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的纹身师》 第一章 喜山村的祸害 空气中,弥漫着分离的悲伤。 “男子汉志在四方,喜山村外,尚有黑牛镇,黑牛镇外,还有泗水郡……左丘盘,山外的世界,才是你的世界!去吧,不要再留恋这里!” 村头,众人依依送别左丘盘。 带头的是一盘发老汉,握着少的手,满目慈祥。 少年十四五岁,微胖,胸前一片油污,看起来憨憨的。 老汉的身后,老老少少近百村民。 这么多人赶来送行,左丘盘的人缘不错。 努力从老汉的大手中抽出手来,顺手在对方衣襟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渍。左丘盘一脸难舍难分的表情。 “山外的世界固然精彩。可是,我舍不得乡亲们啊!” 这样的神情,搭配着哀伤的眼神,足堪催人泪下。 可惜的是,这小子的眼珠太过灵动。神情虽然难舍,眼珠子却滴溜溜的打量着老汉胳膊上的包袱,显得有一些虚情假意。 “走吧!喜山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去寻找你的家族去吧。”老汉叹息一声,推了推左丘盘的肩头,力量很大。 左丘盘被推了个踉跄。 不过,他的身手滑溜的很,眼看着失去了平衡,千钧一发之际,却稳稳抓住了老汉胳膊上的包袱。 “俺真心舍不得喜山村,舍不得大伙儿啊!”左丘盘拽住包袱不撒手,“在家千日好,出门难上难。俺年龄小,离开喜山村,从此缺吃少喝,多可怜啊……” 老汉将包袱往左丘盘的怀里一塞,佯怒道:“这里有足够的盘缠,饿不着你小子的!” 掂了掂包袱的份量,左丘盘摸出几粒碎银放在嘴里咬了咬,含混不清的说道:“外面物价那么高,这点碎银子不会饿死俺吧?算了,还是别走了……” 众村民脸色一变,便有一名教书先生模样的驼背老者挺身而出,拍着左丘盘的肩膀就是一番勉励:“好男儿志在千里!小盘,百家姓与千字文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老夫的学问已经尽数传给你了。离开喜山村这穷地方,凭你满腹诗书,不管去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左丘盘的眼眶有一点湿润了:“赵学究,我今儿个走了,万一您老人家哪天翘了辫子,我要是没赶上给您送葬,那得遗憾终身呐。”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赵学究的背,驼得越发厉害了。 “走吧,别磨蹭了!”一名脚夫模样的中年汉子不耐烦的催促道:“再耽搁一气,咱就赶不上镇里的班渡了。” 一处不引入注意的地方,老村长将一些碎银悄悄塞到另外一名脚夫手心:“老吴,大伙儿凑这些银两也不容易。你俩受点累,千万走远点。可别让那祸害再摸回村祸害大家了。这一趟一趟的,送走了又跑回来。全村的鸡鸭被他偷光了不说,猫狗见了他都打哆嗦,连后山的野鸡都绝了种。大姑娘小媳妇澡都不敢洗……唉!大伙儿可真心招架不住了啊。” 脚夫不解的问道:“那兔崽子不是个孤儿吗?而且不到十四岁,我说,这种祸害,咋不一棍子削死他呢?” 梁村长摇摇头:“十二年前那场瘟疫,如果不是左丘大夫出手帮忙,喜山村的人早就死绝了。因为救人,左丘大夫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左丘盘是他的遗孤,大伙儿不能恩将仇报啊……” 老吴恍然大悟:“左丘大夫多好的人性啊。没想到他儿子却是这么个坏痞……啧啧,你们村摊上这么个玩意儿,的确够闹心的。” “乡亲们,我左丘盘很快就会回来的,阿嚏……我去,谁他妈在背后嘀咕我呢……”左丘盘狐疑的四下一瞅,“咦,村长那老骨头咋没露面呢?” “梁村长,您就把心放肚里吧。”吴脚夫将银锭塞入褡裢,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递了过去,“您托俺打听的消息,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咱泗水郡没有姓左丘的,但是在天风郡,却有一个左丘家族。这张纸上记载了这个家族的一些大致资料,你把这张纸交给那小兔崽子,让他自己打听家族认祖归宗去。如果真是天风左丘家的种,那小子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不会再回来祸害你们了。” 梁村长愁道:“万一不是天风左丘家的后裔呢?以那小子的秉性,必然还会偷跑回来祸害人。大伙儿可真心招架不住啊。” “放心吧!”脚夫拍拍村长的肩头安慰道:“泗水郡距离天风郡足有万余里路途,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三五年的时间。你们村起码也能落得三五年的清净。再说了,以那小子的性子,真正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你说他还愿意回到咱这穷地方吗?” 听得此言,梁村长这才释然,一挑拇指道:“不愧是成天走南闯北的人,老吴,还是你有见识!得,那小子找我呢,我该露面了!” 说话中,村长摆摆手从草垛后面跑了出来,假模作样抹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随手将手中的黄纸递了过去:“小兔崽子嚷什么嚷!这张纸你收好了。这是老子好不容易托人打探到的消息。在那天风郡,有一个左丘家族,听说老有钱了,顿顿有肉吃,年年有新衣呢。魔此番外出务必去这个左丘家族打听打听……” 左丘盘翻翻白眼:“老骨头,我左丘盘好吃好喝酸爽的日子不过,非得打听这左丘家族干嘛?” 梁村长显然已经习惯了左丘盘的出言不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水有源,藤有根。人生天地间,你总得问祖归宗吧?” “问祖归宗?”左丘盘撇一撇嘴,眸子深处掠过一丝隐藏极深的黯然:“俺在喜山村天天受苦,家族都没来寻我,现在让我上杆子寻他们去,没门!” “你在喜山村天天受苦?”送别的人群顿时炸锅了,一名痨病鬼也似的黑瘦汉子跳脚控诉道:“左丘盘,做人别这么无耻好不?瞅瞅大伙儿,一个个黑瘦黑瘦的;再瞧瞧自己胖成啥样了,老子养十多只鸡,一根鸡毛没捞着,你小子今天一只,明天一只,偷了个干净,还好意思叫苦?” 当面被人骂作偷鸡贼,左丘盘丝毫没有难为情的觉悟,满不在乎还嘴道:“竹杆叔你也好意思养什么鸡,一只只瘦的皮包骨,俺不挑剔就不错了……” “我家的鸭子,一只都没剩下啊……”好几个女人大声附和,甚至带着哭腔。 “大伙儿别嚷嚷,小盘总算是要离开咱们村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别提了!”梁村长着急送走左丘盘,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小盘,天风郡距离咱们泗水郡足有一万多里路途。咱们喜山村又是个小地方。你成天窝在村里,谁知道你在这里?说不定,左丘家的人正满世界寻你呢!” 听得这话,左丘盘的眼睛瞬间闪亮,“老骨头,你说左丘家的人一直在找我?确定没有骗人?” 梁村长目光躲闪,对方炙热的目光让他有点心虚,一指吴脚夫对左丘盘说道:“小兔崽子偏偏那么些疑心,你若不信,何不问问吴老板?“ 姓吴的脚夫点点头:“不错,这些年来,天风左丘一直在寻找一个人,那人名叫左丘春风。” “左丘春风!那是俺爹的名字啊!”左丘盘抹一把眼睛,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走了,走了,我们去天风郡,现在就走!” “小盘,一路顺风!”众人离情依依,目送左丘盘远去的身影,有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好几个性急的村民,甚至连炮仗都准备妥当。 左丘盘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一直没有回头。 喜山村,承载了他儿时全部的记忆。 尽管他的祖籍在山外,但是,他的心,却始终有一个喜山村。 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左丘盘攥了攥拳头。 砰砰两声炮响,村子方向隐约传来肆意的欢笑,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 左丘盘脚步一滞,笑容变得尴尬。 “等一等!” 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喊。 一名黝黑的少年快步奔到近前,将一个莲蓬模样的东西往他手中一塞。 “盘将军,伙伴们让我转告你,早去早回!” “会的,俺很快就会回来的!”左丘盘喃喃自语。 ‘盘将军’,是他自封的官衔。 脑海中,与小伙伴一起偷鸡摸狗,偷看女人洗澡,扮官兵打强盗的欢乐,让他生出了几分难舍。 菁江渡。 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在夜色的侵袭中,仿佛随时都将熄灭。 古旧的酒家静寂无声,气氛颇有几分压抑。 酒家的一隅,两名黑衣人低声细语,声音压得极低,有若蚊呐。 “最近失踪的少年有点多,孩童们被家人看得太紧,轻易无法得手。屠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啊……” “不行!那位爷好不容易凝出了觉魂柱,正值冲击二级碎魂柱的关键时刻。九十九对少年的眼珠子,如今还差最后一双。最迟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得手!实在不行,咱们就……” 始终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抬手比划一个刀斩的手势,斗笠下面,目光有如寒刃。 忽然,江面上传来一阵喧闹。 酒家老板突然有了精神,大声吆喝小二道:“懒鬼,赶紧的准备热水!黑牛镇的班渡马上到了!” 片晌后,班渡上的旅人三三两两而来。 “菁江渡,俺又来了!哈哈,又可以尝到薛老板家的竹荪鸭喽,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呢!” 大呼小叫中,一名微胖少年一蹦一跳蹿进江陵酒家,身畔有两名脚夫模样的汉子跟随。正是左丘盘与两名脚夫。 三人落座,片晌后,小二捧上美酒。 “咦,俺只要了两壶酒,咋多出了两壶?”吴姓脚夫促狭的大笑:“这多出的两壶,不是白送的吧?” “这两壶酒,是那厢的客人所送,您就放心大胆的喝吧!”小二指了指酒家一隅,两名黑衣汉子正自含笑而视,目光中蕴含着莫名的意味。 见得两名陌生人的笑容,不知为何,左丘盘无端打了个寒战。 第二章 借你的眼珠子一用,好吗? 江面上传来一阵喧闹。 酒家老板突然有了精神,大声吆喝小二:“懒鬼,赶紧的准备热水!黑牛镇的班渡马上到了!” 片晌后,班渡上的旅人三三两两而来。 “菁江渡,俺又来了!哈哈,又可以尝到薛老板家的竹荪鸭喽,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呢!” 大呼小叫中,一名微胖少年一蹦一跳蹿进江陵酒家,身畔有两名脚夫模样的汉子跟随。正是左丘盘与两名脚夫。 三人落座,片晌后,小二捧上美酒。 “咦,俺只要了两壶酒,咋多出了一壶?”吴姓脚夫握着酒壶,狠狠的嘬了一口,促狭的笑道:“这多出的一壶,不是白送的吧?” “这壶酒是那厢的客人所送,您放心大胆的喝吧!”小二一眼看穿了脚夫占便宜的心思,指了指酒家一隅,两名黑衣汉子正自含笑而视,目光中蕴含着莫名的意味。 见得两名陌生人的笑容,不知为何,左丘盘无端打了个寒战。 吴脚夫显然认识两名黑衣人,起身一抱拳:“多谢屠、杨二位大人赐酒。” 斗笠男子淡然一笑:“区区两壶水酒,不必客气。” 说话中,两名黑衣人提着酒壶坐了过来,目光灼灼将左丘盘一番打量。 “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他叫左丘盘。”吴姓脚夫介绍道:“喜山村的人,是个孤儿。” “孤儿?”屠姓汉子目中异芒一闪,“三位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我兄弟俩受人所托,将这小子送到一座大城,当个学徒混口饭吃。”另外一名脚夫在一旁抢着说道。 屠姓黑衣人笑了:“哦,原来是打算学一门本领啊。今儿个你们算是找对人了。胥城有一名鼎鼎大名的二级附灵师,前些日子死了个侍随,我看这小子挺机灵,索性就带他去试试吧。” “天啊,附灵师!还是二级附灵师!”吴脚夫夸张的一声惊呼,“那可是最最值得尊敬的大人呢,甭说咱泗水郡了,就是在整个大宋,所有的二级附灵师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人吧!喂,左丘小子,你今儿个可真是碰到贵人了,还不赶紧的谢谢屠大人!” 附灵师,是一种给武器附加灵性,拥有特殊能力的职业。 一级附灵师,可以给武器附加一种特殊能力。 二级附灵师,可以给武器附加两种特殊能力。 别看仅仅是增加了一种特殊能力,关键是两种能力叠加组合,就能衍生出新的能力。 左丘盘跟随赵夫子胡乱学了一些文字。这个赵夫子曾经在外打过工,在某个附灵商号还是技术骨干,后来因为手腕受伤,不得不离开了附灵行业。 在平素的讲习中,赵夫子时不时就会卖弄一些附灵见识,直将附灵术吹得天花乱坠,举世无双。 左丘盘知道附灵师地位尊崇,轻易不会收徒。 拜在一级附灵师门下为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一名二级附灵师招收侍随,这样的机会,绝不容错过啊。 这两人与吴脚夫素识,左丘盘想了想,起身一揖…… 断魂崖上,小路蜿蜒曲折。一侧是怪石嶙峋的绝壁,脚畔是无尽的深渊。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见深渊中阵阵风声,似呻吟,似悲鸣。 人们行走在此,无不心惊胆寒,稍有失足,就是坠落崖底粉身碎骨的下场。 怀着对二级附灵师的尊崇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左丘盘辞别两位脚夫,跟随两名黑衣人离开菁江渡,一路直奔胥城而去。 断魂崖,是通往胥城的必经之路。 一阵山风吹过,左丘盘身子一晃,直惊得小脸煞白。 “别怕!” 关键时候,一只大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手掌宽大有力,左丘盘油然生出安全的感觉。 这种感觉触动他灵魂深处,儿时被爹爹大手牵小手的记忆。 记忆太过久远,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爹爹的容颜。唯有那宽大有力的手掌,烙印在灵魂深处。 眸子中有湿气弥漫,左丘盘鼓起勇气,准备继续前行。 屠大人并没有松手,却猛一发力,一道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拧小鸡崽般将左丘盘粗暴的提了起来,将他的身子悬停在悬崖之外。 胳膊传来剧痛,便仿佛骨头都要碎裂。 左丘盘一声惨哼,大惊失色。 扭转头去,触目所及,姓屠的汉子一脸狞笑。 坏事了! 人们常说山外的世界人心险恶,没想到刚刚出山就碰上了坏人。 左丘盘已经顾不得后悔,凌空悬停在悬崖之外,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吓得都快哭了,“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屠姓汉子阴冷的笑道:“小子,别乱动,不过是借你的眼珠子用用而已,好吗?” 阴冷的笑声险些吓破左丘盘的胆子,告饶道:“大人,你别吓唬我。如果那里做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对了,我的包袱里面还有一些碎银,只要放了我,那些都可以送给大人。” “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家大人冲击二级觉魂柱,需要九十九对少年的眼珠子,如今就差最后一对。我看你这双眼珠子灵动的很,大人一定很满意的。”屠姓黑衣人戏谑的望着左丘盘,对方惊恐无助的眼神,让他生出别样的快意。 左丘盘急道:“你骗人!” “你觉得我在骗人?呵呵……”屠姓黑衣人呵呵冷笑,抬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来。 盒盖打开,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视线中,是两只白森森的眼珠子,带着黑色的血丝,瞳孔灰白,兀自残留着惊恐与悲哀的气息。 竟然真的是一对人类的眼珠子! 忽然间,左丘盘就像是被一盆寒水从头浇落,遍体生寒。 他已经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剜他的眼珠子…… “小家伙,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人么?” 屠姓汉子阴阴的冷笑着,他对自己创造出的惊悚效果非常满意。 左丘盘呆滞了一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疯狂挣扎,“求求大人,您千万不要挖我的眼珠子啊。我的眼睛有毛病!老花,散光,斗鸡,还有青光眼、红眼病,看东西重影,肯定不合格!” “只要您放了我,小的一定回村里骗几个眼睛好使孩子。俺村杨威的眼睛好得很,隔一座山都能看到娘儿们洗澡,陈博的也不错……” 这时候,杨姓黑衣人从前路返回,抬手自腰间拔出一把剔骨小刀,抬头凝视左丘盘的眉峰,狞笑道:“小子,挣扎也是徒劳,老吴已经将你给卖了。落在我哥俩手中,今儿个神仙也救不了你!老屠,趁着左右无人,赶紧动手。” 明亮的刀锋,反射着初阳的冷光,清晰的映出左丘盘惊骇欲绝的表情。 “救命啊!救命!”左丘盘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 他惊恐的挣扎,幼小的身躯在屠命手中扭动,像离水的鱼,绝望而无助。 别看在村里为非作歹,其实在骨子深处,左丘盘是真心怕死。 两岁的时候,父亲左丘春风在他身边咽气、尸体慢慢腐烂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让他对死亡的恐惧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老杨把玩着寒光凛凛的刀子,慢慢刺向左丘盘的眼窝。 对方垂死挣扎,让他油然生出变态的快意。 他天生丑陋,因此格外喜欢凌虐俊俏的少年。 刀子刺破嫩乎乎的眼窝,鲜红的血水冒出,耳畔传来少年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挑断神经时手心刹那的顿挫感,无不让他迷醉。 “叫吧,叫吧!”老杨的丑脸凑到近前,满嘴的蒜味令人作呕,“小子,你叫的越大声,老子就越兴奋。屠哥,抓紧这小子,我先割开他的眼皮……” 说话中,老杨将剔骨刀悬停在左丘盘的眼珠之上,冷冽的寒意,让左丘盘的眼皮不受控制颤抖。 “等一等,我先换只胳膊。”屠姓黑衣人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还真肥,一只手攥着挺吃力。” 说话声中,屠姓黑衣人一曲臂,将左丘盘移交到另一只胳膊。 奇怪的是,左丘盘竟然没有趁机反抗,甚至还主动松开了手掌。 “咦,小子,你为啥不反抗了啊。”屠姓黑衣人变态的大笑,“你这乖得绵羊似的,不挣扎不反抗,多没意思啊。” 老杨警惕的说道:“屠哥小心,这家伙鬼得很,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屠姓黑衣人不屑的撇撇嘴:“落在我屠命手里,就算是那些成名的江湖人物都得认栽,就这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还能耍什么花样!咦,这是什么玩意儿?” 老杨一愣,低头望去。 左丘盘的手心,握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莲蓬。 这小子刚从松开手臂,原来就是取这玩意儿去了。 这都快被剜眼了,取这么个玩意儿在手,也不知道这家伙弄什么鬼。 老杨收回刀子,好奇的打量黑色莲蓬。 他愕然发现,这个少年手握着莲蓬,竟似莫名有了信心,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见得左丘盘坏坏的笑容,不知为何,两名黑衣人齐刷刷的打了个寒噤。 第三章 翻身龙奴把歌唱 屠命厉声喝问:“小子,你手里什么东西?” 左丘盘一点也没有命悬他人手中的恐惧,声音竟然是出人意料的镇定。 “临死前想吃一个莲蓬而已,怎么,两位大人被吓着了吗……” “小杂种,休想耍什么花样!究竟啥好吃的,给爷拿来瞧瞧……”老杨阴笑一声,劈手夺过莲蓬。 “老杨小心!”屠命好心提醒道,“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邪性……” “有什么好担心的。左右不过是个莲蓬罢了。”老杨满不在乎道:“再说了,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身上还能藏些什么?你以为是附过灵的灵器吗?哈哈,老屠,你不会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被这个毛头小子吓着了吧,哈哈……” 屠命也笑了起来,“呵呵,他要是见过世面,又岂能被咱哥俩轻易给骗了呢……” 说话声中,老杨随手一掰,撕裂手中莲蓬。 “嗡”的一声响,刹那间,一团奇异的飞虫突然出现,身上带着黄黑相间的条纹,瞬间扩散。 “妈呀!马蜂!” 屠命一声惨叫,一只马蜂正巧落在他的鼻头上,毒鳌正中鼻尖。 蜂群肆虐,转瞬间将三人包围起来。 这个莲蓬,原来是喜山村后山的一种野蜂的蜂巢。 此蜂奇毒无比,被村民称为杀人蜂,但凡被其叮上一口,那种酸爽,不可言表。唯有以蜂巢积液涂抹,可避蜂蛰。 由蛹化蜂之后,野蜂体内蜜熟,香甜可口,实为不可多得之美味。 左丘盘与一众孩童天天祸害喜山村,村子后山有几个野蜂巢,什么时候成熟,早就心中有数。 临别时,小伙伴们送给他的礼物,正是这个即将成熟的蜂巢。 对野蜂来说,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可以无视。 眨眼的功夫,蜂群散开,落在屠命与老杨的脸上、手上。 左丘盘的脸上抹了蜂巢积液,并没有受到野蜂的攻击。 “该死的,竟然是马蜂!”老杨离得最近,猝不及防下,整个人都被马蜂包围了,嗷嗷惨叫中,已经被蛰了好几下。胳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好几个毒包。 “啊!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屠命惊天动地的惨嚎,被一只马蜂在眼皮上蛰了一下,眼睛肿得就像个桃子一样,连眼缝都睁不开了。 手忙脚乱中,屠命已经顾不得手中的左丘盘了,两条胳膊挥舞,本能的护住脸部要害。 手一松,左丘盘踉跄落地。 山路崎岖,这一落正好跌在悬崖旁。 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跌落悬崖。 左丘盘面色一变,手舞足蹈,胡乱揪住了屠命的裤裆,用力一拽,这才稳住了身体。 “嗷呜!” 要害被袭,屠命忍不住一声惨嚎。 趁你病,要你命! 左丘盘用力一推,想要把屠命推落悬崖。 不过,这家伙的底盘稳得很,脚下居然纹丝不动。 以左丘盘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对方。 不过,这些年来,左丘盘在喜山村能混到‘将军’的地位也不是吹的,当真是与一众孩童大战小战无数战中打出来的。 力量虽然差了些,经验却很丰富。 眼见无法掀翻对方,眼珠子顿时一转,趁势揪住对方裤腰,向下猛的一拽。 唰的一声,屠命的裤子被生生拽落,露出了白生生的屁股。 左丘盘手快,拽落屠命裤子的时候,顺势抽走了裤腰带,扭头就逃。 这一招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技能,扒掉裤子可不单单是羞辱对方那么简单,而是利用裤子束缚敌人的双腿,起到阻敌追击的效果。 杀人蜂的毒性猛烈的很,眨眼的功夫,两名黑衣人的脑袋就变成了猪头。 “王八兔崽子,老子要杀了你!” 屠命大声怒吼,转身就追。却被裤子束缚住双腿,脚下绊蒜,身子一晃,险些个摔落悬崖。 左丘盘可不是什么善茬,先前被这两个家伙欺负的狠了,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此刻成功暗算对方,那心情当真是要多么酸爽就多么酸爽。 他并不着急逃命,而是弯腰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向屠命掷去。 “喂,两条黑狗,你俩先前不是胡吹大气,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小爷么?哈哈,小爷现在就在这里,你们俩倒是来挖我的眼珠子啊,哈哈哈!来呀,来呀……” 他自幼用石头砸人撵鸡什么的,准头好的很。 屠命被蜂群攻击自顾不暇,被石头狠砸在额头上,顿时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直冒。 左丘盘一声欢呼:“欧耶,打死你个王八蛋!” “嗷!”屠命一声惨嚎,抱着头蹲了下去。 左丘盘不肯善罢甘休,弯腰又捡起一块石头向老杨脑门去。 老杨一脸青紫,肿胀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一石头,必中无疑。 左丘盘攥紧了拳头,期待着对方脑袋开花的精彩画面。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瞪圆了眼睛。 那个老杨的功夫还真是不俗,一伸手竟然将又劲又疾的石头攥在了手心。 闭着眼睛接石头! 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左丘盘大惊失色。 “小杂种,竟然敢阴我!”老杨随手将手心的石头捏碎,低沉的嗓音蕴含着暴怒:“老子会让你明白,降生在这个世界,原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说话声中,这家伙竟然凌空一跃,纵身跃过屠命,不顾险道危险,疯狂向左丘盘猛追而来。 妈呀,在险道上疾奔,这家伙不要命了么。 左丘盘一声怪叫,再顾不得袭击对方,转身就逃。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老杨越追越近。 偏偏的,这厮的脚步稳得很,即便在悬崖上奔跑,也是如履平地,速度远远超过了左丘盘。 左丘盘心脏狂跳,不要命的狂奔。 在这一刻,死亡的阴影从所未有的接近。 “救命啊!” “杀人啦!” 他一边逃跑,一边疯狂呼救。 因为害怕,他的嗓门都变了调,略带童音的嘶声尖叫,蕴含着巨大的恐惧。 他是真心怕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左丘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也顾不得脚畔的悬崖了,拼了名的疯狂逃跑。 但是,与老杨的速度相比,他一个半大孩子根本不够看。 不过是三五个呼吸的功夫,老杨已经追到他的身后。大手一挥,指尖勾住了他的衣领。 左丘盘身子一滞。 完了,被抓住了。 落在对方手中,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左丘盘脑袋有了刹那的空白。 在这一瞬间,死亡的阴影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拼尽全身力量,左丘盘疯狂向前猛的一跃。 “刺啦”一声裂帛声响。 身子一轻,衣领被生生拽裂,左丘盘也摆脱了束缚。 逃! 他毫不犹豫的疯狂逃窜,脚下却一步踏空,身躯急速向悬崖坠落。“啊!”的一声惨叫,转眼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雾霭之下。 断魂崖下,人迹罕至、阴风呼啸。 四下一片昏暗,隐约可以见到森森白骨四处散落。 这些白骨,没有一具完整。很显然,都是从断魂崖上失足跌落,粉身碎骨的倒霉蛋。 在谷底的一隅,有一处黝黑的水潭。 潭面笼罩着浓浓的白雾,潭边尽皆被冰霜覆盖。 忽然间,潭水剧烈翻涌,寒气四溢中,竟然从寒潭中爬出一条怪蛇。 此蛇的身上覆盖着奇异的鳞片,仿佛正自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大口大口喷吐着鲜血,将整个寒潭都染成了胭脂红。 吐一口鲜血,怪蛇的气息就萎靡几分。 不过,怪蛇的神情却亢奋的很,一边喷吐着鲜血,一边从潭水中蜿蜒爬出。 此蛇的身长惊人的很,露出潭面的部分差不多就有四五十米,兀自络绎不绝从潭水中爬出,在地上盘了一圈又一圈,水潭附近,几乎完全被蛇身覆盖。 “奶奶的胸,竟然莫名其妙就死了一次。该死的老魔,太丧心病狂了!一念就灭了本王一命,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太过分了!” 怪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巨吻开合,竟然传出人类的声音。 “在洪界死了三次,破界的时候死了一次,被老魔弄死了两次。天啊,最多再死两次,本王就彻底完蛋啦!” 盘算着还能死几次,怪蛇的脸色越发难看。 “咦,奴纹怎么松动了呢!难道是……” 忽然间,怪蛇露出狂喜,口喷鲜血,丧心病狂大笑起来:“那天杀的老魔一定是嗝屁了!” “十万年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老魔嗝屁了!”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被巨大的惊喜击中,怪蛇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哈!本王总算是熬出头了!从此不再为奴,就是死一次也值得啊!” “本王终于解放了!” 第四章 一身贱骨 癫狂大笑一气,怪蛇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十万年啊,也不知道本王的妃子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给本王戴绿帽啊。” 怪蛇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很显然,对那些妃子们的操守,他的信心并不是很足。 “不行,实在放心不下,还是赶紧驱除奴纹回界瞧瞧吧。” 怪蛇眨眨眼睛,阴笑道:“离开这里之前,还得回一趟老魔的老巢。老魔一死,那些宝贝可全都是我的喽……” 一想到有被染绿的可能,怪蛇顿时着急起来,张口喷出一颗金灿灿的圆珠来。 这金灿灿的圆珠上面,隐约可以看到有神秘的符文闪现,在幽暗的谷底闪耀出灿灿金霞。 吐出金珠之后,怪蛇的气息越发萎靡,巨瞳也变得黯淡。 稍稍休息了一气,怪蛇再次张开巨嘴,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在那金色圆珠上。 此血,颜色殷红,隐然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喷出鲜血后,怪蛇的气息更加萎靡,巨大的蛇躯颤抖,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很显然,喷吐这金色血液,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尽管气息萎靡,怪蛇的蛇瞳深处,却有疯狂的火焰在燃烧。 强忍着虚弱,连续喷出三口金色的血液,形成一个血团,将金色圆珠包围其中。 血团中,金色圆珠滴溜溜的快速旋转,片片金霞洒落,血团的面积急剧缩小,竟似被金珠快速吞噬。 转眼间,血团被吞得一干二净,金珠光芒大盛,一个震颤,竟然幻化出一只迷你怪蛇的模样,约一丈长短,通体金光灿灿,头颅上套着个白色的光环。 “这该死的奴纹,给我破!”迷你怪蛇一声闷哼,便见白光一闪,那白色光环一阵氤氲,生生拔高了尺许。 金蛇就像抽了疯一样疯狂扭动,声嘶力竭道:“给我破!” 白色光环再次拔高尺许。差一丝就将从金蛇头上脱落。 这光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似与金蛇骨肉相连一般,硬生生将其拔掉,迷你金蛇与那庞大的怪蛇也是一副龇牙咧嘴疼得不轻的模样,连面孔都被拽得扭曲了,嘴角都扯到眼眶上面去了。 巨蛇鲜血狂喷,身体剧烈震颤,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那迷你金蛇也仿佛变得黯淡了许多。 “成功就在这一次努力了,给我破吧!” 怪蛇双瞳赤红,散发着暴虐的气息,又是一口金色血液喷在迷你金蛇身上。 其硕大的身躯猛然一振,伴随着一身凄厉的嘶鸣,白色光环竟然生生被其挣脱,虚悬在怪蛇的上方,闪耀着神秘的光芒。 “哈哈哈!终于挣脱这该死的奴纹了!”怪蛇气息奄奄,眸子黯淡无光,就似被抽掉了脊骨,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了。 不过,摆脱那白色的奴纹,怪蛇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眼瞅着虚悬在头顶的白色光环,怪蛇难掩兴奋之情,一边咳着血,一边神经质般的絮絮叨叨:“死老魔的奴纹太强大了。错非老东西已经陨落,恐怕本王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被奴役的身份啊。荒界这帮家伙,实在太厉害了!” “不过,本王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完整的将此奴纹剥离了出来。哈哈哈,先将本王的精血烙印其上,然后再找个倒霉鬼种下奴纹。” “有了这一道奴纹,就能收复一个强者为奴。呵呵,回到洪界,也算是衣锦还乡呢。” 怪蛇一脸猥琐的表情。 “只要我自己不说,绝不会有谁知道,这十万年来,本王一直被人奴役的丢人事情。” 说话声中,悬崖上忽然掉下好些碎石来,有的落在山石上面,有的则砸在怪蛇身上,‘噗噗噗’如中败革,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疼得怪蛇龇牙咧嘴。 “哪个孙子走路不长眼睛,砸得本王好疼!”怪蛇神经质的的自言自语:“待得本王恢复了行动之力,非得好好打打牙祭……” “该奴役哪个倒霉鬼呢?”怪蛇的身躯不能动弹,却无法限制思想的飞翔,转眼间想到一人,不禁笑出声来:“嗯,就奴役那个袁老头吧。老家伙真心不是个玩意儿。好心让他算上一卦吧。竟然说本王天生贱骨,一辈子就是被奴役的命!不过,这家伙算卦还真特么准……“ “奴役了袁老头。到时候,让这老小子算算哪里有宝贝,哪家娘子最俊俏,嘎嘎嘎……”怪蛇一脸憧憬。 一想到袁老头,怪蛇莫名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道:“不过,袁老头的卜卦还真是邪性。为了稳妥,咱还是先用精血收了这奴纹再说。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念及此,怪蛇不敢怠慢,便深深吸一口气,猛力咳嗽两声,冲着虚悬在头顶的白色光环张嘴喷去。 不过,兴许是失血过多,体内血液已然枯竭。尽管腮帮子鼓得滚圆,拼了老命使劲一喷,“噗嗤”一声响,也不过是嘴角吹出几团血沫罢了。 “罢了,失血太多了。咱且将养将养再说吧!一时半刻间,应该出不了岔子。” 怪蛇心有不甘的叹息一声,无精打采的低下头颅。 顶多一时三刻,他就能恢复些许精力。 就这片刻功夫,出不了意外。 怪蛇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耷拉着脑袋,目光锁定那白色‘奴纹’,全力回血。 片刻功夫后,又是‘哗啦啦’一阵响,一堆碎石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砸在怪蛇身上。不过,这蛇的身躯还真是变态,被高空落石砸在身上,竟然连一片蛇鳞都没有破损。 尽管没有受伤,疼痛终究是避免不了,怪蛇浑身脱力,连挪动一下的力量都欠奉,也只得皱着眉头强自忍受。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究竟是哪个夭寿仔不好好走路,非得蹬掉这么些石块下来。好疼啊!” 而在悬崖之上,左丘盘正自拼命逃跑,奔跑中,不时有石头被蹬落崖底。 “阿嚏!”左丘盘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并不知道,崖底正有一条巨大的怪蛇骂他夭寿,喷嚏打完,他的衣领已经被老杨手指勾住。 崖底,又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落在怪蛇的脑袋上,砰的一声炸得粉碎。 “唉,本王失血太多了!脑袋晕乎乎的。要是有人失足掉下来,让本王打打牙祭补补气血该多好啊。就算是稍稍恢复一些精血,收了这奴纹也就足够。贼老天,给个面子吧!” 怪蛇前所未有的虔诚,祈祷悬崖上面的人失足掉落。 左丘盘奋力一跃,却一脚踏空,掉落悬崖…… 耳畔风声嗖嗖,左丘盘一路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急速坠落。 “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一株探出悬崖的松树上。 体内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 “啊!” 左丘盘一声惨叫,嘴中鲜血不要命的狂喷,夹杂着一块内脏的碎片。 松枝仅仅阻了刹那,随即断裂。 左丘盘无处借力,身不由己继续向下跌落。 怪蛇侧耳倾听,忽然激动了起来:“哈哈,好像真的有人失足跌落下来呢。贼老天,你总算是顺了本王一次。希望这家伙摔得准一点,正好落在本王的嘴边吧!”怪蛇眉花眼笑的开始幻想。 头顶呼啸声传来,一个黑影高速坠落。 “好多年没吃血食了,想想就让人激动呢。”怪蛇的嘴角,有馋涎在涌动。 忽然,怪蛇猛然瞪圆了眼睛。 只见虚悬在空中的白色光环之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块内脏碎片。 点点血污,快速被白色光环吸收,几乎是刹那的功夫,白色光环变成了血红之色,由虚影凝成一个血红的圆环。 第五章 怪蛇的贱命 白色光环转眼间变成血色圆环。 “不要啊!” 怪蛇突然发出一声惊恐之极的尖叫,满是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 尖叫声中,怪蛇疯狂蠕动,想要离开这一片地方。 但是,它的身躯实在是太庞大了,而且失血过多,此刻正自瘫软如泥,根本难以移动。 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呼啸声音。 怪蛇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眼睁睁看着一个少年撕心裂肺惨叫着,手舞足蹈从天而降,正好砸在血红奴纹之上。 被奴纹一阻,少年疯狂下坠之势略滞,嘴中鲜血不要钱的喷在奴纹上面,奴纹一颤,颜色越发妖异。 “不要啊!”怪蛇惊恐尖鸣,仿佛是即将被人强暴的女人,无助而惊慌…… 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特么真的躲不过啊。 眨眼功夫,少年挟着狂暴的下坠之势,连带那血红奴纹,狠狠砸在怪蛇巨大的身躯之上。 奴纹甫一接触怪蛇的身躯,便即红芒一闪,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费尽九牛二虎摘掉的奴纹,再次套在了怪蛇的头上。 不过,这次换了个主人。 在这一刻,时光仿佛定格。 静! 一片死寂。 怪蛇耷拉着脑袋,呆若木鸡。 气氛中,弥漫着绝望与悲苦的情绪。 良久良久。 断魂崖下响起一声悲叹。 “袁老头,九离特么心服口服啊……” 不知过了多久,左丘盘悠悠醒转。 他的状态很不好,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每一个骨节都在痛苦呻吟。 不过,侥幸未死,就已经足够他兴奋的了。 对他来说,除死无大事。 只要活着,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四下略一打量,他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处斑斓而光滑的所在。触手冰凉而富有弹性,给他的感觉,这不是一块岩石,更像是一大块结实的肌肉。 他心中暗自庆幸,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错非有这肉垫,那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咱这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抬头四下一番张望。 左丘盘的头发瞬间倒竖了起来。 我的个乖乖,这哪里是什么岩石。 这分明是一条巨大无比的怪蛇嘛。 一圈又一圈的盘旋在谷底,而自己正好坠落在巨蛇身上,有了蛇身当肉垫,难怪自己没有摔死。 巨蛇的头颅,就在左丘盘不远的地方,瞪着车轮大小的两只巨瞳打量着他……那眼神,很复杂。 左丘盘何曾见过如此巨大的怪蛇,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不敢有丝毫动弹,与巨蛇大眼瞪小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巨蛇的眼神很奇怪,左丘盘并没有发现丝毫危险的气息,反倒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情绪。 “小子,你总算是醒了!” 耳畔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左丘盘一惊,不敢怠慢,赶紧回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一开口,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便觉得自己的肺叶好像都被撕裂一般的剧痛。 左丘盘忍着疼,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救了他,总之,以他现在的状况,态度谦逊一些,给对方戴个高帽子,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更稳妥一些。 面对如此巨大的一条怪蛇,竟然没有一口将他吞噬。 左丘盘便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条蛇多半是某位前辈高人的宠物,没有主人的命令,怪蛇便暂时放过了他。 “不用找了,本王就在你面前!”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左丘盘抬头望去,这才愕然发现,与他说话之人,分明就是这条巨大的怪蛇。 怪蛇会说话? 咱这是到了传说中的神话世界? 左丘盘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这条会说话的巨蛇彻底颠覆了,脑海中一片混沌。 怪蛇张开巨嘴问他:“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左丘盘!”左丘盘呆呆的回答道。 “左丘盘,嗯,名字不错。”怪蛇压低声音,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本王与你商量个事行不?” 怪蛇自以为笑容很和善,看在左丘盘的眼里,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笑容,与村长每次骗他离村的笑脸如出一辙…… “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呢。您这次救了我,我左丘盘回家一定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左丘盘先不急着回应怪蛇的提议,他觉得对方的笑容又贱又阴险,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是邪龙族的九离。” “邪龙族?龙又是什么东西?”左丘盘追问道。 “龙不是什么东西,龙就是龙!呃,你们这些低等位面的蝼蚁肯定没有听过龙族的威名,我告诉你啊,龙族是一种高贵而神圣的种族!” 九离的思想不知不觉被带偏,裂开巨嘴自吹自擂道:“龙族智慧通天,血脉高贵,你坐好了,听本龙慢慢给你讲啊,龙王听说过没?没听说过,好吧,……(以下省略四百三十八章)……喂,小子,好好的说话,打什么瞌睡呢?” 左丘盘揉揉眼睛,气息奄奄:“九离前辈,不是小子故意不听教诲。实在是这吐血吐得太多了,浑身软绵绵的困倦得很,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九离点点头,“嗯,你们这些人类的身体就是虚弱。受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好吧,你瞧那一汪水潭,潭水中蕴含了好些本龙的血液。只要吞服一些,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力气的。快去快回,我继续给你讲讲我们龙族的光荣历史。” 左丘盘勉强睁开眼睛望去,果然见得寒潭中的潭水已经被染成了胭脂红色。浓浓的血腥气息传来,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竟然恢复了一丝力气。 果然是好东西啊! 左丘盘眼睛一亮。 不过,他却越发警惕起来。 九离一副慈善模样。 左丘盘却敏锐的从对方的眸子深处捕捉到一丝阴谋的冷光。 他自幼孤儿,在喜山村吃百家饭长大。有些村人真心对他好,有些人人则是迫于村长的压力敷衍了事。 孤儿的心灵脆弱而敏感,左丘盘受尽世人冷眼,年龄虽然不大,心智却比同龄少年早熟得多。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险些惨死在悬崖底下的欺骗,他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更别说九离这条蛇,猥琐不正经的气息异乎寻常的浓烈。 强自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左丘盘冷静的问道:“九离前辈,我现在恢复了一些精神,要不,咱俩继续唠嗑?” 短暂的沉默后,九离和颜悦色道:“唠嗑的事不着急,我觉得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养一养再说。瞧你这小脸儿白的,明显失血过多。再不治,你会死翘翘的。” 九离的热情让左丘盘越发狐疑了。 无亲无故的,这家伙对他的关怀有点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那潭水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左丘盘不动声色将寒潭略一打量,心中顿时一惊。 此刻正值盛夏时分,那潭面却冒着白色的寒雾,甚至在潭水的四周都结着厚厚的冰晶。看似没有什么凶险。但是奇寒彻骨,连他的手指都有了僵硬的感觉。 先前被剧痛折磨,他对这寒意并没有在意。此刻才悚然发现,如果一不小心掉进寒潭之中,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绝对是有死无生的下场。 九离难道想骗自己进入寒潭冻死? 但是,这家伙这么巨大的身躯,一看就很厉害的模样,真想要弄死自己,也不过是打个喷嚏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呢? 左丘盘疑惑不定。 他对这条大蛇,是真心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