就是用这个进行狙击的。阿尔特无时无刻都不曾忘记它。在巨型vajra的 体内,就是这架红色机体袭击了自己和卢卡。 “那边的不明机体!我们是受frontier行政政府委托在此活动的军事组织s.m.s!快把你的识 别信号送过来,服从指示乖乖投降!不然的话 ,我们就要攻击了!” 作为劝降通告的回应,对方射出了集束导弹。当然了,阿尔特也不认为对方会仅凭自己的一 番话就束手就擒。他一边加速向对方身后迂回 ,一边把相关数据发给了卢卡,供他展开分析 。 “真没趣!” 阿尔特机放下双腿就势一个急转弯,硬生生地抄到了敌机的身后。 (引擎在机翼下有两台,机神上有两台……四引擎机吗。真夸张……) 主发动机的个数直接影响着最大加速度、能量转换装甲的力量和激光武器的活力。对方刚才 的激光攻击程度和vf-25的明显不能同日而语。估计只有反应引擎数两倍于vf-25的程度才能做到吧。 “那又怎么样!” 红色valkyrie维持fighter形态起了机头,把双脚伸向前方逆喷射,利用突然减速把阿尔特甩到了正前方,采取了反追尾战术。 (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 vf-25的变形速度和之前的可变战斗机有天渊之别。之间阿尔特机瞬间变成了battoroid形态,利用脚步逆喷射让机体停了下来,变成了自己举枪瞄准上升中敌机腹部的姿势。当然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阿尔特过人的直觉,能够经受突然变形的vf-25机体刚性和e gear的惯性控制技术所带来的耐重力性能。若是旧型机的话,阿尔特多半会因为加速过猛而 失去意识吧。 “得手了!” 阿尔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在红色valkyrie的前进方向上,足以击碎战车的对能量转换装 甲弹倾盆而下。 直觉告诉阿尔特,肯定能击坠对方。在此时的阿尔特心中,对方是不是人类已经不 重要了。既然对自己开了火,“敌人”是人类还是vajra都没有什么差别。只要上了舞台,没 有哪个演员会为脚本的意义而烦恼。 但是,敌机的举动大大超出了阿尔特的预料。对方以惊人的速度回避着,机枪发出的火线大 多与敌机擦肩而过。当然了,阿尔特从来没有放弃对敌机的追赶。 但是,红色valkyrie的动作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就算穿着e gear,但若回避时次次让四台引擎分别向不同方向喷射,无规则加速的话,不是 身体先被压扁,就是脑部像布丁一样被挤碎,或者是因为大脑供血不足而昏厥过去。 但是,对方的反应显然和无人机的不同。在阿尔特看来,其中确实有人类意志的介入。若机 械能做出如此充满战意和杀意的举动的话,演员就都该失业了。 “米海尔!” “我知道!” 米希尔一边预测着敌机的动向,一边一发接一发地狙击着。但这无数弹丸也都为虚空所吞噬 了。狙击本身可谓准确 无比。照例说就算要回避,也会落入阿尔特的掌握之中。但二人的训练和实战都只是在常识范围内进行的。而他们面前的敌人,却兼具vajra的火力,valkyrie的速度、chost的机动性和人类的智慧。 (没想到除了奥兹马队长以外,居然还有我和公主二对一都打不赢的对手……!) 米歇尔的脸上写满了焦虑。若不是vf-25的高机动性,连跟上敌人都十分困难。 “解析结果出来恶劣!在室兰舰内发出了像vajra一样的fold波形!” 卢卡的声音响了起来。 “……恐怕是敌人的巢穴,或者是前线基地!现在已经派遣无人战斗机前往!” “!!这样啊!阿尔特,那家伙的目标是室兰!保护室兰!” 刚才被奇怪打乱了阵脚,甚至忘记了推测对方的战术目标。 虽然不知道出于何种理由,但对方的目标也是室兰。所以,才对先行一步的我们展开了攻击 。 这样说来……! 听了对方简短的额说明,阿尔特也马上明白了情况。只见他背对着室兰,全弹发射。 在他的心里,丝毫没有自己的安全。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组织对方 。 “这次我可不会失手了!你这家伙就由我来击落!” 但已经太迟了。 红色valkyrie变成了battoroid形态,端起长筒狙击枪,射出的荷电子光束像一道光带袭室兰。 和阿尔特的vf-25擦肩而过的激光正中室兰号,引发了反应炉的爆炸,那艘破船瞬间化为了一 个小太阳。 另一方面,迫近敌机的导弹和米歇尔的狙击射击都被对方双臂间的定点保护罩ser机枪一一化解了。对方那超人的动作,使人怀疑他在进行狙击的同时还有另一个大脑负责对空防御。 红色valkyrie丢下咬牙切齿的两人,一转身消失在了宇宙的虚空之中。 “可恶~~~~~~~~!” 阿尔特大吼一声,把沉积在心底的不甘一并喊了出来。 ※※※※※※※※※※※※※※ “被他逃掉了吗?” 奥兹马接到报告后,表情出人意料的冷静。遭遇位置敌机却让对方逃走了,阿尔特本以为几记暴栗肯定是免不了的。 让米歇尔和卢卡退下后,奥兹马百无聊赖地坐在指挥官席上,拉开百叶窗眺望着ind 1的景色。 “那就是你在vajra舰内见到的不明机体吗?” “是的。错不了。” “这样啊。” 奥兹马轻轻捋着胡子。 “干得不错。” “……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但驾驶员的最大任务就是平安生还。为了这个,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经过一番深思后,阿尔特决定不轻易回答。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再战。只要把数据平安带回来了,你的战友就有可能帮你雪耻。所谓‘英雄式的死’只能落得一场空。” 奥兹马的视线下意识德投向了桌上的照片。映在其中的,是奥兹马、基里亚姆和一个不知名的女性。 “……若是正规军还好。在arlington的墓地举行盛大的葬礼,家属能得到补给和勋章……但我们没有那些。我们的财产,只有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们没有资格批评任何一个生还的战友。信奉兵器高于生命的,就只有那些狂热的战争信徒罢了。” 这并不是忿忿之言。有股炽热的东西,在他的话语间流露了出来。 啊,原来这样一番朴实的话语,也能令人如此热血沸腾啊。少年心头微微一颤, “我呢……” 阿尔特鼓起勇气,吐出了积聚在心头的话语。 自从离家出走之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没能保护好那个人……基里亚姆大尉的vf-25。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感到愧疚,感到耻辱。” “是吗。这也难怪。但那个时候,你优先保住了卢卡的性命。” “……是。” “这不就得了。” 奥兹马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把手搭在了阿尔特的肩上。 “我会让技术部对未确定机体进行分析的。你不要多想,下去好好休息吧。” “……遵命!” 阿尔特发觉自己的眼角噙着泪花,赶忙擦了擦,郑重地行了一礼。 奥兹马假装没看见,还了一礼。 standard?city “我是兰花?李。今天是我初次亮相,今后请多关照!” ind 1的大街上,兰花第几百次低下头,对出满脸笑容将装着8英寸cdv的袋子递给路人们。 艾尔默?克里达尼克这个男人相当有头脑。也是信奉在绝境时与其绞尽脑汁不如用体力一决胜负的类型。总而言之就是毫不给兰花松懈的时间。 昨天是卖胡罗卜,前天是接待本地fm局的客人,今天则是单曲cdv的初次发售。 “效果不错呢。” 为朋友妹妹的出道而特意赶来为她化妆的操舵手鲍比?马尔格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作品”,叹了口气。 天然本色系化妆感觉还不错,不,应该说是最高杰作。一点点腮红和少许的粉底就让兰花的活泼感从她光滑的肌肤上散发出来。这可是鲍比不仅考虑了恒星光线的角度,而且将兰花的动作和表情变化都计算在内创造出的心血之作。 不过,即使如此,这种推销方式是不是太过火了点呢?他——不,她有点不满。再怎么推销也不用着让曾经为银河巨星们化妆的人来做法卫生纸之类的事吧。 至少可以在网上或其他什么地方炒作一下啊。 “总觉得有点奇怪哪。” 闻言,站在鲍比身旁看着兰花英勇之姿的艾尔默社长摇了摇头,回答了他的疑问。 “网站一建立就遭到黑客攻击,而且动画投稿网页也被不声不响地删除了。tv和大型广播也总被插播特别节目、棒球转播或者是会议实况等等。我都想要不要去驱邪了。” “驱邪啊……” 虽然听起来让人不大相信,不过艾尔默没必要对鲍比撒谎。如果某些狡猾的坏人要将纯真的兰花当作食物的话,这些手段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艾尔默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 “……社长你该不会惹到什么大人物了吧?” “没有!没有的事!” 察觉到鲍比怀疑的目光,艾尔默连忙拼命摇晃着双手。 “我倒是曾经与在本星出演过的雪莉露?诺姆有联系啦,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我们公司能扯得上关系的大人物也就是这个啦。” “是吗……说起来的话,就算找遍整个银河系,也不会有特意费尽心思去摧毁一个小歌手梦想的超级笨蛋吧。” 鲍比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遥远的从前。没错,那是他还在新?统合军的时候,多少也见过一些行动计划。那是的确…… (没错,那是从他那时交往的亲爱的他的文件上看到的,防止反统合思想的初期扩散的情报统制程序nv025……) 不过那是面向公共的行动程序,不可能与兰花这样的偶像有什么关系。何况frontier本来就是个自由主义者殖民船团。 但虽然如此,鲍比还是无法让自己从这莫名的妄想中摆脱出来。因为这是与他所爱的人的妹妹有关的事。 于是,“她”开始迅速的整理大脑里的记忆,搜索器所有有用的印象来。 ※※※※※※※※※※※※※※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所谓完美恋人的话,毫无疑问就是里昂?三岛——凯瑟琳?格拉斯常常这样想。午休的短暂恋爱时间已经结束了,但即使回到办公室的桌旁,身体还是如火烧一般炙热。都怪刚才那场完美的情事。 里昂口齿伶俐,不高不矮,浑身充满着不让人反感的香水和发胶的味道,会用说不完的话题来讨女孩子的欢心,容颜艳丽、姿态端庄兼运动万能,学历职历也是最高的,就连se的时候也能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当然更不会见异思迁。 虽说也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对于凯西来说,这门父亲订下的亲事无疑是太棒了。 在这个国家和民族观念淡薄的时代,家族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人们重视血统与风俗,而亲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则被提到了关系国家福祉的高度,meifurawa号上离开旧大陆的移民们按照旧习俗构筑了一个以家族和血缘为主的社会,因为他们相信只有血缘才值得信赖,而这个宇宙的开拓地也大多数如此。 话说回来,完美无瑕是很不错,但也意味着无懈可击无可挑剔,从某种意义上反而会让人觉得很无聊——凯斯偶尔也会这样想。不过第二天又会反省自己的不知足。 总而言之凯斯琳?格拉斯对于自己目前人生状况是喜忧参半,还有一点犹豫。就像刚被内定进入某家大企业的大学生一样忐忑。 (不过虽然如此……) 暂且将心思放在一边,凯西一边整理着gy舰队救援出战的报告,一边为别的事又叹了口气。 (这次新?统合军还真是遭受了重创呢。) 前几天,在遭到vajra攻击后从gy船团脱离的舰队的援护战中,新?统合军派出了两只空母与s.m.s一起前往。虽然空母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但与此相对的是航空部队遭到了重创。 当然,拥有最新精锐机vf-25以及特殊作战机vf-22s的s.m.s无疑在装备上遥遥领先,但战斗中中弹的机体错误着陆,可变型攻击机的弹射仓也发生爆炸,甚至有人不知如何应对而导致机体分解。驾驶员陷入恐慌中后,甚至在混乱中攻击母舰或友机。从本质上说,这完全是人为造成的损害。 “……所以那个男人才会一张臭脸啊……” 理由已经很清楚了。是熟练度和士气啊。 所谓军队,只有兵器当然是不成立的。早在阿勒克桑德洛斯大王时代,要带动如此庞大的系统,人类这种软件是必不可少的。 要操纵如此复杂的兵器,机械工学和宇宙航行法的技术不可或缺。而能够掌握这些的驾驶员所要掌握的庞大知识和二十世纪的大学教授差不多。而能够顺利运行这一切的兵站则是足以与一个小国家匹敌的复杂而奇怪的官僚机构。 但这样的系统在漫长的和平中逐渐松弛,臃肿。在不知不觉间。在市民们看来,frontier的统合军就好像是一枚仅做装饰用的导弹按钮。一般优秀的人才都成为了企业人或官僚,而军方组织在最初就以权力斗争为目的论为了后方勤务机构。由于得不到市民的尊敬,军人士气低下,被认为是只有想获得军人退休金和某些特殊的人才会去的地方。 “嗯……难道预算就不能再多一点,上面的手腕再高明点,决定下达得再顺畅点吗!” 嘭地一声,凯西下意识地激动地猛拍着桌子,随即又满脸通红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 没错。 糟就糟在就算有优秀的人才,也早被以s.m.s为首的民间军事企业拉走了。例如美星学院在读的一些有才能的学生早早被招揽成飞行员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就连航空队的优秀飞行员也是从哪里提拔而来的。 不过对手是民间企业。和局限于税金范围内的军方相比,他们的活动资金完全不同。不过从军方队退伍后又关再就职的安排,宽敞的公寓,家族津贴等等……从长期来看,军方更有保障。但对于年轻人来说,飞行员的魅力不容小视,他们通常会被眼前的利益所吸引。 不过理解归理解,要接受可不那么容易。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奥兹马?李。 永远与里昂对着干的男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再饭店用餐时发出丝毫声音的男人。 比起吃西餐正餐,更喜欢在厨房吃螃蟹的男人。 就算会留心,仍然经常带着一脸胡须就上床的男人。 每次输给frontier? tiger时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倒在桌上的男人。 会蹂躏未经情事的凯西直到她发出悲鸣的男人。 比起自己的事更以义妹优先,比起爱凯西,更多10倍的爱着义妹的男人。 ……还有,总是仰头看着无尽的天空,能看到凯西所看不到的景色,有着鹰一般眼睛的男人。 (不行,不行!) 这样想下去不就像个小女生一样了吗?凯西连忙摇了摇头。 问题不在这里。 军队本身的问题在于,s.m.s的队员大多以各种方式与原来所在的队伍有些联系。从全银河系聚集起来的成员中,有传言说只有地球的新?统合本部有着自己独特的渠道。 不仅如此,现在的政权,也就是她父亲格拉斯的政权权利维持也与s.m.s有着莫大的关系。 与s.m.s母体的巨大星间运输企业间的利益关系尚不是问题。 所谓对新?统合军的命令权,一般是指由成员共同构成的组织的军人的忠诚心,而这并非是针对大总统个人,而是对于国家,有时也会对其组织,甚至对他们个人将帅的。这与已经演变为军阀的政治家的利益是相对立的。 所以大总统半私人性质所雇佣的部队s.m.s可以说是新?统合军的后备。无法应付vajra的威胁的新?统合军基本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有能够对事态采取决定性行动的团队才能获得权力。这就是准则。 (但是……) 即使如此,凯西总觉得最近s.m.s的动向有些奇怪。 (父亲大人……还有里昂或许知道一些内情。s.m.s真的只是为了打倒vajra而准备的王牌吗?) 两人似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呢? (对了,从那次……) 雪莉露?诺姆,那个银河系妖精的演唱会开始的那天,第一次遭到vajra的袭击,凯西也是在那时告诉里昂,雪莉露?诺姆的经纪人或许在从事什么非法工作。 那时他说了什么? “啊啊,那没什么。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你不用太在意了,凯西。” 他的话很快在甜蜜的亲吻与爱抚中被她遗忘了。 里昂似乎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然后那一天,正如父亲与里昂所以见的那样,vajra来了,袭击了s.m.s…… 好奇怪。 就好象自己所熟悉的剧本情节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一样。 (……为了好好做一个幸福的妻子,以及未来的第一夫人,最好无视现在的感觉比较好是吗?里昂。) 但是疑问一直盘旋在她心中。 所以凯西最终拿起话筒,在拨号前深吸一口气,坚定自己的意志。 (对不起,我爱你,里昂。但我想毫无疑问、好好地爱你。即使成为你野心的踏脚石也没关系,可是……)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即使对方不开口她也知道,他是里昂。 (我希望,你的野心里也有一点是为了我……) “里昂吗?是我。对,还是关于那个s.m.s的任务,我还是有点在意。你和父亲不是很容易在s.m.s脖子上套上铃铛的吗?” 恋爱与心情没有关系。但结婚却是女人的终生大事。 她秘密的战争,从现在开始。 ※※※※※※※※※※※※※※ “呵呵。” 躺在床上转了个身,抱着心爱的羊绒枕头,累得全身软绵绵地瘫在床上。 拿起抱着羊绒枕头的手腕撒谎那个的电动按摩器,嘭嘭地敲打着自己的肩膀。兰花只要把它想象成阿尔特的手,顿时又精神十足了。 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骨碌碌转动的风扇,不由得想起那时在地下壕沟时阿尔特抱着自己的温暖手臂以及意外厚实的胸膛,连顿时热了起来,怎么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你应该知道的吧。” 悲伤的时候总是会连两侧的头发都耷拉下来。 成为歌手并不等于从此就在聚光灯的光环下生活,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但在没有将收录着自己歌声的cdv拿到手之前,在没有看到别人听到自己的歌声露骨的皱起眉头之前,也是会疲倦的。 “…………听说那个电影,《鸟人——bird human——》的主题曲是雪莉露写的吗?” “是的。是以人类与未知生命的第一次接触,以宇宙为主题的歌。” 兰花身旁的3d电视一如既往地播放着有关雪莉露的节目。 虽然目前她在故乡gy的行踪不明,但从gy方面传回来的消息让雪莉露的存在感与日俱增,毫无衰竭的迹象。 与此相比的自己……简直是天渊之别。 一个是只要住在银河系的人就每天必听她歌曲的歌姬,一个则是连本地网络上都搜不到歌曲的新人。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阿尔特还是对自己说要加油。雪莉露也在背后鼓励着自己。 艾尔默社长说: “兰花,歌曲是口口相传的东西。所以在人与人的接触中就会流行,这是最棒的结果。” 因此兰花坚持唱歌。而这也是她的希望。不能否认的是,这的确是她灵魂深处的渴望。 但偶人也会觉得疲惫,每到这个时候就很希望能与那个中性的美少年见面。不是在学校,而是希望能两个人单独见面。虽然这个想法会让兰花脸颊通红,这是即使自己独自一人时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人生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我要加油!” 风扇骨碌碌地转动着。 有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笼子里奔跑的田鼠一样。田鼠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兰花的歌声或许也是如此。 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安。经常觉得不安。好像自己将走向一个自己所重视的人无法触及的地方。那种恐惧感一直在胸中萦绕。 (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啊……阿尔特……) 好像再看看那恶作剧般的笑容。好像听听歌。 兰花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想平息自己的恐惧。但下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做。 就这样放任自己睡去吗?迷迷糊糊地趴在抱枕上时,兰花的肩膀忽然微微晃了晃。 “嗯……” 眼皮意料之外的沉重,电话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电话屏幕忽然出现影像,提示明天是缺席课程的作业提交日。 “诶诶!不会吧,明天?!” 兰花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从提包里啪啦啪啦一阵乱翻,找出了笔记。 “啊啊!!真的还没做!!死定了啦!!” 笔记上只写着教养课程的课题,完了。 兰花慌忙翻找着过去的笔记,结果发现不少因为艺人活动而没有出席的课程没有记笔记。看来不得不大大的补课一番了,明明已经忙得要死,现在简直要被逼疯了。 (怎么办啊……) 虽然美星学院对学生参加艺人活动很宽容,不过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必修的讲义课没有修满学分的话,留级是免不了的。而一旦留级的话,哥哥奥兹马肯定不再允许自己参加任何艺人活动。 现在烦恼也无济于事。总而言之在提交日之前补救好才是正事。 (对了,不是还有七濑在吗!) 转入美星学院,并且曾经与兰花一起打工的松浦七濑刚好和兰花选择了同样的课程。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有抄笔记 ! 然而满怀希望抓起电话的兰花却得到了令人灰心的回答。 “对不起,兰花。虽然我有抄笔记,但今天又事脱不开身啊。” “诶诶~~~~?” 不过虽然如此,也没有办法向七濑抱怨。怎么想也是自己这个明天要交报告今天才借笔记的人不好。 “啊,不过早乙女君不是和我们修同样的课程吗?” “……诶?阿尔特也是?” “是啊。所以你先借早乙女君的笔记怎么样?我今天实在抽不开身。” “这样好吗……不会给阿尔特带来困扰吧?” “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后的话我帮你说好了——”七濑这样说道。然后过了五分钟,她传来了带有阿尔特公寓地址的短信。 阿尔特那边似乎答应了。 (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兰花似乎没有勇气接受这从天而降的幸运呢。 ※※※※※※※※※※※※※※ “哈啊……” 房间里充满了松脂油与画具的味道。在无数的胸部石膏像与画架的包围中,七濑独自眺望着窗外。 说什么抽不开身的事,其实多少算是说谎吧。 对除了兰花以外没什么朋友,除了绘画以外没什么长处的七濑而言,除了打工。根本没有什么抽不开身的事情。 不过如果不这样说,那个孩子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暗恋心情吧。所以戴着巨大眼睛的少女对兰花说自己没空。 只是这样而已。 但只是为什么,问什么会觉得心里尖锐的疼痛呢?掉落的泪珠将眼睛的镜片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明明知道的……” 短暂地哭泣之后,少女又回到了画架旁。 为了描绘栖息在她心中最美丽的世界。 ※※※※※※※※※※※※※※ 那一天,第一次收到薪水,并为了那金额而感到吃惊的早乙女?阿尔特由于从没拿到过这么一大笔钱,所以按照当初预定的那样,正用手机的电子账户将钱打到从凯西那里要来的学费帐号上。 他也是在那时接到松浦七濑的电话,希望他能借笔记给兰花。不过阿尔特对去兰花家有些顾虑,他想尽量避免遇到奥兹马。 冷静下来一想的话,让一个妙龄少女到自己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事。不过至少不会显得奇怪。一切都是为了学业——阿尔特这样对自己说。在镜子前确认了自己的衣着后,阿尔特将兰花请进了家里。 “午、午安……” 穿着制服的兰花一脸紧张,在玄关门口深深地行了一礼。 “我……可以进来吗?” “啊,请进。” 虽然怯然地勾起眼角看着自己的兰花的脸在学校早已经很熟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新鲜感。阿尔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不自然的狂跳。 (……这是……) 在注意到这本应该是早己经忘记的“雀跃”的心动时,阿尔特内心顿时激荡起来。 (不对。完全不对。这只是学习而已。请同班同学到家里一起学习功课是非常正常的行为。) 再次暗示自己后,阿尔特继续强装平静。 “总之先进来吧。” “嗯。” 兰花小心翼翼地踏上地上的横木。 “喂!” 阿尔特本想阻止,行动却受心动的影响背叛了意志,以至没能拦住她。 “呀!” 手仅仅是碰到兰花的肩膀就想要抱住她,失去平衡的兰花就这样倒在了阿尔特怀里。 (呜哇……) 这是一间只有八叠打大的房间。如果两人就这样倒下去的话不知道要压坏什么东西。阿尔特在受到冲击后下意识地调整了步伐支撑起了兰花小小的身体。 结果阿尔特紧抱着兰花,刚好形成了宛如在跳华尔兹一般的姿势。两人难以控制的心跳与身体的触感都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啊……” “不,那个……” “啊,嗯……” 交换了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在视线相交时,年轻的两人都有些混乱。 随後先冷静下来的兰花找回了平衡,站直了身子。虽然瞬间对于离开阿尔特那光滑肌肤有些遗憾,但她还没蠢到把这感觉说出口。 “对、对不起。因该要先脱鞋子是吧……” “啊……是我不好,没有先告诉你。” 有些好笑。有些奇妙。 阿尔特不由得这么想。 平常很容易就可以说出口的话现在也说不出来了。满脸通红,语气暧昧,这是相当致命的。 明明应该抵死否认刚才发生的意外,但看了眼翡翠色头发的少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真心”吗?察觉到这一点后,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的少年有些狼狈。 “总之先请坐吧。” “嗯,谢谢你,阿尔特。” 房间正中放着一个圆形的饭桌,阿尔特请兰花坐在桌边的坐垫上,自己也坐了下去。 “那我们可以开始看笔记了吗?” “对,就是这个!差点忘记了!” “那么接下来要集中精力咯。” 名为兰花?李德少女骨碌碌地转动着她那宛如猫一般的眼睛,表情与神色不断地变化着。难道不能让这家伙不再盯着自己看吗?——阿尔特表情有些僵硬地拿出了自己的讲义。 沙沙……房间里回响着自动铅笔与纸摩擦发出的声音。 即使现在能够前往任何星海,人类仍然没有发明出比铅笔盒纸更方便的记录工具。除了强行向大脑注入知识以外,只能用书写来掌握。 即使是驾驶s.m.s的valkyrie,也需要参加相关的军事讲座。 或者应该说,不掌握自己的机体为什么能飞翔这种理论知识的飞行员是二流的飞行员——这是他的队长奥兹马的理论。无重量空间。重力圈。行星引力圈。这些都是对机体的行动有影响。如果不能掌握这庞大的知识量,就永远无法成为顶尖的飞行员。 “不管ai补助或者脑波控制技术有多么发达,最后驾驶机械的还是靠人类本身的智慧。不能被机械所操纵而是要操纵机械。如果想永远靠电脑的话,就跟猴子没有区别。” 这是奥兹马的口头禅。 (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很像呢……)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或许因为生长在同一个家庭所以很相似。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其妙。虽然队长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和优点,但应该会是个好丈夫的吧。这一点只要看看兰花就明白了。 一边想着这些事,阿尔特一边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拿橡皮。 沙…… 与合成橡皮冰冷的触感完全不同。指尖传来了温暖的感觉。 “诶……” “诶……” 同一时间伸手去拿橡皮的兰花与阿尔特的手握在了一起。 视线交织。 时间停止。连心跳也停了。 “兰花……” “阿尔特……” 呼唤着彼此的名字。映在彼此的眼中。感觉着彼此的温暖,无法移开自己的手。兰花也是一样。 感觉像是永远,实际却只有短短数秒而已。 忽然,阿尔特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阿尔特慌忙站起身,有些害羞地避开了兰花的视线。 哐地一声,劣质门框突然被打开了。 (是卖酒的 还是推销报纸的呢……) 结果完全出乎阿尔特的预料。 他根本没想到那个人会出现在那里。 “hi~” “你这家伙……” 沐浴在夕阳的恒星光辉下,雪莉露对阿尔特与兰花微微一笑。 ※※※※※※※※※※※※※※ “你究竟来做什么?雪莉露。” 阿尔特盯着不请自来而且大摇大摆地在坐垫上坐下的雪莉露。兰花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作业啊~作?业?啊~因为还没做,所以想让人教教我。不过好像打搅了你们了?” “……你这家伙,这些年哪做过什么作业啊!” 暂且不管是不是打搅,阿尔特下意识反驳回去。 “gy哪有什么作业啊!” 嘟起了形状优美的嘴唇,学露露不满地看着他。 “但是你是我的奴隶,所以你得帮我做好。” “你说谁是奴隶啊?!” “好了好了,阿尔特。” 兰花笑着把突然站起的阿尔特压了下去。 “雪莉露好像也很困扰呢,所以我们一起做作业,好吗?” “是啊是啊,兰花真是个好孩子~” “谢谢。” 被尊敬的前辈称赞,兰花的头发高兴地动了起来。 “所以说你就教教我咯~阿尔特~” “……我知道了知道了。” 在这个狭小的公寓里,阿尔特也没有和雪莉露?诺姆对骂的力气。 ※※※※※※※※※※※※※※ 人生中,有很多想象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事。 但阿尔特已经不是还会对此有所抱怨的小孩子了。至少屋子里有雪莉露和兰花两个美少女也算是一件乐事。 不,应该其实一点也不痛苦。房间里充满了少女的芳香,让人心情愉悦。桌旁的两张笑颜也相当可爱。 不过是在是忙得焦头烂额。 “等一下,阿尔特,这个方程式怎么解?” “那边的书架有参考书。很简短的,自己看也可以明白。” “对不起,阿尔特,笔记的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个练习册上有总结。” “阿尔特,抗力系数cd的三个种类是什么?” “摩擦,压力,诱导。杨力方程式的c1和cd呼唤就可以了。” “自动笔的笔芯没了……” “那用我的钢笔好了。” “阿尔特。” “阿尔特。” ……从头到尾都是这种情况。 一个是从没做过作业的学生,一个则是基本上不上课的学生。即使是经过s.m.s地狱教学的阿尔特,对付这两个不得已接受的烫手山芋也实在谈不上轻松。 (要叫米海尔来吗……) 虽然这样考虑,但看看小小的桌子旁挤着三人,怎么也容纳不下第四个了。不过与其到兰花家被奥兹马发现,他令肯呆在这个犹如密封箱一般的房间里。 就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阿尔特的情绪频临崩溃边缘时—— 咕噜。 胃忽然叫了起来。 那个声音实在太可笑了,以至于本来一脸认真看着笔记的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什、什么嘛。阿尔特~那个声音是什么啊~你有这么饿吗?” “对不起,阿尔特,我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对不起……” “你们……” 阿尔特漂亮的脸上浮现出青筋,而这样的表情与其说是魄力不如说是可怜,更是惹得少女们大笑不止。 “我知道了!我承认我肚子饿了!又怎样啊!” “怎样?” 看着愤怒地挥舞双臂的阿尔特,咯咯地笑个不停地雪莉露和兰花都奇怪地看着他。 “我去做晚饭!在我买东西回来之前,你们俩都给我乖乖的写作业!” 很好,就这样。 一旦陷入不利局面,就要适当运用权力一击脱困。只要能脱离混战便能扭转败局。这也是空战的战术。 “…………你在说什么啊,阿尔特。” 然而,雪莉露的嘴角浮现出了嗜血的微笑。 宛如发现猎物的饥饿豹子一般。 “听说这附近的东西似乎很有趣,你别想独自逃跑,我可是雪莉露?诺姆哦。” “……这是什么理由。” “好啦!带我去吧!” 又是这样。雪莉露最擅长顺杆爬了。阿尔特感觉自己好像被日本敌机引进包围圈的美军战斗机一样。而就在他想究竟该如何脱身的时候,绿发少女也开后了。 “我也要去!” “哎呀,兰花留下来做作业就行了嘛~” “怎么这样!我对家事很在行的哦,一定可以帮到阿尔特的。” 至此,阿尔特已经放弃了脱围,决定至少要讲损害减少到最低限度。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 圣弗朗斯思科的“咖啡小筑”是新奥尔良风的漂亮咖啡店,那里的景色相当美丽。 海面永远闪耀着碧蓝色的光辉,映着粼粼水波以及海鸥的倒影。从这里看去这一带的美景宛如水晶之城一般,期间的商品则是各色的宝石。 咖啡店开了有二十余年了。原产行星eden园的有翼山猫在傍晚的海风中微眯着眼睛,这些是自幼时起就看惯的景色。 啊啊可恶!哪怕再长高5公分也好啊! 与巨人族的良好发育相反的是,微缩状态的她不知在何时便停止了生长。现在的体型实在有些伤害少女的玻璃心。 说起来有些奢侈,虽然胸部和腰部都还不错。不过至少让她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时脚能踩到店面吧?至少让她和米歇尔一起走进店里不会被人当作他的妹妹吧?” “怎么了?科兰?” “……没什么。” 摇晃着双腿,喝一大口最爱的咖啡。喀布尔诺的味道和自己的样子都没有改变。只有米歇尔长大了。一天天长成了自己伸手也够不到的人了。 一部分杰特拉帝人拥有不老遗传因子。就连医生也说这是突破感染色体极限的梦幻基因。虽说如此,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只有米歇尔老去,自己永远是这样的话,会是多么恐怖的事。科兰拼命摇晃着脑袋。 “结果还是没搞清那架红色的valkyrie究竟是什么呢。” “嗯,从外型上看像是地球系的机体。卢卡是这么说的。不过不知道具体的出处。” “是吗?不过我倒是不觉得共同对抗vajra的就是伙伴。” 啊啊,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些接不上话了呢。那个小小的鼻涕虫米歇尔如今已经是这么优秀的驾驶员了啊。 就在科兰如此烦恼的时候,从她身边走过两个从其他船团来的观光客。男人拥有经过充分锻炼后的古铜色皮肤,女人则是有着可乐瓶子般的身材和鲜艳的红发。 两人在科兰和米歇尔旁边的桌前坐下,一边眺望着海景一边开始了甜蜜的对话。 (真不错呢……) 科兰不知不觉地看入了神。一边看着,一边想象如果那时自己和米歇尔又会怎样呢?想着想着不由得满脸通红。 “不过呢……” “什么?” “这船上的人哪,居然敢和巨人族一起生活呢。” “我听说了,这是在太奇怪了。他们的饭量不是普通人的千倍以上吗?太恐怖了 ,最好还是让他们同化比较好。” “那个怎么样?把他们当作观光资源,送到动物园什么的。” “啊啊……拿来展览吗?是啊,听说那些家伙只要听到歌就会老师了呢。” “而且他们还发起叛乱,是喜欢战争吧?让他们与身为地球人的我们一起生活还真是太平等了。” 等等等等。 前言撤回。这种人死了也不可惜。 谁是动物啊?什么叫浪费资源啊?你们这些家伙没见过的宇宙人多得去了。究竟是谁在为了社会发展而像机械一样奉公守法啊? 银河又不是地球人的。宇宙中拥有文化的智慧的生物和你们是完全平等的。 科兰的脸涨得通红,就在她想要挥出正义的铁锤时,米歇尔静静地,但也有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米歇尔……” “冷静一点。” “……但是。” 愤怒与米歇尔白晳的指尖拂过自己锁骨的兴奋交织在一起,科兰的大脑一片混乱。 “冷静点,喝一口咖啡吧。” 米歇尔的目光很温柔,语气也非常平和。言语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强势。而在他们一旁的两人仿佛没听到这边的话似的。也对,沉浸在两人世界时,根本不会在意四周的任何事。多么厚颜无耻。 “我知道。巨人族吃的强化营养食品,人类与并不是无法承受的。即使是为了像科兰这样的人,我们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米歇尔以温柔的目光说服她。 “……嗯。” “只要穿上宇宙服,就能运送资源陨石或者修补宇宙船的外壁。比任何机械更灵活,也能从事渔业或农业。能唱毕人类更深远的歌。还能守卫城市。不是吗?科兰才不是动物园的动物呢。” “但是……我们被侮辱了。” “啊啊。” 米歇尔的镜框闪过一道光。 “即使为了发火,那些家伙也不会认为你是正确的。他们会认为杰特拉帝人很凶暴,是为了一点小事便暴怒的野蛮人。他们只是玩笑,并没有恶意,所以不要加深他们的误解。” “是……吗……” 吧嗒,科兰站了起来。 她明白了。那两人其实并没有恶意。或许是要好的朋友或恋人吧。他们所知道的杰特拉帝人只是电影里的杰特拉帝人。是易怒而单纯,喜欢战争的生物。 所以他们不会知道克林恩?科兰无法实现的恋爱痛苦。或许他们会说:“因为我们以为你根本不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物嘛。对不起,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不会这么说的。” “……呐,科兰。” 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米歇尔缓缓地说道: “我也经常在想,人类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呢?是不是任何种族一旦变成多数派就都会这样呢?” “……什么意思?” “混杂z血缘的地球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本来就很少。” 米歇尔的祖父母是被称为z行星的边境星球的原住民。虽然现在血缘已经很淡薄了,但从外观来看仍然和地球人有明显的不同。这大概是船团最少数民族了吧。 “……你讨厌人类吗?” ……你也讨厌杰特拉帝人吗?——这句话没有勇气问出口。 在米歇尔看来,杰特拉帝人也算多数派吧。 “我并不讨厌人类。我只讨厌以多数派自居,误认为容许少数派存在就是多数派宽容的家伙。” 的确如此。 多数派中,很少人会对少数派抱有宽容心。而那些少数派,又对更少数派摆出多数派的姿态。 “……我们换个话题吧。” “是啊。” 扶了扶眼睛,米歇尔露出完全不像他风格的笑容。一般这样就表示他心里隐藏着怒火。 而他没有将自己的情绪向她表露出来,所以科兰觉得有些寂寞。但也无可奈何。 “对了科兰。阿姨他们怎么样?” “啊啊……他们两人身体都还不错。” “阿姨他们”指的是科兰的双亲。和科兰青梅竹马的迷信诶而当然早就认识她的父母了。 而烦恼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科兰又道: “……他们对我说如果和你见面,就问你为什么不到家里来玩。” “……喂喂,我可早就已经独立了哦。” “我知道。不过我父母一直很挂念你,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米歇尔?布兰那身为军人的双亲,早在他懂事以前就死于战争之中了。而支撑起家庭并且抚养他的姐姐最终也离开了人世。由于米歇尔的父母与科兰的父母是战友,他们曾数次提出抚养米歇尔,但都遭到了拒绝。 “还是说……会让你想起姐姐的事情呢?” “没有啦。我现在可是快乐度过每一天哦。不过如果要去你家的话,不带女朋友恐怕不行吧?” “……是吗?是啊。” 科兰想起那个导致米歇尔股神一人的事件,不禁也黯然了。 从那一天起,米歇尔和科兰之间就有了隔阂。 如果是以前,不需要语言,不管两人的身高相差多少,他们都能了解彼此的心意。 “呐,科兰。你喜欢船团吗?” “……是啊。” “我也是。” 好像父母抚摸孩子一般,米歇尔摸着科兰的头。 “在这里哪怕独自一人也可以。没有人要求自己要和谁一样。我认为它有守护的价值。” “嗯……” 但是—— 科兰看得出米歇尔笑得很勉强。 他应该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有怒气的吧。刚次也很想痛扁两个地球人吧。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米歇尔认为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 不对任何人吐露真心,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果这就是米歇尔的“承认观”,那无疑太过悲哀了。 促使米歇尔改变的契机是对手的出现。安格来到从未有过对手的米歇尔身边,名叫阿尔特的少年。他能够让米歇尔找回丢失已久的笑容吗?克林恩?科兰衷心祈祷着。 ※※※※※※※※※※※※※※ (噩梦……) 早乙女混在商店街的人群中,诅咒自己的命运。 “喂,阿尔特,那个漂亮小妞是怎么回事?” “她吗?她的话……” “哦~年轻人终于在恋爱方面开窍了?我是很高兴啦……” (……又来了……) 这个地方与其称之为商店街不如称其为走廊。狭窄的街道只要进入一辆小车就能挤得人贴人。说的好听一点是人情味。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杂乱不堪。 杂货店。鱼店。干货店。肉店。什么种类的店铺都有。当然,店员也是形形色色的。 在密闭空间的移民船团里,虽说是自由竞争,但也需要人事费,于是失业人群日益增多。并且有不少船团像gy一样默认这种现状,放任贫民区的产生。但frontier则是尽量制定合理的雇佣法律,虽然这多少有些不便,但frontier推崇的是让人靠自己的双手生活。 结果,人们像二十世纪那样,形成了购买本地商品的生活习惯。 “才不是呢,阿姨。我们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 “你在说什么呢,小阿尔特~讨厌~普通的同班同学会到你家里去吗?” “所以说你误会了啦。” ……总是出现这种情况。 说起来,在这一带的商店街里阿 尔特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大家并没有说出口,但对于船团至宝早乙女?岚藏的儿子,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大家都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 上帝保佑穿着制服的雪莉露不会暴露她的真正身份吧。还是说现在她已经被人认出来只是没人说出口而已?阿尔特不敢去确认这一点。 “呐~阿尔特,为什么这个鱼可以在冰上游啊?” “那,那个啊……” “我说这位小姐——” 面部轮廓很深刻,长相很阿拉伯风的鱼店老板扬了杨下巴。 “这家伙可是到刚才为止都在11岛的海里游泳的鱼呢。11岛是特意制造成适合鱼类生存的狭窄的海流哦。它们可是包含着我们对它们的爱生长的,你看,这品貌,眼睛一点也不浑浊吧?新鲜度一流哦,怎样?我可以算你便宜一点。” “它现在还在游啊……” 雪莉露眨了眨眼睛。 “在行星上也能吃到如此奢侈的食物吗……呐~阿尔特~买吧买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 被抓住衣袖的阿尔特一脸呆然。鱼店老板眼见他无法拒绝,连忙拿出包鱼的报纸。 “因为人家不会做料理嘛~” 那你就不要跟来嘛!——拼命咽下这句怒吼,阿尔特一脸不爽地掏出钱包。 “我知道了。那要三条这种鱼。” “多谢惠顾(住:原文为阿拉伯语)。” 接过用冰冷的报纸包起来的鱼,放进买东西的竹篮里。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只在答谢的时候说了句阿拉伯语。 “阿尔特,这个!” 兰花把在蔬菜店里买来的油纸包着的炸肉饼丢进篮子里。 “嘿嘿,赠送给你们的。” “太棒了,兰花~你太可爱了~” “谢谢。” “真是的……又来……” 买好了蔬菜,买了瓶牛奶,味噌和酱油也买好了。然后就是回家淘米做饭。当然,过程和平常一样。 不同的只是,不是一个人的晚餐。 (就好象新婚一样呢……) 脑子里忽然冒出想法让阿尔特满面通红。不过仍然在谈笑风生的两个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傍晚住宅街的天空中飞过归巢的鸟群。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兰花淡淡的体香。 “怎么了,阿尔特?” “阿尔特,我们快点回去吧。” “喂喂……” 被两名少女拖着衣袖的阿尔特忽然想起了母亲还在世时候的事,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 “啊~太美味了~” 毫无形象地躺在榻榻米上,银河妖精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由于穿着超短裙坐在她不习惯的榻榻米上,所以隐约露出了某些不应该露出的部分。阿尔特连忙转移视线。而这时的雪莉露却摆出了让人讨厌的饶有趣味的表情。 “不好意思咯,阿尔特,让你连我也款待了。” “两人份和三人份没什么区别,你就别在意了。” 一边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盘,阿尔特一边粗声粗气地回答道。只要混进水五分钟后就会被水完全分解的二液混合洗涤剂的甜香充满了整个房间。 “不过我吓了一大跳呢。阿尔特你好会做菜哦。” “是啊是啊,小阿尔特的厨艺高手啊。完全不逊色于家庭主妇哦。”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得学习这方面的东西。” 所谓的女形艺人,就连内心也要贴近女性本身。 这里所说的女形,指的是地球江户时代拥有道德和理想的女形,也就是贞女、游女,完美的家庭主妇、完美的娼妇,圣与俗结合的化身。 虽然阿尔特明白将女人定义于这种角色相当愚蠢,但就像生长在刀光剑影中的花儿有时也会展现出惊人的美丽。艺术的本质就是表现出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社会的虚构世界。 所以,名为阿尔特的少年被教导掌握了以前时代被称为“贤妻良母”的人的技术。 “屋子里也很整齐,真是让人惊讶。男人的屋子我只看过哥哥的……” “是吗?” “兰花你有哥哥吗?” 雪莉露又和平常一样被兰花的话题吸引了。 “是的。是阿尔特飞行队的队长。” “诶……“ 雪莉露曼联兴致地看着阿尔特。 “话说你们兄妹很要好吗?“ “啊,才不是的……我哥哥的房间总是乱七八糟,还经常丢一堆鞋子在鞋柜里,我问他为什么不好好整理,他就说要收拾你去收拾啊……” “果然很像队长的为人……” 一点说着,阿尔特的手一边灵活地收拾起鱼,把剩下的部分放进冰箱里。将背部,头和两侧的肉剔出,丢掉内脏,完全是一气呵成。 “好了,弄完了。” “呐~下次我们开个家庭派对怎么样?顺便将哥哥介绍个雪莉露小姐。” “哎呀,那太棒了~” “是的,谢谢!” (真是的……) 阿尔特看着桌边那宛如姐妹般的两人。 直到夕阳西下,回家之前,三人的欢声笑语一直没有停止。 ※※※※※※※※※※※※※※ 雕刻着三保松原的壁画在热气中变得朦胧起来。 透过天窗看到遥远星空上木星型行星闪闪发光。 “……呼……” 泡在澡堂巨大的水池里,阿尔特全身的疲惫也和水一起溶解了,只觉得浑身舒畅。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得不靠母亲留下的存款生活,但只要有s.m.s的薪水,就有搬到带浴室的公寓的可能了。不过还是有点舍不得澡堂的快乐啊。 (话说回来……我的日常生活还真热闹呢……) 阿尔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端正的脸,一边这样想着。 在稍早之前,他还住在早乙女家的时候,阿尔特完全没有同年龄的朋友。与他差不多的人基本都是女形艺人的对手,还有以联姻目的到他家去的少女,都不能称之为朋友。 而现在不仅有米歇尔和卢卡,还有兰花,雪莉露,七濑。s.m.s里还有以克林恩?科兰为首的知己。这是很幸福的事吧。阿尔特想。 他看到了以前在家族无法看到的广阔世界,还有形形色色的人。 (没错……我要守护这一切。要给这些人幸福。) 望着遥远的星空,少年下定了决心。 actor’s·beach “权助,你藏在身上了吧。看看这个。” 十二岁的早乙女有人背对金色屏风,“咻”地轻轻挽起映色振袖。那手臂比从袖口露出的绢制贴身衬衣更加白嫩,隐约可见的锁骨显得非常淫靡。 她的左肩上有钟与樱花的刺青。那是有人所饰演的名门吉田家小姐、樱姬所不该有的模样。 “呀,那刺青是……” “在你的手臂上。” 樱姬保持露出单肩的姿势,朝着中间——也就是武家帮佣的平民仆役权助身上靠去。权助的和服衣袖卷起,露出与小姐相同的钟与樱花刺青。 权助二十过半,是个全身散发出荷尔蒙的精壮男人。从黑色的木棉单色服装中露出的大腿,和从衣襟中窥见的肌肉中彰显出野性。再加上女人、而且还是男女特征尚未分化的第二性征期少女——正确的说应该是饰演她的少年——依偎他的样子,充满了颓废的官能美。 “无法忘记去年之春,尚是如月(注:阴历二月)微寒。夜半枕边静悄悄,分不清那蒙面男子的相貌与声音,害怕颤抖的手臂……” “不由自主被吸引。能吃到初物(注:各个季节初次吃到的东西)多活七十五人便是大幸。为此工作辛苦耗时都能忍受。因为鸡鸣而惊,就此起身而退。” “心意相通被吸引。偶借黎明之光瞥见钟与樱。不知相貌的男子让我心慌慌。在手上刺上这温存之证,以待后人有缘再见。” 两人的视线热烈相交。权助的腿压住樱姬的膝盖,左手抱住她的腰肢,右手将他的右手导向自己的胯下。两人形成这样的姿势。身份悬殊的两人避开众人视线奇热,也就是所谓的“偷香窃玉之景”。 说得简单一点,这里讲的是樱姬在去年春天被潜入房间的匿名暴徒夺取纯洁,却爱上对方,为了能再次相见而刺上和暴徒相同的钟与樱花的刺青。而那人正是实现命运般再会的权助。情节就是这样。 有人“咻”地向后倒下,形成依靠权助的姿势。他伸直脊背,一边“嗖”地倒脚一边摆出依靠的姿势。那是早乙女家的传统之型。一束秀发轻轻落在颈部,显得十分妖媚。 观众席已经变成兴奋的漩涡。 这也难怪。毕竟是千秋乐,而且还是数年才能一见的长篇大套剧目《樱姬东文章》。主演是一代天才早乙女有人。为了看他而聚集的歌舞伎fan,起狂乱已经到达了最高潮。包厢的女性观众有许多已经几乎昏倒。 (请用抱我。请尽情地侮辱、贪食我吧) 即使没有台词,有人的眼睛也在那样述说。 这是多么妖艳的美啊。那完全可以称为两性的爱之表现。 对任何观众来说都是异性,却又对任何人都是同性的存在。 绝对无法触及、彻底的爱欲之化身。 只存在于舞台上的虚构、femme·fatale。 那就是早乙女·有人。 好像被观众的声援退了一把似的,化为樱姬的有人之唇与权助之唇重合了。当竹帘降下将两人的身影变为侧影时,场上响起了爆炸般的喝彩声。 十二岁的少年恰好处于那陶醉之中。 ※※※※※※※※※※※※※※ “兰花,大新闻、有大新闻哟!” 艾尔默·克里达尼克以踢破“娘娘”大门的势头冲了进来。不过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兰花,而是板着脸的店主。 “又来了吗?我的店什么时候成为艺人事务所的后院了?” “现在不是谈那个的时候,有大新闻!” “的确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呢。” 店主气势汹汹地挡在了艾尔默的面前。 “你还没付上个月的赊账。先付钱,然后再谈接下来的生意。”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这件事能成,就能付清欠款了啦!请赶快让我去见兰花!”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可是有付兰花薪水的。付的比你多上一百倍唷。所以我也有百倍的权利。有事等打工结束再说吧。” “怎么这样!太过分了!这可是必须马上回答的!” “那你先付钱就好了。这样对你我都好,万事解决。” “不,可是呢——” “啊啊,麻烦死了!” 就在怒火中烧的店长抄起芝麻油瓶的时候。 “请住手,店长!” “兰花!” “兰花!” 旗袍打扮的兰花从厨房冲了出来。 “店长,厨房在找你。那个,这里我会想法解决的。” “糟了,可不能把客人丢下不管呢。兰花,拜托你赶快解决后回来。” “是!” 看到店长返回厨房后,兰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次到底又怎么了?” “是电影!电影的出演委托来了!” “……电影?” ※※※※※※※※※※※※※※ “电影出演?” 在s.m.s本部接到电话时,阿尔特为友人的幸福感到高兴的同时,更对太过突然的发展感到惊讶。那个可疑的经纪公司到底使了什么魔法啊。 “是的。听说导演先生看过交给他的cdv后很中意。” “哎……那不是很好吗?” “那个呢,因为我没有演过戏,所以想问阿尔特能不能给些建议。” “就算你这么说……不是什么可疑的电影吧?” 虽然阿尔特的本意是“会不会没报酬的同人电影”,不过电话那头的少女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 “等、等一下,阿尔特!就算人家再怎么发愁工作,也不会去演那种电影的啦!” “不、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怒吼啦。” “……你也知道的吧,乔治山森导演。” “只知道名字。是负责我家的……frontier歌舞伎座演出的岁寒电影公司专属导演吧。记得我的同门师兄出演过《nothing·macross》的电影,好像相当有名呢。” 应该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一旦和歌舞伎这行扯上关系便绝对无法脱身。谁在何处获得角色、拜师何人门下。从必须掌握这些情况一事上,看得出这行有着演艺界和武士世家程度的复杂和严酷。 即使只是略知一二,阿尔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与演绎相关的事情。 “当、当然,我也开始学相关课程了。可是因为没有登上真正的舞台……虽然角色只是‘玛雅的女孩a’,不过还算是有台词的角色。” “原来如此……” 虽说舞台和歌舞伎不同,舞台和电影更加不同,不过阿尔特也没有笨到对他进行冗长的说明。反正起用兰花的一方不会要求她理解那种高度的演剧论。应该说,他们呢会从分训练只会基础的新人,好让其填补演出的空缺。那也用不着阿尔特特地说明。 “呐,阿尔特。阿尔特是如何做到能够登上舞台的?” “我吗?” 阿尔特这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一直挨打挨骂,身型记了又忘,想梦游一般登上舞台……说了她大概也听不懂吧。) 歌舞伎的根本是“型”。把这里所说的“型”只当作按照要求做动作,那是新人的肤浅。那要求是极其严格的。把关节弯曲到人类本部可能弯曲的方向。如果这样要求的话就必须照做。如果被要求将一根根手指精确到毫米以下活动,就必须那样做。就算是十二岁的初学少年,如果被命令扮演出肉体诱惑凌辱自己之人的堕落小姐,就必须连内心都变成角色、出色地演出才行。 ——话虽如此,但兰花并不是要当歌舞伎演员。虽然这些在她遥远的将来碰壁时也许有所裨益,但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现在。 (花个三天左右,把亚里斯多德、莎士比亚、莫里哀、贝克特、斯塔尼斯拉夫斯基和三岛由纪夫灌进她的脑子会比较有用吗?) 阿尔特思考了2秒,很快意识到那不但毫无用处,而且听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虽然小学生时的阿尔特被岚藏命令三天内读完那些书,在理解上满是父亲的要求钱不得出门,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虐待儿童了。 “我问了很难得问题吗?” “……是啊。” 阿尔特出生十七年。其中,他从作为演员的修行中解放出来只有这一年多而已。作为演员的训练就是少年的人生,将其传授或讲述给他人都不容易。因为,他的父亲是一看到出生的孩子就先展示家传之型的歌舞伎之鬼。 “……不思成花,思不成花吧。” “哎?” 结果,他脱口而出的却是父亲的教诲。这真叫人生厌。 但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话,虽然他死也不愿说这是“早乙女家的家传绝技”,不过他也想不出其他重要的建议提供给少女。比起引用父亲的话,少年更讨要有力不出。 “用头脑表演的话,一定会在某处留下虚假。不要去思考,只是专心去感觉,彻底化作角色。” “……是指不可以烦恼吗?” “啊啊。去烦恼、思考的是你自己。因为演员要变成角色,所以那里没有烦恼介入的余地。” “好厉害、好厉害!迪卡路恰!” “是、是吗?” 他从少年时就像摇篮曲般听的言语,似乎得到了少女某种程度的理解。 正当他准备说声“加油”时,清澈的声音打断了他。 “喂,阿尔特!已经正式开拍了哟!你要打私人电话到什么时候!” 那是他现在的客户、雪莉露·诺姆的声音。 “……抱歉。有工作了。下次再聊!” “啊,阿尔特!” 虽然对挂电话有些犹豫,但有工作就没办法了。阿尔特就此切换了心情。 ※※※※※※※※※※※※※※ “……刚才的,是雪莉露小姐的声音呢……” 兰花眺望夜空,“呼”地叹了口气。 “工作?真的是工作吗?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她朝着房间的空气、玩偶们和活体手机说话,却没有得到回答。那也是当然的,有的话就麻烦了。 自己也觉得奇怪。 阿尔特只是普通朋友。雪莉露小姐是值得尊敬的大前辈。 可是一看到两人在一起谈笑,自己就感觉胸口被掀紧。只是阿尔特的视线望向雪莉露,就让自己感觉悲痛欲绝。 但如果这么说出口的话,似乎就会破坏掉什么。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好。可是她这样想的时候,阿尔特也许就会与雪莉露成为恋人。 让人几乎昏倒的二律背反。 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呢?现在明明应该一心朝着抓住的机会奔跑,自己究竟在烦恼什么啊? 弄不明白。 她骨碌碌地滚来滚去,只有思考在回转。 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打断了她差点落入无底迷宫中的思考。 “兰花!喂,吃饭了!你没听到吗!?” 奥兹马穿着不合身的围裙,拿着平底锅大声怒吼道。 “啊啊,真是的。我说过不要随便开门的吧!马上就来,等我一下,哥哥!” 兰花虽然顶了嘴,不过还是很感谢奥兹马的大大咧咧。 有时候,满不在乎地闯入他人的心扉反而会让人更好受一些。 ※※※※※※※※※※※※※※ “……哥哥,这是什么?” 哥哥为了应援妹妹终于朝梦想迈出一步的工作,在难得的休假里做起了家务。 会因为这种情况而感动的自己真是大傻瓜。兰花在心底诅咒着自己。 黑色粘稠的液体在巨大的铁锅中沸腾,冒出七彩的热气。虽然从“啪啪”破裂的气泡中窥见的固体物好像是食物,能看到明显不同于章鱼的某种触手。那是被前世纪的恐怖作家评价为“充满宇宙感、实在无法激起人食欲”的火锅。 “看不出来吗?” “就是看不出来才问的啦!哥哥大笨蛋!” “……是dark matter锅。” “dark matter?” “eden kraken(注:挪威传说中的北海巨妖)和强化营养腊肠的火锅。黑色的是kraken的墨汁。” “哈啊……” 虽然外观明显激不起食欲,可毕竟是哥哥为忙碌的自己所做的。兰花不再发牢骚,很不情愿地拿起了筷子。不过,奥兹马接下来的话却叫人意外。 “这是航空战队的传统食物。” “……哎?” “你也是个大人了。我为之前没有告诉你工作的事道歉。” “道、道歉……不用这样的……” 兰花说着,将冒着虹色热气的kraken触角送进嘴里。 (唔……!) ……真要道歉的话,希望他先为这煮得太久而分不出是酸是苦的火锅道歉。虽然兰花心里这么想,却并没有说出口。 进行长距离航行的宇航员,因为在失重空间里逐渐丧失矿物质而导致味觉钝化,习惯了宇宙食品的强烈味道。而那习惯回到重力下仍会延续,其家人毫无例外地为极端的调味而烦恼。那也是兰花尽可能不让哥哥拿起菜刀的理由之一。 “选择工作与活下去是一样的。我认为把它弄清楚是大人的责任。” “嗯、嗯……” 奥兹马少有地露出诚恳的表情。 是因为战争开始了吗? ……没有实感的话语。 vajra只是单纯的宇宙生物,从明天起不会再出现在这船团不是吗? 无论杂志还是电视,那种乐观的发言都是多数派。 不那样认为的,恐怕只有兰花之类军人的家人吧。他们能感觉到亲近之人散发气息的不同。 “我十四岁时加入联合军。那时,整个银河就像这个火锅一样沸腾。因为当时的新·统合政府比现在更加地球中央原理主义,所以关于殖民行星和船团都是恐怖活动与叛乱的消息不绝于耳。” 那不仅仅是无政府主义和不满分子的所为。 被强制要求只进行地球作物栽培,被低价买走作物,却被高价卖出食物和资材的殖民行星—— 拼命开拓未开发宙域,之后却被带着一纸文件前来的中央官僚和大企业强行收走的愤怒开拓者—— 根据统合宪章规定:凡是都要仰仗政府的裁决,因为无法及时应对事态而苦恼的移民船团—— 人们的怨念就这样在银河各处喷发。新·统合政府苦于fold断层产生的距离,总是慢一拍的对应使得战火更加扩大。 也有史学家将这个时期的银河规模纷争状态称为“第二次星际大战”。 “……那时,我真心相信自己能够成为拯救银河的英雄。在银河中推广统合思想,直到实现持久和平。我抱着这样的信念战斗、战斗、再战斗。这就是那时的我所吃的火锅。话虽如此,不过当时并没有这么高级的材料就是了。” “哥哥……” “那时,我觉得何时死去都无所谓。我相信只要像我的英雄、一直在战场歌唱的热气巴萨拉一样赌命战斗 的话,就一定能开拓出道路。没错,那时的我完全是个笨蛋。没有丧命只是运气好罢了。” 这十一年间,奥兹马还是第一次亲口说出“自己会死”的话。 虽然兰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不过也仅此而已。自从和阿尔特相遇以来,她开始了某种变化。比起从前她变得更加坦诚地接受现实。 “自从救了你之后,我才明白自己误解了巴萨拉的信息。结果,导致什么都无法改变任何事。……在你家人乘坐的救生舱爆炸时,我深切地感觉到了那一点。” 可能是对兰花静听自己说话没有哭泣感到满足。奥兹马对他投以略显温柔和寂寞的视线,大口喝下波旁酒说道。 “战争能改变世界并不是军人的想法,只是兵器狂人信徒的自我满足罢了。杀人的道具就是杀人的道具。所以我来到这个船团,和你开始稳定的生活。……因为我实在没脸去见父母。” “……嗯。” “我上了大学,也曾想过戴着领带的生活。s.m.s事务的事也不全都是谎话。我被new anderson时代的上司威尔德大佐邀请加入民间军事供应商时,最初也是打算只帮忙事务方面的。” “即使如此……还是想在空中飞翔吗?” “说不是的话是撒谎。当时交往的女性也这么说过你对天文单位以下的事件毫无兴趣之类的话。” “……有这样的人啊。” 原以为只对froigers的前途和汽车、还有fire bomber感兴趣的各个居然有如此一面。兰花知道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介绍给你之前,因为无聊的小事大吵一架分手了。她现在似乎成为了大总统辅佐官的婚约者。” “让大鱼逃掉了呢,哥哥。” “啊啊,她是个好女人。” 奥兹马“喀拉喀拉”摇了摇控杯子里剩下的茶褐色的冰块。 “不过,这个宇宙中存在vajra。即使没有人类与杰特拉帝的战争。和它们的战争也很快会来到。我在s.m.s知道了此事,所以才调到实战不对。……因为我不想后悔。” “后悔……” 兰花又吃了一口dark matter火锅,料理似乎变得比刚才稍微温暖和美味了一些。 “人总有一死。无论是多么厉害的王牌飞行员还是多么优秀的提督,最后都难逃一死。死后回归宇宙。所以不要后悔。如果要后悔的话,还不如去撞个粉身碎骨。我想说的只有这些。” “——嗯!” 兰花时劲擦着眼角积聚的泪水说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火锅有点咸。” “什、什么!?加错调味了吗!我明白了,辣味番茄沙司!只要加进辣味番茄沙司,这个世上就没有吃不下的东西!” “住、住手、哥哥!我来做就好了,冷静一点!” 兰花·李一边装作像往常一样手忙脚乱,一边衷心地为能成为这个人的妹妹而感谢命运。 ※※※※※※※※※※※※※※ “哇啊啊。好厉害、真了不起!lnd3居然有这样的岛!” 兰花看着在眼前展开的壮美景色,屏住了呼吸。 眼神至远方的钻蓝色的海底的鲜艳珊瑚礁。 更重要的是,在水平线远方能看到覆盖着翡翠色密林的巨大岛屿的景色让兰花心情跃动。 即使确实是被塞进宇宙船的人工海,那也是远洋。 “唔嗯!我们frontier船团,与单纯把盐水灌进宇宙船可是完全不同的!” 身穿s.m.s制服、不知为何还在上面套着白衣的双马尾少女,站在船头毫无意义地抱着胳膊大喊道。 “……是谁啊,鲍比先生?似乎在店里见过好几次的样子……” “啊啊,那孩子是s.m.s的克林恩·科兰大尉。她拼命拜托奥兹马跟了过来。” 鲍比以化妆师的身份与兰花随行,伸出小指解说道。 “哎哎哎——那孩子是大尉!?那就是军人!?” “笨、笨蛋!兰花·李!你的哥哥明明是优秀的军人,怎么你的口气这么不象话!” “抱、抱歉!我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学生会是军人……” “谁是小学生!别看我这样,我比你还要年长!我可是frontier综合大学的异星生物学者!”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可、可恶!不要那么惊讶!只是比我发育稍微好一点!真是不愉快!” 满脸通红的科兰“嘣嘣”敲着船舷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可那样看起来却更显得孩子气,这大概就是她的不幸吧。 “真的对不起……科兰小姐。”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特别原谅你!还有,叫我科兰就好了。你那样叫总让人觉得心神不宁。” “嗯!请多指教呢,小科兰!” “不要加‘小’!……也罢,就是那座岛呢。” “嗯嗯。” “那是生态系维持系统的一环。” “生态系?” “没错。刚才我已经说过,大海并不是只靠盐水做成的。就拿这条船说,因为加入了珊瑚礁,波浪才变得平稳对吧?” “是啊。刚才明明连站着都很困难呢。” “那是因为珊瑚礁作为天然的防波提阻挡了海波。” 科兰“哼”地挺起了小小的胸部说道。 “珊瑚礁还能聚集小型鱼类和水生动物。珊瑚提供个它们良好的隐蔽所和养分,而且,以它们为目标的大鱼们也聚集在外围。以那个岛为中心,建立起同心圆状的生态圈。”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需要岛呢,小科兰?” “首先是因为岩礁。海中地形越复杂、产生的海流越丰富,对生物的多样性就越有利。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它与刚才的珊瑚礁配合便能捕到美味的鱼儿。” “嗯嗯。” “不只是那样。那座岛上有河流。有河流就意味着,森林的树木和动物们的养分会流入大海。” “那会成为鱼儿们的养分吗?” “正确来说是浮游生物。其他还有河口处的红树林净化水质,形成退潮后的海滩。如果说明起来就会没完没了。自然是任何化学装置都无法模仿的伟大的环境改变装置。” “所以基本上无法登上那个岛,因为这次的电影才特别下达许可。而你想要进行调查才上船的吧,科兰大尉。” 鲍比这样耳语道。 如果眼前广阔的青空没有隐约可见的天盖接口与星空的话,看起来就好像无边无际,在视野的尽头与钻蓝色的大海融为一体。 兰花“呼”地吸进海风,情不自禁地想要放声歌唱。 兰花烦恼了一分钟后,没有压抑自己的冲动。 舒畅的歌声响彻云际。克林恩·科兰初次听到同僚妹妹的清脆旋律后,轻轻嘀咕了一句“迪卡路恰”。 ※※※※※※※※※※※※※※ “兰花!果然是兰花的歌!” 船靠上栈桥。“砰”的一声振动与熟悉的声音,把兰花从旋律的世界拉回现实世界。 “哎……卢卡?” 在栈桥的另一侧,听着被海水淹没脚跟的gerwalk形态的红紫色古典可变战斗机。从驾驶舱探出头来的,无疑就是卢卡·安杰洛尼。 “欢迎来到‘玛雅岛’,兰花。” “连米歇尔也在!” 身穿驾驶服的米歇尔以流畅的动作跃过跳板,用演戏般的动作招呼道。 “喂,米歇尔。不准无视我!” “哈哈哈。科兰。你太矮我没看见啦。抱歉抱歉。” “可恶!只是个字稍微高一点就得意洋洋的!” 米歇尔被跳下船的穿着白衣的科兰追赶,逃进了密林之中。科兰个不上他的步调,茫然若失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不过,为什么卢卡你们会在?” “s.m.s的母公司是电影‘鸟人’的赞助商。这部电影以五十年前的统合战争为舞台,把原型可变战斗机的空战作为卖点。于是我们就作为特技飞行员被着急了。” “哼……虽然不太常见,不过真是漂亮的valkyrie呢。” 兰花仔细打量着红紫色的可变战斗机说道。 那确实是美丽的机体。 鹤一边修长的机头和平缓的侧面构成框架。比起兵器,纤细的手脚显得更具有女性的妖艳。而从身体伸出的折叠式机翼则让人想起猛禽或者天使之翼。 “sc-51。五十多年前,反统合同盟开发、恐怕是史上最早的实战型可变战斗机。是连vf-1‘valkyrie’都还未完成时的战机呢。” “是真的吗?” “是的。在统合战争结束后,sa自治区和mazowsze自治区仍在继续生产。比起把生产换成vf-1,那样可能比较好吧。这似乎是电影公司从我们董事长的珍藏品种借来的。” “但引擎不再是统合战争时的扇涡轮喷射引擎,而是热核反应引擎。”卢卡这样补充说道。那是当然了。只有疯子才会在封闭系统的宇宙船中使用喷射引擎。虽说五十年前的人类确实曾在同是封闭系统的行星大气中无节制地使用内燃机,不过这已经超出兰花他们理解的范围了。 “没法弄到主角真·工藤搭乘的vf-0 phoeni实机,只能把我们的vf-25用cg合成来加工。导演似乎想至少在高潮场面里尽可能使用实机的样子。” “哎……” 兰花在来摄影现场前已记熟剧本,对这些事情也并非没有兴趣。可即使如此,卢卡的说明还是太冗长了。卢卡尽管有着可爱的容貌和大企业三公子的绝好地位,却微妙地在女学生中缺乏人气。这也许就是那个理由吧。虽然兰花这样想,但她毫无说出口的打算。 “对了!既然s.m.s参加的话,那么阿尔特也在?” “不,前辈有别的工作。他刚好被指名了。” 卢卡好像说起法国小酒店的男服务生似的笑道。 “是吗……” 兰花虽然有点失望,但她也清楚不能为那种事退缩。 即使只是“女孩a”,那也是导演直接指名的配角。这意味着和临时演员不同,自己的名字会写在演员表上,将明确成为自己作为女演员的经历。 虽然成为成名史有些愚蠢可笑,但当电影公开时,兰花的名字将通过银河网络在数亿人前播放。至少比起之前在杰特拉帝商业街做胡萝卜销售员,这已是做梦般的情况了。 所以兰花把一切抛在脑后,专注于现在的工作。 ※※※※※※※※※※※※※※ “兰花·李德电影演出一事,那样没问题吗?” “嗯……啊啊,nv025吗?” 里昂·三岛一边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无数流过眼前的数据奔流,一边头也不回对忠实的秘书官回答道。 “没关系。反正只是配角,只要不让她受到瞩目就好。没必要连导演直接指名选择的配角也毁掉。” “明白了。” 是的,那样就好。 虽然兰花·李还是未知数的棋子,但考虑到她的来历,也隐藏着成为里昂鬼牌的可能性。现在就暴露那张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吩咐给婚约者凯瑟琳·格拉斯送去她喜欢的花束与葡萄酒,顺便再带上询问今天能否见面的卡片。然后,里昂再次回到了解决大量悬案的工作中。 ※※※※※※※※※※※※※※ “奇怪……” 密林深处,努力进行昆虫采集的克林恩·科兰感到疑惑不解。 那当然和小孩子的兴趣不同。这是从捕虫网到笼子、标本制作套装和适合野外活动用的连身衣样样俱全,全副武装的专家的工作。 毕竟构成frontier船团的所谓ind cluster型、即将复数的循环型宇宙船以cluster构造链接的巨大人工生态系统的历史最多只有十几年。要掌握其中的生态系统,比如昆虫是怎么生活的,就只能日复一日的实地调查。积累庞大的基础数据也左右着船团的命运。 因此,她为了凭自然保护的学术目的也无法获得许可的岛内调查,甚至动用了s.m.s的特权。 不过比起作为学者,兰克的直觉首先在杰特拉帝的本能层面上察觉到异常。 (不见小型动物和鸟的影子。这是相当大型的猛兽活动时森林的反应。但是,这森林里应该没有投放过猛兽的记录……) 科兰仔细确认腰带上的左轮枪和高速振动匕首后,再次朝森林深处走去。 ※※※※※※※※※※※※※※ “所以说!导演表示这歌在印象上怎么都不合适!” 微胖的助理导演身穿起盐垢的t恤,与唱片公司的制作人执着。戴墨镜的导演站在一旁,点着头随声附和。 兰花眺望着设在海滩上的临时帐篷中白热化的谈论,一副很佩服的样子。对于实际上初次身临真正职业级现场的她来说,完全没有那讨论正关系到自己命运的现实感。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已经重拍五次了,作为我们也……” “我没法答应这种要求。‘因为重拍好几次,所以够了吧。’这种话是小孩的歪理。这又不是同人电影。听好了,是你们硬要把雪莉露·诺姆的歌作为主题曲的。不过,女主角演唱的‘风之歌’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哎呀呀。” (!) 即使在一公里外也能听清的压倒众人的女王的声音忽然降临。 “这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呢。你是想说‘作为妥协而使用我的歌’吗?” 光滑白嫩的苗条肢体上包裹着大胆的泳装,上面再披上大衣的随意打扮的她梳了梳金色的头发,朝帐篷里的人嫣然一笑。那身影正式银河妖精本人。 “雪莉露小姐!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脸色苍白的制作人慌忙解释道。 不过,让兰花目瞪口呆的并不是那件事。 在背后不近不远的微妙位置上,站着一个一脸不高兴的少年。 (阿尔特……!?) 雪莉露和阿尔特也很快发现了兰花。 雪莉露对慌乱骚动的大人们悠然地说了“开玩笑的。干脆连‘风之歌’也让我来写吧。”的话后,任凭华丽的长发飘风舞动,走向了兰花。 仅仅这样,就使得从临时演员到助理导演都惊叹不已。 “‘那个’雪莉露·诺姆准备搭话的配角少女是什么人?”无声的低语和视线四下交错。也有人顾不得场面,开始在网络上调查兰花的资料。 “呵呵……真的登上来了呢。” “……是的!” 那是让人感到非常高兴的话。 听到自己憧憬之人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没错”这句话的喜悦,使得少女的心脏仿佛跳起踢踏舞。 没错。虽然自己在忽上忽下、步伐像走上路般令人担心、视野也仿佛深邃的森林般无法固定,可是自己正在朝着梦想攀登。 “喂,阿尔特。你也说点 什么啊。” “……唷。” 雪莉露“砰”地拍了阿尔特的后背,将他推向兰花一侧。 那举止就像常年相伴的夫妇一样自然,让兰花感到无形的不协调感。 “阿尔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有s.m.s的工作吗?” “是工作,工作。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当这种任性女人的保姆啊。” “你说什么。” 阿尔特忍住反复准确打在自己侧腹上的肘击,继续说道。 “在拍摄雪莉露的纪录片。” “没错,《银河妖精,为了故乡拿起枪!》。为了让整个银河明白,frontier政府和我一起为夺回gy做了多大的努力。” “哈啊。” 把自己与政府和军队并列的自我意识。 这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真想让她分我一亿分之一。兰花认真地如此想到。 她现在作为专业人士,再次深刻体会到雪莉露的伟大。明明做着比自己多出几倍的工作,却还在上学、对各种事物抱着兴趣,更重要的是她保持着笑容。时间的使用方法和活力全都完全不同。 “她为了好看想要搭乘valkyrie,结果我就成了驾驶员。真是的……” “什么啊!我也能够操纵的!在学校有学过!” “你只在学校的屋顶开过一次e gear的初学者模式吧!” “至少比lighe·flyer飞得要长啊!” “好了好了,两个人都冷静一点。” 兰花一边“哎呀哎呀”地感概这,一边插到激烈争论的两人中间。回想起来,自己在半年前做梦都没想到过能为雪莉露劝架。 “话说回来,现在在等人吗?” “啊,是的。男演员表示水下摄影没有写进合约,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好像在行程表重新排好之前要待机的样子。” 而且就算事情解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才能上场。兰花这样想着,吐了吐舌头。 “哼,那……” 正当雪莉露准备开口邀请兰花去喝茶的时候。 “少当家!这不是武藏屋的少当家吗!” 巨大的影子闯了进来。 ※※※※※※※※※※※※※※ (……糟了) 阿尔特脸上冒出冷汗。 (所以我才不想来现场啊。) 屋号,本来是江户时代商人将出生国或家名、商标等挂在店前,用以代替姓氏的做法。 歌舞伎演员随着地位的上升,效仿商人在大街上购置宅邸而开始拥有屋号。在正式场合直呼歌舞伎演员的姓氏是不礼貌的,作为礼仪应该使用屋号。 阿尔特的父亲、十八世早乙女·岚藏的屋号就是武藏屋。只有忠实的歌舞伎fan或演艺相关人士才会称呼那个名字。 不出所料,喋喋不休的人士助理导演。而且就连胡子拉碴的导演都沉默地拉住了阿尔特的手。不要说兰花了,就连旁若无人的雪莉露都跟不上状况,露出茫然若失的神色。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哎呀,因为之前新年会时看到的振袖打扮所以没认出来,不过你的男装也很迷人呢!” “谁男装了,谁啊!” 说道新年会,应该是负责管理歌舞伎演出的岁寒电影公司的新年会吧。那时的阿尔特作为日常生活都要扮作女生的“真女形”,所以理所当然地身穿振袖的少女装束。 “现在的我是破门之身,而且还是主动舍弃舞台的身份。能不能不要再以演员相称呢?” 为了不让兰花和雪莉露难堪,少年在拼命地装成大人。男人又不得不忍耐的时候。 “哦哦!那样的话就更好了!可不可以请你出演电影呢!” “……什么?” “虽然现在无法联系武藏屋老师,不过你现在签的是s.m.s队员的自由契约!意下如何啊!少当家三年前饰演的樱姬完全符合我们的形象!” ……就是这个。 ……他们只看见自己所追求的美。 为此他们能践踏别人的内心、家人和各种事物。梨园和电影节都一样,居住在艺术世界的人全都是妖怪。 阿尔特拼命忍住从腹部涌起的呕吐感。 ※※※※※※※※※※※※※※ 在俯瞰红树林的岩石上,如世外桃源般温暖而雄伟。 “哟,公主。” “……米海尔吗?”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身穿泳裤的米歇尔披着s.m.s的夹克,脖子上海留有吻痕。不过对阿尔特来说,他现在懒得去追究公主的称呼和吻痕的对象。 “vector的社长在拼命找你呢。” “誰管他啊。让他去找好了。” “不是说你出演的话,兰花的戏份也会增加吗?出演又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 “……为什么那么不愿登上舞台呢?” 米歇尔在一旁坐下,将冰冻管状果汁贴到少年光滑的脸颊上。阿尔特虽然想要甩开,但输给那舒适感最后还是收下了。 “我回绝的角色是女的。而且我已经不做演员了,那样不行吗?” 拜托阿尔特的是名叫诺拉的女性飞行员角色。她作为主人公必须超越的壁障、从战争的被害者转为加害者的人物,能表现出男性与女性双方侧面,而且还能完成驾驶舱内演出的阿尔特是最佳人选。那个导演似乎是如此判断的。 “……无法接受呢。” “为什么?” 他将写着“天晴好精神”的橙汁味饮料灌进干渴的喉咙。无法咽下的,只有不尽人意的现实。 “要我解释的话,你也应该谈谈自己的事情吧,公主?” “……为什么?” “因为我很在意。” 米歇尔扶了扶眼睛,与阿尔特一样仰望起天空。 “在意?” “啊啊,很在意。当演绎科大明星的你突然转科的那一天,我曾经问过你理由。还记得吗?” “……想在空中飞翔,那个理由不行吗?” “和那是相同的回答呢。” 金发青年微微笑道。 “不过,那只占了百分之五十吧?那样的话,像雪莉露一样边继续当演员边飞行不就好了。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些什么,米海尔。” 阿尔特的声音里夹杂了怒气。 “我的父母是新·统合军的军人。这事我说过了吗?” 米歇尔轻松避开锋芒,从阿尔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突袭。 “……?没有。” “也是呢。我对卢卡都没有说过。我的父母都因为无政府主义者的恐怖袭击而丧生。这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是被年长的很多的姐姐带大的。” “……” 阿尔特决定先安静听他说完。米歇尔是第一次谈起自己的事,至少听起来是很严肃的话。 要揍他的话,等听完之后也不迟。 ※※※※※※※※※※※※※※ “哇啊……” 从海角俯瞰的大海呈现出摄人心魄的钻蓝色,使得兰花不禁感概道。 阿尔特不知踪影,社长和米歇尔去找他也没有回来。雪莉露只说了句“真受不了”就去海里游泳,卢卡则忙于协助摄影。幸好导演也跑去钓鱼,她才有空落得清闲。 (漂亮……真的……) 所以,兰花理所当然般唱起来歌。 这美丽的世界。 这温暖的大海。 将这份喜悦、这份清爽、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由体内涌起,从喉咙挤出。 那是沉睡在她记忆中的歌。 曾唱给阿尔特听过的那支摇篮曲。 ※※※※※※※※※※※※※※ 米歇尔仰望白云,“噗”地躺到地上。 “虽然有抚恤金,但发生了很多事。老实说,生活并不轻松。我……变得不再笑了。是个讨厌的小鬼,给姐姐和科兰都添了麻烦呢。就在那时,姐姐收到了歌舞伎的门票。” “……!” “舞台上,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鬼在扮演公主。” 米歇尔的话中毫无恶意与虚伪的成分。那只是非常怀念的话语。 “好漂亮。” “……然后呢。” 心脏像敲钟一样咚咚直响。 喉咙在颤抖。 “我感到‘这个世上还有那样美丽的东西啊’。姐姐说过,‘只要活下去,就能够尽情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我因此才想要活下去。” “你想说那就是我吗?” 住嘴,不要再说了。 我、我、我不是那样的存在。 不应该听得。无法相融的善意竟然是如此的痛苦。 “啊啊。……在你转科后我才想起名字。呐,阿尔特。你从黑暗中拉起了一个小鬼哟。那样的你……” “那有怎么样!” 阿尔特心中的什么东西爆发了。 压抑的感情以那句话为契机被激发出来。 他从岩石上站起,使劲挥手说道。 “所以我应该继承那份感动活下去吗!?我不是女人!是男人啊!不是能把表演的虚像全部吸收活下去的存在!” “这种事情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你是接受了那些成为演员的吧?我对你荒废那才能而生……” 米歇尔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两人的手指顺势瞬间相触后分开。 “米歇尔……” 阿尔特的声音颤抖,脸颊微红。他细细的锁骨微微起伏,满是汗水的肌肤和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重新考虑一下,阿尔特。你不是适合去杀人的男人。就算是飞翔也有别的方法。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重要的东西……” 米歇尔的手朝他颤抖的肩膀伸去。 “不对!不是的,米海尔!” 友人的拳头“砰”地打在米歇尔厚实的胸板上。 从他眼中流出的零落的泪水顺着肌肤留下,滴在岩石上消失。 “我……明明……是男人,可我……我……除了扮演女人,谁也不承认我的价值……就算是你……也是那样……” “……阿尔特。” 米歇尔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语把朋友伤得多重,对此感到震惊。 “男人……被当作男人发泄欲望的理想型,几乎每天都被充满性欲的眼神注视……!为了艺术、为了美学、为了行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男人啊……” “……擦擦脸吧。都被眼泪弄花了。” “米歇尔……” 米歇尔压抑住各种感情,用手帕拭去友人的眼泪。因为眼前哭泣的友人(阿尔特)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少女,米歇尔甚至产生了“看看阿尔特究竟是不是男人”这种直接确认他性别的冲动。 “但你无法舍弃过去,所以才会如此痛苦不是吗?” 阿尔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艺术之心与矜持已浸淫于身,舞台的表演感觉蚀及灵魂。之前的即兴歌舞伎已经证明了它们的无法消除。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阿尔特。” 米歇尔摘下眼镜,凝视着阿尔特的眼睛说道。 “……我的姐姐死了,是自杀。” “……!?” “姐姐隶属于验证使用人型战斗机狙击的特殊部队。实战实验的最后,姐姐在和宇宙海盗的混战中误杀了队长。……那个队长是姐姐不伦之恋的对象,似乎正向姐姐提出分手的样子。” “……” “……姐姐被送上军事法庭,没有申辩就自杀了。姐姐是超过我的天才狙击手,不可能射失目标的。这样一来姐姐就成了杀人犯。如果相信姐姐是误射,那我所信赖的姐姐就是愚蠢的杀害自己的凶手,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家伙。” 米歇尔重新戴上眼镜。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重新戴上面具一样。 “……所以我才会战斗,直到在瞄准镜里看到姐姐所见真实的那一天来到为止。” “我……” 在阿尔特准备回答的瞬间。 撕心裂肺的悲鸣响遍密林。 “兰花!?” “兰花!?” 两人猛地弹开摆出架势。 彼此早已不见了几秒前的伤感。 “阿尔特!你带枪了吗!?” “手枪一把!装了子弹!” “很好!那你赶去兰花那里!我去valkyrie哪里取来福枪!” “了解!” 阿尔特和米歇尔不再理会对方,像箭一般开始疾驰。 “听好了,阿尔特!我们不清楚对手的底细!一定要以兰花的生命为第一!” “我知道,米歇尔!” 阿尔特轻轻扬一只手,消失在密林中。 (真是不坦诚呢,公主……) 米歇尔不由自主地露出被科兰看到会妒火中烧的温柔笑容,也离开了那里。 ※※※※※※※※※※※※※※ “啊、啊啊……” 当阿尔特赶到时,兰花已被逼到海角前端,害怕地蜷缩起身体。 岩石上站着的是拥有一对巨大翅膀的猫型猛兽身影。 (有翼山猫!?) 和神话中怪物的名字正相反,hydra在原产于行星eden的动物中也作为最为温顺的宠物而闻名。它们是行星eden森林中老鼠和小型龙鸟的捕食者,也是防止小型食草动物过分繁殖而破坏森林生态平衡的森之守护者。其拥有短距离的滑翔能力和高度夜间行动能力,是兼具地球上山猫和猫头鹰两者领域的存在。 (……怎么可能,hydra会袭击人!) hydra同时也具备高度智能,对不入侵自己的生物学领域、甚至给予自己保护的人类这种生物态度友好。由于其性格温顺、大小适中,是特别受巨型杰特拉帝人欢迎的宠物。 但眼前的hydra却眼睛通红,充满攻击色彩。它露出匕首般锋利的爪子,正缓缓逼近兰花。 现在已经顾不上《动物爱护法》了。阿尔特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按照训练步骤打开保险栓扣下扳机。 (!!) 他连续射出2发致命的10毫米弹,却只击穿了岩石。 在阿尔特扣动扳机之前,hydra就对杀意做出反应,从射击线上向后跳开。那明显不是家养宠物的动作。 紧接着,hydra的脸庞出现在阿尔特眼前。口中流出的温湿唾液近得几乎滴到他的身上。 (!!) 冲击袭来。 食肉兽的前足支撑着一百二十公斤的体重,并能以几十公里时速疾驰,其横扫一下的力量便可与重量级拳击手的勾拳相匹敌,拥有粉碎孩童头盖骨的威力。 所以当阿尔特被扫至岩石上时会只感到一瞬目眩,这要归功于他平时的锻炼和掌握的古武道身法。不过,那算不上丝毫的安慰。 (……脑或神经中招了吗) 释放肾上腺素时特有的清晰、感觉不到 疼痛的意识,而与意识相反、动弹不得的身体却叫人着急。大概是冲击使得驱动身体的系统某处暂时麻痹了吧。 虽然阿尔特的身体正在全速恢复,但在这之前自己和兰花肯定会死于hydra的牙下。 虽然阿尔特向神明祈让hydra先瞄准自己,但他的愿望却落了空。野兽调转脚跟,朝肉质更加柔软的绿发少女迈出一步。 正当阿尔特因对惨剧的预感发出不成声的叫喊时。 一抹藏青色的影子闯入了hydra与兰花之间。 (米海尔……!?不,不对!) 那是个年纪与阿尔特相仿的瘦高少年。他身穿在frontier不曾见过的未来款式紧身衣裤,从略微伸长的耳朵可以看出他异星人的血统。 在采取威吓姿势的hydra眼前,少年漫不经心地伸出了左手。 hydra的利齿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手臂。 不过飞散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乳白色的运转液和数根电线、钢缆与人工肌肉纤维。 (机装强化兵!) 而且还是frontier船团连研究都被禁止的完全战斗用机装强化兵。 少年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从右手掌伸出刃长约三十厘米的单分子匕首。 以自己的手臂为诱饵,将刀插进常人难以捕捉其行动的食肉兽脊椎。少年好像剖鱼一般,从脊椎骨将hydra一刀两断。他大概强化了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吧。不然的话,以他的体格是不可能做出那种动作的。 hydra甚至来不及悲鸣,就飞洒着内脏和鲜血一命呜呼了。 “你……是什么人?” 阿尔特对仅仅这样说话便气喘吁吁的自己感到羞耻。 本来,歌舞伎的起源之一就是从大陆流传的傀儡舞。因为只有做出与人偶相同的动作才能算是演员,所以类似“没法和装有机关的人偶做出相同演技”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那种不成熟的人要怎么去保护兰花呢? 他产生了这种幼稚的洁癖般的羞耻感。 “比雷拉·斯特恩。” 少年报上姓名,捡起自己的手臂后消失在虚空中。那举动明显没把阿尔特放在眼里。少年因为屈辱而浑身颤抖。 ※※※※※※※※※※※※※※ “……阿尔特…………” 兰花躺在别人温暖的身上感觉很舒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那修长光泽的头发让她难以忘怀。 “啊啊。” “……我、被hydra袭击……” “已经没事了。” “阿尔特!?难道是阿尔特救了我!?” “不,我……” 兰花紧紧搂住不知所措的阿尔特的脖子。淡淡的火药与血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子。 “谢谢……总是来救我呢……真的……谢谢。” “不,我……” 结果,阿尔特没有说出事情的经过就下了山。 ※※※※※※※※※※※※※※ “哎哎!真、真的愿意接受吗!?” 胖得像关取(注:相扑力士的称谓)的助理导演高兴得差点跳起舞来。 “啊啊。不过我拒绝男扮女装,那边还请用真正的女演员。作为交换,我会去演主演不愿拍的水下摄影。” 阿尔特推开恨不得拥抱自己的助理导演的脸颊,毅然地如此说道。 “明白了!那样就足够了!不愧是少当家,真了解舞台呢!” “不要夸了,感觉很恶心。” 虽然有点被糊弄得感觉,但他觉得可以不去计较。如果不为兰花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就无法安下心来。 (不这样的话,我就无法成为自信的男人。) 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胡子拉碴的导演正好在那时回来。他一回来就满脸兴奋地和助理导演说起悄悄话。 “啊啊,导演!哎……你说什么?” (若以那个速度耳语的话,正常说话不就好了。) 虽然阿尔特这样想,不过他知道这不能说出口。 “……让兰花做主要角色!?” ※※※※※※※※※※※※※※ “让我扮演玛奥·诺姆的角色!?” “是的!导演似乎看到了在海角唱歌的兰花!那时唱的歌非常对导演的口味!他表示希望将其用在剧中演唱的‘风之歌’上哟!” 艾尔默社长高兴得恨不得自己变成鸟飞起来似的。那也难怪,玛奥·诺姆可以说是处于这部电影第二女主角这个位置的重要角色。 “原来的演员呢?” “那个啊,和兰花一样啦!听说车子被hydra袭击,脚受了伤!实在做不出要求的演技!” “可是,那个呢。这样一来。” 翻着剧本的卢卡歪着脑袋说道。 “怎么了?” “……那个,阿尔特前辈接受了主角真的替身工作。” “啊啊,没错。场景47。” “这样一来的话,那个场景是那个哟。真和玛奥的接吻戏。” “什、什么!?” 阿尔特踉跄了几步。 “!?前辈,难道你不知道就——” “知、知道的啦!我可没傻到连剧本都不读就出演!” “既然兰花小姐获得了角色,我觉得你放弃也无所谓……” “说什么傻话!放弃接受的角色,给大家丢脸这种事谁做的出啊!我怎么会因为区区接吻小事就惊慌失措啊!小菜一碟!” 阿尔特迈着怎么看都有问题的步调,愤然地离开了。 “阿尔特——” “哼,小菜一碟呢……” 雪莉露站在担心地目送他离开的兰花身旁,眼睛里光芒一闪。 ※※※※※※※※※※※※※※ 比雷拉·斯特恩本以为只要像那女孩一样眺望大海,也许就能想起些什么。不过遗憾的是,他虽然觉得风景很美,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说过严禁采取会招致怀疑的行动吧?” 植入脑内的通信机传出密码化的“大佐”声音。 “……我担心会失去监视对象。” “那不是应该由你判断的事情。以后不允许未经我指示的介入行为。你想要过去吧,比雷拉·斯特恩?” 因为那时事实,所以他没有反驳。 他在被波浪拍打的岩石上坐下,开始用挂在脖子上的古老十洞式口琴演奏浮现于心中的乐曲。 只有波浪、鱼儿和飞鸟充当听众的那旋律,就是兰花所唱的那摇篮曲。 ※※※※※※※※※※※※※※ 在夕阳下的海滩上,兰花注视着脚下涨涨落落的海浪。 因为兰花在高兴之前先对降临的幸福感到恐惧,所以没有马上作出答复。 “为什么没有马上接受呢?” 鲍比用比任何人都要轻柔、温暖的声音,述说出所有人都抱有的疑问。 其他人在各随己愿地等待兰花的答案。 大家的温柔反而更加让人难受。 “……” “讨厌和阿尔特接吻吗?” 兰花紧紧抱住了膝盖。 并不是讨厌。但是,要问想不想那样做的话,她自己也不清楚。 而且还不只这样。如果自己失败的话,天知道会给电影造成怎样的损害。不单是自己的名声,vector prornotion、电影公司、演出者和幕后人员、乃至电影院的人们,所有人的人生都会受到伤害。 (阿尔特、真的好厉害呢……) 都若无其事地表示为了兰花参加电影拍摄,也就意味着他有顺利完成的自信。兰花现在总算理解了这一点。 那一天,雪莉露在避难所说的舞台“这边”与“那边”。现在的自己到底在哪一边呢? “我好害怕。……我能做到吗?接吻的事是……演习的事也是……” “嗯。” 鲍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温暖的手。虽然兰花不记得母亲,但她觉得母亲应该一定就是这样的人。 “我弄不懂叫玛奥的女孩子……自己也喜欢上姐姐萨拉喜欢的男人……然后自己主动……连接吻都……” 玛奥与“玛雅的女孩”在那一点上不同。 演员需要理解角色的内在,无法理解的角色是演不出来的。直到现在,她才切身体会到阿尔特所言的正确性。 鲍比用大手抚摸着兰花绿色的脑袋说道。 “你还没真正恋爱过呢,兰花。” “恋……” ※※※※※※※※※※※※※※ “看来还没有下定决心呢。” 雪莉露在期待已久的大海中尽情畅游后心情很好。她穿着湿漉漉的泳衣,依靠在木制小屋的阳台上说道。 “……那是当然的吧?毕竟是这样的事。” “你好像很担心呢?” “因为她比外行好不到哪去……就算基础不错,没出过现场的话当然会害怕吧。” “是啊。走上舞台,一切开始之后,就顾不上害怕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舞台侧幕握着麦克风发抖的事情了。” 雪莉露这样说着。“唰”的扬了杨华丽的金发。水珠被夕阳照耀,形成小小的彩虹。 “不过,阿尔特。你没关系吗?” “不要小看人。歌舞伎无论多么重要的角色都要在两周内掌握。这区一个场景的替身,就让我完成给你瞧瞧。” 阿尔特刚从雪莉露沾水后更加妖艳的肢体上体移开视线,不远处抱膝而坐的兰花后背与臀部的曲线又闯进了视野。阿尔特不知该往哪看,这样答道。 “你不是第一次演男性角色吗?” “……做得到的,演的人可是我啊。” “是啊。……接吻之类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雪莉露看着远方的地平线。然后,她确认阿尔特正望着兰花,没有在看自己。 “……啊啊,不过她的话,一定——” 雪莉露“哧”地抓住阿尔特的肩膀。 “什么——” 等阿尔特回过神来,雪莉露柔软的嘴唇已经吻住他的唇。 那不是轻触或者相撞之类笨拙的吻,是个仿佛能让人融化的甜蜜之吻。 沾在雪莉露头发上的海水气味与她的体香混合,包裹住阿尔特的身体。 兰花从远处目睹此景,瞪大了眼睛。 雪莉露迅速抽身离开。 阿尔特的脸和肌肤都泛起了红色。 “雪莉露,你……!?” “……” 两人视线相交。 从呼吸中传来彼此的体香。 可雪莉露却仿佛要彻底破坏那紧张的气氛一般,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当真了?” “——” 自己的纯情被玩弄了。阿尔特的脸上泛起红晕。 “讨厌啦,你怎么当真了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接吻之类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莉露丢下一个微笑,如同她妖精的别名一样,转身消失在了小屋内。 “雪莉露,你这家伙!” 阿尔特燃气熊熊怒火,朝她追去。 ※※※※※※※※※※※※※※ 兰花看到两人接吻,心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被嫉妒之炎焚身—— 没有被冲击击倒—— 没有因悲伤屈膝—— (啊啊,原来我喜欢阿尔特呀。) 她只是这样想道。 然后一下子明白了那件事。 不协调与压抑感、心跳加速,悲伤、焦急、在意的不能自己,这些感觉的真面目。 这就是恋爱。 既然明白了这些,兰花便下定了决心。 “——导演,抱歉让你久等了。请让我来演玛奥的角色吧!” ※※※※※※※※※※※※※※ (真的是海底啊……) “虽然阿尔特其实很轻视指因演出地点是海底,就叫嚷什么合约的男主演,不过在知道戏的内容是真的游到建于海底的遗迹再溺水后,他也能理解原因了。 对能在摄影棚水池拍摄或cg合成的场景,却由于追求自然关照,而要让演员真的溺水的导演,根本就不算是人。 艺术家总是这样,作为将超越人眼所见现实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表现出来的艺术家,不可能拥有和常人相同的思考方式。人们是不会为凡人所想的演技、等同于庸俗的演出付钱的。 “管它呢,我绝对一次ok的。”阿尔特下定决心,只带着简单潜水用的装备下了海。 远处传来宣告拍摄开始的打板声。 阿尔特被兰花饰演的玛奥牵着手,潜入了深深的水底。 终于,沉睡于其深处的巨大机械与生物相融合的影子……被称为“鸟人”的遗迹出现了视野中。遗迹的眼睛活动。阿尔特饰演的“真”因为恐惧从口中吐出大量的空气,后背重重地撞在海底洞穴的天顶上。 (这下……浮上水面是不可能了呢……) 如果不吐出这个程度的空气,就无法做出具有说服力的演技。虽然阿尔特这样想,但为了让摄影机不拍到自己的脸、为了让身体的动作不至于难看,他必须费劲心思地表现出“自然地”溺水。 之后,就只能相信在周围待机的工作人员了。 他压抑住而对死亡的恐惧而发出悲鸣的灵魂、为寻找氧气而挣扎的身体,只是一心集中于演技。 (呐……真……你喜欢姐姐吗?) 兰花炽烈的眼眸凝视着痛苦挣扎的阿尔特的眼睛。 兰花被杰特拉帝之血所支撑的肺活量,成为了顺利完成海中演技的力量。 啊啊,不错的演技。 演技即缘起。 有缘而发生之事,激起角色之缘、意志和感情而达成之事。那不是模仿,是让不存在的某物、让神降临于此处。 举手投足中都包含着意志,无需开口也能听到兰花的言语,就是这样的演技。 (看着我……!我也、对你……) 兰花的唇于阿尔特的唇结合在了一起。 missing·birthday “接下来为大家介绍的是——在剧中饰演玛奥,用他那曼妙的歌声使我们陶醉的兰花·李小姐!” 当兰花走上舞台的瞬间,台下响起了甚至超过主演登台时候的热烈掌声。聚光灯之下的兰花亭亭玉立,美丽地令人窒息。 《鸟人——bird human——》的首映式取得了预想之外的成功。 电视剧也好,特摄也好,空战也好,音乐也好,不管哪一方面都大受好评。这一点就连参加了电影拍摄的兰花自己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现实之中的景色与经过胶卷加工后的那种略带幻想感觉的美丽是不同的,兰花到现在才终于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 当银幕上面出现第一次星间大战之前的地球的影像时,甚至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好不避讳旁人的目光伤感地哭泣起来。兰花所演出的kiss场面放映出来时,观众席之中传来一阵大大的叹息声。不过,这些和最后兰花唱起那经典旋律时的场景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就连兰花自己都觉得好像整个人也融入了银幕之中。 自己的演技,自己的歌声,竟然感动如此多的观众。 这对于兰花来说,比任何事物都要令她高兴。 站在她身旁的雪莉露和坐在观众席之中的阿尔特与七濑都各自向她露出祝福的表情。 导演摘掉了太阳镜,握住激动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的兰花的手说道。 “一直到昨天为止,你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不过,传说已经从现在开始了!” ※※※※※※※※※※※※※※ 不过,有一个男人却无法正视这份荣耀,他正在s.m.s的待机室内,一个人孤独地握着装满了波旁威士忌的杯子。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兰花的义兄奥兹马·李。 对于他来说,那原本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妹妹如今竟然身着泳装暴露在公众面前,而且还有kiss的镜头,这种现实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只能依靠喝闷酒来派遣心中的愤懑。 虽然身为他部下的早乙女·阿尔特,已经被他以训练为借口用海量演习弹轰杀到吐血三升,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勇气前往现场,那个被别人看到妹妹初吻的现场。 “即便如此……” 望着身边电影杂志封面上兰花的笑容,奥兹马微微苦笑道。 “你果然,还是扮演了玛奥啊……” 自从那第一一七调查船团毁灭至今已经超过十年了。 逝去的人们不会复生—— 在那个时候消散在茫茫宇宙之中的战友们,自己所没能保护住的船团机组人员和他们的家人。 只有我独自活下来。每次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内心深处便会涌起一阵强烈的负罪感,就连酒精也无法麻痹自己。 不过至少兰花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抓住了自己的梦想。也许她能够继承那些死去的人么的遗志、幸福地活下去吧。 这本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情—— 但是对于奥兹马来说,却是一种再次失去了应该守护的东西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恐怕自从产生人类文明以来,不管在任何文化圈内,这种父亲嫁出女人夹杂着欢喜与哀愁的淡淡失落就一直在流传着吧。如今这种感觉正随着酒精渐渐浸透入奥兹马的肺腑之中。 (今天一定能够睡个好觉吧——) 一边这样想着,奥兹马一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原来如此。” 凯西·格拉斯望着屏幕上显示出的无数数字群歪着脑袋道。 发觉自己所爱着的未婚夫最近的行为稍微感觉到一些怪异的凯西,首先采取的行动便是审查他的资金流向。 即便是军事行动或谋报行动,无论多么隐秘的行动都一定会有被公开的资金流向。不管是多么秘密的计划,没有人工费和水电费的话也是无法运作的。 而所谓的谍报,就是从这些被公开出来的数据之中寻找到突破口,从而去获得那些未被公开的信息。对于年纪轻轻便被称为“参谋本部才女”的凯西来说,搞定这点小事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从目前发现的情报来说,虽然称不上充满戏剧性,但也和凯西以前所掌握的情报有所不同。 也就是说,目前获得的情报是这样的。 ·s.m.s的拥有者、同时也是格拉斯政府主要支持者的比鲁拉先生很早便已经对宇宙生物vajra的威胁做出了判断。 ·有关vajra的情报,最早是从被毁灭了的第一一七调查船团获得的。 ·里昂·三岛就是凭借这些情报获得了大总统格拉斯的信任,从而获得了针对vajra相关政策制定的主导权。有关vajra的研究也是由里昂负责。 ·gy船团被毁灭的时候,frontier却在vajra的攻击之中平安的存活下来。这都是多亏里昂与比鲁拉准确迅速的判断而作出对策才能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这些情报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何感好像一根细小的尖刺般一下下扎在凯西心上。 当然,从比鲁拉交给格拉斯政府的资金流向上来看,其中肯定含有一些无法被公开的资金。不过对于身为政治家女儿的凯西来说,这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而且对于比鲁拉的企业来说,frontier上的居民与他的利益,息息相关,所以为了确保他自己的利益,多多少少还是会返还一些给民众的实惠。这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关vajra的信息也无法完全隐瞒。大总统反复多次接受采访、答记者问,已经将整个事情完全公开了。而且大总统对于今后的事情发展趋势做出了预测,还积极进行对vajra兵器的开发研究,这些做法使得民众对他的支持率一路攀升。民众对他们的评价是:这是能够紧急应对前所未有的灾害的政府,拥有强大执行力与领导力的政府。 (不,不是这样的。) 凯西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种不协调的原因—— 从目前为止获得的情报分析,竟然完全没有涉及到里昂的利益。 虽然目前外界对他的评价确实是升高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迎娶凯西,进而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加深与格拉斯家族之间政治与血缘的联系。接下来,称为frontier的大总统对他来说也不再是梦。 可是,这一切却与vajra的到来并没有一点关系。 这完全无法作为他到目前为止对抗vajra所做出的种种对策的理由。 为了搞清楚自己的疑问,凯西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果然。“ 里昂崭露头角的过程,与比鲁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里昂还在大学就读的时候就一直接受比鲁拉的奖学金。理所当然的,他接近格拉斯的过程中也获得了比鲁拉大量的资金资助。 原来,所谓地球新·统合政府派遣来的大总统辅佐官,事实上就是移民船团的监视者。是中央派遣来监视移民船团避免发生任何不当行为的,系在猫脖子上的铃铛。认为这位辅佐官会为了移民船团鞠躬尽瘁,不过是那些被监视下的人民善意的期待罢了。 也就是说,与vajra之间的战争可以使他获得利益。 当然,父亲格拉斯不会看不出他的意图。可是这隐藏在事实背后的阴谋实在太黑暗了。比鲁拉所想要的,应该绝不仅仅是将自己一手培养的辅佐官送上大总统的宝座如此简单。 想到这里,凯西的手又再次在键盘上敲击起 来。 ※※※※※※※※※※※※※※ “大致情况都不错,身体各处也没有什么异常。“ “谢谢你,卡纳莉亚大夫。“ 当大夫将冰冷的听诊器从自己身上拿开时,兰花微笑说道。 “……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这里是紧邻s.m.s的医院中的一件诊疗室。koeing monster专属飞行员兼职医生的女性、卡纳莉亚·贝伦修妲因,一直负责兰花的主治医师工作。 自从《鸟人》公映之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某天早上一睁眼睛就变成名人了”,英国诗人拜伦的这句名言,现在用在兰花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要求拍片的申请如雪片般飞来,发行的单曲也在银河网络上热卖。就连一向挑剔的评论家都对兰花的表现赞不绝口,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大众将她奉若神明了。就连兰花打工的饭店“娘々”也被渴望一睹其芳容的顾客们围的水泄不通,实在无计可施的店主只能派发排队劵,但最后还是引发了一场骚动。原本完全被雪莉露的广告所占据的ind 1的大厦与广告塔上,现在全都闪耀着兰花那绿色的头发和她甜美的笑容。 一夜之间成为银河之中最耀眼的明星的兰花,被艾尔默社长称为“超时空灰姑娘”。 “坦白的说,现在的我将所有的精力都忙于应对眼前所发生的各种事情,甚至经常忘记今天究竟是星期几。” “呵呵,还有这种事?” 卡纳莉亚一边笑着,一边给兰花递国土她最喜欢的大豆可可。 “我还经常自己掐着自己的脸看着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啊,就这样自己确认一下。我自己的歌声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现在却能够被这么多人所听到并且喜欢。实在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事。” 握着装满热可可的大马克杯,兰花一边小心地用嘴巴将热气吹凉,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 “用早乙女的话来说,艺人分为两种。” “阿尔特说的?” “是啊。如果说有那种好像在围炉里面的大锅可以一直煮红数十年的艺人的话,那么也会有那种瞬间沸腾起来一下子变得人气高涨的明星。这跟花需要等待几年才开花不同,两者的美都是一样的,两者的价值都是相同的。” “……真像是阿尔特的风格呢。” 这个叫做早乙女·阿尔特的少年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感性而且传统呢,这本身就是相当拥有魅力的了,而他本人还一直把自己当做拥有现代风格的运动型阳光少年,还真是可爱的不行。 “不过……真的好想做梦一样呢。难道说我真的要在天空们举办我的首场个人演唱会吗……” “是真的啊!” 平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卡纳莉亚脸上略微浮现出一种与其说是医师、不如说是母亲那样的温柔表情,微笑道。 兰花所说的“天空们”,是模仿以前北京紫禁城修建的、frontier中最大的会场。能够在那里举办演唱会,毫无疑问是成为银河巨星的证明。 “奥兹马那家伙一定也很开心呢。” “……会吗?可是哥哥连电影都没有看……” “大概害羞了吧。好啦,已经很好了。我只给你开了一些营养剂。记得好好按时吃掉哟。” “好的!谢谢你,大夫。” 兰花深深鞠了一躬,绿色的头发随之在空中很有活力的飞舞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出了诊疗室。 ※※※※※※※※※※※※※※ “也许是长大了吧……” 卡纳莉亚脸上带着那些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吵架都会受伤的高中少年们绝对见不到的温柔表情看着兰花的病历。 终于从那不安定的时期脱离出来了。进入青春期究竟会对兰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就连卡纳莉亚也感到非常不安。对于“重要的人”极度依赖的兰花,在面对初恋和朋友关系的时候显然存在着如何构筑自己人际关系的危险问题。 不过,现在这种担心已经是多余的了。 在兰花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之中,有过多次美妙的邂逅。对于卡纳莉亚和奥兹马来说,最害怕的并不是同vajra之间的战斗,而是无法照顾好兰花。现在的卡纳莉亚与其说是兰花的主治医师不如说更像是兰花的长辈。 对医生来说失去患者并不会感觉到寂寞。医师这个职业和消防员或军人一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一辈子都不发生可以用得上自己专业技能的事情才好。 就兰花人格的稳定性来说,她被封印起来的是对那场惨剧的鲜明记忆,这对她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这一点就连卡纳莉亚自己也不知道。最坏的情况就是过去兰花的人格将她现在已经形成的人格侵蚀,使她变成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即便如此,对于现在那个孩子来说也是没问题的。) 是的,卡纳莉亚这样想到。 那个曾经胆小多虑,喜欢唱歌却不敢表达的兰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兰花是一个能够坚持自己的意见,可以独立生活的坚强女孩。而且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一群无论在合适都会支持她的朋友。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困难,那些年轻人们都一定能够克服。就好象曾经的自己和奥兹马那样。 将兰花的病历放回文件夹后,卡纳莉亚抬头望向天空。 在那天空的尽头,阿尔特他们一定也在继续进行着训练吧。 年轻人可以只注视着前方勇往直前,却对这种奋斗的日子所发出的耀眼光芒视而不见,这种奢侈,就是年轻人的特权吧。 接着,卡纳莉亚再次回到工作之中。她忽然发觉到,由于一直被兰花缠着,自己居然忘记了去要最喜欢的德川一郎的签名,不由得有些泄气起来。 ※※※※※※※※※※※※※※ “奥兹马大尉,现在方便吗?” 自己明明身为中国系的军官,却几乎没有人称呼自己的姓。就好象他们不知道在宇宙之中有几亿人都是姓李一样。在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民族和文化混杂在一起,像奥兹马这样的军人之间都会以容易称呼的方式来称呼彼此。特别是那些原本没有姓的民族和那些有很多姓的民族,其中,尤其以杰特拉帝人为甚。不过,总之能叫得通就可以了,现在谁都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没关系,请吧。” 奥兹马·李一边埋头于无数的卷宗之中,一边让凯西进来。这个男人从前和凯西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同书本打交道,而此刻他的脸被埋在好像小山一样的文件之中看不到表情,却仍能感觉到他那不耐烦的情绪。 “关于hydra……袭击兰花的hydra所患的疾病,已经对外宣称是突发性脑炎。那么现在是否要对全部市民进行hydra检疫,并将感染的个体进行隔离呢?” “隔离?有这么严重吗?” “是的。虽然有些过分,不过fda的要求很严格。” “fda吗?” 食品医药总局(food and durg administration)是隶属于社会保健福利机构的国家机关,拥有对食物与药品以及化学物质的广泛范围内的审查权限。什么是疾病,什么不是疾病,如果算是疾病的话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也都由它来决定。可是,它实际上并不是社会保健福利机构,而是直接听命于大总统的意志,这一点也是广为人知的。拥有强烈的“自己就是船团保护着”意识,和军部传统的那些家伙是一丘之貉。 “要是他们插手的话,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嗯?”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拥有vajra样本的研究机关也是处于fda管辖之下的。”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嘛。外星生物的检疫工作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职能范围。” “话虽这么说……” 奥兹马把视线从表格上移开,然后抬起手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如果只是那种情况的话,由军部感染症医学研究所来处理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现在却不是由军部主导,而是由一个政府主导的机构来处理vajra,这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 这真是让人恶心的感觉。就好象马上就要抓住敌机,却忽然间从自己的视线之总消失了一样的焦灼感。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就算被击落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总之是一种无法说明的奇怪感觉。 “……总之,政府和军部似乎向s.m.s隐瞒了一些什么。” “你对政客没有好感这点还是没变啊。别忘了,我也是参谋本部的一员呢。” “呵呵——不好意思。” 奥兹马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一样,挠了挠一晚上没有休息的脑袋。白色的头皮屑瞬间飘落了下来。 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凯西在感觉到气愤之前先感到奇怪。 自己现在成为了大人,早已和学生时代不同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和那个时候相比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有在骑摩托车和驾驶战斗机的时候显得头脑清楚,其他时候看来完全就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话说回来,雪莉露似乎要去行星gallia 4进行慰问演出,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gallia 4?这么说来,里昂他……不,听说三岛辅佐官计划带领调查队前往。有什么联系吗?” “我们负责护卫任务。虽然这些都是在预算范围之内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什么要将雪莉露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进行演出呢。我和舰长都摸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 凯西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这个表情是奥兹马以前最喜欢的额,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两个人之间的悲哀。 “如何,要不要稍微调查一下?如果你出马的话,没有搞不定的情报。“ “说的也是——s.m.s没有时间和人手调查这件事情,不过,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报答啊?” “最多请你吃饭啦。” “不会又是在渔人码头吃螃蟹快餐吧?” “不喜欢吗?” 凯西无奈地抬起头来耸了耸肩膀。又是这个。实在是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一样。接下来就是坐着高速摩托车从沿海高速公路上下来,然后去旅馆开房。完全再现。 (怎么会是这样……) 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有里昂了,和奥兹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倒是没有说讨厌。不过三星宾馆的高级套餐我也已经吃腻了,正好换个口味。” 是的,这不过是情报收集的工作罢了。为了国家,为了父亲,把职务中发现的疑点都查明,发现有不正当行为的时候坚决予以处理,这就是她的工作。一边这样想着,凯西一边拿出刚刚买来不久的口红试擦了起来。 ※※※※※※※※※※※※※※ “哈……哈……哈……” 好像马上就要迟到了一样冲到电视台前门大厅的兰花,靠在门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打算像这样锻炼一下自己了,虽然这种锻炼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在真实的演唱会现场,紧张感一定会比这个时候的心跳更加强烈吧。 忽然,一阵甜美的芬芳将兰花包围了起来。 “哎……!?” “你好好吧,兰花?” “雪莉露……” 在后面调皮地将兰花抱在怀里的不是别人,正式雪莉露。 “最近还好吧?呵呵,在学校里面完全见不到你,我还稍微有些担心呢!” “啊,还好,托你的福……” 自己所憧憬的偶像就在自己身边,兰花已经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如何?来到了自己所向往的这个世界。——开心吗?” “啊,是的!非常、非常开心!” 因为这是兰花的心里话,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出来。每当站在舞台上,唱起自己喜欢的歌曲,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正在逐渐提高,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大门。这是在学校之中完全学不到的亲身体验,这就是现场给人带来的感动。 “呵呵,果然呢。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很理解你的心情。趁现在能吸收多少经验就快点吸收吧。将来这些一定会成为支撑你的宝贵经验。” “是!” “现场演唱会也快要举办了吧?那家伙……那个叫阿尔特的……” (她竟然称呼阿尔特为……那家伙?) 兰花的胸中忽然漾起了一阵波澜。现在她的脑海里所浮现出的全是在海滨的那幕kiss戏。 “我听说马上就要到他的生日了。到时候打算送他演唱会的门票做生日礼物……” “原来如此,那家伙一定很高兴的。” 兰花的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每当她意识到雪莉露与阿尔特之间的暧昧时,胸口便一阵纠结。 但是在她意识到这种感觉就是妒忌之前,雪莉露忽然不经意地咳嗽起来,将二人的对话打断。 “——!?咳、咳……” “你还好吗?雪莉露!” “没、没问题……好像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进气管里面去了。好了,不是还要 录音的么?不赶快进去的话……” “可、可是……” “新人就要有个新人的样子,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我可是雪莉露·诺姆!” “是、是!” 兰花慌忙向走廊里走去,一边仍然不放心地回过头去。 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之内只剩下雪莉露还在不停地咳嗽。 ※※※※※※※※※※※※※※ “要去gallia 4慰问演出!?” “嗯,是啊。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学校那边都要请假了。” 午休时间,美星学院学习室外的走廊中,雪莉露一边大口吃着格蕾丝亲手制作的点心,一边很有女王风格的说道。 “……那地方在哪?” 阿尔特正用筷子灵巧地挑出腌鲑鱼之中的鱼刺,听到雪莉露的话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歪过头去问道。作为封闭型国际岛屿的frontier船团利用海洋装置可以提供一些容易养殖的鱼类和迅速成长的禽类作为食物,而牛肉和猪肉等大型家畜因为饲养困难所以属于高价的奢侈品。所以今天阿尔特的午餐就是腌鲑鱼与鸡肉盖浇饭,再配上自己腌制的小咸菜。 “你这家伙,不认识那地方就做出这种反应吗?” 米歇尔一脸无奈从走廊上面的楼梯上走下来说道。 在他的身后,低年级的女生们送上的大量便当几乎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因为他只对年长女性出手,低年级和同年级的女生反而可以非常放心同他谈论感情问题,所以他身为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辈拥有极高的人气。这一点就连阿尔特都是望尘莫及。 “是从这里出发主观时间需要一天,客观时间甚至需要花费一周时间才能抵达的行星。距离大概有十光年左右,而且那边还有巨大的空间断层。” 卢卡三口两口将手里剩下的三明治吃光,然后用携带电脑将“gallia 4”的数据提取了出来。 “gallia 4是公转周期和自动周期完全一致的稀有行星。所以它常常都是以同一个侧面朝向红色巨星gallia 1。” “那么,也就是说它既拥有非常炎热的一面,也同时拥有非常寒冷的一边了?”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七濑。” 艰难地将目光从七濑的胸部移开的卢卡把手放到键盘上。不知什么时候,阿尔特、米歇尔还有雪莉露都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一起望着电脑的屏幕。 “白昼的一侧经常有比旧北美大陆更加强烈的台风肆虐,而夜晚的一侧则是寒冷的地域。唯一处在白昼与黑夜的分界线上的晨光带,依靠高压与低压的激烈冲突保持平衡,勉强可以居住。简单说就是b级行星。” “……哪里有大气层吗?” 阿尔特把脸凑过来望着屏幕问道,结果他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七濑的胸前。瞬间,雪莉露的脸闪过一层杀气,米歇尔本能地向后退一步。而阿尔特本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嗯。和地球的大气层相比氮气和氦气的比例稍微大了一些,不过实际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要不是因为那里的气候实在太不安定,比起主星和红色巨星,我们的移民船团也许会优先选择哪里作为移民基地呢。” “这样啊……有大气层吗……那也就是说有天空了……” 阿尔特似乎忽然来了兴趣,结果卢卡的电脑亲自操作着将gallia 4相关的图片资料都调了出来一次浏览器来。在过去的地球人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可稀奇的黄昏时分的天空和云,却让阿尔特如同获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奋得百看不厌。 “……可是,为什么这么偏僻的边境星球要让如此大牌的雪莉露·诺姆去进行慰问演出呢?” 与拍档相比、对天空没有多少兴趣的米歇尔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啊啊……” 和眼前的女孩子相比还是天空更加吸引你吗?这个孩子气的家伙!雪莉露收起不满的神情重新换回微笑的样子接着话题说道。 “那里不是驻扎有第33海军部队吗?据说他们声称如果我不去进行慰问演出的话就要发动叛乱。” “……搞什么飞机啊。要是都这么胡搞起来还不乱套了啊!” “是啊。不过,据说在gallia 4之上有gy的幸存者。要是真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嗯。” 回答七濑问道的时候雪莉露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我也在网上查过一些资料。从gy的位置进行紧急空间跳跃的话,由于重力场和空间折叠的相互干涉,会有很大的概率穿越到gallia的宙域。” “正是这样,虽然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不过果然最让人在意的地方还是故乡啊。” 说着,雪莉露不由得下意思地瞥了阿尔特一眼。究竟他有没有听到大家的对话呢?看来是完全没有听到了。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到现在还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啊,阿尔特真的还是一个孩子啊!雪莉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想到。 自从出生便一直被作为歌舞伎世家的继承人培养,并且他也具备一切继承家业的天赋才能和美貌外表。如果他就这样一直平稳地发展下去,一定是任谁都会羡慕的贵公子中的贵公子吧。 可是虽然如此,或者说正因为如此,早乙女·阿尔特所沉迷的却是天空,在他的眼里只有天空。就好象只有那里才是他真正的故乡。 当他长成大人之后,如果发现自己的背后没有翅膀的话,他一定不会承认这一事实吧。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有挑战,我要用自己的歌声和自己的美丽吸引到他的目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价值观能够比得上我的艺术表演。这份不被重视和注意的耻辱一定要加倍奉还。以我雪莉露·诺姆之名! “天空吗……” 茫然抬起头来望向天空的雪莉露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带着满足的表情微笑起来。 ※※※※※※※※※※※※※※ 等到阿尔特爬起来伸个懒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摩天楼上雪莉露和兰花的宣传广告交相辉映。只有阿尔特一个人穿梭于其中却对那些广告视若不见。 并不是阿尔特对于少女们的美丽不感兴趣。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过于奢侈的原因,不过对于阿尔特来说,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活生生的真人在自己身边走动,所以对于那种不会动的拍摄成品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了。 更何况,现在他的心中已经完全被他所信仰的那个最美丽的天空所占据了。 阿尔特对于天空的感情,说是“爱恋”也一点都不为过。 不管谁这还是醒着,整个人一直都在想着天空的事,好像他就是为了天空而生的。歌舞伎世家御曹司的身份也好,从小到现在一直修炼着的艺术也好,为了天空的梦想都可以舍弃了。从这一点上看来他对天空的感情实在是只能被称为“爱”了。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把装备有时空跳跃机能的vf-25偷偷开出来飞去gallia 4,是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给对自己有恩的奥兹马增加太多麻烦,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本身是个乖孩子。 或者说这是思春其那不求回报的爱吧。 确认了一下时间之后,阿尔特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明明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周围的行人却都纷纷向他投来注目的目光。更有一些妇人不由得脸颊也红了起来。 少年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未接来电……兰花?” 大概是在进行航空实习的时候打来的吧。阿尔特用纤细的手指按下播放按钮。 “我是兰花。……最近都没有机会和你见面,真是抱歉。——哎呀,我在道什么歉。对于无法见面这件事是否感觉到遗憾是应该由阿尔特你决定的。啊哈……我真是像个傻瓜一样。” (冷静点呀!) 想到在电话那边的是总是一副慌慌张张样子的兰花,阿尔特微笑着,脑海里浮现出不停追着自己的尾巴跑的小狗的样子。 “对了,我听说……很、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七濑告诉我的。” 生日? 这么说来,去年也是挺七濑说才记得自己生日的。那还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庆祝生日。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生日礼物,想要生日礼物吧!生日的那天晚上,可是在那座小山上等我吗?——我一定会去的!所以————” “那座小山吗?” 是的,所以的一切都是从那座小山开始的。s.m.s也好,战斗的日子也好,还有兰花的歌声以及与雪莉露的相遇。 那么,自己应该如何回复呢? 就在阿尔特穿过人行横道,走上电车站台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声音传来。 “有人,好久没见啦。” 那是一个长相怪异的男子。 乍看上去好像以前东方人的面容,眼睛细细的,皮肤和很细腻。也许是由于混血的缘故,头发是茶色的。在他那似乎很没有精神的眼睛深处却蕴涵着似乎要将人刺穿一样的锐利视线。 他穿着结城产的茧绸木棉所制成的和服,说是青年也可以,说是老年人也有那么几分神似。而且看上去既可以说是武士,有可以说是村民。甚至换个角度来看,说是女人也行。 眼前的这位男子好似流水一样,言其有形观却无形, 言其无形观时有形。 “哥、哥哥——?” ※※※※※※※※※※※※※※ “真是好久没见啦,有人。” 两个人坐在空中咖啡店“og love”的凉台上,被阿尔特成为哥哥的男子很有礼貌地一笑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阿尔特称他为哥哥,不过实际上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早乙女·矢三郎。 应该说是阿尔特的师兄弟,是在演艺上阿尔特的父亲岚藏所收养的养子。 继承了能狂言传统的歌舞伎在原则上来说是属于一子相承的艺术,所以为了继承家名,所有的外部弟子如果想要成为继承人必须要成为该家的养子才行。而矢三郎就是岚藏在所有弟子之中百里挑一所挑选出来的最有才能的那一个。 “我在电视中看过那个叫“雪莉露”的女孩的节目了,没有什么事就好。” “……算是吧。” “你脖子附近有些多余的赘肉我无法赞同,不过你的目光确实比以前敏锐了,这点很令我欣慰。而且你的后背和腹部肌肉的平衡感也比以前有了进步。要是你能够继续坚持减肥训练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能够透过阿尔特穿在身上的学生服看到他的身体变化,可见矢三郎的眼里了得。 控制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是早乙女流艺术的基础。自古以来,最善于观察人体的三个职业就是医生、武道家和艺术家。 而这其中又属矢三郎的眼光最为准确。不管你穿着多厚的服装他都能够正确的分析出那衣服下面的人体构造。曾经有一个喝醉了的职业摔跤选手在地铁里面发酒疯,被刚好在那里的矢三郎看到,他只用一根手指点了那摔跤选手一下,结果对方就好似失去了平衡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电影我也看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你果然还没有忘记戏剧啊。” 矢三郎好像菩萨一样慈祥地微笑起来。 这时候一直紧张的阿尔特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只是作个替身演员而已。因为被人拜托才做的。” “可是,戏剧就是戏剧。我说的哦不对吗?” 矢三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透过那狭长的缝隙注视着阿尔特的眼睛。 就是这种眼神。 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不过实际上要使对方和自己的目光相对,需要有相当的体术和卓越的集中力才能够做到。 眼睛是获取外部情报的窗口,同样的,如果能够支配对方的眼睛也就等于控制了对方的信息取得来源。如果将人类比喻为一台计算机的话。那么眼睛就相当于键盘和鼠标。 矢三郎的眼力,可以通过目光来支配对方的思维。被他的目光所注视着的人,除非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或者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后则是无法脱身的。阿尔特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有多少竞争对手败在矢三郎的目光之下而自动退下舞台。 “……我能够看出来,在你那一句手一投足的表演之中随处都充满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演欲。那绝不是简单的替身演员那么简单,在歌舞伎之中,这应该被称为串角。” “…………” 阿尔特沉默起来。 对于矢三郎的话,阿尔特完全无法否认。如果否认了的话,那便不只是否定了自己,同时也等于否定了兰花他们的努力。这种在背后伤害别人的事情,阿尔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不过相应的,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说,却也无法完全赞同矢三郎的话。 于是阿尔特一边努力抵抗着矢三郎的眼力,一边拼命地想办法转变话题。不过就连转换话题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在矢三郎的眼力面前都显得异常困难,由此可见其威力。 “……你特意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些的?” “不——” 与预想的相反,矢三郎很痛快的回答道,接着闭气眼睛啜饮起红茶来。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使阿尔特犹如后脑部被大棒重击了一记一样。 “……岚藏先生他,忽然昏倒了。” “父亲他——?” 阿尔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冲动地跳起来。 真是太傻了。自己现在已经是离家出走的身份。和父亲之间已经既不是父子也不是师徒的关系了。 “万幸的是,性命没有大碍。而且也已经很好的向媒体隐瞒了这件事……不过,依然是非常虚弱的样子。目前正在自己的家中静养。” “……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又来了。 矢三郎的眼神再次将阿尔特贯穿。 每当这个时候,少年覆盖在内心之上的铠甲便好似被粉碎了一样。再次回到离家出走前的“有人”角色。 “你的演技实在是不够漂亮,有人。如果你真的否认的话,那么你就不会跟我来这种地方了,而且也不会听我说这么多的话。你的演技虽有花开却无果实……抱歉我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接着,矢三郎以无比流畅的动作拉过阿尔特的手,当阿尔特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那温暖而柔软的手已经开始爱抚着阿尔特纤细的手指来。那是一双经历磨练的、真正的演员才能有的手。 “请停手!” 可是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在几年前,阿尔特饰演樱姬,矢三郎一人分饰权助和清玄二人,他们联袂出演的《樱姬东文章》是银河满座的热门演出。如果只说在艺术上的成就的话,那眼前的这名男子曾经是自己打从心底钦佩并且爱慕的对象,实在舞台之上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马上就要到你的生日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矢三郎的目光再次化作蛇型,游走于阿尔特的肌肤之上。往日的主演与旦角对立在一起,矢三郎朱唇轻启,轻声道。 “我已经与先生约定好了。在你生日的那天带你回家去,只要你肯在那一天出现,过去的事情就全部一笔勾销。” “谁叫你多管闲事!” 早乙女·阿尔特甩开矢三郎的手愤愤说道。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现在的自己已经再也不是演员了。既不是旦角,更不是女孩。现在的自己是个男人,是一个孤狼一般的男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个场所呢?何况他根本没有一点要回去的意思。 “我自己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我要成为一名飞行员!现在这个时候……” “请不要再继续欺骗自己了!” 矢三郎站起身打断阿尔特的话。 “对于你来说,永远也无法切断与演艺的联系。你无法从舞台之上逃脱。你是一个天生的艺人。” “才没有——才没有那种是!” 阿尔特激动地大声反驳道,周围的客席传来一阵骚动。 “真的吗?” 矢三郎转了下头,对阿尔特的目光转变成了睥睨。 “现在的你依然在进行着表演啊!你饰演的是一个反抗家人,立志成为飞行员的青年角色!” “胡说!我才没有!!” 矢三郎伸过去的手再一次被阿尔特甩开。接着他优雅地向前迈进一步道。 “看,现在也是。” 矢三郎似乎很得意地微微一笑。 这是充满了魅惑的魔性笑容。是能够将全场所以观众完全支配的无上华丽的演技。 “事实上你 在下意识中一直都在演戏,只不过你自己没有感觉到罢了。” 矢三郎从袖口之中伸出一把扇子,然后以异常流畅的手法将扇子张开。 瞬间,周围一片寂静。 现在,所以处在“og love”里面的人,客人、服务员甚至连大厅中的工作人员也都被这两个人的表演所吸引了。 但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观众。应该说,他们在自己都为曾察觉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宏大电视剧之中饰演“观众”的人。舞台就是观众席,观众席也是舞台。这个叫做矢三郎的男子,仅仅只通过打开扇子这一个动作便将周围的一切都带入到自己的演出之中。 “开门见山地说了吧。在你的身上继承了无论我多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的血脉。你认为那是诅咒也好,不过你身上流淌着的就是演员的血脉。” “骗人!” 咚!阿尔特的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也跟着挥动着大吼道。只是这个动作便使杯中的咖啡来回摇个不停。从背后到腰部的全部肌肉都在这一连串的运动之中迅速的调整起来,好似能乐之中的旋律在流动一样。 “哥哥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要是我不在的话,你不是就可以继承早乙女的家名,继承岚藏的事业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那种东西了?” 矢三郎的气于阿尔特的气碰撞在一起。周围的大气剧烈的震动着,在二中中间形成一阵漩涡。 这绝不是什么夸张的表现。那些从内心深处所发出的演员的呼喊,确实具有这种程度的威力。 “有人,对于我来说,除了自己表现的这个舞台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继承岚藏的家名之类的也不过是这唯一重要东西的附属品罢了。凭借自己的演技征服所有的观众,将自己的灵魂刻在舞台之上。除此之外的所有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为了完成我的凤愿,你是不可缺少的!” “我——!?” “正是,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天才。从出生的那天便看着一代的天才早乙女·岚藏的‘连狮子’长大的你,才是真正的天才。我的所谓‘凶眼’与你相比实在是雕虫小技罢了。” 所谓“连狮子“是从能乐之中发展出来的演技,因“牡丹唤做百花王,狮子雄为百兽王”而得名。据说狮子会将自己的小狮子推落悬崖,只养育那些能够自己爬上来的后代。通过这一剧目来表现人生的残酷以及亲子之间的感情。将这一剧目表演给刚刚下生的婴儿,可见岚藏对阿尔特的期待。 “那只不过是家庭环境罢了!我知道哥哥你能够获得今天的成就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只有你继承家业才是最好的!” 不管你拥有如何天赋的才能,如果没有自江户时代起一直继承下来的家名的话,便无法被人所认同。既非纯粹血统的日本人,而且也没有继承下来的家名,甚至连后援都没有的矢三郎,不论风吹日晒雨淋,都独自忍受着旁人的中伤与讥讽,坚持不懈地进行修炼。这些全都看在阿尔特的眼里。 “不,你不是一直都在进行着表演吗?一旦你站在舞台之上便会显示出你天赋的才能,甚至于离开了舞台的你现在所饰演的希望成为飞行员的高中生,也是完美的表演。这种多年积累下来的演技和天赋的血脉是我所没有的。” “所以……所以!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是父亲和哥哥你们凭借自己的幻想而制造的道具而已!” 身着洋装的少年的头发好像似狮子的鬃毛一样竖立起来。 “正是如此!豆腐店的孩子就该继承豆腐店经营。军人的孩子自然会被培养成军人。拓荒者的后代就要继承农田种植。任何人从生下来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就是为了继承演艺事业而生的。而且,你也热爱舞台不是吗?那么,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吧。然后,我们两个人一创造美丽的表演。” “什么美丽的表演,那都是骗人的!” 是的,世界本身就不是美好的。 如果世界是美好的,那么基里亚姆就不会死。在自己眼前被毁灭的gy的巡洋舰,那些被击毙的新·统合军飞行员们,好似墓标一样的空母“室兰”的机组人们,这一切的一切……这个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世界,又有什么美好可言? “有的。那就是舞台。只有哪里才是我们的现实。” “——为什么。要说的那么绝对。” “不这么想的,只有你自己而已。因为你没有看过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所以你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光彩照人。有人,如果我能够像童话故事里面的三藏法师一样,吃了你的肝之后就可以变成你的话,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不过,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所梦想的舞台,绝对不能没有你。” “……愚蠢至极。” 阿尔特将视线从矢三郎身上移开。 这个男人和父亲一样。只要是为了艺术,甚至可以无视人间所有的艰难阻碍。 阿尔特转身向电梯走去,他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如果这个时候回头,一定会被矢三郎再次纠缠住无法脱身。只能趁现在他沉默在自己的舞台里的这个空隙。 “等一下,有人!” 矢三郎急忙“啪”的一声合上扇子追了过去。 而“og love”里面的人就好像被解除了魔法一样,从紧张的对峙之中解放了出来。甚至偶几位客人忍耐不住这种紧张的气氛而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情景的矢三郎不由得心里想道、 (没能使这里的所有人都倒下,实在是我的功力还没修炼到家啊。) 一边这样想,矢三郎微微地摇了摇头。 ※※※※※※※※※※※※※※ 那一天,阿尔特的模拟战战绩只能用惨淡来形容。对手是实战经验丰富的piie小队,明明有米歇尔和卢卡的接应,却还是在五回战中四次被击落。这样一来就无法获得驾驶新型的vf-25的资格了。 “不要这么沮丧嘛,早乙女准尉!这就是所谓的实力差距!” 小型化的克林恩·科兰似乎心情不错地拍着阿尔特的后背,拿起巧克力泡芙开心地吃起来。 s.m.s的咖啡店因为女性队员的要求而特意增设了很多受女孩子欢迎的甜品。而阿尔特因为最初的文静样子,导致piie的女性队员和那些控制台的女孩子们都可以和他毫无顾忌的交谈。 “抱歉,准尉。小姐她并没有恶意。” piie小队之中最年长的,留着粉色如棉花糖一样的头发的奈奈·罗兰安慰道。不过阿尔特的心情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平时总能及时察觉到危险而且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卢卡,在关键时刻竟然不见了,而米歇尔又在这关键的时刻调涨自己的snipe·pack去了。结果,只剩下阿尔特一个人要面对piie整个小队。 “什么嘛!训练的话不管失败多少次都是不会死掉的!只要在实战之中不被击坠就好了吧!哼!” “………………” 虽然自己也知道科兰并没有恶意,不过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一个飞行员。但是,正如兰花所说,演技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在演戏。所以,也许自己就是被自己的演技所欺骗的观众啊。 “piie小队下一期就只剩下两个人了。所以在补充上第三人之前,对skull小队的支援就只能拜托你们了。有信心做好吗?” “两个人?” “我,因为要结婚了……所以申请了辞 职。” 平日沉默寡言的参谋,拉拉米雅·蕾蕾妮雅脸色微红说道。 “是我一直交往着的恋人……在下次的空间跳跃之中要是能够平安无事的话,就结婚……” “这样啊……那恭喜你啦!” 移民船团所进行的、以千光年为单位的超长距离空间跳跃,每积蓄几个月的能量和资源之后,移民船团就会重复向另外一处有希望移民的目的地移动。不过在超长距离空间跳跃的时候所引发的重力震动和空间错位时有发生。所以每个人都做好了在那个时候牺牲的心理准备。 于是,经常也会发生反对空间跳跃,要求继续停留在当前宙域的民众游行。所以抱着这种“决定在空间跳跃之后再结婚”的想法的人也不再少数。 “你们,是在上次的超长距离空间跳跃的时候相识的吧?” “啊啊,是啊。虽然现在他去了别的船团,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喔!这就是所谓的空间跳跃love吧?” 科兰天真无邪地说道,而阿尔特和拉拉米雅的脸上却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即将进行超长距离空间跳跃的船团为了补充能量,一直到能量补充完毕之前不会进行除通常航行和紧急短距离空间跳跃之外的任何行动。虽然客船和运输船还会继续运行,不过一般的平民是无法乘坐的。所以,这种曾经被称为分隔两地恋爱的情况,现在被称为空间跳跃恋爱。 在进行空间跳跃的船团之中的人类个体,会产生一种能量的脱离感,并且导致时间感觉的丧失,所以会使人类的精神产生一种类似拖拽的航行感,这个时候的人类之间很容易摩擦出爱情的火花。结果就是在结束了长距离空间跳跃的十个月后,会产生一批婴儿潮。其原因就是因为在跳跃空间之中所进行的性交,用隐语来说就是“空间跳跃love”。 “啊……小、小姐。这种说法稍微有点……” “怎么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阿尔特?” “……没、没什么奇怪的。科兰这样就很好啦。” “哼!!干吗大家都把我当小孩子嘛!!” 科兰撅着小嘴鼓起腮来。 “对、对了。拉拉米雅少尉。你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忽然被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稍微有些感觉到不好意思……他是空间跳跃工程师,是一个非常喜欢机械的人,比我年长五岁……虽然是地球人,但是从小被杰特拉帝人抚养并且教他杰特拉帝语,而且还取了一个杰特拉帝人的名字……” 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拉拉米雅,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立刻停不下来了。 听她兴奋地谈论起自己的事,阿尔特忽然对于自己对在s.m.s中的生活感觉到安逸而惊讶起来。不过很快,他感觉到了快乐。 ※※※※※※※※※※※※※※ 根据凯尔特自古以来的传说,每当有妖精出现之时,人的内心就会动荡起来,变得漂浮不安。 阿尔特虽然没有遇到过妖精,但是他却遇到了名为雪莉露·诺姆的少女,而与这名少女的相遇也确实使他的内心动荡不安起来。 这一天也是,当再一次在s.m.s的前台大厅遇见特意等在那里的雪莉露的时候,阿尔特露出了和被兰花那纯真的眼神盯著时候一样的困惑表情。 (明明同样都是女性,为什么就不能够像和piie三人那样平常地交谈呢……) “我、我才不是特意在这里等你呢!因为有事需要过来这里、所以想起顺便看看你……就是这样啦!” “……你、你在说什么呀。” “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 (又来了——) 坦白的说,对于生日的事阿尔特已经几乎忘的一干二净了。要不是矢三郎那天搅和了一下,阿尔特或许还会仔细考虑一下兰花的话,不过现在的他对于那件事已经只有淡淡的印象了。 不过。雪莉露突然提出的建议,却一下子又将少年的心吸引了过来。 “喂、阿尔特。你想不想再天空之中飞翔?” “在、天空中——!?” “是那种一望无际的,真正的天空。” ※※※※※※※※※※※※※※ 接着时光流逝。 终于到了阿尔特的生日那天。 好不容易获得两个小时休息时间的兰花,急急忙忙地向着那约定了的山丘跑去。 在她的手里拿着为阿尔特准备的现场演唱会的门票以及装着便当的篮子。这是她为了这一天而特意找七濑进行特训的。 当她跑到山顶的时候,发现早已有一个少年的身影伫立在黄昏的恒星光芒之中。 “阿尔特?” 少女充满喜悦地向前跑去,而少年却用抱歉的、实际上还带有淡淡哀伤的声音回答道。 “抱歉。——阿尔特那家伙他,来不了了。” “米歇尔!?” ※※※※※※※※※※※※※※ “你在搞什么,傻瓜!” 面对着身型比自己不知道要大多少倍的杰特拉帝人弟子,岚藏只用扇子一击便将其打倒在练习场的地板上。 “我不是要看你那个傻大个子!我是要你将小型化之后的体型当作巨人化之后那么大的感觉。” 从岚藏那威风凛凛的训斥着弟子的状态来看,完全没有半点因疾病而衰弱的样子。 “矢三郎,你来给他做个示范。” “……是。” 这里也没有一点阿尔特来过的迹象。 是啊。 那个少年是自己人生这场大剧的天才演员。所以这种程度的演出自然也无法骗得多他了。 “你之前说出去办事,是关于继承家名的事情吗……” 岚藏似乎是看到矢三郎才忽然想起斯的说道。 当然,矢三郎对于自己曾经见过阿尔特这件事一点也没有向岚藏透露。如果他真的回来的话,自己就会以切腹为要挟请他留下。虽说表演是艺人的天职,不过其中也会有一些真实的感情。 “不,没有。只是我的一些个人的私事,已经办完了。” “——这样啊。好了,你给他做示范吧。” “是。” 从岚藏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感情,所以无法猜测他对于矢三郎的谎言究竟拆穿了多少。就是这种表情。是能够忍受宇宙的荒凉、抵御风雪的侵蚀,好似巨大的星球一样的雄壮的美。也正是矢三郎所憧憬、嫉妒、不懈追求的最高才能的叹息之壁。 (人正是因为无法实现才拥有梦想吗……) 在舞动着的矢三郎的视野一角,闪过一片飞行着的宇宙船进行空间跳跃的光芒。 (正因为无法实现。才被称为梦想吗……) ※※※※※※※※※※※※※※ 兰花双手抱着膝盖,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 在草丛之中,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好似小鸟一样的宇宙生物,灵动地转动着黑色的眼睛,抬头望着满脸哀伤表情的兰花。 “你————在安慰我吗?” 兰花将手向小鸟伸去,那不知名的宇宙生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用嘴巴的前喙一下下啄着兰花的手指。 “阿尔特走了……和雪莉露一起……”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扑棱,宇宙生物飞上兰花的肩头,然后蹭了蹭兰花的脸蛋。 “谢谢你、你真温柔呢。” 兰花将头向天空仰了起来,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感情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激烈地喷发出来。 如果换做以前的兰花,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定会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够不知所措的哭泣。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从她的双唇之间所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呜咽的声音,而是那优美的旋律。 将那无法传达的情感全部通过歌声表达出来。兰花大声歌唱着。 用语言无法传达的情感,声音无法诉说的思念,没有人知道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歌声来使自己释怀。 而在这里的唯一听众只有那绿色的好似小鸟一样的宇宙生物。这是只属于兰花一个人的演唱会。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响起了一阵柔和的旋律,那绝不是即兴之下的演唱。而且很明显,那旋律是只有兰花一个人知道的曲调。 “哎——!?” 兰花回头望去,在阿尔特曾经呆过的公园一角,伫立着一个着装怪异的少年。科幻样式的开襟套装和稍微有些尖尖的耳朵。正是比雷拉·斯特恩。 “真是美妙的歌声啊……” 就在少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阵强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草屑,兰花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而等她再次张开眼睛的瞬间,那少年的身影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在兰花眼前,只有微风吹过。 twilight?planet thuverl-sn级战舰自从在十万年前的星际共和国分裂战争末期被设计出来之后,即使造物主proto culture已经灭亡,它依然通过行星全自动兵器制造厂持续不断的进行制造。可以称得上是杰特拉帝军的工作站。 战舰全长两千米。可搭载承受重量约四千万吨。只要这艘巨大的战舰稍微进行一下哪怕是很微小的移动,也会对周围的重力场产生影响。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堡垒。 而这战舰的其中之一thuverl-sn 541976“us(注:海神)”,目前正停靠在作为gallia 4的前沿基地的巨大湖泊之中。在其指挥所之中的第33海军部队指挥官窝阔台1672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问道。 “……他们的回答是什么?” “和上次一样。怒气冲冲的要求我们尽快把歌声——prote culture的力量展现出来。否则他们便不会投降。”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与杰特拉帝人的身型相比显得十分小巧但大脑却异常发达的them级参谋面无表情的回答。这种被称为them级的杰特拉帝人是属于舍弃了身体的能力特别强化脑部处理技能的记忆速度的类型。所有的高级将校必须拥有这种能力,可以说是杰特拉帝军队之中的智囊团。 “歌声、吗——” 当初,杰特拉帝人刚刚接触地球文化的时候,他们常常将饭店之中的样品当作食物吃掉,而且还会把少女们鲜艳美丽的服装当作军装,还以为那些人偶形状的八音盒是心理攻击兵器。 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杰特拉帝人作为新?统合政府的市民,即便被派遣驻在gallia 4这样偏远的边境基地驻守,依然可以通过连接银河网络来享受音乐和电影带来的快乐。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看到电视节目会以为是把人放在了电视里面的那个时候了。 可是即便如此—— 窝阔台带着焦躁的神情注视着监视器中那些叛乱的士兵们。 他们似乎是倒转了时间的指针,再次将杰特拉帝人恢复成了战斗的兵器。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感觉到现在的事态就好似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样无法控制其流向的窝阔台,无力地低声叹息着,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态。 ※※※※※※※※※※※※※※ 由于与大气层所产生的摩擦而产生的等离子和为保护机体不被高温融化而放出的冷气交织在一起,形成橘红但混杂着火焰的颜色将vf-25的机身包围了起来。当这片世间绝无仅有的鲜艳火焰消失的瞬间,身体好似一下被掏空了一样被锋利重重的抛了起来。 秒速可达几公里以上的真正暴风,使机体好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摇曳着。 “这就是……大气吗!” 在训练演习之中曾经进行过多次的大气层突入训练,所以对于这种技巧早已经完全掌握了。而且基本上所以复杂的操作都是由机械来自动完成的,所以对阿尔特来说即便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也没有任何问题。 处在自己头上的天空,是无论延伸到哪里都没有边境的,无边无际的黄昏景象。而往下看,则是一望无尽的大地,天地之间又有无数的云,将阿尔特的视野中完全填满。 从前的人类,第一次踏入宇宙空间的时候都会惊讶于宇宙空间的广阔,甚至以为那里是神的领域,可是对于阿尔特来说,他是已经完全习惯了宇宙空间壮美的奢侈家伙。对于天空和大地充满了向往,在他看来只有这天空与大地才是最美丽的。 而且,这里还有宇宙空间所没有的风。 当然,在frontier之中也是有人造微风。可是,像这里这样压倒一切,不受人类意志左右的自由不羁的大气运动却是没有的。 啊啊,自己现在正飞翔在天空之中,乘着这不羁的风。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阿尔特便难以控制自己激动的泪水。 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得上这个了。 “雪莉露——” 阿尔特打开与雪莉露的通信联系说道。 “谢谢你。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呵呵,你开心就比什么都好了。我也……” 雪莉露的声音忽然被通信信号干扰而有些听不清楚。 “嗯?” “……没什么,好啦!要着陆了,做好准备哟。” “ok!” ※※※※※※※※※※※※※※ 好似从一个巨大的蛋形装甲之中伸出两条长长的鸟腿一样的战斗装甲“regult”。是取掉武装之后特别加装了搜索雷达的侦查专用机。升降口打开的同时,一名左颊上带有很吓人伤疤的杰特拉帝人探出头来。 “他们来了,大将!确认了时间表,正是按照约定时间到达的。那些小不点,还挺守时的。” regult的周围站满了手持武器的杰特拉帝人。当然,即便是在侦查行星的最前线基地,没有长官的命令私自装备武器也是重罪。所以从现在这个状态来看,一定是发生叛乱了。 “哈,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我们等得太久了。” 貌似首领一样的男人,是一个身穿装甲宇宙服的杰特拉帝人。同时,也是全场唯一一个手里没有拿着武器,只是随意的将武器袋挂在腰间的人。 大概可以用美形来形容这个人吧。曾经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巨人族没有美形的人物的话,那么和平也不会来的这么简单”,所以杰特拉帝人中其实有很多帅哥。恐怕在造物主创造他们的时候,就特意下意识的将具有美形遗传因子的部分如此选择了。 但不说他呢微微散发着紫红光芒的秀发,只看脸型也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毫无一点赘肉的修长身材包裹在杰特拉帝人的黑色装甲宇宙服中,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件衣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右眼部分换成了精密摄像器,同他那冷峻的表情搭配起来,更显出一份冷艳的美丽。 ——曾经希腊人日尔曼人所崇拜的巨大的战神。此次叛乱的发动者铁木真所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那么——就让那些自诩拥有文明之力的家伙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一边咬着手里杰特拉帝人专用的大个萝卜,男子望着天空中突破大气层的宇宙船所散发出来的光带深不可测地笑了起来。 ※※※※※※※※※※※※※※ “第33海军部队?那可真是你们杰特拉帝人的耻辱。” 一边大口地吃着战舰三人组之一的莫妮卡?兰格亲手做的曲奇,克林恩?科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要是让我去的话,一定会让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彻底改变一下观念才行。” “有那么夸张的吗?你们所说的这个什么33?” 用将曲奇从一边慢慢咬成尖形的奇怪吃法吃着曲奇的咖啡色肌肤美少女米娜?罗珊,藏在眼睛后面的眼睛里忽然闪出好奇的光芒。 身为地球班加罗尔本部根据的罗珊财团的大小姐,米娜据说拥有180的iq,甚成天才之中的天才。本来应该成为地球统合大学宇宙工学科最年轻的教授的她,却因为在上学时候沉迷于发祥于日本被称为“同人志”的东西,而决心一定要加入一个到处都充满美少年的地方。于是历经曲折最后来到了s.m.s。 从外表上看她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而且喜欢八卦的平凡ol,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并且喜欢八卦的家伙。总之就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大概是因为从小就一直被当作大小姐培养的缘故吧。 “要说起来 大概就要追溯到很早以前的历史了吧……总之那里的主要人员构成一半是布利泰战舰队的后代,剩下的就是投降的博尔特沙基干舰队的残党。而他们之间也一直都是对立部队的关系。 “字啊波尔特沙被打倒之后才投降的杰特拉帝人,既没有因为林?明美的歌声而感动,也没有对地球文化产生任何的憧憬。” 现在说说的是被称为数据收集魔人的战舰三人组之一的最后一人拉姆?荷阿。 第一次星际大战末期,在以林?明美的歌声为主要战术轴心发动的最后一次战役中macross同杰特拉帝布利泰舰队的联合部队将当时前来进攻的杰特拉帝人基干舰队波尔特沙击破。 失去了指挥官的波尔特沙舰队不知道空间跳跃到了什么地方,而余下的已经降落到地球的部队和没有空间跳跃能力的海军和战斗机部队则毫无办法的只能够想地丢方面“投降”。不过和那些满心欢喜的投入到造物主文化之中的杰特拉帝人不同,他们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被一时征服了,这种认识一直持续着,一旦被他们找到机会便会向新?统合政府发难。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的叛乱基本就是毫无理由的了?” “差不多吧。五十年前的怨恨了。因为这个理由也能够引起战争的话,那不是和星际大战之前的人类一样愚蠢吗?” 三人组中最年少的拉姆,平日如果不开口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名集成了越南和盎格鲁撒克逊血族的混血美少女。不过一开口便将他那擅长讽刺的毒舌性格表露无遗。此外,他喜欢收集别人隐私情报的兴趣也很令人困扰。 “……呃,人性论就暂且不谈。但是像那么棘手的地方只有早乙女准尉一个人,没问题吗?” 茶话会的常客凯西?格拉斯微微皱起眉头,饮了一口浓浓的奶茶说道。 “根据对方的要求进行慰问演出,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吧。我们这边也不好主动去挑拨他们的神经。” 实际上他也是在整个舰队之中仅次于舰长的二号人物,当舰长不在或者负伤的时候,他就是统令全员的no.1。另外对于在座的其他女孩子来说,他也是一个从化妆时尚到恋爱烦恼都可以无话不谈的值得信赖的像姐姐一样的人。 在座的其他人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题便很快的转移到威尔德舰长年轻时候的八卦究竟是不是真的方面去了。 ※※※※※※※※※※※※※※ “向银河妖精,雪莉露?诺姆小姐敬礼!” 身着礼服的杰特拉帝海军士兵们整齐的列队于ous之前迎接雪莉露的到来,场景极其壮观。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单纯的迎接为了安抚叛乱而请来的偶像那么简单。自司令一下的所有人大家偶对雪莉露抱有崇高的敬意而很认真地向她敬礼。 (果然雪莉露是真的有人气啊……) 阿尔特一边回礼一边开心地这样想着。 “我对于观众之中有杰特拉帝人看表演,感觉到非常害怕。” 阿尔特的父亲岚藏经常这样说。 “地球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谎也知道给人留余地,所以即便是面对很无聊的表演,字啊现场也会拍手叫好。可是,杰特拉帝人在看表演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们觉得表演无聊的话便会说无聊,表演的不好的时候他们会说你表演的不好。也许会有人说他们这是不懂事,乡巴佬作风,可其实那些随声附和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不懂得艺术真谛的愚者。杰特拉帝人是天生便穿梭于千军万马战场之上的战士,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眼力。除非是拥有货真价实的实力,否则是永远也无法感动杰特拉帝人的。” 这是岚藏经常提到的事情,他对于有些弟子认为杰特拉帝人只要稍微看到一点歌舞伎表演就会感动的看法非常不满。 “艺人没有所谓好坏,只有懂得顺应观众的要求才是好的。即便观众是长着八只脚的宇宙人也好,只要你能够抓住他的审美观念表演出令他喜欢的节目也是能够获得成功的。” 岚藏也曾经这样说过。 所以,对于身为好友的雪莉露能够获得这些杰特拉帝人如此崇高的敬意,阿尔特是打从心底里为她高兴。 从宇宙船上探出落地支架,雪莉露悠然的挥动着右手向在下面欢呼着的士兵们致意。 (嗯……雪莉露的脚步怎么……) 也许字啊常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阿尔特却能够一目了然。 雪莉露的脚步偏离了正中线,而且步伐的频率也有些失常。虽然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是对身体内部刻苦修炼的结果。如果一旦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便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依靠本能迈出脚步。 “雪莉露!” 几乎与少年的叫声响起的同时,雪莉露身边的格蕾丝忽然将他扶助。 “这、是……” 在狼狈的窝阔台身后,闪过一个黑影。 正是铁木真。 “交涉失败了呢。司令,动手!” 随着铁木真一声令下,一直隐藏在一旁的叛军士兵都冲了出来将雪莉露和她身边的随行人员以及阿尔特全部用好似瓦尔基里上面的机关炮一样粗的枪口控制住。 (那个家伙……知道雪莉露要倒下了吗……) 虽然对他们动手的时机有些疑问,不过现在的阿尔特只能乖乖的先举起手来。 ※※※※※※※※※※※※※※ “兰花?” “彩排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完了吗?” 另一方面,对于发生在遥远的gallia 4上面的骚乱一无所知的美星学院的屋顶上,本应该在准备第二天的演唱会的兰花手里拿着金枪鱼饭团走了上来。看到这一幕的七濑等人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彩排已经在昨天就搞定了。为了在真正演出的时候可以发挥出100%的实力,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社长这样对我说的。” “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喘、喘不上来气啦,七濑……” 被搂在七濑怀里的兰花好不容易才把脸从她那大魄力的g gup之中挣脱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兰花的篮子里面掉了出来,然后从七濑的前胸挤了过去一下跳到她的头上,然后转动着乌黑的眼睛盯着米歇尔和卢卡。 “啊啊!小爱!这样可不行喔!” “小……” “爱?” 两个男生眨了眨眼睛,同时向那个不知道什么的绿色东西望去。 那是一个既没有胳膊也没有腿,说它是老鼠也好,但看起来又有些像雪貂的生物。如果在额头部分有一块红包石的话,那就和传说中的幻兽红宝石兽一样了。总体来说目前只能称它为迷之宇宙生物。 “……这个……这是……” “兰花?” 米歇尔忽然微微一笑。 外表看起来好似天使一般,但实际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就是肉食动物一样的笑容。阿尔特对他这种笑容的评价是“那家伙的笑容就是进攻的前奏”。 “来历不明的外形生物未经检疫是不予许饲养的,关于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哇啊哇啊哇”! “要是被政府相关人员知道了,一定会把这小家伙强制没收的。而且连你也要受到惩罚,好一点的话就是社区服务,要是严重的话可就直接发配到地下机械室做操作员维修天盖了。” 兰花自己也好似小动物一样不停地颤抖着,这个时候七濑和那被兰花称为“小爱”的宇宙生物一起站在她的身前。 “米歇尔!不要欺负兰花!” “没……我并没有欺负她啊。” “虽然前辈说的是事实,可是你的语气太强硬了啊,应该再温柔一些的。” “卢卡,连你也……” 米歇尔习惯在感觉到困扰时用手挠头发,这次也不例外地抬起手来在金色的头发上挠了挠。 七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把兰花放在第一位,而卢卡则是一直把七濑放在第一位,真是一群很好理解的家伙呢。虽然把人际关系按照顺序排列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像这样做实在是有点明显的过分了吧。 不过,仔细想一想。卢卡的家世背景是frontier之中相当大的军事联合企业,他的发言影响力可以说是相当大的。七濑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政治影响力,但是面对突发时间的应对能力确实出类拔萃。而米歇尔对自己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也能生存下来的能力具有十足的信心。 一边这样想着,米歇尔继续说道。 “我明白了。兰花。我会为你保密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把这个让别人发现。” “……真、真的可以吗?”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我也是!我也会保密的!要是真的被发现了的话,大不了一起去做义工嘛。” “我也!我也!” 卢卡和七濑一下子跑到微笑着的米歇尔身边,对兰花说道。 “谢谢、大家……” (这家伙,一定不会被强制送去做义工的吧……) 米歇尔好像幼儿园的带班老师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向这里唯一不知道人类辛苦的小爱望去。 “啾?” 小爱微微歪了歪脑袋,然后向一边笑着一边哭泣的兰花胸脯扑去,接着从兰花的衣襟里面探出头来,对米歇尔表示感谢一样的点了点头。 ※※※※※※※※※※※※※※ 渔人码头的室外游乐场,就是人生的一个缩影。 那里面的旋转木马和自己很相似,凯西不由得这样想到。 五彩斑斓的木马们虽然看上去都自个转动着,可是实际上哪个运动轨迹都没有脱离设计者的意图。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每一天都在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回旋运动。华丽的宛如梦幻一般,而且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这么想来,是自己厌倦了眼前的幸福吗?凯西自嘲一般地想到。 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摩托声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等很久了吗?” “没。” 不管经过多少年都没有变化,依然是迟到十五分钟。明明在这真空的宇宙之中,能够比谁都能准时而迅速的抵达。 “阿尔特准尉所目击到的机装强化兵,是一种连新?统合军都没有掌握其情报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在暗中设计的?” “不可能的。像那种拥有可以将凶暴化之后的vajra一击两半的威力的人工神经和强化肌肉的家伙,如果能够蒙混过高精密分析检析器而在市面流通的话,那警察都不用混了。” “突然出现的神秘美形人工控制机器人。就算再退一百步说,算阿尔特看走了眼。可是那被一击必杀的vajra却是真真正正的现实啊。” 没有注视凯西的侧脸,也没有注意到她换了口红,奥兹马只是远远的眺望着对面的大海。 “这么说来……因为是gy的人所以并不怎么值得奇怪。雪莉露的经纪人似乎也是强化人。” “不只强化了军队,连经纪人也强化了吗?啊,不过像那种vip的级别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真的很厉害呢,那看上去身材娇小的格蕾丝竟然能够将vajra甩到天上去,简直好像漫画杂志里面的超级英雄一样呢。不是吗……” “……刚才,你说什么?” 奥兹马忽然申请变得紧张起来。看到对方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凯西不由得狼狈地答道。 “哎……?我说她像漫画里面的超级英雄。” “不是这句,是之前的那句,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格蕾丝啊。格蕾丝?奥康纳。” 凯西一边回答奥兹马的问题一边不由得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对强化女性产生了兴趣呢?能够从所见过的数百人之中将他们的相貌和名字对上号是凯西的特长。 “……有想拍吗?” “啊,有的。” 虽然不知道奥兹马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认真,凯西还是从笔记本电脑中调出了格蕾丝的名片,上面带有她的照片。 “……不可能……奥康纳博士……她还活着……!?” “你认识她吗?喂,你还好吧?奥兹马。你的脸色好似幽灵一样啊!” 凯西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擦去奥兹马脸上的汗水。 “……也许是这样。已经死去了的人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难道是说frontier也离灭亡不远了吗?这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应该也知道的吧?现在正在阿尔特准尉的护卫下,在gallia 4啊。难道说你,真的将对随行人员的检查完全都扔给我和莫妮卡曹长去做了吗?” “可恶……!” 就在两个人望着电脑屏幕的时候,关于gallia 4发生叛乱的消息也随之传来了。 ※※※※※※※※※※※※※※ “发生了暴动?……是说那些杰特拉帝的家伙吗?” 砰的一声,大总统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桌子上面。 “阁下。……像这样的发言还是要慎重一些才是。” “抱歉。” 里昂所提示的这句话,虽然看上去是在维护杰特拉帝人的尊严,不过这样说出去的话确实也是相当愚蠢的。所谓的伦理道德观和法律等等不过是政客所使用的武器。只要能够维护自己的统治,他们甚至可以高举自己完全不信任的人权主义大旗来做做样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没有慌张的必要。里昂所擅长的就是在这种困难的局面下做出冷静的判断。 “暴乱的主谋声称如果不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派来替代歌手的话,就要用武力夺取舰船。目前叛乱军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ous方面,夺取反应弹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三岛。gallia 4的空间通信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通信是在银河标准时间一百三十分钟以前。” “看来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呢……可恶!不只是vajra,麻烦事一个接一个。” 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的大总统再一次同拳头敲向桌面。 “可恶,是有计划的行动啊……!不单是vajra,这些家伙也一个接一个地……!” 暴戾猛增,脸上出现许多皱纹的大总统狠狠地瞧着办公桌说道。 ※※※※※※※※※※※※※※ “这明显是有计划的行动,动作真快啊。” “米歇尔前辈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如果只是为了听歌的话,是不会这么做的。提出让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是想扩大事态。当然,大多数士兵都只是因为要在偏远之地执勤而生气,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家伙一定是在争取时间策划下一步行动吧……” 米歇尔一面看i截获的由gallia 4转播的画面,一面为阿尔特担心。在他身后的,是满面忧虑的七濑和兰花。当然,尽管这是从头到尾都违反服务规则的行动,但与其受到胡乱猜疑,让事 情变得麻烦,还不如作为共犯而结婚搜行动管制,米歇尔是这么想的。 “米歇尔!卢卡!不去帮忙吗?阿尔特可是很辛苦的啊!” “对啊!横跨麦哲伦星云不是s.m.s的宣传口号吗?” 少女们以各自的表情和语调向米歇尔和卢卡问道。 “啊,小声点,小声点,被别的同学知道我们是s.m.s的人就麻烦了。” “请不要岔开话题!” “就算是这么宣传的……可是,fold断层相当广阔,即使现在就进行fold跳跃,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到达。” “怎么会这样……” 兰花失身地坐在水泥地上。 “我……还什么都没对阿尔特说,连礼物也没交个他的啊……” “兰花……” 七濑抱住娇小的她,两眼一直看着金发少年。可是,无论再怎么为阿尔特和雪莉露担心也毫无办法,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米歇尔掌握着全船团的指挥权,他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比fold断层还遥远的,是男人与女人的距离啊……) 几年前流行的电视剧里的台词,在米歇尔的脑海里复苏了。 “七濑……” 卢卡用被舍弃的小狗一般的目光,看着抱住兰花的七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相当遥远啊,米歇尔这样想着,不过,他是不会把自己的这种想法说出来的。毕竟,他不会对女性认真,也没兴趣认真评论别人的事,那就是他的处世之道。 在这样的距离下,究竟有什么办法呢?找代替的歌手?如果能像vajra那样穿越fold断层还好,就算凭借空间共振声波推进器,也是无法跨越光年的阻隔的,可是,若不是现场演唱,他们就不会接受啊。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假设。 “也许……有办法。” “啊?” 卢卡说出这句话,不光是兰花他们,连米歇尔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i的技术已经开发完成了。如果使用新型fold推进器的话……” ※※※※※※※※※※※※※※ “可恶……哪一方都可能先打破现在的局面。” 透过窗户观察外部情况的阿尔特轻轻摇了摇头,把窗户关上。 叛乱的士兵们压制了以ous停泊的湖面为中心的大部分地上设施,包括战斗囊和装甲包的仓库,尽管在数量上和司令部一方差不多,但他们的火力和装甲有着绝对的优势,以武力对他们进行镇压是不可能的。 反过来说司令部这一边,尽管缺乏机动性,ous却有着舰炮,叛乱士兵要将其攻占也是不可能的。ous的水平扫射足以抵挡他们的进攻,可是,如果使用舰炮攻击的话,好不容易建成的前线基地也将化为废墟。 幸好,包括阿尔特在内的演唱会工作人员在微缩人的兵营里受到优待,没有微缩人士兵监视他们。也许是因为人手不够吧,不过,处于软禁状态,而e gear没有被夺走实属幸运,因为那些人的粗心。 “……不过,还真是不象话啊,雪莉露,你要是专业人士的话,至少得做好健康管理啊……” “你真烦啊……” 雪莉露抓着椅子,一面像恐怖电影的丧尸一样从船上爬出来,一面回应阿尔特的挪揄。 “喂!” 阿尔特并不希望她这样做,于是慌忙走近,把她送回床上,阿尔特无心欣赏她的性感,不过,她那轻得可怕的体重和白瓷一样的肌肤传出的高热,让他感到不安。 “……谁允许你碰我了,明明只是个阿尔特……” 雪莉露不仅全身发烫,她的内衣也被渗出的汗水浸湿,呼吸变得不规则。 “你发烧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想把礼物……给你……” “……” 阿尔特真想责备她一句笨蛋,不过,并不是不理解她的真心,因此阿尔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阿尔特明白,她是想让自己高兴才这么做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家伙,屈辱感就使他的内心颤抖。 不过,现在不是感到屈辱的时候,也不是照看雪莉露的时候。 自己是军人,是武士。 既然这样,不做点什么报答她的恩情,就不是男子汉。 阿尔特如此下定决心之后,准备把窗帘接起来,从窗户逃走。果然是普通人,是无法把全身的体重寄在普通的窗帘之上的,从建筑物最高层的病房逃跑的,不过,对于具有飞行员的平衡感并接受过无数的各种飞行训练的阿尔特而言,这样做简直就是如履平地般的轻松。 少年对睡下的雪莉露行了个礼,并向满面担忧神色的经纪人交代了几句之后,纵身跳向空中,任晚霞中的风吹拂自己黑色的长发。 ※※※※※※※※※※※※※※ 和阿尔特与雪莉露想的一样,叛乱的士兵们并不单单是在等待新的歌手。首领铁木真真正的率领心腹与被他们压制的贮藏库的大门较劲。 “用力,老大!只要再打开这道门就行了!” “尽管小看窝阔台的智慧是失误……但不愧是那家伙的计划啊,成功地争取了时间!” 大门前面,装备了powered suits用的强力火炬的两台queadluun rea正继续工作。火炬其实是火焰发射器,能够将熱核反应输出的能量完全转化为离子束,切割开一切物体。 queadluun rea有许多优秀之处,而其中最优秀的地方,就是与耐重力能力超强的女性士官专用queadluun系列不同,普通男性士兵也能装备。铁木真自己也给了它极高的评价,虽然他对借助地球人的技术制造这一点颇为不满。 (杰特拉帝人里,同样有在gy担任设计主任的阿尔卡斯?赛鲁杰那样的天才。如果能召集那样的天才的话,哪有那些小不点说话的份。) “你这家伙!” 满脸不悦地视察着工作情况的铁木真突然站了起来,扇了一名正在给火炬添加能量的士兵一巴掌。一副巨人用的耳机从被打的士兵耳边掉在地上。 “你这家伙!在听什么?” “是,是雪莉露?诺姆的‘钻石四叶草’。” “你这白痴!” 铁木真一拳敲在这个向自己如实回答而老实得显出一些傻气的士兵头上。 “听着!这些靡靡之音,不过是地球人为了怀柔而创作的,我不是说过多少次了吗!” “可是……!” “不要和我说什么可是!” 铁木真从部下的宇航服中揪出携带式播放器,捏在手中,双眼充满了憎恨。 “听好了!这颗星球上藏着巨大的宝藏!只要得到战舰和那些宝藏、以及反应弹,我们就自由了!在星辰大海中尽情战斗、掠夺、杀戮……那才是我们杰特拉帝人的生存方式!” “杰特拉帝!杰特拉帝!杰特拉帝!” 除了倒下的士兵以外,所有叛乱士兵都齐声叫道。 他们表情激愤,自己被送到这种残酷的边境行星以及血腥的战场,而沉浸在酒池肉林享受中的,却是地球人。而且,上层居然摇着尾巴讨新?统合政府的欢心,对他们的处境视而不见。 如果新?统合政府真的认为他们海军是文明的守卫者,是光荣的战士的话,完全可以派状态良好的歌手进行慰问演出。连这样的要求都不给予满足,这就说明他们认为杰特拉帝人是只要给予歌声和电影就愿意为自己杀人的生物武器。他们已经听 腻了culrure的继承者这句话,就算是继承者,杰特拉帝人也只是被当作武器而已…… 他们的这种愤怒,被铁木真煽动起来,化为语言。他实在是一个以暴力这种乐器来演奏不满之歌的天才。 在演说的时候,植于他的右眼中的imnt发出显示秘密通信的光。当然,部下们是无法看到的,那是只投影于他视野内的虚拟之光,发来通信的人,正是这次计划的提案者。 行动方式称为“g”。 “是你啊。” 铁木真用装在颈部的喉咙麦克风回答道。只有眼部lmnt化的他,并没有进行思考通话的改造,不过,头盔中的喉咙麦克风能够识别他声带的轻微震动,因此,他不必发出别人能听到的声音,甚至不用张开嘴唇,就能够通话。 “现在一切顺利。……什么?” 铁木真有些吃惊。 “那小子,逃跑了?” ※※※※※※※※※※※※※※ “兰花,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赶回s.m.s,听说心爱的妹妹要用新型fold推进器去gallia 4的奥兹马顾不得换上军服,穿着墨脱骑士服装就冲进机库。这一情景,被不远处的整备人员看到了。 “……我要去gallia 4,到那里,用我的歌声让杰特拉帝的士兵停止叛乱活动。” “简直是胡来!就凭你的歌声,是不可能让那些粗野的家伙罢手的!” “哥哥!” 兰花拨开奥兹马按在她肩上的手。 用那双大眼睛看着奥兹马、 她的双眼中没有任何惊慌。那是能与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对视,充满坚强意志的双眼。 “那可是战场啊!谁也不知道那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会干出事来!” “……以前,哥哥对我说过fire bomber的故事吧。” “你指什么?” 奥兹马对义妹的变化感到疑惑。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长了啊。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得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清楚表达自己想法了。 奥兹马现在明白了,昨天还是花蕾的玫瑰,今天已经展开笑颜,吐露芬芳了。 “为了守护心爱的巴萨拉和船团的人们,在战场中歌唱的米蕾妮的故事。哥哥对我说过很多次。我一直想成为那样的歌手。哥哥认为米蕾妮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吗?哥哥不是总在说吗?与其后悔,不如为梦想献身。” “……兰花。” “我想去——想用自己的歌声做力所能及的事!不那样做的话,我就会后悔的。” “可是……” 奥兹马感到无言以对。永不放弃、绝不后悔、为了梦想奔跑,这些精神,都是奥兹马从父母和尊敬的前辈身上学到的,并把这些做为自己生存的动力,他为自己把这些精神毫无遗漏地教给了妹妹而高兴,可是,做为大人,是无法赞同做那样的事的,而奥兹马就是这样一个大人。 “让她去吧,大尉。” 一双温柔的大手按在了奥兹马的肩头上。 “威尔德舰长!” “……兰花。” 威尔德并不理会略感尴尬的奥兹马,而是扶了扶军帽,用温柔的眼神望着这位有着翡翠色头发的少女。 “是,是的!” “……十多年以前,我还是新安德森基地的基地司令的时候,奥兹马大尉还是个刚分配过来的候补飞行员。” 威尔德眯着眼睛,怀念地说道。 “在某个非常炎热的夏日,一群杰特拉帝海军降落基地,不巧的是,大部分主力都为了取缔银河鲸鱼盗猎团而出动了,能出击的飞行员并不多。” “舰……舰长,这个……!” 舰长笑着继续说道。 “我当时决定放弃基地,因为我不能失去部下,可是,他却主动提出成为诱饵,争取时间,等待前辈们归来,随后,独自一人驾驶训练用vf-1-plus出击。” “别说了,舰长。” “没错……他说过,‘一条辉不也能够单击突入波尔特沙母舰,并生还吗,我和他同样是人类,他能做到的事,我没理由做不到。’。” 舰长扶着下巴,怀念地说道。 “那么!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活着回来了。结果,这句话激励了所有人,留在基地里的学员们都出击了。在主力归来之前,他们抱住了基地。对了,那个时候,我还击落了逼近大尉后方的倍力服呢。” “……给你添麻烦了。” “由于这一战功,他被精英部队‘ck aces’发现。人生并不是总是充满坏事啊。虽然我的vf-1见佛祖去了。” “我明白您想说的话了,那么,至少,请让我担任这次航行的飞行员吧。” 有句话叫做“不忘初衷”,意识是不能忘记最初的那份震撼自己心灵的思绪,自己过去积累的经历和思绪,现在的兰花一定会理解的吧。 “……那可不行,队长!” “米歇尔!” 一面穿e grar,一面梳理着头发的米歇尔悠然出现在机库中,他的神态与其说是飞行员,不如说更像神明的骑士。 “兰花妹妹,让你久等了,我们去救那个傻瓜和雪莉露吧。” “我说过,由我来驾驶!” “……请冷静一点啊!” 米歇尔的眼睛闪着光。 “还有vajra存在呢。您有保护s.m.s飞行员的职责。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了兰花妹妹的歌而平静下来,一旦出现煽动者,最有效的解决方式还是狙击吧。” “哼……” “他说的没错,大尉。” 指挥官的职责,就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部下松下死地。不愿那样做而身先士卒参加飞行员战斗任务的自己,也终于不得不变成那样的人了。 感怀于自己经历岁月的沉重的奥兹马唯有点头答应了。 ※※※※※※※※※※※※※※ 阿尔特通过e gear得到增幅的臂力投掷出的混凝土块以水平方向飞出数百米,击碎了监视灯的玻璃。 负责监视的杰特拉帝士兵出现骚乱,将注意力集中在监视灯方向。 (就是现在!) 阿尔特如同速滑选手一般,从建筑物的阴影中冲出,喷射e gear的熱核反应推进器,借助地面效应以悬停状态在地面滑行,奔向停放着的vf-25f。 在投降的时候,阿尔特对其施加了保护措施,没有流通与e gear的阿尔特的生物磁力,任何人都无法启动vf-25f。只要坐进驾驶舱,就可以救出雪莉露和格蕾丝,逃离此地。 阿尔特如天鹅一般华丽地翻身跳入驾驶舱。 紧急启动程序开启。只要能在监视的士兵发现之前启动,杰特拉帝士兵的液体炸药来福枪的火力完全可以用valkyrie的转换装甲弹开。 “结束了,微缩人。” 枪口伸到阿尔特的眼前,在他的周围,是一群以腕部三ser脉冲枪瞄准自己的queadluun rea。它们看上去如同一群灰色的死神。 “很抱歉。” 率领着这群死神的男子铁木真嗤笑道。 ※※※※※※※※※※※※※※ “这是机会。” 窝阔台身边的副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 “首领铁木真正注意到那个少年。用ous的诱导收 束光线,是完全可以避开雪莉露?诺姆所在的宿舍,将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化为宇宙尘埃的吧。而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 窝阔台犹豫着。 虽说那些人是叛乱士兵,但毕竟他们也是家人,是自己一族的人,出于感情,他希望尽量以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不只是感情因素,那样做的话,窝阔台和跟随他的部下们将终生背负杀害部下、杀害同族的污名。 而且,以后新补充进来的海军们,也会认为不值得将生命交给毫不犹豫用舰队炮消灭同胞的男子吧。 “我们是杰特拉帝人,决不能对新?统合政府=民主主义以及文化的敌人留情。” “……没错。” 参谋的话语是没有掺杂任何私心的争论,因此,他没有做出决断。 窝阔台第一次对从不考虑战争的意义、只在战斗的兴奋感中出生入死的远古祖先感到羡慕。 ※※※※※※※※※※※※※※ 米歇尔?布兰这个少年不识别人。 他具有行星z原住民的血统,却没有继承他们的育儿袋和独特的发色。略尖的耳朵和声音,以及独特的肾上腺素算是他身上仅存的z原住民的特征,因此,他不是z人。 不过,他也不是地球人,尽管有着法国式的名字,但在星际间的人种交流过程中,他找不到自己属于的民族,也没有必须守护的文化传统,他的双亲都是辗转各个星球的流浪者,他甚至没有可以叫做故乡的星球。 他还具有杰特拉帝血统,不过,没有能够继承巨人化的dna。 他总是孤独一人。 所以,当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去世时,他选择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方式,没有人和他相同。忍受孤独,需要金钱和力量。 他杀的第一个男子,是个恐怖分子,子弹轻易地打碎了那个人的头盖骨,甚至比训练时想象的容易很多,事后得到的装有特别劳务费的袋子的重量给他留下的印象,远比杀那个人深刻得多。 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也是轻松解决。他以姐姐使用过的那种狙击专用vf-171,击穿了宇宙海盗的巨大强化服和身体。 第四个人有些棘手,由于那个人发现了狙击,并以旧式可变战斗机进行抵抗,双方进入了空中混战状态。他最后看到的,是和姐姐年纪与穿着相仿的女海盗因恐惧而僵硬的脸,在机关枪下支离破碎的光景。那个时候,他有些像呕吐。 从第五个人开始,他就记不清楚了。 因此,当与早乙女?阿尔特在美星学院再次见面时,米歇尔产生了如火烧一般的厌恶感和嫉妒感。 那是自出生以来就决定好自己将来是“什么人”的男子。 是拥有家人、名声、民族和传统,并将这些体现出来的男子。 是不到半年,就快赶上自己付出血与汗的努力才获得的飞行技术的男子。 那个男子不用弄脏自己的手,无需再杀人的泥沼中爬行,双眼只望着天空。 每次看到他那双眼睛,米歇尔就产生怒火。 那是一个具有天赋才能、血统和美貌,却从不利用,只为自己理想而活的美男子。 s.m.s的工作就是杀戮。 的那个阿尔特投身于这样的工作中时,想大骂他,叫他看清现实的冲动。以及不想让他看到那残酷现实的想法,就会在米歇尔的心中交错。 (能染污那家伙的,只有我。) 那个人决不能在杰特拉帝地方叛乱这种寒酸的小舞台上落下人生的帷幕。若他那纯白的翅膀要坠落于大地,必须坠落在更庄严、美丽的地方。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自己,这决不是自夸,米歇尔想道。 米歇尔?布兰这个少年,不是别人。 因此,他想成为一个好朋友、好战友。 (……千万别死啊,阿尔特。) 后座席载着冷冻睡眠状态的兰花,蓝色的vf-25冲进fold断层中。 ※※※※※※※※※※※※※※ “满漂亮的啊,小不点!唱个歌吧!” “你说什么!” “你的歌也许能打动我们心中的所谓文化哦!谁叫你生得一副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脸!怎么样?” 铁木真感到生气。 眼前的地球人,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同。 那些微缩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要么舍弃高傲的态度,丑陋地向巨人们求饶,要么把巨人们看成野兽。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像那两类人。 他只是愤怒地看着铁木真,而他站立着的身影,看起来异常高大。 “我拒绝!” “你说什么?” “那些给钱就表演的路边艺人也许会表演,但我说过,我可没有供你们这野蛮家伙观看的艺术!所谓艺术,是给热爱的人欣赏的,是奉献给关总和神明的!” 他的话语,有着不亚于杰特拉帝人的音量和沉重感。连正准备下令攻击的ous司令部的人们,在通过麦克风听到他的声音后,都被这种声音打动而停止了活动。 “你……说什么……!?” “你以为把不远万里赶来的艺人监禁起来,我们就会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为你们表演了吗?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木头脑袋!” “你敢骂我是木头脑袋……!?” “无情无义无血无泪的人,不是木头脑袋是什么!连雪莉露的真心都不了解,还敢大言不惭!” “你这家伙!” 铁木真不顾部下的劝阻,解开了枪的保险栓。看到这一情况,窝阔台下定了开炮的决心。当然,阿尔特自己也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只要表现出艺人的觉悟,为窝阔台营救雪莉露争取到时间,那就够了。 (……看枪吧!让你见识死亡之花盛开时的美丽!) 这时,蓝色的vf-25g冲破云层降下。 那是机翼下装配着四支特殊大型指向性扩音器和全息投影仪的,米歇尔的valkyrie。 在其后座部吹着的超低温暴风中,有一位以惯性缓冲式安全带和自己的力气握住麦克风,露出灿烂笑容的绿发少女。 (兰花……!?) “大家,相互拥抱吧!直到银河的尽头!” 大音量的序曲,朝基地放射。 水面摇曳、大气中扩散开风之环。 那是震撼灵魂的蓝色电流。 兰花的歌声充满整个基地,温暖他人的心意、祈祷幸福的愿望,在然们心中荡漾。 “那……是什么……?歌,不是讨厌的东西吗?” “……那个……那个……就是艺术!竖起耳朵仔细听吧!那就是真正的艺人!” 趁铁木真松懈的时候,vf-25f化作一阵风起飞了。 ※※※※※※※※※※※※※※ 这是奇迹一般的时刻。 谁都没动一下。 歌声如流星从黄昏的天空落下一般,感染了士兵们的心。 这些男子自从出生以来就像这样,从来没有体验过军旅之外的生活,伴随他们的朋友,说哦壕沟、泥水、以及真空的冰冷,枪和宇航服,就是他们唯一的家人。 他们的人生,就是战斗到死亡的那一天,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是能够通过文化而从战争中解放出来的种族。 因此,就算因为一个小小的契机而发动叛乱,并死在同胞的枪口之下,他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舍弃了他们。无论是镇压一方还是叛乱一方,这些海军心中充满的,只有绝望。 可是,这首歌不同。 兰花唱的这首歌中,充满了对“某个人”的思念。以及想为这个人做点什么的思绪。 “不是吧……在这种地方……” 叛乱士兵中的一个人吃惊得把手中的枪都掉在地上。 兰花的笑容如光之矢般耀眼,每次微笑,都有枪从某个士兵手中滑落。 当然,她的笑容并不是单独为某个人,就算是以对阿尔特的思念为根本,也决不单为阿尔特一人,那是兰花?李这个少女回报给支持自己,爱着自己的世界的微笑。 是给所以听众的无偿的爱。 是在无尽的黑暗宇宙中,对爱不屑一顾,只会继续战斗的男子们几乎忘却的母爱。 是包容他们如星尘般渺小的生命的爱。 “……我还以为首场演唱会绝对去不了呢……” “那个姑娘……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还来为我们演唱……” “为了我们……” 男子们哭了。 自出生以来,他们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为了战斗而被制造出来的生物武器。 所以,他们不会再做出把枪口对准同胞的愚蠢行为了。 ※※※※※※※※※※※※※※ “……那究竟是……” 看到满脸惊讶的窝阔台,身边的副官甚至产生了“这个人难道真的是笨蛋”这种想法。 “您不知道吗!?” 副官如同看到不知道佛理德里希大王的德国人、或是不知道吉祥天女的印度人一样,吃惊得眼睛睁大了。 “那个姑娘正是抓住代演的机会冲到明星宝座上的‘超时空灰姑娘’……” “超时空……?” “就是兰花小姐!” 说完之后,副官不再理会窝阔台,而是入迷地听着兰花的歌。 ※※※※※※※※※※※※※※ “哼,每个家伙都这样!” 听歌听得出神的部下们是根本不会听到铁木真的骂声的。刚才心中还燃烧着对人类的愤怒以及杰特拉帝荣耀的部下们现在全都双眼呈心状,痴痴地望着兰花。 “喂!” 看到自己的副官、身经百战的powerde suits飞行员奥伊格尔把鼻血喷得整台倍力服都是,铁木真放弃了说服的念头,坐进如同装甲舱上装了手脚一样的战斗囊中。 (歌算什么!杰特拉帝怎么可能被那种东西奴役!) ※※※※※※※※※※※※※※ “凭那样的旧式机体!” 由于预测到那个领袖模样的男子会对兰花发动攻击,阿尔特在战斗囊起飞的同时,也驾驶隐藏在岩石背后的vf-25f出发,以gunpod的手枪进行攻击。 “切!” “打偏了!?” 不过,必杀的子弹,只是擦过了战斗囊的装甲板。没有进行大气层内的试射和调整是他的疏忽。奥兹马那样经验丰富的人也许可以通过感觉进行调整,可是,阿尔特却是第一次在大气层内战斗。 “不管怎么说,战斗囊只会跳跃而已。” 阿尔特瞬间将gerwalk形态变为fighter形态,朝预测敌机进行方向的上面移动,在空中变为battoroid形态,占据上方死角进行狙击的位置。 “太天真了!” 在这之前,他们都属于同一方,因此,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而这个事实让阿尔特在扣动扳机的时候产生了瞬间的迟疑。 铁木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启动装备于两足内的推进器跃起,同时,将两手和两足变成机翼,与从背部移动的主喷射器合体,在一瞬间变为和kyrie相同的飞行形态。 “什么!?敌方的valkyrie?” “这叫做新型grudge!好好记住了,敌人!” 紧急上升的铁木真机绕道狼狈的阿尔特身后,展开微型导弹的弹幕。阿尔特以手持机关枪迎击,随后变为fighter形态,旋转着试图绕向铁木真身后。 “……那个gurdge,竟然跟着valkyrie啊……” “这可是在avf计划中经过测试的!熱核爆发引擎的功率可不输给你哦!在这颗星球上的话,赢的是我。” 大胆地将机体倾斜,借助空气阻力华丽停住的铁木真轻松地躲开了阿尔特的高速下降,再以半回转绕到后上方,瞄准阿尔特射出必杀的荷电粒子光束。 “回答我!你根本没有胜算!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尔特以高速下降擦过地表,以gerwalk的空中悬停动作,利用卷起的泥土做诱饵回避了攻击,并利用势能巧妙地操纵两足上的推力偏向喷射孔。以高速回旋再次飞向空中。 “什么!?” 看穿阿尔特绕向后方意图的铁木真飞翔着,试图绕到更后方。为了避免被他绕到后方,阿尔特采取了复杂的旋转。两然纠缠在一起,如剪刀一般既不离得太远,也不靠得太近。 “我们是杰特拉帝人!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种族!你们这些家伙别妄想对我们指手画脚!” 铁木真吼叫着,他的面部因为重力而扭曲。超高机动微型导弹群逼向vf-25,不过,从极其勉强的角度发射的导弹,是不可能命中的,阿尔特以干扰波和高速旋转避开了每一颗导弹。 “就为了这种理由吗!” “闭嘴!要我说出你肚子里的想法吗!杰特拉帝人是没有歌曲、没有文化,甚至不知道战斗为何物的可怜种族。是我们地球人不加以教导的话就什么也不知道的身躯巨大的孩子,对吧!” 变回战斗囊形态,以姿势控制推进装置并用的方式如滑翔机般乘风飞行的铁木真用手中的冲锋枪齐射。做出回避动作的阿尔特机在强劲的疾风中摇晃。先不提机体性能,在大气层内战斗、以及应付这颗星球上复杂气流的经验,对方远比阿尔特丰富得多。 “别开玩笑了!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有了自己的文字、语言、赌博、还有自己的酒,可不是按你们的标准所说的没有文化的白痴!” “切!” 变成gerwalk形态的vf-25以机关枪攻击着下降的grudge,却无法对其造成决定性的打击,自己的右肩部反而中了一发微型导弹,导致装甲爆裂。 “我的一族,是在那次战争中率先成为macross一方的海军!在波尔特沙毁灭后,我的爷爷他们就一直死守在地球轨道上!可是,那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被你们随意地使唤吗!只有战斗,才是我们真正的文化!” 阿尔特在听说33部队是由投降的杰特拉帝人和站在macross一方的杰特拉帝人组成的时候,曾经以为后者是恶棍,现在的他为那种想法感到羞耻。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铁木真为拥有站在地球人类一方的祖先而不满的原因。 (可是,这也不恩那个成为随意杀人的理由啊。) 着陆的grudge火力全开地射击,冲锋枪子弹和荷电粒子光束、对空激光炮如暴风骤雨般袭向在云层中飞行的阿尔特。 “……这又如何……!” 阿尔特一面拼命控制住气流,一面变形为battoroid形态,将针点防御壁集中于左腕的盾上抵挡荷电粒子光束。vf-25在空中翻滚着回避冲锋枪子弹和对空激光炮,接近信管的霰弹、暴风的冲击、以及重力的三重奏击打着阿尔特的身体,使他那端正的脸庞变得扭曲。 “所以呢!战争就是我们的文化,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们就是为此而被制造的,并像这样生 存了数十万年,从你们还是原始人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我们的身体里流着这样血!” “开什么玩笑……!” 在抵挡攻击时产生的反作用力中,阿尔特绕到云层后面,并以此为遮蔽变形为figter形态,以远超铁木真想象的速度急速旋转、下降。 继承自旧?统合军的f-14战斗机的vf-25的可变机翼可以通过与机动性的配合,转换最适合获得杨力的角度,即使在大气层内战斗也能发挥无以伦比的机动性。 面对追求宇宙、的重力环境、大气内、水中的呢个一切环境都能使用的可变战斗机的fronirer政府—i的回答之一,就是通过采用与基地用机yf-24不同的可变式机翼,确保在大气层内也保持和宇宙中的相同、甚至更强的战斗能力。既然以行星移民为目的,那么,成不了能够解决移民行星上出现的各种灾难的救世主,就毫无意义。 “那么,我问你!走路的时候,是同时伸出右手和右脚吗?” “什么!?宇宙中哪有那样傻的家伙啊!手脚同时伸出的话,不是成白痴了吗!” 两枚悬挂在grudge下方的大型导弹喷着火焰发射出去了。这类似球根的导弹在vf-25和母机的中间地点以y字型展开外装,贴于装甲封闭装置内面的卫星导弹如暴风雨般倾泻而出。 (广域扫射用密集导弹发射装置。) 数量过百的弹头和喷射火焰,将不满晚霞的天空染成白色。 “……我的民族在两百年前就像那样走路的!我们就是那样的民族!” 不过,vf-25的机动性远远超过铁木真、甚至导弹设计者们的想象。铁木真以为阿尔特的集体在稳定性极端低下的状况下会如落树般摇摇欲坠,可是,它却通过内置于机首的isc(注:interia store vert-er),也就是内部缓冲器,实现足以让普通机体折断的高速旋转,并在反复的超高速变形中,用机关枪ser枪将导弹一一击落。 那是在兰花的歌声中飞舞于茜色天空的纯白之鸟。足以摧毁一个战队的弹幕,跟不上它的机动性的机体,或坠落于荒野、或炸裂与虚空中。 “那又如何!?” 铁木真一面利用逆关节腿部的抗冲击性左右跳跃回避着阿尔特的对地射击,一面愤怒地射击。阿尔特发射的微型导弹描绘出巨大的扇形,如同鸟的翅膀一般,逐渐展开、飞翔。 “到了明治时期,才放弃了那种走路方式,因为那种走路方式不适合使用枪!可是!就算走路方式改变了,日本人也不会变得不是日本人!” 看穿了发射时的反作用力造成的动作变化,提前做好了预测射击准备的阿尔特发射出的导弹,击毁了gurdge的右臂。 “更何况,走路方式是个人的自由!想那样走的话,现在也依然可以!我的父亲,现在也是那样走路的。” “听不懂你喋喋不休地想说什么。我们就是像那样被制造出来的!生存的方式只能遵循体内流淌的血液!” 也许是由于变形机关受到冲击而损坏,gurdge的各个部分都做出奇怪的动作。 现在,可以轻松地以空中轰炸来解决他。 不过,阿尔特并没有那样做,而是以battoroid的形态降落与gallia 4的荒野。 (我不能杀掉他。) 在兰花和雪莉露能看到的地方,他想尽量避免出现有人死亡的事。而且,他也不想帮助这个任性得让人感到恶心的饿鬼实现在战斗中像英雄一样死去的愿望。 (饿鬼就要一巴掌打醒。) ……阿尔特感到羞耻。 这个男子,简直就是不久之前的自己。什么也不做,只会抱怨,把不利的因素通通推给家庭出身和环境,他们的不同之处,仅仅在于反抗环境和把环境当成停止思考的工具。他们没有多少区别,就像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 看看米歇尔、科兰、piie小队的成员们、德川先生,他们都没有把自己的血统作为借口,而是充满尊严地和人类共存啊。 这个男子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呢。 (不,仔细想想,也许我自己以前也不明白吧。) 如果没有邂逅雪莉露和兰花,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吗。这样一想,阿尔特就感到脊背直冒冷汗。 “……喂!你不是说想看艺术吗?” vf-25猛地拔出了刀。 “啊?” 当然,铁木真并没有骑士道精神。 他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阿尔特,利用他当人质,让局势发生逆转,这才是他心里所想的。 “就让你看看吧!” 阿尔特将意识切换了。 随着一声沉重的声音,接近十吨重的vf-25同时伸出了右手和右脚。 “啊咿呀,暂~~” “……你在说什么?” “暂~~~” 这是从腹腔中迸发出的声音。 即使少年的声音,又是青年的声音,也是少女的声音。可以说,——这是神之声。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就是歌舞伎十八番之一的“暂”。 这是主人镰仓权五郎平景、政收拾欺负善男信女的恶霸的故事。要收拾的恶霸是恶神,镰仓权五郎是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怨灵。五郎是怨灵,而他一直眼睛被射中的样子,据说就和一代逆贼平将门一样。 即使是充满怨恨和憎恶者,只要被供奉为善者,就会成为从恶人手中保护善良人们的力量,因为其形象寄托了人们的愿望,将门是守护江户的神,权五郎也被奉为百姓的守护神。 当然,铁木真并不知道这些。 他知道的,就是自己处于下风,因为,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因为他明白,不这样做的话,被打倒的就是自己。 不过,vf-25仅仅是利用重力、而非抗拒重力的步伐,向斜边踏出一步,上体巍然不动。 阿尔特的眼睛看穿gurdge的一举一动,肌肤感受到铁木真的杀气。这样的话,他自然能够看出火力的长线。即使导弹落在舞台上,演员也不能相互商量。瞬间看出共演者的意图,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而e gear追踪着阿尔特的精妙动作,内置的生物磁力感知器良好地领会了他的意图。这是自vf-19a开始导入的装备,通过读取人体周围的磁场,系统能够先于思维计算出飞行员的意图和健康状态。 “小伎俩!” 导弹与荷电粒子光束连续发射。 不过,在阿尔特的舞蹈中,这些攻击只是扬起尘土,无法形成致命打击。 (为什么。) 铁木真感到恐惧。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灵活的战斗机动,在杰特拉帝五十万年的战斗手册中,没有这种动作的记载。battoroid看起来异常巨大。 “吾乃露玉川上游、浑身是胆的坂东武士,武藏一族第十九代首领,人称镰仓权五郎平景政是也!” 这是在古武术中称为“难场”,在歌舞伎表演中称为“六方”的动作。 在战斗中,正面最多六十度范围是有效射界。 从使用刀剑的古代战场到使用导弹和激光的现代战争,这一点都没有变化。六方的动作是真髓,就在于总是避开正面,而从斜角攻入。回避射击延长线的动作与逼近敌人的动作成为一个整体,由于重心不会动摇,这种步伐远比gradge迅速、凌厉。 “年方十大,跨越银河星汉,以一条相传杀法,显吾神威!” vf-25的针点防御刀闪着光辉,在铁木真眼中,其产生的震慑力不亚于镰仓权五郎所持的一丈(注:约三米长)大太刀。 (糟了。) 铁木真的本能告诉自己,不杀对方就要被对方杀死。 他放弃射击,打开pod后方的主推进器,准备踢向阿尔特头部。小口径的激光,grudge可以用装甲抵挡,而倾注整个机体质量的一踢,就算对方拥有惊人的机动性,也是难以完全回避的,而且,就算能回避开,他也可以迂回到后方进行全力射击。 不过,阿尔特的动作中没有显出丝毫焦躁。 “天下一流的豪杰,即是在下!” 阿尔特展现了神技。 vf-25弯曲膝部,滑行道跃起的grudge正下方。这就是借助精妙的膝部动作和重力加速同时完成弯膝和移动的组合动作。 刀如行云流水一般插进了grudge后方的主引擎。 这样就可以避免直接伤到里面的驾驶员。 铁木真的机体随着惯性坠入后方的湖中。 “不过……给我记住!宇宙,可没有广阔到能容下两种不同的生物共存——” “前来拜访!” vf-25并不理会愤恨地说着最后台词的铁木真,而是做出了一个亮相的姿势。 (血统和出身,怎能决定生存方式!) ※※※※※※※※※※※※※※ “她可真厉害啊!” 大脑中储存着无数歌手的数据,很少赞扬别人的格蕾丝发出了感叹。 被巨人们围在舞台中央,接受潮水一般涌来的赞美,被众人要求签名的兰花的歌声,具有如此强大的感染力。 “是啊……那个孩子确实厉害!” 雪莉露也背对着黄昏之光,紧紧捏住座位的扶手,她的手几乎要捏出血来了。 ——当知道兰花要想为阿尔特庆祝生日的时候,雪莉露的心中燃起了对抗的意识,她也想为阿尔特庆祝生日,这是事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只是,她的心中总是忍不住这样想,希望与阿尔特共度过这段时光。 因此,当兰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作为女性的屈辱。 可是,她有觉得不是这样。 自己为她的歌着迷。 自己被从黄昏的天空中降下,一心歌唱的她的歌声震撼了心灵。 那种歌声,让内心交织着屈辱与嫉妒的自己产生了感动。 雪莉露惊讶于这位自己前不久从歌迷中发现的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少女,竟然具有如此实力。 (啊,我居然哭了。) 雪莉露没有擦拭滂沱的泪水,毫不掩饰哽咽的声音,只有在兰花带给她的陶醉与屈辱中哭泣着。 (我必须胜过那个孩子。) 雪莉露下了这样的决心。 兰花的歌声是如此优美动听。 惟有永恒的晚霞注视着雪莉露因屈辱而颤抖的背影。 mother’s·lullaby gallia 4的夕阳映照了乱云,如同被恶作剧的神揉捏过一般,看起来仿佛一座巨大的城郭。 厚度达数百米的云层,在晚霞的天空中无线延伸,如同墙壁一般屹立在valkyrie旁,这种景象颇为壮观。 (和母亲说的一样……) 不知道那样的乱云会不会在ind 1的天空中膨胀炸裂开。 云都是水蒸汽,周围全是会呼吸的大气。 无论到什么地方,没有宇航服也能偶呼吸,也能够沐浴在恒星的光芒中而不必担心宇宙射线的辐射! 阿尔特让兰花坐在vf-25的后舱,自己坐在驾驶舱中,心情十分愉快。 “哇!真漂亮,真漂亮啊!阿尔特,那是森林吗?” “是啊……!ind 1的中央公园和这相比,简直就是小庭院……!” 在两人的眼前的,是被称为构造树林的,gallia 4特有的森林。 高度为八十至一百米,类似巨大的红树的树木组一个任何时候都能抵挡暴风的巨大框架,苔藓、地衣、以及寄生木等在这个框架中共生,构成了巨大的构造树林,红树的树干为小型植物和动物提供了水分,保护它们不受暴风侵袭,而这些动植物死去后,又为红树提供了养分。 “在每年都会发生数次暴风雨的时候,红树林都会受到严重破坏,不过,被暴风雨吹奏的种子,又会在新的地方形成新的树林。” “真厉害……那森林,在这个星球的暴风雨中一直生存着啊……!” “是啊……有时间的话,下次叫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嗯,嗯,到那个时候,雪莉露小姐一定也恢复精神了吧。” “你说雪莉露啊……” 在那次战斗之后,阿尔特没有和雪莉露说过话。 因为,米歇尔强硬地坚持要他和挺身救了他的兰花一起回去参加首场演唱会,尽管阿尔特觉得那样就更难和雪莉露说话了,但这位金发的朋友却说“你就这么喜欢在伤口上撒盐吗”,并执意要求他们离开。 (总之,过后再去向雪莉露道歉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阿尔特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尽管和其他人一样对女孩子有兴趣,但比追求这个,阿尔特觉得飞行更有意思,而且,他也陶醉于从vajra魔爪中拯救人类的使命感之中。每次想到雪莉露和兰花的心情,沉睡于他内心深处那个“女性的自我”就会苏醒,这让他感到恐惧,但他一直故意对这种恐惧视而不见。 结果,阿尔特只知道自己和父亲虚构的那个虚幻的少女“有人”如何被爱。因此,在否定过去的时候,阿尔特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 兰花开始歌唱。 那充满回忆的摇篮曲,飞向无尽的云海中。 熱核反应引擎的振动,发出不亚于风声的音量。而让听着感到温暖的优美旋律一直飞向天空的尽头。 那是看到了真正的天空和真正的森林的少年少女的欢愉之歌。 世界多么美丽啊。 人在这个世界中是如此渺小。 “——为什么,我们会到这里来啊——?” 歌声融化了少年冰封的心,他说出了内心的话语。 尽管这并不是舞台上那种华丽的言辞。 “因为,我想对你说……” “啊?” “生日快乐,阿尔特!” “啊……” 阿尔特为自己没意识到这个而羞愧,而兰花那可爱的笑容让他面红耳赤,并低下了头。可以说,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兰花是真正意义上的异性。 “啊……那个……” “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不是……那个……怎么说呢。” “啊?” “谢谢你。” 只为了说出这三个字,阿尔特却体验到了在舞台上都没有体验过的紧张。 他明白了,自己对男性抱有爱意。不仅在舞台上,甚至在从舞台上下来之后,那个作为少女的“有人”依然为男性心碎、流泪、散发着女性的魅力,、对男性抱有爱意。 不过,现在不同。那种在他的心中高涨的、想体会女性纤细手指和唇的心情,和以前的心情不同。 不过,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样的心情,阿尔特就突然发现机体被重力往下拉,机体急剧下降。 “呀!!” “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全身好重。e gear的动力停止了。仪表盘的灯光完全熄灭。失去电脑控制的vf-25如同失去平衡的纸飞机一般,坠向云海。 (……紧急……逃离……) 阿尔特身穿e gear,可是,坐在副席的兰花只穿着普通的宇航服,很可能无法承受紧急降落。更糟糕的是,阿尔特正准备伸手拉操作杆,将她弹射出去的时候,机体被某种不同于气流的东西摇动了。 (vaj……ra?) vf-25的机体被土黄色的vajra抓住了。它那可怕的复眼,正盯着两人。 “啊!” 阿尔特条件反射性地按ser炮的扳机,炮却没有发射。 响起的,是vajra的爪子轻易切碎顶盖的声音。 “兰花!” 阿尔特拼命想启动e gear,并拔出腰间的手枪,可是,从破碎的防风玻璃中灌进的风,将他的身体压在仪表盘上。 “阿尔特!” vajra用副腕小心地抓起兰花,如同抢夺宝物一般,随后,它扇着翅膀,仿佛在嘲笑下坠的vf-25一般,逐渐消失在布满晚霞的天空中。 “可恶!!” 呈现在愤怒和无力感充斥全身的阿尔特眼前,是构造树林形成的如墓标一般的森林。 ※※※※※※※※※※※※※※ 黑暗是最讨厌的。 黑暗总会勾起贫民街时的回忆。 那是一个只会夺走、却从不给予人们尊严的地方。 因此,雪莉露最讨厌黑暗。 “啊……!” 在她正准备服用格蕾丝递来的药时,突然停电了,她手中的药片撒到了地上。本来隔六个小时就要服用一次,但由于到了gallia 4就倒下,已经隔了很长的时间。因此在这颗永远被黄昏包围的星球上无法得知具体时间,雪莉露并不知道已经隔了多长时间。 “你没事吧!?” 在停电结束,恢复光亮的时候,雪莉露有一瞬间期待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是阿尔特,不过这个期待落空了。 “……米歇尔?也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 “抱歉……” 身穿e gear的米歇尔抱歉地笑了笑,并扶了扶眼睛,随后继续说道。 “阿尔特和兰花乘坐的机体,由于刚才的d脉冲爆发而失去了联系。” “d脉冲爆发?” “那是恒星规模的电波障碍。vf-25的电子设备是无法承受的……轨道上超级fold跳跃装逼似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雪莉露脸色大变。她不愿相信自己失去了必须超越的对手,以及心中挂念的少年。 “我想用vf-25搜索他们。通信网络被d脉冲爆发破会,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吧?” “你和阿尔特完全不同啊。” “算是吧。” 这是真的。 那个不可思议 的少年粗鲁、迟钝,却在某些方面相当纤细,有时候,甚至比她更像一个女性。 自己在意他的侧脸,对他的事挂心,是为什么呢? “……那么,我也去。” “喂!” “我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等你们,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驾驶,我在学校学习过,知道怎么飞行——” 雪莉露以凌厉的目光盯着米歇尔,那种目光仿佛在说自己不会接受任何劝阻的理由。米歇尔非常清楚,只要女性露出那样的目光,就表示她的决心不会动摇。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和我保证像个乖孩子一样坐在后座上哦。” ※※※※※※※※※※※※※※ “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卢卡·安杰洛尼。” 里昂一面用捷克制的玻璃指甲刀精心打理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指甲,一面以施虐者的口吻这样说着。 在frontier政厅辅佐官办公室里,身穿与办公室气氛不相称的美星学院制服的少年红着脸反驳道。 “作i技术顾问以及s.m.s的一员,我孩子是采取了最有效的行动。” “……的确,你的战友得救了,雪莉露·诺姆也得救了。……可是,这毕竟是大人的社会,并不是得到好结果就可以,在我们的世界里,不守规则是最让人讨厌的事。” “关于提供超级fold跳跃装置技术情报以及作为资材的水晶这一点,我代i向您表示感谢。” 卢卡以在学院内难得一见的冷酷口吻,说明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预先决定好的。 “而且,对你们政府方面无法公开运用的新技术进行实地测试以及实战评价试验,也是s.m.s的存在意义之一,我……不,在下认为,我们的行动是在职权范围之内的。” “原来如此……你是个为朋友着想的人啊。” 打理好食指之后,里昂开始打理中指。 “不过,那样的行动的结果,就i和政府的关系……不,我也不拐弯抹角地说恶劣,我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出现了裂缝,关于这一点,你怎么看?” “这……” 卢卡咬紧嘴唇,浑身颤抖。那是基于信念的行动,这么看来,他的权力和经验都相当不足。 “……呃。” 里昂一面叹息,一面摇着头说道。 “卢卡,你认为权力的本质是什么?” “……您是说本质?” “我认为,权力的本质是差别,权力、情报、军事力量、资金……不管是什么,作为统治者的我们和普通市民之间,有着绝对的差别。” 里昂站了起来,俯视着窗外frontier的街景。 “看看那条街吧,住在街上的人们全力为眼前的事忙碌,根本不理解统治是什么,比如,这个银河是以什么样的系统来维持运转。然而,我们却完全清楚他们的生活,并能够控制他们的生活。你明白吗?这就像蜂群一样,或者说,像一个大型的网络一样,蜂后、或者说中枢服务器控制着全体,而每一个终端,只会对眼前的事做出反应。” “……那是战前的思考方式,在人人都能通过银河网络处理各种信息的现代,人们用自己的头脑分析情报,拥有作为民主政体的一员参与社会事务的能力。” “这是理想化的观点。” 说着,辅佐官对少年那过于单纯的理想化观点嗤笑道。 “事实并不是那样。人们为了生活而用尽全力,根本没有想象社会整体的构造的能力,就算打算那样做,也只不过是在接受和传播媒体所宣传的主义和思想而已。更何况,他们并不具有任何具体的力量,这就是差别。” “拥有权力者,和普通市民是价值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这听起来有点像君权神授的世界吧,我不否认。举个例子吧,当你我从银河网络听到发生暴动的新闻时,会为钛复合材料的升值对经济造成的影响感到担心,而这个时候,他们却在为新纽约大都会棒球联盟担心呢。” “这种说法是不是过于自大了?” 卢卡的声音中带有某些厌恶的情绪,不过,他也不清楚这是针对里昂,还是针对生下来就注定是统治者的自己。 “基本的人权平等是权力平等的最底线,而特权并不被否定。而正是由于我们具有特权所产生的差别,维持着社会的运转,不对吗?” “我不否认……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想把这种特权用在好的方面。” 不知是不是为了满足嗜虐的快感,里昂从抽屉里拿出装宝石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这是……超空间共振水晶体……?” “没错,新·统合政府曾经不惜血本地追求它……而现在,它就在我们眼前,其力量——你是知道的。” “……是的,能够跨越fold断层通信、移动成为可能,甚至具有干涉fold通讯波的能力……” 这颗在宝石箱子中闪闪发光的原石和挂在雪莉露耳朵上的那个一样,也与阿尔特在vajra母舰中发现的有着相同的光辉。 “没错,你的fold诱导通信装置以及超级fold跳跃推进器、星际超广域通信干扰系统……这一切,都是他们——vajra带来的。” “vaj……ra?” 尽管并不是没有想到,但卢卡还是惊讶得声音颤抖。对于这个男子,或者说身为统治者的他们自己而言,vajra不是敌人,而是猎物,而这一点,必须对民众隐瞒。 自己会不会因此比七濑鄙视,尽管这样想着,他却不得不以上流人士的表情,说出和自己所想差别很大的话语。 “……为了我们的生存,这种力量是必要的。现在仍有超过一千的杰特拉帝基干部队在银河蠢蠢欲动,为了我们的生存,就牺牲vajra吧。关于您和比鲁拉的意向,我自己i都了解。” “比鲁拉的意向啊。” 里昂优雅地拂开垂在脸上的刘海。 “——现在可不单是那个。控制银河规模的物流和情报——我们所追求的可不单是那样。” “您指什么?” “prote culture星际共和国没有完成的奇迹——现在,即将揭开序幕——!” ※※※※※※※※※※※※※※ “——” 在外屋等着雪莉露更衣的米歇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视线停留在地板上的药丸上。 大概是停电的时候雪莉露掉的吧。 “唉……连药都不是普通货……” 这个金发少年一面苦笑,一面盯着拾起药丸上的标记,这时,他的脸色变了。 “witch craft” 他对名为是“魔女术”或者“魔女术师”的这个制药公司的名字非常熟悉,那是生产使狙击手精神稳定,消除指头轻微颤抖的精神安定剂的军用制药公司的名称。 尽管米歇尔并不依赖那种的药物,但他在s.m.s的目录上曾经多次见过,并且记住了这个风格独特的公司名称。不管怎样,那并不是制造头痛感冒药的公司。 (我记得……那是gy的制药公司吧……) “你在做什么啊?米歇尔。要出发了,难道说,要我自己驾驶飞机去?” “饶了我吧!” 身穿飞行员制服的米歇尔一面对雪莉露开玩笑,一面把拾起的药收进e gear的耐重力药箱中,走出病房。 ※※※※※※※※※※※※※※ “呜……” 头脑中如同吊钟被缠 于其上的蛇撞得咣咣作响一般,视线无法集中,头脑阵痛。 在黑暗的驾驶舱中,阿尔特觉得自己就像因贪恋美色而堕落,藏在吊钟里被恋人化成的蛇袭击的安珍和尚,不过,在阿尔特以往的演出中,他一直扮演的是那位恋人清姬。 恢复失去的意识是很可怕的。 阿尔特搞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是歌舞伎演员还是学生,或者说是飞行员。 甚至不清楚早乙女·阿尔特这个人格是否真的存在。 (现在恐怕也仍然是在演戏,扮演对父亲产生叛反心理,想成为飞行员的青年——!) 矢三郎的话语在他的脑中回响着。 不。就算是那样,演技也是作为主体的演员不可缺少的能力,其内在是通过演技这种行为表现出来的。如鹦鹉学舌照搬剧本的表演,以及如儿戏一般假装对内在的理解,总有一天都会被废弃…… “切。” 阿尔特以新剧理论拂去师兄的幻影之后,在完全黑暗的驾驶舱中自己做着检查。 (d脉冲爆发……消失了吗?) 仪表盘恢复光亮,vf-25再次启动了。机体铲倒了数百米的红树林,几乎是以水平方向着陆。在能量转换甲没有能量的状态下,分子强化材料框架仍然承受住了冲击,这是因为vf-25为他抵御了风。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阿尔特真想给爱机一个拥抱。 (对了,兰花!兰花怎么样了——!) 阿尔特将兰花刚才所坐的后坐部的顶盖以装甲堵住,将紧急通信的信号灵敏度调整到最大。在宇宙漂流时,要启动共通规格的信号呼救,在frontier,这是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基本常识,只要有意识,就能启动信号。 (拜托了啊……!) 对阿尔特而言,几秒钟都如同一小时或者一天般漫长,终于,显示器上表示信号发出振动的红光亮了起来。 (太好了。) 由于宇航服的信号具有识别穿着者生体反应的系统,发出振动就说明没有死亡,阿尔特放心了,同时,心中充满了对抓走那个柔弱少女的vajra的憎恨。 他不愿看到兰花像基里亚姆,以及遭vajra毒手的人们那样死去。 vf-25展开双足,飞向不满晚霞的空中。 阿尔特开始追逐vajra。 ※※※※※※※※※※※※※※ “——那是?” 擦着一望无际的红树树冠飞行的阿尔特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随着他的接近,人影逐渐变大,到最后,他发现那不是人影,而是有着人类形状的某种东西。 那是从背后伸出巨大炮塔,装有双臂的“空母”。 “mac……ross……?而且是初代形态的……?” 初代形态,也就是dsf-1型macross究竟发生了什么,史学家也没得出结论。 以前,那被认为是与杰特拉帝对立的“检察官”的战舰,也有那是与波尔特沙基干不对不同的女性士官舰队的炮舰说法。不够,macross型号完全相同的舰,在这五十年里从来没在银河被发现过。 也许,被认为是其中枢的fold系统在第一次星际大战之后的永远消失,而“macorss”之迷现在依然在新闻志和学会里被人们争论不休吧。 尽管如此,在与杰特拉帝达成和平之前,当时不具备设计宇宙船技术的人类已经开始仿造数艘sdf-1,并于站后不久建造完成。其中一部分以“megaroda—01”为首,设计方针变更为宇宙移民舰,不过,大多数舰都具有分区域构造,容易建造、可以实现承受长距离居住的单舰fold跳跃、以及能够运用valkyrie和具备强大火力、并能通过变形获得高机动性,因此,它们作为移民船团的先头部队的旗舰,开始了外宇宙空间的旅行。 “兰花……在那里面……?” 阿尔特被这足有macross·quarter四倍的巨大身姿所震撼。“要塞舰”之名并非吹嘘,尽管一半沉在湖底,全身被构造树林覆盖,但这丝毫不影响其雄伟英姿。 (舰体编号扫描……cv/sdf-339“b·j·global”!?) 那是sdf-1初代舰长的名字,也是终结第一次星际大战的英雄的名字。而且,电脑上显示了另一个更让他吃惊的事实,那就是,“global”是第一一七号调查船团,即兰花和奥兹马曾经居住的船团的旗舰。 那是十年前被vajra击沉的船,如今,却成了vajra的巢穴。 阿尔特一面感慨造化弄人,一面加速引擎向“global”靠近。 在接到追随而至的米歇尔发出的信号时,一心想就出兰花的阿尔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和基地联络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情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安。 (我真是没用啊……) “……听得到吗,阿尔特。我和雪莉露在离你一百海里的后防,马上就能与你会合了。” “雪莉露?雪莉露也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 雪莉露不满的大叫声从耳机传来,直刺阿尔特的耳膜。 “我可不是找你的!而是因为担心兰花!” “兰花……被抓走了!” “什么!?” “她被vajra抓走了。被带到眼前的macros……‘global’里。我这就去把她抢回来。” “那么,的呢个我们会合之后再去。” “不!” 阿尔特语气强硬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你带着雪莉露吧!米歇尔,你就做我的后援吧!没穿e gear的情况下进入空中混战的话,会死的!通信完毕,我这就去迎敌!” “喂!” 阿尔特并不听米歇尔的劝阻,而是将vf-25变为gerwalk形态,追近global前的湖面。这时,一个如真红的闪电一般的身影从global中冲向天空,仿佛要将黄昏的天空划破。 ※※※※※※※※※※※※※※ “……状况开始。监视对象q1被捕获与巢穴中。确认s.m.s所属两架vf-25。” 传到耳中的比雷拉·斯特恩的报告,让站在山丘上俯视战舰的ous的格蕾丝非常满意。 “指令循序变更。由确保q1变为第二目标的重新设定。” “第二——?可是!” 比雷拉对q1……兰花·李表现出过度的反应,通过显示屏传出的心跳的上升、脑内物质的释放、声音周波数的变化,这一切,都显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正在思考兰花的事。这是自然的,不过,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他会受到多大的冲击,让显示屏的数据杂乱到何种地步呢,光是想象,格蕾丝就抑制不住那颗施虐的心中涌起激动,男人都愚蠢得自以为了解世界的一切,无论是比雷拉,还是里昂。 “q1虽然是观察对象,但其价值目前仍然停留在假设的阶段。最优先的目标是作战目标——怎么不回答?” “是。” 对,那样就好了。 为了这一天而一直戴着银河第一经纪人的面具,如今即将揭下。 “你似乎很开心啊?” 构成“格蕾丝”的另一个人格,与她一样成为电子人格的老将军笑道。 “那不是你的故乡吗?” 另一个声音也出现了,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被称为“曼佛雷德”的另一重人格。 “ 因为,终于结束了啊。一切即将开始——与兰雪、玛奥博士以及可恨的虫子们的因缘——” “真坏啊,你感觉到了吗——?我还不能理解这一点呢。” 现在响起的是少女的声音,只要相互将大脑电子化并连接就能够做到。 (不过,这不是没办法吗。) 在格蕾丝十一年的积蓄得到释放的瞬间,她将右手的外装剥开,使植入三连收缩式人工肌肉中的如同触手一样的极粗光纤维展开,插入置于肩部的巨大钢铁块中。这是比雷拉事先设置好,只要这样,格蕾丝就能够轻易完成目标。 “我爱你啊——兰雪·梅。我很爱你哦——雪莉露·诺姆!真的!真的哦!” 从钢铁块、被称为“空间吞噬者”i秘密武器中溢出fold断层,那是牛顿力学完全不适用的空间扭曲。 她的裙子破裂、眼睛在空总漂浮、白皙的义足断裂着飞向空中、意识乘着fold通信波,唱出愉悦之歌。 “银河歌姬之死以及遣队的毁灭。仇恨正熊熊燃烧——” 格蕾丝的下身碎为粉末,在冲击之下飘散于空中,她的瞳孔注视着直冲向天际的红光,那正是希望之光。 “fold通信波是他们的导标——frontier的各位,你们会起到吧——” ※※※※※※※※※※※※※※ “为什么——” 一直在电脑空间吹着口琴的比雷拉·斯特恩那半硅晶片的大脑中浮现出疑问。 “那个女孩——” 兰花·李—— 那不过是奉长官奥康纳大佐之名监视的对象,可是,自从第一次确认她的存在那天开始,比雷拉的心就被她占据了。他大脑里的大部分记忆空间,都被她的影像占据,这并不是比喻的说法。 而且,她的歌强烈地吸引着他。 曾经是gy的飞行员的他之所以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全仿造之物,缘于一个小小的契机。 百无聊赖看着旅行节目的时候,他产生了希望回自己出生的故乡的想法。 在那里,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小型培养公园、经典街景和行驶在墙面上的汽车—— 那些,都应该是曾经存在的。 可是,寻访记忆之地的他所看到,确实储存有毒工业废弃物的集装箱。 在起航之时,这里就有这些设施了,那里的人们对感到惊讶的他这样说道。 (那么——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出现在四处调查的他面前的,是那个奥康纳大佐。 “她”——假如那个人格与gy的大陆化为一个整体、借助数个人格的统一这一方式实现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情报知性体有性别的话——对比雷拉说,他的记忆和身体的大部分,都是政府的仿制之物。 自己是第一一七调查船团的幸存者,在被救助的时候,成了飞行员而进行了机装化改造,“她”是那样说的,也就是说,他的记忆、他的人格、以及他的身体的大部分,都是政府的所以物。 奥康纳大佐对受到剧烈冲击的他这样说道。 “虽然现在不行,但你的记忆可以通过康复训练恢复的。我们的神经细胞技术可以做到,不过,为此,你必须对身体实施更强的机装化改造,成为‘我们’的一员。” 比雷拉无法拒绝“她”的提议。 于是,他从阳光下消失了,置身于“肮脏的工作”之中,坐上不存在的战斗机。 随后。 在听到那个女孩的歌时。 比雷拉的心中产生了某种悸动。 “兰花·李。” 比雷拉振东着声带,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 他活动手臂,将那个旧口琴如护在胸口一般紧紧握住。 这样的动作、以及对记忆的回味,就是他活着的证明。 (记忆、名字、身体、面容,都不是我自己的吧。) 不过,只有那首歌不同。 只有那个少女不同。 与比雷拉的脑髓直接联结的真红色valkyrie vf-27从红树林中飞起。 在不满晚霞的天空中,如天使一般翱翔。 ※※※※※※※※※※※※※※ “那就是……vajra母舰吗。” 被红光包围的“global”崩塌之后,从里面出现的,是比曾经交战过的“空母”级更巨大的vajra舰,在这之后将被命名为“皇后舰”的vajra舰前面,在晚霞汇总发光的城郭都显得如同蜉蝣一般渺小。 这艘vajra舰率领数艘空母级舰翱翔于空中,仿佛根本不受重力约束一样。 “这些家伙!” 阿尔特让战斗机变形,并高速逼近,然而,迎接他的,是暴风骤雨般密集的对空炮火。 由于并不是要发动自杀式攻击,阿尔特借助高速回旋和推力偏向喷射装置进行方向转换,避开其火力。 (什么……?) 这时,黑色与红色交织的光壁向他逼近。 (fold……断层……!?) 阿尔特只能做出这是由vajra产生的断层这种错误推测,不过,被卷入其中的话必死无疑,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为了活下去,为了拯救兰花,阿尔特大叫着强大精神,拼命忍受着由重力产生的痛苦,保持着清醒状态进入脱离模式。 ※※※※※※※※※※※※※※ “那,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不过,抓紧了!” 米歇尔和雪莉露乘坐的vf-25也一样,在突击进入vajra战队之前,就为了从fold断层逃离而用上了所以力气。 (在这样的角度,要离开大气层需要多少的时间……) 金发少年看到眼前的空母级进入fold断层,立刻将机体变为gerwalk形态,展开双臂。 (阿尔特……千万别死啊……) 伸出的右手抓住vajra空母的突起部分。 在他的下方,gallia 4的三分之一已经被断层吸入,消失在某个未知的空间中。 ※※※※※※※※※※※※※※ macorss·quarter通信班最年长的莫妮卡·兰格所思念的人,正是杰夫里·威尔德舰长,没有看出她的这份隐藏于心中的感情,只有阿尔特和威尔德舰长两人。 尽管他的大脑中想的全是把午饭分给舰长,受到他的赞赏这样的事,但她的手指却一刻不停地忙着处理复杂的搜索敌人的情报,她就是这样一位少女。 这位少女的眼神中,现在逐渐浮现出忧郁的神色。 “舰长!frontier前方空域侦测到复数de-fold反应!是舰队规模!” “舰队所属是什么!?” 在确认的时候,舰桥的显示屏闪现表示敌人的红光。 “……怎么会这样……是上次会战的数倍……不……更多……” “哼哼……” 威尔德舰长站了起来,温柔地将手放在惊慌失措的莫妮卡肩上。 “很激烈啊……” ※※※※※※※※※※※※※※ “今天真谢谢你。兰花和阿尔特没事,实在太好了。” 卢卡和七濑在美星学院附近的露天咖啡屋喝着茶,并为这一事实感到由衷地高兴。此外,由于这是在与里昂那令人恶心的谈话结束之后,卢卡的心情更加高兴了。 (就是今天,今天一定要说。) 自从他在s.m.s常去 “娘娘”里对这位比自己年纪大的少女产生爱慕之情那天开始,季节已过一巡,要是今天逃避的话,不知道下一次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那个……七濑小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是什么呢?”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街上的全息影像广告牌全部变成宣告紧急事态发生的红色,天幕覆盖的天空消失了。 “发生什么了……?” “防护罩……启动了……!?” 由于以装甲将ind 1的天空完全覆盖的防护罩会对舰内的能量循环造成巨大的负担,不到万分紧急的情况是不会使用的。 看不到恒星的光芒,仅仅是这一点,就能对舰内的温度、湿度、植物的生长等各个方面造成巨大的坏影响,并造成巨大的财力负担。事实上,在初春的那次敌袭中,由于敌人没有大型舰,因此并没有起用防护罩。 而现在起用防护罩,就意味着最大级别的敌袭,而且,那恐怕是舰队规模的。 “卢卡,这么说……” “嗯,我要出击了。” 联络终端发出振动,不用看也知道,那是s.m.s发出的紧急联络,不过,卢卡仍然克制对死亡的恐惧,勉强向心爱的少女挤出一个笑容。 “不过,请放心!s.m.s,还有我,会守护城市,守护你的。” “可是……” 七濑的脸上布满愁丝。 “早乙女和米歇尔不在吧……?卢卡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七濑只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是,这句话却如同刀锋一般,割在少年那青春期多愁善感的心上。 “我……我会守护你的!” 为了不让少女看到自己那张几乎掉下泪的脸,卢卡转身跑出了咖啡屋。 (意大利的男子若是在贵夫人眼前受到侮辱,那么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少年一面奔跑,一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用战斗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 ※※※※※※※※※※※※※※ “战况如何!?” 与macross 11那个爱挑刺的天使进行关于以frontier船团回收的稀有金属交换不足物资的艰难谈判即将结束的时候,大总统满脸不悦地闯进battle·frontier的舰桥。 “敌vajra舰队以空母级为后方中心呈圆锥阵型展开,从正面迎击船团。我方如您所见,以前卫第5、第7、第8舰队以纵深阵型对敌方主力进行半包围,以挫其攻击的意图。” 真是官僚式的言辞啊,大总统内心这样想道。 以外行人难以理解的语言来委婉地拒绝他人,只有同为专家的人才能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这在军队、官场和财经界都是一样的。 (就不能通俗一些,说对于地方的突击,我方采取了两翼夹击的阵型,但并没有上前围攻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这就是成人的处世之道。 ※※※※※※※※※※※※※※ “我是skull队长。听着,s.m.s的游击部队!以小队为单位遵守quarter的指令,补充火力薄弱部分的战力!” “明白!” 随着奥兹马一声令下,valkyrie和queadluun编队从电磁弹射器上起飞。 在发射结束后,queadluun时机恰当地开始变形,在看到好友的操舵技术一如既往地精确之后,奥兹马笑了。 “卢卡,由于阿尔特不在,piie小队将作为你的援护!”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嗯……?” 奥兹马虽然对卢卡的这种与平时不同的,有些强硬的回答感到奇怪,但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 (那家伙怎么了……难道被女人甩了?) “不要逞强!前期警戒机被干掉的话,整个编队就完了!” “是,是的……” “大家的命都交给你小子了!别忘了这一点!” 奥兹马一面高声怒吼,一面暗自诅咒自己身处在无法集中于空战的立场。 ※※※※※※※※※※※※※※ “各位,听好了!我们的字典里没有‘后退’两字!在我们身后的,是市民的财产,以及我们那无可替代的故乡!” (不用说我也知道……) 一面听着威尔德的演说,一面以shuttle形态从远离主战域的空域飞来的koening monster加大电磁推进喷射,随后立刻展开内置的手足,完全变为人的形态。 借助脚部内置的ff2025b涡轮引擎急减速之后,手持装备于背部的机关枪冲向肉眼只能看到光点的敌舰队所在的空域。 借助回旋力使弹体加速的机关枪获得电力输入越大,产生的初速就越大,动能等于质量乘以速度,因此,初速的增加意味着威力的增强。 不过,请各位回忆一下基本的物理学,根据牛顿运动第三定律,物体的作用f和反作用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那就是常说的反动力。 平时,koenig monster会变为gerwalk形态,像一只鸭子似的,将机体固定于小天体或舰上进行掩护,在那种情况下,由大功率熱核反应炉得到的能量都聚集于炮中,从而获得同口径舰炮无法企及的超高初速。 不过,在空间中并不能那样,因此,为了顺利地进行火力支援,destroid是比较理想的形态。采用这汇总看似机能与gerwalk相反的形态,就能够灵活地运用涡轮引擎控制姿势,实施连射。 “去死吧,虫子们!” 随着卡纳莉亚的大吼以及四门巨炮喷出的能量离子火焰,子弹出膛了。 当然,初速并不及gerwalk形态,但其高性能已经足以从敌舰射程范围之外将自我诱导彻甲榴弹射入敌舰了。 卡纳莉亚一面控制着每次发射时机体产生的剧烈摇晃,一面亲吻贴在驾驶舱中的儿子的照片,将炮弹一发发地射向逼近的敌人。 ※※※※※※※※※※※※※※ 从fold跳跃产生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雪莉露甚至怀疑以太体是不是从物理的身体中脱离了。而他的眼前,正是战场。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开爱的女主角总会尖叫着昏死过去,或者钻进男主角的怀抱中,但雪莉露从不会扮演那样的角色,她首先要做的,就是通过数自己的手指,确认自己恢复了意识,顺便独自猜拳,确认自己保持着感觉。 “好的。” 自己仍然活着。这样一想,周围那猛烈的激光束和爆炸、以及仍机体产生剧烈摇晃的冲击波,都可以看做是老天让自己活下来的证据。 通过切换相机的焦距,雪莉露看到了远方的frontier船团,看起来,现在正是vajra袭击船团最疯狂的时候,这么说,继续悠闲地贴着空母舰vajra外壁上的话,迟早会被无情炮火炸得尸骨无存。 “米歇尔……米歇尔,你醒了吗?” “呜……” 雪莉露摇晃着坐在前席的米歇尔,这时,他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接着,雪莉露嗅到血的腥味。也许米歇尔是受到了fold的激烈冲击,e gear的肩口破损,血从里面渗出。 “真是的……没用的家伙!” 雪莉露从座位下拿出应急处理药箱,温柔地将止血剂、以及可以临时用做宇航服简易粘合剂的喷雾剂涂在米歇尔的伤口处,药剂的白色泡沫有时 候会滴到她的脸和脖子上,但她只是笑着把泡沫擦去。处理完毕之后,银河妖精握住了内置于后座的紧急操纵杆。 “……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学过!起飞了!” 雪莉露充满自信,却又带有几分紧张地驾驶vf-25,开足双脚的主推进器,准备飞出战斗空域。 一瞬间,机体就加速到7g,蓝色的机体仿佛失去控制的焰火一般,穿行于成为战场的虚空。 当然,她无法做出阿尔特或者奥兹马那样华丽的飞行动作,只能朝着想去的方向,一面坐着不规则的回旋一面前进。 即使这样,在毫无规律的旋转之后机体依然没有散架,而她的身体也承受住了重力,这都是因为在学校的学习,以及她自身卓越的体能。 毕竟,没有e gear的话,是做出无法像样的飞行的。假如她坐在后座、身穿普通宇航服驾驶的样子被奥兹马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在考评表上给她一朵红花的。 不过,进入忘我状态的雪莉露可没想到这些,所谓忘我正是这样,她的眼前是巨大的碎块,视线之外是如雨般倾注而来的敌我发射的导弹和激光。 (阿尔特那家伙……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战斗的!?) 在宇宙的战场中,敌人和己方是不会进入视线之内的。大多数战斗都是超远距离的炮击战,进行群机混战的,都是借助极度发达的隐形技术使长距离导弹无效的极少数制空战斗机飞行员,因此,无论是自己杀死了谁,或是死神从何方袭来,在还没感觉到之前,人就被抛入绝对零度的黑暗中死去。 (真可怕——!) 每次有离子光束擦过机身,每次看到远方爆炸的闪光,无底的恐惧感都会袭上少女的全身。她真想抛开一切,像个孩子一样,在恐惧中抱膝发抖。在宇宙中如焰火般炸开的每一道闪光,都代表一个消失的生命。 “即使这样……即使这样,我,我依然是雪莉露·诺姆!” 是的,雪莉露·诺姆不会哭泣、不会发抖,总是充满自信、从不轻易挥洒泪水,如同盛开在舞台上的话。 ※※※※※※※※※※※※※※ “‘kreios’损伤严重……不,已被击沉!” “第一七轰炸航空团,损耗率32%,已毁灭!不过,对空母舰&的轰炸效果显著!” “由于快速帆装军舰‘gret’的后退,第8防线的火力低下!s.m.s小队,请支援!” “ghost第五战队,登舰!距补给结束还有1500秒!” “空母‘qutb minar’来电!内容为‘光荣属于frontier’!” “第九海军中队及强袭扬陆舰‘kunthi·seuil’、空母舰γ登陆!目前正攻击敌中枢!” “elem7,请回答!elem7。” 在battle·frontier的战斗指挥所里,通信班和参谋正忙于处理无数情报。 数以千计的父亲、母亲、儿子、女儿、以及恋人失去了生命。地球人、杰特拉帝人以及其它星球的人们无差别地死去。投入了大量税金的战斗舰艇和可变战斗机灰飞烟灭,每一发都相当于普通工薪族平均一年的收入数倍的额导弹如烟火大会般齐射,一点一点积蓄起来的用来环境维护能量消失于守护ind 1的能量防护罩的展开过程中。 一切都在消失。 在一点一点消失。 战争,就是人类行为中的巨大的浪费。 格拉斯大总统计算着这场战争中的耗费,他心中所想的,是这笔费用如果用于民生的话,能拯救多少寡妇和孤儿,能让政府承担多大的医疗费用、能派遣多少留学生啊,这种想法,使他产生莫名的烦躁。 人们会将他奉为英雄,可是,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在任期内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在下一个时代,人类也必将继承船团的意志,移民到绿色的星球。那才是他所希望的。 (我只想给女儿一块坚固的大地、以及蔚蓝的海洋。) 他憎恨vajra,更憎恨自己,作为优秀行政长官的手腕、以及作为卓越谈判家的口才,在宇宙战争中毫无用处。坐在观众席上看竞技,与参加竞技有很大的区别。 “……我们会赢的吧。” 他犹豫着发出这样的疑问。若是再说出更多的心里话,他恐怕就会失去作为政治家的资格了吧。 “如果能维持现状的话,是能够赢得胜利的。因为能量转换装甲弹头发挥了良好的作用。” 维持现状。 那意味还有多少人要失去生命。 格拉斯拼命打消了想吸烟的念头。 ※※※※※※※※※※※※※※ 在进行s.m.s管制的卢卡身边,浦贺级护卫宇宙空母“qutb minar”吸引vajra群并使反应炉失控,自爆了。 在闪光与冲击、以及许多人丧生的状况中,卢卡依然冷静地分析、接受、处理着情报。因为。他被培养成这样一位处变不惊的少年。 在fighter形态的rvf-25机翼上旋转的探测雷达能够探测到电波、热反应、甚至重力场和fold力场,是航空舰队的“眼睛”。顺便一提,旋转的雷达,是具有最高指向性“arges”系列时空变动雷达中具有最优秀搜索敌人能力的,因此,不会出现普通雷达那种无法进行全方位索敌的状况。 “skull2!?米歇尔前辈?” “arges”探测到从敌空母舰向frontier飞来的蓝色vf-25g。不巧的是,数只vajra逼近,对其进行不间断的攻击。 “我是piiel、科兰大尉!skull3,进入skull2的援护范围。” “不!我应付眼前的状况就已经用尽全力了!无法对你进行援护!”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喂!等着我啊!” 卢卡不理会科兰的劝阻,让三架无人战斗机加速,与vajra交战。让人联想到墓标的白色无人战斗机发射出的激光和高机动导弹随着卢卡的意志舞动,将vajra一只接一只地击落。 可是,卢卡没有料到,vf-25g的操纵者不是米歇尔,而是雪莉露。 两发光弹在gerwalk后部炸裂开,米歇尔的e gear和雪莉露的宇航服被抛入虚空之中。 “米歇尔前辈!还有雪莉露小姐——!?” 一瞬间的惊讶,使卢卡的回避动作变得单调。vajra发射的生体导弹击中rvf-25的主推进器,是机体产生剧烈的回旋。 “糟了!” 这样下去,不光是自己,连米歇尔和雪莉露都将成为vajra的美餐。事实上,伸着光之触手的vajra也确实逼近了。 刹那间,那只vajra,不,应该说残存的大部分vajra爆炸了。 “skull4——阿尔特前辈!?” “阿尔特。” 卢卡感到惊讶,米歇尔则高兴得眼泪都快掉出来的。 眼前出现的,正是装备了超级fold跳跃装置的阿尔特驾驶的vf-25。纯白的机体一如其名称的含义“救世主”,将挡在眼前的敌人尽数击毁。 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卢卡第一次产生了对阿尔特的嫉妒之情。 ※※※※※※※※※※※※※※ “不能想办法……支撑下去了吗……” 威尔德舰长抚着下巴,这是莫妮卡喜欢看的动作,也是在战况紧急的时候他爱做的习惯动作。 “莫妮卡。” 威尔德基于某种自己也不明白的,也许可以成为第六感,伴随着他征战宇宙数十载的感觉,发出命令。 “尽快通知全航空战斗力以及battle suits撤退,回舰进行补给。” “可是,那意味着舍弃新·统合军!” “没关系!他们也是大人,会想办法应付的。detroid队也必须尽快进行补给! “鲍比,提高引擎功率,保证任何时候都能发射主炮!“ “舰长……?” 包括凯西在内的舰桥工作组成员都露出吃惊的神情,但没人发对他的命令。由于舰长的判断,船才保存至今。那么,只要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就行。 ※※※※※※※※※※※※※※ 舰长的不安仅仅在几分钟之后就成为了事实。 从frontier的推进轴看到的后方,也就是从基干舰队与vajra舰队交战的主战场与船团相隔的反方向,以皇后舰为中心的vajra别动队已从fold断层跃出,它们一起开火,让船团沐浴在火焰之矢中。 “……大总统,根据新·统合宪章特别条例,投入反应兵器需要进行商议。” “……您打算让战况演变为全面战争吗?” 聪明的辅佐官的提问,大总统并没有立刻回答。反应兵器,也就是利用发物质对消减武器的使用,必须有新·统合政府、或者紧急情况下作为代理的国家元首的批准。那是当然的,利用物资与反物资的对消减来消灭一切物体的反应弹若是使用不当的话,甚至可能消灭一个星球。 不仅如此,生产以及贮藏及不稳定的反物质需要巨大的成本,一颗弹头的价格就相当于一架无人战斗机,这就是反应兵器被称为“一个配套的军队”的原因。 (大量投入强力武器赢得胜利,谁都做得到。但在尽可能减少消耗的情况下赢得胜利,不正是你们的工作吗。) “……这个,请对vajra说去吧……!”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啊……” 是的,不取得胜利的话,将失去一切,预算以及未来,都是在生存的前提下才可能去讨论的问题。 ※※※※※※※※※※※※※※ 皇后舰反射的高能量激光打破ind 1的顶盖,闪电劈在三藩市的市街上。建筑物随之倒塌,倒下的混凝土、钢铁以及如海浪一般的玻璃将街区吞没,把人和车埋在下面。有害物质的灰尘满天飞舞,贵重的大气被吸进宇宙空间。如雨般落下的火焰之矢引发火灾,勇敢的消防员们被顶盖的大洞吸进宇宙而殒命。 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悠然而立的矢三郎并没有迫在眼前的死亡发出感概,而是在思考怎样把人面临死亡时的表情吸收成为自己的演技。 “要是有人也学到点什么的话该多好……” 他这样说道。 ※※※※※※※※※※※※※※ 阿尔特对奥兹马和威尔德说兰花有可能在皇后舰内,并希望得到拯救作战的许可,为此,费了不少唇舌。 不过,由于批准使用装甲包和反应弹是上层对阿尔特的经验,特别是单机突入敌舰并生还这一实绩进行评议之后做出的决定,因此,阿尔特并不打算抱怨。 “阿尔特——!” 在准备出发之前,阿尔特喝着广告上说的那种“十秒钟让你吸收一天所需养分”的饮料,这时,雪莉露的身体在失重环境下飞进了他的驾驶舱。 “阿尔特,一定要平安归来,对我保证,不许死去。” 为了让依偎着自己的她感到放心,阿尔特露出了笑容。 “我的护身符一定会再次守护你的,所以——” “没错,我一定会带着兰花回来的,放心吧。” “阿尔特——” “我出发了!雪莉露,下去吧!” “阿——” 双眼望着前方的少年,不知道身边的额少女想听的,是他说出“我会为了你而回来的”这句话。 在两人交错的思绪中,装备着坚固的铠甲和武器的vf-25由弹射器起飞了。 “阿尔特。” 雪莉露无法继续说下去,她害怕全都说出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 先行的s.m.s vf-19a和vf-22s轰炸机编队一起发射对舰大型反应弹,敌前卫被包围在对消减的光辉中,一个接一个走向毁灭。 不过,先不谈由于威尔德的先见之明而使局势逆转的s.m.s,新·统合军现在仍然被前卫vajra牵制,只有能通过变为人形而获得高速运动能力的quarter在无路可退的战斗中,立于皇后舰前方。 “绝对不能放它们通过!在我们身后的,是市民!” “是!” piie小队科兰等人驾驶的queadluun rea借助重装甲和chimaeric-dive惯性控制系统产生的超机动性展开防线,为了不让敌人接近卡纳莉亚的koenig mcoester以及后方的ind 1而主动吸引敌人火力。 可是,chimaeric特殊暂定惯性控制装置并不能完全消除惯性,那不过是运用fold技术,将惯性的影响“延后”罢了。机动达到极限、无法处理的惯性积攒起来的话,机体将失去控制。 负责左翼防线的拉拉米雅的机体,现在正是这种状况。 “拉拉米雅——!” 科兰的大叫,和阿尔特机的增援、以及被vajra的光弹射穿机体的拉拉米雅机反应炉发生爆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 阿尔特懊悔地怒吼起来。 那不是上演了同样的悲剧吗!? 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基里亚姆、在gallia 4丧生的雪莉露的工作人员和杰特拉帝海兵,而现在,有是拉拉米雅。 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要杀戮。 我们并不是值得憎恨的存在。 如果是为了进食,那还可以理解,但若是为了取乐,那就无法容忍了,尽管他不能断言敌人的目的是这个。 可是,杀戮与被杀戮是个循环,想从这个循环中保护人们,又陷入使更多人丧生的循环之中,这让阿尔特感到无比愤怒。 “我会不再犹豫了!可恨的虫子们——!” 阿尔特大叫着。正义的战争是不存在的。 无论从古到今有多少华美的词句,都无法赋予战争正义的理由。 可是,这并不是说面对袭来的死亡,就不同保护家人、恋人和故乡。 既然只能通过战争来守护,惟有物理才能解决,那就必须那样做。 搭载于装甲包的四枚反应弹发出之后,两艘空母级vajra舰队和无数小型vajra在爆炸中重新化为能量而消失。 ※※※※※※※※※※※※※※ “住手……不要再继续了……” 兰花在准女王级vajra体内做着梦。 如果是神秘学者,一定会说她的以太体脱离了身体,正在观察物质界吧。而外形生物学者也许会说,她的意识与准女王级vajra发生同步,获得了其超知觉的一部分。 不管怎么说,兰花一直在梦中看着人类和vajra相互厮杀、交战。 在她心中席卷的,是双方对彼此的恐惧和憎恨。 (希望你……能听到。) “啊?” “某个声音”正在与兰花说话。 正确地说,是向她传达某种信息,在远方向她诉说某种悲惨的事,那既像母亲对孩子的呢喃,又像流泪的赤子之声。 随后,那个声音化为一个意志,在兰花的耳边,让兰花的意识听到。 (歌……?) 那是兰花的摇篮曲。 那是她唯一无法忘却的记忆。 那是以前,她枕着某个温柔的人的膝盖听到的歌。 啊,那样就能明白了。 那样就可以理解了。 无需言语,超越种族和星际的界限,只有歌声能穿越理解的隔阂。 所以,兰花开始歌唱。 “aimo,aimo……” ※※※※※※※※※※※※※※ “反应弹怎么也不起作用啊!” “数量太多了!” “呃……” 以皇后舰为目标的阿尔特、卢卡、以及少了拉拉米雅的piie小队牵制着敌人密集的炮火和务实vajra的进攻意图。反应弹的集中发射消减了发动奇袭敌人的优势,但为题在于,敌人数量太多了。 尽管预备舰队已经从frontier出发,并展开了第二线防御,但从现在的位置来看,谁都明白,现在仍然处于劣势,因为准女王级vajra的炮火能够攻击到ind 1。既然人类这边的能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那么败北只是时间的问题。 “歌声……?” “怎么了?阿尔特前辈。” “我听到了……歌声。” 以机关炮击毁了无数vajra的阿尔特确确实实地听到了歌声。 那是温暖、令人怀恋、让人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歌声。 尽管阿尔特没注意到,但装着雪莉露的耳环的护身符,正在发出淡淡的光辉。 “是兰花的歌声……” “冷静,skull4,那不过是幻听!” 也许是以为阿尔特因感到恐惧而失常,科兰慌忙大叫道。 “不!我确实听到了……!我确实听到兰花的歌声了!” “什么……?我完全听不到啊。” “这是因为……对了!” 看着仪表盘的卢卡兴奋地叫了起来。 “是fold通信波!微弱的fold通信波,正从那艘巨舰中发出!虽然现在正在解析,但有87%的概率是兰花的歌声!” “果然……是兰花的歌声啊……是这样啊……” 阿尔特的灵魂因为兰花还或者而欢喜、颤抖。 不仅如此,无数次战斗在生死边缘的他,以锐利的目光发现vajra的动作正明显变得迟缓。 “卢卡、科兰!兰花的歌声!兰花的歌声,让那些家伙的动作变迟缓了!” ※※※※※※※※※※※※※※ 雪莉露产生了一种预感。 兰花的歌声从某处传来。 那令人心醉的旋律,骚动着雪莉露的心。 在轻松地以一个挥手动作笼络了负责警备的士兵之后,她乘上通向舰桥的电梯。 她感到茫然与不安,也许还有某种恐惧,然而,她必须勇敢面对。 眼前的门缓缓打开了。 她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不会有错!兰花的歌声束缚了vajra的行动。” “不仅是动作变得迟缓!体表的能量转换装甲也变弱了!” “把skull3的‘arges’与quarter连接!紧急用fold增幅器,连续完毕!” “很好!fold增幅器,开到最大功率!” 兰花微弱的歌声正传过来。 卢卡以rvf-25截取、quarter使用大规模紧急用fold增幅器进行增幅,并通过fold通信波进行广域播放。 效果相当明显。 在各个战线上行动变迟缓的vajra被心中充满复仇之火的人们射杀、击毁、爆炸。 而雪莉露·诺姆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主角了。 (那些听到我的歌声无动于衷的虫子,现在竟然——) 让杰特拉帝人着迷的林·明美,以一首歌的力量压制了macross·city的莎朗·艾普,是proto deviln为之疯狂的热气巴萨拉。 只要在演艺界,谁都听过他们的传说。 雪莉露自信,自己的歌声不亚于他们,甚至超越他们。 在gallia 4,当兰花以歌声镇压了暴动的时候,她确信自己也同样能做到。 可是,现在不同。 现在,雪莉露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舞台的观众。 站在舞台中央,被光芒照耀的,并不是她。 响彻宇宙的,不是她的歌声。 “雪莉露小姐——?很抱歉,就算是您,也不恩那个把这里当成观众席。” “请让我……在这里看下去。” 雪莉露强行振作瘫软的双膝、保持着矜持的表情,对威尔德说道。 “您也有兴趣啊?” “——是不服输。” “好吧,凯西,请给她搬个座位。” 威尔德这么做并不是怜悯她。 而是因为他认为她是共同战斗的战友。 ※※※※※※※※※※※※※※ 尽管兰花的歌声让战线出现了紊乱,阿尔特的机动力依然是压倒性的。 甚至可以说是如神明附体一般。 没错,那正是神明附体。本来,那是具有艺能,、神乐的侍奉神明的人们的语言。神明俯身于艺能者,传达神意,那就是神明附体。艺能者是祭司,没有神明附体的艺术,是毫无价值的。 阿尔特以最小的动作回避着暴风骤雨般倾泻而来的导弹,看起来就像导弹故意擦着他飞过一样。精准的狙击,将一只有一只vajra变成宇宙的哦尘埃,从fighter形态变为gerwalk形态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如舞蹈一般将vajra吸引过来,然后以内置于增加装甲中的小型导弹消灭。 “好厉害——!” “那是早乙女·阿尔特吗——” 卢卡、科兰和奥兹马大家偶看得出神了。 连身经百战,见过无数王牌飞行员的勇者,都从来没看到过如此华丽的动作。 蹈、舞、飞翔、再次蹈。 蹈和舞,在以前的日语中是有区别的。 配合旋律做出纵向动作为蹈,以脚部作为轴而旋转的为舞。舞蹈是两者的统一,这是明治时期的坪内逍遥提出的。 蹈是女形歌舞伎的特权,其创始人正是出云阿国,舞的源流则是能乐,也就是人与神沟通的艺术。 两者的动作,也就是y轴与z轴动作的配合,那正是群集混战的精髓。 阿尔特不以眼睛观察事物。 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他依然能发动杀阵、起舞而不会损坏任何小道具。因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无法感知舞台上的共演者,也就不能将自己的动作发挥至极致。也正因为这样,从各个死角袭来的射击,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对阿尔特来说,没有上下左右。 这一切,在以自己为中心扩展开的世界这个意义上说是等价的。若不是这样,就无法同时做出舞与蹈的动作,因此,无重量的空间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难。 他既存在与所有地方,又不存在于所有地方,并不注视某一个点,但有并非什么都不看。 他只是在兰花的歌声中舞蹈,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以子弹、激光或者导弹将va jra击毁,他那优雅地伸出手足上的针点防御壁,将敌阵撕裂。 阿尔特以秋水般的目光看着vajra。 随着他的动作,vf-25的探测器锁定了复数的敌人,有super·pack射出的小型导弹,将超过四十只vajra变为燃烧的火球。 这并不是只依靠机体的性能就可以做到的,还要凭借精准的时机计算。如果不能瞬间把握战场的一切,是无法做出那样的攻击的。 爆炸的光辉散去的时候,阿尔特已经如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将自己与皇后舰之间的空间清理干净了。 ※※※※※※※※※※※※※※ “好厉害——!” 卢卡只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阿尔特。 自己与阿尔特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此超越阿尔特,成为独当一面的飞行员。 ※※※※※※※※※※※※※※ (再等一会儿,兰花——) 阿尔特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自己完成的神技。那样的想法只不过是自我陶醉,这个真正做到了忘我,一心只为完成使命的男子心中并没有容纳那种想法的余地。 从好的方面说,他是个一心只想完成某种使命、具有超一流素质的天才少年,从坏的方面说,他完全没有注意雪莉露的心意和卢卡的想法。 在阿尔特的引导下,将机体固定在远方的quarter上的卡纳莉亚以指向性反应弹贯穿了“皇后舰”的壁面。 阿尔特从battoroid变为fighter形态,扔掉了成为负担的装甲包。 当他正准备加速突入的时候,一道红色的闪电掠过他的身边。 “你这家伙——打算干什么!” 他不会忘记,那架在vajra母舰、以及asteroid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戏弄的红色valkyrie。 “……你不适合那个女孩。” “你说什么……?” 血气冲上阿尔特的头顶,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完成神技了。 阿尔特像宣泄怒火一样胡乱射击,追击着先行的红四机体。可是,两者的运动型和机能相差太大,红色valkyrie以直角的灵活运动轻易地避开攻击,突入皇后舰,阿尔特的机体也追击着它,突入内部。 ※※※※※※※※※※※※※※ 皇后舰的内部,是一个巨大的产卵场。 在其中央,有一只和其它vajra明显不同的巨型vajra沿着墙面将身体展开。 在阿尔特进入的时候,先行的红色valkyrie已经用内置于手臂中的针点防御刀将包裹着兰花的套囊切下,抱于手中。 (你这家伙——!) 究竟打算干什么,不待阿尔特问出这句话,那名男子已经用全周波线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macross`gy船团,第52战斗航空团antares中队所属比雷拉·思科恩少佐!目前已将人质由敌舰内救出,现在对frontier船团进行援护!” (什——!) 以前一直把我耍得团团转,现在打算怎么回事,阿尔特很想这样质问他。本来,阿尔特就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岛上出现的机装强化兵。他心想,只要追问就能获得答案,不,应该说,自己必须追问。 不过。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战场的中央。 “你这家伙!敢伤害兰花的话,我一定会用反应弹把你变成水蒸汽!”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哼……” 尽管并没有气得失去理智,但并不表示阿尔特可以放着皇后舰不管。他将机体变为battoroid形态,怒视这vajra的总大将。 “死吧——从宇宙中消失吧,怪物们!” 头部激光、机关枪、对应长距离·短距离的无数导弹同时发射,在一瞬间将准女王火葬。 ※※※※※※※※※※※※※※ “——你为什么要哭泣?”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总感到悲伤。” 比雷拉无法理解自己冒死救出的少女为什么感到悲伤。 他只想理解恐惧与欢喜、以及对vajra的憎恨。 可是,眼前这位在套囊中捂着肚子蹲下的少女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悼念死去的vajra。 失去了皇后的vajura被确信会赢得胜利的新·统合军的复仇之火燃烧、追击、并死亡。 那已经不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虐杀。 而那样做的人们心中正充满了欢喜。 “兰花·李的歌声使vajra的邪恶之心平静下来——” “有兰花的歌声,我们就不会输了!” “兰花就了我们!” “frontier——得救了!!” 雪莉露篇 也许这里曾今也有人类存在。 也许,曾今这里也有让人以为会永远湛蓝的天空。 也许,曾今这里也有在一起甜蜜私语的恋人,还有寻求梦想的少年。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一排一排的墓碑。 恐怕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很难想象,这里曾今也是充满了人类欢声笑语的地方。 这个被曾称为“旧金山”的城市现在已经支离破碎,满眼都是断壁残垣,形成了一幅壮丽的废墟景象。 虽然现在的时间是白昼,但是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现在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偶尔看到晃动的影子,也不过时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倒塌的建筑,亦或是破裂的橱窗中飘出来的衣角,甚至是更为悲伤的东西。 就自爱者荒凉破败的街道上,雪莉露?诺姆一步一步地像在地上刻字一般缓慢地前行着。 (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烟尘……) 倒塌的大楼所引发的打两粉尘早已经被市当局用微型空气净化机和清洁装置全部清除掉了,可是依旧残留有因大量的燃烧余烬而产生的烟尘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尸臭冲进喉咙里面,雪莉露不得不将防尘面具戴在脸上。 (要塞被这些粉尘破坏了嗓子的话,阿尔特一定会担心吧……呵呵,不过来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让他着急的了。) 少年的名字好像尊贵的宝石一样被这名金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虽然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起却好像很久以前的过去一样。 美星学院,枯燥的课程,无聊的谈话,孤身一人的逛街,自己买给自己的礼物。 面前的墙壁上贴满了寻人的便签纸。无数的名字,无数的呼唤,形成一股无言的浪潮蜿蜒起伏着翻滚而来。 啊,对了。 那个时候还有米歇尔?布兰。 那个长着满头金发,性格异常开朗的王牌飞行员。 将那个勇敢而傲慢还有点女孩子气,好像凡人无法接近的圣域一样的家伙当做最重要的朋友照顾的浪漫主义者。 在这个只有残酷和污浊,到处都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的世界之中,依旧保持着正直与诚实的男人。雪莉露酱他当做和自己一类的人儿持有对阿尔特所不同类型的好感。 可是米歇尔,现在已经不再了。 在船团被大量宇宙生物vajra攻击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克琳恩?科兰额不慎漂流入宇宙之中,牺牲了。 最后甚至连他的遗体都找不到,所谓的死不见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个时候,还有兰花?李。 那个长着一头不可思议的翡翠色头发,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比自己年纪小的竞争对手。 虽然性格消极而且胆小害羞,看上去像个小女孩一样,可却是一个一旦下定了决心便绝对不会放弃的倔强女孩。 虽然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艰难险恶都一无所知,不过却拥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坚强品格,是一个高贵而纯洁的少女。 而兰花,现在也已经不在了。 当她发现船团将自己的歌声作为杀害vajra的兵器所使用之后,便和vajar一起离去了。这究竟是兰花抛弃人类,还是她作为艺术家的自尊,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雪莉露当时无法辨别。不过,也也许是这两方面都有吧。 不知如此。 那个时候,还有金勇斌。还有阿尔哈兹拉德?拉巴哈。还有阿斯塔米亚0477。还有梅阿丽?康泰,克莉修娜?阿兹拉希,刘玄月,辛德拉?马克凯尔……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他们中有的人被烈火吞噬,有的人惨遭vajar魔爪,有的人被防卫部队的流弹所伤,还有点人漂流到宇宙。 虽然并不是和自己非常亲近的人,但是每当想起这些死去的同班同学,雪莉露的心中还是不免会感到一阵悲痛。 头上的天空也被漂浮在空气之中的粉尘遮挡而显得异常昏暗。 他们一定也都是有自己的梦想把。想要见到什么人,或者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们的梦想,现在是否随着这个满是墓碑的城市一起,都被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呢? 又是否伴随着他们的灵魂消失在这茫茫的宇宙深渊之中? 身为生者的雪莉露无法知道答案。 她所知道的只有自己也将在不久的将来加入他们的行列,这一平静的预感。 一阵微风吹过,雪莉露的衣角随风飘荡起来。 * 浑浊的空气剧烈地滚动起来,雪莉露的身边跑过一辆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高级轿车。 (那个……是……) 坐在轿车后座上面的人影,雪莉露好像似曾相识。 一头眼里的粟色长发,与雪莉露年纪相仿,表情凝重的少女。 因为和自己记忆之中的她的表情相差的是在悬殊,所以当雪莉露在自己记忆的图书馆中搜寻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之时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米兰达?美玲。 想起来了,大家还互相打过几次招呼呢。 她就是在兰花的电影处女作《鸟之人》中出演女主角的那个女孩子。 据说她家早在地球的好莱坞时代变已经是演艺世家,她的祖母甚至还和林明美共同出演过影片。不过要是让早乙女?阿尔特知道这些的话,一向讨厌自己家族血统的他一定会说。 “除了家族血统之外便一无是处的家伙,一旦失去了家族的金字招牌便只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而已。 实际上,在雪莉露的记忆之中也是如此,虽然米兰达生就一副美丽的容貌,不过在演技方面太过张扬,不能够被称为一个好演员。忧郁太过强调自己的存在,所以于剧中显得十分突兀,破坏了画面的平衡。而兰花则不同,虽然是一位刚刚出道的新人却在剧中和画面的风景完美地融为一体。所以也难怪那些评论家门对于兰花的表现一片赞扬。 可是,在刚才驶过的汽车之中的米兰达却完全没有了那个时候熠熠生辉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一个陈旧的人偶,虽然美貌依旧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啊!) 雪莉露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那啥失败者的表情。 这就是她在演艺界这个战之上经常见到的失败者的表情。为了使那些在聚光灯之下盛开的花朵更加绚烂多姿而不可或缺的养分。 (要逃走了吗?) 虽然这里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没有了定期的穿梭机,不过只要你有门路并且有足够的金钱的话,还是可以通过那些秘密前来的偷渡艇离开船团。之所以无法逮捕这些偷渡艇,是因为乘坐这些偷渡艇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是一些浪费空气和资源的家伙而已。当然,米兰达不管是门路还是金钱她都不缺。 如果换做以前的雪莉露,一定会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吧。 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身患绝症的现在,雪莉露开始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再对人生的那些污浊太过苛求。 (我自己不也是在逃避吗?) 自己的生命一定越来越微弱了吧。 这双脚又能够继续支撑自己前进多久呢? 恐惧感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着雪莉露的身体,悲伤和胆怯逐渐地蔓延。 想见早乙女?阿尔特。 那种温暖,一旦感觉到便完全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就来呢呼吸都渴望着他的拥抱。 雪莉露抬起头来,在满是浓烟的天空之中寻找着根 本无法看到的飞机的影子。云间不时闪过好似闪电一样的光芒,那啥ind1附近战斗者的镭射导弹所发出的光芒。 是的,现在阿尔特所飞行着的地方,并不是他讨厌的人造天空。 那啥真是的宇宙,同vajra进行战斗的天空。 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既不是学生也不是艺人,只不过是一个因性格急躁额引人注目的孩子罢了。 而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而且还是一位天才艺人,并且逐渐成为一个成熟男人,在雪莉露的手中生出了翅膀。 如果他的那双翅膀能够不被鲜血染红,不被憎恶的感情纠缠,而且自己的生命也不会那么快便消逝的话,雪莉露一定会感到非常幸福吧。 虽然,他现在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再战斗。 不过,他也一定是在为了这个船团之上的所有人再努力地战斗着,而自己作为这些人中的一员,甚至能够清晰地记起他那宽广的胸膛拥抱住自己时候的感觉。 雪莉露疲惫地靠在一个头部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天使上像上坐了下来。 刚才那辆高级轿车也已经渐渐远去看不见了。 (已经逃掉了吗?) 如果自己也是这么做的话,阿尔特君会怎么办呢? 会舍弃家族舍弃一切,陪着自己从这个船团之中离去吗?搭乘着一首小小的偷渡艇,去往一个没有vajar也没有战争的刚刚开辟的小小星球上面,在一直到自己死去为止的这短短时间内照顾自己吗? 人类的心中不是只有坚强的部分。 但是只要有阿尔特在,便足够支撑自己坚持到最后。 虽然这种幸福就好像十月的小阳春天气一样短暂,但是若能够在看到最后的惨剧之前死掉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歌声?” 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打断了雪莉露好像踩着滚车的仓鼠一般不断旋转着的思考。虽然不知声音从何处传来,并且十分微弱,但确实是歌声的旋律。 雪莉露惊讶地站起身。 接着就好像被某种预感引导着一样,雪莉露循着声音的来源慢慢地向前走去。 * 在低着头匆匆往来的行人当中,有一位老人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 虽然老人的双手像枯木一样干瘪,但是他拿在手中的小提琴却显得十分的高贵,漆面也散发出耀眼的光泽。老人操纵者琴弓,演奏出一阵悠扬且令人怀念、能够勾起人们对过去回忆的古老音色。 这美妙的琴音给冷漠的街道和忙碌的人群增添了一抹亮色。 没有任何的电脑制作和后期加工,甚至连麦克风和音箱都没有,好像被时间遗忘了的旋律。 但是没有一个人再老人的面前驻足,也没有一个人向老人面前的提琴箱里扔进零钱。 就好像音乐知识遥远过去的幻影一般,每个人都带着厚实的防尘保护面具,甚至连耳朵也遮挡住了。行人紧紧地系着外套的扣子,快步从老人的面前走过。 (只要还在这个城市之中,明明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只有雪莉露一个人再倾听着老人的演奏。 老人的演奏称不上优秀。 不,这种好像照着乐谱好不容易才跟上的节奏,完全体现不出小提琴美妙音色的演奏,只能称之为拙劣。 但是雪莉露却不知道为什么依然被这阵琴声所吸引而停下了脚步。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那么大概是因为雪莉露?诺姆就是为音乐而生,而只要有音乐的地方就会有雪莉露。 不过在这阴霾的天空之下,这阵小提琴的音色就好像一个小小的暖炉使人感到心情愉悦而舒畅,于是雪莉露和老人一起在这个人潮川流不息的街头停了下来。 在老人演奏的旋律之中,混杂着一丝噪音,活着说好像咳嗽一样的声音。 (啊!) 雪莉露立刻感到一阵悲伤。 这个老人也患病了,虽然曲子表达出来的情感非常温柔,但是时不时在旋律之中流传出来的杂音却不只是因为演奏水平的问题。 身体也是乐器的一部分。 就好像唱歌的时候一样,当使用乐器演奏的情形也是如此。身体在患病的时候所演奏的乐曲多少都会带着这样的感觉。 (这个人,也时日无多了。) 金发的妖精一直倾听到整支曲子演奏完毕。 (和我一样。) 虽然一曲终了,但是似乎只有老人和雪莉露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雪莉露还是表现出应有的礼仪,拍了拍手之后对老人说道。 “维尔瓦第的‘东’。” “你知道这个曲子?” 老人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膀,看样子,他对于自己的演奏水平也有一个非常客观而清醒的认识。 “安东尼奥?卢西奥?维尔瓦第,被称为红发神父的天才小提琴作曲家,一生创作出超过五百首的协奏曲,五十二部歌剧,七十三支奏鸣曲,并且有无数的乐曲流传于世的伟大音乐家。 “您了解的还真是详细呢,对战前音乐有兴趣吗?” “只要是音乐我都有兴趣。只要是能够给我以灵感的,即便是在天空中歌唱的鲸鱼的歌声我也会去听的。” 一边说着,雪莉露一边透过太阳镜观察起眼前这位老人。 老人的穿着看上去很保暖的样子,不过从服装的设计上来看却完全不影响乐器的演奏。从肩膀部分的自由度和袖子的宽窄上面便可以看出他在这套服装上面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这样的复杂除非特别定做,否则恐怕一般情况下是买不到的。 但是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是曾经拥有巨大财产和名声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 雪莉露对眼前这位老人开始产生出一点兴趣。 “……为什么,您要在这种地方演奏呢?” “这个嘛……” 老人对这个和自己孙女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孩提出的问题忽然显得不好意思起来。那样子就和阿尔特被人发现自己孩子气的时候感到害羞的表情一样。 “音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有听众演奏起来才起劲吧。虽然,今天的听众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雪莉露不由得开始思考起来。 虽然对于老人的这种希望别人听到自己的音乐的心情,雪莉露多少也能够理解一点,但是陶醉于音乐之中的这种心情,只通过语言的表示却是很难理解的。 (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坏习惯呢!) 不管对方是一个多大年纪的老人,不管对方和自己在音乐发明的造诣有多大的差距,但只要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音乐家,那么雪莉露便一定要和对方比个高下,想要知道对方的技艺究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如果能够偷学的话更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大概这也是处于一种职业习惯吧。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完全在感情的驱使下生存的方式是否幸福,但是至少和就那么百无聊赖的等死相比要好得多。 (抱歉,阿尔特,不是我花心哟~) 雪莉露在心里悄悄地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动作流利地摘下了太阳镜。 “抱歉,我叫做雪莉露?诺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您聊一聊吗?我对于您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演奏的理由,非常感兴趣。” “你就是,那个银河的妖精!?” 老人的连身立刻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像您这样的一流明星,我又有什么可以对您说的呢。” “什么都好。而且,这是我们作为音乐家之间的交流。我们 都是平等的。” “原来如此,那么久按照你所说的。” 老人紧紧地握住雪莉露伸过来的手,甚至有些太过用力。 “我叫阿尔伯特?考尔曼。那边公园的咖啡店应该还在营业,不如我请你去喝一杯吧。我还剩下一点那里的优惠券。” * 所谓的咖啡,其实是用一种不知道什么而且雪莉露也不想知道什么的东西混合而成的牛奶状和成品。不过,虽然如此,这种饮品的味道很甜,而且喝下之后冰冷的体温也迅速回暖了。老人和这里的杰特拉蒂店员很熟,打了个招呼。 这个自称考尔曼的老人坐在一个差不多跟他一样年纪的长椅上面,然后带着非常怀念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出生于美利坚合众国。” 老人在描述自己的故乡之时,没有用星球耳塞选折了了国家这个说法,那是一个在现在看来只有概念上存在的行政单位。在一个星球上面划出看不见的国界线,然后分割成自己的领土,那是一段非常奇妙的时代的故事。 “小姐,你去过地球吗?” “不,从来都没有去过。我几乎没去过任何行星。” “原来如此。不过我所说的地球和现在的地球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我的故乡华盛顿dc,那里的樱花可是十分壮观的。” “樱花……?我记得,那不是日本的花吗?” “嗯,是的。不过我听说在一九一二年日本曾经送给美国那种花。当然樱花盛开的时候,映照在波托马克的水面,实在是非常美丽的景色。我真想让你也能看看漫天樱花之中的杰弗逊纪念馆有多么漂亮啊。” 虽然眼前只是一片荒凉的废墟,但是老人的目光却好像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很久以前,看到那已近消失了的美丽景色。就连雪莉露都似乎看到了那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樱花一样。 (樱花……) 一定和阿尔特很适合吧,雪莉露不禁这样想到。 “当那场战争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刚开始走上小提琴道路的初学者。” 在近五十年间,发生了无数的战争。 但是在那些老人口中所提到的“战争”,却除了第一次星间战争之外,再没有别的所指了。 “超时空要塞降落到地球之上,还有统合战争的开始,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布利泰舰队出现以及超时空要塞在冥王星附近消失的时候,我也只是在电视之中看到关于‘超时空要塞被反统合势力的恐怖袭击所消灭’的报道。只是感慨饭统合势力的那帮家伙竟然还这么能搞而已。” 看来人类从很早以前便已经是这种样子了啊,雪莉露心里想到。 而自己又盲从了多少的信息呢?vajar的事情也好,兰花的事情也好,船团的事情也好,唱歌的事情也好,还有自己。而去质疑这些又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因为战争都是发生在美国之外的地区,所以我就觉得早晚都会结束吧。现在想来,那时候真够天真的。” 老人一边述说着,一边爱惜地抚摸着恐怕比他的年纪还要古老的小提琴。 “不过这一切都在波特尔莎的攻击开始之后结束了。” 当提到波特尔莎这个名字的时候,老人的声音有一些憎恶的颤抖。 对于这个惨剧,雪莉露只在收音机里面听说过。 据说为了彻底摧毁地球文明,杰特拉蒂几干舰队对对地球发射了毁灭性的集束轨道攻击。 在这次攻击影响下,地球表面所有生物和文明都被毁灭殆尽,就连大海都被蒸发消失。整个地球表面持续高温,环境改变得犹如金星一样。 “不止华盛顿dc,整个地球表面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当我从防空洞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大叫起来。如果这是梦的话,我想就算是一条狗窝也能抱住它亲一口。” 从老人的话中,雪莉露能够感受到对所失去东西的惋惜以及对破坏者的那种无法释怀的愤怒之情。 (就算是这样,这个人现在依旧能够在杰特拉蒂人开的咖啡店之中悠闲的喝咖啡。) 对于这一点,雪莉露感到非常的伟大。 而自己又如何呢? 自己能够原谅格蕾丝?奥康纳和那些vajar吗?能够原谅那些夺走了米歇尔和众多好朋友性命的家伙吗? “……后来我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根本就没城市之中拼命的工作,再加上运气不错终于拥有了一定的财产。那个时代保护我们免受各种灾难袭击的格罗佛舰长和一条辉队长的事迹,现在还历历在目。” 雪莉露立刻产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些只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之上的老故事,从老人的口中讲却好像就发生自爱昨天一样。这对于连自己的祖父母都不知道的雪莉露来说,是覅二次新鲜的经历。 她对于自己的祖父母在那次大战之中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事情完全无法想象。只不过觉得如果没有了大海,那么生活一定是非常艰苦和悲伤吧。 “当我和儿子与孙子搭乘frontier船团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小提琴之类的东西。但是,当vajar攻击到这个城市,船团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我忽然发觉到。” “发觉到什么?” “发觉到我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老年小提琴演奏家的脸上虽然带着苦笑,但是回答却异常清晰而坚定。 “而且我也开始思考,也许明天我便不在人世,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去做一件将来再也没有办法去做的事情呢?于是我便决定将那个时候没能好好继续下去的音乐重新开始。” “……既然明天便有可能不在人世,为什么不选择和你的家人呆在一起呢?” “这个我也曾经想过。但是,雪莉露,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的。” 老人的眼中,忽然闪烁出音乐家的光芒。 那啥一种充满了自信的音乐家的目光,好像在对雪莉露说“就算我的年纪老了,而且也技不如人,但是要说对音乐的热情,我是不输给你的”。 “如果能够有奇迹发生让我再多活十年的话,我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家人呆在一起于惶惶之中等待死亡。所以为了使我今后的人生不留遗憾,我选择继续练习,让自己能够演奏出更加优美的音乐。” “……奇迹。” 这是非常古老的词语。 而且那样的事情,真的存在吗? “奇迹是真实存在的。” 似乎看穿了雪莉露的心事,考尔曼慢慢地开启自己厚厚的嘴唇说道。 “我们现在的生活。我能够在那次大战之中幸存下来,而作为幸存下来的我们的子孙,也就是你们现在的生活,这些都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操纵着。这就是奇迹。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期待再一次的奇迹呢,考尔曼平静的说道。 “说出来真是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这些话被盗这个船团之前的雪莉露听到,大概会一笑了之吧。 那时候的雪莉露坚信未来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只寄希望于奇迹的话根本就没有明天可言。 但是,现在的雪莉露了解了。 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成为一个明星,这些都不是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达成的。每个人都不收单纯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大家都是出于相互依存的关系之内。 的那个看到他人的死亡,便能够感觉到自己死亡的临近,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很漂亮。” 耳朵上面的挂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微微的光芒,雪莉露在公园正中好像妖精一样曼妙地转了个圈。 “考尔曼先生,能够请您再为我演奏一曲吗?能够给我带来勇气的曲子。” “那么,我就来演奏一个‘贝城佳丽’送给你吧。” 老人站起身,非常认真地演奏起小提琴。伴随着这虽然略显忧伤但注入了老人真挚感情的旋律,雪莉露即兴填词跟着唱了起来。 随着轻风飘落的树叶,反射着金色的光辉点缀在雪莉露身上。 是的,即便明天就会死去,也还会有渴望达到的境界。这也许是艺术女神的祝福,又或是艺术女神的诅咒。 但是,世界却永远都是闪耀着光芒的。 就算是明天便会破碎掉的玻璃瓶之中的世界,今天也会像永恒的钻石一样闪耀出璀璨的光辉。 雪莉露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够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唱到什么时候。 但是,如果能够发生什么奇迹的话。 后面的事情雪莉露没有继续思考,只是继续唱着自己的歌曲。 * 几天之后。 考尔曼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街角演奏小提琴。街上的行人也依旧形色匆匆,脸色阴暗。 雪莉露出席了合作交流促进会的慈善演出。 曾经,她认为自己的歌声给别人带来了感动,而相对地自己获得金钱与名声则更为重要。 但现在不同了。 就好像在那个时候,那位叫做考尔曼的老人教给自己的一样,有那么一种东西,确实存在着。现在的雪莉露从心底里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歌声为他人点亮心中的灯火。 歌声拥有这种力量。可是自己竟然将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忘掉了,雪莉露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不过能够在死掉之前重新领悟到这一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哎?” 在排队打饭的长长队列最前方,那个长着粟色头发站在热气腾腾的汤锅前认真搅拌的身影竟然是如此熟悉。 “你不是……米拉达?美玲吗?” 你不是应该已经逃走了吗,雪莉露的心中忽然产生出这个疑问,不过,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不知道周围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雪莉露!” 穿着炊事装的米兰达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雪莉露。当然,她并没有停下搅拌着汤锅的手。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雪莉露在米兰达那形状很漂亮的耳朵边轻声说道。她对米兰达依旧留在这里感到十分惊讶。 “……你都知道了吗?” 米兰达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张大了眼睛望着雪莉露。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这种程度的事情,怎么能够骗得过我的眼睛。” “……我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船团。但是我在出发之前从宇宙港口跑了出来。” 米兰达?美玲带着一副非常落魄的表情说道。 “我忽然间感到好像听到了你的歌。” “……我的歌?” “于是我想到,如果我现在逃走的话,那么今后我便永远也无法站在你的面前。就算我在其他的星球上面成为了明星,也绝对没有办法再次站在你的面前。” “原来如此。” 雪莉露故意做出一副格蕾丝经常会表现出来的那种带着有点坏坏的感觉、又显得十分高傲的微笑。 “也就是说你现在开始已经准备好同我进行正面竞争了吗?” “……是的。” 米兰达的目光并没有躲闪,耳塞径直的迎接着雪莉露的注视。 “我是一名演员,不管贫穷也好困苦也罢,我都要在舞台上面表演到最后一刻。” 这样也不错啊,雪莉露想到。 不管怎样,不管明天也好还是一百年以后也罢,人总是要死的。 既然这是自然的规律,那么便只能面向死亡,勇敢的生存下去。自己终归还是没有办法摆脱自己的本性。 就好像那些鸟儿向着无穷无尽的天空,勇敢的飞翔一样。 雪莉露会继续唱下去,考尔曼也会继续演奏下去,米拉达会继续在舞台上表演下去。 那个少年也一定是如此。 在自己头上的天空之中,向宇宙飞翔的女武神所喷射出的好似彗星一般光辉的火焰。 歌声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这是从绝望之中坚定信念开始新旅行的歌声。 而这首歌,将永远地回响自爱传说的尽头。 (阿尔特——如果,真的发生奇迹的话——) 作者简介 小太刀右京:1979年4月1日出生。大阪府人。作家兼游戏剧本。著有角川sneaker文库出版的小说版《超市空要塞f》(全4卷)。最新作《飞篮扣杀》的第二卷也已经于09年11月1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