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芳邻》 一卷全 序章-纪念照片- 窗外是一片云海。 赛斯纳轻型机的机翼边,浮现一座耸然立于海面,顶端还覆着白雪的葱绿高山。 「看,是富士山!啊~~看到那座山,才实际感觉到我已经回到日本啦~~~」 父亲感动地流着热泪,一面拼命点头,一面不断地按着照相机的快门。用迷恋眼神看着父亲的母亲,脸上挂着笑容,同时继续驾驶轻型机。 彷佛对照一般,女儿神乐茉莉惠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窗外。 「茉莉惠,怎么样,很怀念吧?」 「是啊,虽然我的记忆很模糊。」 毕竟已经十年没回到日本,她也只能这么回答吧。 (爸爸是不是忘记我们还住在日本时,我才只有四岁呢?) 那么小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过富士山,茉莉惠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也难怪,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爸爸又是个大忙人。) 茉莉惠用十四岁少女鲜有的成熟想法,轻轻带过父亲跟富士山的事情。 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个戴着一顶稍大的帽子,头发往后梳成两束,胸前抱着一只熊宝宝,外表看起来非常乖巧的女孩子,想法会是这么地淡漠吧。 反射着太阳光,闪闪发亮的云朵让茉莉惠的眼睛首度眯了起来。 穿过云层、降落到机场后搭车,就能再度回到十年前她曾经住过的城市。 (……不知道邻居们是不是都没变?) 根据双亲的说法,十年前跟她感情很好的邻居现在似乎仍住在那儿。茉莉惠有点期待能跟那户人家的姐妹重逢。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注视着从窗户另一面射进来的光芒,不可思议地便想起了跟那对姐妹有关的事。 春天的阳光,闪亮亮地从树叶间洒在小孩们身上。 其中之一,是还在上幼稚园的茉莉惠,当时的她身材仍然很娇小,甚至能藏在她那只熊宝宝身后。 「茉莉惠——快过来啊!要拍了喔!」 在自家的院子另一端,哥哥勇治呼唤着她。哥哥这个时候也还是个小学生,年纪还很小,感觉就是个小捣蛋鬼。 「我马上……过去……」 茉莉惠才走到玄关,好不容易将脚塞进鞋子里而已。正当她准备朝着哥哥的方向跨出步伐——脚却一个打结,跌倒了。 「!呜呜……呜啊……呜……」 「茉莉惠,你还好吗?」 一个比勇治大一点的女孩子连忙跑向茉莉惠。那是个一直都是笑容满面,十分开朗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晃着一头及肩的秀发,扶起茉莉惠,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痛痛、痛痛,飞走了!好点没?」 「谢谢……初音姐姐。」 初音……这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也就是住在茉莉惠家隔壁的,姐妹中的姐姐。 只要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被她摸摸脑袋,茉莉惠原本就要哭出来的感觉,就会在转眼间烟消云散。 此时她突然察觉,原本抱在胸前的熊宝宝不见了。 她慌慌张张四处张望,却也没掉落在附近。茉莉惠突然觉得,空着的手让她非常不安。 「茉莉惠,在这边!」 另一个女孩子叫着茉莉惠。 熊宝宝似乎是在茉莉惠跌倒时飞离她的手边滚远了。那女孩子捡起熊宝宝,跑了过来。 「香月姐姐——」 初音的妹妹香月一听到茉莉惠叫自己的名字,就把脸前的熊宝宝挪走,露出满脸微笑。她留着比初音稍短的头发,并用发带固定着。 香月轻轻拍掉熊宝宝身上的灰尘,两手抓着熊宝宝,递给茉莉惠。 「来,这是你最宝贝的朋友吧?」 「嗯……谢谢。」 茉莉惠紧紧抱着熊宝宝,稍微垂着头,小小声地道谢。这段期间,初音则是替茉莉惠拍掉膝盖、裙子沾上的尘土。 「快点啦,我们快点拍啦!」 「勇治真是的……」 看到毫不在意宝贝妹妹跌倒的勇治,香月不禁嘟起嘴。不过她似乎不太想当面跟他呛声,因此只能不满地鼓着腮帮子。 「好,我们走吧。不只勇治,叔叔也在等我们哦。」 初音轻轻地把手拍在茉莉惠的背上。不只对茉莉惠,这句话似乎也是在安抚、催促香月。 「说得也是。茉莉惠,我们走吧!」 听到姐姐这番话,香月也重新整理心情,靠近茉莉惠。 在左右护法的护持之下,茉莉惠终于开始跨出脚步,从玄关走向院子。而那里早就架好了一台装设在三角架上的大相机,茉莉惠的父亲也正在等着。 「喔——终于到齐啦!那我要拍啰,你们快排好。」 父亲说着,便指示她们排在照相机前面,勇治也开始指东画西地下着命令。 「我要站中间,茉莉惠跟香月坐在前面啦!」 「为什么?」 「因为你太矮了。」 「勇治跟我明明就差不多高……」 香月嘴里虽然念个不停,却还是乖乖照勇治的话坐下。茉莉惠也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 「那我站后面吧。」 初音似乎对于勇治的任性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走到勇治后方,与他排排站。尽管以勇治为中心有点不平衡,看样子四个人总算还是挤进镜头里了,于是父亲举起手说道: 「我要拍了!」 听到这个声音,茉莉惠的表情忍不住就僵硬起来。父亲是个职业级的自由摄影师,在还没记忆前她早就在当爸爸的摄影模特儿了,不过直到现在她仍然还没习惯。 此时勇治的手放上了她的帽子。 「喂,茉莉惠,笑呀!香月也是!」 「等一下……不要把手放在我的头上!」 仔细一看,香月也跟茉莉惠一样,脑袋瓜上多了勇治的手。 「啊呀,那姐姐也要!」 紧接着初音的手也放到香月的肩膀上。香月满脸通红,身体动弹不得。 茉莉惠忍不住直盯着她们三个人瞧。隔着一顶帽子,传来哥哥手掌的感触。 「喂——茉莉惠,看这边——好了没?我要拍了喔——」 父亲的声音让茉莉惠转回头来。她再度用力抱紧熊宝宝。 感觉这次稍微不紧张了。至于能不能笑出来,自己还没有自信就是了…… 「好,笑一个!」 咔嚓。 快门闪过。这是搬家当天的最后一张纪念照片。 (……那个时候就算跌倒了,我也没办法自己爬起来呀……) 比起当时,自己真的长大很多……她心想。 (不过长得更多的……) 茉莉惠轻轻将眼神放到坐在隔壁、呼声雷动的哥哥勇治身上。 过了十年,身高长高许多的哥哥,现在正在作什么梦呢?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幸福,口水也垂得老长。 「…………好……软……」 仔细一看,勇治的手仿佛在揉着什么东西,动作十分猥亵。 茉莉惠反射性地将手伸向怀中熊宝宝的脖子。这只熊宝宝看起来跟小时候那只一模一样,然而里面却藏着只有她与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不过她又突然想到,现在正在飞机里面。于是茉莉惠决定不拿出里面的玩意儿。 (这里太危险了。) 没办法,就暂时让哥哥再作点美梦吧……她叹了口气。 (我想多半不是什么好梦,等下了飞机再好好 地制裁他。) 茉莉惠依旧挂着一张扑克脸,脑子里却想着不太妙的事情。此时哥哥的梦话,微弱地传人她的耳中。 「嗯呀……香月……」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日本了。 第一章少女心与春月夜 茉莉惠站在玄关前抬起头,望着睽违十年的那间独栋老家。 (果然还是有点岁月的痕迹呢……) 房子整体有种古老的感觉,但看起来要住似乎不成问题。在微薄的记忆里,又或许该说是模模糊糊残存的印象中,这栋房子应该更大一点才对…… (看样子我也的确有长大啦。) 茉莉惠十四岁,在日本正好是中学三年级的年纪,以这年龄而言,她的身材算是属于有点娇小的类型。不过娇小的身材跟过去四岁时的身高比起来,还是高了不少,相对的视线也升高许多。房子看起来变得比较小或许也是应该的。 而且不光是身体的成长,以心理层面而言,对事物的观点也改变不少。 (这道围墙对于行人而言,内侧会变成死角。可以保护隐私,但是在防止犯罪上会有疑虑,不如晚点就来装个对人感应器吧。) 长时间居住在海外所养成的习惯,让茉莉惠打量着这栋房子的四周。对她而言,这是必要的检查。 父亲跟母亲说,要去隔壁的房子——也就是有坂家打声招呼。现在他们应该聊得正开心吧。茉莉惠本来也打算待会儿就过去,但她说什么也想先确认一下安全状况。 (哥哥应该还在车子里面睡觉吧……) 哥哥勇治在飞机上全程熟睡,甚至下飞机后也是一脸睡眼惺忪地走着路。几乎一路上都在睡觉。还真是悠哉啊……茉莉惠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这总比起吵醒他,然后引发骚动要来得好多了。 (必须趁这个时候拟定对策……) 绕过房子侧面的茉莉惠,抬头看向二楼阳台。那里与隔壁有坂家的阳台只隔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根据茉莉惠的记忆,有坂家的阳台应该是通往次女香月的房间。而茉莉惠家,也就是神乐家的阳台,则是连接哥哥勇治的房间。 (果真很危险。) 过去勇治常常爬过这个阳台,跑去有坂家玩。由于那时还小,当时只是想玩,才会爬过去邀请亲近的朋友——香月跟初音的,但是…… 「哎呀,茉莉惠?原来你在这里呀。」 「咦……」 突然,茉莉惠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虽然她没有表现在脸上,然而刚刚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这点,这让她的内心十分震撼。 她回过头来,看到眼前一位有着一头长发,穿着长裙跟毛衣的女性,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胸口附近的毛衣,因为底下的丰满内涵而高高鼓起。 「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 「啊,不……你是,初音姐姐吧?」 茉莉惠将身体转向初音,深深一个鞠躬。 隔壁有坂家的长女,虽然将头发留长,身材也变得十分高佻了,但她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稳重气息以及笑容,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因此茉莉惠马上就能知道她的身分。 初音比勇治大个一岁,今年应该升上高二了才是。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好久不见,茉莉惠。」 「是。」 只是……初音胸前的部分,有着过去所无法比拟的巨大成长,这点让茉莉惠大吃一惊。 茉莉惠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熊宝宝正挂着无辜的表情,被抱在胸前。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是吗?」 初音一脸微笑地歪着头,正好在这个时候——有坂家的二楼,传出女性的惨叫声。 「呜——哇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间,茉莉惠就彷佛弹射般地冲了出去。裙子跟披肩随风飞舞,转眼间她就绕过有坂家的玄关。 途中她侧过眼看看停在车库里的车子,原本正在睡觉的勇治已经不见人影。 (果然没错。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大意。) 听到女性的惨叫,再加上不见踪影的哥哥——光凭这些线索,茉莉惠就能简单想像出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脑子一面运作,脚步始终不停。茉莉惠冲入有坂家,看也不看坐在客厅,两眼瞪得老大的父母,立刻找到楼梯,飞奔直上。她几乎只靠一口气,就冲过让她稍微感到有点怀念的房子到达二楼,并马上伸手握住门把,一句话也不说地猛然打开房门。 「……呼。」 眼前的光景几乎跟想像一模一样,茉莉惠轻轻叹了口气。 「香月~~!你居然穿着整套的胸罩跟内裤,而且还有纯白蕾丝!真是太棒啦啊啊啊!」 「不要,放开我!可恶,勇治!等、等等啦!」 穿着内衣的香月,被勇治抱得老紧。勇治的人中伸得极长,呼吸十分粗重,彷佛随时都要扑倒香月一样。 (睽违十年的重逢,结果就是这样?) 就像刚刚见到初音的时候一样,茉莉惠马上就知道那人就是香月。头发只有稍微长长了点,发带跟脸型几乎都跟印象中的一样。 关于香月,根据茉莉惠脑子里的印象,打从小时候起,她常常很容易就会被态度强硬的勇治牵着鼻子走。虽然说那时候并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对方抱着半裸的自己就是了…… 此时,她的眼神跟死命想挣脱勇治的香月对上。 啊,香月的嘴巴做出了惊讶的口型,看样子她也和茉莉惠一样,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谁。 「茉、茉莉惠?」 「抱歉,打扰你们了,香月小姐。」 对自己没有先敲门就打开房门这件事,茉莉惠低头向香月道歉。眼前的状况姑且不论,彼此也是十年不见的朋友,这句话同时带有打招呼的心情。 「唔,嗯……才不是,诶,勇、勇治他……」 「香月~~」 勇治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地用脸颊摩擦香月雪白的肌肤。他一脸幸福至极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发现妹妹正在看着自己。 「哇,你们重逢的方式还真大胆耶。」 (——初音姐姐什么时候……) 刚刚才在门口打过招呼的初音,又一次默不吭声地走到茉莉惠身后。她见到勇治跟香月的模样,脸上既不愤怒也不吃惊,甚至还有点开心地看着他们。 茉莉惠可是全力狂奔上二楼的,但初音却几乎是同时差到达,同时还脸不红气不喘,这点让茉莉惠十分吃惊。 初音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茉莉惠惊讶的神情,只见她兴奋地说道: 「诶诶,茉莉惠,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他们啦?」 「不要误会了!不要光看,姐姐,救命啊!」 香月半带哭声的呐喊,让茉莉惠总算想起自己是上来干嘛的了。 「稍等,我立刻排除他。」 接着,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她首先伸手拉下胸前抱着的熊宝宝脖子后方的拉链,使之与身体分离。几乎与此同时,她拉下熊背上的拉链——就这样,装在里面的机关枪现身了。 正确的说法,这其实是仿造机关枪制造的空气枪,但这把「玩具」意外地有重量感。这是因为内部打造得十分扎实,每个零件都非常坚固沉重。 茉莉惠的右手抓住枪把,左手托住枪托,瞄准目标。 下一瞬间,扳机已经扣下。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大量的漆弹在勇治的上半身炸裂! 「唔哇喔喔喔?」 本来已经跨坐在香月身上的勇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就这么倒在地上。 所谓的漆弹,其实是用在射击训练中的子弹,与实弹不同的是,弹头装的是墨水。这种子弹不会伤害对手,只会在命中的同时将墨水洒在对方身上,不过打中的时候也是很痛的。 「等、等等,茉莉惠,我——呜喔!」 脸颊又中了一发,勇治的脸就像挨了个巴掌,歪头惨叫。 「不用辩解了,哥哥。」 茉莉惠毫不容情地不断连发,直到弹匣——也就是塞满子弹的盒子打完之时,勇治早就摇摇晃晃地离开香月,变成一条破破烂烂的抹布了。 「哎呀,勇治,你已经放弃了?」 (……又是初音姐姐,她是什么时候……?) 回过神来时,初音这次已经绕到勇治身后。 「这可是难得的重逢喔,你应该——」 笑容满面,真的是笑容满面的初音,轻轻拉住勇治的后领。 「要搞得更浪漫、更刺激才行唷~~」 说着说着,初音就这么将勇治的身体,丢向好不容易才解脱的香月! 「咦?等、等等——哇啊?」 砰,床大大地晃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正在交换机关枪弹匣的茉莉惠没有闲工夫去阻止这桩惨剧发生。 「……喔、喔喔……这弹性……好柔软,感觉好舒服……」 原本精疲力竭的面孔重拾活力,勇治不但将脸埋入香月的胸前,更将手放在那两团突起之上。 「——咿、呀啊呀啊呀啊啊!」 香月慌慌忙忙地将勇治推开,退到墙边。她十分混乱地大叫: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啦?讨厌~~!」 (对于香月小姐面言,这样果然很震惊吧!) 看到香月如此混乱的模样,茉莉惠轻轻叹了口气。 这十年来,勇治变得非常好色。只要看到女性,马上就会不由分说飞扑上去,彷佛毫不知耻、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茉莉惠在长大过程中,看尽哥哥的变化,早就能冷静对付他这种个性。她之所以会抱着一只内藏空气枪的熊宝宝走路,也是为了阻止随时可能失控的哥哥。因此换个角度想,无论是挨打的、打人的,双方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但站在香月的立场,睽违十年再度重逢的青梅竹马不但突然潜入自己的房间,还变成一个色狼扑上来抱住半裸的自己…… (而且还被弄得这么狼狈。) 茉莉惠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香月。初音似乎也察觉到同样的事,于是对香月说道: 「香月……」 「怎、怎么,姐姐?」 两眼泪汪汪的香月抬起头。这个时候香月才终于发现,不光只有勇治,初音跟茉莉惠也直盯着自己的胸部瞧。 「你都不遮一下呀?香月真是大胆……」 「……?」 听到姐姐这句话,香月露出数秒不可置信的表情,但随即……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胸口有种异常清凉的感觉,低头一看,瞬间满脸通红。 ——在刚刚的骚动中,胸罩被扯到上面,整个胸部都露出来见人了。 「讨——厌啦啊啊啊啊!」 香月用比过去任何一次尖叫更大的声音尖叫,并且用力将眼前的勇治打飞出去。 (这拳有用上腰力,打得不错。) 这一拳的威力确实惊人,连茉莉惠都佩服不已。 被这一拳打中的勇治,身体就这样从初音若无其事再度打开的窗户飞到阳台外去了。他就这么飞到自家的屋顶上,动弹不得。 「哎呀哎呀。」 「……目标沉默,任务完成。」 跑向窗边,确定哥哥的下场后,茉莉惠如此宣告。 (这不是我自己一人,而是跟有坂姐妹共同达成的战果。) 「我、我被男生……看到了……」 香月啜泣着遮住自己的胸口,就这么瘫软在房内。初音走近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着一件衬衫,披在妹妹肩上,遮住她的身体。 「好啦,茉莉惠,勇治可以麻烦你吗?」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这边就放心交给我吧」,初音一边说道,一边看着茉莉惠。稍微思考过后,茉莉惠点点头,走出阳台。 背后,初音拉上窗帘。或许是要安抚香月,让她换好衣服吧。 茉莉惠轻轻跃过阳台,回到自己家中。 「哥哥,你还活着吗?」 茉莉惠抬头看着仍然趴在屋顶边缘,已经有半个身体悬在空中的勇治,一面将机关枪的枪口对准他的额头。 「……香月的胸部,发育得还真是柔软~~」 还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不过看样子,他正在闭着眼睛回想香月胸部的触感吧。眼见如此难缠的哥哥,茉莉惠忍不住很想在扣住扳机的手指上用力。 「真是的……我早就想到事情会变这样了。」 「唉唷,是因为我隔着阳台听到香月的声音,忍不住就……」 「你给我忍耐一点。我想香月小姐应该受到不小的震惊。」 「我哪忍得住啊!你以为我梦想这一刻有几年了?」 勇治眼睛陡然睁大,用一种彷佛还有点骄傲的声音说道。 「你一直想着香月小姐的胸部?」 茉莉惠惊讶地说道。勇治笑了笑,准备爬起身来。 「不是。我的梦想的是像这样,回到日本跟香月她们重逢。」 哥哥居然这么思念日本,思念香月她们……这一点茉莉惠并不知道。 「我们都很喜欢香月她们吧?」 勇治这么说。茉莉惠并未回答,只是抬头仰望天空。 『我们都很喜欢香月她们吧?』 要这么说也是没错——只是…… 『我最喜欢香月了!』 听在茉莉惠耳里,哥哥似乎是在宣告这点。 ……说不定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早就察觉了。 这十年来,勇治不时会提到在日本时跟香月她们之间的回忆。经常在阳台玩扮家家酒啦,或是最后那天拍纪念照片时…… 勇治记得特别清楚的就是跟香月有关的事,甚至让茉莉惠有种「你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呀」的感觉。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记忆朦朦胧胧,因此茉莉惠也有点嫉妒他。 就算每次搬家,在每块土地上看到一个女性就爱上一个。就算买了多少猥亵书刊,勇治的心中仍然…… 「话说回来,简直像梦里的一样美妙啊……香月的胸部……」 「……」 茉莉惠默默地重新摆好机关枪,将一串扫射分量的子弹,献给哥哥的无耻表情。 「噗喔?」 「快点去洗掉漆弹,换好衣服。我们还得去隔壁道歉。」 茉莉惠背对勇治这么说道。而此时的他,全身上下沾满漆弹,又挨了子弹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滑落屋顶了。 过了片刻,当两人再度拜访有坂家时,表情极度不爽的香月早就在客厅等着他们。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初音在家。 一问之下才知道,在茉莉惠他们回家的期间,两家的父母似乎是一起出门买东西去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 自己父母一句话也不交代就出门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因此茉莉惠与勇治并不怎么在意。 「爸爸跟妈妈……刚刚明明就吵得那么大声,上来关心我也好啊……」 只有香月一个人在那里碎碎叨念。 「话说回来,你 们都变得好漂亮喔!」 坐在沙发上,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香月的勇治悠哉悠哉地说道。看样子并不是茉莉惠想太多,哥哥的眼神的确始终盯着替他们俩端红茶来的初音那摇摇晃晃的胸部瞧。 初音本人只是用手扶着脸颊说了声「哎呀,多谢夸奖」,看样子似乎不怎么否定。而香月似乎跟茉莉惠察觉到同样一件事。 「眼神好色……没想到勇治居然会变成这么一个好色的男生!」 「吃惊的人是我,谁想得到香月变成了一个会打人的母老虎啊!」 「被做了那种事情,任谁都会打人的啦!」 (恼羞成怒会被扣分喔,哥哥。) 两人互拍桌子隔桌互瞪,茉莉惠则是喝着初音端来的红茶隔岸观火。初音泡的红茶,不论香气还是温度都让人感觉得到想要泡出原味的用心。 (这么好喝的红茶要是冷掉了就太可惜了。) 正当茉莉惠面无表情地咂着舌头时,勇治与香月的唇枪舌战一发不可收拾。 「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啦——!我只是单纯率直地表达重逢的感动而已!」 「人家换衣服换到一半就闯进房间,这样就叫做没常识啦!」 双方丝毫不碰红茶,只是专心打着舌战。香月似乎对勇治感到很火大,但仔细想想,这或许是最自然不过的反应。 (只是我都已经习惯了,现在也不会为此生气啦。) 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茉莉惠本身没有被勇治怎么样过。其实她也曾经担心过……每当搬家后,勇治对转入班级上的同班同学,或是附近的大姐姐们怎么样的时候,她总是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也…… 就算没被怎样,身为他的亲人还是感到十分丢脸,因此如今她认为,修正哥哥这样的个性也是自己的任务。之所以每天锻链自己的射击技术,也正是为了这点。 「这也难怪,这对未婚夫妻十年不见了嘛。勇治也抑制不了思念吧?」 「没错,就是这样,让我重新再给你个热情的拥——」 「不用了!」 「嗯噗?」 听到初音那番话,本来趁着势头准备扑上去的勇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侧面被香月踹了一脚。 「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未婚夫妻,我不是一直这么强调吗!姐姐,拜托你不要再扇风点火了!」 这一脚踢得真漂亮——茉莉惠眼睁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勇治。他彷佛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似的,一边抽搐痉挛,脸上却不失笑意。 (这事姑且不论……) 初音所说的『未婚夫妻』这个词,让茉莉惠相当在意。那两人之间,真的有这样的约定吗……?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勇治始终念念不忘香月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勇治却从未提到过这种约定。 而再加上香月刚刚的态度,说什么也没办法想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 「我最——讨厌好色的男生!」 重新坐回沙发上,仍带着愤怒神情的香月撂下这句话。 「好了好了,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就该这么有冲劲的啊,对吧?勇治,你还好吧?」 初音有意无意地让倒地不起的勇治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茉莉惠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过主动接近哥哥的女性了。大部分的女孩子都会对哥哥过于积极的肌肤接触保持距离。 最后,勇治终于开始对初音撒娇。 「初音姐姐~~你果然最了解我了!」 「哎呀呀,唔呼呼。」 勇治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整张脸就这么埋入初音丰满又柔软的胸部内。看到这一幕,香月跟茉莉惠的眼睛同时发光。 「你说什么?你在干嘛啦,这样根本只是见一个爱一个嘛!」 「我有同感。不要太过分了,哥哥。」 嚓!熊宝宝的拉链再度经由茉莉惠的手拉下。光是这个声音,就足以让勇治离开初音。 下个瞬间,茉莉惠的机关枪朝着勇治喷出火花。 「呜哇啊啊啊!」 「虽然我是你亲生妹妹,毕竟我也是个女生。希望哥哥能够早日改掉那种个性。」 哥哥果然只是一个单纯的色狼,这点让茉莉惠感到很受不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如今都已经提到跟香月之间的婚约,为什么他还能对初音做出这种行为呢?真是令人不相信。 「……那个,诶,茉莉惠,我刚刚就一直很想问你了……」 针对勇治的怒火似乎在他化为蜂窝的同时暂时熄灭,于是香月用一种战战兢兢的口吻对茉莉惠说: 「那个布偶……应该说那把枪,究竟是……」 「你说这孩子吗?我觉得这还满适合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因此就改造了。很可爱吧?」 「啊,哈哈……」 茉莉惠将自己相当得意的熊宝宝,以及当中突出来的那把机关枪展示出来,香月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这把机关枪,平常装的是训练用的漆弹,不过……」 「茉莉惠,在担心我的个性前,先改掉你自己的个性啦,你这军事狂兼没表情的丫头!」 复活的勇治发出抗议,可惜抗议声从左耳进右耳出,茉莉惠把玩着机关枪的零件,重新填上弹匣。 「也可以用强化橡胶子弹。」 说着说着,茉莉惠横枪就腰,扣下扳机。 「——噗呜喔?」 随着有别于漆弹的沉重响声,能给予对手强烈打击,使之无力化的橡胶弹从膛管飞出,再度打上勇治。 「哎,真是厉害呀!」 看到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承受重大伤害倒地不起的勇治,初音相当直率地表示赞叹。 香月看起来多少有点担心,便往前走去。 「诶,这样没问题吗?你打了那么多发子弹……」 「放心好了,这是家常便饭。」 「家常便饭?」 「哎呀,香月,你这是在担心勇治吗?」 被初音这么一点破,香月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我、我哪有担心他!那种大色狼不管怎么样都跟我无关啦!」 「少来了,香月,你明明就很期待跟勇治重逢,不是吗?」 「我、我才没有!」 (是这样的吗?) 茉莉惠直盯着被初音这番话弄得忸怩不已的香月瞧。 (香月小姐,也很期待吗……) 「我也超期待的啦——!」 「……!?我、我根本一点都不期待!」 「啊噗!?」 一点都学不乖的勇治,一复活就扑上来抱住香月。结果这次挨了她的上钩拳,软倒在粉红色的地板上。 「香、香月……」 「我不管你了啦!」 香月的肩膀愤怒得颤抖,打算离开客厅。 「不要那么说嘛,我是真的很期待耶!」 勇治趴在地板上,用极其赢弱的声音倾诉着。仿佛后脑勺的头发给人拉住似的,香月在门前陡然停下脚步。 「那是真的。哥哥一直都很期待……我也是。」 茉莉惠终于插了这么一句话。香月红着脸转过头来,看起来似乎很困扰,不知道该保持生气的模样呢,还是该相信他们的话而感到高兴? 勇治在地板上坐起身,一边抬头望着如此这般的香月,又继续说下去: 「对我们而言,在这里跟你们俩一起度过的日子是我们非常快乐的回忆。就算 在国外,我们也始终忘不了这段往事。」 「这点……我也是……」 香月将眼神别开,嘴里喃喃地这么说。勇治将手伸向她。 「所以,让我们再一起创造快乐的回忆吧。请多指教!」 看着用真挚态度诉说的勇治,香月的表情似乎有点伤脑筋,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回应。 「真……真拿你没办法……」 香月说着转过身来,身上连身裙的裙摆……轻飘飘地翻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大腿。 (啊,有危险。) 正当茉莉惠这么想的时候,勇治的态度骤然大变。 勇治的人中伸得老长,就在下个瞬间,他已经扑上前去,抱住香月的腰,脸颊不断摩擦她的大腿。 「谢谢你~~香月!」 「○x△☆!?」 随着不成声的哀号,香月挥出了右直拳,当场将勇治ko。 「喔……!这、这一拳打得好啊,香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勇治倒卧在地。而慢了一步反应的茉莉惠,则是开火准备给哥哥致命一击。背后大步迈出客厅的香月,丢下的最后一句台词与用力关门的声音互相呼应: 「我死——都不要!」 「哥哥,你到底想怎么样?」 「嗯——……」 之后香月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即使是两户人家一起共进的晚餐她也不露面。 勇治跟茉莉惠两人决定不顾开始喝酒的父母,自己先回家。离开有坂家玄关的同时,茉莉惠对勇治如此问道。只见哥哥仰头看向夜空: 「……唉。」 由于没有个像样点的回答,茉莉惠只能一起看向夜空。 在闪耀的星海中,看得见北斗七星。既然在这个季节里看得到北斗七星,就表示我们人在北半球吧……长期留居海外的兄妹,突然深切地感觉到这点。 「十年前,我们也曾经像这样一起看过星星喔!」 勇治看着群星开始说起回忆。 「就在阳台上,我们四个人一起看着星座盘……不过你先睡着了就是了。」 「是喔……」 我又不记得了……对于这点,茉莉惠很老实地接受了。 「香月房间的书柜上还留着那时候我们用的星座盘喔!」 「是吗?」 他到底什么时候观察这么入微的?茉莉惠将眼神移向哥哥身上。勇治就这么看着星空,笑着说道: 「所以说,知道香月也跟我一样以后,我觉得很高兴。放心啦,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他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这点让茉莉惠感到相当不可思议。的确,他们之间有着共通的回忆,彼此说不定也很重视这点,但是…… 勇治都做得那么过分了,茉莉惠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香月会轻易原谅他。 茉莉惠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哥哥到底想怎么办,就这么回到房内,躺在床上,伸展手脚。 长途旅行,与十年不见的朋友重逢,又开枪打了哥哥好几次,今天的她真的是有点累了。 尽管房间里面还堆着无数个尚未开封的纸箱,但说实在的,她现在完全不想动那些东西。 此时,房间外传来一阵骚动。看来勇治跟香月两人又在斗嘴。 茉莉惠的房间就在勇治房间隔壁,距离香月的房间也很近。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香月的房间。 (……他该不会又扑上去了吧?) 茉莉惠确切感觉到哥哥真的很硬来。都已经激得对方这么生气了,还敢大摇大摆闯进去,真教人无法相信。 (这就是重修旧好的方法吗?) 茉莉惠叹了口气,将手伸向随手扔在床上的熊宝宝。如果哥哥又做得太过分的话,还是得靠自己去阻止他。 然而正当她准备赶过去的时候,骚动却突然停止。茉莉惠感到十分讶异。 过了不久,察觉哥哥回到隔壁房间,紧接着一阵啪嚏啪嚏的脚步声,茉莉惠的房门应声而开。 「茉莉惠!」 「进入女性的房间要先敲门,这是礼貌喔,哥哥。」 在房门打开前,茉莉惠已经先取出熊宝宝机关枪,就在勇治露面的同时,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等、等等,你冷静点!」 「然后呢,怎么样了?你似乎又做了什么让香月小姐讨厌你的行为了?」 「不是啦,茉莉惠,我只是去找她和解的。」 勇治一脸得意地盘起手,不断大点其头。枪口还在眉心之上,居然还能摆出这种态度,让人不由得想对他加以称赞一番。 「和解成功了?」 「当然,所以你也得过来一趟。」 「……什么?」 茉莉惠发出讶异的声音,勇治则是咧开大嘴笑着。 「别多说,去阳台吧。要玩家家酒,家?家?酒!」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茉莉惠打开通往阳台的窗户,走到外面。 对于已经进过房子的身体来说,晚风带有一点点寒意。茉莉惠抱紧熊宝宝,抖个不停。 勇治只对她下了最基本的指令后,之后就自己跑下一楼去。听起来大门开了又关,他可能是离开家里了。真是……这个哥哥的行动实在是难以理解。 她走在阳台上,就着月光,看见有坂家的阳台上铺了一层塑胶布。 那是香月的房间前面,但由于窗帘拉上了,她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形。 「……」 一直看下去也没有用,于是茉莉惠跨过护拦,移动到铺了塑胶布的香月房间前。 与此同时—— 「哎呀,茉莉惠也能一个人爬过来啦?」 「!」 茉莉惠突然听见人声,回过头来,只见初音就站在神乐家的阳台上。 「初音姐姐,你什么时候……」 「是勇治找我来的~~他说要玩『扮家家酒』,叫我瞒着香月准备好。」 她表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故意绕经玄关,从神乐家的阳台出现。 接着她嘿咻嘿咻几声,也准备跨过护拦。初音彷佛不在乎自己穿的是裙子,轻轻松松地转眼间就到了有坂家的阳台上。 「呵呵,这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呢,我还想起来,茉莉惠以前都爬不过这个护栏喔。」 「是……那样吗?」 「你不记得了?也难怪,茉莉惠那时还小嘛。」 啪,初音的手轻轻放到茉莉惠头上。一种似痒非痒的感觉,让茉莉惠的脸稍微红了起来。 「以前茉莉惠呀,都是我或勇治抱过来的。当我们四个人到齐以后,勇治每次都会这么说:『茉莉惠跟初音演我的小孩,香月是我太太!』这样。」 「……每次,是吗?」 茉莉惠在意的是——每次,都是香月扮演太太吗? 「是呀,我想一定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勇治就喜欢香月了。」 我想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了?茉莉惠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初音的这番话,完全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所以才说是未婚夫妻……」 「呵呵呵。」 「……」 茉莉惠默默无言看向夜空。北斗七星依旧在夜空闪烁。 「我每次都演小孩子,实在有点嫉妒她呢,呵呵。」 「……和好。」 「嗯?」 茉莉惠轻轻吐出的几个字,让初音发出疑惑的声音。 「如果……他们能早点和好就好了,我哥哥……还有香月小姐。」 「……是呀。」 初音露出微笑,温柔地不断抚摸茉莉惠的头。 「放心好了。香月之所以这么生气,其实只是在掩饰情绪罢了。」 「是……吗?」 「好了,我们也来准备吧。我带了很多食物过来喔~」 初音一屁股坐在塑胶布上,打开手上的小篮子,井然有序地取出塑胶制的盘子、筷子、杯子等餐具,接着就开始在上面排起炸鸡、炸马钤薯、糖果等等的点心。 「请问,我哥哥呢?」 「马上就到~~他说要去买点饮料。」 就像配合这句话般,勇治选在这个时刻,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回到这儿。 「呼、呼……久、久等了!」 他好像是跑到便利商店去,只见勇治喘个不停,手上还提着装了好几个宝特瓶的袋子。 就像初音一样,爬过护栏之后,勇治将果汁、茶等等饮料从塑胶带里面取出,等到呼吸平静下来就开始拍打香月房间的窗户。 「喂——开窗户啦!」 他一边叫,一边砰砰砰地敲打着窗户。只听到里面一个不爽的声音回答: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 真拿你没办法……声音听起来就像这样,香月拉开窗帘。没想到窗外不只勇治,连初音跟茉莉惠都在,甚至还摆满了食物饮料。看到这一幕,香月的眼睛瞪得老大。 初音对着香月挥挥手,茉莉惠也轻轻点了个头。勇治边走离窗户,边对香月说道: 「麻烦你把蛋糕拿过来,好怀念啊……你也想起来了吧?我们四人以前常在这边扮家家酒呢!」 茉莉惠也看到了。勇治这番充满我行我素却又开朗的话——让香月露出些许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勇治说的蛋糕,是香月为了欢迎茉莉惠她们回来而特别亲手作的。 这是他再度闯入房间时看到的。那时的香月正在为刚刚的骚动闹别扭。根据勇治的说法,他是在跟香月争论到底要不要吃的时候,突然想起过去的家家酒。 「你难得做好这个蛋糕,却发起脾气藏起来……这也太狡猾了啦!」 「要这么说,那我干脆不给你吃。」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给我吃嘛!」 「……真是的。」 尽管对勇治粗鲁的话语感到相当不满,香月还是将从房间里拿出来的盒子打开。 终于得见天日的圆形蛋糕上,有块写着「勇治跟茉莉惠,欢迎回来」的小板子。 对于这句话,茉莉惠着实感到十分高兴。光看外表,她也觉得这个蛋糕作得很好。 「看起来很好吃。」 「因为香月很努力呀。」 「唔,嗯……」 诶嘿嘿,香月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初音一边切着蛋糕,一边对害羞的香月微笑着。 「幸好他愿意吃呢!」 「是……是啊……看来我努力做出这个蛋糕,总算有价值了。」 香月坦率地对姐姐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绯红答道。 从重逢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感觉一直看到香月的脸上露出喜怒哀乐各种表情,茉莉惠觉得现在的她看起来非常新鲜。 (香月小姐……现在这样或许是最自然的模样哦!) 而后她再往哥哥的方向瞥了一眼。 勇治还是老样子地硬是要分配座位。分发完杯子后,问也不问就随性自己乱倒,还开始吆喝起干杯。 (哥哥总是很自然哪。) 以结果而论,这就是让他得以跟香月重修旧好的契机,应不应该说他真有一套呢?至少,茉莉惠相当尊敬哥哥的这一面。 (虽然他令人困扰的一面更多啊……) 「准备好了没?那么,庆祝我们再度重逢——干杯!」 「干杯——!!」 勇治应该完全猜不出来茉莉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吧。在他的吆喝声中,四人轻轻互敲了一下杯子。 「好,开动啦!」 勇治一脸馋相地将自己那一份蛋糕拿到面前,茉莉惠很有礼貌地双手合十,香月也拿起自己亲手做的蛋糕。 「那么,大家开动吧!」 初音这么一说,所有人便一起举起叉子,将部分蛋糕塞入嘴里—— 只有发言的初音本人并未动手吃蛋糕。其他三人则都毫不犹疑地,在脑子里想像着柔软的海绵蛋糕以及香甜的奶油,准备大快朵颐。 ——时间,停止了。 勇治身上因恶心而冒的冷汗流个不停。 香月的脸色铁青。 茉莉惠……虽然表情没变,但她已经全身失去力量,彷佛随时都会往前倒下。 「果然啊~~~」 看着三人的模样,初音用一种「我早知道」的口吻开始解说: 「香月的调味能力是很独特的~~」 (……这种事拜托提早说啊,初音姐姐。) 茉莉惠拼了命地拉回已经逐渐飘远的意识,心中有点怨恨初音。 「我、我还以为做得很好吃的啊,怎么会这样?」 「香……香月……你作这什么……呜、嗯呜啊!」 香月一副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开始陷入慌乱,勇治则是毫不客气开始吐在盘子上。 「……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还是说,这是某种训练?」 无论如何先将嘴巴里的部分吞下去后,茉莉惠向香月如此发问。这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只是率直的感想。 「呃……不应该会这样的……抱歉!」 「看来新娘修行之路会走得很辛苦喔。」 初音笑眯眯地,以不关己事的感觉这么说道。 「新……新娘?」 「对哦,这是扮家家酒嘛。香月是我的老婆啊!」 呵呵呵……被蛋糕搞得脸色惨白的勇治,发出诡异的笑声。 「我们还在新婚当中,打得火热……你还在学怎么做菜对吧,香月?」 「咦?什么?不、呃,你在……说什么?」 就像感觉到即将发生在身上的危险,香月坐着往后挪。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你才刚结婚嘛……我这个温柔老公会原谅你的。」 勇治诡异的笑声毫不停歇。同时一寸寸地逼近香月。 「不、等等……就说对不起了嘛……」 「只要你晚上好好给我一点『补偿』就好了!」 「我不要啦!」 「我们不要扮家家酒了,来玩医生游戏吧!」 「快住手——!」 眼见勇治嘴里说着莫名奇妙的话,就要抱上来了,香月发出惨叫。初音丝毫不阻止也不出手相助,只是开开心心地拍着手。 「真是太热情了~」 「香月~~~」 「哇、哇、哇!」 ——铿锵。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茉莉惠启动了机关枪,同时故意发出巨大声响。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勇治的动作霎时停止。然而枪口却早已对准他的侧腹。 「哥哥……你想在这个混乱当中做什么啊?」 「等、等等,茉莉惠,这是开玩笑的!你冷静点!」 似乎感觉到这气氛不是闹着玩的,勇治突然冒起冷汗。 「刚刚的蛋糕让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说不定我会没办法手下留情哦!」 「你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过吧?」 早在悲痛的呐喊融入夜空前,机关枪轻快的击发声便已回响在阳台之上了。 第二章姐姐的诡(?)计 (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依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早就开始行动了啊……茉莉惠很难得地感到不满。 准备万全,服装也准备好了。轻飘飘的披肩及长裙或许并不适合实战,不过穿成这样走在大街就不会被怀疑,也可以将武器藏在衣服里面。 熊宝宝被紧紧地抱在胸口,随时都能取出其中的机关枪。她戴上自己最喜欢的大帽子,里面也稳稳当当地藏好预备武器。 简直就是备战状态。 然而,茉莉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就是香月房间的柜子里。 时刻刚刚好是早上八点。 香月甚至特地调好闹钟,在这个时间起床。以一个放春假的学生面言,这么早起甚至让人觉得她真是认真得可以。 「……奇怪?为什么……窗户会开着?」 她按掉闹钟,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这是一套完整的「我起床了」的动作。床上的香月终于发现房内的异常,出声说道。 就算已经春天了,开着窗户睡觉还是有点冷,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茉莉惠正透过柜门的缝隙守护着她。而站在茉莉惠的立场,实在很想尽早告诉她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不仅如此,坐立难安的她,甚至还想马上现身,用机关枪疯狂扫射…… (……差不多该放手了吧?) 茉莉惠侧眼一闪,看向同样躲在柜子里的初音。 香月的姐姐正一脸期待着即将发生什么、充满兴奋的神情,眼睛片刻不离房间内。 她的手正自然而然地压着茉莉惠的小熊脑袋。 (看起来很容易就能挣脱……) 她真的没有用很大的力量,也不像是动手压制的样子,感觉就只是轻轻摆着而已。但不可思议的是,她就是无法挣脱。 (据说格斗技高手可以判读对手的呼吸,即使不用力,也能封锁对手的动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 注意到哥哥勇治不在自己的房内而察觉香月有危险的茉莉惠,就在正好赶到这个房间的瞬间马上被初音拉入柜子里。那时也跟现在一样。 (……这么说来,初音姐姐又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茉莉惠的脑子里浮现单纯的疑问。 初音跟茉莉惠都一样,穿着一身丝毫不像刚起床的服装。长裙加上毛外套,乍看之下是套非常稳重的服装,但特别突起的胸部却充满了性感的气息。 (……她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所以特别在这里埋伏吗?) 这么一想,茉莉惠便深深感受到,这女性在各方面都不容小觑。 「——哇啊啊啊啊啊啊!」 香月发出的惨叫声将茉莉惠的注意引回房内。 「香月终于注意到了。因为她是个很会发呆的孩子啊。」 初音轻声说道。对于这点,茉莉惠也有同感。 为什么她会尖叫呢——其实哥哥勇治正跟香月睡在同一张床上。 (正常人应该马上就会察觉了吧?) 香月或许是太大意了,茉莉惠将这点铭记在心。相对的,自己必须更加倍警戒哥哥。 而那个哥哥还窝在被窝里,直到被香月踹下床,他才终于醒来。 「呼啊啊啊……怎么怎么……人家睡得正舒服的说。」 「勇、勇治,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香月跟勇治开始对话时,初音便在茉莉惠耳边轻轻地说道: 「还不能出去喔,茉莉惠。」 「……我觉得应该立刻排除他……」 「不行不行~~这机会难得耶!再等一下下,好不好?」 「……」 这就是所谓的「私会」吗?茉莉惠如此疑惑着。 另一方面,勇治被香月追问,开始支支吾吾地说明。 「我本来想来叫醒你,刚好你没锁……」 「咦,没锁?」 「对,所以我就陪你睡觉,代替抱枕啰!」 「~~!?什么『所以』陪我睡觉?什么抱枕啊!」 「你从以前就有抱东西才睡得着的习惯吧?像是布偶之类的啊……今天早上你就像那样,手感觉很寂寞,所以我才会挺身而出的。」 哥哥恬不知耻的态度,让香月的脸瞬间火红,肩膀也抖个不停。不知道她是在愤怒,还是在害羞,躲在柜子里面实在难以分辨。 (……又来了……吗?) 茉莉惠对哥哥的发言感到相当佩服。就连香月小时候的习惯,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昨天他也提到了无数的回忆,究竟哥哥的脑子里面,到底收藏了多少跟香月有关的事呢……这让茉莉惠有点在意。 「对了,香月,我有件事想问你。」 回过神一看,勇治正用认真的表情问着香月。 香月用一副忍耐头痛的神情抬起头来。 「……什么事?」 「这是被你抱住的时候,我靠触感发现到的啦。」 他原本认真的表情,霎时间变得相当下流。 彷佛察觉到什么,茉莉惠反射性地将手摆在熊宝宝上。 「香月……你睡觉的时候都不穿胸罩的吗?这种透过睡衣传达到我身上的柔软触感跟体温,实在是太直接了——」 「勇治!!」 在香月呐喊的同时,茉莉惠跳出衣橱。 她终于摆脱初音的手,从熊宝宝里取出机关枪。 「立刻排除。」 看到自己突然出现,香月的眼睛瞪得老大,茉莉惠简短地对她说明以后,扣下扳机。 清脆的声音与橡胶弹同时进出,将勇治的身体轰到阳台。 「啊~~呜~~喔~~……!」 确认过哥哥的身体在弹了一下往外飞落后,茉莉惠停止射击。 「排除完毕。」 「……为……为什么连茉莉惠都在这里啊?既然你在这里,干嘛不早点出来!」 「对不起,这是因为——」 面对香月的抗议,茉莉惠正准备道歉时,初音也从衣橱里现身了。 「因为我们想要在暗地里守护你们俩啊~」 「连姐姐都……」 香月的肩膀无力地垂下。茉莉惠则是淡淡地说明自己在被初音逮住前的流程。 「——就是这样,我才没有办法在香月小姐醒过来前将哥哥带回去。」 「因为这样你们不就没有进展了~」 「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进展……」 香月似乎从一大早就很疲惫的样子,口气虚弱地否认了。 「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而已。」 (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吗?) 茉莉惠心想,这句话如果哥哥听到了一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但同时她也并不怎么相信香月说的这句话。 (她的确对哥哥不断的性骚扰感觉到很讨厌吧,不过……) 初音看来也有同样的感觉,因此轻轻放下香月说的话。 「不要这样子害羞啦,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唷?因为从今天起,家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啊?那,什么意思?」 香月一脸讶异,初音则是若无其事地告诉她: 「从今天起,爸爸他们已经跟茉莉惠家的伯父伯母一起去海外旅行一个礼拜了。」 「——什么么么么么!?」 香月发出惊叫。就连 茉莉惠的眼睛也眨个不停。 众人先一起吃过早点后,就在有坂家的客厅集合,由初音说明状况。 「为了庆祝重逢,神乐伯父邀请爸妈去纵贯南北美洲。他们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看来初音得到的是第一手消息,然而香月、勇治还有茉莉惠全都是第一次听说。香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自己父母跟神乐家的伯父伯母留下来的字条。 「这、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不知道耶。说不定是他们昨天晚上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吧!」 姐姐这种事不干己的口吻,让香月的肩膀无力地垂下。 (也难怪,他们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了嘛……) 对于勇治跟茉莉惠而言,双亲只要心血来潮就会出门旅行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因此事到如今,他们既不会吃惊也不会震撼。只是连有坂家的人都被他们带走了,这点倒是让他们有点意外。 「真不敢相信……爸爸跟妈妈都还有工作的啊……」 「好啦好啦,偶尔一次也不会怎么样嘛,夫妻情深啊!」 香月忍不住将手上的纸条捏个稀巴烂。初音在旁边安抚她时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便转头看向茉莉惠她们: 「啊,神乐伯父要我们在这段期间内,好好照顾勇治跟茉莉惠喔~我会打起精神好好煮饭的~」 「什么!?」 马上有所反应的人就是香月。 「给我等一下,姐姐!这表示,勇治每天都可以进我们家?」 「是啊,这是神乐伯父拜托的嘛!」 「那真是太好了,对吧,茉莉惠?」 「是。」 双亲偶尔也是会机灵点,先交代过才出门的嘛……茉莉惠点点头。 根据今天早上准备的饭菜来判断,初音的手艺似乎颇值得期待。 (只是……这样一来……) 茉莉惠心里还残存着些许不安,就在这个时候,香月用力砰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不行!那绝——对——不行!茉莉惠还可以留下,勇治绝——对不准进入我们家!」 「为什么啦?为什么偏偏排挤我?」 「当然是因为你会乱来啊!」 (一点儿都没错。) 茉莉惠所感到不安的正是这点。 到时不光像今天早上这样子偷偷潜入,如果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有坂家,勇治到底会利用这次机会对香月作些什么,谁也猜不到。直到刚刚,哥哥也正打算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抱住香月,却反过来挨了一记反击拳。 「呜啊……唉,初音姐~~香月那么说耶~~!」 「放心好了。以后我都会跟今天早上一样,帮你打开香月房间的锁,你就从那里进来吧。」 「姐姐,原来犯人就是你喔!?」 姐姐的背叛宣言让香月受到莫大的打击。 (……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今天初音姐姐为什么会在香月小姐的房间里了。) 没想到香月的家人居然就是引狼入室放勇治进来的元凶。 那么要保护香月不受勇治魔掌侵袭,可就愈来愈难了。「修正他的个性」……这个茉莉惠的悲愿,恐怕也会变成遥远的梦。 (从今以后,我也得多注意初音姐姐的行动才行。) 「欸,姐姐我有个好提议喔!」 初音立刻准备提出一个主意。 「香月,只要勇治不做色色的事情,你就没意见吧?」 「嗯……这个,应该吧……可是……」 「勇治,你可以好好地忍耐吧?」 「交给我吧,初音姐姐!」 到底要把什么交给你呢?茉莉惠故意不说出口,只是在内心里偷偷吐槽他。她说什么也不认为,勇治可以忍耐不做出下流的行为。 她之所以不说出口,是为了暂时注意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初音到底想提出什么意见,她必须听到最后才能决定赞成还是反对。 「我不相信勇治说的!」 「我可是言出必行的男子汉!」 「好了好了,两个都别吵了。」 只要放着不管,这两个人之间一定会重复无数的口舌之争,因此初音笑咪咪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那不如就来试试看,看今天一整天,勇治到底忍不忍得住吧?」 「试试看?」 香月跟勇治异口同声地应道。 「基本上就这样吧~~~」 「姐姐……到底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 「唔呼呼……这是。秘·密~」 香月半被迫地穿上初音端出来的衣服,一脸不好意思地走入房内。 「香、香月,你那衣服是……」 「哥哥,你已经忍不住了?」 勇治的人中伸长,呼吸粗重,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扑到香月身上。但经茉莉惠这么一点破,他出乎意料之外地马上忍住,坐回沙发上。 (看来,他算是有在努力吧。) 只是茉莉惠相当怀疑坐在自己身旁的哥哥到底能硬撑到什么地步。 「真的是喔……为什么,还要我故意穿成这样才行?这样好丢脸喔……」 扭扭捏捏的香月,身上穿的是——女仆装。 围裙服的长度似乎特别改良过,弄得比较短,裙摆就这么被撑得紧紧的,紧紧贴在大腿之上。 「呜哇……那个绝对领域太卑鄙了,香月……」 「咦?咦?什么叫绝对领域啊?」 「对不起。我哥哥好像有习惯会透过网路跟着日本的流行走,所以偶尔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 茉莉惠如此加以说明。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绝对领域』指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香月穿着黑色的丝袜,让白皙的大腿更加醒目,而这点一定跟哥哥注意的事情相关……因此她想像到那是什么意思。 「真讨厌……感觉真的好色喔。」 「不过,很好看喔。」 「咦……?是……吗?」 「是,我觉得很可爱。」 茉莉惠老实说出心里的想法。 单纯以衣服论,黑白的对比,以及全身上下装饰着的缎带跟花边都让这套衣服显得十分可爱,而且用发饰来取代平常的发带,也很适合香月。 「谢、谢谢」 香月非常地害羞,初音更进一步地煽动。 「好了好了,这样子就更容易引诱勇治啦。」 「那男的平常能不能忍耐都教人怀疑了,干嘛还故意去诱惑他啊……」 「哼、哼,像香月这样完全没魅力的女仆,想引诱我,没那么容易!」 「你……你说什么?」 少说句话就好了……现在连勇治都像是在煽动香月一样。 (……还是说,他反过来有点期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根据茉莉惠所见,看到香月平常难得见到的模样,似乎让勇治的自制心受到剧烈的动摇…… 「不甘心的话,就说说看招牌台词啊!你以为只是穿着女仆服就能引诱本大爷?这场赌注是我赢了!」 「这算是赌注啊?」 茉莉惠的心里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吧?然而,香月似乎也误会了。 「你、你说啊,什么招牌台词?那种玩意儿,我简简单单就能说出口啦!」 (……香月小姐,你该不会是不服输的那种人吧?) 茉莉惠有点意外地看着香月,初音则是一副久等难耐的模样咬着香月的耳朵: 「那么,香月,你就这样说……」 「咦?那、那种台词?真的要说喔?……呜、呜呜……」 片刻间,香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又瞪了勇治几眼。看来她正在心里盘算,到底是自己的自尊重要,还是赢得赌注重要。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下定决心的严肃表情——随后表情一转,香月笑容满面地将双手握在胸前,十分可爱地歪着头说道: 「欢——欢迎回来,亲爱的主人~」 香月那彷佛百花盛开的声音,让客厅瞬间归于平静。 下个瞬间,勇治发出不知所谓的叫声,开始激烈挣扎。 「哼呜屋哇啊啊啊!」 「……看来杀伤力很强。」 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哥哥,茉莉惠冷冷地附上解说。 (其实他刚刚一定很想扑到香月小姐身上吧。) 差不多该准备机关枪了……茉莉惠盘算着。 「怎、怎么样……?你说谁没魅力啊?我……这点小事我……根本不算什么!」 这段话听起来颇是气势磅礴,然而香月本人却已经窝在角落,愈缩愈小。 「香月小姐,你是不是在死撑?」 「香月这孩子就是不服输。」 「啊,我就知道。」 看着因为说出一点都不像自己会说的话而陷入自我厌恶当中的香月,茉莉惠这么对初音说道: 「这样持续下去,香月小姐也很辛苦吧?」 「可是,勇治也很努力啊!而且我们才刚开始嘛!」 的确,尽管勇治仍在沙发上翻腾不已,却始终没有露出想对香月动手的意思。 「我觉得那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还是再等一下吧?所以说,茉莉惠,今天一整天都不准开枪喔~」 「咦……」 「一定要等到勇治真的受不了才能开,知道了吗?」 「……是。」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茉莉惠凝视着初音。 之后香月一下子在十点的时候帮勇治服务泡红茶,一下子又以裙子完全曝光的姿势打扫家里,总之她不断依照初音的指示引诱勇治。 「楼梯也要~~要擦得干干净净的喔~~」 「哥哥,为什么要特别绕到那个地方去?」 「……不要!这样……等等,下面会全部看光光吧?」 「呜哇啊!」 鼻血大作的勇治躲起来偷窥。茉莉惠本来直觉地想开枪,但看到初音默默摇摇头,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对我而言,也是忍耐的比赛啊。) 就这样子闹到中午左右,香月跟勇治都已经快累垮了。 午饭也跟早餐一样,是初音准备的。茉莉惠为了帮忙收拾来到了厨房。 初音建议香月跟勇治在客厅休息,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瘫在那里。但是双方依然毫不退让。 比赛仍持续进行着。 「我、我绝对……不让你……吃我们家的饭……所以……你、快点、投降……」 「听你在说……这个礼拜,不只是用餐,我全部都要给你照顾啦……」 茉莉惠站在厨房,看着互瞪彼此,嘴巴还不忘互呛狠话的香月跟勇治,心里一直觉得奇怪。 香月看起来真的是很努力去做到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勇治也忍耐得很成功。但是,她觉得双方都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们……是不是都太意气用事了?」 「这样很好玩呀,有什么关系~~」 茉莉惠忍不住咕哝的疑问,初音则是这么回答。一如此言,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声音轻快,还一边哼着歌一边清洗午餐的餐具。 「……的确,初音姐姐看起来很开心……」 「哎呀~~不只有我,他们看起来也很开心呀。」 「是……吗?」 这句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话,让茉莉惠再度注视着那两人。 香月跟勇治隔着客厅的桌子互瞪对方。他们用的是同样的姿势与同样的表情,但…… 「那样子就叫做开心吗?」 「他们的呼吸几乎完全一致,完全看不出来十年不见了,对吧?」 「这点……我承认。」 只是她觉得,呼吸一致,跟感情好并不一样。 (我觉得这也跟开心不太一样……) 「如果不开心,怎么可能会这么努力呢~~」 揪。初音转紧水龙头,结束碗盘清洗的工作。 「……哥哥很有可能单纯只是想获得进入这个房子的机会,所以才这么努力的……」 那可是哥哥啊。她总觉得只要是为了色情,哥哥会不惜付出一切劳力。 「说不定喔。」 初音口头上赞成茉莉惠的意见,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然后,她说了令茉莉惠意外的一句话: 「不过那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见到香月的一颗心吧。」 初音的话,让茉莉惠二次、三次,不断眨着眼睛。她惊讶得连自己都有点吃惊。 (——还有这种角度的看法啊?)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哥哥的人。 然而今天只是回到日本的第二天,她却有种感觉,自己不断地发现自己从未发觉的事。 茉莉惠莫名地觉得不好玩,因此用一种稍微带点责备的口吻质问初音: 「初音姐姐,为什么要提议这么做呢?」 「这么做?你说比赛吗?」 「是。」 「嗯~~这个嘛……」 为什么不知不觉间事情就变成了一场「比赛」这点,初音跟茉莉惠都不觉得讶异。可能是当事者就是这么想的,两个旁观者才会被影响的吧。 「我只是想要替她们加油而已。」 「加油?」 你看起来只像是在煽动对立而已……茉莉惠这么想。她的想法似乎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了,初音看了不禁苦笑。 「原来茉莉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我露出哪种表情了?」 茉莉惠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因为常被人说自己面无表情,因此她没有自己已经表露出情感的自觉。 「香月这孩子就是不够坦率,稍微强硬一点会比较好喔!」 「是喔……」 不只勇治强硬,连初音都强硬地管到那么多,香月还真是可怜啊。这让茉莉惠稍微有点想同情她了。 「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有所顾虑,不敢说出这十年份的思念喔!一定会变成那样的。我想她跟勇治多学一点会比较好。」 「你说我哥哥?我想不要比较好。会有坏影响的,我保证。」 毕竟那个哥哥可是个随时随地都会突然抱住别人的人,茉莉惠认为,如果连香月都变成那样就不得了了。 「也对。不过说不定已经太迟啰~~」 初音呵呵呵地笑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她已经注意到什么茉莉惠没注意到的事一样。 茉莉惠再看了香月跟勇治一眼。 他们已经开始在争论下午到底要比什么了。 「还是用膝枕吧,然后掏耳朵!」 「为什么女仆一定要做那种事啊?」 「就是因为是女仆,才少不了这个啊!」 「什么少不了啊,你是从哪学来这么多扭曲的知识的啊!」 「我听说这在日本是很理所当然的耶!」 「哪来的理所当然啊!」 这些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的对话,听起来感觉实在不像有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