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如你,灰暗如我》 1、做个御姐有多难啊 任彩怡,28岁,刚刚跨出花一样的年纪,却还保持着花一样的心智。大学时的风光早已被三年毫无进展的职场生涯消耗殆尽,所幸的是在奔三之前,也许还有机会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你说我这么个优秀的人才,为什么混了五年还只是混了个助理?”这是任彩怡最常发出的感慨。 “你可是总经理助理啊,老板身边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得了便宜卖乖是吧,让我们这种小行政如何自处啊!”每到这时,身为室友兼闺蜜的杨玥总会摆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你懂什么,就你那点小出息,朝九晚五不加班就是你最大的梦想,哪里知道我们这种有志青年的心啊。什么老板‘身边’的人啊,又不是‘枕边’,一人之下我承认,可是那‘万万人’在哪啊!”任彩怡的鸿鹄之志从来不是杨玥这类随遇而安的燕雀能理解的,但杨玥的简单又三八的快乐也是任彩怡最羡慕的。 “后悔了吧,你老板不是曾经想把你变成枕边人吗,谁让你当时红楼梦鸳鸯上身,誓死不从的啊。换了是我早就从了,只可惜爹妈没给我那么一张当老板娘的脸。” “老板娘绝对不是我的志向,事业上没指望,要是再把爱情出卖了,活着还有什么劲。我的要求从未改变,我可以赚钱养家,但是我的男人,必须貌美如花。”任彩怡挺直腰板,做女王状。 “那就更简单了,你们公司那些英俊潇洒帅气,外加年轻气盛体力好的小歌手、小演员们,还不赶紧发挥你近水楼台的优势,扑着一个算一个。”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们是有纪律的好吧。再说,跟艺人谈恋爱,太复杂,除非我头被门挤了。”每次说到这,任彩怡都会打一个冷颤, 自从高中毕业后离开a市来到帝都,已经近10年多了,虽然只是考取了帝都最差的大学,任彩怡至今深信,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在她的记忆里,a市太小,小到无处藏身,拿到入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任彩怡即刻打包行李,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开往帝都的火车,她知道帝都足够大,可以自由掌握一切。 大学毕业后,糊里糊涂的找到这份工作,一做就是5年。 娱乐圈的工作其实挺不容易的,起早贪黑,无固定双休,对待艺人有时候就像对待自己家的孩子,有时候又像伺候自己的主子。娱乐圈的工作其实也挺精彩的,有机会结实各界名流,有机会出入各大时尚典礼与秀场,也有机会掌握比记者更可靠的第一手八卦资料。 只是,这一切,都与任彩怡毫无关系。 时尚又气派的办公楼里,贴满了公司艺人的各种美照,摆满了各种奖杯与奖状,经纪人们与企宣们各种辛苦,各种忙碌,只有任彩怡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看着无数封抄送给老板的邮件,百无聊赖。 接近年底,呈递上来的工作汇报大多都是关于公司艺人下一年的打造计划与预算,任彩怡看着每一份计划书,偷偷的想,自己做肯定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把叶晨枫的经纪人叫来!”身后办公室内的李总很少这么严肃地发话。 “好的。”任彩怡打电话到经纪部,“莹莹,李总请叶晨枫的经纪人来他办公室一下。” “叶晨枫,好的,我叫一下溫姐。” “溫姐,溫姐不是负责商务推广的吗,她现在带艺人?” “只带叶晨枫一个人啦,”莹莹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叶晨枫是明年重点打造的艺人,经纪部资深的几个经纪人任务都饱和了,溫姐是主动请缨自己要亲自带呢。” “怪不得,刚才看到你们部门的预算,叶晨枫占了最大头,那麻烦叫溫姐过来吧。” “好的,稍等。” 溫姐,也叫阿溫,34岁,未婚单身,微胖,长得一脸慈祥,却脾气古怪,心高气傲,说话办事都是一种典型的“你们欠我的”状态。 任彩怡听不到办公室内李总与阿溫的对话,只能透过门缝隐约看到李总的表情慢慢的由严肃变成微笑,直到最后站起来拍拍阿溫的肩膀,送她出办公室。任彩怡知道,每到这时就说明,不管两人之前有什么分歧,结果是,李总又一次被说服了。所谓女人的气场,溫姐身上有。 周末对于正常的上班族来说是最惬意也最无聊的,任彩怡只能强行拉杨玥来逛街。 穿梭在商场的人群中,成百上千的各色品牌,却没有几件衣服让两人看着顺眼。已经过了穿什么都好看的年纪,自信心就会像胶原蛋白一样悄悄地慢慢流逝。 杨玥亲密地挎着任彩怡的胳膊,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最讨厌跟你们娱乐圈的人一起逛街,咱俩挑衣服的方向都完全不同,你们平时上班就穿得花里胡哨,我们这些it公司的小职员却天天穿得跟解放前似的,我的花样年华全塞在那一身身不合体的工装里了。” “怨言这么多,是不是觉得我耽误你跟你家裴志新约会了?” “那当然,一周才两天休息,谁还想跟同性磨时间啊,当然是跟男朋友鬼混有前途啊。” “你那五天也没干什么正经事,你和你家小裴一个公司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好意思说约会!” “公司也是有纪律的,上班时间我们倆只能偷情,周末才是谈情的时候,还被你无情的霸占。” “杨玥同志,影响了你跟男人鬼混实在是不好意思。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第一呢,今晚我一个人请你们两个人吃饭;第二呢,今天迁就你的穿衣风格,我们去买职业套装,好不好?” “哇,制服诱惑?准备转行当老板娘了?”杨玥眼睛一亮。 “老板娘这份有前途的职业还是留给你吧!我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气场你懂吧,有气场才能有所为!我觉得之所以目前我在工作上没什么建树,就是缺了气场!”大概是受了温姐的刺激,一向喜欢小清新的任彩怡第一次动了要把自己的年龄感再提升一下的心思,为了工作上有点进展开始病急乱投医。 “脑子进水了吧,我们现在都是掰着手指头奔三的人了,青春时日已不多,还不赶紧能装嫩一天是一天,那些没出校门的小屁孩儿才想扮成熟呢!” “哎,你个小萝莉怎么能理解我这颗御姐的心。” 杨玥勉勉强强的被任彩怡拉入高级女装区,陪她试衣服,陪她刷卡,帮她拎包,心里想的都是晚上那一顿水煮鱼。 任彩怡爱吃水煮鱼,尤其是水煮鱼里面的豆芽,杨玥是她最好的用餐伴侣,因为杨玥喜欢水煮鱼里面的鱼。 “其实我们俩应该是一对,穿衣吃饭都不会抢,多好的搭配啊。”杨玥大快朵颐,满足地说。 任彩怡特别喜欢看杨玥大口大口、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样子:“那你赶紧甩了你家小裴吧,跟我混,连结婚证都省了。”任彩怡冲杨玥挤了一下眼睛,暧昧地回应。 “我一大活人坐你们对面,当我不存在啊!”裴志新,杨玥男友,26岁,确切说比杨玥小一岁,it公司职员。 “吃人家的嘴短,你吃了我的饭,就得把你家女人给我使唤。”任彩怡不屑地说。 “使唤可以,一顿饭,太便宜了吧!除非,给我找个机会,在你们演员的戏里串个角色,露个脸呗。” “杨玥,看看你男人,天天做梦当明星,这种人基本靠不住。”任彩怡向来都不喜欢闺蜜的这个小男友,“靠不住”三个字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或者,说点你们娱乐圈的八卦听听也可以。”裴志新的三八程度绝不亚于女人。 “我这一条内部消息,转手一卖,够你吃一年的,就你家杨玥,不值啊!” 任彩怡最讨厌别人跟她打听八卦,裴志新点中她的死穴。 “你们俩也太缺德了,一顿饭就盘算着卖我!” “卖你的是你男人……” 任彩怡的手机适时响起,竟然是温姐。 “瘟神给我打电话?” “肯定没好事!”杨玥用筷子指着任彩怡的手机,笃定地说。 任彩怡慢慢的起身到去一旁接电话。 “瘟神是谁?”裴志新一脸疑惑。 “她们公司一大龄女青年,特别事儿,姓溫,我们倆给她的代号‘瘟神’。” “给人家配这种外号,你俩才叫缺德。” 任彩怡回到座位上,明显比刚才兴奋了很多,“好消息,好消息,我明天要加班了!” “脑子进水了吧,加班算什么好消息。”裴志新不解地说。 任彩怡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说:“你们懂什么,这叫机会,是我伟大的事业的第一歩。” “恭喜你,女强人。敢问,您明儿个是去做什么大事啊?”杨玥最了解任彩怡的心比天高。 任彩怡兴奋又神秘地说:“明天我们的艺人拍写真,找了日本摄影师,我去为艺人做翻译。” “你会日语吗?” “我自学过两个月。” “那你就敢上!” “怕什么,他们敢叫我,我就敢上!实在不行,我就中英日外加比手划脚一起上!” 裴志新双手作揖道:“佩服佩服!再敢问,您家哪位艺人明儿个拍照啊?带我去见见明星呗!” 任彩怡给了裴志新一个白眼以示拒绝,“我们家新签约的演员叶晨枫。” 杨玥停下手里的筷子激动地说,“叶晨枫,就是那个《xxxx》男主角!小鲜肉啊,签你们公司了?” “我没跟你说过吗?签了,而且还是明年重点打造的艺人,所以才舍得请日本最有名的摄影师。” 裴志新则一脸不屑,“就是个拍脑残偶像剧的小屁孩,我还真没兴趣看呢。” 任彩怡与杨玥一起给了裴志新一个白眼。 2、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早上9点钟,任彩怡按时到达拍摄现场,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房内已经被专业的日本拍摄团队布置好,以纯白色调为主,没有多余的颜色,典型的日系简约风格。温姐与叶晨枫都还没到,任彩怡与日本摄影师寒暄了几句,在现场等候的还有三个看着像粉丝的女孩儿,手里拿着鲜花与几个礼物盒。 9点半左右,叶晨枫跟在溫姐身后终于现身。不出所料,还没来得及看清叶晨枫的样子,三个手拿鲜花与礼物的女孩便一拥而上,把戴着墨镜背着吉他的他围住。献花、送礼物,还特别殷勤的接过叶晨枫手上的挎包与吉他,你一言我一语的向自己的偶像表达自己的关心与爱慕。溫姐表情严肃,伸手去阻拦,以免她们太过于贴近艺人,并不停的叨念着:“谁告诉你们今天拍摄计划的……送完礼物就请回去吧,今天内部拍摄,粉丝不能在场的,希望大家配合……”。叶晨枫则始终乖乖地站在温姐身后,保持微笑,没有说一句话。 三个女粉丝最终还是被请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叶晨枫彻底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摘下墨镜,露出灿烂的笑容:“哇,公司对我那么好,工作还安排人给我送花。” “回去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把今天拍摄的消息放出去的,现在的粉丝真是神通广大,连通告地点都掌握得那么清楚,还有这屋里的人,是怎么把她们放进来的!”先来的几个宣传与经纪人助理互相打量着,没人敢回话。溫姐环视了一圈,才发现任彩怡已经如约到达,勉强挤出笑容,转头跟叶晨枫说:“介绍一下,这是李总的助理任彩怡,今天专门来帮你做翻译的,你要谢谢人家。” 叶晨枫看向任彩怡,缓缓起身走向她。 叶晨枫伸出手臂与任彩怡握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他的眼睛放着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叶晨枫的手抓得紧紧的,眼睛把任彩怡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好像过了许久的时间,周围的空气都似凝结了一般。“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叶晨枫发问,握着的手也忘了放开。 虽然他的眼神中透着真诚,但这样的开场白太老套了吧,任彩怡想。 “应该没有吧?”任彩怡保持风度,试着抽回被握着的手,没有成功。 “也许是公司里见过吧,任彩怡是公司的老人了。”温姐清咳一声。 温姐拍了拍叶晨枫的胳膊,把他往回拽了拽,这才让叶晨枫回过神来。任彩怡趁机抽回自己手,看着温姐拉长的脸,气氛有些尴尬。 “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任老师?要是昨天棚拍你也在就好了,估计起码能早收工3个小时。”叶晨枫的语气有些雀跃。 任彩怡微笑不语。 这是任彩怡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叶晨枫,可体的黑t恤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比电视上更清瘦一些,白白净净,高高的鼻梁,细长的大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左边脸颊偶尔还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如果不是刚才他的莫明行为,相比起总在影视剧中扮冷酷的叶晨枫来说,眼前这个亲切又阳光的大男孩更讨喜些。 “别叫老师,叫我彩怡就好,也不用谢,这也是我的工作。”任彩怡酷酷地说,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要有专业的工作状态。 叶晨枫被安排去梳化,温姐的气应该还没消,继续训斥着随行的团队人员:“做事情一点也不专业,随随便便就让闲人进来,艺人什么防备也没有,万一有狗仔怎么办,万一有疯狂粉丝带危险物品怎么办……还有,我早说过了拍摄现场都是黑白布置,还不快把这些五颜六色的什么鲜花、礼物清走……做事情没一点积极主动性,眼里没活……” 任彩怡不敢多言,尴尬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忙碌地清理着拍摄间。 梳化完的叶晨枫走进拍摄间,现场的气氛才又重新活跃起来。 “任老师,你来。”叶晨枫开拍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把任彩怡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任彩怡下意识看了一眼在一旁严肃监工的温姐,礼貌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可控的距离。 叶晨枫则一直是兴奋的状态,不停地跟任彩怡交流着:“任老师快帮我翻译下……” “任老师,这样对不对……” “任老师,摄影师什么意思……” …… 经过昨天的拍摄,叶晨枫其实已经和日本摄影师变得很熟络了,而任彩怡今天的工作就是跟在叶晨枫身边,帮他更好的理解摄影师的要求。叶晨枫是天生的艺人,无论任彩怡能否很顺畅甚至很准确的传达摄影师的要求,叶晨枫总能很好的达到所有人想要的效果。摄影师的要求其实也简单,不笑,酷,继续不笑,继续酷,在纯色黑白装饰的映衬下,四周都是浓浓的禁欲气息,还好叶晨枫会偶尔耍宝一下,搞活现场气氛。相对于所有人的放松,任彩怡反而紧张的很,叶晨枫的问题越多,她就越担心自己的语言水平会露馅。 拍摄很顺利地结束了,现场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所有设备,日本造型师帮叶晨枫卸妆。 也许是累了,叶晨枫披着大大的白色睡袍,闭着眼睛,乖乖地坐着,一语不发。任彩怡依旧坐在他俩身边,随时准备应付两人的对话。 “任老师,你好紧张啊!”叶晨枫突然地对任彩怡说。 任彩怡一愣,“我没有啊!”心里嘀咕着难道自己有表现的那么夸张吗。 趁着造型师走开去放服装的空档,叶晨枫悄悄俯身靠近身边的任彩怡,小声地说,“别害怕,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此时,两人的直线距离仅仅为10厘米,任彩怡甚至能够感觉的叶晨枫的呼吸。 叶晨枫的举动让任彩怡更紧张了,她偷偷的环顾了四周,直到确认化妆间没有别的人才放松下来,“告诉她们什么?” “你不是专业学日语的吧?” 完了,露馅了。任彩怡意识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男孩也许早就看出来自己是个水货,但是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决定死扛到底,“我有什么说错做错的吗?” “任老师,你又紧张,别误会,你什么也没说错,我只是觉得刚才你英语日语手语夹杂的翻译方式……”叶晨枫又贴近了些,在任彩怡的耳边轻声地说:“挺…可…爱…的。” 任彩怡还没来得及反应,造型师又返回了化妆间,叶晨枫迅速坐直身体,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造型师打招呼,然后又偷偷地冲任彩怡眨了一下眼睛,并作出“嘘……”的手势,仿佛在重申他自己对任彩怡的“承诺”,茫然的任彩怡只能回他一个尴尬的微笑。 溫姐收拾好叶晨枫的行装后,走进化妆间,说:“彩怡,麻烦你跟造型师说要动作快点,我们得赶紧出发,我怕路上堵车。” “今天还有通告吗?”任彩怡以为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去机场,明天厦门拍外景。”叶晨枫对任彩怡说,“你不跟我们去吗?” “应该不去吧。”任彩怡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 “彩怡今天是来帮忙的,又不是你的专职翻译,明天人家还要上班的。”溫姐的语气变得有些怪怪的,“彩怡走了,谁帮李总啊?你还能大过李总去。” 虽然溫姐说的是实话,听着却有些刺耳。叶晨枫却像没听到溫姐的话一样,继续跟任彩怡叨念:“去吧,任老师,你不去,我怎么跟这些日本人交流啊;你不去,两天的计划估计得拍一星期,跟我们去吧。”叶晨枫用一种恳求又带撒娇的表情看着任彩怡。 “别闹了。”溫姐严肃起来,“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彩怡又不是你助理,赶紧收拾,别误了飞机。” 叶晨枫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而他的失望看起来是真诚的。 任彩怡没有说话,此刻的状况也轮不到她说什么,心底却也莫名的产生一种失望感,也许今天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白来的免费劳动力,没有人需要她真正的参与进来。 全部打包完毕,叶晨枫被塞进了保姆车,车窗上黑黑的贴膜,把任彩怡隔绝在团队之外,温姐客气的与任彩怡告别之后,上了车,任彩怡站在街边,看着车子远远地驶去。 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温姐严肃地盯着手机上的工作邮件,她不说话,所有人也都不敢出声。叶晨枫摘了帽子和墨镜,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 “不要胡思乱想,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想想你的新歌。”温姐突然冷冷地说,眼睛却仍旧盯着手机。“天天不是抱着把吉他就是挨着钢琴,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的大作啊?” 叶晨枫还像没听到温姐的话,仍旧出神的盯着车窗。 久久没收到回话,温姐抬起头,看到才叶晨枫呆呆的样子,用手机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喂!问你呢!” “什么?”叶晨枫缓过神来,问道。 “我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没听到吗?”温姐突然提高了调门。 “我没胡思乱想,温姐,刚才……”叶晨枫回头看着温姐,手里不知道比划着什么:“刚才,你没看到吗?……就在房间里……” “看到什么?”温姐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就看到一个莫名亢奋的傻瓜。” 叶晨枫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不再说话。他们应该都没看到,他知道。 看到他的沉默,温姐默默地收起手机,她轻轻地把手放在叶晨枫的肩膀上,说:“还是那句话,不要胡思乱想,你跟别人不一样……”温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是个偶像,跟大多数人要保持距离,不要太熟悉,我知道你懂得。” 叶晨枫仍然看着窗外,很多时候他懂,却又不太懂。 晚上11点钟,任彩怡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今天拍摄的点点滴滴的不停地出现在在脑海中,镇住全场的瘟神,口音怪怪的日本摄影师,装饰地像灵堂一样的房间,当然还有叶晨枫的对她表现出的小亲昵,以及他脸上的失望表情。原来艺人也不好当,表面上呼风唤雨,私底下一样要被别人呼来喝去。 刚刚约会回来的杨玥,托着疲惫的身体进了被窝,“还不睡啊你,明天不上班了?”任彩怡与杨玥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便一起租房打拼。杨玥胆小怕黑,无论两人在哪里租房子都要跟任彩怡住一个房间一张床,说是只有这样她才睡的着。 “当然上班啊,可是咱俩还没完成今天的每日睡前八卦呢,总觉得少点什么。” “你是等着我问你今天的战况吧?”杨玥坏坏地笑。 “是啊,你怎么还不问啊,我一肚子话都憋死了。”闺蜜之间向来无需多余的寒暄。 “那你快给我汇报汇报,今天有什么艳遇没有啊?” “这么多事可聊,你偏偏对这个感兴趣啊!我对你的人生观,价值观,表示无语。” “对于咱们这种大龄女青年来说,还能有艳遇才说明你的人生有价值。” 有时候杨玥的话也会让任彩怡茅塞顿开。 “按照这个逻辑说,今天好像还真有点类似艳遇的状况。” 任彩怡把今天拍摄现场的发生的事,包括叶晨枫对自己的举动以及他说的悄悄话都讲给了杨玥听,“你觉得这算是艳遇吗?” 杨玥听得两眼放光,用严肃的表情回答:“不算!但是,这分明就是在调情啊!” “你真有格调啊,杨小玥!跟你生活了这么久,我总结了一下,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无论什么话题,你都有办法把它拉低一个档次。” “老任,你要自我反省一下,你的最大问题就是永远不肯放弃你那廉价的高傲与自尊,拜托,别在天上飞了,快回到人间吧!有个小鲜肉正冲你抛媚眼呢。你敢说你当时没有一点小动心?” “你别说,还真有!”任彩怡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又努力的把自己从情景中拉回来。“但我主要是怕那个瘟神看见,再添油加醋的反污蔑我调戏公司艺人,然后更年期综合症发作,一状告到李总那去。而我孤身作战,一没现场视频作证,二没人家叶晨枫值钱,兴致冲冲的去奔事业,结果落个勾引小男生未遂,我多衰啊!” “有道理,换了我也害怕。‘调戏’就算了,关键还‘未遂’,丢不起那个人!” “对!咱必须有志气!下一个话题,我跟你说说我们今天的工作收获,其实特简单……” “哎呀哎呀,困死了,我要睡了。”杨玥对任彩怡有关工作内容的赘述毫无兴趣。 “别啊!我正说到兴头上呢……” 3、一条马尾辫 一个月过去了,任彩怡再也没见过叶晨枫,只能偶尔在同事们的讨论中得知些许他的动向,而溫姐也想失踪了一样,没在公司现身过。 任彩怡像往常一样,与同事吃过午饭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无聊地等待着,等待着老板安排的工作,等待着那些呈递的文件,或许只是等待着下班。 这一切都被一条短信打破。 一个陌生的号码神秘地说:“今天打扮的很好看^-^” 毫无印象的号码,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任彩怡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穿着,一如平常。这是谁的恶作剧吗?发错人了? “您是哪位啊?” “晨枫” 啊!任彩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两个字,盯着手机屏幕愣住了。 “吓到你了?”他又发来。 任彩怡确实被吓到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溫姐桌上的员工通讯录,你的号码不难找。” 叶晨枫在找自己的号码?任彩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跟这个人扯上关系。面对这么一句略带暧昧的话,任彩怡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复。 “不知道说什么就说句谢谢吧,然后再把我的号码记下来就好。”叶晨枫似乎看透了任彩怡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穿什么?”任彩怡实在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他。 “穿什么不重要,你扎马尾很好看。” 任彩怡恍然大悟,由于早上懒得洗头,所以只得把头发扎起来。只是“我们今天见过吗?”任彩怡问。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叶晨枫没有回复,任彩怡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自己的短信息,小心翼翼的确认着它们还在,然后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揣度起只字片语间可能隐含的信息:问候、示好、挑逗,或者根本就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在耍她。 平静了一下,悄悄的储存了这个号码,姓名一栏写的是:马尾辫。 明明知道杨玥的反应会比自己激动百倍,任彩怡还是忍不住把今天事情告诉了她。关键时刻,杨玥还是保持了闺蜜兼室友应有的水准以及头脑。两人密商后达成共识,此事不能认真,谨记“戏子无情”之真理,秉承“敌不动我不动”之战略方针,让“天上不会掉馅饼”之古训警钟长鸣,“无为”才是正道。 杨玥超乎寻常的冷静让任彩怡刮目相看,相比之下,今天的任彩怡表现的更像是思春的少女,几句看似暧昧的话语就让自己小鹿乱撞慌了神,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不停的翻看手机,生怕错过了叶晨枫的下一个回复。任彩怡有点鄙视自己,一个向30岁挺进、也算身经百战的女人,却被这个与自己只有一次接触的人小男人数次撩拨,太可耻了! 任彩怡自溢为身经百战,是因为她从来不缺男人的追求,但真正入的了法眼的却只有两个。 一个是任彩怡大学时的男朋友,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师兄。两人在一次校内活动上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是初恋的缘故,任彩怡对这位师兄万分迷恋,买早点、洗衣服、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直至现在都认为对方是他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虽不高大却成熟稳重,虽不富有却才华横溢。杨玥对这位师兄却始终持反对意见,觉得这个男人既自私,又小心眼,自始至终把任彩怡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看管,任彩怡在这位师兄面前也完全是一副温顺的小媳妇儿状态。表面看起来两人确实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羡煞旁人,背地里,任彩怡却没少掉眼泪。这位师兄虽然满腹诗书且温文尔雅,却很爱吃醋,任彩怡只要跟稍微长得有点人样的男人接触,便会大大触及儒雅师兄的敏感神经,并借题发挥,先是指责任彩怡“不守妇道”,然后不停地给她灌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道理。在爱情的催眠下,任彩怡不但不反抗,反而照单全收,每次都会点头认错,想尽各种方法哄师兄原谅自己,等事情过后再来找杨玥哭诉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做,万分委屈。当然压迫过了头势必会激起反抗,终于在三年之后,任彩怡鼓足勇气,拒绝了师兄要求她毕业就领证,并一定要跟他离开帝都回南方老家做真正的小媳妇儿的要求。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相拥而泣,忍痛分手,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师兄还在怀疑任彩怡不肯跟他走是因为有了别的男人。从此,任彩怡发誓,再也不会跟大男子主义的人有交集。 任彩怡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是在一个交友论坛上认识的,比任彩怡整整小了两岁,巧合的是,两人当时的办公地点只有一街之隔。到现在任彩怡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力量促使她与这位小网友见了面,并且一拍即合,一周内就建立了恋爱关系。他帅气阳光开朗,擅长用小伎俩把女孩儿逗气后再甜言蜜语哄其开心,与大学时跟师兄男友的校园恋相比,这位小男友带给她的则是更多的吃喝玩乐。现在回想起来,在这段仅仅维持了半年的恋情中,两人几乎没有彼此真诚地聊过天,唯独一次试着去交心,却得到了对方这样的回复:“其实,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因为爸妈不会同意我娶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女孩。”一语惊醒梦中人,任彩怡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从未交心的原因是从未认真过,所以果断分手,结束了这段也许只是因为寂寞而开始的感情,也让任彩怡认定,比自己小的男人不可靠。 叶晨枫趴在温姐的办公桌上,翻看着她电脑里所有写真照的样片,想着,也许这辈子他只能拍这种风格的写真。 温姐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多帅啊!这是现在最迷人的禁欲系。” 叶晨枫低声叨念着“我才多大!就让我禁欲!” “这是为你好,花里胡哨的你也不行啊……” “知道,为我好。”叶晨枫面无表情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不就是装酷吗,我最擅长。” “不是装……,是无论什么采访问到,你都要说自己从小就只喜欢黑白两种颜色的东西,是个人喜好,不是装。”温姐的口气特别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每天说一百遍!”叶晨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温姐拿他没办法,嘱咐他不要乱跑,不要乱翻她电脑里的文件后便去开会了。 叶晨枫继续翻着照片,转眼瞥见了电脑边的公司年会邀请函,随手打开看了邀请函的内容,又迅速合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温姐的电话。 “公司年会我也要参加。”叶晨枫开门见山。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我在开会!”温姐刚想挂电话,又被叶晨枫的话拦住。 “明天就是年会,很急啊!邀请函上写着全公司都要参加,不得缺席,为什么不带我?”叶晨枫略带撒娇的说。 “你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温姐不解地说。 “正好闲着,学着融入集体,学着social,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不管,反正我要参加。”叶晨枫振振有词,斩钉截铁。 “好!我让他们安排!我要开会了!”温姐挂断电话,摇摇头叨念着:“莫名其妙!” 电话那头的叶晨枫则抱着邀请函得逞地傻笑。 4、那是我的老婆饼 公司这次周年庆的主题是diy,每个人都要亲手做烹制一份美食赠与他人,对于美食种类的选择大家抽签决定。这对于从不开火,从不上灶的任彩怡来说简直就是个噩耗,更悲剧的是,任彩怡抽到的是饼干。 连烤箱都没有的人拿什么做饼干,烘焙就是她的死穴。 “随便找家超市或蛋糕店买一盒不就得了。”任彩怡采纳了杨玥的建议,比起再添置一台以后根本不会派上用场的烤箱来说,任彩怡宁愿昧着良心滥竽充数。 年会当天,任彩怡没有做特别的打扮,他想低调低调再低调,低调到可以让别人忽略她的存在,同时也忽略她那份流水线出来的饼干。只是出家门前,低调的任彩怡还是被杨玥一语道破天机。 “哎呦喂,扎马尾,扮学生妹,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任彩怡只是白了杨玥一眼,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周年庆的聚会是自助餐的形式,宴会现场特别开辟了一片diy区,大家把自己做的美食陈列上去,供所有人品尝,每一份食物上还要挂上自己的名牌,孰优孰劣,立马与自己的颜面挂钩。任彩怡把重新包装过的饼干盒藏在包里,没敢摆上去。 每年这个时候,任彩怡都觉得公司美女特别多,在五彩炫目的灯光下,个个花枝招展,香气扑鼻。任彩怡端着餐盘在餐区游荡,注意力却不在食物上,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出席今天年会的艺人名单中明明有他,只是到现在也没现身。 任彩怡驻足在了diy区,她惊异的看着餐台上各色食物,心里嘀咕着,谁知道他们都是在哪买的现成的,打死也不相信公司里会有这么多贤惠的女人。 “哪一个是你做的?”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任彩怡的耳边,把沉思中的她吓了一跳。任彩怡“啊”一声,慌忙退后一步,手里的餐盘差点甩出去。 “任老师你总这么紧张。”一身休闲打扮的叶晨枫笑嘻嘻地站在对面。 任彩怡舒缓了一下情绪,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让她在人群中偷偷寻找的人竟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眼前。“能不能不要总是搞突然袭击啊!我差点把盘子扔你脸上。” “不突然啊,我都跟着你在餐区转了两圈了。” “你跟着我?……我怎么没看见你。”任彩怡轻声说。 “我转了两圈了也没看见你做的东西,任老师,你是没做还是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当然做了,没摆上去而已,桌子上吃的太多了,我怕浪费。”任彩怡有些心虚。 “太好了,你那份我预定了,给我留着,走的时候我打包。”叶晨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一次让任彩怡心跳加速,对于眼前这个帅哥再三的挑逗行为,任彩怡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怎么可以在一个小男孩面前露怯,任彩怡倔强的给自己打气。 “别逗了,你知道我做的什么啊,你就打包。”任彩怡故作无所谓状。 叶晨枫悄悄地又靠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做什么,应该都不会难吃。就这么定了,给我留着,我走的时候找你拿!”一句话的功夫,任彩怡的盘子里已经多了一块炸鸡翅,“我拿我最爱吃的鸡翅跟你换。”叶晨枫说完这些话后,又冲任彩怡眨了一下眼睛,并作出“嘘……”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开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任彩怡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盯着盘子里那个炸鸡翅,努力的去掩饰自己的紧张。下意识的翻了一下自己的包,确认那盒饼干还在,又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与自己隔了四张桌子的叶晨枫,人家早已经跟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沉浸在刚才似有似无的那一幕中。 任彩怡开始觉得心烦意乱,再回想起之前杨玥的话,她的紧张慢慢转变成了气愤,也许这次她真的遇到高手了。 “他一定是个玩暧昧的高手!我最恨别人跟我玩暧昧,因为我知道我没那个把控力。”任彩怡拼命地给自己灌输玩暧昧就是轻浮的逻辑,生怕自己道行不深,定力不够。 “我也恨暧昧,因为从来没有人跟我玩过暧昧!”杨玥的心情也不灿烂。 “我们一共见过两次,却已经被他挑逗了三次,我保证,再来两次我肯定就范了。” “听着都让人心痒痒,跟交换定情信物似的,换了我立刻就范!” “弄得我整个晚上都没玩好吃好,跟做了什么鬼亏心事似的。后怕!你说万一被公司哪个好事儿的听见或看见,还以为我跟叶晨枫稿地下情,不伦恋呢。”心有余悸,这几天任彩怡一直都是心有余悸。 “那你后来把饼干给他了吗?” “当然没有,那种青春期小男孩,他随便一说,我还能当真啊!” 事实上,整个晚上任彩怡都在紧张的等着叶晨枫来跟她要这盒饼干。而一身黑衣的他好似夜游侠般来的突然,去得也突然,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再出现在任彩怡面前,甚至连个短信也没有。这就更加坚定了任彩怡对于叶晨枫是个暧昧高手的判断。 任彩怡就这样装着自己原封不动的饼干从会场一直游荡回家。 杨玥的不灿烂也是因为男人。她跟裴志新在一起已经一年半了,因为公司严令制止办公室恋情,所以两人一直处于上班时间装陌生,下班时间偶尔约会的状态。作为资深的网游玩家,一周七天,裴志新有一半的下班时间都在与其他玩家相约连机对战中度过。任彩怡一直看不上裴志新,她觉得这个男人根本没那么在乎杨玥,杨玥没什么上进心,却是个对家庭有渴望的女人,而裴志新恰好也是个胸无大志之人,他天天吵着将来要成为顶尖的游戏设计师,却从未为此努力过,也从未给过杨玥什么承诺。每次因为玩游戏跟杨玥闹矛盾时,却总以玩游戏为体验,目的是做市场调查,应该得到支持为由来给杨玥洗脑。久而久之,不知是真的被洗脑了,还是已经习惯了,对于裴志新这种玩物丧志的行为杨玥已经不再吵闹,但是当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台冰冷的电脑时,还是会心里不舒服的。杨玥总是说,再给裴志新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内两人的关系还无进展,她便全身而退,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一了白了。 裴志新又一次因为游戏盟友爽约了杨玥,而今天恰好是他们在一起两周年的纪念日。杨玥早早的买好了礼物订好了餐厅,甚至还天真的以为也许裴志新会突然的向她求婚,结果人家却忘得一干二净。“这一次,我一定要等他上门给我道歉才能原谅他。”杨玥气的撂狠话,只不过一觉醒来后,杨玥又会向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变回二十四孝女朋友。 作为演员,叶晨枫还算新人,拍了几部偶像剧,由于外形讨好,碰到的角色都是迷死人不尝命的高富帅,短时间内就吸引了大批死忠的粉丝。跟这种偶像级艺人打交道,随时都有可能被粉丝抓包,再来个人肉搜索,最后用口水淹死你。跟偶像玩暧昧,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自寻死路总比坐以待毙强,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跟小男生过招,还要被牵着鼻子走,让任彩怡很不甘心。 第二天早上,任彩怡给那个“马尾辫”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我做的饼干你还要吗?”这是问题困扰了她一夜。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且一等就是大半天。任彩怡开始后悔自己的主动,暗暗痛骂自己的为老不尊,跟小男生有什么可认真的呢。 “原来你做的是饼干!”下班的路上,马尾辫回信了,“我当然要。” 看到这句话,任彩怡有些小得意,谁调戏谁还不一定呢。 “昨天没找我拿,以为你不要了,今天早上已经吃了半盒。”这句台词是提前设计好的。 “那你别吃了,说好是我的!昨天走的急,一周后回北京,一定找时间跟你要回来!” 任彩怡盯着手机得意地一笑,没有回复。 “别再偷吃我的“老婆饼”了!乖,等我回来!” 跟高手过招,注定要败下阵来。“老婆饼”三个字,也太狠了吧!任彩怡瞬间傻了眼。 一向最看不惯现在那些青春期的小孩子动不动谈个恋爱就开始“老公”“老婆”的叫,那些连个证都不敢扯的人,有什么资格用这么神圣的称呼。但是,此刻,面对自己的手机,看着叶晨枫的这一用词,任彩怡却丝毫没有反感,反而有些享受。 “不要犯贱啊!”任彩怡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阿弥陀佛”!。 此刻,刚做完一天采访的叶晨枫正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打包着明天的行李。 温姐和一旁的随身造型师阿良帮他把要带的衣服一件一件分类搭配好,贴上标签。 整理到一件绿色夹克的时候,温姐突然发了脾气,凶巴巴地对阿良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过多少次了,只要黑色夹克,你记不住吗?” 阿良拿着夹克怯怯地说:“这是今年的流行色……” “流行什么就要穿什么吗?出了问题怎么办?别人心里没数,你跟了我们这么久怎么也这么不谨慎。”温姐越说越气,叶晨枫对这种状况好像已经司空见惯,并不参与,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我觉得问题不大啊……”阿良委屈地说:“我真觉得这衣服挺适合他的,而且我们每次都会给他搭配好,不会出岔子的。” “你又不是不了解小叶,他是那么听话的人吗?万一有看不住的时候,他自己又乱穿,又不是没出过问题……”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叶晨枫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抬起头,对温姐说:“至于吗?我还不够听话吗?你看看我这屋里,哪一件东西不是你们给我置办的。不就一件什么绿色夹克吗,反正我的裤子、t恤、衬衣什么的不是黑就是白,就算我要穿它,能有什么大问题。小良又不是给我准备了一件女装,有什么可紧张的。” 叶晨枫的话把小良逗乐了,看着温姐生气的脸却又不敢大乐。他拉了拉叶晨枫,安抚地说:“我的错,我的错,还好是品牌赞助的衣服,我还回去就是了。” “不要还!”叶晨枫抢过小良手里的绿色夹克,说:“我喜欢,我买下来。!” “任性!”温姐叹了口气,她知道叶晨枫故意故意跟她怄上了。 小良被夹在中间,有些尴尬,不便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跟我怄气,怪我昨天晚上早早把你拉回家。”温姐缓和了语气。 叶晨枫并没有回应,站起身来,把刚才抢过的那件绿色夹克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5、有一种女人不能碰 其实,单身挺好的,去哪里玩,跟谁在一起吃饭都不需要解释。 李总也是个孤单的人,49岁,离异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任彩怡初到公司时,李总曾经明里暗里多次表示对她的喜欢,都被任彩怡话里话外挡了回去了,李总为人很正派,从此之后再也没对任彩怡有任何非分之举。只是偶尔实在寂寞了,会找任彩怡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出于对方既是领导又是长辈的考虑,任彩怡便不再推辞。每次吃饭,李总都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任彩怡吃,他喝茶。 “你这个小丫头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啊?”姜还是老的辣,任彩怡刚动筷子,李总就提出了这么尖锐的问题。 “您这是批评我最近工作不认真吗?”任彩怡是从来不怕李总的,对上司不卑不亢是她的一贯宗旨。 “你要是交了男朋友,我可以允许你工作不认真,毕竟你也年纪不小了。”李总进一步试探着。 “李老板,这个真没有。有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带他来见家长。”任彩怡总喜欢在李总面前放低一个辈分,既拉开距离又不显得见外。 “你也该找了,总是挑来挑去,把自己都挑剩下了。”李总帮任彩怡夹了菜,然后继续喝茶。 “老大,我不找男朋友都是为了工作您没看出来吗?我等着您培养我当大经纪人。” “经纪人你当不了。你性子太直,又不爱应酬,那些演员都贼着呢,跟他们动心眼,你肯定不行。”李总品一口手中的茶,淡然的说。 “我可以以德服人!”任彩怡不肯松口。 “以德服人的那是佛祖,圈里混靠得是狠!”此刻的李总,手指捏着精细的茶盅,神情严肃,特别有深藏不露的黑社会老大气质。 “对对对,天黑地滑,社会复杂,你给他送花,他骂你人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有坏不跟您使而已。”李总的这些教诲,这些年任彩怡听得太多了,既感恩又无奈。 “好啊,等哪天我看出你哪里坏,就培养你当经纪人。”李总慈祥又诡异地笑着,继续绅士地给任彩怡夹菜,李总常说,在公司是领导,在外是朋友,所以这种场合上,两人是平等的。 饭吃到一半,你想见的人和不想见的人同时出现在你面前,那一刻,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才能坚持把饭吃完? “李总,您也在呢,看来我们今天的单有人买了。” 溫姐的出现让任彩怡很尴尬,下班时间跟异性上司单独“约会”,多么不要脸的罪名啊。任彩怡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强装镇定。 “阿溫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总淡定地笑着,任彩怡也只能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刚下飞机,先带队伍来填饱肚子,这么走运碰到老板,我们可以敞开吃了。” 帝都的餐厅千千万,偶遇的几率却如此之大。 顺着阿溫的手指的方向,任彩怡回头,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坐着的正是溫姐手下的宣传人员,当然还有叶晨枫。 叶晨枫穿着黑色的帽衫,脑袋上的棒球帽压得很低,低的让人看不到眼睛,他没有过来寒暄,只是向李总挥了挥手。“这餐厅人多,我就没让小叶过来跟您打招呼。”溫姐解释说。 “明白,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买单。” “我代小叶谢谢您。您接着吃,任彩怡陪您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公司再跟您汇报工作。” 原本心里是没鬼的,但这话听起来就是让人别扭。任彩怡勉强回了一个微笑,再也没敢回头多看一眼。单身女下属跟离异男上司,的确是八卦的好素材,与瘟神回公司后会怎么说相比,此刻任彩怡更担心的是身后的叶晨枫会怎么想。本来想装高雅御姐的,现在估计会被看作下贱小蜜! 回家后,任彩怡回想起自己今晚的表现,觉得自己逊爆了。跟老板吃个饭而已,大大方方的事,非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屁股像粘在椅子上一样,连站起来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没事都能让人看出点事来。自己跟李总的绯闻之前也被公司那些三八们议论过,任彩怡从来没在乎过,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想太多了就是难为自己。 都是因为叶晨枫,如果他不在场,任彩怡这次不会发挥失常。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什么要这样遇见?还不知道瘟神那些人会怎么在叶晨枫面前嚼自己的舌根?任彩怡歪倒在沙发上,摆弄着眼前这盒已经许了人家的饼干,一肚子无名火。但是转念一想,人家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要向你汇报,自己跟什么人吃饭聊天又凭什么要跟他解释,本就是几面之缘的两个人,互相言语调戏了一下而已,谁又真的在乎谁?想到这儿,任彩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着那盒饼干径直向厨房走去,没有片刻犹豫,把剩下的所有饼干都扔到了垃圾桶里,瞬间舒畅了许多。 谁先认真谁完蛋,任彩怡绝对不要做那个先行者! 第二天下午,溫姐带着叶晨枫又一次出现在任彩怡面前。 “彩怡,李总现在方便吗?我带叶晨枫来跟他汇报工作。” “方便,直接进去跟他说吧。”任彩怡的眼神始终避开溫姐身后的叶晨枫。 “好的,谢了。”溫姐回头跟叶晨枫说,“小叶,我先进去跟李总说两句,一会叫你你再进来。” 叶晨枫点点头,目送溫姐进了李总办公室后,迅速转身面向任彩怡。经过了昨晚的不期而遇,任彩怡突然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么快又碰面的他。 叶晨枫站在任彩怡的办公桌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向任彩怡靠近,轻声地说:“嗨,我回来了。我的东西呢?” 任彩怡没有抬头看他,假装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什么东西?”心里嘀咕着,我们不是昨晚就见过了吗。 “我的老婆饼啊!” 听到那三个字,任彩怡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叶晨枫,仍然是昨天的黑色帽衫,只是没戴帽子,他的脸看起来更瘦了些。 “第一,我做的不是老婆饼,是饼干;第二,放了太多天,变质了,我已经扔了。”任彩怡冷冷地说。 “扔了!说好送给我的!”叶晨枫有点惊讶。 “你还说好当天晚上找我拿呢,你还说好一周后才回来呢!”任彩怡脱口而出,刚说完又有些后悔。 “你的意思是嫌我回来太早了?”叶晨枫有些不悦,话里有话。 昨天一定又被嚼舌根了,任彩怡深信不疑。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叶晨枫愣了三秒,慢慢直起身来,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叶晨枫转身靠在任彩怡的办公桌上,任彩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感。 还好瘟神适时的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叶晨枫被叫进了李总办公室。 叶晨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跟任彩怡打招呼,任彩怡也没有起身相送。 回到温姐的办公室,叶晨枫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抓着明天的采访提纲,楞在那里,却不翻看。 “怎么了?一副被打击了的样子。”温姐问。 叶晨枫并没有想回答她,自顾自地说:“太奇怪了,我一定要搞清楚。” “搞清楚什么?不要乱来。”温姐走到他身边,点了点他的头。 叶晨枫放下手里的文件,推开温姐的手说:“你又没看见,说了你也不不懂。” “谁说我没看见,我也有眼睛的。” “你也看到了?你……你看到了什么?”叶晨枫小心翼翼地问。 “看到你早上刚来公司时兴奋的样子,以及现在的失魂落魄。” 听了温姐的答案,叶晨枫有些失望:“我哪有。” “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还怎么做个好演员。” “我才不想当演员!” 温姐坐下来,把他放在一边的采访文件重新整理好,又递回到他手里,说:“有些话我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看你吃饭时还算乖,就没说。” “什么话?” “我并不反对你谈恋爱,年轻人有感情生活很正常,现在的娱乐圈,偶像恋爱结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说到这里,温姐顿了一下。 “但是呢……” “但是,有一种女人你最好不要碰!” “哪一种?” 温姐指了指楼上,说:“老板的女人。” 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没想到说的那么直接,那么入骨。叶晨枫露出无奈的笑容,丢出一句:“太扯了。” “不管你爱不爱听,不要作就好。”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叶晨枫反问。 “还不够吗?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不用了!”叶晨枫起身朝门外走去。 “别忘了明天的采访!”温姐朝门外喊着。 “我心里有数!”叶晨枫头也不回的回答。 6、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有时候,任彩怡觉得,现在的她回家有房——租的,出门有车——自行车,想聊天有女人——闺蜜杨玥,再加上上班不远,工作不累,爹妈不催婚,只要自己不跟自己较劲,这日子也算平平顺顺,过的去。 直到杨玥搬走,任彩怡才体会什么叫做“有个伴儿真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重色轻友?”杨玥在卧室收拾着自己的家当,愧疚地看着任彩怡。 “会!而且我已经在心里诅咒你一千遍了!”任彩怡躺在客厅沙发上,大把大把地吃着薯片,看都不看杨玥一眼。 “太狠了吧,不说明白我都以为你爱上我了!” “我呸!杨小玥,以你的智商,永远无法理解我这个当家长的心,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任彩怡突然地爆发,她从没想过这么依赖自己的杨玥竟会先一步脱离自认为更加独立的她。 “任阿姨,我是干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让您老人家这么不舒心啊。我不就是跟男人同居吗,说好听点,那叫试婚!”杨玥没想到任彩怡会那么生气,立即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任彩怡面前。 看到杨玥理直气壮地站在面前,任彩怡提高了一个声调:“试婚!你要试,也得先搞清楚对方要不要跟你婚啊!” “为什么不婚?是裴志新提出让我搬过去跟他住的,如果不是有往下走的打算,他干嘛给自己身边拴个绳子呀。” “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给他洗衣做饭,随时供他使唤的老妈子,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打怪升级!”任彩怡把自己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任彩怡!”杨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薯片,“你不要总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裴志新是有点不争气,但至少这次他提出同居是很真诚的,我跟他在一起两年多了,我是多么希望能再向前迈一步。也许一拍即合,也许头破血流,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目前来看,这是故事可能有的最好的发展。作为我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一句含泪的拥抱或祝福,比那些打击我刺激我的话要强一百倍!” 杨玥的一席话让任彩怡哑口无言又万分羞愧,世人的通病,对外人都能和颜悦色,对自己越亲的人却越容易出言伤害。 任彩怡缓缓地站起身来,温柔地拍拍杨玥的肩膀,说:“我说话太重了,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我一直都希望你们俩能有个好结果,我也能早一天当上你的伴娘,我一直都是祝福你的。” 杨玥擦了擦已经到眼角的泪,无奈地笑了:“任彩怡永远是任彩怡,赔礼道歉都不能认个“错”,只肯承认话说重了,也就我能忍你。我也舍不得你,这几天我总在想,我搬走了你怎么办,大龄单身,平时不爱出门,回家也没人陪,你心理上会不会越来越变态。” “那你就放心地去吧,你走了,正好给我空出地方来,在家约会各色男性。” 两人破涕为笑,互相为对方擦眼泪。 “你不打算再找个室友吗?分担房租也好啊!” “不找了,你都说了,除了你,谁能忍得了我的性子,房租我还可以负担。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小媳妇儿,万一在裴志新那受了什么委屈,想回个娘家,我得给你留个地儿啊!” 任彩怡的话着实感动了杨玥,杨玥一把抱住任彩怡,“老任,我一定经常回来跟你诉苦,给你做好吃的。老任,你一定会比我幸福的!”听到杨玥的话,任彩怡也没把持住,两个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大哭起来。 杨玥搬走后,任彩怡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虽然仍在同一个城市,一东一西,想时常聚一下也没那么容易,帝都真的太大了。 自从上次因为“老婆饼”的事呛了叶晨枫之后,任彩怡几乎每天都能在公司看到叶晨枫,却始终以不认识,有多远躲多远的态度对之,但是,总有躲也躲不掉的时候。 叶晨枫的写真集终于出版了,作为公司力捧的艺人,每一步的动作都是公司的大事。溫姐抱着几本热腾腾的写真送入了李总的办公室,大约十分钟后,又笑的花枝乱颤地走到任彩怡的办公桌前。 “彩怡,今天晚上李总请大家唱k,庆祝我们家小叶发写真,你也得来哈。”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玩得高兴点。”李总与叶晨枫同时在,这种尴尬的局还是不露面的好。 “那可不行,你不来,谁顾着李总啊。这次写真拍摄你也帮了忙,算团队成员之一,必须得来,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就这么定了!”溫姐以她一向的霸气不容任彩怡再次说不,“晚上见哈,一定记得带上财神爷李总。” 别人负责带小鲜肉去吃喝玩乐,任彩怡负责带老头子去付账。 就当加个就班吧,也不是第一次。 温姐预定了最大的ktv包房,走廊的尽头,隐蔽又奢华。任彩怡跟着李总最晚一批到达,溫姐团队的人和今天的主角叶晨枫早已经开始各种唱,各种喝。接下来的情景可想而知,给李总敬酒的,玩骰子的,当麦霸的,叶晨枫身边也变换着不同的女孩儿与他勾肩搭背,喝酒聊天,包房里一片欢腾的气氛。 作为一个party来说,大家的打扮也太隆重了吧,屋里的女孩们穿的五颜六色的,低胸,超短裙,亮片装……,随便拎出一个来,都逃不开这些元素,像是把年会又搬到了ktv现场。 还是艺人团队最会玩。 主角叶晨枫却随意的多,只是白色t恤牛仔裤,已经脱下的帽衫随意堆放在角落的沙发上。 任彩怡很想融入进去,却怎么都像是个局外人,她坐在与李总隔三个人的位置,叶晨枫坐在李总另一侧的不远处,除了刚进门时的寒暄,两人还没说上话,当然今天的任彩怡也没想着叶晨枫会再跟她说话。一边喝着手里的啤酒,一边刷着自己的朋友圈,任彩怡只希望大家早点把李总灌醉,早点结束今天的局。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任彩怡隐约感觉在这一圈人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想去找到这双眼睛,却总无意识的看到斜对面正与人把酒言欢的叶晨枫。 叶晨枫笑的很开心,也把身边的各色女孩都哄的很开心。任彩怡觉得,此时此刻,叶晨枫一定在跟她们开着各种暧昧的玩笑。想到这些就火大,她打开手机上的祈福软件,默默地输入了此刻自己的心愿:“祝你写真集一本也卖不出去!” 心愿刚刚发送,就收到了“马尾辫”发来的信息。 “任老师,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看着这行字,心里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羞愧感!面对这种挑衅似的信息,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回复! 任彩怡故作淡定的继续玩着手机,好像不曾收到任何信息。还没等自己完全冷静,叶晨枫已经端着酒杯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为什么看到信息不回?”包房里的音乐声很大,叶晨枫贴近任彩怡的耳朵大声地发问。 任彩怡稍稍往旁边坐了一下,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淡定地说:“什么信息?没收到。” 叶晨枫低头会心的一笑,说:“别总刷朋友圈了,加我微信吧。” 说完便抢过任彩怡的手机添加了自己,还没等任彩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上。 “你……”看着叶晨枫的笑脸,任彩怡一时语塞。 “这么爱刷朋友圈,给你发微信总不会看不到吧。” “微信我也很少用!”任彩怡快速的收起手机,幸亏没被他看到自己刚刚设定的诅咒。 “那我只能有话当面问,你也当面回我喽?” “你随意。”任彩怡头也不抬地说。 “刚才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叶晨枫问。 “我?有吗?”任彩怡似笑非笑。 “你想否认吗?”叶晨枫则认真得看着任彩怡,继续发问。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任彩怡抬起头,很想扳回一城。 “对啊,我就是一直在看你!”叶晨枫脱口而出,没有一秒犹豫! 任彩怡被这句话将了一军,她愣愣地看着叶晨枫,掩饰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慌乱。 “叶晨枫!”任彩怡语气严肃,但压低了声音,“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辈的人,你就不能跟我正经点说话吗!”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哪句话不正经了?”叶晨枫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自己心里知道!”任彩怡拉下脸来。 “你想要正经是吧?”叶晨枫放下手中的酒杯,“那我就问你两个正经的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听了会生气。” “怕我生气就不要问!”任彩怡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 叶晨枫抢下她手里的酒瓶,说:“我更怕你喝多了需要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会让不正经的人送我回家呢!”任彩怡不甘示弱,她又拿起叶晨枫的酒杯,喝了一大口不知道掺了是什么的洋酒。“这个屋子里多得是等着你送回家的人,你刚才肯定已经答应了无数人要送她回家,送的过来吗?” “你吃醋啊?”叶晨枫贴着耳朵问。 任彩怡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我看你根本不知道正经两个字怎么写!” 如果不是溫姐再次适时的出现,任彩怡也许会忍不住一杯酒泼在叶晨枫的脸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远处的溫姐肯定一直在监视他们,发现这边的气氛稍有不对,便借着去敬酒的名头把叶晨枫拉走。 李总终于被灌倒,把李总稳妥的交给司机后,又帮李总给大家买了单之后,任彩怡偷偷叫了辆出租车,溜之大吉。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关注到她走没走吧。 一路上,叶晨枫的那句“我就是一直再看你!”不停的闪现在自己半醉的脑袋中,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后再灌几杯,最好是喝到断片儿,忘了那句魔咒。 任彩怡住的这个小区,是一个每天晚上11点就会锁大门的神奇社区,要么你在绕出二里地去走后门,要么就翻爬围栏。很少晚回家的任彩怡选择了翻爬,虽然不太雅观。 “哇塞,任老师,身手敏捷啊!” 深夜里,这突然的一声“哇塞”着实把任彩怡吓到了。 “谁?谁说话呢?”任彩怡顺着声音的方向怯怯地看过去。 叶晨枫的身影慢慢的显现在小区围栏外的路灯下。 “你怎么在这?”任彩怡迅速德确认了一下是否真的只有叶晨枫一个人,“你跟踪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吧,这叫护送。哪能大半夜的让一个喝醉的女人自己回家,说好了要送你,我说到做到。” “谁喝醉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送我了?没经过别人同意就尾随,就是跟踪!”任彩怡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股脑儿的说着。 “没喝醉为啥有门不走偏要翻墙?” 叶晨枫一定是看到了任彩怡翻阅的全过程,这么囧的画面让任彩怡汗颜。 “要你管!我锻炼身体!大半夜的你跟着我,万一让溫姐他们看到怎么说?” “放心,你溜得掉,我也溜得掉。”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在大街上莫名跟踪一成年女性,就算不怕我报警,难道就不怕被媒体拍到?” “是啊,说的有道理。”叶晨枫点了点头,然后以更敏捷的身手迅猛的翻过了围栏,进了小区,走到了任彩怡身边,“这样就不是大街上了,隐蔽点。” 任彩怡呆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叶晨枫,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害怕我吧?” “有点!”任彩怡退后两步,与叶晨枫保持着安全距离。 “小区的公共区域都是有摄像头的,我不会对你干什么坏事。我就是觉得必须要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什么话?”人任彩怡已经有点恍惚了。 “我那两个正经的问题还没问你就跑了。” “你问吧。” “你不能生气?” “我保证不了。” “那我都不敢问了。” “你不问我就回家睡觉了。”任彩怡扭头要走。 “别走,我问。”叶晨枫一把拉住任彩怡的手,急切的说。 晕晕的任彩怡被他这么一拽,险些踉跄的摔倒在地,叶晨枫迅速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小心!还说自己没喝多。” 这一拉一拽霎时让任彩怡清醒了很多,意识到叶晨枫此刻正搂着她的肩膀,又迅速地甩开他的双臂,连连往后退步。 “你有话快说,别动手。”任彩怡摸了摸自己已经被酒意肆虐的脸,小声地说。 叶晨枫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问:“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李总的女人?” 第一个问题果然激怒了任彩怡,“呸!我就知道那帮女人没少嚼我的舌根子。她们应该庆幸我不是,我要是的话肯定让老头子分分钟把她们灭了,让她们再三八!” 看着她发火的样子,叶晨枫反而露出了满意又得意的笑容,说“好,我知道答案了。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叶晨枫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拉拉?”。 第二个问题让任彩怡哭笑不得,“你们的想象力能不能丰富点,不是小蜜就一定是同志吗?我就不能单身吗,我就不能一个人也高高兴兴的吗?” 其实,连叶晨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大概就是想看她的反应,想看她哭笑不得的样子。而叶晨枫开怀地笑了,是那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笑,他笑笑地盯着任彩怡,盯的她有点尴尬。 “有这么好笑吗?”说完这句话,任彩怡竟然打了一个酒嗝,然后自己尴尬得红了脸。 看着眼前带着醉意,双颊红到耳根的任彩怡,叶晨枫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不许笑!”任彩怡羞愧地大喊一声。 “不笑!一点也不好笑。”叶晨枫轻咳了两下,收起笑容,严肃了许多。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任彩怡一直回避着叶晨枫的目光,在酒精的刺激下,生怕一个四目相对便会彻底沦陷。 “我要回去睡觉了。”突然有阵冷风吹来,任彩怡打了个寒颤。 “你就不想……” “不想……知道!”任彩怡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终止了这场对话。“我确实喝多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快点走吧,真被人看见就死定了。拜拜!”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单元门。 叶晨枫独自在楼下站了许久,并没有没有跟上来。 7、不速之客 本可以睡到自然醒,但在酒精和叶晨枫的双重折磨下,任彩怡睡睡醒醒,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再想到自己还在他面前打了个嗝,更恨不得一辈子钻到被窝里,再也不要出门见人。还好是周末,不用让别人看到自己水肿的脸与黝黑的的眼圈。无数次冲动要给杨玥打电话,又无数次自我反省,难道不应该泰然处之更显熟女的冷静吗。 但这伪装的冷静还是被“马尾辫”的来电打破了。 任彩怡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还不到7点。 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叶晨枫的话惊住了。 “任老师早!在家的话就给我开门。” 这小子竟然不打招呼就出现在任彩怡的门口。“你疯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哪个门?” “你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能不能让我先进门啊,不怕我树大招风啊。” 把他放在门外绝对不是好事。 任彩怡迅速起身,飞奔到门边,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叶晨枫已经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拎着豆浆油条,“我能进去了吗,我带早餐来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叶晨枫已经顺势挤进了屋里,找到了餐桌,摆好了豆浆油条,开吃起来。 任彩怡站在原地,看着叶晨枫一系列貌似很自然的动作。 “来吃啊,任老师,你们这小区看起来一般,没想到楼下早餐种类倒是挺齐全的,比我那好多了……一起吃啊,任老师,凉了就不好吃了……”叶晨枫一边吃一边招呼着任彩怡,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你一大早跑到我家来吃早餐?”任彩怡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说。 “当然不是。我可以先回答你刚才电话里的问题,我没疯,知道你住哪个门也不难,昨晚我一直看着你上楼,这大半夜的哪家灯亮了就是哪家呗。” 任彩怡坐到叶晨枫对面,“我发现你不但是跟踪狂还是厚脸皮,我有请你进门吗?” “我不是跟踪狂,但我是天蝎座,我想做一件事情就必须把它完成,不然我会被我自己折磨死的。” “你想在我家做什么事情,你不会想追我吧?”说出这话的瞬间任彩怡有些释然,变被动为主动才能占上风。 “是啊,我是在追你!你才看出来啊?你们女人不都是很敏感的吗?”叶晨枫毫不迟疑的回答,仿佛这是一件根本不需要说明白的事情。 “幼稚!”这种不假思索的直白并没有让任彩怡感到意外,反而有些无奈。 “怎么幼稚了,这是真诚,敢爱敢恨。”叶晨枫认真地说。 任彩怡转身回坐到沙发上,昨晚的酒劲还没过,脚底下轻飘飘,脑子里却昏沉沉的,任彩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用最快的速度喝下满满的一杯水。 “从昨晚到现在,你所问的问题、说的话最好都收回,而我就当没听见。” 叶晨枫放下手里的豆浆坐在了任彩怡身边。任彩怡刚想起身躲开,却一把被他按住又坐了下来。 叶晨枫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说:“不舒服吗?没有发烧吧?” 任彩怡向一旁侧身,推开他的手,说:“别闹!我没病。” “我没闹!酒后空腹很难受的,所以我带了早点给你吃,你吃点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叶晨枫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任彩怡被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试着慢慢抽回被他按在沙发背上的胳膊,深呼吸一大口,说:“好吧,既然今天我们把话挑明了,作为一个比你成熟很多的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好,你说!”叶晨枫站起身来,拉过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在了任彩怡的正对面。 任彩怡稳定了一下情绪,严肃地说:“首先,谢谢你对我的真诚,虽然那是以你自己的评价标准来定义的,但是自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的一切行为在我眼里就是幼稚。想知道为什么吗小朋友?” “首先,别叫我小朋友,但我愿听其详。”叶晨枫也严肃起来。 “好!”任彩怡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第一,看得出来你很会追姑娘,但是,我既不是17、18的小女孩,也不是你的脑残粉,随便听你几句调情的话就会心花怒放;第二,我比你大至少六岁,这是什么概念你清楚吗?三岁一个代沟,咱们之间就有两个代沟,等我40岁被说成豆腐渣的时候,你才30出头正当年;第三,你是艺人,是明星,我就是一普通上班族,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第四,你是天蝎座,我是狮子座,咱俩天生相克,水火不容!”一下子口吐莲花,任彩怡的自信心此刻恢复了满格。 叶晨枫很认真地看着任彩怡,几乎没有眨眼睛。 “轮到我说了吗任老师?” “请!” “第一,你说我跟你调情,但是在我看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认为我把你当成小女孩了,那只能说明你没有自信!第二,三岁一个代沟,你怎么不说女大三抱金砖呢,我一下子就抱了两块,你很旺我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龄根本不是问题,你拿年龄说事,还是因为你不自信!第三,艺人也是人,咱俩怎么也算半个同行,你不是我的粉丝,我也不需要你捧着我,你干嘛那么大压力,只能再一次说明你不自信!第四,不好意思,我上升星座是射手,狮子配射手简直是perfect!” 我去!此刻任彩怡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还有什么要赐教的吗任老师?”叶晨枫双手合一,语气有些挑衅,头顶似乎闪耀着胜利者的光环。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总之我没有精力跟你们这种小男生玩感情游戏,今天的对话就当没发生过,感谢你对姐姐我的厚爱,也感谢你给我带的早餐,不过下次千万不要不请自来,万一被拍到了,我会被你的脑残粉骂死。”任彩怡已经不知该如何招架,下逐客令是她最后的防线。 “这么绝,你就不怕伤了我这颗真诚的心?你敢说你从来没对我动过心?”叶晨枫步步逼近。 “这种莫名的自信,是你们艺人的通病吧,是不是觉得身边所有女孩都会理所当然的为你们所倾倒。不好意思,我没有动过心,我是个神智清醒的成熟女性。” “够直接!还好我有心理准备!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能和你达成一致,我不逼你就范,那是小男生做的事,”叶晨枫再次倾身靠向任彩怡,“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迷上我。” 在叶晨枫的压迫下,任彩怡被逼进沙发的死角,他的眼神从容而坚定。 片刻的沉默后,任彩怡推开他。“好!那我祝福你!不送!”任彩怡起身指了指大门。 “刚伤了我的心,还要把我赶出去,也太没人性了吧。” “那你还想干嘛?” “我昨晚就没睡好,一大早又赶过来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还被无情的拒绝,身心俱疲,能不能在你家沙发上补个觉啊?” “你不能回自己家补觉吗?” “这个点了,整个小区的人都起床了,你不怕我现在出去被拍到啊。一大早从一女性家中走出,这就说不清了。”这个理由还真的说到了任彩怡最在意的点上。看她若有所思的犹豫着,叶晨枫接着说:“我就在沙发上,不吵不闹,安分守己,你忙你的,都不用理我。”说着说着,已经躺在了任彩怡家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做睡眠状。 “你还真是赖皮啊,幼稚的很!” “别吵,任老师,我快睡着了。”叶晨枫闭着眼睛说。 “好,你随意,我也回卧室补觉。希望你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敲我的门。”任彩怡无奈的向卧室走去。 “任老师,”叶晨枫突然坐起来说,“其实今天我也不算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我看到了你在家最自然地样子,好梦!”说完又迅速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任彩怡这才意识到,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自己脸也没洗,头也没梳,身上还穿着家里最欧巴桑的一件小碎花睡衣,最致命的是——没穿内衣!尴尬的她只想迅速躲进卧室里把自己藏起来,关门前扔给了叶晨枫两个字: “变态!” 只是一墙之隔,自家卧室门外躺了这样一个他,又刚刚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让她如何成眠…… 偷偷的透过门缝看出去,叶晨枫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看着他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要不要出去给他送个毯子,任彩怡犹豫着,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 回到自己的床上,依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叶晨枫已悄然离去,沙发上只留下了他蜷缩的痕迹和一张字条, 亲爱的任老师: 很高兴你没有赶我走,但我要赶晚上的飞机,不得不走了,这一次的通告我要走10天左右,我会每天都给你短信报平安的,不要太想念我啊。希望下一次回来会得到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晨枫 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也不打招呼,任彩怡心里很不爽。 8、拒绝抗生素,远离手段男 叶晨枫又走了,任彩怡则不争气的病了一场。 自己生生抗过了发烧,强忍着没给杨玥打电话,周一拖着虚弱的病体,以迟到的姿态出现在办公桌前,而李总的办公室紧闭着门,他的客人应该早就到了。 任彩怡仍然咳得厉害,拿起钱包,跑到楼下药店,想要买点止咳的糖浆。 药房的医生,象征性的给她把了把脉,看了看她的喉咙说:“止咳糖浆治标不治本,听你这咳嗽的声音,应该有炎症,应该先吃消炎药。” “我不要,我不吃抗生素。”任彩怡咳着拒绝了。 “不吃抗生素,喝多少糖浆也治不好你的病。”医生严肃地说,还顺手拿出一盒消炎药摆在了任彩怡面前。 任彩怡把药推回去,说:“我真的不吃,您就给我拿点糖浆就行。”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听话啊,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 “您怎么强买强卖啊,我都说不需要了。”本来就头昏脑涨的任彩怡开始烦躁。 “小姑娘怎么说话呢!”驻店医生一脸的不高兴。 任彩怡刚想反驳,一口气没顺好,又强烈地咳嗽起来。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把另一盒药放在柜台上,说:“给她换这个吧,也消炎,但是温和些。” 任彩怡寻声转头,一位穿着灰色西装,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了她的身旁,完全的陌生人。 “我不需要!”任彩怡说,然后狐疑地看着他。 那个人并不理她,仍旧跟医生说:“结账吧,还有那瓶止咳糖浆,我来付。” 男人优雅又迅速地结了账,然后拿着所有的药还有任彩怡的糖浆,走出了药店。 “你朋友?”驻店医生问。 任彩怡还愣在原地,回答:“不认识。” 转身追了出去,那人没有走远,就在药店门外十米处站着。 任彩怡走过去,没好气地说:“为什么拿我的药?” 男人没说话,从自己的药袋里挑出了任彩怡的止咳糖浆,还有他选的那盒消炎药,递到她手上,说:“他推荐的那个抗生素确实不好,药性太烈,你吃这个温和些,配合止咳糖浆最好,只吃三天即可,这点抗生素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强行拒绝的话,炎症会扩散到你身体的其他器官,就更严重了。不要因为跟不相关的人置气耽误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话说的既有条理又温文尔雅,声音很柔和,再加上他穿着整齐合体,个子又高,让人有种拒绝不了,或者说是不好意思拒绝的架势。 任彩怡忍着咳嗽,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接过他手里的药,叹了一口气说:“哎,无所谓了,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没多少钱。” “那不行。”任彩怡哑着嗓子说:“我又不认识你。” “你是这个公司的员工吧?”男人觉得来这里买药的应该都是这家公司的人。 “是的,你是哪位?” “太好了,今天上午我约了你们李总,能麻烦你把我带进去吗?”男人摘下口罩,微笑着说。 “你是白知行?”任彩怡脱口而出。 “你认识我?” “我是李总的助手,我知道他上午约了谁。” 任彩怡这才注意到,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薄薄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似乎也是大病初愈的状态。不过这些都没有掩盖他自己的优雅气质,仍然头发整齐,两鬓的胡须也是在上刚刚剃过的痕迹,雪白的衬衫、合体修身的灰色格子西装,从他紧实身形的轮廓中可以看出,虽然面容消瘦,应该还保持着健身的习惯。 两人似乎忘记了关于抗生素的争论,任彩怡畅通无阻的把他带进了李总的办公室,从白知行的口中得知,李总也特别配合的生病了,两人约定推迟了会议时间,而此刻李总还没出现,白知行手里的药是专门为李总买的。 白知行,《知行》杂志创始人,主编,知名的媒体人,这次为了做李总的人物专题,亲自出马约谈,却先为李总及其助理当了一回私人医生。 会议进行的很愉快,不停打喷嚏的李总让不停咳嗽的任彩怡帮着送客,任彩怡拿着钱包把白知行送到楼下。 “不好意思,难得生病,都让你赶上了。” “李总只是普通的感冒,扛过去就好,你不一样,一定记得把刚才的药吃了才好。”白知行依旧微笑着,他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我会的,谢谢你,白先生。”任彩怡很客气的回答,然后从钱包里拿出100元,说:“这是刚才的药钱,您一定得拿着。” 白知行没有接受,说:“真的要谢我,就请我吃饭吧,正好也到了午餐时间,我们可以到对面吃个简餐,如果你可以帮我一起整理一下刚才李总给我提供的个人信息,那就最好不过了。” “吃饭?” 白知行的提议来的突然,任彩怡毫无准备。 “你有别的安排?”白知行问。 “那倒没有,只是,我还病着,怕传染你。”任彩怡咳了几声作证明。 “没关系啊,反正我已经被李总的喷嚏传染了一上午了,实在不行,我还有这个。”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刚才摘掉的口罩,重新戴上,说:“这样行吗?” 看着他的样子,任彩怡忍不住笑了,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好吧,那我回去拿外套。”任彩怡说。 “我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任彩怡来到咖啡厅时,白知行已经点好了两份套餐。任彩怡坐下来,环顾了四周,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有一半都是公司里的熟面孔。 “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帮你点好了,你看看是否合意。” “可以,我都可以。” 白知行将一杯白水推到任彩怡面前,继续说:“如果不爱吃药,就要喝水,饭前先喝掉这杯水,还可以增加裹腹感,减少食量,女孩子爱减肥,一举两得。” 任彩怡看着眼前的水杯,笑了笑说:“你很懂女人?” 白知行微微一笑,说:“我懂病人。” “你又不是医生?” “与他们医学界颇有渊源。” 果然是个武文弄字的人,任彩怡已经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似乎一个文化人懂得多一些应是理所当然的。 “关于采访,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们可以饭后再说吗?吃凉的食物不利于你的康复。”白知行语气很温和,也很坚定,不容反对。 任彩怡没有多说,乖乖的低头吃饭。白知行为她点了西芹百合加清炖牛肉,大概是没有吃早餐的缘故,任彩怡真的有点饿了,又想快点结束这个莫名的“约会”,任彩怡很快吃干净了盘里的所有事物。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李总能说的他应该都说了,不能说的我也不应该透漏,所以估计我的作用不大。”任彩怡放下碗筷,开门见山。 “你为什么讨厌抗生素?”白知行并不接她的话。 “啊?”任彩怡被噎住,回说:“这好像和李总没什么关系吧。” “这是我们今天认识的起源,先于李总的采访。” “这是你的职业病吗?总把别人当成被访对象。”任彩怡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退让。 “而且还总给被访对象送药,我想我确实病的不轻。”白知行的自我调侃逗乐了任彩怡。 任彩怡稍稍的放下了戒备,却仍不知白知行需要她做什么。 白知行看出了她的拘谨与疑惑,主动说:“其实很简单,刚才的采访,李总确实已经说的很详尽了,只需要将来在文字上你帮我完善下,你对李总了解比我多,如果我有什么不中肯的,还需你帮我把把关。” “太客气了,这也是我的工作,自当尽职尽责。”任彩怡仍然保持着工作上该有的客气。 “那我就不多加叨扰了,李总今天应该会提前下班回家养病,我觉得你也需要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当然是在按时服药的状态下。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好了。” 白知行果然预料了一切。 事实上,午饭前任彩怡回去拿外套时,李总已经先行早退了,他似乎病的不太严重,男人的抗击打力比女人差多了。 任彩怡也懒懒散散的早退了,晕晕的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有微信进来,是叶晨枫。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惊心动魄,任彩怡这才想起,那晚ktv里被强行互加了关注。 “已到厦门,昨晚梦见你病了,我陪你一起捂汗退烧,虽然感觉很幸福,仍然希望这只是梦,而你一切安好。” 看到这句话,任彩怡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心里还有点委屈。 “我很好,生龙活虎,谢关心。”擦擦眼睛,深呼吸,不想讨他的关心,却又没忍住打开他的朋友圈。 全是黑白色的照片,天空,大海,食物,还有他未经沧桑的脸,统统都是黑白色,没有任何文字,看不出主人的喜好与性格。如果不是真的认识,实在无法把这些与叶晨枫本人联系起来。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这么阳光的少年,为什么要为自己描绘阴郁的世界。也许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吧。 一张张地翻看着,这些黑白照片让任彩怡感到意外的安宁与平静,不知不觉,任彩怡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睡的特别安稳。 病去如抽丝,按照白知行的嘱托,任彩怡连着吃了三天的消炎药,终于不再走路轻飘飘的了。 叶晨枫走的这些天,每天都会给任彩宜发很多微信,像写日记一样跟任彩宜报告他的行踪和心情。他的朋友圈里每天都会更新,却依旧都是没有生气的黑白色。 转眼已是第7天,任彩宜盘算着三天后再次见面,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第八天,任彩宜彻底康复,而叶晨枫却像失踪了一样一天也没个动静。 “他的手段太不够分量了,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乱如麻。”任彩怡大口大口地吃着不知道在冰箱里放了多久的冰激凌,气鼓鼓的跟杨玥吐槽。 “你生气了?”杨玥躺在床上抱着电话,身边的裴志新抱着电脑,目不转睛地玩着游戏。 “开玩笑!”任彩怡突然提高了嗓门,一口冰激凌没来得及咽下,恰好卡在嗓子眼了,开始狂咳起来。 “激动什么,心虚了吧!”杨玥说的话好像一下子戳中了任彩怡的心窝子。 “我哪有激动!我吃东西呛着了不行啊!”任彩怡愤愤地扔掉了手里的冰激凌,拿起手边的那瓶喝了大半的止咳糖浆,熟练地吞了一大口。这些天,止咳糖浆几乎成了任彩怡的随身的“下饭菜”。 “你这咳嗽怎么还没好啊?有没有按时吃药啊?你也不去医院看看,那个白什么又不是医生,你又不爱吃药,到底行不行啊?”杨玥担心地说。 “我好多了,就是还有一点咳,这破天气,咳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正常,我止咳药一直吃着,你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自己在家估计连饭也懒得做,都不知道你每天吃什么。要不然我明天回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吧?”杨玥转头看了看,裴志新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杨玥叹了口气。 “算了,你别折腾,上次来我这聚聚,回去晚了会儿,你家小新就给你脸色看。咱家楼下想吃什么都有,你就安心吧。” 挂了电话,任彩怡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些失落,又刷了一下手机,看到叶晨枫仍旧没有更新的黑白色朋友圈,竟然真的有点生气了,这样突然而来的情绪让任彩怡心慌。 9、家里又来了沙发客 任彩怡的病还没彻底好,李总的采访完稿就已经完成了,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每天咳一路,从家里一直咳到办公室,任彩怡忍不住又去楼下药店买了一瓶止咳糖浆。回到办公室时,白知行已经带着杂志样刊出现在她的办公桌前。 “白先生,您还亲自跑一趟送过来,太客气了。”任彩怡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糖浆,只得礼貌性的先接待白知行,并接过他手里的五本杂志。 “你还在咳嗽吗?”白知行看到了任彩怡手中的药。 “应该快好了,巩固一下。”任彩怡放下糖浆还有接过的杂志,示意要带白知行去李总办公室里。 白知行没有回应,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那瓶糖浆,看了看瓶身上的标签,说:“你对抗生素这种东西这么抗拒,为何会迷信这种更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呢?” “什么意思?”任彩怡问。 “难道你不知道,止咳糖浆喝过量会产生依赖,说它是轻微的毒品一点也不过分。” 毒品!自己吃了数日的药竟然被说成是毒品,白知行这种总喜欢说教的态度让任彩怡有些不爽。我们有这么熟吗,任彩怡在心里嘀咕。 一把夺过白知行手里的药瓶,任彩怡生硬地说:“您太危言耸听了吧,好好的药怎么就成了毒品。” 白知行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它本身并不是毒品,但该类药水中一般都含有可待因、麻黄碱成分,可刺激中枢神经,从而达到镇痛、镇静、止咳的作用,过量服用后不但药效全无,还会导致精神异常兴奋。长期吸食止咳糖浆,吸食者的生理、心理就会对其产生依赖性,若吸食成瘾之后突然停止,很多人就会出现头晕、精神萎靡、打哈欠等脑部缺氧的症状。另外,由于脑部对喝药的快感存有顽固的记忆,很多人在停药后还会感到烦躁不安,并出现失眠、浑身难受等各种生理不适的症状。更为严重的,还会出现记忆力、体力及性功能下降的情况。近些年,国内出现了很多的将止咳糖浆当作毒品吸食的隐形瘾君子。” 白知行的话说的像是在念一本严肃地教科书,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任彩怡开始回忆自己是否已经开始出现他说的那些上瘾症状,越想越觉得恍惚起来。 看着任彩怡已经出了神,白知行接着说:“不用过分担心,我说的只是最坏的状况,你现在因该还差很多,今天开始别再吃这个就好,我会推荐你更合适的止咳药。” 任彩怡虽然回过神来,却仍有被冒犯的感觉,她没有接受白知行的示好,冷冷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多谢您。只不过,我开始有点搞不懂您的真实身份了,上次说自己跟医学界颇有渊源,怎么这次又成了缉毒界的了!”任彩怡打开抽屉,把药瓶砰得一下扔了进去后,头也不抬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说:“李总在里面呢,您进去吧!” 面对任彩怡的不客气,白知行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尴尬,他仍旧保持着笑容,走进了李总的办公室。 李总邀请白知行共进晚餐,点名要任彩怡陪同。 “你必须去!” “我咳嗽。” “不影响。” “我晚上有事。” “这是工作。” “我……” “你什么,两个大男人吃应酬饭,有个女人在没那么尴尬。” “哦!” 被强行拉倒饭桌上,看看对面坐着的白知行,想想今天下午自己对人家的态度,尴尬的反而成了自己。 李总和白知行则是越聊越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生生把任彩怡聊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就这么推杯换盏的一直到夜里11点多才各自散去,临走时,已经微醺的李总还再三嘱咐任彩怡要多跟白知行聊天学习,任彩怡含糊的应和着,却始终没敢正眼瞧身边的白知行。 李总上车离开,白知行却没有走的意思。 “帮您叫车吗?”这是任彩怡今天晚上跟白知行说的第一句话。 “司机已经来接我了,我会先把你送回家。”白知行仍旧很清醒的样子。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好。” “你就别拒绝了,这么晚不可能让女士单独行动的。” 话刚说完,白知行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任彩怡的面前。十分绅士的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白知行伸手示意任彩怡上车,没有多说话。 任彩怡慢慢的移步上了白知行的车,白知行却没有上来与她同坐,他跟前座的司机交代了几句后,对任彩怡说:“我让小唐送你回家,我住的离这很近,就不送你了,你放心,小唐人很好。” 还没等任彩怡拒绝,白知行就为她关上了车门,小唐也启动了车子。 “你们白总一向这么不给人说话机会吗?”任彩怡问小唐。 “白总确实做事很干脆,从不拖泥带水。我们跟他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特别简单。” “哦,挺好的。” “白总确实很好,您接触久了就知道了。”小唐的话说得特别真诚,真诚的让任彩怡更加为自己下午的小题大做而感到汗颜。 任彩怡心事满满地回家,却被门口的一幕惊住了。戴着帽子墨镜的叶晨枫抱着行李箱昏睡在她家门口。 叶晨枫果然又一次不打招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睡得迷迷糊糊。任彩怡轻轻的靠近他,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到有人叫他,叶晨枫警觉性的收缩了一下身体,然后伸手压了压帽檐,揉了揉眼睛,看到任彩怡的那一刻,又瞬间清醒了,他摘了墨镜,猛地抓住任彩怡的手,撒娇似地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在这等了你一晚上了! 任彩怡先是挣脱她的手,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人,小声地说:“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等你啊,还用问,一下飞机就奔过来了,还吃了闭门羹,又累又饿,这都快十二点了。”叶晨枫仍旧瘫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下飞机不回家,也不打招呼,跑我这撒野,还理直气壮了。”任彩怡伸手抬了抬他的帽子,叶晨枫便顺势又抓住了他的手。 “我手机丢了啊,联系不到你啊,我还怕你担心我呢,所以第一时间来找你。” 听了叶晨枫的话,任彩怡一时语塞,两人四目相对,都不再多说,连被抓着的手都忘了抽回。 原来这两天的失联是因为丢了手机,任彩怡心里的疑惑解开了。而他再次这样出现,又一身疲惫的样子,配上这张让人很难抗拒的脸,任彩怡心里还着实有了些许心疼的感觉。 任彩怡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叶晨枫的脑子一片空白,拉着她的手,慢慢把她拉近自己,嘴巴也不自觉地要凑上去,两人越来越接近,近的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就在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的那一刻,任彩怡突然回过神来,她猛地转了一下手腕,叶晨枫的手被狠狠地别了一把,然后随即使劲拍了一下他帽檐,帽子一下子遮住了叶晨枫的眼和鼻。 叶晨枫大叫一声:“疼!”,任彩怡迅速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别喊!小心招来群众!”任彩怡小声谨慎地说。 “我手差点脱臼!”叶晨枫闷声地说。 “活该!公共场合还想占便宜!”任彩怡抬手想打叶晨枫的头。 叶晨枫本能地往墙边躲,说:“公共场合还想打人!” 任彩怡收回了手,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和衣服,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只得无奈地起身开门,把叶晨枫拉进了家里。 叶晨枫进门口后,特别不见外得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任老师,赏口饭吃呗,今天就吃了一顿飞机餐。” 叶晨枫摘了帽子,随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是一样的清瘦,只是黑眼圈更加的明显了。 “只有方便面,你吃吗?” “你煮我就吃!” 任彩怡没有拒绝,同样也没有拒绝他饭后再次在沙发上小憩的要求,总觉得这是她欠下的。 “不会明天早上我一睁眼你又已经消失了吧?”任彩怡站在桌子对面,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 “舍不得我?”叶晨枫狼吞虎咽的样子毫无偶像的做派。 任彩怡上下打量他略微邋遢的打扮,想想那些迷恋他的万千少女,偷偷地笑了起来。 “笑得那么甜,说到你心里去了?”叶晨枫迅速吃完,放下碗筷走到任彩怡身边。 任彩怡稍稍后退一步,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他说:“说话这么油,快擦擦你的嘴吧。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家肆无忌惮的进进出出。” 叶晨枫乖乖接过纸巾,一本正经地说:“哦,那报告一下,天亮之前我就得走,温姐一早会到家里接我,上午有采访。” 只有几个小时的空闲,他竟然第一时间看她,任彩怡有些小感动。 拿起叶晨枫用过的碗筷,走进厨房,过了许久,任彩怡习惯性的抛出了一句生硬的话:“那我就不送了!晚安吧。”话说出去的那一刻,任彩怡暗暗的捶胸鄙视了自己。叶晨枫则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发上。 收拾完碗筷,回头看到沙发上叶晨枫四仰八叉的样子,任彩怡更加无奈。叶晨枫似乎已经睡着了,任彩怡轻手轻脚的从沙发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任老师,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爱的抱抱啊。”叶晨枫突然坐起来,张开双臂做拥抱状对任彩怡说。 任彩怡吓了一跳,站在卧室门边,说:“做梦吧你!” “那我可真做梦了,梦里可不一定只有抱抱哦。” “别把我拉进你那变态的梦里。晚安!” 任彩怡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却站在门后平复了许久心跳。 叶晨枫看着卧室的门,笑的很灿烂,大声地回说:“晚安啦!”后,才又躺下来,用沙发上的毯子蒙住头,大概是太累了,叶晨枫迅速地睡去。 虽然只是第二次留宿,任彩怡好像已经很习惯屋外睡了这么一个男人。第二天一早,叶晨枫就悄悄离开了,任彩怡听到了他离开的声音,却没有出去打招呼。 10、论男人的第六感 叶晨枫第一次约任彩怡出来吃饭,地点选在了胡同深处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如果不是跟店老板认识,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家店铺的存在。任彩怡还在咳嗽,叶晨枫觉得吃日料会清淡些。 整家店里只有五张桌子,且都用屏风隔开,墨绿色的墙壁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老板是一个旅居日本多年后回国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长相普通,待人很亲切。叶晨枫应该经常来这里吃饭,老板很识趣的帮叶晨枫预留了最角落的位置。 对于这个邀约,任彩怡一开始是拒绝的,叶晨枫却威胁说:“你不跟我一起吃饭,我就下班在公司楼门口堵你。” 任彩怡临时到楼下药店买了一副新的医用口罩,跟同事借了一顶特别不适合自己的帽子,小心谨慎地出现在约好的店里。 看到任彩怡特别不搭配的一身装扮,早早等在位子上的叶晨枫捂着嘴笑个不停。 任彩怡没有摘下口罩和帽子,说:“你再笑我就走了!”然后起身要离开,被叶晨枫一把拉住。他清了清喉咙忍住了笑,抬手帮任彩怡脱掉了帽子,又伸手去摘她的口罩时,任彩怡往后一躲,闷声闷气地说:“干嘛?我不摘!” “不摘你怎么吃饭?” 任彩怡不回答,也没有摘口罩的意思。 “你也太谨慎了,真的要戴口罩也应该是我啊。” “你懂什么!你被拍了也就拍了,你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万一带上我,不让群众看清我的样子,人肉不到我,是我唯一能做的。”任彩怡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叶晨枫哭笑不得。 叶晨枫十分耐心地为任彩怡讲解了这家日料店的隐蔽,以及自己与老板的私交之深后,慢慢地,任彩怡放下戒心。 任彩怡真的来赴约,也出乎了叶晨枫的意料,不过到公司去堵人这件事,他倒是真的干得出来。 任彩怡闷头吃饭,不说话;叶晨枫不停地帮她夹菜。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叶晨枫说。 “我怕有些人太幼稚,跟小学生劫道一样去劫我。” “任老师,你怎么就不能诚实点说其实你也喜欢我,所以才来的。”叶晨枫靠近任彩怡,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任彩怡停下手里夹菜的筷子,抬头看着他说:“你哪来的自信心啊?” “这叫男人的第六感。”叶晨枫非常绅士得帮任彩怡夹着菜。 “那你的第六感可够差劲的。” “真正差劲的是你的胆量。” “你有胆量!约在这么不见人的地方?”话说出口,任彩怡就有点后悔了,难道还要他约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她就真的没有胆量去了。 “那我们来一次正大光明的约会,你敢吗?”叶晨枫挑衅地问。 任彩怡叹了口气,说:“我不敢!也求你以后千万别去公司堵我。今天这顿饭算是散伙饭,我就想过点太平日子,风口浪尖上的生活不适合我。” 店里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任彩怡十分警觉,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 “凭什么是散伙饭!我不同意。明天陪我看场电影吧?”叶晨枫倒是轻松的很,继续嬉皮笑脸的跟任彩怡套近乎。 “不去,太暧昧。” “那咱俩合个影吧。”说着,叶晨枫举起手机,靠近任彩宜做自拍状。 任彩怡本能地双手遮住脸,大喊:“不要,你疯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张合影,任彩怡根本没露脸,而叶晨枫依旧很得意。 “删掉!”任彩怡伸手去抢手机。 “不要!”叶晨枫躲开,把手机装进口袋。 “万一你手机又丢了怎么办,我会被人肉的。” “不要咒我好吧!为了这张照片,我也得看好手机。安啦任老师,吃饭!”叶晨枫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给任彩怡夹菜。 任彩怡依旧不安心:“你不会发朋友圈吧?” “不发!”叶晨枫的回答让任采怡稍稍放松下来,接着他又说:“等下次拍到你不遮脸的照片我再发。”然后露出坏坏的笑。 “你不会拍到的!”任彩怡笃定地说。 “为什么?” “你朋友圈里都是些莫名其妙的风景照,从没见你发过与别人的合影,我都怀疑,你根本就没朋友。”任采怡轻描淡写地说,可是这句话却激起了叶晨枫的兴趣。 他眼睛一亮,小声却兴奋地说:“你翻看我的朋友圈了!还不承认你也有点喜欢我!” 任彩怡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叶晨枫死死地盯着她,把她盯得心跳加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迎难而上:“我看了,怎样?看你朋友圈就是喜欢你,那我喜欢的人太多了。看了你朋友圈才更觉得你幼稚,一个小屁孩,每天发的都是些死气沉沉的黑白图片,一点生机都没有。” 对于任彩怡的话,叶晨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认真了起来,他收了收自己的笑容:严肃又深情地说:“对啊,我以前的世界就是黑白色的,不过,现在有你了,你是彩色的!” 叶晨枫的话又一次让任彩怡红了脸,心跳加速,她慢慢低下头来,躲开他的目光。 叶晨枫也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收回自己肆意的目光,不再多言。两人各自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空气如凝结了一般。 “那个……”任彩怡想说点什么化解这个尴尬,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什么?” “哦,我是想说,温姐这个经纪人也太不尽职了,不把你的工作排满就算了,也不看好你的行踪,总有闲工夫到处乱跑。” “温姐!她现在估计正四处找我丢了的手机呢。” “她是怕你的手机里的照片被人翻出来,怕你变成下一个“陈老师”吧。”任彩怡调侃着说。 “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用的都是智能手机。我早就第一时间把手机里的所有资料通过电脑联网删除了好吧。”叶晨枫傲娇地说:“你们女人啊,都是电子白痴。” “哎呦,竟然没有否认自己手机里有不良照片,怪不得温姐那么着急呢。” “丢了什么我都不急,我只怕丢了手机你找不到我会着急。” “那你放心吧,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根本没找你。” 听了任彩怡的话,叶晨枫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她说的都是事实,离开的这些日子,任彩怡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那我消失多少天你会着急,会找我?”叶晨枫问她,眼神中带着渴求。 看着他的眼神,任彩怡有点不忍毒舌下去。她给叶晨枫夹了一块鸡翅,平和地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消失有什么好玩的。” “你还记得我爱吃鸡翅?”叶晨枫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任彩怡迅速放下手里的筷子,恢复了冷冷的调子:“记得什么!菜都是你点的!喜欢吃就多吃点,堵不上你的嘴。” 叶晨枫甜甜的笑了,不再多问。 饭后,任彩怡迅速逃离了现场,拒绝了叶晨枫要送她回家的要求。 路上,叶晨枫发来微信。 “我后天要进组了,这次要走一个多月。” “那我祝你拍摄顺利,新剧收视长虹。” “那我就祝你天天想我想的睡不着。” “我争取!” 到了家,什么都不想做,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睡不着,也不想睡。 白知行发来的微信。 “在家吗?在的话下楼一趟吧,有东西带给你。我让小唐楼下等你。” 任彩怡从沙发上蹿起来,从窗口向楼下看,白知行的车果然就停在楼下。 “有什么事吗?”任彩怡回复。 “给你可替换的药,那个糖浆可停用。” 白知行竟然来给自己送药,任彩怡刚刚要忘掉那天下午和晚餐的尴尬,以为也许以后不会再与他有交集了,而他竟然送上门了。 “不用了,多谢,我已经好了。” 白知行没有再回复,而他的车就这么一直停在楼下,一动不动。 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从窗口望下去,车子还在。 任彩怡拿起钥匙和手机,下了楼。走到车门边,敲了敲车窗,窗户摇下,车里只有小唐一个人。 小唐开门下了车,手里还提着一袋类似药的东西。 “任小姐,这是白总给您的药,让您按照说明服用就好。白总说,这个药没有依赖性。” “白总他……还说什么了?” “没别的了,就是让我把药给您后,马上离开,别逗留。”小唐把药递到任彩怡手里,马上转身又上了车,重新发动了车子,说:“您快上去吧,我走了。” 任彩怡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表示了感谢后,目送小唐离开。回到家里,给白知行发了微信:“谢谢你的药,同时也为我上次的不礼貌道歉。不过我真的快好了,不用麻烦小唐再跑了。” 白知行没有回复。 叶晨枫走了,他的“诅咒”也开始发挥功效。夜深人静的时候,任彩怡总觉得有个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多了就觉得汗毛直竖,不敢熟睡。而那个沙发客这次一走,又慢慢地似人间蒸发一般没了音讯,微博、朋友圈都没有任何更新。“真的跟姐姐我玩消失啊,幼稚!”任彩怡心里这么想,又忍不住从同事的某些工作汇报中去探知他的动向,战争戏,戏份多,条件苦!挺好,让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去吃点苦,就没有心思风花雪月了。 叶晨枫有张天生的艺人脸,却没有艺人心,他真的不喜欢拍戏,每次进组都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惧。阿良是温姐唯一信得过的人,作为造型师常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帮他日常搭配。 有戏就出工,没戏就在酒店睡觉,是叶晨枫最常规的生活。阿良总说,能叫得动叶晨枫出门的除了工作,可能就剩下遇到自然灾害时的逃生本能了。 “出去吃饭吧?”阿良每天都会试探性地问问他,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你去吃吧,帮我打包回来。” “今天是导演组织的饭局,去一下吧,都在呢。” “不去了,都不熟。”叶晨枫瘫坐在床上,翻着手机。 “导演都叫你多少次了,去一次不就熟了。” “温姐让我不要跟别人走太近,我这样不是挺好。” “让你跟别人保持距离,是怕……哎,但也没让你闭关啊,还是得接触。”每次剧组人员的邀约,都要阿良出面回绝,理由都用的差不多了,这个差使也真是不好做。 叶晨枫仍然赖在床上,拒绝出门。 “你最近状态可有点不对啊,也该更新个微博、朋友圈、ins什么的了,得给粉丝点盼头啊。” “不想发!有人说我发的东西是装成熟,为赋新词强说愁。” “谁说的?这么说的人肯定不懂你。” “懂我?粉丝懂我吗?发什么他们都喜欢,可是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全部的我。” “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全部的你,生活和工作还是要分开。” “不行,我得让她知道全部的我。”叶晨枫自言自语地说。 “她是谁?你在说谁啊?”阿良追问。 叶晨枫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转换了话题:“没有谁,安啦!阿良,你怎么都不交女朋友啊?” 阿良苦涩地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交过,分了。” “为什么?” “哎,不提也罢,都过去了。”一丝悲伤略过阿良的脸庞,他双眼低垂,摆弄着手里的水杯,不愿多说。 叶晨枫也没有再多问,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又不想守在爱的人身边,寸步不离。 11、沙发与床的距离 自从被表白以后,从官方的宣传稿到小道的八卦消息,任彩怡总是不自觉的翻找叶晨枫的新闻看,虽然,娱乐圈的事最多也只有50%的可信度,所以每次看完都要在心里骂自己白痴。 叶晨枫“消失”的状态已经有半个月了,每每意识到自己也在盘算日子的时候,任彩怡有点害怕。 任彩怡坚持着自己甩下的话,“我根本不会找你”。只是半个月后,她听到的第一条有关叶晨枫的信息就让她慌了神。 叶晨枫在拍摄中受伤,吊威亚高空坠落,小腿骨裂,剧组紧急停工,叶晨枫也被拉回了北京治疗休养。 这个消息也迅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果然,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百试不爽。 公司里一下炸开了锅,连一向淡定的李总都紧张了起来。叶晨枫绝对是公司的宝贝外加摇钱树,回京后立刻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家里都有一大堆工作人员围着,家门口还时常有记者埋伏着。 “还活着吗?”任彩怡终于忍不住偷偷得给叶晨枫发了微信。发出这四个字后,又觉得过于刻薄了,于是又追加了一句,“知道你年轻力壮,应该很快就会生龙活虎,趁此机会好好修身养/性/吧,有什么需求可以呼唤我,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很久很久,任彩怡收到了他的回复,“我很想你!” 任彩怡突然湿了眼眶,很努力地没让眼泪流下来。 “我可以去看你吗?” “晚上9点半左右?那个时候温姐他们应该走了。” “好,晚点见。” 显然,这次见面要比想象得更困难。 温姐等人的离开比预计得要晚些,叶晨枫楼下总有些神神秘秘的身影,不知是敬业的媒体人还是神通广大的粉丝。按时到达的任彩怡在附近转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机会偷偷摸摸地上了楼,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按照叶晨枫的指示翻出来藏在他家门口脚垫下的备用钥匙,任彩怡自己开了门,迎接她的是一屋子的药味与乖乖躺坐在床上的那个“残疾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晨枫微笑着看着略微局促地站在门边的任彩怡,拍拍床边,暗示她坐到身边来。任彩怡轻轻地关上门,慢慢走到他身旁,贴着床头边坐下,看着脸上还带着些许擦伤的叶晨枫,说:“晒黑了,气色还不错,还疼吗?” 叶晨枫没有回答,突然拉了一下她的胳膊,顺势紧紧抱住了毫无防备的她。 “我真的很想你!” 这个拥抱来的突然又自然,任彩怡没有挣脱,只是打趣道:“力气还挺大,看来伤得不算重。” “是不是我不受伤,你就不会联系我?” “你也没有联系我啊?”任彩怡说。 “我联系你,你也不会搭理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伤我多深!” “好酸的话,现在伤你的可不是我。” “你要是今天不来看我,我会伤得更深!”说完这句话,叶晨枫把任彩怡抱得的更紧了。 “那我来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这么抱着其实……不太舒服。” 叶晨枫并没有放开她,悠悠地说:“任老师,我有需求……” 任彩怡猛地挣脱,双手交叉在胸前,略有防备地说:“你想干嘛?不要得寸进尺!” “你又紧张,你觉得我想干嘛?”叶晨枫坏坏的表情,“任老师,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扶我上厕所!是你说有需求呼唤你的。” 任彩怡白了他一眼,胸前的双手慢慢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说:“你都半身不遂了还跟我耍嘴皮子,我就不该搭理你!” “别嘛,人家真的尿急嘛,帮帮忙。”叶晨枫又一次得逞了,活了近30年,任彩怡还是第一次搀扶一个男人上厕所。 把他送进卫生间后,还没等叶晨枫开口说话,任彩怡就迅速的抽身出来,并顺手关上了门。在卫生间门外等候的她分外尴尬,叶晨枫倒是自在的很,还时不时向任彩怡发出呼喊:“你别走开啊,我马上出来了!” 片刻后,叶晨枫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单脚独立站在任彩怡面前,看见任彩怡果然很听话的守着门口寸步不离,脸上露出得意又狡猾地笑,说:“任老师,我一会可能还要洗个澡,你能不能也帮帮我啊!” 任彩怡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被叶晨枫一把拉住。 “我开玩笑的!别走嘛。”他撒娇地说。 “都生活不能自理了,还开玩笑!”任彩怡回过身来无奈地说。 叶晨枫仍然紧紧的拉着她,笑而不语,深情的眼睛把任彩怡盯的无处躲藏。 小心翼翼地把叶晨枫搀扶到床上,想离开床边,却又被拉住脱不了身。 “别走,留下来陪我,这一句不开玩笑。”叶晨枫认真地看着任彩怡,眼神中带着渴求。 任彩怡看着他的脸,特别想用手去摸摸他脸上的伤,努力的握了握背后的拳头,说:“好!” 任彩怡答应了他的要求,好像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样。叶晨枫刚又要说些什么,被任彩怡强行堵了回去,“我睡沙发,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好。”叶晨枫没有再说别的,他慢慢的放开任彩怡的手臂,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一夜,任彩怡做了叶晨枫家的沙发客。 叶晨枫住的是公司帮他租下的高级公寓,一个60平左右的大开间,房间里的装饰十分简单,白色墙壁,瓷砖落地,开放式厨房,墙角的衣橱的推拉门半开着,露出叶晨枫各种黑白色衣服,衣服多的几乎要溢出来。衣橱旁边的地上堆着无数礼物盒子,与扔在地上的那些要换洗的衣物混成一团,分分钟可以逼死处女座与强迫症患者,这些乱糟糟让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显得更加局促,而沙发与床的距离也只不过2米而已。 在别人家的沙发上任彩怡睡得特别不踏实,时刻注意听着身后床上叶晨枫的动静,却又不好意思起身看他。叶晨枫也没有跟任彩怡多说话,乖乖地躺着,睁着眼睛,动也不动地听着任彩怡一个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不知是几点才真正睡着的,一睁眼天已大亮。 任彩怡定了定神,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已被紧紧的握住。转头看,叶晨枫侧着头趴在沙发上自己的肩膀旁,左手紧紧地握着任彩怡的左手,睡着了。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就这样睡了一夜吗?任彩怡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叶晨枫就这么趴着,没有盖任何的毯子,打着石膏的腿直直的摆放在地上,任彩怡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脸和胳膊,好像除了握着她的手之外,叶晨枫整个人都已经冻的冰冰凉了。 该叫醒他还是给他盖上毯子让他多睡会?可是自己的左手正被他死死地抓着,根本抽离不了。任彩怡的目光转移到肩膀旁他的脸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认真的看他,虽然脸上的伤还很明显,却无法忽视他真的长得很好看这个事实。任彩怡不自觉的用手去触摸他消瘦的脸颊和高高的鼻子,心里念到,希望老天爷保佑,不要让这些伤在他脸上留下疤痕。 “我好看吗?”叶晨枫突然睁开眼睛,彩怡吓了一跳。 任彩怡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说:“装睡!” “哪有!明明是被你摸醒的。” 好尴尬,任彩怡只能转头不看他,并趁机抽回还被他握紧的左手。“你不是动不了吗,怎么走到我沙发边上的?” “你睡得像猪一样,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一步一步跳过来的,你都没听到!” 任彩怡红了脸,明明睡得不踏实,为什么就没听到他的声音呢,太丢人了,也不知道他已经在旁边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干什么流口水打呼噜这种丢人的事。 “我看你行动灵活,根本不需要人照顾,我走了。”此刻任彩怡只想马上找个地洞藏起来。 “谁说我不需要。”叶晨枫拦住欲从沙发上起身的任彩怡,自己却因为腿的不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任彩怡去扶他,也被他顺势带倒,还不小心踢到了他受伤的腿。 叶晨枫“哎呀”一声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任彩怡俯身看着他的腿,顾不得自己摔痛的屁股心急地问。 “我说有事,你是不是就不走了?”叶晨枫坐在地上恳切地问。 任彩怡没有回答,一直盯着他的腿。 “别走!”叶晨枫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柔柔地说。 这一抱好像让时间静止了,任彩怡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得到叶晨枫紧贴他后背的心跳声,而自己的身体也像麻了一样动弹不得。 “我不走。”任彩怡轻轻地说,“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叶晨枫仍旧不放开抱着她的手。 “我真的不走,我们弄早餐吃吧,我饿了。” 听到任彩怡这么说,叶晨枫才慢慢的放开了手臂。 任彩怡小心翼翼地把叶晨枫扶到床上躺下,帮他盖上被子,说:“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在地上,还不盖被子,感冒了又要给别人添麻烦。” “我听到你一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敢过去看你,直到听不见你的动静了,才敢过去看看你睡得好不好,过去了就懒得回来了。” 任彩怡心里暖暖的,想来这一夜他也一定没睡安稳,也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走到她的身边的。悄悄掩饰住自己泛红的眼睛,任彩怡说:“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会吧。还有,我不是故意要走,陪你吃完早餐我要上班去了。” “那你……”叶晨枫又拉了拉任彩怡的手。 “我晚上再过来。”任彩怡知道叶晨枫要问什么,而她也决定了自己要做什么。 听了任彩怡的话,叶晨枫没有再强行留她,他笑了笑放开了任彩怡的手。 任彩怡转身向厨房走去,又被叶晨枫叫住:“彩怡!” “嗯?”任彩怡回头看着他。 “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五颜六色的。”叶晨枫满足地笑了,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任彩怡,房间里的一切物品好像都不存在了。 任彩怡也笑了,笑的很甜,她害羞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走进厨房后,叶晨枫心满意足蒙头盖上了被子。 叶晨枫放心的睡着了,这一觉,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叶晨枫把在剧组欠下的睡眠一次性补全了。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任彩怡的身影,床边柜上还放着任彩怡为他准备的早餐,餐盘下压着一张便利贴: 我上班去了,早餐凉了就不要吃了,下班后晚一点,你这边没人了,我再来看你。 ——怡 叶晨枫小心翼翼地收好纸条,放在自己的枕头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吃掉了床边已经凉透的早餐。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晨枫这一歇就是两个月,除了一些简单的采访通告之外,其它工作一概拒绝,急坏了李总及一众其团队的工作人员,不断地用各种理由劝其复出,叶晨枫倒是对前途一副满不在乎乐的样子,乐的享受这难得的病假,当然这一切都以任彩怡偷偷摸摸的陪伴为前提。 白天上班,晚上如特务接头般相聚,倒也刺激的很。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叶晨枫的家里,两人像老夫老妻般相处着,叶晨枫会很自然的躺靠在任彩怡的腿上,一起看电视,一起八卦着屏幕里那些同行。叶晨枫还时常撒娇,拖住每一次任彩怡想要离开的脚步;任彩怡也越来越习惯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两人也一直与他保持着沙发与床的距离。 任彩怡从未如此每天盼着下班,更为此推了数次跟杨玥的聚会,这种“重色轻友”且又偷偷摸摸的行径连任彩怡自己都为之不齿,她生怕杨玥知道了会嘲笑她又一次栽倒在小男生的手里,而这正是她自己这几年来最忌讳的事情。前男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人都不会跟你认真,何况是这个无论身份还是年龄都跟自己不是一路人的叶晨枫。每每想到这些,任彩怡都想马上冲到叶晨枫面前,跟他说一切到此为止,你当你的大明星,我做我的小白领,从此告别风花雪月,两不相欠。 为了两边跑方便,任彩怡总是随身带着各种洗漱用品,叶晨枫劝她干脆留一套在自己家里,用起来也方便。 “不要,我们又没同居。”任彩怡拒绝得很干脆。 “那我们同居吧!”叶晨枫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说。 任彩怡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推开他的双手,说:“发烧了吧你,说胡话。” 叶晨枫知道会被回绝,却忍不住问出口:“不是胡话,还不是心疼你两边跑。” 任彩怡伸手轻轻拍了拍叶晨枫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说:“那你就乖乖地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我就不用这样跑了。” “那我情愿永远好不了。”叶晨枫幽幽地说。 “呸!”任彩怡看着叶晨枫一脸委屈的样子,突然无言以对,似乎感觉到这段似梦似真的日子好像真的快要结束了。 “对了……”任彩怡突然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水池边的两块毛巾,送到叶晨枫眼前,说:“你怎么又弄错了,我说过多少次了,黄色这个是擦手的,蓝色这个是擦碗筷的。不要混用,多不卫生。” 叶晨枫一脸错愕,他接过任彩怡手上的毛巾,为难地说:“哦,哦,我……下次……” 看着叶晨枫无辜的脸,任彩怡接过话来:“下次注意了!”然后用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走了,上班去了。” 任彩怡拿起自己包,要出门。 “彩怡!” “嗯?” “我有事想跟你说。” 任彩怡抬手看了看时间,说:“很急吗?要说很久吗?我要迟到了,等我回来说来得及吗?” 叶晨枫舒了一口气,说:“好,等你回来说。” 任彩怡匆忙的出了门,留下叶晨枫仍旧痴痴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刚才的那两块毛巾,只是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黄色哪个是蓝色,如同他周围的所有物品一样,都是黑白色。 12、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要不是李总的电话打来,心不在焉的她竟然连李总到了中午还没来上班都没发现。太没有工作状态了,任彩怡鄙视自己。 “公司没什么事吧?” “一切都好,您今天还来公司吗?” “唉,我来不了,早上起床摔了一跤,把腰扭到了。”李总电话的声音明显很虚弱。 任彩怡清醒过来,跟自己走的比较近的两个男人竟然接连倒下,到底是他们的不幸,还是自己的不幸。得知李总已经在司机的帮助下顺利就医,并已返回家中休息后,任彩怡才稍稍安下心来。 “您就好好休息吧,公司有事我随时汇报。” “你下午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能不能来我家帮我啊?” 任彩怡好像早就预想到李总会有这样的要求,能有什么事呢,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无论从工作的角度还是情分的角度,无论是老板还是朋友,任彩怡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去照顾这个对自己还不错的独居老头子。一个月内突然有两个男人需要自己的照顾,还真是“受宠若惊”。 任彩怡很自然的答应了李总的要求,比答应叶晨枫还要自然,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拉开一下两人的距离,给自己时间扫清脑袋里的浆糊。 收拾一下包,准备奔赴老板家继续上班,白知行却先一步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今天这么早下班?”白知行问。 任彩怡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确定今天跟没有任何会议安排与白知行有关。 “您……您约了李总?” “没有,只是经过,顺路送几本杂志给李总,他不在?出了什么事吗?”看到李总的办公室大门紧闭,任彩怡也是一副匆匆忙忙要溜之大吉的样子。 “那您来的不巧了,李总摔了一跤,腰伤了,我现在去他家看看他。” “严重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应该不用吧,听说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可能需要休息几天。”任采怡背起包,准备离开。 “那我送你过去吧,小唐在下面等着呢。”白知行把手里的杂志轻轻放在了任彩怡的办公桌上,接着说:“走吧,我也去认认李总家的门。” 白知行说话总有种让人无法说“不”得气势,任彩怡有点怕他。跟着他出了办公室,上了小唐的车,两人并排坐在车的后座,白知行没有说话,任彩怡也没有。 自从那天夜里收了小唐送来的药,白知行再也没有联络过任彩怡。 气氛略微尴尬,任彩怡看着窗外,总想说点什么化解一下。 “你已经不咳嗽了。”白知行首先打破沉默。 “啊……好了……感谢你的药……上次……”任彩怡突然紧张起来。 “好了就行,李总身边事多,少不了你。”白知行看着前方,缓缓地说。 “其实我一直想跟您道歉,上次……” “上次的采访已经出刊了,你看了吗?”白知行并不接她的话。 任彩怡一愣,马上顺着他说:“看了,特别好,公司同事都说,白大师一出手,绝对有!我们李总都快被您捧成网红了。” 白知行哈哈地笑了起来,说:“网红,原来我的文章还有这个功效。” 车上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任彩怡也不再紧张。 车子开到了李总楼下,任彩怡和白知行都下了车。 “李总在19楼,我带您上去。”任彩怡说。 白知行走到他身边,拿出手机,发送了一个号码到任彩怡手机上,说:“我就不上去了,不请自来不太好。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送到,也算替李总出了份力。” 任彩怡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不明所以。 白知行又说:“这个号码是我一个老中医朋友的,如果需要可以找他给李总推拿针灸,我这个朋友医术高明,但已经退隐江湖,可不轻易替人看诊,报我名字管用。” 白知行说话像个侠客,任彩怡看看他又看看手机,笑了,然后双手抱拳,铿锵有力地说:“多谢大侠!” 听见任彩怡这么称呼他,白知行也笑了,双手抱拳回应他,之后便上车离开。 虽然跟李总一起工作了三年多,却也是任彩怡第一次来到他家里。李总应该是个有点洁癖的男人,硕大的三居室,装修基本都以灰色调打底,且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所以显得更加空旷。所有衣物、装饰摆放整齐,仿佛稍微移动一件物品就能分分钟气死强迫症患者。家里面没有普通单身男人的臭气,反而还有淡淡的洗发水或是沐浴露的味道,当然还夹杂着今天才有的药膏味。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里果然看不出有任何女人的痕迹。想想叶晨枫的家里,简直就是灾难,到处堆放的穿过与没穿过的衣服,随手都能拿得到的各种零食,散落一地的都是粉丝送的小礼物以及毛绒玩具。毛绒玩具!男人家里竟然有比女人家里还多的毛绒玩具。 李总的腰伤不算严重,依旧可以绅士地在自己家里招呼任彩怡,当然也不需要任彩怡扶他去上厕所,他需要的只是万不得已时有人可以搭把手,或者是脆弱的时候有人陪伴。 “老大,你其实应该找个伴儿。” “你是不是想说“老伴儿”,我真的有那么老吗?” 李总其实也算不上老,加上爱打扮,有品味,而且对自己身材要求一直很严格,吃饭从来只吃七分饱,行为举止都彰显着大叔级帅哥的精致,以他在圈里的资历和地位,被纳入黄金单身汉行列也不足为怪。 “您可不老,您要是想找女朋友,肯定一大堆女明星往上贴。” “我可不敢招惹女明星,太麻烦。跟演员什么谈恋爱就得随时准备把自己曝光在镜头下,还得随时准备挨骂。”这句话在任彩怡心上落下重重一击。 “那就找个普通人,还必须温柔贤惠。” “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真的能碰上个愿意跟我谈谈恋爱的倒也好,就怕没谈多久就要跟我结婚,我这辈子是不想再结婚了。” “为什么?” “我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难道还要再找个人来分我的财产吗?” 果然是个精明的老男人。 为什么无论老男人还是小男人,任彩怡碰到的都是不想结婚的男人。 不想结婚的人与想结婚的人,到底哪个是异类?不知从何时起,这成了困扰任彩怡的问题。大学时的结婚狂男友,肯定不会娶自己小男友,明确不再婚的成熟男人,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任彩怡情愿都不要遇到,她宁愿像杨玥一样,既目标明确,又随遇而安。可是偏偏她又遇到了叶晨枫,这个可能让她更不安分的人。 想到这,任彩怡微信叶晨枫:“今天我有工作要忙,就不去找你了,照顾好自己吧。” 这还是叶晨枫摔伤后任彩怡第一天不去他家报道。 “明天你来吗?” “我可能要忙个两三天,你自己好好吃饭。” 叶晨枫没有回复。 连着三天,任彩怡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李总家里。李总不喜欢别的员工来打扰,任彩怡只能公司公寓两边跑,果然忙起来的人是没有时间想心事的,叶晨枫似乎也很忙,没有再问任彩怡“明天你来吗”? 一直在照顾别人,任彩怡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彻底打扫一下自己的家了。又是晚上9点多了,任彩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着精神回家去,想着今天大扫除的计划又落空了。更倒霉的是还碰上小区停电,一步一步的爬山12楼,腿都要废掉了。 楼道里昏暗的很,只能借着手机上的微弱光线摸索钥匙开门。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任彩怡“啊”一声,钥匙吓得掉在了地上。 “谁……”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拉进墙角,一股力量把她的两只手重重的压在墙上,任彩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狠狠地封住了唇,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 这个吻肆意地在她的嘴唇上游走,想挣脱却又被他吻住脸颊。他的吻这么强烈,似乎又夹杂着愤怒与占有。这突如其来的意乱情迷,让任彩怡失去了力气。 “叶晨枫!”清醒了一点的任彩怡几乎要喊出声来,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她压低了声音。 叶晨枫的吻停在了她的颈上,手却没有放松按着她的力量。他慢慢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任彩怡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你疯了吗?”任彩怡轻声地问。 叶晨枫慢慢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神中充满压抑不住的怒火。“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对我像我对你一样用心!” 发生了什么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放开!放你去哪?放你回那个老男人身边吗?” 原来叶晨枫知道了任彩怡去照顾李总的事情,一定是从那些爱八卦的同事口中听到了不太光彩的版本。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其实可以不解释的,任彩怡从来不屑于向无谓的人解释她和李总的关系。 叶晨枫稍稍一愣,慢慢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他想听。 任彩怡小心翼翼的挣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钥匙,然后把仍旧愣在原地的叶晨枫拉进门。 借着手机的光亮,翻出储藏柜里的应急灯,打开放在茶几上,任彩怡这才看清眼前这个愤怒的男人。叶晨枫的脸憋得通红,始终紧握着拳头站在门边,不肯往里走半步。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任彩怡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本就是一件不需要解释的事情。本来就疲惫的身体,被他这么折腾后变得更加酸痛。 “要一直这样站着吗?”任彩怡有些害怕,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气愤,总觉得万一说错话,叶晨枫的拳头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我在等你的解释。”叶晨枫看出她的害怕,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拳头。 “我说的话你还相信吗?” “我想我是真的疯了。”叶晨枫叹了口气,“我想接下来你说什么我可能都会相信。” “好,那我再说最后一次,就像我第一次回答你的一样,我跟你嘴里的那个老男人什么都没有,我不是他的女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任彩怡把这几天和李总一起的事情简简单单的告诉了叶晨枫,“无论你从哪里听到的是什么版本,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明白,而只是说要工作?”叶晨枫稍稍平静下来。 “因为我真的就只是在工作,照顾老板也是我的工作。”任彩怡说的特别急切又特别恳切,这一刻她希望得到他的信任。 叶晨枫没有说话,他开始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而感到后悔。 “而且,我有必要跟你说明白吗?”任彩怡开始有些生气,气他刚才的行为,气他的对自己的质问。 叶晨枫慢慢地走近任彩怡,拉起她的手,这一次是轻轻的拉起。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愧疚与怜惜取代了刚才的怒火。“是的,没必要解释的。” 他伸手去抚摸任彩怡的脸和脖子。 “刚才……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任彩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手臂与脖颈上都有些许火辣辣的疼,再想到自己可能又被人泼了脏水,顿时一股委屈袭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你应该相信我的,我不会欺骗你,也许我只会欺骗我自己。”任彩怡的身体很痛,心也很痛,她知道自己彻底陷进去了,而这个让她深陷的男人竟然跟别人一样怀疑她。 任彩怡的眼泪让叶晨枫慌了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叶晨枫把她揽入怀里,也是轻轻的,不敢再用一点力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听别人的,我就应该听你的。”想到自己刚才过激又狼狈的行为,叶晨枫万分悔恨。“我吃醋,我嫉妒了,我是真的嫉妒的快疯了才会对你那样!我不想你在他的身边,我想你在我的身边。” 虽然可以很轻松的就摆脱他的拥抱,但这一次,任彩怡没有任何反抗,在他的怀抱里,她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委屈,还有对他的思念。 任彩怡的回抱让叶晨枫又惊又喜,也让他更痛恨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激动与委屈,直到任彩怡慢慢停下了哭泣。 “你打算几天不来看我呢?”叶晨枫一直抱着她,不愿意放开。 “不知道,我打算好好想想跟你的关系。”任彩怡没有回避。 “那你想好了吗?” “还没来得及。” “就这样不好吗?” “我怕不能一直这样。”任彩怡抬起头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得划上他的脸颊,她输了,彻底输给了眼前这个不太真实的人与一切。 “我可以信你,你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叶晨枫握住了她放在他脸颊上的手,俯身下去又一次吻住她的双唇,温柔地,不想再伤她一丝一毫。 任彩怡无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仅有的一点理智已经完全随着叶晨枫的唇与舌而流走。她用心地回应着他,这一次她决定勇敢一点。 13、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 还好天气不算热,还可以用围巾遮住叶晨枫霸道地留在自己脖子上的点点红痕。 “我肯定也是疯了,才能允许你在我的脖子上耍流氓。”任彩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那些痕迹太过于刺眼。 叶晨枫从背后抱住她,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说:“盖了章了,就是我的了,不许单方面违约。” “为什么不会是你先违约呢?” “抓住你那么不容易,我怎么会放手呢,说好要信我的。”叶晨枫轻吻着任彩怡的耳朵。 “说到信你,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任彩怡突然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叶晨枫,“你的腿好像早就好了,为什么还一直让我扶你上厕所啊?” “谁说我好了,我这是为了抱着你强撑着站了这么久。”叶晨枫瞬间又恢复了死皮赖脸的精神,“哎呦,哎呦!” “有力气抱女人,那你一定有力气自力更生,以后也不需要我天天伺候你了。” “不需要了,以后换我伺候你。”叶晨枫逗乐了任彩怡,“女王大人,能不能赏脸陪我看场暧昧的电影啊?” “这么晚?” “越晚越暧昧!” 顾不得这一天的疲累,也忘了应该要打扫一下房间的,任彩怡换上类似夜行衣一样低调的衣服,被叶晨枫拉去看夜场电影,这应该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一次仍然需要偷偷摸摸的约会。 怕被拍到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头来到影院,任彩怡去买电影票,影院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叶晨枫躲在远处看着她。任彩怡先走进影厅,叶晨枫把帽子压得低低地,跟在她的身后。一直等到影片开演,厅内灯光全暗下来,两人才真的坐到一起。 昏暗的灯光下,叶晨枫始终紧紧握着任彩怡的手。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也许是排在午夜场的电影都太闷了,不知何时,任彩怡竟然靠在叶晨枫的肩膀睡着了。叶晨枫一动不动的支撑着身边熟睡的她,直到电影散场,而自己被压着的肩膀和胳膊早已没有知觉。任彩怡尴尬极了,怎么这么不争气呢,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熬不了夜。难道第一次约会就要给他留下一个无趣老女人的印象。 两人分头出了电影院,一直走到没有人群的地方才汇合。“你怎么不早叫醒我啊?”想想刚才自己的样子,坐着睡着一般睡相都不会太好看。 “为什么要叫醒你?我还挺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叶晨枫依旧牵着她的手,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散步。 “浪费电影票!”任彩怡很羞愧。 “那倒是,早知道你要睡觉,我就直接拖你去我家,让你睡在我床上,睡在我旁边。” “我才不要,你家乱得像狗窝。” “那我去你家,我睡你床上,你还睡我旁边。”说着,叶晨枫又一次抱住了任彩怡。 “又抱,小心被拍到。”虽然提心吊胆,但却很享受这样的甜蜜。 “那,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叶晨枫小心地问。 “各回各家。” 叶晨枫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任彩怡推开他,认真地说。 “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这是任彩怡一直捉摸不透的事情。 “喜欢你哪一点,你要改吗?”叶晨枫挑衅地问。 “当然不,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赞美我,顺便也发掘一下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 “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不会给你机会拿它去勾引别的男人。我要把它烂在肚子里,让你一直好奇的追着。” “你也死了这条心吧,随便一问而已,自己的魅力我自然知道。”任彩怡傲娇地扬起头。 叶晨枫微笑地看着任彩怡,顺势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额头,“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任彩怡。” 看着任彩怡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叶晨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23个未接来电,8个来自温姐,15个来自阿良。 叶晨枫先是拨通了阿良的电话,电话一秒钟接通,那一头传来了阿良的尖叫声。 “我的少爷,你终于回电了!我们都要报警了。” “至于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哪啊?赶紧给温姐回个电话吧。” “我在外面,回什么电话,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听她唠叨!”叶晨枫站在楼下,傻笑着盯着任彩怡家的窗口,看着她家里的灯开了又关,“阿良,世界上有色彩真好。” “你到底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喂!喂!……” 叶晨枫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理会任何找他的人。 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天已大亮,不出所料,温姐已经等在了那里,正襟危坐。 看到一脸怒气的她,叶晨枫非常淡定,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床上,用不耐烦的口气说:“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进门,看来我得把钥匙收回来了。” 温姐并没有发作,冷静地说:“看来你的伤都好了,可以回去拍戏了吧,我得让公司尽快安排了。” “要不要这么资本家啊,那个戏不都已经换人了吗,还拍什么?”叶晨枫歪躺在床上,他不想回到剧组,那个他最不愿意呆的地方。 “找你的戏多了,最近都推了,让你好好养伤,既然都好了,自然该去工作,省的你闲下来就给我找事。” “我没有给你找事!”叶晨枫正经做好,认真地说:“我找人而已!” “找什么人,大半夜……” 还没等温姐说出质问的话,叶晨枫就抢着说:“我想,我应该找到她了。” 温姐愣住了,她盯着叶晨枫,好似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着光,执着而坚定。 “你确定?” “我确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都不问我是谁吗?” 温姐叹了口气,走进叶晨枫身边,帮他把他乱扔的衣服重新叠好,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都能摸索出个八九分,我不问你,因为有些话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你执意要去,我也管不住。但不说,不代表默许。” “这应该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吧。”叶晨枫躲避着温姐的眼睛。 “是!执意从英国跑回来,你妈妈都管不住你,我只是你的经纪人,当然也没权利限制你太多,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叶晨枫欲言又止。 “打算什么都告诉她?” “应该告诉她。”叶晨枫低着头说。 “告诉她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孩?”温姐终于说出了这些质问。 叶晨枫仍然沉默。 是的,他还没有准备好,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又咽了回去。 “你跟她说了多少?”温姐追问。 “什么也没说。”叶晨枫无奈地笑了,突然有点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很懦弱。 温姐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质问的正是时候。 “所以她连你眼睛的问题也不知道?” 叶晨枫点点头。 “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你房间里多出了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生活用品,她竟然也没察觉,也是个粗心的人,你也藏得很辛苦吧。”温姐点了点他的头。 “这些我并不想隐瞒,我的眼睛……这事又不丢人。” “坦白这点之后呢?万一她追问你是天生的还是怎样,你要怎么回答?是坦白到底,还是说谎骗她?”温姐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 “哎!”温姐也不知道是否一切还来得及,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却又感无能为力,“那一年你从英国跑回来,你妈妈托我看好你,我就知道,怎么可能看得住。只是没想到,发生的那么快,世界还真是小,怎么就遇见了呢,好像还是我一手促成的。”说到这,温姐苦笑了一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吧。 突然间,温姐想起了什么,她问他:“既然你都没有提起过,凭什么笃定是她?” 叶晨枫笑了,笑的甜蜜又满足,他的眼前浮现出任彩怡的样子,淡黄色针织衫外套,米色围巾,浅蓝色牛仔裤,还有微微高扎起的马尾上。任彩怡站在楼顶的天台上,微风吹过她的脸庞,散落的发丝在脸颊摩挲。 “我知道是她,因为她是彩色的。 14、甜蜜的悲伤 叶晨枫的伤好了,这一点大概全公司都会很快知道,温姐一定会尽快把他的工作日程排满,想到这里,叶晨枫在朋友圈写下: 不想做的事情,去做,不想去的地方,出发,难道这就是成长? 收获着大家的赞,却不知道他们在赞什么。 想给任彩怡发个微信,却突然不知道怎么措辞了,叶晨枫自嘲地笑了,想约她,怕她不回,怕她拒绝,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任彩怡却主动发来微信:晚上一起吃饭吗? 叶晨枫激动地从床上弹跳起来,迅速回复:吃! 生怕回晚了任彩怡会撤回邀约。 任彩怡:我带个朋友可以吗?我的闺蜜,我想介绍你给她认识。 叶晨枫:可以,十分乐意。 任彩怡:真的吗?好怕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情,见了不想见的人,让你成长。 叶晨枫:哈哈,可是我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按了发送键,他会心一笑,她在意他的心情,这是今天最好的礼物吧。 任彩怡已经准备好了要面对杨玥,难道会比面对这份看似不真实的感情更难吗? 杨玥已经很生气了,气到几乎要跟任彩怡绝交,约不出任彩怡,给她打电话也是支支吾吾的,这一次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在搞什么,顺便在把她吃垮。 已经打算和盘托出的任彩怡把杨玥带到了那家胡同深处的日本料理店,叶晨枫已经提前订好了位子。这次招待她们的是老板的太太,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日本女人,刚刚从日本探亲回来,平时这家店只有老板和她看管,太太负责招呼客人,老板负责料理食材。比起老板的羞涩与含蓄,老板娘则活泼很多。在老板的示意下,老板娘把任彩怡和杨玥带到了那个早就预留好的隐蔽位子,还特地送了两人自己刚从日本带回来的樱花酒。 任彩怡跟老板与老板娘的熟络让杨玥更加坚信她一定隐瞒自己很多事。 “什么意思啊?明知道我最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还请我吃日料,两个月不见,你投资了这家店?”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钱投资。只是想带您吃点新鲜的,让您消消气。”任彩怡帮杨月倒满酒,自己先干为敬。 “糖衣炮弹!在我被你灌醉之前最好赶紧给我跪下认错。” “岂敢,随时申请坦白从宽。”任彩怡难得在杨玥面前温柔低声地说话。 “你果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杨玥放下还没喝的酒杯,“快点说出来,让我看看是否真的需要跟你绝交。” “淡定,淡定。”任彩怡看看手表,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然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你马上就知道了。” 刚才还一脸愧疚的任彩怡竟然笑了,杨玥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去,叶晨枫戴着帽子墨镜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到任彩怡身边坐下,摘下墨镜和帽子后很自然的帮任彩怡把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系列的画面看呆了毫无准备的杨玥,嘴巴里还没咽下的北极贝差点掉了出来。 “你好,我是叶晨枫。”叶晨枫主动伸手向杨玥问好。 杨玥失语了,惊到忘了回应叶晨枫的握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明星面对面坐着,而且这个明星还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此的亲密。 任彩怡知道叶晨枫的出现会惊到杨玥,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地目瞪口呆。 “玥!玥!”任彩怡的手在杨玥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 杨玥终于晃过神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晨枫,“什么情况啊?” 任彩怡指了指身边的叶晨枫,非常羞涩地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男朋友。” 听到这三个字,叶晨枫一脸开心地笑,附和着说:“是我。”然后再次伸出手“你好,杨玥姐。” “你好。”杨玥呆呆的和叶晨枫握手,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见面,杨玥肯定会疯狂的抓住他的手不放。“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开始。”任彩怡如释重负。 “这就是你要跟我坦白的事?” “是啊,我已经招了,你还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杨玥突然大声说,任彩怡示意她小声点,叶晨枫一直在旁边笑。杨玥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你又没抢我男朋友我生什么气!我最好的朋友谈恋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杨玥有着莫名的兴奋。 “我就说嘛,杨玥姐才不是小气的人。”叶晨枫趁机恭维杨玥。 “当然不是,快说说,谁追的谁?” “当然是我追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到,彩怡说你是她最亲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来见见你。”叶晨枫真的很会哄人,几句话就把杨玥说的眉开眼笑,早就忘了任彩怡屡次爽约的事。 “当然要见啊,早就该见了。”杨玥依旧兴奋着,连她自己都搞不清了这兴奋到底是因为好朋友恋爱了,还是因为好朋友的男朋友是个明星。 任彩怡就这么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打得火热。 “今天我请客,杨玥姐你随便点。”叶晨枫一副主人的状态。 “等等!你能不能别总是叫我姐啊?”杨玥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任彩怡同岁,你叫她名字,叫我姐,不合适吧?” “不合适,绝对不合适!”叶晨枫今天是要将好好先生扮演到底了,“其实平时我叫她任老师,要不然我也叫你杨老师吧?” “别了,还是叫姐吧。快讲讲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的?”这还是第一次杨玥不把吃饭的事放在第一位。 “必须有一说一!”叶晨枫殷勤给杨玥倒酒夹菜,添油加醋地讲述着追求任彩怡艰苦历程,杨玥听得非常入戏,并且很给面子的没有打听娱乐圈的八卦,任彩怡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这两个目前跟自己最亲密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相处让她觉得好踏实。 送走了杨玥,摘了墨镜,只戴着帽子的叶晨枫牵着任彩怡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借着昏暗的路灯,任彩怡时不时抬头偷瞄身边的这个男人。 “今天的我是不是特别帅?”叶晨枫说。 “还不错,85分。” “那15分扣在哪里?” “扣在你太会哄女孩儿了,我的朋友被你哄得眼睛都笑没了。” “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愿意哄的。”叶晨枫很认真地说,“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朋友,她把我当做你男朋友来聊天,而不是当做一个演员,或者外星人。”叶晨枫很喜欢任彩怡的这个闺中密友,艺人的身份让他走到哪里都被当做异类,身边的人不是工作伙伴就是合作伙伴,在圈子里想交到真朋友真的很难。 任彩怡偷笑,也许只有她才看得出杨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收敛住自己激动与好奇,也感谢这个朋友为自己留足了面子。 “那你喜欢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没有拿你当外星人?”任彩怡问他。 “不告诉你!”叶晨枫故作神秘。 任彩怡也不追问,生怕再问下去会逼出“恋姐情节”甚至“恋母情结”来。 叶晨枫送她到楼下,陪她一起爬过小区的围栏,任彩怡没有邀请她上楼,叶晨枫也没有要求上楼去,两人默契的觉得一段恋爱关系的开始应该是这样的。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你不回剧组拍戏了吗?” 叶晨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我的“腿伤”还可以拖一下。” 任彩怡还不知道她已经上了温姐的“黑名单”。 虽然答应了叶晨枫暂时不插手,但还忍不住对任彩怡要多看两眼。 “最近可好,任老师?”茶水间的不期而遇,温姐一个“任老师”瞬间让气氛紧张了起来,除了叶晨枫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 “很好啊,有事吗?”任彩怡心虚地问。 “没事啊,听说你最近工作很忙,还要照顾病号,怕你身体吃不消。” 听了这话任彩怡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温姐抱着茶杯,上下打量着她,把她看的有点发毛。 这个“病号”应该是说李总吧,任彩怡定了定心跳,咽下了口中的咖啡,镇静地说:“多谢温姐,李总的腰已经无大碍了,老大不在的那些日子,如果我工作对接上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温姐多多指导。” 温姐笑了笑,接着说:“任老师客气了,李总康复的挺快,不像我们小叶,这一伤就奔着几个月去,照顾起来更是费劲,关键他自己也不争气,好像也不希望自己很快就好似的。”提到叶晨枫的时候,温姐故意提高了音调。 温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样,任彩怡反而放松了下来,她放下咖啡杯,看着温姐微笑着,不卑不亢的说:“伤得重自然养的慢,他也不是小孩子,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温姐别着急,谁替他急也没用。” 温姐似笑非笑地点点了头:“说的对,谁着急也没用,只有他自己想的明白才行。” “还有事吗姐?我要回位子工作了。” 温姐侧身让出了门口,任彩怡点头致意后径直走出了茶水间。 有什么话直说不好吗,非要拐弯抹角。任彩怡不悦地返回了自己的位子,想着如果刚才温姐直接盘问她,她肯定就认了。 天黑了,叶晨枫叫了一辆专车来接任彩怡,司机把她带到了一家品牌车4s专卖店。 任彩怡在店门口下了车,透过店里的玻璃窗,她看到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叶晨枫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店里,昏暗的灯光下,他跟店里的销售站在一辆全新的红色车前攀谈着。 任彩怡没有进去,她拨通了叶晨枫的电话,看到来电,叶晨枫也警觉的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才接起电话。 “你走到哪了,快到了吗?”叶晨枫小声的问。 “你让我来这干嘛?来买车吗?”任彩怡看着店里的叶晨枫,也小声地说。 听得出她已经到了这里,却没看到她的身影,叶晨枫四处张望:“你在哪?怎么不进来?” “不进来!你在里面干嘛?” “就是买车啊,快进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大晚上你神神秘秘的来买车?” “对啊,给你买。”叶晨枫说的十分轻松。 任彩怡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此刻叶晨枫恰好回头看到了站在店外不远处已经一脸问号的她,随即挂了电话,走出店,来到任彩怡身边。 “怎么不进去啊?” 任彩怡一把拉起他,走到了更角落的的地方,说:“你疯了,干嘛突然给我买车,要包养我吗?接下来要送房子吗?” 叶晨枫小声嘀咕着:“你乐意的话,我倒是想包养你。” “你说什么?”任彩怡并没听清他的叨念。 “没什么,就买辆车,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后约会见面有辆车比较方便,也比较私密。”叶晨枫好像说的有道理,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买车可以啊,你自己买就好,干嘛给我买?” “我……”叶晨枫有点支支吾吾,“我……不会开车。” “啊?”仔细想想,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好像确实也没见他自己开过车,大概是平时一切出行都是公司安排,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吧,只是:“不会你可以学啊,你们男人不是都一满18岁就吵着要拿驾照的吗。” “哎呀,人家没时间学嘛,我买车,你会开,你就开,我坐车不就好了,分那么清楚干嘛。”这话说着,叶晨枫竟然撅起了嘴,一副我有理我怕什么的样子。 “奇怪啊你。”任彩怡狐疑的看着他,“哪有男人自己不愿意开车,还要女人给他当司机的。” “我……我可不是一般男人。嗯……”叶晨枫有点语塞,然后又接着撒起娇来:“哎呀,我就是不会开,不想学嘛,你就迁就一下,咱进去挑辆车,以后出门你开着,自己方便,咱俩也方便,好不好。” “不好!”任彩怡严肃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我也不会开车。” “啊?” “啊什么,女人不会开车很正常。” “那你可以学啊,咱们先买车,然后你抓紧学。” “我不要!我不想学。”任彩怡拒绝的特别坚定。 “为什么?” “我……我胆子小行不行啊。”任彩怡的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拒绝理由。 叶晨枫会心一笑,拉起她的手温柔的说:“好,我也胆子小,我们都不学。”说完便拥她入怀。 “你胆子可不小,约我来这么公众的地方,还敢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任彩怡轻轻地揽住他的腰,任他抱得紧紧的。 “那你现在有没有胆子跟我去另一个地方?”叶晨枫问。 任彩怡回答:“去啊!我又不怕你。” 已是深夜,叶晨枫要带她去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两人来到一个看上去很老旧的小区,径直下到一个类似录音棚的地下室,室内堆放着几把吉他,和一个架子鼓。录音棚的主人是叶晨枫圈里唯一的好朋友林超。 林超一身标准的摇滚打扮,做旧的黑t恤,破洞的牛仔裤,齐肩的长发配上他白净纤瘦的脸和圆圆的大眼睛,如果不是胳膊上的纹身太过刺眼,倒还有几分黄磊老师年轻时的感觉。 “这就是弟妹啊!终于见着了。”林超迎上来说。 “怎么样?赞不赞?”两人很江湖的拍了一下手,撞了一下肩膀。 “赞的很!人家终于同意收下你了,当然赞。”两人很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超比叶晨枫大四岁,出道也比他早两年,酷爱摇滚乐,也曾经出过自己的专辑,却没有取得好的成绩。公司让他改变风格,走情歌路线,被固执的林超拒绝,慢慢地遭到了公司的雪藏。林超不肯放弃自己的摇滚梦,用所有的积蓄建了这个录音棚,专心做自己的地下音乐人。 这个地下室是他们常常聚会喝酒聊天的地方,任彩怡是叶晨枫带来这里的第一个女孩。林超很热情,不停地夸赞着自己的好兄弟多么重情重义,好像少说一个优点,任彩怡就会跑掉一样,任彩怡认真地听着,几乎没有插话的空隙。 林超和叶晨枫不停地交换着眼神,两人悄悄地计划着什么,用他们特有的击掌方式达成了某种协议后,叶晨枫安排任彩怡坐收音间玻璃墙对面的沙发上,林超则坐到了操控台。 “想不想听听这个棚的音效如何?”叶晨枫问。 任彩怡点点头,叶晨枫把准备好的耳机给她戴上后,走进了收音间。 片刻的安静后,林超打开了收音间的灯,叶晨枫已经站在了玻璃墙后的一架钢琴旁边,还换了一件涂满五颜六色油彩的白衬衣。 这是任彩怡第一次看到叶晨枫的身上出现色彩。 从不知道他会唱歌,无论电视里的他还是生活中的他。 “任彩怡,我的任老师。”叶晨枫刚刚开口,任彩怡已经心跳加速,“昨天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回家后我想了一晚上,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写了一首歌送给你,我知道你听了,会懂。” 叶晨枫微笑着坐到了钢琴前,他示意林超开始。他的手优雅的轻触着一个又一个琴键,美妙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流出,钻入任彩怡的耳朵,钻入她的心。 黑白是我的世界 直到看见你出现 才发现小小改变 无意中我红了眼 这些年好久不见 原来一切还没变 是我怕让你看见 我已不再是从前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所有运气 是你让我渐渐学会了不放弃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我们笑得很甜和你幸福的脸 亲爱的拥有你等于拥有全世界 请闭上眼让我再用力爱一遍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紧紧拥抱你亲吻你微笑的脸 愿付出一切 叶晨枫弹着钢琴,认真地唱着这首献给任彩怡一个人的歌,只是不知为何,任彩怡总觉得歌词中有着淡淡的忧伤。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写歌,此刻,看着钢琴前的他,甜蜜早已填满任彩怡的心,她的心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这忧伤来自何处。走进他的世界,认识他的朋友,享受他的惊喜,今天的任彩怡开心的像是拿到糖果的小女孩,也许此刻,就是幸福吧。 15、不许失联,不许相亲 叶晨枫休息的这两个月,一个月用来养伤,一个月用来谈恋爱。任彩怡每天都在掰着指头,倒计时叶晨枫回组拍戏的那天,好像到了那天,这刚刚开始的幸福就要结束一样。 除了任彩怡的上班时间,和叶晨枫参加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通告外,两人几乎都腻在一起,吃饭,看电影,散步,做着一切情侣要做的事情,任彩怡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偷偷摸摸”的约会方式,时刻学习着如何做一个公众人物背后的女人,甚至还会帮叶晨枫搭配出门时最不容易被认出的装扮。跟叶晨枫外出时,遇到路人可疑的目光,任彩怡会十分警觉的放开他拉着的手,看电影时习惯买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子,吃饭时碰到粉丝或类似媒体的偷拍会第一时间选择消失。 叶晨枫回组前的最后一天,又被敏感警觉的任彩怡丢在了餐厅里,让他哭笑不得。两人默契的在家里重聚,任彩怡开门时还会小心翼翼的确认下是否会有人尾随。 叶晨枫一进门就抱住了她,撒娇地说:“任老师,你怎么又把我给丢了?” “我们被服务员盯上了!” “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我可不希望在最后一天出乱子。”任彩怡大义凛然地说。 “什么最后一天,不吉利。这是咒我回不来吗?” “你这才叫不吉利,你要是不按时回来,我就去剧组把你拖回来,再给你两个大嘴巴,问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真想带你一起走。”听到她这么说,叶晨枫抱得更紧了些。“我特别不想让你跟我在一起时这么的狼狈,特别想跟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但我不确定的是,这样做会给你带来什么。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只要有这个不确定在,我就不敢赌上你跟我的将来。” 做地下女友的感觉有时候的确不太好,但她也确实没准备好迎接所谓的正大光明将要给她的生活带来的一切。任彩怡抬头看着他,安慰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你说的那些我懂,我觉得现在的状态让我觉得很踏实。” “可是我不踏实,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叶晨枫双手托起任彩怡的脸,认真地说:“相信我,我不会永远是现在的状态,等我足够强大了,我一定要告诉全世界你是我女朋友。” 任彩怡笑了,笑的很苦涩。她愿意去等,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否等得起。眼前的叶晨枫是真实的,触手可及,明天他走后就又变成屏幕里的那个人,虚无缥缈。 “我有更好的主意。” 任彩怡的沉默激发了他的任性。“不如你辞职来做我的贴身助理吧。这样我走到哪里都可以把你带在身边。” “不要!”任彩怡立刻挣脱了他的胳膊,躲得远远地。 “为什么?” “不想辞职,也不想每天看你跟别人拍激情戏!” “我又不拍三级片。” “你想拍吗?” “跟你拍,我愿意!”叶晨枫坏坏的向她靠近。 “我不愿意!” 任彩怡转身要躲,被叶晨枫紧紧拉住。 “算了,反正也不是最好的时间。总之,我走了你一定要想我,不许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如果没有回你的电话或信息一定是在拍摄中。”叶晨枫特别怕距离带来的不确定感,比任彩怡更怕。 “我如果没有回你的电话或信息,我一定是在开会或者工作不方便。”任彩怡逗他。 “总之,不许不联络!”叶晨枫霸道地说,“还有,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任彩怡听话地点点头。 叶晨枫伸手要跟她拉钩,刚刚勾住小指,便被他猛地拉入怀中。 叶晨枫进了组,任彩怡结束了近两个月以来梦一般的是生活。 还好这段时间,新的电影、新签的艺人,让李总分外忙碌,任彩怡也跟着忙了起来。李总的腰伤,在白知行中医朋友的呵护下,快速的恢复了,经过这些日子,李总觉得任彩怡还是有能力帮他处理很多事情的,便开始让她帮忙审看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策划案。任彩怡很努力地学习着,尤其是碰到跟叶晨枫有关的文件更是格外认真。 一份又一份的通告表,都在告诉任彩怡,接下来的日子叶晨枫将要有多忙多辛苦。 “彩怡,你去白主编那里跑一趟,他有东西要带给我,顺便也帮我把这包今年的新茶叶带去给他。”李总很少让任采怡做这些跑腿的事。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叫个快递或闪送不行吗?”任采怡狐疑地问。 “当然不行,不是东西重要,是人,白主编那么重要的人,叫个快递多不尊重。”李总这句话说得语气极其夸张,话说着就已经把一包包装精美的茶叶递到了任彩怡手上。 “李总,这哪是新茶叶啊,这包在你柜子里都放了两年了!”任彩怡看着自己手上的茶叶,脱口而出。 “怎么这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嘛!”被拆穿的李总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小慌张。 “老大,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啊?”李总肯定有问题,任彩怡坚信。“您不会……”任彩怡惦着手里的茶叶,坏坏的笑着。 “什么?” “您不会突然间转性了,开始喜欢男人了吧,”任彩怡小声地说。 “瞎说什么!”李总一脸无奈。 “不然干嘛搞得那么暧昧和神秘。您跟那个白主编才见几回啊,聊得那个嗨不说,今天还互送起“信物”来了,最重要的事,让您最信任的我亲自出马,三个字——有问题!” “臭丫头,嘴巴学坏了!上班时间调侃老板,扣你工资。” “别!我去,我现在就去。” 任彩怡坏笑着走出李总的办公室,穿上外套,准备出发,李总却先行一步走了出来,又对任彩怡说:“你去送了东西,就不用回来了,放你半天假。” “为什么?” “放假还不高兴,看你最近表现好,正好我下午也有事,你就不用回来了。”说完,李总便头也人不回的下班了,任彩怡还抱着手里的茶叶,莫名其妙的坐在工位上。 《知行》杂志社在市中心的一处四合院里,宁静安逸,白知行打开了任彩怡带来的茶叶,认真的烹煮着,从色泽上应该也看得出这不是好茶叶吧,任彩怡尴尬地坐在他对面。 “其实我并没有东西要带给李总。”白知行,帮她倒上一杯茶,说。 “我就知道,你们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吧?”任彩怡端起茶杯,并不感到惊讶。 “他想把你介绍给我做女朋友。”白知行也端起茶杯,闻着茶香,幽幽地说。 听到这句话,任彩怡把刚刚喝下的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还有数滴直接溅到了白知行脸上。尴尬地放下茶杯,拿起桌边的纸巾,送到白知行的脸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白知行笑了笑接过纸巾,先是清理了已被喷湿的桌子,却并没有擦自己的脸。 任彩怡羞愧死了,她千想万想也绝对想不到,李总动了这个心思,而白知行又那么轻松且直接的说了出来。“那个,老大一定是在开玩笑,您可千万别介意。”此刻,任彩怡觉得自己变成了被父母强行安排相亲的问题剩女。 “为什么介意,相反,我觉得他这个提议不错。”白知行放下手里的纸巾稳稳地说:“可以试试。” 任彩怡有点蒙,颤颤巍巍地问:“试……试什么?” 白知行微微一笑,起身,离开茶桌,走到离任彩怡稍微远一点距离,说:“试试,相处看看。” 这下真的尴尬了,原来这是李总和白知行给她设下的一个局。“这是要把我卖了吗?”任彩怡嘀咕着。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是吧?……彩怡……彩怡!” “啊!”任彩怡还没缓过劲来,却又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我没着急啊。”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着急的是你们吧。 “好了,今天也没有别的事,我送你回去吧。”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白知行又突然下了“逐客令”。 任彩怡一脸不解的看着白知行,难道他刚才不是在借着李总表白吗,或者他也只是强行被李总安排了这一切,而又不得不给个面子。他现在是要把别人安排的但自己又没看上的相亲对象送走吗,这真是太丢人了。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任彩怡也不想多说什么,拿起包低着头就往门外冲,却被白知行伸手拦住。 “我让小唐送你。” “不用,不用。”任彩怡坚持要自己走,白知行看她尴尬的都要钻到地缝里了,也不再多拦。 逃出来的任彩怡立刻拨打了李总的电话,连拨几次都被挂断。做贼心虚,典型的做贼心虚。就这么被摆了一道,真想立刻奔到李总家里,砸破他的大门,好好的质问一下。 狼狈的回到家,白知行看起来也不是坏人,却总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叶晨枫定时定点的发来了微信:“干嘛呢?” “刚从一个局上逃回来。” “什么局?” “相亲局!” 这三个字发出去还没有两秒钟,叶晨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任彩怡秒接。 “相什么亲?跟谁相亲!”叶晨枫大声地问。 “急什么!”任彩怡有点后悔说出这个事。 “当然急,我才刚走!” “没没没,我开玩笑呢。”为了避免要去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事,任彩怡只好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和人名。 “真的没有?” “没有,我刚下班回家。你收工了?”任彩怡赶紧转换话题。 “没收工,还有夜戏。我就是想你了,这会儿没我,跟你聊会天。你学坏了,学会拿话刺激我,明知道我醋意大。”叶晨枫酸酸地说。 “逗逗你而已,还吃醋,小心眼。” “我就是心眼小,你可千万别吓唬我。”叶晨枫说的任性,任彩怡却听得嘴角禁不住上扬。 “知道了,我的小少爷,快去拍戏吧,别耽误正事。” “不要嘛,你还没说是不是也想我。”叶晨枫撒起娇来。 任彩怡抱着电话小声地回说:“我也想你。” 叶晨枫挂了满足的电话,坐在角落自己的专用座椅上,阿良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花痴的整个过程,幸好温姐不在现场,不然肯定又是一顿大吵。 16、游戏规则 第二天,李总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一刹那,任彩怡便冲了进去。 “老大,聊聊。”任彩怡双手撑在李总的桌子上,质问的口气。 “我知道你要聊什么。”李总依旧很淡定。 “所以,一包茶叶就想给我当嫁妆啊。” “那不能,你要是真嫁出去了,我肯定给你大红包。” 任彩怡双手抱拳:“老大,求放过!很尴尬啊!我不要面子啊。” “人家可是白知行,多有面子啊。” “那我也不能自己送上门啊,而且还是在一无所知,任人宰割的情况下。” “多少姑娘想送上门,人家白知行还不一定开门呢。他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 此刻“他对你有意思”这几个字根本入不了任彩怡的耳朵:“那你也得问问我是不是有意思啊,强买强卖,旧社会才这么干。”任彩怡无奈的看着李总,做祈求状。 李总看着任彩怡,摇了摇头,说:“哎!管不了你了,慢慢变成老姑娘吧。” “老大,你这样说话特别像我妈。”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听话的女儿。” “当然不是,要不然我干嘛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看来,我该考虑一下是不是也要离您远一点了。” “那么说,你不喜欢白知行?”李总突然直白的问。 “不喜欢。”任彩怡干脆地回答。 李总无奈地笑了,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任彩怡的额头。 任彩怡也笑了,笑得有点心虚:“不好意思,老大,又让你失望了。” “成吧,出去工作吧。”李总像家长一样站起身来,把看起来已经红了脸的任彩怡送出了办公室,最后还补了一句:“看来我又得请白知行吃顿饭了。” 听到这句话,看到李总家长般的态度,任彩怡差点就一个冲动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人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回到座位上,有一份特殊的艺人策划案吸引了任彩怡的注意。 公司签约的新人演员,milky,21岁,看起来清纯漂亮,很有眼缘。公司在未来的一年为她量身定制了很多戏。 为她打造的推广计划中有一条显得特别扎眼,公司有意将她与叶晨枫打造成情侣档,借着与叶晨枫的绯闻助其上位。这也算是圈里常用的宣传手段了,这种捆绑式销售大多事半功倍,如果操作得当,艺人配合,舆论又控制得好,就是一件双赢的事。 工作了这么久,这种营销手段任彩怡也见怪不怪了,慢慢地都已经对各种八卦绯闻产生了免疫力,只是这次轮到与自己相关的人和事上,任彩怡有点噘嘴。 应该可以适应吧。任彩怡这么对自己说,心里又不免有酸酸的感觉。 策划案顺利的得到了李总的greenlight,公司用自己的资源把milky也推荐了进了叶晨枫正在拍的戏中,扮演情侣。 那个女孩怎么样?相处的怎么样?算起来,milky进组应该有10天了吧。只是每天的联络,叶晨枫没有提,任采怡也没有问。 直到第一波绯闻攻势如期而来。 几张剧组闲暇时的偷拍照,叶晨枫和milky亲密互动,举止暧昧。 接着几天下来各大媒体的热点新闻都充斥着各种“金童玉女”、“假戏真做”的字眼。再看看两人的照片,多么般配的一对儿,连双方的粉丝都难得的持支持态度。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宣传的展开,新闻看多了,话题听多了,任彩怡有点恍惚,那个每天跟自己通电话的人、甜言蜜语的人,跟媒体口中那个因戏生情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今天特别想跟他通电话。 “你看到最近关于我的新闻了吗?”叶晨枫先一步第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以为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哪一个?”任彩怡故作镇静。 “那个可笑的绯闻,你可别当真啊。”叶晨枫看到事态愈演愈烈,特别不愿意配合的他也开始烦躁。“我一直反对公司的这个计划,我可不想牵扯进这种无聊的炒作里。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操作了,我很生气。” 听到他急着剖白自己,任彩怡抱着电话,甜甜地笑了。 “公司的计划我都知道,目前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这是好事。”任彩怡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有的态度。 “我不管,我不想做的事情,他们不能逼我。”叶晨枫说的特别肯定。 “偶尔配合下也没什么,你的粉丝也都很支持,说你们很般配。”任采怡阴阳怪气地说,心里却在犯嘀咕,如果有一天自己跟他的感情被曝光出来,是否也能得到这样的支持。瞬间又转念,还是不要爆出来好。 “你吃醋了?”叶晨枫紧抱着电话。 这句话问到了她的心里。 “开玩笑!”任彩怡故意拔高了声调,“我又不是小女孩,有什么可吃醋的。” 这不是叶晨枫想听到的回答:“你觉得我该配合?以后再有更过分的新闻你也不介意?” 任彩怡紧咬着牙齿,她知道叶晨枫想让她说什么。 “没什么可介意的,你们有你们的游戏规则。”电话中任彩怡的声音平静又冰冷,让叶晨枫特别失望。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叶晨枫坐在酒店的床上,点了一根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分开的第17天,她说过的话,叶晨枫几乎每天都会想一遍,跟任彩怡有关的事情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剧组的生活枯燥又乏味,入行这些年叶晨枫早已适应,只不过这次回来要为自己因伤拉下的戏而赶进程,所以更累些。每天结束拍摄后跟任彩怡的电话成了唯一的抚慰。每一天他都在倒数计时,如果不是靠密集的赶戏麻痹自己,叶晨枫大概会被思念折磨的疯掉。 她应该也是这样思念我吧,她应该会疯狂的为我吃醋吧,叶晨枫想。 而她好像并没有。 milky进组前,叶晨枫就接到了温姐的通知,要把他们凑成“一对”,还要他在组里多多照顾这个小师妹。叶晨枫特别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赶紧杀青回家。 milky倒是配合的很,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从进组的第一天开始,就成了叶晨枫的跟屁虫。拍摄间隙,公司跟组的同事会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共用一个助理,同一辆车接送,然后在偷偷安排媒体跟拍。嗲嗲的milky也特别会为自己找新闻点,与叶晨枫靠近时,总会时不时做出一些会让人误会的暧昧举动,生怕媒体拍不到。 milky活泼、漂亮,但是有些娇气,刚出道就被公司上下捧着,除了对导演以及叶晨枫亲昵,从来不正眼看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她的举动让叶晨枫很不舒服,她的目的他也心知肚明。 milky一口一个“晨枫哥”的叫着,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但直觉告诉叶晨枫这个女孩不好惹。 叶晨枫伤后复出,温姐便一直跟在剧组里,叶晨枫的表现她全看在眼里。 “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温姐支开阿良,偷偷地问:“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叶晨枫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剧本,冷冷地回说:“没事啊!我的事情不都是你们安排的吗。” “话里有话!”温姐看出了他的不情愿。 “不敢!” 温姐叹了口气,拿开叶晨枫手里的剧本,坐到他对面,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休息了近两个月,你的动态我多少也是了解的。我不问你,因为我觉得你自己能想清楚。” 看着对面严肃的温姐,叶晨枫也没有退让:“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没有人比我清楚。” “不要任性!我提醒过你,不是你的不要碰!” “是不是我的我说了算!”叶晨枫斩钉截铁看着温姐,不留一丝余地。 叶晨枫眼中的确定让温姐很是意外,平静了一下,变换了温和的语气:“好吧,你的生活,我们以后再讨论。但这次的安排是工作,工作你就得听我的,你得配合。” 又是“配合”,所有人都要他配合!连任彩怡也要他配合! “好啊,我可以工作。但是,我的生活,不希望跟别人讨论。”叶晨枫站起身来,苦笑了一声,说:“你们都要我配合,我就配合给你们看!” 17、他的即兴表演 已是金秋十月,但影视基地的天气依旧火热。今天是剧组的媒体探班日,组里上下早已装扮好等着等着大批媒体的到来。milky依旧坐在叶晨枫的边上,一遍又一遍的补着妆。 心里憋闷,好想抽烟。 但只要一面对镜头就要马上打起精神,为了工作,也为了今天的“配合”。 叶晨枫和milky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媒体的注意。叶晨枫很职业的隐藏了自己所有的不开心,很亲密的与milky站在一起任由媒体拍照。 做戏要做足,叶晨枫很配合的把手搭在milky的肩上,还时不时的上演暧昧的互动。 一向对自己很冷漠叶晨枫,竟然如此主动,这让milky倍感意外,自然也乐得回应这求之不得的互动。 记者的问题自然也都在两人的绯闻上。 “上次被拍到的照片是真的吗?” “跟叶晨枫第一次合作感觉怎样?” “milky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两个人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听说你们因戏生情,是真的吗?” …… 记者一波又一波的问题抛过来,叶晨枫和milky大多微笑不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milky更是扮起了默认羞涩状。 记者再三的追问下,叶晨枫终于开口。 “milky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很希望能和她再次合作。……因为一直在同一个戏上,又是同一家公司,接触机会很多,至于未来吗,看缘分。”他笑着,说得特别云淡风轻。 这样的回答让milky和身后的工作人员都很惊讶,milky更是从心底乐开了花,一旁的温姐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转变了态度。 采访结束,送走记者,叶晨枫一分钟都不想多呆,直接回了酒店房间。他清楚地知道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更想知道,明天任彩怡看到他说的话会有怎样的反应。 叶晨枫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抽着烟,一语不发。 温姐追到房间来,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烟,说:“最近烟瘾见长啊。” 叶晨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点着一根大口的吸着。 “抽烟也要拉上窗帘,万一被偷拍了怎么办。”温姐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 “偷拍有什么可怕,偷拍的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这件事就让你这么不爽吗?”温姐知道他对上次不打招呼的安排很不满,却很少见他这么跟自己说话,“你今天的表现很好,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对记者转了态度。” 叶晨枫扭过头不看她,不回答。 大概也觉得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温姐也不在多言,叹了口气走出了叶晨枫的房间。 身边的手机响,是milky打来的。 响了很久,叶晨枫接听。 “喂。”他的声音很低沉,与采访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是我,晨枫哥。” “什么事?” “谢谢你刚才对我的照顾,没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记者。”milky嗲嗲的说着,她应该还没有听出电话那头的不爽。 “不用了,都是工作。”叶晨枫很冷淡。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我们两个人。或者……”milky停了一下,然后轻声娇柔地说,“我买好吃的去你房间?” 叶晨枫皱了下眉头,milky的暗示让他开始后悔刚才跟记者说的话。 “不需要,我很累了。”直接的拒绝是最好的补救方法。 milky仍然不知深浅地继续探他:“累了,我去你房间看看你吧。” “我说不需要!”叶晨枫突然大声地吼道,“该配合你的我都做了,该说的我也说了,难道还需要让他们拍到你来我房间幽会吗?” 没想到自己的主动示好竟然会换来这样一句嘲讽,而且还是出自那个一小时前还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 milky生气的挂断电话,从小被人前呼后拥,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好看。 叶晨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第二天果然成了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 ——叶晨枫赞milky可爱,承认有发展机会 ——叶晨枫milky因戏生情 ——叶晨枫默认恋情,大赞绯闻女友milky …… 任彩怡坐在办公桌前,浏览着他的消息,看着一张张亲密的照片,然后一遍遍的安抚自己。 都是假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要介意,不要生气。 可是心情就是不跟着理智走。 经纪部的莹莹送来已经整理好的新闻汇总,她特别高兴地跟任彩怡说:“这次的宣传效果特别好,李总看了我们的汇总一定高兴。” 八卦消息果然比正经消息好推广,新人milky就这么跟着叶晨枫一起上了热搜。 “怎么这么好?” “两个小朋友特别配合,连我们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分不清真假了。” 任彩怡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图文总结,配合着点着赞。 莹莹推了推她,“怎么愣神了?” “啊!没有。”任彩怡回过神来,“只是觉得milky命真好。” 有些人要拼命拍戏也未必红,有些人随便炒个绯闻就能少奋斗几年,真不公平,任彩怡苦笑。 “可不是吗,难得的是叶晨枫那么给面子,我们都在议论也许这俩人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一定。” “会吗?” “这可说不定。本来就是般配的一对,互相看对眼也不奇怪。” 是啊,同样的职业,相近的年纪,他们才是公认的般配。 回到家,不开电脑,不看电视,面前一碗泡面,一部手机。 叶晨枫进组后,每天晚上都会给任彩怡打电话。任彩怡怕打扰他拍戏,想联系他时,总会先发一条短信,如果叶晨枫收到短信时不在拍摄中,便会打给她,聊很久很久。 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还没有接到叶晨枫的电话。 应该是在拍夜戏吧,任彩怡想。 如果一会接到他的电话,要不要问他那些事? 问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问他今天上了热点头条高不高兴? 或者只是问他累不累,想不想自己? 任彩怡一手搅拌着碗里的面,一手拿着手机,刷看着这些日子两人互发的信息。 叶晨枫早早的结束了今天的拍摄,一个人闷在酒店房间,面前只有一盒烟,一部手机,还有剧本。 他在等她的反应。 勉强定下心来看了会剧本,手机滴滴的想起,已经快12点了,终于等来任彩怡的信息。 “睡了吗?” 刚刚拨出她的号码,电话未通,立刻就挂断了。 叶晨枫看着她发来的三个字,手指顿了顿,发出回复:“马上就睡。” 这还是第一次叶晨枫手到自己的短信后没有回拨过来,他明明闲着,却没有打给她。 “拍戏太累了?”任彩怡回复。 “还好。”叶晨枫只回了这两个字,然后又觉得自己过于冷漠了,于是又追加了一条信息。“有特别事情吗?没有的话我想早点休息。”这个提示够明显了吧。 不可以每次都是他先开口,叶晨枫想。 任彩怡抱着电话,愣了神。 大概他是真的累了吧,那就不要打扰他吧,任彩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复:“没什么特别的事,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 没有!她居然只字不提! 叶晨枫没有回复,他关了手机,眼睛盯着剧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真的睡了吗?不会再打来了吗?任彩怡仍然抱着手机,面前的泡面早已无味。 很久没有睡前不跟他聊电话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些刺眼的新闻标题总在眼前浮现。 很想他,任彩怡特别想对他说。 再次拿起手机,拨了他的号码,就算把他从梦中吵醒也想听到他说“我也想你”。 可是,叶晨枫的电话已经关机。 任彩怡有点懵,她深呼一口气,吃了一大口已经泡烂的面,安抚自己道:“小屁孩,又跟姐姐我玩猫鼠游戏。”但此刻,她知道自己在游戏里已经输了。 18、他们真的很般配 叶晨枫和milky的绯闻持续保持着热度,两人的情侣档形象也越来越深入人心,他们合作的剧集还没拍完就已经成了话题,这自然是公司想要的。 叶晨枫完全沉浸在密如麻的拍摄通告中,除了镜头前的“配合”,根本不理会事情的进展。仍然每天给任彩怡电话,却再也没有问她是否介意。 自从那个老中医治好了李总的腰,自从上次那个不明不白的“相亲”之后,李总和白知行的关系越走越近,白知行出现在公司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两人喝喝茶,聊聊天,谈谈合作,仿佛已经成了莫逆之交。 李总大概应该跟白知行说好“相亲”的事就这么算了吧,白知行大概不会关心娱乐圈的这些小打小闹吧,任彩怡看着这位“世外高人”的身影,这么想。 隔天却看到新一期的《知行》杂志官网上破天荒的转载了叶晨枫与milky的新闻。 “《知行》也发这种消息吗?不像知行的作风。”任彩怡问白知行。 “《知行》也要跟上时代啊。”白知行从容地说。 “《知行》不是一向只做行业精英吗?” “李总要我捧一下,我愿意配合。” “哦。”任彩怡已经没有继续问下去的理由。 “配合你们宣传,你好像不太高兴?”白知行笑着说。 “怎么会,感谢还来不及呢。”任彩怡马上解释说:“难得大家都配合,多好。” 白知行看着她,也不再多说,对于上次相亲未果的事也只字未提。 杨玥把任彩怡拉来自己的家里,这是她和裴志新在公司附近租下的两居室。杨玥把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她和任彩怡在卧室聊天,裴志新依旧在另一个房间打着游戏。 杨玥把任彩怡当做客人一样招待,煮好咖啡,放好零食,俨然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同居生活。 “我开始有点羡慕你们这种老夫老妻的状态了。”任彩怡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杯。 “我才羡慕你,一把年纪了还能碰到这么浪漫的一个人一段情。”杨玥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我的生活也就这样了,你还有无限的可能。” “可能很快就梦醒了。”任彩怡若有所思地搅动着手里的咖啡。 “其实你是在乎那个绯闻的。” “但我知道那是假的。” “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又能怎样?最可怕的是连我自己都认为他们很般配。”任彩怡叹了口气。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我应该怎么说?” 其实杨玥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该鼓励任彩怡。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前,叶晨枫就是那个活在电视里的人,离她的生活好远。即使现在他走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生活,杨玥也依旧觉得不真实。 “你还需要我教你怎么说吗?你的男朋友,你应该看紧点,除非你真的觉得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明明就紧张的要死。任彩怡不愿意多想跟那个绯闻有关的一切,不想那一幅幅亲密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就准备一直这样试婚下去?”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难道要我去跟他求婚吗?” 杨玥看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房间里正在电脑前专心打怪的裴志新,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一样,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任彩怡说。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咖啡杯,各怀心事的品着手里的苦滋味。 带着一身的新闻点,叶晨枫杀青回来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任彩怡小心翼翼来到叶晨枫家里。依旧从门口的垫子下翻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钥匙孔,叶晨枫已经把门打开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一个多月未见,任彩怡有些小紧张。 任彩怡用手指了指门里,示意要进去。叶晨枫笑着点点头,闪开半扇门的距离让她进去,然后很快的关上门,转身背靠门站着,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任彩怡被他看的有些羞涩,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叶晨枫张开双臂,说:“过来!让我抱抱!” 任彩怡慢慢地走近他,钻进了他已张开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种触得到的感觉真好。 “想我吗?”叶晨枫亲吻着她的头发问。 “不想。” “可是我想你。” 任彩怡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偷偷地甜蜜地笑着。 “饿吗?”叶晨枫温柔地问。 “饿!” “去吃饭?” “好啊!” “日料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分头来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叶晨枫提前跟老板打好了招呼,老板延迟了关门的时间,还为他们留了那个最隐蔽的位置。老板娘依旧热情的招待他们:“以后没有地方约会就来我这里,我可以随时为你们清场,而且24小时开放。” “你救过老板的命啊?”任彩怡惊讶于老板和老板娘的慷慨与热情。 “你太现实了,难道就不能因为我招人喜欢吗。”叶晨枫骄傲地说。 “自恋!”任彩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觉得有道理。 “难道不是吗,估计也就只有你不把我当回事。”叶晨枫酸酸地说。 任彩怡知道他话里有话,只能故意沉默不回他,低头吃自己盘里的东西。 叶晨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仍为任彩怡夹着菜。总有那么一根敏感的神经,两个人都不想主动去碰触,却又总是回避不了。 回家的路上,叶晨枫牵着任彩怡的手,两个人都没有多少话,走到任彩怡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你想让我留下吗?”叶晨枫站在门口,等着任彩怡开口。 “你明天早上有工作吗?”一路上有些尴尬的气氛让任彩怡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有关系吗?” “我怕耽误你的工作。” “你想得真周到。”叶晨枫苦笑着说,“我明天确实有工作,只是要跟milky一起录节目。”叶晨枫故意提起那个名字。 “哦,那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任彩怡赌气地说。 “你吃醋了?”叶晨枫盯着任彩怡,期待她说出他想听的回答。 任彩怡不看他,倔强地说:“你工作我干嘛吃醋?姐姐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叶晨枫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我闹了那么大的桃色新闻,你都不问问我是真是假吗,小姐姐?” “我也算半个圈里人,我没那么幼稚。”任彩怡的故作平静地说。 “这么大方,那我跟milky怎样你都不生气?”叶晨枫步步紧逼。 “这不是你要的信任吗?”任彩怡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手臂却被他抓的生疼。 “是真的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叶晨枫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疼!”任彩怡用力甩开他的手,说:“你希望我怎么样?跟你哭闹,让你给我个交待?” 看到任彩怡手臂上的红肿,叶晨枫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舒缓了一下情绪,说:“我只希望你能适当地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哪怕是一点点的小醋意,我都能感受到你在乎我。” 任彩怡按着自己的手臂,提着一口气,不服气的说:“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我向来不是你想的那种小女生!” 她说的对,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小女生”,这一点叶晨枫一直知道。 他没有送她上楼,久别后的小聚以不欢而散收场。 19、无论在哪我都不怕 艺人不在拍戏的时候,公司总会比平常忙碌,忙着接待他们,忙着照顾他们,忙着把他们的日程排满。 叶晨枫和milky像约好了一样,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了公司里,出现在任彩怡的面前。从两人的打扮上看,应该是刚刚下了通告,还没来得及卸妆。这也是任彩怡第一次看见milky真人,瘦瘦小小的她穿着白色的卫衣,下配粉色的长裙,中分的长直发,巴掌大的脸天生为镜头而生,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有几分红楼梦里香菱那种让人一见犹怜的感觉,只是那不经意高高抬起的下巴又让人觉得又冷又傲。旁边的叶晨枫穿着合体的白色衬衣,9分浅灰色牛仔裤,两人看起来分外登对。经过任彩怡的工位时,叶晨枫毫不避讳的狠狠地盯着她,让她避之不及又心跳加速。 这一对“银幕情侣”是来跟李总开会的,李总让任彩怡一起参与会议的讨论。这段时间除了帮李总审看各个部门提交的文件,任彩怡也开始学着帮艺人看剧本、选剧本,今天开的一定是剧本会吧,任彩怡这么想。 跟着李总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看到对面已经在等待的叶晨枫和milky,当然还有主动上来迎接的温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把叶晨枫和工作连在一起,这感觉有些奇怪。对于任彩怡的出现,叶晨枫似乎也没什么心理准备。 简单的寒暄之后,温姐便先开腔,大力称赞叶晨枫和milky近期的的努力和成绩,自然也少不了肯定一下两人情侣形象的成功打造,把李总要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老头子有点尴尬,任彩怡把手里提前准备好的几个剧本梗概往李总面前一推,提示他可以进入下个议题了。 叶晨枫坐在对面,仍旧毫无顾忌的一直盯着面前的任彩怡,看着她跟着李总进来,又坐在他身边,各种事情都帮他打点的那么周到,心里有点憋火。温姐看出了叶晨枫的不对劲,咳了一声,说:“小叶,还有milky,你们俩应该谢谢公司,谢谢李总对你们的栽培,公司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们俩。”然后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叶晨枫。 叶晨枫没有刻意的转移视线,仍然看着对面,眼神在李总和任彩怡两人之间游走。“当然要谢,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公司的安排,不能让你们白费心。谢谢李总,也谢谢任老师,现在是不是得叫任总了。”叶晨枫的语气冷冷的。 “任总”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任彩怡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瞬间红了脸,心里想,这个幼稚鬼,又想出状况了。 温姐皱了皱眉,打岔道:“永远这么没正经!” “早就想来正式谢谢李总了,一直没有机会,找一天我请大家吃饭吧。”milky好像还没有感觉出气氛有什么不对,她轻声细语的说着,只对李总,至于任彩怡,根本不放在眼里。 任彩怡不说话,也不回应叶晨枫的眼神。李总这个老江湖也不是被人拍拍马屁就会得意忘形的,李总顺着他眼里两位小朋友的话说到:“要请客也是我来请啊,大家都是在为公司出力,小叶还为工作受了伤,有这么好的成绩我高兴的很。你们整个团队都很棒,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怎样让你们两个人都再往上走一走,最近我们发现了几个不错的剧本,演员嘛,还是要靠作品说话的,营销宣传只能是锦上添花。” 听了李总的话,任彩怡在心里为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次换成温姐尴尬了,自己最为骄傲的一笔业绩,在老板那却只是个不被肯定的锦上添花,瞬间气势减了大半。 李总手里拿个几个剧本梗概,基本都是任彩怡帮着挑出来的,自然也都是为叶晨枫挑选的。温姐大概的翻了几页,脸上流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叶晨枫也随意翻了一下,然后继续盯着任彩怡。 “这几个本子都不错,制作班底也好,大家看完了都说说意见。”李总说。 “我听公司的。”叶晨枫抢话说。 “我也相信李总的眼光。”milky附和着。 “这几个都是现代题材啊,我觉得不能总让小叶演这种太完美的角色,会审美疲劳的。”温姐首先提出了反对。 “我不这么认为。”任彩怡认真地说。“叶晨枫出道才短短几年,还没到转型的时候,而是应该巩固他现在的形象,做到极致。” “哎呦,彩怡也懂业务了。”温姐略带讽刺地说。 “近朱者赤,跟李总学习多年,听得多了,略懂!做不了什么大计划,但至少懂得一步一个台阶,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任彩怡毫不示弱地回答。 叶晨枫偷偷的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司里有人敢跟温姐这么说话。 “演员确实不该急着转型,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阿温,让彩怡把话说完。”李总跳出来力挺任彩怡,又让叶晨枫心里有点酸酸的。 “叶晨枫现在的在观众心中的形象是阳光,时尚,又有点酷的。粉丝就喜欢他拽拽的,话不多,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觉得这几年我们首先就要把他的这个荧幕形象做到极致,甚至连一些宣传照都要避免露齿大笑,等这个形象真的深入人心之后,再让他慢慢的“笑”,观众才会觉得原来他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先做外在,再引导观众去发觉内在,到那时,转型就是事半功倍的事了。现在强行转,什么类型的角色都接,只会让观众对他的定位觉得模糊,没有认同感。” 任彩怡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了,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大家都低着头看拿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没有人接话。 叶晨枫依旧执着的盯着任彩怡,任彩怡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却也有些冷,有些陌生,但不得不承认,他从心里认可她说的话。 温姐依旧沉默,也不再碰任彩怡递过来的剧本,任彩怡知道,她今天算是把温姐给得罪了,但又忍不住要说,她偷偷地回看了一眼对面的叶晨枫,清咳一声,然后低头整理自己手上的文件。 “怎么都不说话了?”李总深谙职场文化,知道温姐不发声,她团队里的人谁也不敢出来表态,而这恰好是他最讨厌的。“都不说话是因为都同意吗?”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温姐,温姐没有回应。 “公司付钱不是让你们来沉默的!”李总有些怒了。 叶晨枫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状态,milky在一旁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看着李总真的生气了,温姐象征性的又翻了翻手上的几个剧本介绍,笑着说:“名师出高徒,彩怡跟了李总这几年还真没少学东西。” “是啊,彩怡说的特别有道理。”她手下的人附和道。 “您别着急,老大”温姐对李总说,“他们不是不说话,等我们回去好好看看这几个剧本,一定好好地回复意见,我们都是为了艺人好,不能信口开河,说话得负责任。”温姐反击,任彩怡低头苦笑,李总也没有再多说,他自然知道,过多的维护任彩怡只会给她树敌。 回到办公桌前,想着温姐说的话,还有她一直臭臭的脸,任彩怡只觉得无奈,并不生气。有一点她从未怀疑过,温姐一直很重视叶晨枫,她对叶晨枫的用心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算一算,自己在这个公司已经做了快四年了,一直在李总的手下,没出过什么头,也没吃过什么亏,这种状态让任彩怡偶尔觉得窒息。几次动过辞职的念头,却始终没有提出。李总看起来拥有一切,却也算是独自在帝都打拼的人,对任彩怡亦师亦友,时常倾吐心事,又偶尔保护得像个父辈,这些都成为任彩怡决定走开的心理屏障。 温姐是两年前来到公司的,带着她的资源,她的人脉,还有她的团队,很快就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叶晨枫在她手上,李总起初是一点也不担心的,经历了受伤,绯闻炒作等一系列事情之后,再加上公司内部其他艺人组对于温姐把宣传资源全给了叶晨枫再三表示不满,这才让李总觉得是时候出面平衡一下局面了。 “帮我扛扛枪吧!”会议前,李总对任彩怡说。 被领导当枪使,并没有让任彩怡有任何抵触感,也许换个领导就会不一样吧,如果不是为了叶晨枫应该也会不一样吧。 “出来一下,我在楼后面的过道等你。”叶晨枫发来信息。不是问询,是命令。 任彩怡犹豫了一下,回复说:“好。”然后,穿上外套,贼一样地偷偷溜出办公室,确认没人跟着,钻进办公楼后面只有一米左右宽的过道里。 叶晨枫早已等在那里。 他脱下了刚才会议上的白衬衫,换上了纯黑色的帽衫,帽子戴在头上,低着头背靠墙面站着,走进了才发现他在抽烟。 任彩怡走到他旁边,也贴墙站着,没有说话。一阵冷风吹过来,把叶晨枫手里的烟灰吹到她面前,任彩怡清咳两声,叶晨枫马上把熄灭,转身走到过道口的垃圾桶旁,把剩余的大半根扔了进去。 走回来,站到了任彩怡的对面,狭长的过道,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半米。 “原来你也会抽烟。”任彩怡说。 “不喜欢我抽烟?不喜欢就说出来!” “还好,第一次知道而已。”任彩怡闻得到他身上的烟味,这应该不是今天第一支了。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希望以后不会让你太惊讶。”叶晨枫淡淡地说。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是来恭喜你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那么能辩论,看起来马上就要升职了。”叶晨枫向前探了探身子,靠任彩怡更近了些,“果然是李老大的好助手。” “幼稚!”任彩怡一动不动。 “我特别不喜欢你说这两个字!”叶晨枫又靠近些,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任彩怡的额头。 任彩怡能感觉到他眼睛里有怒火,她向后贴紧墙壁,说:“这是在公司。” 叶晨枫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刚才在会议室我也没有害怕。” “我们晚上再说吧,下班我去找你。”任彩怡慢慢的把身子从他的压迫中抽离出来。 叶晨枫没有阻拦她,冷冷的说:“不用了,晚上我有事。”他转头擦过任彩怡的身边,径直向过道口走去。 此刻任彩怡觉得自己特别无趣,不能又这样不欢而散,“你生气了?”她怯怯地问。 叶晨枫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晚上我电话你?”任彩怡看着他的背影,追问。 而他一直沉默,最终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这一次他应该真的要走掉了吧,一定是自己在会上说的太多了,没跟他提前打招呼,他应该不会预料到原来任彩怡对他的工作有这么多意见。任彩怡做了老板的枪,打中的是叶晨枫的心。 20、酒壮怂人胆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已经给叶晨枫打了六个电话,他都没有应答,应该还在忙吧,或者还在生气。任彩怡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支笔,学着他抽烟的样子叼在嘴里,其实他抽烟的时候挺帅的,想到这些,任彩怡竟然笑了。她放下笔,跑进厨房的柜子翻出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气泡酒,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壮怂人胆,她想试试。 酒已经没有气泡了,只剩下酸涩的味道。不知不觉已经两杯下肚,却没有任何醉的感觉,原来酒跟人一样,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无味又无趣。如果现在身边真的有烟,任彩怡应该也愿意点一根尝尝吧,这个胆量她还是有的。盯着空空的酒杯,叶晨枫抽烟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只是这一次,他突然间抬头,张开双臂,对着任彩怡温柔的笑着。任彩怡也笑了,慢慢向他的怀抱走去……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让任彩怡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午夜12点了,一定是叶晨枫,从不打招呼,这是他的作风。 任彩怡迅速地起身,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冲去开门,而站在她眼前的并不是叶晨枫,是林超。 “他果然没记错你家地址。”林超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林超的出现让任彩怡惊讶,自从上次录音棚相识后,她与他的接触并不多,甚至都没有存他的电话。 “你也太大胆了,大半夜的,也不确认下门外是谁,就敢开门啊。” “我以为……” “以为是小叶!”林超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真把他给你送来了。”说完顺势指了指门外的墙角,披着厚厚的黑色外套的叶晨枫瘫坐在地上,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任彩怡这才意识到,整个走廊里已经满是酒精的味道。 任彩怡走出门,一步跨到叶晨枫面前,用手抬了抬遮在他脸上的帽檐,叶晨枫已经是昏睡状态,脸颊通红,呼吸沉重,一身的酒味。 “本来想把他拖回我家,可他死活不让,迷迷糊糊的给我指路,我猜肯定是要来找你,果然没错,醉成这样,地址倒是记得清楚。”林超似乎很是清醒,站在任彩怡的身后,坏笑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本来就扎眼的两个人,还公然醉在大街上,也不怕被盯上。”任彩怡又气又无奈,转头小声的对林超说。 “我可没醉,你家这位我是实在拉不住,为了隐蔽他,我连自己的外套都给他穿上了。”林超急着撇清,任彩怡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再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叶晨枫,身上果然穿着两层外套,而身后的林超已经冻得在搓手了。 “不好意思,话说重了,”任彩怡示意林超帮忙把叶晨枫扶进门,“外面冷,进屋吧,你们都别冻着。” 林超把叶晨枫扛进门,重重地扔在沙发上,等任彩怡关上门后提高嗓门说:“你小子赶紧醒醒,吵着闹着来找人家,现在又怂了,就知道睡,起来该干嘛干嘛?” “他现在还能干嘛!”任彩怡帮林超倒了杯热水,说:“抽烟喝酒,就差打架了。” “抽烟喝酒不可怕,抽闷烟,喝闷酒才可怕,我的意思你懂得。” 林超的话说在了任彩怡的心上,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里,脸色已经由刚才的通红慢慢变白的男人,“我懂!”此刻,任彩怡只说得出这两个字。 “那就多说点,我这兄弟一根筋,认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坚持,除非对方是混蛋。不过,如果真遇上混蛋,他要打架我也不会拦着他。”林超说的斩钉截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任彩怡。 任彩怡没有回避,看来自己已经被当成混蛋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冤,心里反而对林超多了一份感激,感激他给自己的当头一棒,把她从混蛋的路上拉了回来。“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混蛋近他的身,你放心吧。” 听了任彩怡的话,林超放松下来,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话说重了,你也别介意。不早了,人送到,我走了!你们俩本来就聚少离多,人在的时候就多腻一会儿,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任彩怡没有留他,并把叶晨枫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还给他。送林超出了门,任彩怡马上找了一条毯子给叶晨枫盖上。叶晨枫身上的酒味特别冲,任彩怡把他身上脏脏的外衣都脱了下来,扔进洗衣机,又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细心的把他的脸和手都擦干净。叶晨枫的脸色渐渐变得正常,呼吸也缓了下来。任彩怡帮他整理好身上的毯子后,贴着沙发坐在地上。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叶晨枫睡在她的沙发上了,他总是不请自来,每次来都像带着一盆火,那么炽热,又那么耀眼,躲也躲不掉。上一次看他的睡脸还是在叶晨枫的公寓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好看,好看到像是在电视里,好看到让任彩怡不敢正视他太久。 “难得回来,喝酒也不叫上我,换我等了你一晚上,不过,我知道我活该。”任彩怡背对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林超什么意思,我不是混蛋,但是我最近的表现挺混蛋的,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你要什么,我其实都知道,我就是不想承认而已,我就是这么怂!我比你想的怂多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混蛋。” 叶晨枫继续昏睡,这一觉应该会到天亮吧,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又偷偷走掉。任彩怡拿起刚才打开的气泡酒,继续给自己壮胆。 “我不喜欢喝酒,不是怕醉,是怕自己喝了酒之后就不怂了,怕自己胆子大了干出一些不是我这个年龄该干的事。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比你大那么多,这个差距不是你一句不在乎就能抹去的,至少在我心里抹不去。” 任彩怡大口大口地喝着,却依然喝不出酒的味道。 “年龄越大,胆子就越小,小到做事情必须要提前计划,而你的出现并不在我的计划里,超出我所有的想象,所以我怕了,觉得好多事情都要失控了。我开始变得不自信,患得患失,怕自己稍有不对就会失去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想说的忍回去,想要的不敢抢,你不在的时候,我觉得抓不住你,在的时候,我又不敢抓得太紧,明明很想你,明明吃醋,明明很介意,非要装清高,特别怕自己表现的像不成熟的小女孩一样,特别怕做不到你心里的那个我,我真是怂透了!” 任彩怡越说越觉得生气,气自己不争气,气手里的酒没有作用,总觉得心里还有好多话,不知要如何说。索性拿起酒瓶子仰头直接喝,如果能跟他一样醉倒才好。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来,强行夺下了她手里的酒瓶,任彩怡惊地回头,叶晨枫已经镇定自若的坐在了她身后的沙发上,一副完全清醒的样子。 “我不允许你醉酒!”叶晨枫命令地说,“你以为这样就不怂了吗?” 任彩怡愣了许久,缓过神,转身站起来,喊道:“你耍我!”只觉眼前一黑,头一晕,瘫软在地上,这种后知后觉的酒劲来的毫无预兆,无处可逃。 叶晨枫从沙发上窜起来,用手臂挡在任彩怡后脑上,防止她碰到桌角。 任彩怡推开他的手臂,说:“你耍我,你根本没醉!” “我醉了,只不过刚才林超把我扔沙发上的时候醒了而已,这小子出手太重,我脑袋现在还嗡嗡的呢。”叶晨枫装腔作势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可怜巴巴地说。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任彩怡问。 叶晨枫低头偷笑,默认。 “啊!”任彩怡瞬间红了脸,她用手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叶晨枫拉起任彩怡的双手,坐在任彩怡的对面,说:“不丢人,你不是本来就要说给我听得吗?” 任彩怡把脸撇向一边,仍不看他。“谁要说给你听啊!我以为你睡着了。” 叶晨枫双手托起任彩怡的脸颊,强行把她的视线转向自己,看着任彩怡夹杂着醉意与害羞的脸,说:“我要你说给我听!这是我最想听你说的话!我以为我根本没机会听到,我甚至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无法想象我现在有多高兴。” 任彩怡红着脸看着叶晨枫,叶晨枫的眼睛闪着光,放在任彩怡双颊上的的手也是滚烫的。任彩怡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低声地说:“对不起,我太怂了,太差劲了。” “我会让你勇敢起来的,只要你不放开我。”叶晨枫把任彩怡拥进怀中,紧紧地抱着,任彩怡也紧紧地回抱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任彩怡似乎有话要说,叶晨枫听到了胸口前嘟嘟囔囔的声音。 “你在说话吗?” “我想问……”任彩怡慢慢抬起头,轻轻地说:“你跟那个milky真的……?” “真的是假的!”叶晨枫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哦!”任彩怡斜眼不看他,故意做出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哦什么哦?你明明知道我是故意气你的。” “你现在成功了,是不是特别开心?” “有那么一丝丝吧!”叶晨枫摸着自己的下巴,坏坏地笑着。“你吃醋的样子,深得朕的心意。” “有什么用,你们那么般配,说不定哪天就假戏真做了。” “她也许真的爱上我,谁让我这么有魅力。但我绝对不会喜欢她!她在我眼里是没有……”叶晨枫还没说完,就被任彩怡抢了话。 “那可说不定!”任彩怡做出傲娇的样子,酸酸地说:“你们演员都有两幅面孔,说的话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叶晨枫眼睛一亮,他贴紧任彩怡,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不留一丝让她挣脱的余地,说:“那我就不说话!” “你想干嘛?”任彩怡挣扎了两下,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叶晨枫把任彩怡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侧躺在她的身边。任彩怡没有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你不反抗?”叶晨枫温柔地问。他的眼神渴望又深情,他在等她的许可。 “我为什么要反抗?”任彩怡能感觉到他在发抖,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也想知道什么是真的!” 叶晨枫沉默不语,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定了定神,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叶晨枫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 任彩怡看出了他的紧张,她轻轻转头,亲吻他的脸,说:“我也是真的!” 叶晨枫的热情被这一吻彻底点燃,他像得到许可的猛兽般,覆压在她身上,野蛮地将她身上的纽扣全部解开,唇舌霸道又温柔的攻占着她的全部。任彩怡彻底沦陷在他的烈焰之中,体会着他努力想要给她的真。 这一夜,任彩怡既满足了他的心,也满足了他的人。 21、不好意思,你被扫地出门了 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想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才意识到,身边的叶晨枫仍在沉睡中。他侧着身,脸颊贴着任彩怡的额头,一只胳膊放在任彩怡的脖颈下,另一只紧紧圈住她的身体。任彩怡不敢大动,也享受这样被他抱住的感觉。仰头看了看他的睡脸,又看了看两个人都赤裸的身体,眼前浮现出昨晚所有的缠绵,任彩怡害羞的想钻进被窝里。 叶晨枫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没有抽回自己被压着的胳膊,只是离开一点距离,眼睛盯着任彩怡看,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像把小扇子,眸子里笼罩着一层雾气,湿漉漉的。任彩怡的脸红了,低头说了声:“早。”,叶晨枫又紧紧搂过她,沉默半晌,说:“早。” 任彩怡伏在他的胸口,仿佛听到叶晨枫噗通噗通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能一直这样,真好。 “不想工作了,好想退出娱乐圈啊。”叶晨枫懒懒地说。 “胡说!”任彩怡揪起他的耳朵,霸道地说:“我男朋友是个明星,我还没享受到特殊待遇呢,不许退出。” 叶晨枫笑了,摸摸任彩怡的头说:“乖,算你识相,你等着,等我变成巨星的那一天,我就告诉全世界,你就是我的女人,让你有十足的面子。” “好好好,我等着。”任彩怡甜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叶晨枫的手机闪个不停,他不情愿拿起他,果然已有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 看到他的表情慢慢沉下来,任彩怡缓缓的从他怀抱里退脱出来,耸耸肩,说:“快回去吧,他们一定找你找疯了,再找不到估计要开发布会了。” 叶晨枫没有再说什么,他收起手机,起身坐在床上,准备穿衣服。任彩怡则不好意思用被子蒙住眼睛,不去看他。整装完毕,叶晨枫又回头拽开任彩怡脸上的遮挡,狠狠地覆上她的唇,霸道地亲吻着她,许久后才不舍得分开,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好嘞,巨星!”任彩怡微笑点头,看着他推门出去。 门轻轻被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宁静,叶晨枫的笑容和气息仿佛仍在空气里流淌,任彩怡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空荡荡的。 突然,门又被打开,探出叶晨枫的脸,他嘻嘻笑着,脸上的酒窝里荡漾着一朵花似的:“不要太想我哦!这回真的走了!”。 任彩怡被吓了一跳,她仿佛心事被看穿一般,不好意思的立刻又拿被子盖住了脸,伸出一只手冲他摆了摆,闷闷的说:“快走,不送!” “好嘞!”叶晨枫干脆抛了一个飞吻过来,这一回,门再次被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任彩怡再次抬起头来,听到了客厅的关门声,等着屋里真正的安静下来,这一次他真的走了,只是一闭上眼,昨夜叶晨枫的吻,便浮现在眼前,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精的淡淡青草味,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他迷幻且渴望的眼神,这一切都让任彩怡心跳加速,不能自己。 一阵“懒虫起床”的声音响起,任彩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拿起闹钟摁了下去,一看,都已经早上7点钟了,于是,把信马由缰的那个自己强行从脑海中拉回来,快速洗漱,准备上班去。 回到家里,回想着昨晚任彩怡的甜蜜和体温,看着自己那毫无生气的房间,叶晨枫突然觉得有些孤单。不情愿地回了温姐的电话,“能不能不要连环夺命call啊!”通话自然是以不欢而散为结果,温姐应该很快就杀过来了吧,好想躲起来,又不知要躲去哪里,其实叶晨枫从来也没觉得这个公寓是自己的家,公司选的地方,公司付的房租,团队的工作人员可以不打招呼随时出入,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当初坚持要从英国逃回来的目的。 想到这里,叶晨枫突然决定要再往前进一步,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收拾了起来,今天并没有工作安排,一定要赶在其他人闯入之前“消失”,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整理好自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她应该会收留自己吧,他站在镜子前,一脸自信的表情。 不打招呼这件事,任彩怡大概也习惯了吧。下班回到家,叶晨枫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她的卧室了,他的行李箱也老老实实躺在床旁边。 看到按时回家的任彩怡,叶晨枫兴奋的从床上弹起来,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臂,说:“下班就回家,乖!来,让巨星哥哥抱抱。” 任彩怡依旧淡定的站在门边,伸出手挡在他胸前,然后悠悠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拿了我家的钥匙?” “你家餐桌上的茶盘里有一把备用钥匙了,我们演员就是这么善于观察生活。”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把它拿走了?” “嗯,你要收回吗?” “我收的回来吗?” “显然不可能。” “所以,拿走我的钥匙,要还我一个行李箱吗?”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果然没想错,任彩怡手顶着他,慢慢把他推到行李边,依旧笑着说:“特别惊喜!十分意外!但是,不接受!” 任彩怡的拒绝倒是真的给了叶晨枫一个惊喜:“为什么,不收留我吗?” 任彩怡没有回答,她走到床边拉起他的行李箱,一直拖到了客厅里。叶晨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自己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他跟到客厅里,一把抢过任彩怡手里的行李箱,故意叫嚣着说:“这是要干嘛?这么不给面子啊。” 任彩怡也不示弱,回击道:“你不但偷了我钥匙,还肆意私闯民宅,还要我给面子,我也一把年纪了,我不要面子啊!” “要面子也不能不负责任啊!”叶晨枫说的理直气壮。 任彩怡一愣:“负……责任?什么责任?”接着便羞红了脸 看到任彩宜的表情,叶晨枫突然得意了起来,他放开行李,一步步靠近任彩怡,叶晨枫的表情坏坏的,把任彩怡慢慢地逼进了客厅的一角,然后贴近她的脸,近的几乎与她鼻尖碰鼻尖,挑衅的说:“怎么,占有了我的身体,不需要负责吗?” 听了这句话,原本有点害羞的任彩怡笑了,她用手捏了捏叶晨枫的脸,说:“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还要女人对你负责,难道不应该是你来负责吗?” 叶晨枫抓住任彩怡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恳切的说:“我就是来负责的啊!” 任彩怡微微一笑,慢慢抽回了被他拉着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说:“负责的方式有很多,能不能用点更高级的方法。” “怎么不高级了,难道你不想每天都看到我吗?” 任彩怡故作沉思状:“想倒是想!但是,我更想你赶紧成为巨星。加油,少年!”说完,一低身,从他的圈住的角落逃了出来。 “不耽误啊,安家才能立业,这个道理你不懂啊!”看着任彩怡一点也不买自己的帐,叶晨枫开始追着她满屋子逛。 “怎么不耽误,难道要让你的工作人员每次来我家接你出工吗?” 听了任彩怡的话,叶晨枫沉默了。 “还没想好吧,那就回去好好想想。”任彩怡似乎知道自己的理智又一次浇灭了他的热情,马上回头安抚拍拍他的脸。 “那你会等我吗?”叶晨枫问。 “等你什么,等你负责吗?” “等我真正的可以毫无负担的对你负责任。” “我会等!”看到叶晨枫的嘴角刚刚开始上扬,任彩怡又说:“不过,姐姐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等太久。”说完便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我努力!过程中无论有什么阻碍,你都要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一直在。” 任彩怡抱住叶晨枫,认真的说:“我相信你,一直信!” 叶晨枫“拎包入住”的打算落空了,但心里却有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当他把行李原封不动的又拖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果然温姐已经杀过来了,看着桌边空着的几罐饮料瓶子,大概她已经等了自己许久。 叶晨枫也没多说什么,他当着温姐的面,打开行李箱,把打包的衣服一件件的又放回了衣柜里。 “这是干什么?离家出走,没地方去,所以又回来了?”温姐调侃的说。 “是啊!没人敢收留我。” “算她懂事!” 叶晨枫不看她也不回答,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过,你胆子也是太大了,你的事都跟她说明白了吗?她理解你吗?她原谅你吗?这么冒然地就想跟人家同居,不怕自己会露馅吗?” “怕什么,我早晚会说的!”叶晨枫一句话顶过来,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相信他。 大概是觉这事态的发展自己也有点hold不住了,温姐这一次反而特别沉着,语重心长起来:“小叶,我可以不干涉你的私生活,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你在做什么决定之前,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在哪,在做什么,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怎么帮你解决,在国内,我也算你半个监护人,你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都无法跟你妈妈交代。” 温姐不再用强势的语气,而是以家长的态度来规劝,这让叶晨枫稍稍放下了戒备。他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到温姐的身边,像个渴求大人理解的孩子一样,说:“姐,你说的我都懂,知道你为我操的心,有时候我太任性,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回来到底为了什么,我不是为了什么音乐梦想,也不是为了当什么大明星。当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很珍惜,珍惜现在身边的一切。所以,你不用总是那么担心我,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不理工作,而且以后能报备的我一定跟你报备。” 温姐的心也更加软下来,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如此执着,却又无奈无法真的放他随心所欲,“哎,希望你真的懂才好。” “懂,这份默契我们姐弟还是有的。”叶晨枫搂着温姐的肩膀,笑的很踏实。 22、向前辈致敬 圈里行雾,圈外看花,叶晨枫和milky的cp打造依旧按计划进行着,给媒体看,给观众看。公司安排两人参加国内最火的一档真人秀节目,希望借助他们的荧幕情侣档形象借机宣传新剧。 叶晨枫答应了温姐,该做的事情不会耽误,他微信任彩怡:我可真的去了啊! 任彩怡回复:去吧!我不看就是了。 叶晨枫:该吃醋就吃,别忍着。 任彩怡:放心,懂事归懂事,醋,我还是要吃的。 叶晨枫满意的关上手机,坐在自己的保姆车上,傻笑着,他想,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吧。 节目的拍摄现场,milky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和短裤,长发精心编成了小辫子斜在耳畔,看上去清爽自然,青春靓丽。叶晨枫则是一贯的简约风格,黑色的短袖上衣上绣着一根白色的羽毛,他的心情很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 主持人显然注意到了叶晨枫的心情不错,于是,趁机发问:“小叶子心情不错,是因为和milky一起上节目的原因吗?” 一旁的milky保持着甜美的微笑,紧张地等待着叶晨枫的回答,不知他是否还会像上次一样给面子。 叶晨枫则傻笑着说:“是吗,心情好,有这么明显吗?”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还好没有当中否认,milky也稍稍放下心来。 主持人则是一副不套出点新闻话题来就不罢休的态势,继续问道:“两人今天的打扮都很养眼,看起来很有cp感,你们对对方今天的穿着打扮还满意吗?请互相点评一下可以吗?” milky先回答说:“当然满意啊,晨枫哥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主持人继续打趣说:“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小叶子呢,对milky今天的装扮满意吗?” milky又高度警觉了起来,叶晨枫没有马上回答,也并没有看身边的milky,他只是傻傻的笑着,在主持人的又一次追问下,才仿佛缓过神来淡定地说:“不错啊,不过,我喜欢的女孩还是因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时不时扎个马尾什么的最好。” 顿时,台上台下一片口哨声,milky今天的头发染了栗色,而且是卷发。 这种直接打脸的行为让台上台下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措手不及。milky尴尬地站在那里,主持人连忙救场:“您这是在向华仔致敬吗?” 叶晨枫好像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他转头看了看身边已被气的嘴唇发白的milky,和台下交头接耳的工作人员,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故意压低声音,说:“哈哈,是吧,我只是说大部分人可能都喜欢长黑发的女孩,milky以前也是黑发啊。” milky只能尴尬的配合着说:“是啊,晨枫哥记性真好。” 很快,叶晨枫喜欢女孩子留黑长直的消息登上热搜第一名,下了节目,温姐的电话就来了:“我还以为上次我们聊完,你就可以让我省点心了。现在无数电话打过来,各路人马都想采访你,我的头都快大了,公司那边也在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晨枫自然不想把任彩怡牵扯进来,他打着哈哈笑道:“就是向前辈致敬啊,一个节目而已,这叫综艺感,上了热搜你们应该高兴啊。” 温姐呵呵了两声,说:“你当我是傻子啊,致敬!是啊,省了买热搜的钱了,希望老板能看在钱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哎呀,我肚子疼,拉个屎行不行啊?”叶晨枫装傻。 温姐无奈地笑了,叮嘱道:“你和milky的cp策略没有几轮了,你再忍忍吧,而且,别怪我没有提醒你,milky也不是简单的货色,公开场合面子还是要给的,私下里我也没让你跟她过多来往。” 叶晨枫“啊呦”怪叫一声,说:“知道了,我的姐,我到男厕所了,你要继续听声音吗?”,温姐嗔怪道:“哎,无聊!”然后,挂了电话。 叶晨枫躲在卫生间里给任彩怡发微信:我可能又犯错误了,你可别骂我。 任彩怡回复:滚回来给我解释清楚,坦白从宽。 叶晨枫:好嘞! 收好手机放在包里,任彩怡准备下班,就听一个清脆又娇滴滴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彩怡姐,下班了吗?”,任彩怡抬头一看,竟然是milky。 任彩怡和milky虽然都在同一公司,可是,基本算是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她应该是刚刚结束跟叶晨枫一起的通告吧,任彩怡努力牵动着嘴角向上扬起,给milky了一个笑容,轻声问:“马上就下班了,有事吗?”。 “太巧了,我们顺路,一起走吧,还可以聊会天。”milky跳跳的笑着,眼神里却闪而过复杂内容,她的声音虽柔和却不容拒绝。 不知为什么,任彩怡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也没来得及想自己跟她是不是真的顺路,便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顺从地拿起包包跟着milky走出了公司,径直上了她的车。 milky的车子不快不慢地在路上行驶着,两人好像都没有在乎车子到底要开向什么地方,车里一阵死寂,任彩怡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这样一直不说话,很尴尬。总该说点什么吧,还没来得及开口,milky就抢先发出了感慨:“彩怡姐,你的头发又黑有亮,真好看,一定常常护理吧?” “啊!没有啊。只是很少折腾它而已。”这客套的开场白搞得任彩怡一脸茫然。 milky突然在路边的隐蔽处停了车,这让任采怡更加紧张起来,“彩怡姐,其实,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任彩怡直觉到,milky所说的事情可能跟刚才叶晨枫提到的那个“错误”有关,想到这些,她镇定了一下自己。“客气了,有什么能帮你的?” “彩怡姐聪慧过人,又是李总的得力助手,我呢,是晚辈,这个忙还真的只能你来帮。”milky脆生生地笑着,红唇轻启,音色娇柔。 把李总都搬出来了,她想说什么,任彩怡心里也差不多有点数了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milky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又打开手机,开始放一段视频。随着视频的开展,任彩怡的心咕咚一声,不安起来。 视频上是一个小区,叶晨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他戴着墨镜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身手敏捷地从墙上翻过去,很快,任彩怡家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画面又转换到第二天早上,叶晨枫从小区的大门安然走出来,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尽管叶晨枫全副武装,可是,熟悉他的人,都会一眼就认出是他。 任彩怡定了定神,镇静的说:“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milky眉毛一挑,说:“姐,你是笑话我的人拍的视频不清楚是吧,嗯,的确是,我臭骂了他们一顿呢。不过,还有照片啊,就是这些,瞧瞧吧!”说着,一叠照片推到任彩怡的面前。 从一开始,任彩怡就知道,总有一天,她和叶晨枫的事会被别人知道。只是,她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呢。”任彩怡微微一笑,强装淡定,没有辩解 milky呵呵呵笑着说:“彩怡姐,你真爽快。我只不过是刚出道的新人,借着他的东风让自己人气上升一下而已,过阵子,大家一拍两散,随便他是喜欢黑长直还是喜欢黑猩猩,都不关我的事。而且,粉丝都认定我和叶晨枫是情侣,如果这段视频和照片不小心被谁给发到网上的话,劈腿的那个人会不会遭到大家的谴责就真不得而知了,谁知道呢,也许他运气好,粉丝都不介意他是渣男哦?” milky的声音柔柔的,语调却时高时低,问题的厉害关键都说到位了。听完她的话,任彩怡莞尔一笑,心想,原来现在的小女生已经都这么厉害了,想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就跟个傻子一样。“所以,你是想让我劝劝叶晨枫,让他好好跟你演完这场戏吗?”任彩怡问。 “我想,我这个诉求应该不过分吧,彩怡姐既然跟枫哥关系这么特别,我也不是那种非要破坏人家的人,只是特殊时期,求姐姐让枫哥多多配合,多多给妹妹留面子就好。”milky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完便抓住了一旁任彩怡的手,特别真诚的看着她。 任彩怡被她的行为惊了一下,比起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状态来说,此刻milky的小可怜状更让任彩怡不舒服。 抽回自己被抓着的手,任彩怡微微笑着说:“对不起,我想我可能帮不了你。” milky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milky问。 “首先,我不认为你找人跟踪偷拍是对的,不管你拍到什么,我都有权利鄙视这种行为;第二,不管我跟叶晨枫是什么关系,他的工作我不会干涉,他愿意配合那就去,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勉强他,他有他的自由,他有他的选择;第三,如果你真的把偷拍的东西散播出去,我会跟他一起来面对,因为我知道,他宁愿我跟他并肩作战,也不希望我是那个跟别人一起勉强他“配合”的人。” milky一字一句的听任彩怡说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收起自己的小可怜状态,对任彩怡说:“你承认你们的关系了是吗?你的回答是认真的吗?” 任彩怡轻蔑的一笑,说:“我有必要跟你承认或否认什么吗?对不起,我觉得我该下车了,想必今天你也不是真的跟我顺路。”说完,便拿起自己的包,开了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milky的视野。 对于milky来说,这大概是最糟糕的一天的吧,她仍愣愣地坐在车里,两腿僵直,好像已经忘了怎么发动车子,手里紧紧握着那几张照片,不甘心的样子。 23、谁没年轻过,你老过吗? 任彩怡浑身乏力,两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milky突然的摊牌,让她始料未及,但任彩怡的应对却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哪来勇气就这么认下啦,如果再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她是不是就害怕,就退缩了。想着想着,灵魂像是飘过数十年的光阴,回到从前:那时,在那个小城市,她是邻居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父母和睦,家庭幸福。只是,世事不由人…… “唉!”她长叹一声,心想,如果不是当年那次意外,自己也定会如爸妈期望的一样,考上好大学,工作和感情都更平淡更稳定,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七七八八地又瞎想了一阵子,干脆在电饭锅里添水,放一点米,开始熬粥,心想:吃饱了再战,那些小女生们,姐姐我没有在怕的。 小米粥的清香在小小的屋子里四处飘荡,任彩怡从冰箱里拿出仅存的食物,开始一个人吃饭。吃完饭,又继续躺回床上,藏着满怀的心事,竟然昏沉沉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在自己的脸上印上一个吻,对方的唇轻柔又炙热,这一吻让任彩怡放松了紧绷着的线条,她四肢舒展地翻了个身,不料,右面的脸颊上又被那股熟悉的气息包围,她一惊,醒了,叶晨枫从身后拥着她,坏坏的问:“这么早就睡了,做什么美梦呢?”。 其实分开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却像跨越千山万水,只怕一松手,就再也不见。任彩怡自然不会告诉叶晨枫关于milky的事情,她翻身主动抱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叶晨枫的周身散发出炙热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青草味窜进鼻孔,任彩怡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咽了一口唾液,说:“是啊,春梦了无痕!” “哦,那我陪你继续?”说着便钻进任彩怡的被窝。 “你饿吗?”任彩怡突然问。 “饿!饿得可以把你吃下去。”叶晨枫的嘴角露出孩子气坏坏的笑容,任彩怡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起身拉着他径直到厨房,看到锅里还在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叶晨枫随即发出一声赞叹,“呀,我正想喝小米粥,深得朕心啊,爱妃!” 任彩怡呵呵笑,说:“清粥小菜,专治油嘴滑舌!” 叶晨枫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 看着他的吃相,任彩怡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人跟荧屏上那个万众瞩目的偶像联系在一起,但是又觉得眼前这个有烟火气的男人才真真好过别人眼中那个光芒四射的他。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说:“我已经知道你今天犯下的大错是什么了。” 叶晨枫缓缓回头,眼神里有一丝期盼而过,问:“那你要骂我吗?” 下了节目,各路人马的问询让他头疼不已,可是,只要一想到任彩怡,他的心头仍旧甜蜜不已。 任彩怡轻叹一声,说:“我骂你有用吗?” “没用!”叶晨枫拉起她得手坚定地说。 “所以,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任彩怡甜甜地笑着。 叶晨枫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又悠悠的说:“懂事!不过,你是不是有件事也要跟我说一下?” “我有什么事?”莫非他又听了什么八卦,任彩怡想。 “李总为你安排相亲的事啊?”叶晨枫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是真的有一些嫉妒和不爽。 任彩怡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不清楚是谁把李总刻意安排自己和白知行相识的事情告诉叶晨枫的,她情不自禁地分辩道:“什么相亲?绝对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昏暗的灯光中,叶晨枫的眸子里轮转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又喝了一口粥,淡淡地说:“是吗?” 任彩怡坐直身体,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说:“爱信不信!” “哦,我好像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去参加一个相亲局,原来是真的,听说对方还是个大人物吧?””叶晨枫仍然故意摆出一副质问的状态,今天第一次身旁工作人员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有点想爆炸,还好温姐在一旁拉住了他。 “干嘛?好像今天犯错的人是你吧,怎么换你质问起我来了。”任彩怡的心情也有点不好了。 “我女朋友,挂着单身的招牌,被安排相亲,我问问都不行啊?”叶晨枫不悦的语气,反问道。 “有些事,当故事听听就算了,要不要这么当真啊,小朋友!”任彩怡知道他吃醋了,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叶晨枫放下手礼的碗,气鼓鼓的说:“我就是想听你说一句:我才不会喜欢那个老家伙,不行吗?” 叶晨枫的这句话让任彩怡觉得莫名好笑:“我为什么要那么说人家,你年轻,了不起啊,谁没年轻过,你老过吗?”叶晨枫还没找到反驳的话语,又被任彩怡抢道:“我也是老人家,有本事你别喜欢我啊!” “我喜欢是我的事,你不行,你只能喜欢我!” “你……幼稚!” “你又这么说我!” “对,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任彩怡没有退让,她明明没有做错,一定要说年龄,反而更加磕到她的心坎上。 叶晨枫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在醋意的支配下,他也倔强了起来,说:“我说他老,你生气了吗?” 这句话才是真的惹恼了任彩怡,她一把夺过叶晨枫面前的碗,说:“太可笑了。对,我是生气了,你走吧,别喝我的粥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做的饭,不合你们小年轻的胃口。” 叶晨枫先是一惊,他知道自己踩到雷了,但却不知道到底是哪来的一股气堵在那里,本来今天在节目上呛了那些“安排”,感觉特别舒畅,回来还想讨个好,可当他听到大家都在谈论任彩怡跟一个媒体大佬相了亲的事情后,心情又瞬间down到谷底,内心那个一直不知怎么启口的秘密也一直折磨着他,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 叶晨枫赌气的站起身来,说:“不吃就不吃,走就走。” 他眼眸深处似乎含着一块冰,通过目光就凉嗖嗖地朝着任彩怡飞驰过来,他走向门口,慢慢地穿好鞋,他等着任彩怡走过来拦住他,可是直到他走了出去,关上了门,也没等来任彩怡的一句话。 听到了关门声,任彩怡坐下来,自言自语地说:“任彩怡啊任彩怡,你一个快奔三的认了,怎么会跟他这种小孩吵这么幼稚的架,丢不丢人啊!你就不能让着他吗?”转念又一想,不对,他没尊老,凭什么自己要爱幼!任彩怡拿起他的碗,把碗里剩下的粥一下子倒在了垃圾桶里,心想,小屁孩,肯定不到一秒钟就又回来了。不料,一切旋即恢复到静默的状态中,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叶晨枫真的没有再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叶晨枫,milky手里掌握了照片和视频,但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依他的脾气,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任彩怡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拿起手机给叶晨枫发了一条信息:我觉得我们的事应该有人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叶晨枫回复:知道就知道,我就是你的正牌男友,早晚让他们知道。 任彩怡看着手机,哭笑不得。 24、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杨玥约任彩怡下班后一起逛街,这倒是奇怪了,自从和裴志新同居以后,这姑娘很快适应了二人世界,每天在柴米油盐里忙忙碌碌,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约任彩怡聚会了。 “真不愧是好姐们儿,我正想你呢,你就约我了!”任彩怡咯咯笑。 杨玥嘿嘿两声:“必须的啊,你们家叶晨枫在电视节目上公开对你示爱,简直让一帮女人要妒忌疯了!我一定要和你八卦一下这件事儿,哈哈哈!” 提起叶晨枫,任彩怡马上蔫了,她怏怏地回答:“见面说吧。” 从卫生间回到工位上,李总的办公室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李总和白知行走了出来。 白知行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衬衫,深沉又带一点妖艳。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不知道。任彩怡抿嘴一笑,欠了欠身子算是问候。 “彩怡,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李总笑容可掬地问。 任彩怡“嗯……”了一声,适时把犹豫的姿态摆了出来。 没等李总说话,白知行呵呵笑着说:“不用说,看上去已经有约了,我们就别骚扰人家了。” “有约了?”李总问。 任彩怡此时此刻特别想和杨玥见面,特别想找一个舒适的烧烤店,喝点小酒,借着酒劲儿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所以,她嘴角往上扬起,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的确有约了,女人的聚会,八卦的聚会。” 李总倒是也不强求,耸耸肩,笑了笑,说:“好吧,朋友真多,下次一定提前预订你的档期。” 白知行走远了几步,又回头,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然后,进了电梯间。 杨玥单位附近新开了一家烧烤城,古香古色的风格,服务生都穿着汉服,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 “为了任彩怡的心情,我决定豁出去了,明知道这里面贵得要命,还要强撑着来请你吃一顿!”杨玥穿了一条雪纺的碎花长裙,看上去女人味十足。 任彩怡奇怪地问:“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你下班之后换掉工装,又换上了裙子呢?哦呦,肯定不是我!” 杨玥撇撇嘴,笑了,低声说:“我下班之后去相亲了,嘘,千万不能让裴志新知道!” “啊,什么情况,你终于下决心要离开他了?”任彩怡吃惊不小。 杨玥喝了一口啤酒,啧啧两声:“什么叫终于啊,意思是我早就应该离开他了?” 任彩怡端起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满上,她点点杨玥的额头,说:“你一开始就不该跟他在一起!” “说得对!”杨玥难得在这个问题上跟任彩怡一条战线,“家里催着让结婚,裴志新还是那个德性。我都29了,马上30的人了,他妈的再不结婚,孩子估计都生不出来了。他呢,我只要一催,就说,这不挺好的吗?干嘛为那一张纸劳神呢?你要想结婚,那咱就领证去,不过,暂时不适合要孩子……”杨玥边喝酒边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放屁的话,敢情我是免费陪吃陪喝陪睡的,男人怎么这么自私呢?我姨妈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一气之下就去了,要是有合适的,我真把这个婚给结了,吓死他裴志新!” 任彩怡吃着烤肉串,五味杂陈,杨玥的话句句说在她心上,再想想自己和叶晨枫,如果恋情曝光,先不说双方家长会怎么看,估计叶晨枫的粉丝就会把任彩怡这个人给灭了!想到这儿,她笑了,说:“说的也是,有人介绍对象就去看看,别把自个给耽误了。不像我,犯糊涂和小鲜肉谈恋爱,谁知道我成了大妈,人家还要不要我。” “你们俩吵架了?”杨玥正对着烤羊肉串大快朵颐,一听这话,即刻停了下来。 任彩怡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杨玥这其中的缘由,圈子里的事情太复杂了,说出口只能惹来更多的烦恼。她举起酒杯,说:“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赶明儿你要是比我先嫁出去,我一定封你一个大红包!” “哈哈哈,说定了啊,先透漏一下数字激励一下我嫁人的决心呗?”杨玥一听钱,立刻两眼放光,时刻不忘财迷本色。 任彩怡呵呵笑,伸出一个指头。 “一千?” “不对。” “一万?” “不对!” “那多少啊?”杨玥急了。 任彩怡的肚子都快笑疼了,吐出两个字:“一毛!” 杨玥哈哈大笑,上前对着任彩怡上下其手:“挠痒痒,挠痒痒,挠你!” 两个人边吃边笑,好像一切烦恼在吃吃喝喝中会烟消云散,其实,谁都明白,笑完了,还得回到各自的轨道上,继续往前。 随着真人秀节目的火爆,叶晨枫屡屡接到邀约,公司内部也产生分歧,一些人支持叶晨枫参加综艺节目增加曝光率,人气持续上涨;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艺人还得靠作品说话,才能脚踏实地在这一行走下去。 而任彩怡则在工作之余,失神地对着叶晨枫的微信朋友圈发呆,他什么也没发,黑和白的光阴里,像是这个男人从未来到自己的生命中一样。她想知道,他过得好吗?心情如何?还在闹脾气吗?只是自从那天吵架之后,两人特别默契的互不问候,她只是知道,叶晨枫跟随真人秀节目组到国外去录节目了,她又暗自生气,又跟姐姐玩消失,害她牵肠挂肚还不自知,良心了大概是被狗吃了。 叶晨枫参加的这档通过旅行来表现明星日常生活的真人秀节目屡屡登上热搜榜单,节目组非常擅于制造话题,凡是参加这档节目的嘉宾人气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温姐几次在李总办公室长谈,很快,公司决定力推milky也加盟这个节目,虽然只作为嘉宾参加某一期的录制,但因为她是叶晨枫的绯闻女友,所以,非常受关注。 很快,节目组最新花絮曝光,叶晨枫在登山时,微笑着主动伸出手拉milky的一组画面让粉丝产生各种联想。 任彩怡终于忍不住了,发了一条信息给他:看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千万别联系我,我一点也不想你。 以往,她若是主动一次,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定会主动汇报自己的各种情况。这一次,任彩怡一秒钟看一次手机,焦灼地盯着屏幕,叶晨枫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是自己说得还不够明显吗?叶晨枫的智商低到连反话都听不懂了吗? 晚上,任彩怡躺在小床上,胸口闷闷的。 按说,叶晨枫肯配合录制和milky在一起的画面,让粉丝想当然认为milky是叶晨枫的真命天女,让曝光率增强了,人气直线上升,公司上下都安心了,任彩怡也应该安心才是,至少这样能让milky暂时收起自己手上的料,这不是挺好的吗? 整整一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夜半时分,有人轻轻开门。 任彩怡吓了一跳,拉了拉被自己盖住自己,低声问:“谁?”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迅速进了屋,并且关上门,他站在门边,说:“除了我,还有谁有钥匙开得了你家的门?” 任彩怡又惊又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忍不住强硬地说:“站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怎么不过来,怕我打你?” 叶晨枫“哦”了一声,便走了过来,任彩怡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抱住了他。 叶晨枫一动不动,轻声地说:“你干脆打我好了,可能我会好过点。” “好啊。”任彩怡轻轻的在他脸上拍了几下。 叶晨枫没有躲,只是委屈地看着她:“打得好。你知道吗,我差点就不敢回来了,我知道我那天说错话了,也知道你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天我后悔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特别怕你真的觉得我幼稚可笑,不要我了。”说完这句话,叶晨枫把头靠在了任彩怡的肩膀上。 任彩怡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还要我是吗?我发誓我不会再乱吃醋了。” “改错归改错,醋还是要吃的,只是别吃莫名其妙的醋。” “哦,那你原谅我了?” “你不再疑神疑鬼我就原谅你。” “放心,不会再怀疑了,我深知,你不会喜欢他们的?他们也肯定没有我这么爱你。”叶晨枫坚定地说。 任彩怡扑哧一下笑了,用手指轻轻点点他的头说:“你哪来的自信啊?” “虽然我没有自信让你一直爱我,但我有自信每一天爱你更多。”叶晨枫抓住她的手,特别认真的说。 任彩怡甜甜地笑了,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人,甜言蜜语永远说得这么顺,就是脑子偶尔不转弯。” “谁说的!收到你的微信,我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别以为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想我你就直说嘛,你的脑子未免也拐了太多弯了。”叶晨枫说话间,滚烫的吻已经雨点般落在任彩怡的脸颊上,他抱着她,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随即覆盖上自己的唇。而她,闭上眼睛,在周身炽热的温度里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将嘴唇贴上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贴着任彩怡的嘴巴嘀咕了一句:“你上次说谁已经知道了我们俩的事情?”,任彩怡哪里忍心在这个时候让他担心,不由莞尔一笑,轻声说:“我瞎猜的,女人嘛,想得比较多!” 25、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秘密 叶晨枫对着窗外发呆,他像猫一样缩在椅子背后,目光迷离。 温姐推开门,若有所思地问:“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像个失去理智的傻子一样。” “我确定是她,真的。我喜欢她黑色的头发,头发上米色的皮筋,或者黄色的包包,五彩斑斓,美妙极了。”叶晨枫像是喃喃自语。 温姐沉默片刻,呵呵两声,说:“如果她知道是你是谁,你还会觉得美妙吗?” 叶晨枫叹了口气,说:“总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她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求得她的原谅。” 两人说着话,温姐一边玩着手机,忽然,她的眉头紧皱,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含着一丝怒意,说:“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我又得忙了!” 叶晨枫接过手机一看,瞬间傻了眼。某个八卦自媒体独家曝光了自己和任彩怡在一起的照片,标题极度吸引眼球:叶晨枫疑似劈腿,神秘女友曝光,milky惨遭打脸…… 照片显然是近距离拍摄的,照片中的任彩怡虽然只是露出半张脸,可是,因为是素颜,再加上抓怕的角度,看上去神情萎靡不振。 距离文章发布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阅读量已经超过了十万加,微博上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叶晨枫的神秘女友,每一分钟,关于任彩怡的身份、背景、年龄等等信息都有人在不断爆料。 叶晨枫口干舌燥地对温姐说:“快,让这个公众号删掉文章!” 温姐冷冷地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总让我干这种擦屁股的事儿!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现在的媒体那么发达,你真以为你自己有本事一手遮天啊。都传播成这样了,还删什么文章……” “那怎么么办?”叶晨枫急的红了脸。 “不怎么办,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静观其变。”温姐说着,叫来了莹莹,吩咐整个宣传部马上开会,研究事态,联系媒体,商量公关对策。 叶晨枫一个箭步跳下躺椅就准备出门,被温姐叫住:“到哪儿去?马上就要去机场了,芒果台的通告难道是你想推就能推掉的吗?这么任性,怎么能成事?” “这么任性,怎么能成事?”这句话惊雷一般炸得叶晨枫的耳边轰隆作响,他的手抖了一下,心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无法保护她,除了叮嘱她、安慰她,还能怎样?现在确实不是任性的时候,想到这儿,他迅速给任彩怡发了一条信息:别上网,别看那些评论,你按兵不动就好,我们这边来解决,放心! 任彩怡气喘吁吁赶到单位坐下时,手机轻轻嘟地一声,她一看,是白知行的问候信息:天热,多喝开水,遇事不要着急,容易上火。 自从上次相亲乌龙之后,每每在公司见到白知行还总是有些尴尬,大概是李总也把自己的拒绝转达他了吧,白知行也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今天这个信息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刚想客客气气的回复他,手机又是“嘟”的一声,任彩怡看到叶晨枫的信息时,也顿时慌了神,她点开网页一看,尽管公众号已经删除了文章,可微博已经炸开锅,自己的照片被曝光,信息也被人肉搜索出来,无数叶晨枫的粉丝在骂这个叫任彩怡的老女人老牛吃嫩草,不知羞耻,小三…… 她的太阳穴一阵抽疼,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没有防备。这时,李总喊了一声:“彩怡,倒杯开水!” “好的!”任彩怡平复了一下心情,关上电脑,不去想网上那些对自己的各种羞辱和谩骂,她后悔没听叶晨枫的话。 任彩怡恍恍惚惚的倒了杯茶送到李总面前,李总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情况。 “你不想跟我交待点什么?”李总开门见山,容不得任彩怡跟他打哈哈。 “您现在是用老板的身份还是家长的身份问我啊?”任彩怡不敢抬眼看他。 “作为老板,我第一时间就应该开了你,然后公司通报批评!” “那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任彩怡转身要离开的架势。 “翅膀硬了啊!”李总一声吼,吓住了她 任彩怡慢慢又转身回来:“那我怎么办啊,是您摆起老板架子的。”任彩怡小声嘟囔着。 “看来,我是要检讨一下,平时对你太好这件事了。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任彩怡习惯了跟李总平等式的对话,看到他这么严肃还是些许紧张,“老板,您不用检讨,我不是不愿意交代,如果现在您可以转换一下朋友的身份,我倒是愿意坦白从宽。” “说吧,还敢那么多要求。”李总慢慢平静下来,强迫自己耐心的听完了叶晨枫和任彩怡的来龙去脉。 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傲娇的女助理竟然被一个人毛头小子给收了,这让李总感到有些成熟男人的挫败感。抛开叶晨枫艺人的身份不说,单是他的年龄已经让李总觉得不靠谱了,任彩怡倒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我看你是娱乐圈呆久了,自己也成了脑残粉。年龄也不小了,还搞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李总的态度很明确,不看好,不鼓励,不支持。 “我不脑残,也不追星,只不过就是谈个恋爱,只不过恰好他是个比我年纪小的演员。老大,我知道,无论作为老板还是朋友您都不会支持,本来我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的,而且希望您能抱着理解的心情,帮我暂时保守秘密,如果能装作不知道最好,我也会保证不影响工作,当然也请您不要为难叶晨枫,毕竟他还能帮公司赚钱。”任彩怡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更多时候李总还是个讲情分的人,她更担心的反而是比自己更加义无反顾的叶晨枫,她深信,如果公司要拿这件事与叶晨枫的演艺事业来谈判,那个愣头小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自断前程。 “保守秘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秘密,一切秘密都有大白天下的时候。比如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等着被大众的口水淹死吗?” 任彩怡低头不说话,并且深知自己现在已经是半死的状态了。 李总接着说:“你还替别人操心,怕我为难他,他有一大帮粉丝护着呢,你有什么啊!”李总果然还是有些人情味的,“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最容易以貌取人,这个看脸的社会。” “这话说得还真像我老爸,您放心,如果哪天我受伤害了,肯定到您这哭诉,让您帮我把那小子毁得一塌糊涂。”适当的撒娇还是对付老男人的最好方式。 李总看着任彩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温和地说:“去吧,我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任彩怡的愣愣的看着李总,心里清楚这是要让她暂时回家避避风头的意思,总比在公司里面对无数双八卦的眼睛要好的多。此刻,她心里反而有了一次愧疚。“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她知道,网上一定会搜索出自己的职业公司,会有各路人马打探消息,一定也会给李总和公司带来很多的麻烦。 李总笑了笑,眼圈有点发黑,他往后拢了拢头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知道你的,剩下的事公司会处理,回去休息吧。” 任彩怡在公司所有人的关注下提前下了班,走到小区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几个女孩子跑过来质问:“请问你是任彩怡吗?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觉得你配得上小叶子吗?” 在保安室门口聊天的几个邻居交头接耳,没想到自己的住址竟然这么快就被人肉出来了。任彩怡低着头落荒而逃,她一路小跑冲到家里,躲到自己的这块小天地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网上的评论并没有因为删帖而终止,粉丝们义愤填膺地在谴责任彩怡这个破坏叶晨枫和milky之间的感情第三者,并且希望当事人出来说个清楚。叶晨枫的微博没有发布任何看法,倒是milky在自己的微博上贴了一张和叶晨枫参加活动的照片,俨然一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状态。 任彩怡冷静下来,觉得事态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果然最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几年前,为了躲避周遭的非议,她逃到了帝都,本以为这个大到让自己觉得特别渺小的城市,可以保护她,让她可以踏踏实实的做一番事情,扬眉吐气,只是没想到中途出现了从来不在他人生计划里的叶晨枫,想躲都躲不掉,最不想要别人的关注,如今却又站在了风口浪尖。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坚定,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当年非要帮那一家人,如果不是非要来帝都,如果不是情不自禁的爱上叶晨枫,现在的任彩怡又会是怎样呢。 恍恍惚惚地提起垃圾准备下楼扔掉,不料,一开门就被无数镜头噼噼啪啪地对准,耳边传来时高时低的声音:请问您是叶晨枫的女朋友吗?您能说说,最中意叶晨枫哪个方面呢?您对叶晨枫和milky之间的交往怎么看? …… 任彩怡来不及多想,使出浑身的力气,拼了命把人都推出去,才安然关上门。 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疲倦过,胳膊酸软,头晕目眩,任彩怡坐在地上长嘘一口气,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白知行的来电,这才想起白天自己还没来得回复他的问候。 “还好吗?”白知行的声音一贯的平稳而温和。 任彩怡很老实地回答:“不太好。” “需要我帮忙吗?”白知行的音色略带沙哑,温柔而振聋发聩。 “啊?” “我可以帮你。”白知行停顿了两秒钟,又缓缓地说:“如果你同意,我来安排,放心,不需要你出面,事情简单得很,我会放点我自己的消息出去,顺便在买个热搜转移公众注意力,怎么样,给我个机会上热搜吧?” 任彩怡还是不解,她小声的问:“你打算放什么消息?”此刻她大概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想法。 白知行反问:“这算是你对我的关心吗?” “呃……我……”任彩怡一时语塞。 “你不用管我的消息,我们媒体人,每天真真假假的,都是家常便饭。” “哦。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啊?”其实心里已经笃定的认为这是李总搬来的救兵。 白知行好半天没说话,忽又冒出一句:“我们也是朋友啊,不是吗?好了,就这么定了!友情提示一下,现在风口浪尖上,你和他还是暂时保持距离为好。” “你都不问问我,这次的新闻是真是假吗?” 白知行叹了口气,说:“哎,我应该算个聪明人吧,自从李总转达了你的拒绝,我便知道你应该藏着更多故事。” 任彩怡没有说话,是啊,为什么要掩耳盗铃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呢,最傻的那个人明明就是自己。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阴郁,让任采怡心里堵得慌。没有再追问他到底要怎么帮自己,此刻的她就算病急乱投医也好,对白知行,赌一把吧,难道还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吗? 杨玥的电话紧接着来了,她急切地问道:“老任,怎么样,还好吧?叶晨枫那些疯狂的粉丝没找你麻烦吧?” 任彩怡笑了:“放心,活着呢!” “真的啊,你可别逞强,需要的话,我马上过去陪你。” “真的,我要是挺不住了,一定拉你过来垫背。” “万事有我,千万别怕。反正他们要是人肉你,早晚也会知道你有我这个好朋友。” “我怎么听着,有点你巴不得自己也被人肉出来的感觉啊。” “哇塞,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能上热搜的机会了。” 短短一个小时内,有两个人用“热搜”的理论把任彩怡逗乐了,在这种最坏的时刻,身边还有这样的能让自己笑的朋友,也是一种幸运吧。 “上热搜之前,你还是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事吧,今天一忙乱,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家裴志新昨天堵在我们公司门口,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相亲了。我避重就轻,问他一个男人不负责、不表态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不能给你幸福,就放手。他生气了,说女人都是势利鬼,然后就走了。” 杨玥“唉”了一声,说:“我对他真的有点失望了,什么时候是个头?随便他好了。” 结束和杨玥的通话之后,任彩怡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掀开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清凉的饮料从喉咙滑过,她咯噔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给milky发信息:他明明配合了,你不守约定。 milky很快回复:我一贯是个敢做敢当的人,这回不是我。 任彩怡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什么,裴志新的样子从脑海中跳了出来,他一脸怒气地对着自己挥挥手,说:“你和杨玥串通一气,把我当猴耍,你给我等着!” 如此想来,忽然冒出来的八卦新闻来源就有了头绪,任彩怡长嘘一口气:该来的总会到来! 上午从公司回来时,胸口被一块巨石堵着,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任彩怡索性拉开窗帘,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她想起18岁那年的夏天,又想起自己一个人坐在开往帝都的车上,一路颠簸,却从未后悔。远处,天色骤变,一抹乌云压在半空中,像是要下雨了。一低头,眼泪啪地打在手机上,她擦掉眼泪,对着远方天空中灰白色的线条笑了。 白知行发来信息:已经安排妥当,晚上关注我们杂志的公众平台。 26、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兵荒马乱的修行 叶晨枫此刻和milky坐在一家地中海风格餐厅的小院深处,四周都是高大的绿色植物,身后的篱笆墙上开满了喇叭花。叶晨枫对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水果沙拉感到索然无味,他知道,虽然温姐已经帮他挡下了所有的采访,但此时此刻,周围也一定埋伏了无数狗仔,他们需要及时捕获自己和milky的各种动作,要继续在这个“三角恋”上做文章。 milky努努嘴,示意叶晨枫夹一块火龙果给自己,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那块红色的火龙果看上去不错。” 叶晨枫的叉子在盘子里胡乱摸索着,他的目光游移不定,盘子里的水果沙拉全部都是灰色调的,不远处的紫色的喇叭花也成了黑色。 “你在干什么?”milky瞪了他一眼,给他一个眼色,继续娇滴滴笑着说:“我要吃这一块啦!”说着,她自己用叉子轻轻碰了碰他的盘子,叶晨枫看着她,敷衍的一笑,叉起一块喂到她嘴里。 他仿佛看到镁光灯的闪烁,又好像听到手机拍照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叶晨枫想到任彩怡,想到自己为她带来的麻烦,而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心想:这下,总算可以了吧。 果然,晚上,热搜排行榜上出现了狗仔队偷拍的叶晨枫夜会milky的消息,画面上,叶晨枫和milky火花四射,亲昵互动,任凭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们俩才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温姐的目光在手机屏上游移,良久,她才语重心长地说:“和milky之间的游戏很快会结束,你耐心等待就是了。要想变得强大,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还是要拿作品说话,要努力,懂吗?”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叶晨枫迟疑了一下,说。 “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我估计上辈子欠你钱没还!”温姐挑挑眉,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叶晨枫“呵呵”两声,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找任彩怡。越是这个时候,越是热切渴望见到她。 “哦噢。”忽然,温姐云淡风轻的脸上流露出神秘的笑容,叶晨枫居然从她的眸子里读出了欣赏,他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吗?”。 “你瞧瞧,老总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轻松化解了这场危机,呵呵。”温姐莞尔一笑。 叶晨枫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连忙看新闻,热搜榜已经出现了迷之大叔白知行的名字。再一看,《知行》杂志公众平台/独家专访白知行,全方位解读迷之大叔的独特魅力,并且在文章末尾曝光了一组大叔的照片,还有一张白知行正牌女友任彩怡的照片。 图片中的白知行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格纹西装,浅浅一笑,目光中有历经沧桑之后的沉静和澄澈,他的笑容里有一点点孩子气,却奇妙地融合进写满阅历的脸上,像是透过满眼的喧嚣和繁华诉说半生的颠沛流离。 而任彩怡的照片是化了妆的,经过精心的修图,明眸善睐,像一株散发着晨露的雏菊,清新迷人。这张照片,他在她的朋友圈见过。 粉丝大呼,白知行大叔帅得人流鼻血,像白知行这样的男人给我来一打等等,有人跑去第一狗仔的微博下面骂道:要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帅的大叔竟然才曝光出来!谁说任彩怡是叶晨枫的谁谁谁,人家明明是迷之大叔的女朋友嘛! 叶晨枫咽了一口唾液,他的手指在任彩怡的照片上划来划去,他敏锐地感到这件事肯定是针对八卦新闻的一种回应。可是,看到任彩怡以白知行的女友身份出现,心脏仍然感到抽疼,他下意识地咬着嘴唇,怅然若失。 人生有很多可能性,就像叶晨枫从未预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和她再次见面,他会爱上她,想和她一生一世。 人生也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叶晨枫此时多么想跳出来大喊,我才是任彩怡的男朋友,她是我的女人。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演戏,想到她此刻被别人保护着,叶晨枫五味杂陈。 “我要去和她说清楚!”叶晨枫嚯地起身就想推门而出。 “站住!”温姐厉声制止了他。 “你胡闹什么?你现在自己送上门去,要跟记者怎么说?现在的状况不是挺好吗?你不是什么“劈腿男”,大家也不再骂她了,你应该高兴啊。” “我……”叶晨枫攥紧了拳头。 “你什么,圈子里竞争这么激烈,少你一个叶晨枫,很快会出现李晨枫,王晨枫,而你是谁,要到哪里去,最终会怎样,没有人关心,知道吗?你妈妈多辛苦才和你一起到了英国,你没忘吧?”温姐起身走到叶晨枫身边,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叶晨枫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自己多辛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 夜晚的风冰凉彻骨,灯火阑珊处,叶晨枫一个人走着。为了避风头,他不能去任彩怡那里,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林超的工作室。 “能大半夜跑这儿来的,只有你了!”林超举了举手中的易拉罐,问,“啤酒,喝吗?”。 “当然!”叶晨枫笑了,大踏步走进去,关上门。 黑白是我的世界 直到看见你出现 才发现小小改变 无意中我红了眼 这些年好久不见 原来一切还没变 是我怕让你看见 我已不再是从前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所有运气 是你让我渐渐学会不放弃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我们笑得很甜和你幸福的脸 亲爱的拥有你等于拥有全世界 请闭上眼让我再用力爱一遍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紧紧拥抱你亲吻你微笑的脸 愿付出一切 叶晨枫喝完啤酒,低声吟唱着这首写给任彩怡的歌儿,他的鼻子发酸,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有事?”林超问,他的话一向不多,属于言简意赅型。 “我想抓住她,却像不受控制似的,滑出轨道。”叶晨枫若有所思地说。 两人之间停顿了几秒钟,林超幽幽地说:“有人推荐我演一个小角色,我不想去,我只想唱歌。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去试试,你猜对方怎么说?说我没什么存在感!”林超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在讨论另外一个人。 叶晨枫苦笑着说:“这个圈子需要绯闻,需要曝光率,需要热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出名就是成功,呵呵。有时,我也想逃离这个圈子!特别是最近,几乎想放弃了。” “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吗?”林超笑了笑,“你个幼稚的家伙!”。 “是啊,她也总说我幼稚!可是,我真的想带她走,只有面对着她,我的世界才是彩色的,你体会不到那种感受,脱胎换骨一般。”脑海中浮现出任彩怡的脸,叶晨枫轻轻笑了。 林超安静地看着叶晨枫,似乎在想着什么,沉吟片刻,他说:“这么爱吗?” 叶晨枫脱口而出:“是的,铭心刻骨。” 他拿出手机,微信她:“我想你!” 她秒回:“我也想你!” 李总约了任彩怡上班之前喝早茶。 任彩怡心里清楚他到底想谈些什么,其实刚看到白知行放出的消息时,她也惊得差点摔了手机,那一刻真觉得自己是一朵影视剧里最大的白莲花。 任彩怡到茶楼时,李总已经等到那里了。他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衫,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圆润,眸子清亮,显得气色很好。 “坐!广式早茶挺不错,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聊天了。”李总对着任彩怡别有深意地一笑。 任彩怡“哦”了一声,小声提醒:“老大,我们俩难道都要迟到吗?你这是拐带下属一起违规啊!”。 “呵呵,偶尔为之,不为过。”李总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可他偏生不提,只是一脸坏笑,任彩怡心想,这是又想让我主动汇报思想工作啊。她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往嘴巴里塞了一个蟹黄包,脑子里酝酿了好半天词汇,准备先下手为强。 李总对着任彩怡大笑,递给她一张纸巾,说:“怎么,看你的样子,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嘛!”。 任彩怡接过纸巾,悠悠的说:“如果我说,我也是刚刚知道我跟那个白知行是一对,你相信吗?” 和李总在一起时,她总有片刻的恍惚,仿佛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他比父亲更加和蔼可亲,有时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有时又忍不住调侃一番,很放松。 李总没有回答,继续喝着自己手里的茶,任彩怡又叹了口气,说道:“我和白知行是什么情况,您应该清楚才对。” 李总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杯玩味半天,说:“那么,你还是不喜欢老白吗?” “老大,现在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个脚踏两只船的绿茶婊?其实当白知行跟我说他可以帮我时,我还在想是不是你让他出马的,只是完全没想到,他要放的消息是这个。”说完,任彩怡惭愧的低下了头。 李总悠悠的回答:“他要放什么招,我确实是知道的。” “你知道?” “我觉得很好啊。” “好在哪?” “把你从老牛吃嫩草,勾引别人男朋友,害小鲜肉劈腿的故事里拉出来啊。” “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谁相信?” “……”任彩怡被怼,一时语塞。 李总拿起手边的筷子,敲了敲她的头,说:“你是不是傻,上次你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想敲醒你,掰开你的脑瓜,看看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所以,您还是不同意我跟叶晨枫。” “我不同意有用吗?” “没用。”任彩怡低头小声嘟囔着。 “傻子!老白肯出手,你真应该好好上门感谢人家,何况人家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过这也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能把你从火坑里拉出来的方法。” “哦。” “哦什么哦!”李总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八度:“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配合,千万别让我们白为你操心,也别让人家老白在公众面前戴绿帽子。” “啊?什么意思,配合什么?” “我看你是真傻,老白都官宣了你是他女朋友了,你觉得你该怎么配合。” 听了这些话,任彩怡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好像一下子又欠了好多债,好多人情,茶楼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处,热热闹闹吃完,又渐渐散去,耳边的喧闹声在某时某刻变得冷清,不远处街角的车水马龙似乎也蜕变为快速流动的画面,聚和散都像是瞬间完成。任彩怡的脑子乱哄哄的,她的目光开始迷离,她仿佛看到十年的自己,又仿佛回到第一次和叶晨枫见面时的场景,自己说了些什么,都隐藏在嗡嗡的耳鸣声中,李总说了些什么,也淹没在早市芬芳的花香里。 空气里有豆浆的醇香、有豆沙包的蜜甜、有街角卖花人桶里玫瑰的馥郁,还有眼前丝丝缕缕的茶香……任彩怡迷乱思绪中,白知行和叶晨枫的脸交织在一起,她想哭,又想笑,谁知道呢,人生,也许本来就是一场兵荒马乱的修行。 27、还是笑吧,反正哭也不好看。 叶晨枫跟着温姐回公司开会的这天,任彩怡原本想请假的,她怕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会随着他的身影来来去去,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跟白知行的事,她觉得,依叶晨枫的聪明,他应该可以猜出自己和白知行的关系是假的。 李总抿了一口水,笑了:“你是不是对老白真的有点动心了,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现在就怕了?”。 他这么一使激将法,任彩怡倒是放松下来,她眨眨眼:“哪能呢,姑娘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么容易动心,我就不会到现在还是老姑婆。” 这个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观察着叶晨枫和自己的关系,又怎么能露怯呢?明明早上刚答应了李总要离职处理这些事,此刻怎么乱了阵脚。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白知行早上发出的午餐邀约是他一贯的利落口吻:中午一起吃饭吧,总该给你一个解释。 哪好意思跟他要解释,此刻就应该按照李总说的负荆致谢,确实这半天,网上对她的各种抨击真的有了缓解。 是的,必须见面! 任彩怡呵呵一笑,回复道。当面说声谢谢吧,虽然,照他的脾气,并不会对她的谢意表现出什么,但,总要说了,心里才舒服一点。 正对着手机忙乎着,叶晨枫就出现了,他压迫性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任彩怡,轻声问:“给谁发信息呢?白大叔吗?”。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任彩怡听到叶晨枫的声音,还是哆嗦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清咳了一声说:“别闹,不是吃醋的时候!”。 “吃醋还挑时候!” “人多嘴杂。” “怕什么,热搜都上过了,现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抬起头看着我!”叶晨枫的声音饱满而明亮,他的语气一开始还是舒缓的,说到最后,声调里带着丝丝嫉妒和疑惑。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无路可逃。 “对啊,我是怕啊,怕你听风就是雨,出来闹事。”任彩怡干脆抬起头,对着叶晨枫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几天不见,叶晨枫的脸似乎小了一圈,他的眸子像是一潭古井,深不见底,又泛着碧油油的波光。 叶晨枫把双手撑在桌子上,伸长了脖子凑向任彩怡,她吓得连忙把手机塞回包里,问:“干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金币一般叮叮当当撒在她的心海深处:“不干嘛,我想你!” 任彩怡慌乱之中把杯子碰倒,“咕咚”一声,水在桌子上蔓延,她慌忙地抽了无数张纸巾出来,擦着桌子上的水,故做恶狠狠的样子对着叶晨枫说:“你一想我准没好事,我……”。 “你要怎样?”叶晨枫看到任彩怡的窘态,满意地笑了,进了李总的办公室。 大约20分钟之后,温姐和叶晨枫从李总的办公室出来,叶晨枫脸色铁青,紧紧握着的拳头好像要随时回头锤在李总的门上,温姐则定定地望着任彩怡,眼神复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等到任彩怡的目光迎了上来,温姐却笑了:“越来越能干了,很欣赏你!”。 任彩怡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大概知道李总刚刚说了什么,却不知温姐说这个话到底什么意思,恰在此时,白知行立在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叶晨枫怒狠狠地看了一眼白知行,刚想说点什么,温姐就喊道:“小叶子,快点,阿良在等你!马上要去电视台!”。 任彩怡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叶晨枫,两个人都没说话,他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 白知行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叶晨枫,他微微一笑,说:“休息时间马上就到了,可以走了吗?” “好的,稍等。”任彩怡收了收自己的紧张,苦涩的笑了笑,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和杂物,拎着包起身跟着白知行向电梯间走去。 天色有些阴沉,风卷着树叶呼啦啦拍打着车窗。 任彩怡没有问白知行要到哪里去,她的目光一直望向车窗外。 “这种风口浪尖上的生活,还不适应吧?”白知行问。 任彩怡说:“不是不适应,是不喜欢。” 白知行没搭腔,很快转换话题:“其实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很好啊,主要是仗义。”任彩怡呵呵一笑。 “仗义?” “对啊,我这趟浑水,你也愿意趟。虽然这是看李总的面子,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肯出手帮我,虽然,这方式……”任彩怡欲言又止,总觉得这时候有任何质疑都显得特别不识抬举。 “哈哈,原来这一次我的行动在你心里就只是卖李总人情啊,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李总跟我的交情还不至于让我把自己搭进去。”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任彩怡开始心虚起来。 白知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话,而他的车子已经驶进一条小巷深处。 为了缓解尴尬,任彩怡嗯嗯啊啊地继续平白直叙:“总之,很感谢你,特别感谢。”说完这句话,她松了一口气。 车子停了下来,白知行下了车,给任彩怡打开车门,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笑容,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伸手帮她打开安全带,低声说:“那你要怎么谢我?” 任彩怡心里咯噔一声:“呃……”该怎么谢他呢,老大让自己配合,总不至于让自己以身相许吧,“我请你吃饭!”她故意装起来糊涂,傻笑着说。 白知行仍旧笑意盈盈的,小雨开始滴滴哒哒落下来,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天空中,空气湿漉漉的,有不知名的鸟儿低低盘旋,很快一闪而过。 很快,在白知行的引领下,任彩怡来到一个小小的花园里。 几道家常菜很快摆了上来:水晶皮冻、红烧鲫鱼、拔丝红薯和宫保鸡丁,点心是鲜花饼,外加一壶茉莉花茶。 白知行对着服务生挥挥手,笑着说:“我们自己来吧。”说着,他起身给任彩怡倒了一杯茶。 任彩怡慌忙起身回礼:“说好了,今天这顿一定得我买单。” “好啊,请客可以,感谢就算了。” “不好不好,还是要谢的,我今天看了网上的评论,虽然骂我老牛吃嫩草的人少了,虽然有一部分人已经改口叫我勾引大叔的狐狸精了,但是毕竟连累你也挨了不少莫名的点评,受了不少质疑,遭了不少人肉。” 白知行爽朗的笑了,他半真半假的说:“那你是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不少人怀疑过我性取向,这么看来,你也算救了我。” 任彩怡被他的这句话逗乐了,白知行看到她笑了,继续说道:“这就对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遇事多笑笑,反正哭也不好看,你说对不对。” 任彩怡端起茶杯,做敬酒状:“对,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实在解决不了就不解决,爱咋咋地。” 白知行按下她举起的手和酒杯,摇了摇头,说:“肯定能解决,就看你要不要解决。” 大概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任彩怡又一次默默的低下了头,好像此刻事态的发展都在她一念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态度可以决定身边人的“死活”了,这不合理。 白知行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默默为她倒满一杯茶。 手机“嘟”一声,温姐的信息翩然而至。 晚上八点,不绿小酒馆不见不散。有事相求,不要推辞。 “瘟神”的名号绝不是空穴来风,任彩怡相信,温姐找自己不是什么好事,她心事重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听白知行说:“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谢我,我还是上次的提议,我们可以相处看看,毕竟,我不想再发一次跟现女友分手的消息。” 白知行的风格一向都是出奇制胜,任彩怡一口茶含在嘴里,瞬间觉得滚烫滚烫的。 “我。”任彩怡的脑袋一团乱麻似的,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白知行微微一笑,轻声说:“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们已经是官方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不是吗?慢慢的,顺其自然。” 虽然他不再紧逼,她却仍然提着一口气,只能莞尔一笑。 包间的窗户打开正对着小花园,池子里养着不知名的金鱼,雨噼里啪啦落下,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有一层淡淡的愁绪笼罩着,挥之不去。直到雨小了,天色亮了,水的颜色才恢复到清透的绿色,任彩怡时不时站在窗口眺望,她的心情也像是窗外的天色,时而舒缓时而紧促。 吃完饭,任彩怡怀着一腔心事回到单位,她迫不及待地给杨玥发了条信息:亲爱的,晚上约吗?想你了! 杨玥很快回复:好呀,我也想醉一场呢。 好啊,等我找你。 真正的朋友之间果然不用多说一个字,她倒是没多说什么,杨玥就猜到任彩怡想找人一醉方休。醉不是想要的状态,人总是在烦恼的时候才想起酒,在喝了酒的状态下才能把心里压抑着的情绪倾吐出来。喝什么酒不重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喝,才是最要紧的。 比如说杨玥,在这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姑娘面前,任彩怡总能适时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也会很安心。 28、人生没有如果 不绿小酒馆是本城最具神秘色彩的场所,它地处城郊一片桃花林中,青瓦白墙,服务生都穿着青绿色的中式制服。据说这里采取会员制,非会员一律婉拒。 任彩怡从未来过不绿小酒馆,她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怎样应对温姐的盘查,不用问,此次见面的话题少不了叶晨枫。 温姐今晚换了一件素色的外套,少了平日的凌厉和霸道,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温姐,你找我。”任彩怡凝神,轻柔一笑,总要面对的,躲也躲不掉。 “坐,这里很安静,店里自己酿的青梅酒口感也不错。”温姐欠了欠身子。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温姐的目光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真挚而诚恳,她望着任彩怡的脸,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任彩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嗯”了一声,说:“谢谢关心,还好。” 温姐发出爽朗的笑声,她抿了一口酒,说:“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直率、倔强,和我们家小叶还真是挺搭。” 听到叶晨枫的名字,任彩怡的心“咕咚”一声,她几乎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知为什么,此时面对温姐,竟像是面对未来婆婆一样紧张又束手无措。 “叶晨枫12岁那年,父母离婚,他妈妈带着他去了英国。他的性格,你大概略知一二,对于英国很不适应,不喜欢吃汉堡包,不喜欢周围全是外国人,都是陌生人,这孩子一度情绪低落,郁郁寡欢,医生说他是抑郁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抑郁症都得不到缓解。直到他回国,出道成为艺人,虽然还没按照自己想的成为出色的歌手,但在拍戏上也算有点小成绩,慢慢地他的性格才开朗起来。”温姐沉思片刻,静静地说着,眼眶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去英国前他出过一次事,算了,不说这个了。叶晨枫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是圈里人,应该明白。而且,这孩子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手。如果你继续给他希望,他一定会为你放弃一切的,这是你想要的吗? 任彩怡手一抖,杯子里的酒洒在桌子上,认识叶晨枫这么久了,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以前的经历,对他的了解好像也只限于公司给他官方宣布的简历。他曾经抑郁过吗?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去英国,又为什么回来,任彩怡一肚子疑问,但又感觉此刻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时候。她小心翼翼的扶起酒杯,用纸巾擦干净自己面前的桌面,说:“温姐,我并没有强求什么。” “这才是最可拍的,你明面上什么都不要,但他却铁了心什么都要给,我是应该说他傻,还是夸你聪明呢?” “你什么意思?” 温姐依旧不紧不慢,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叮咛:“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这么聪明,明明知道你们不合适,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如果你们继续牵扯下去,两个人都会完蛋,懂吗?你是普通人,等风波过了,大众自然会慢慢忘记你的存在,小叶不行,他必须全力以赴,他必须成功,才能对得起他妈妈,他不能再有太多不可控的挫折,他的抑郁不能复发,他的妈妈……算了,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他失败了,就会被打回原形,再也没办法重新来过。” 温姐说的越多,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红晕,眸子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紧紧握着任彩怡的手,问:“你比他成熟,你要有个态度,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你这么要求我,对我不公平。”任彩怡看着温姐的脸,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这是她的拒绝。 此刻,任彩怡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一件跟着一件,突然间身边所有人都都摆出了一副为他们好的架势,却根本没有人愿意给她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间和空间。 “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我们都必须往前看。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 往前看,为了他,也为了她。真的回不去了吗?如果可以,真想回到他们俩还在秘密恋爱的时候,回到他受伤,她照顾他的时候,回到拍写真那天初相识的时候,甚至回到10年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想到这里,任彩怡突然觉得,真的回不去了。 阿良在不绿小酒馆的门口等着,他看到任彩怡呆呆的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任彩怡没有回答,她一个人顺着灯光往前走着,风呼啦啦在耳边响着,脚上的高跟鞋像是不听使唤,歪歪扭扭。前方不远处,是个路口,有很多车呼啸着来了,又呼啦啦的去了,就像是这无穷无尽的人生,聚散离合仿佛一瞬间的事。她从不知道叶晨枫居然受了这么多苦,他嬉皮笑脸的背后隐藏着如此深沉的心事,这一瞬间,她竟然想忘了他,忘了他死皮赖脸问自己要饼干的画面,忘了他炙热的亲吻和犹在耳畔的情话。 到了路口,灯光璀璨,喧闹而繁杂。任彩怡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刚坐进去,杨玥的电话就来了:“哎呀我亲爱的,你在哪儿呢?我都等你半天了,咱俩老地方见哈,啤酒喝起来,烤串撸起来!” 杨玥就像是烟火色里的天使,每次任彩怡感到无望和痛苦时,她总能用一些画面感十足的话把任彩怡拉回简单的快乐里来。 杨玥和任彩怡在一家小烧烤店见面,她穿了一条碎花长裙,脸蛋肿胀,满是泪痕,睫毛膏糊在脸上,端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任彩怡顾不得自己的心情,连忙问:“怎么了,这是?”。 “裴志新这个王八蛋,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那个相亲对象的电话,他跑去跟人家闹,说我是他老婆,骂人家是小三。剩下的,你都能想到了,相亲对象和我分手了!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裴志新这个混蛋!”杨玥说着,眼圈就红了。 任彩怡点了辣爆小龙虾和烤鸡翅,还点了羊肉串和酸辣板筋。她呵呵了两声,压低声音说:“上回我就奇怪,我和叶晨枫之间好几张近距离的照片,除了你我在场,就是裴志新在场,其他人是怎么得到的呢?这下也不奇怪了,肯定是裴志新来找我理论时,我没给他好脸子,他恼羞成怒了呗,就疯狗一样乱咬人。” 杨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狠狠咬了一口拿在手上的素鸡,举起手里的杯子:“没错,他个王八蛋,竟然敢给你使绊子,真不是个东西。老任,对不住了,干一个,算我给你赔罪了!” 任彩怡叮一声和杨玥碰了个杯,不胜酒力的她两杯啤酒下肚已经有点晕乎乎的:“没事,就算没有他,也还有别人。来,咱喝!”。 “你有心事啊?快,别喝了,有心事的人最容易喝的难受,我送你回去,别喝了,哎呀,你给我!”杨玥夺过任彩怡手里的酒杯,喊着:“服务员,打包!” 任彩怡感到天旋地转,她的眼前似乎出现叶晨枫的脸,很快,她飞快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大口喝着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走,胃里火烧火燎的,她笑呵呵地打了一个嗝,对杨玥说:“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吗?” “为了你的工作理想呗,为了成为女强人。”这是任彩怡在杨玥心目中的一贯形象。 “你被我骗了!哈哈哈哈。”任彩怡突然笑了起来,手里依旧握着酒杯,“因为这个城市足够大,在这里感觉自己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我确实想好好工作,但也只是想踏踏实实做事情,赚点钱。我讨厌被人议论,被人关注。现在看来,想做的没做成,不想要的却偏偏来了。” “这真不像你说的话。” 任彩怡苦笑着,继续说:“应该有10年了吧,那一天正好是我18岁生日……你知道吗,那时的我才是真正的学霸,样样都拔尖。在我们那种成绩代表一切小地方,我这种又爱学习又不惹事的孩子最受大人们欢迎和重视,没想到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杨玥耐心的听着,她从没听任彩怡主动说起过她老家的事,只知道她自小是好学生,所以也一直奇怪为啥她会跟自己一样考进那所不努力也可以上的三流大学。 “那是高二的暑假,也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生日,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为什么不听我爸的话,在家好好吃顿饭,非得出门跟同学一起庆祝,我们一群人背着大人喝了酒,回家的路上,我推着自行车,晕晕的,也不敢骑。就在离家还差一个路口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一家人。” “遇到了谁?”杨玥听的入了神,好像酒也醒了一似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家三口,妈妈很漂亮的样子,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地位,那个男人就站在她们旁边,不停地破口大骂,那个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他蜷缩在妈妈的怀抱里,哭得特别厉害。 我慢慢的走近他们,那个男人看到了我,冲我吼了一句“看什么看!赶紧滚!”,这一喊没把我吓着,倒是吓坏了那个小男孩,男孩哭的更厉害了。那个男人也变得更加烦躁,他抬起腿,想踹那个男孩,让他别哭,妈妈一下子转身护在了男孩身前,那一脚就这么着实的落在了妈妈的背上。看着那个男人竟然对女人和孩子动手,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丢下自行车就冲了过去。我开始质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动手打女人,那个男人大概也喝了酒的样子,他怎么会怕我一个毛头姑娘,对我也比划着,仍旧让我赶紧滚开,少管闲事。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吧,我也跟他杠上了,挡在了那对母女身前,要跟他了理论理论,那个男人也急了,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恰好这时候,我爸来路口接我,看到了这一幕,竟然有人敢打他女儿,我爸当时就急了,什么也没问,冲上来就给了那个男人一拳,然后才开始骂那个男人,竟敢在他们家门口打人,那个男人也不示弱,跟我爸扭打成了一团。他那么瘦弱的人,哪是我爸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我爸收拾了。 令我惊讶的是,那个一直坐在地上哄儿子的妈妈却在这个时候站了了起来,一下子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开始冲我爸哭喊:“不要打他!你不要打他?”,我和我爸瞬间傻了眼,旁边的小男孩也突然不再哭了。看到那个女人护住自己,男人顿时觉得没了面子,又开始动手打那个女人,就当着那个男孩的面,出手特别狠,女人被他揪住,躲也躲不了。我和我爸站在旁边,不知该不该出手去拉开他们,那个男孩也没有再哭,就这么站在那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此时的他喘着粗气,的眼神里好像有火,我赶紧过去一把抱住他,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眼前的暴力情景。 大概有半分钟过去了,那个男孩突然挣脱我,冲那个男人走过去,也不知道他手上怎么会有一把小刀,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下把刀狠狠地扎在了男人的肩膀处。男人疼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鲜血从他的肩膀处涌了出来,我和我爸都愣住了,那个小男孩大概也吓傻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肩膀,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小刀。随后那个男人便昏倒在地,男孩的妈妈也慌了神,她爬到那个男人的身边,用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肩膀,瞬间就是一手血,她吓坏了,嘴里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 我爸赶紧上前去拉开了那个男孩,抢下他手里的刀,然后报了警。” “后来呢?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杨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后来,那个男的被送进了医院抢救,我和我爸还有那对母子则被带去了派出所。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妈妈竟然一口咬定是我爸拿刀捅伤了那个男人,还说我爸动手打他们母子我,那个男人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才跟我爸起了争执。” “那个男孩呢,那个男孩怎么说?” “他大概是吓傻了吧,无论周围的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就只是直愣愣看着他妈妈。就连那个男人,被救醒之后,也同样的咬死是我爸伤了他。慢慢地故事就演变成了,我这个偷偷喝了酒的女孩,在路上跟同样喝了酒的男人起了冲突,我爸为了保护我,就跟他打了起来,那对母子在一旁劝架,也挨了我爸的拳头,最后我爸打急了,就拿刀捅了那个男的。” “这是他们一家编得故事?警察就信了?”杨玥越听越生气。 “我们真是百口莫辩,谁会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会拿刀捅人,何况那把刀上还有我爸的指纹,而我爸也确实打了那个男的,他身上的伤都是我爸这个壮汉造成的。” “后来呢?” “后来,我爸在里面蹲了几天,他们选择让我们家赔了钱。事情虽然了了,却早已传的满城风雨,我爸成了大家口中那个打架生事,差点杀了人的坏蛋,邻居们都开始躲着他,而我也成了喝酒闹事,就知道给家里惹麻烦的赔钱货。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你就会变成别人口中的另一个人,一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你说可悲不可悲?” 不知不觉中,任彩怡的脸上挂着泪痕,她像是陷入沉思当中,眸子里满是哀伤。“真的就这么了了?你应该去找那对母子讨回公道。”杨玥义正言辞的说。 “我找了,但那件事以后,他们一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见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慢慢地又传出来,他们一家是为了怕我们家报复他们所以离开了。可笑不可笑?”任彩怡说到这里,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拿起酒,咕咚咕咚又是一杯下肚,接着说:“那次事件后,我爸元气大伤,他辞了职,把自己闷了起来,不愿跟外界接触,每天就在家里看书下棋,跟我几乎也不说话了。我成了全学校最不受欢迎的人,到处都是议论言语,到处都是异样的眼光。所以,高中毕业时,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个不分是非的小地方,到现在这个大城市来,哪怕只能读最烂的大学,就让我淹没在万千人群中最好,谁也不要注意到我。杨玥,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如果不是当时我非要去管闲事,就不会给我们家惹来那么多说清道不明的是非,如果我没有爱上叶晨枫……”说到这里任彩怡突然哽住了。 杨玥上前抓住任彩怡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亲爱的,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人生没有如果呀。我理解你的心情,那一家人莫名其妙的害你们,确实可恨,但你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埋怨自己,要怨得也是那些不分黑白的吃瓜群众们。不过,你跟叶晨枫,作为你的闺蜜,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生活。第一次看到你们在一起时,我确实是为你们高兴,当然也有一点小粉丝的猎奇心态,但将来的日子,还是要你自己过,先不要去管什么吃瓜还是吃屎群众怎么评论,还是要看你自己高不高兴最重要。” 任彩怡带着满脸的泪痕噗嗤笑了:“你这家伙,真是我的开心果。还“吃屎”群众,我看你还吃不吃得下眼前这些东西。” 两个人都笑了,各自倒满一杯酒,碰杯,一饮而尽。 杨玥的手机响了,是裴志新。 “什么?你在我家门口,你想干嘛?我没拿你的相册,胡扯什么,我早和你没关系了!”杨玥气呼呼地说着。 听筒的声音很大,裴志新尖细的声音很快传到任彩怡耳朵里:“杨玥你干嘛这么狠心呢?我已经跟保安说了,我是你男朋友,我还给他看了咱俩的照片,拿到备用钥匙先进去等你哈!”说着,裴志新就挂了电话。 一阵冷风吹过,任彩怡的脑袋忽然清醒过来,她连忙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顺便给杨玥塞了两百块钱:“快回去吧,裴志新不是好人,小心一点,别和他硬碰硬,懂吗?我知道你没钱了,我身上也就这几百块,别嫌少。” 杨玥哎呀一声,说:“讨厌的,你怎么这么像我妈呀,还给我塞零花钱,得了,我拿着了哈哈!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放心吧!”任彩怡一笑,把杨玥推进出租车里,目送她离开。 小区门口的灯光暗了下来,快到锁门的时间了,夜风低低地从脚底卷起,带着冰冷的意味蔓延开来,吹到耳边,灌满脖颈,任彩怡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自己经常翻墙的老地方,叶晨枫就像是仍然在那里一样,他嘻嘻哈哈地说:“哇,任老师,身手敏捷呀!”。 心,像撕裂一样疼,任彩怡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空荡荡的黑暗里,没有叶晨枫的影子,四周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她决定悄悄去叶晨枫家逛逛,哪怕走一走,远远看看他住的那幢楼,那扇窗,只看一眼,也是好的。 29、灰暗的世界彩色的你 夜,静悄悄的,周遭万籁俱寂。 叶晨枫刚下节目,他坐进车里一言不发,阿良赶来陪他。温姐像是感知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这些天把他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想找机会和任彩怡见一面,自己却陷在这密不透风的牢笼里透不过气来。 温姐的电话即刻打来:“今晚我有事,没去接你。时间已经很晚了,明早还有个专访,你准备一下。回去早点睡,不要乱想,不要私自行动。” 叶晨枫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随即把手机扔到座椅上。 快到小区门口时,叶晨枫突然想到咖啡店要一杯冰咖啡带回家喝。 “那个,要不,我去买呗。”阿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叶晨枫,又连忙解释:“万一被跟踪或者偷拍,温姐会骂死我的。” 叶晨枫皱着眉说:“烦不烦啊,还真当我是天王巨星,哪儿那么多人跟踪我。大半夜的,自己去买杯咖啡,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行吗?” 阿良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声说:“好好,好,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儿。” 阿良开着车静静地消失在夜色里,叶晨枫拐进路口的咖啡店要了一杯冰咖啡,抿了一口,重新走进灰暗的夜色中。 风里有丝丝缕缕的花香,夜色阑珊,没有突然冲出来的记者问个不停,也没有热情的粉丝一拥而上,叶晨枫烦躁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他拿出手机给任彩怡发了条信息:干嘛呢?想我吗? 任彩怡此时正在叶晨枫家附近徘徊,手机嘟的一声,她一看,竟然是叶晨枫这个冤家,不禁被吓了一跳。 不想!任彩怡毫不客气地回复。 叶晨枫不禁失笑,又问:一看就是假的,想故意气我是吧? 任彩怡长叹一声,回复道:哪有那么多真真假假。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已经到了小区旁的梧桐树下。 叶晨枫:我想去找你! 任彩怡:不要!我已经睡了。 叶晨枫:我就要去,现在就去。 任彩怡正在路口东张西望准备结束与叶晨枫没有营养的对话,拦一辆出租车回家时,就听有人喊:“任彩怡你这个骗子,站住!”。 任彩怡回头一看,叶晨枫棱角分明的脸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清晰可见,他带着浓烈的笑意一步步向她走来。顿时,喝下去的酒好像重新发酵起来,她头重脚轻地撒丫子就跑,他抬脚就追。 任彩怡终究是敌不过叶晨枫,她被他逼到小区附近的巷子里,手里的袋子悉悉索索响着。 叶晨枫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袋子,随即笑道:“我喜欢的鸡翅,哇,小龙虾,我更喜欢了!”。 刚刚对人家表示了各种拒绝,转眼就被抓了个现行,任彩怡满脸通红,一个劲地说:“不是给你的,还给我!”。 叶晨枫狡黠地一笑,把脸凑近,盯着任彩怡的眼睛,说:“大半夜的到我家附近,还嘴硬说不想我?” “我正好路过。”任彩怡紧张地脱口而出。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理由。你正好路过,我正好回来,我们终究不会错过。”叶晨枫说着,突然一用力,任彩怡就猝不及防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任彩怡紧张地四下张望:“想干嘛,又要害我上热搜、说我是老牛吃嫩草!” 叶晨枫笑嘻嘻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你怕吗?我可以让他们都知道,是我心甘情愿让你吃,只要你说,你愿意。” “我不愿意。”任彩怡答。 “口是心非。” 任彩怡不答。 叶晨枫双臂撑到墙上,把任彩怡禁锢到自己的臂弯里,继续追问:“想不想我?” 任彩怡答:“不想。” “你回答说不想,那就是想!你不是最擅长反着说话吗?” 月光皎洁,夜色清冷,叶晨枫的眸子里星光点点,他的声音低哑迷人,清澈的音色像是带着炙热的爱意,让任彩怡张皇失措的心安稳而踏实,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叶晨枫紧紧抱着任彩怡,就像是一松手,她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彩怡,我们一起走吧,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一起,再也不用怕什么了。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叶晨枫捧起任彩怡的脸,满是忧伤地说,“别着急回答我,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好吗?” 任彩怡的泪水簌簌流下来,她的眼睛酸疼,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沉默半晌,她摸了摸叶晨枫的脸:“快点回去睡吧,夜已经深了。我会认真想一想的,我也要回去了,太多人盯着我们,我们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叶晨枫仍不放开拉着她的手,任彩怡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乖,这次,我看着你走。” “你真的会好好想吗?” “我会的。” 叶晨枫在任彩怡的逼迫下,一步步往小区里走,他每走一步,就回头看看,再往前走一步,又回头看一看。他仍然是惯常的打扮,简约的黑色衬衫,利落的西裤。 任彩怡呆呆地立着,一点点看着叶晨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姑娘,走不走?”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司机伸出头来喊着。 任彩怡“哎”了一声,急忙招手:“走,走。” “什么,跟他走?要不要这么浪漫啊?你们要去哪啊?还回来吗?你走了,我怎么办?算了算了,别管我了,你走吧,去哪都行,高兴就好……”杨玥一听任彩怡的话,立刻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任彩怡呵呵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你说,去吧,管他呢。” 杨玥哈了一声,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你过的好,我就高兴。只是,你真的确定一走了之事情就都解决了吗?听着是挺浪漫的,不过怎么都有点不切实际。再说,哪里是真的世外桃源呢。” 任彩怡长叹一声,说:“是啊,玥,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红颜祸水的意思呢?以前是,现在也是。” “哇哈,我也想当红颜祸水还没这个机会呢。”杨玥嘿嘿两声。 任彩怡噘着嘴,哈哈大笑,而后又沉默下来:“玥,今天见到他,看着他的样子,我才知道,其实我陷得好深。” “亲爱的,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是无条件支持你的。那些人肉你的,咱不怕,那些骂你的,我来帮你回骂。” 任彩怡抱着电话,心里暖暖的:“好,有你,我什么都不怕。对了,裴志新找你麻烦了吗?” “他?还不是死皮赖脸地想和我复合,你想我能答应吗?一顿狂骂,滚他的吧!”杨玥很傲娇地哼了一声。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肯定要搬出来吧,要不你回来住?” “我为什么搬,房租都是我交的,肯定是他搬。说句实话,我本来是想搬回去的,可是,又想想,你和叶晨枫本就没什么私密空间了,那个家还是留给你们两个,要不然你们连个见面的地都没有。” “哎,没什么区别,目前这个状况,无数双眼睛盯着,还见个屁啊。” 煲了一会电话粥,一看时间,都半夜了,任彩怡连忙洗漱之后准备睡了。谁知,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叶晨枫的脸,还有他滚烫的吻,她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面颊发烧,爬起来又叹了口气,吃了半粒安眠药,再次上床睡下。 第二天一下通告,叶晨枫就把温姐堵在了办公室里。 “我想和你谈谈。”叶晨枫认真地说。 温姐似乎预感到什么,准备推门而出:“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八卦新闻带来的负面影响减到最低,其他事情不要和我谈,我不想谈。” “我想回英国去,带着任彩怡!我是认真的。”叶晨枫一字一顿地说。 温姐关上门,她的眼神里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回英国,干什么?带她见你妈妈?任彩怡能接受你一直瞒着她的事情吗?你觉得知道真相之后,她还会乖乖跟你走?你以为娱乐圈只有你一个叶晨枫吗?无数小鲜肉全仆后继,就连你的好兄弟林超都蠢蠢欲动,在竞争这次的男配角,知道吗?你回了英国,不出一年,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随便吧,反正她总有一天要知道的,我不在乎了,这样憋着,我也很难受。”叶晨枫显然是忍耐了很久,他压低声音嘶吼着,满脸赤红。 叶晨枫躲到休息室里,拿了一瓶冰镇的苏打水,一口一口接着喝。下午,林超为争取男二号要去试镜,作为林超的好哥们,叶晨枫早就答应一定去捧场。 大批记者和粉丝早就得到消息,叶晨枫下午要出现,他润了润嗓子,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任彩怡发来了一条信息: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就这么走。 叶晨枫:为什么? 任彩怡:我不喜欢逃避。 叶晨枫猛地咽下一大口苏打水,一不小心,呛到气管里,他连声咳嗽着,一直咳到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阿良进来,一看叶晨枫的样子,连忙拿了纸巾递给他,并且拍了拍叶晨枫的后背,问:“要不要紧啊?” 叶晨枫呵呵笑:“没事,喝水呛着了!”,他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花拍打自己的脸,镜中出现任彩怡笑意盈盈的面庞,叶晨枫呆呆地想:是时候了,不能再逃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晨枫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整装待发。来之前,温姐已经再三嘱咐过,关于绯闻问题,无论记者问什么,一律不发声。 车子刚刚到片场,就被大批记者包围,女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温姐的电话追来,她声音急切地说:“小叶子,接到线报,林超偷偷通知了狗仔队说要爆料,我觉得这事儿对你不利,你还是原路返回吧。” 叶晨枫笃定的说:“林超和我是好哥们,没事,他估计也是想曝光我的糗事,蹭一下热度,我愿意让他蹭。放心吧,我的温姐,安啦!”叶晨枫对于温姐亦师亦友,亦母亦姐的提携了然于心,他笑了笑,女人啊,大惊小怪。林超被雪藏多年,没什么存在感,想借自己的一点点影响力,让他再次回到观众的视野,说白了,叶晨枫对于自己还有可被朋友利用起来的价值,欣然理解并且决定无条件接受。 小叶子你好,林超所说的,关于你眼睛的情况属实吗? 请问,你的眼睛真的分不清色彩吗? 你真的是色盲吗? 听说因为小时候出了事故,对你眼睛造成了伤害,请问具体是什么事故? 请问milky知道你眼睛的事情吗?有看过医生吗? 你和白知行的女友任彩怡的绯闻想要正式澄清一下吗? …… 叶晨枫黑超遮面,一下车就被大批记者围堵,一系列的问题纷至沓来,他的头嗡嗡作响,有点蒙。原以为林超不过是爆料他做的饭超级难吃啊,他最喜欢鸡翅之类的无伤大雅的小事情,甚至,他曾经设想过,如果林超直接跟记者说破自己跟任彩怡的事才好,这样他就彻底解放了,再也不用装,不用犹豫,不用隐藏了。只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认关系最铁的朋友竟然没有预兆的说出了自己最没有准备的事情,赤裸裸地戳了自己一刀! 叶晨枫无奈的笑了,也好,不用逃避了。 正在这时,温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脸上波澜不惊,微笑着对记者们说:“朋友们,请跟我到这边来,小叶子这几天连续胃疼,我本来不想让他来,可是,他是林超的好朋友,一定要过来力挺他。叶晨枫今天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有什么问题,大家尽管问我就好,来来,请到这边!”说着,温姐给叶晨枫一个眼色,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迅速钻进保姆车里离开。 关于叶晨枫的新闻很快传到任彩怡这边,她焦躁不安地想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他,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删掉;又摁下一行字,再次删除。任彩怡回想着和叶晨枫的点点滴滴,他一贯的简约色调,不是黑就是白,包括家里的装修风格和陈设,都是一股冷淡的气息。任彩怡倒是没多想,还一度认为这是叶晨枫独特的个人烙印,这下子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眼睛的问题。怪不得他不开车,怪不得他的朋友圈都是黑白图片,怪不得他总是用错任彩怡特意分类的彩色毛巾……他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真的是什么事故导致的吗?他能治好吗?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跟她说呢?想到这里,任彩怡还有点生气,明明不是什么大事情,如果为了维持完美形象对媒体隐瞒,可是,为什么连她都不说呢?而他为什么一再对自己说,喜欢彩色的任彩怡呢?任彩怡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想到温姐曾经提到他的神秘过去,他曾经的抑郁症…… 叶晨枫眼睛的问题很快上了热搜第一名,而林超黑马一般借着这个热度重新回到公众视野之内,虽然有大部分人在抨击他出卖朋友,踩着叶晨枫的肩膀上位,但也有很多迷妹开始称赞他不羁的长发、低沉迷人的嗓音,清秀的笑容,仅仅几个小时,便神奇地俘获一大堆粉丝的心,微博粉丝一夜之间从五千多人涨到了二十几万!很快,有眼尖的粉丝发现,林超的微博没有关注叶晨枫。 任彩怡坐在电脑前翻看着新闻和评论,内心波涛起伏,她知道,叶晨枫被好友背叛,必然是万箭穿心。此时,他应该是需要她的吧,但是,此时最不该出现的人也应该是她。 30、等我讲故事给你听 每一次睁开眼睛,叶晨枫都希望自己能够重新看清楚这个世界,能感受到绿色的清新、红色的热烈,蓝色的广袤……只是,从10岁那年之后,世界在他的眼里就变成了干净的黑和白。 “医生,请您一定要帮助我儿子,求求您了,治好他的眼睛。”母亲在诊室里满脸泪痕地哀求着。 到了英国之后,四处求医问药,检查了无数次,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叶晨枫拉着母亲的胳膊,冷淡地说:“算了,不看了,我不在乎。”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看好你的眼睛,一定要。”母亲激动地大叫,叶晨枫猛地从梦里醒来,睁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眼前仍然是自己熟悉的黑或者白的世界。 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叶晨枫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是任彩怡吗?窗外,细雨霏霏,帝都一夜雨后,空气里都湿漉漉的,格外清新怡人。叶晨枫迫切想见到任彩怡,重新让米色、粉色,黄色等等缤纷的线条进入自己的视野,从而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人,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他紧紧盯着门口,不料,拿备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是温姐。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温姐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晨枫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她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叶晨枫挑挑眉:“怎么会呢,您是我的大管家,是我的姐姐,见到您,高兴都来不及。” 温姐笑了:“哎呦喂,大早晨的嘴巴就像抹了蜜。快起床吃早餐!” 叶晨枫没有多说什么,懒懒的起了床,洗了脸刷了牙,喝起了温姐带来的粥。温姐走到他身边,说:“小叶子,今天有个安排,需要你去。” “好。”叶晨枫头也不抬,冷漠的回答。 温姐今天的态度特别温和,苦口婆心地说:“你最近的风波闹得有点勤,我觉得我们也不能总是不回应,特别是这次你眼睛的问题。不过也不要怕,今天下午宣传部已经通知到一批媒体朋友,咱们主动公开你眼睛的问题,以退为进,主动向大家开诚布公地谈到你的病情,并且呼吁如果有好的医生和办法,请及时和我们取得联系。这样一来,林超这种小伎俩,根本算不得什么。当然,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圈子里,人人都想上位,我也理解他的心情。” 叶晨枫喝着粥,侧眼看了看旁边的手机,说:“林超昨晚给我道歉了!我不怪他,一个人的创作黄金期是有限的,谁也不甘心默默无闻一辈子。” “他道歉了?他怎么说?” 叶晨枫不回答。 温姐伸手拿过他的手机,看到了林超昨晚发来的微信:对不起,兄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就当我混蛋了一回,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大伤害。欠你的,以后还! 温姐放下手机,轻蔑的一笑:“所以,别那么傻了,你还不明白吗?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兄弟情,你全力以赴才能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再上一层楼,懂吗? 叶晨枫停下了手里的勺子,他也明白,温姐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叶晨枫上前递给温姐一个三明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也会听你的话去面对媒体。原谅林超不是因为我傻,就像你说的,他昨天爆出来的事,也许会变成好事,在经过温姐你的危机公关,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温姐笑了,说:“这样就好。听说林超已经试镜成功,下午见完媒体你也要进组拍戏,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一定要多加小心。咱不给别人挖坑,但也得防着其他人暗中使绊子。” 叶晨枫点点头,不再多说。 任彩怡坐在工位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发信息:林超说的是真的吗? 叶晨枫正在化妆,准备下午见媒体,看到她的微信,他释然的一笑。 叶晨枫:是真的,我看不到颜色,我是色盲。 任彩怡:我真笨,竟然没发现。 叶晨枫: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任彩怡:怕我嫌弃你呗。 叶晨枫暖暖的笑了:那你嫌弃我吗? 任彩怡:哎,有一点。因为将来只能我去学车了。 叶晨枫:你真好。 任彩怡:所以我在你心里是彩色的? 叶晨枫:不,你在我心里,眼里都是彩色的。 任彩怡:?? 叶晨枫:我要去开发布会了,你等我,把我眼睛的故事讲给你听。 任彩怡:好。 叶晨枫的新闻发布会在网上直播时,任彩怡正在李总的办公室里给他看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白知行短篇小说改编大银幕的可行性报告。 任彩怡第一次提出这样的方案,竟然还跟白知行有关,李总有点好奇,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看完了报告,笑着说:“提议很好,等我今晚先拜读一下他的大作再说。” “好啊,我非常看好这篇小说的影视潜力,希望您也能认同我的看法。” “难得,怎么有种举贤不避亲,推荐自己男朋友大作的感觉。”李总看着她,露出坏坏的笑。 “啊?”任彩怡退后两步,颤颤巍巍回答:“我只是觉得,这个如果改编影视,很适合叶晨枫来演。” 砰地一声,李总合上了眼前的笔记本电脑。 “你这话,要是让老白听见,脸都要绿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白知行的身影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一身得体的灰色套装,圆润的下巴显示出仔细刮过的青灰色胡须印迹,白知行的浅笑着,优雅地问:“请问,谁要把我的脸变绿啊?” 李总打趣道:“谁敢把你的脸变绿,我老李第一个不愿意。” 白知行发出爽朗的大笑:“既然李老板仗义,不知今天能否把任彩怡的时间借我。” 任彩怡和李总同时一愣。 白知行又说:“我拜托彩怡帮我看的那个小说她肯定已经推荐你了。” 李总看了任彩怡一眼说:“是啊,我们正在讨论这个。” “任彩怡提议改编电影,我想了想,觉得特别好,所以想找她好好讨论讨论。” 李总自然是要放人的,临走时还不忘了用眼神嘱咐任彩怡不要乱说话。 笑了一会,任彩怡和白知行一起进了电梯间。 任彩怡没得反抗,被白知行带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每次面对白知行,都有种莫名的紧张与不自在,特别是现在跟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公众关系”后,面对来来往往的目光,内心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不光彩的事。 “把我的小说改编成电影,这想法不错,我还可以出资!”白知行饶有兴致地说。 “我就是随便说说,主要还是你的小说写得好。”任彩怡的不自在仍没有减轻。 “你是不是还想推荐叶晨枫来做男主角?”白知行开门见山的问出了这句话,想必刚才在李总办公室门口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听的很完整了,任彩怡抬头看着他,哑然一笑。 “这个人物身上有忧郁的气质,颜值还很高,眼睛会说话,又有点神经质,非常考验演技。”任彩怡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我真的觉得他合适。” 白知行没说话,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良久,语气里带有一丝恼怒地说:“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啊?”任彩怡又被反问住了。 “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好像都没有同意的理由!”白知行冷冷的说。 “哦。”任彩怡没有反驳,也没有问为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白知行抛出一句话。 任彩怡沉默了,不由自主地把头转向窗外。长嘘一口气之后,任彩怡轻声说:“是的,真的喜欢。” 白知行注视着任彩怡的脸,灼热中带着醋意,说:“好像,现在,我才是你男朋友。” 听了他的话,任彩怡回过头来,看着白知行,他却突然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任彩怡本能的往一边侧开,避开了他的触碰,白知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白知行收回自己已放空的手,说:“看来,我不但救不了你,还要先想办法救我自己。” 任彩怡被他刚才的行为惊到了,平复了自己的慌张后,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只有你这么想吧。” “这就足够了啊。” “那我呢?” 任彩怡又一次愣住,白知行则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我很感谢你,只是……” “只是,什么也给不了我,对吗?”白知行笑了,笑了很爽朗:“好了,不逗你了,我也不想每次见面都把你搞得那么紧张。” 任彩怡回到公司,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莫名的烦躁。打开电脑看看,搜索叶晨枫,想着他的新闻发布会应该非常成功吧。看着镜头里简单装扮,镇定自若的叶晨枫,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眼神中分明透漏着神采,又怎么会只看得到黑白世界,他到底有多少故事,他到底是怎样的他,任彩怡慢慢地出了神。 紧接着,林超和叶晨枫在剧组和睦相处的新闻通稿很快充斥各大网站娱乐版头条,叶晨枫认真地为自己的隐瞒向粉丝道歉,自己被眼疾困扰许久,心里很自卑,不敢告诉大家,幸亏好友帮助自己戳破这层面具,使得自己直面这个问题。叶晨枫还告诉大家,拍完戏后会重新去国外看眼睛。任彩怡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搅成了一团麻,她一低头才发现,这些流程和步骤,包括叶晨枫说的话,都被整理成内部通稿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而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31、身体不会说谎 一晃,叶晨枫进组拍戏已经有十来天了,温姐在这期间来过公司一次,不知和李总商量什么,匆匆来,又匆匆离去。 任彩怡依旧在等他回来,网上依旧传播着白知行与她的各种根本不存在的浪漫故事。叶晨枫没有再接受过任何关于他眼睛问题的采访,他的粉丝仍在四处奔忙,为他推荐着各种治疗方式,他和milky的绯闻反而慢慢地被淡化了下去。 一切都照着大家喜欢的方向发展,只是他们两人的关系突然变得怪怪的,不是故意的疏远,却也没有了每日的电话晚安,明明彼此想念,却不能不顾一切的守在身边,大概因为彼此都是有故事的人吧。 最先受不了这种折磨的还是叶晨枫,他想在七夕节这天请一天假去见任彩怡,温姐大约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便全天候在剧组盯着他。 这一天剧组提前收了工,准备去聚餐,叶晨枫半路找借口说肚子疼,偷偷溜回宾馆拿了包打车往机场狂奔。 他在路上已经用手机预订好了花和蛋糕,还给任彩怡买了一条手链。 原本用手机编好一条信息发给她,想了想,又删除了,还是给她惊喜吧。 温姐的电话追了过来,他果断的关了机。 两个小时后,机场如潮的人流中,叶晨枫带着帽子和墨镜,低头匆匆而过。 就在这时,不远处,白知行穿着一件墨绿色的t恤,驼色风衣在向人群中招手。 叶晨枫一转身,任彩怡扎着马尾,一身学生打扮,嘴角带着明媚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白知行。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让他措不及防。 他的血肉顿时撕裂一般疼起来,浑身冰冷,木然中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 白知行笑容满面地说:“本来累成狗,看到你,立刻就精神焕发。” 任彩怡微微一笑:“李总可是交代我一定要在机场截住你,直接把你带到他的接风宴上。” “哈哈哈,老李何必这么客气。不过,一下飞机就能让我看到你,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呃……” “哈哈哈哈,我又把你说紧张了,走吧,定不辜负李总的苦心。” 两人说着笑着,并肩走着,旁边好像还有媒体偷偷的拍着,低调装扮独自行动的叶晨枫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挡在他们前面,要不要就这么一把抱住任彩怡,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来机场接白知行,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日子,想到这里,叶晨枫停住了脚步,就这么怔怔的站着,看着任彩怡上了白知行的车。 车子刚刚发动,任彩怡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到白知行手上。 白知行翻看着,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任彩怡说:“不用这么急吧?” 任彩怡顺手递上一支笔,说:“那不行,万一你反悔了呢。” “在你心目中,我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吗?” 任彩怡撅起嘴,点点头,把笔塞进了白知行手里。 白知行摇摇头,无奈又好笑地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任彩怡收好合同,满意的说:“谢谢白老师,咱们合作愉快。”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白知行转头看着任彩怡。 任彩怡也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把小说改编权给我们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上次去的私家菜坊门前,李总已经等在了里面。两人下了车,任彩怡却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李总与白知行的合作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的事,“叶晨枫主演”几个字最终也会真真实实的落在合同上,果然生意是生意。也是因为牵扯到叶晨枫,任彩怡虽然答应了李总来接白知行,但还是觉得不要出席晚上的饭局为好。 白知行看出了她的心思,并没有留她,只是说:“刚才在机场,好像有媒体在拍我们。” 任彩怡并没有惊讶,这段时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好像都越来越习惯了,她觉得,那不是她的生活,随便别人怎么说都好。 “好,知道了,我走了,回见!”任彩怡一笑。 瞬间,雨点在风里飘飘扬扬洒了下来,站在街角看着路的那一头,一道道雨帘像银色的珠子挂在空中,如梦如幻。 夜,已经深了。 叶晨枫只身来到任彩怡家的楼下徘徊,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也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她。 任彩怡家里的灯依旧暗着,手里握着她家的钥匙,却没有勇气直接上楼找她,他怕开门后,会有自己无法面对的场面,想到刚刚在机场,白知行面对任彩怡时春风满面的样子,叶晨枫几乎要气炸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趁着夜色挤在人群中,躲在任彩怡家所在小区的花园里一直等着。 他拿出手机,继续无视温姐的未接来电与微信,给任彩怡发了一条信息:干嘛呢? 不知为什么,任彩怡很久都没有回复。 温姐的电话又追来,他不耐烦的接起:“你在哪,快点回来,你这是要耍大牌吗?七夕节扔下剧组玩消失!明天一早的拍摄,是要剧组开天窗吗?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现在是管不住你了吗?” “明天一早我一定会按时出现在剧组,不会耽误拍摄。”叶晨枫语气淡淡的,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挂断。 “叶晨枫!” 任彩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虽然在黑暗的角落,虽然他全副武装,不漏声色,但任彩怡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在梦中。 他转过身,站在原地不动,任彩怡慢慢走进他,他的脸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被雨打湿的衣服,疲惫的脸色,翻红的眼圈。 “你怎么来了?”任彩怡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却仍没有说半个字。她下意识的去看他的眼睛,那双传说中看不到色彩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有火一样的炽烈。 任彩怡同样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四周,把他拽进了楼道,径直上了楼,拉进了家里。 她一边反锁门一边说:“你没有带钥匙吗,怎么不上楼呢?”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任采怡也没有多想,也紧紧地圈住了他,任由他抱得死死地。 半响过去了,叶晨枫仍旧只字未言。 任彩怡轻轻的推开他的怀抱,双手捧上他的脸,温柔的问:“怎么不说话呢?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叶晨枫用含着火的眼睛看着她,说:“我想要你,这理由够吗?”说罢,便吻住了她。他把她圈在自己的胸膛里,霸道敲开了她的唇,烈火一般的舌,探入她唇里每一个角落,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或许说,她根本没有想反抗,她热烈的回应他,又一次将他点燃!叶晨枫抱起她,朝着卧室走去、但是并没有终止与她的吻和热情,直到门口她才得到短暂的呼吸、然后是悬空!她被抛到了自己的床上,任由他的吻在她身上每一个角落肆虐。窗外的风雨也更加大了,今晚没有月亮,但她却看得清他!时间流逝、两个赤条条的身体已经深深缠绵成了一体,她不迟疑的迎合每一次交融,她要给他想要的一切……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甚至没有说话,好似都怕对方先开口说自己的故事一样,他们用亲密表达着一切,彼此缠绕着,谁也不愿意放手。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也已经大亮。 叶晨枫的手机闹钟响了,他轻轻地按下,叹了口气。 “要走了吗?” “恩,早班机。” “偷偷回来的?” “恩,想跟你一起过节。” “就为了这个?” “恩。”叶晨枫从身旁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精致的手链,温柔地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并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看着自己手腕上这条挂着闪闪珠子的手链,任彩怡感动的笑了,眼睛也湿润了,她又抱住了他,喃喃的说:“傻瓜。” 叶晨枫享受着她的依偎,不愿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我该走了。” “你今天的话好少,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是吗?” “下次回来提前告诉我吧,我不需要惊喜,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可以多一些。” “真的吗?” “真的。” 叶晨枫始终没有问出他想问的问题,也不得不面对又一次的分开。 去机场的路上,他微信她:其实,昨天在机场,我看到你了,还有他。 任彩怡:所以,你才不愿意说话? 叶晨枫:但我相信你,身体不会说谎。 任彩怡:哈,这算是撩我吗? 叶晨枫:你被撩到了吗? 任彩怡:傻瓜。不问问我为什么去接他吗? 叶晨枫:不想问了。什么都比不上你在我身边的感觉。 32、我好像又惹事了 很快,在整个剧组紧锣密鼓的工作进度下,剧提前杀青。 叶晨枫没有回来,被温姐直接带去了国内的一个电影节,正好见识各路大咖,也顺便宣传新剧。 林超回来了,他第一时间约了任彩怡。 林超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摇滚青年的打扮,着装乖巧素雅了很多,头发也略剪短了些,他带着墨镜坐在任彩怡对面,不知如何说出开场白。 “我觉得我应该……” “你应该去找他,找我没用。” “他有跟你说起过我吗?他还生气吗?” “你们不是在一起拍戏吗,你见他的机会应该比我还多。” “哎!”林超不停地叹气,说:“他的团队每天都跟防贼一样防着我,基本不给我跟他靠近的机会。其实,在剧组,除了在片场正常拍戏,小叶也基本不跟别人接触,全组上下都觉得他很孤僻。” 他确实话说的越来越少,任彩怡感觉得到。 “不拍戏的时候,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他也基本不回不接,我想,大概我们是要友尽了。”林超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我很后悔,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出卖自己的兄弟。现在看来,他应该要跟我绝交了吧。” “他不会的。”任彩怡淡淡的说。 林超差点把刚刚喝到嘴里的咖啡喷出来:“真的吗?他说的吗?” “没有,我猜的。” “哦,”林超有点失望,但是:“希望你猜的对。” “他一直希望你好,你知道的,你现在挺好的,他会为你高兴的。” “呵呵……”林超苦笑着:“是啊,确实比以前更容易接到工作了,可是骂我的人也比以前多了,这个卖友求荣的罪名我还得背几年。” “不会的,看客们都很健忘的,只要你越来越好,他们一定会忘记最初。” “谢谢你,我做了这样对不起你们的事,你还安慰我。” “他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吧,至于我呢,有时候还挺感谢你说出这件事情,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无知无感到何时,第二次了吧,每次都是你点醒我。” 任彩怡越是这么说,林超越是不好意思了,他看着任彩怡,想着她跟叶晨枫究竟会有怎样的继续,慢慢地陷入沉思。 “只是,他的眼睛真的可以治愈吗?”任彩怡突然又问。 “应该可以吧,虽然一直伪装的很辛苦,他自己从没放弃过。不过,好像他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因为他总说他看得到你的色彩。” “我的色彩?”这是任彩怡心底一直的疑问,是叶晨枫对他说过无数次的话。 “对,但是每次我问他,他都神神秘秘的不说,我想他大概是想对你一个人说吧。” 这次换任彩怡陷入沉思,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他看得到我的色彩……只有我吗……为什么是我……” 她盼着他回来,每一天都盼。只是他归来,又不得不面对新的问题。 叶晨枫和林超的新剧上档很快,只是“这部剧昨晚播了第一集,收视率非常不理想,到处是负面新闻,网上一片骂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电视台会把这个剧撤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现在的小叶非常不利。”温姐忧心忡忡地说。 叶晨枫对于制片方急于排播的做法也并不认同,但是,很多事,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他自然盼着这部剧收视长虹,最好成为一匹黑马,自己更强大,就可以多一份力量保护她,只是每每想到这些,他都会不由自主想到那些白知行和任彩怡的新闻,心里便会酸得很。此时此刻,他倚在窗边,望着白色的天空,黑色的大楼,眼神一片涣散,情不自禁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出现的是网络上大肆批评小鲜肉只会拿天价片酬而缺乏演技的各种新闻,铺天盖地的批评里不乏涉及叶晨枫的,起因当然是以他为第一男主角的这部电视剧,因为改编的种种瑕疵和后期制作上的不尽人意,播出第一集之后就受到各个方面的痛批。 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微博上各种口风突然出现了大反转,一大批夸奖这部剧的评论不断涌现,各种热搜上了又上。然而网友们对所谓的“好评”并不买账,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对剧方以及剧中演员雇水军刷口碑的抨击,叶晨枫自然也免不了受牵连。 温姐一行人回到公司时,李总已经接到电视台的正式通知,以叶晨枫主打的这部剧被撤下了。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叶晨枫甚至关闭了微博的评论功能。 叶晨枫满脸疲倦地坐在李总办公室外的休息间里,他眯着眼,偷偷看不远处的任彩怡,他特别不想用这样失败者的样子来见她。她低头忙碌着,时而用笔记录着什么,时而在电脑上噼噼啪啪。他用手机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任彩怡格外清新。 他在微信上给她发去一句话:今天的连衣裙很好看。 任彩怡看到微信,瞬间从工位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叶晨枫的影子。 任彩怡:你来了吗?你在哪? 叶晨枫:我又惹事情了,没脸见你。 任彩怡:幼稚鬼,躲着就能解决问题吗? 等他回复的时候,叶晨枫已经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敲敲桌子,说:“不许说我幼稚!” 任彩怡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他,说:“这么容易就被打倒,就是幼稚。” “我……”叶晨枫刚想回击,却无意间瞥见了任彩怡桌边白知行的小说。任彩怡来不及阻拦,小说已被他拿起。他随便翻看着,露出不屑的笑容,说:“怎么,你已经成了他的粉丝吗?上次接机是粉丝接机吗?” 任彩怡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小说:“还说自己不幼稚,不过是一本小说,这个醋也要吃,真是浪费了李老大的苦心。” “什么苦心?” “你知不知道,老大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劝服白知行同意小说改编授权,附加条件是由你主演。” 叶晨枫瞬间发怒了:“我拒绝,不需要你们费心。”他说的很大声,引得整个办公室的公共区域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任彩怡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么大声干嘛?温姐没跟你说吗?你不知道吗?” “呵呵,”叶晨枫哭笑不得:“我知不知道重要吗?全世界有人在乎吗?” “我……” 正在这时,温姐和李总从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回事?都是小孩子吗?还有心情拌嘴?小叶子,快,阿良在楼下等着呢!我们走吧!”温姐冷冷的目光在任彩怡的身上游走了一圈,转身向着电梯间走去。 叶晨枫像一头狮子一样踱了两步,又回头,对着任彩怡说:“感谢任老师的美意和提携,我想想要不要配合!” 任彩怡胸口憋了一口气,一时无语。 李总静静看着他们俩之间的暗潮汹涌,转身回到办公室。 中午时分,白知行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衬衫,眼角带着笑,周身有一层明亮的线条,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柔和。 刚刚跟叶晨枫顶了气,任彩怡还没缓过来,看到白知行来了,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问:“有什么好事吗白主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一直都这样啊,你见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白知行的声音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磁性,澄澈而有穿透力。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永远没有愁事的样子。 此刻,白知行像个小孩子似的搓着手站在她面前,脸上仿佛带着一丝红晕,又想到刚才叶晨枫的反应,对啊,他的假想敌看起来很难对付的样子,也难怪他总爱吃醋,想着想着,任彩怡也咯咯笑起来。 “你又傻乐什么呢?”白知行问。 任彩怡憋着笑,说:“没什么,向你学习,乐观。” 白知行捏捏任彩怡的鼻子,嗔怪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乐观,不服输,又不吃亏的人。” 任彩怡有点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的往后闪躲。 白知行收回自己的手,说:“对不起,为老不尊了。” 总得给恩人一点面子吧,任彩怡只能接着他的话说:“没有没有,我就是……不吃亏嘛。” 白知行也不再多说,他依旧笑着,走进了李总的办公室。 送他离开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尴尬。 到了公司楼下,白知行想和她一起喝杯咖啡再走,任彩怡推脱了。 “你怕我再碰你吗?”白知行盯着任彩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任彩怡说:“没有啊。” 白知行突然靠近她,伸手摸她的头发,轻声问:“那我可以碰你吗?”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任彩怡心里立刻蹦出“不能”两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后退的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里人多,还是不要这样吧。”她怯怯的说。 “哈哈,男女朋友之间这样应该很普通吧。我们之间在大众面前永远相敬如宾才是最奇怪的。” “呃……不用做戏做全套吧。”任彩怡喃喃地说。 白知行没有回答,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便走出大堂,上了司机的车。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任彩怡如释重负。 慢慢地走回公司,躲进卫生间打开水笼头,哗啦哗啦的水声让她内心的不安一点点平静下来。她预感到,白知行好像在计划着什么,至少她和他的“恋情”应该一直在他的计划中。 坐在工位上,任彩怡心神不定,手机“嘟”的一声,是白知行发来的信息,:既然已经登场,自然要完美谢幕。 任彩怡有些失神,她觉得自己好像没了退路。 33、这个人不简单 “听说你跟白主编进展神速啊。”任彩怡第二天刚到公司电梯口,身后就响起温姐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温姐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笑语盈盈。 任彩怡的心头一颤,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稍一沉吟,客套地笑道:“温姐,咱们不需要说这样的话吧”。 每一次见到温姐都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无端感到紧张、手足无措。 温姐走到任彩怡的身边,轻声说:“我是想感激你,白知行的小说非常好,我很高兴你为小叶做的一切。希望这部片子尽快筹拍,能成为小叶的代表作。这样多好,你和白主编的搭配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多好”四个字由温姐的嘴里说出来,似乎经过了喉咙的发酵,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的力量,低沉、严厉。 任彩怡的头嗡地一声,浑身的血肉都一波一波抽搐着,脸上却云淡风轻地笑着说:“谢谢温姐,谁和谁搭配,最终走到一起,都不应该是我和你单方面能定的吧。”说完,她进了楼梯间,甩出一句,“我今天走楼梯锻炼身体,回见!” 刚到工位坐下,任彩怡才发觉,李总和白知行不知何时已经在办公室里侃侃而谈了。 很快,李总笑眯眯说:“彩怡,倒杯茶” 任彩怡不敢耽搁,低眉顺首地送杯茶进去,很快就回到工位上。 她低着头在手机上忙碌着,想跟叶晨枫说点什么,编了一条短信,又删除,再编,始终觉得措辞不妥,索性也删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感觉似乎有谁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的身上,这道目光中带着火焰,一浪比一浪高。任彩怡抬头一看,叶晨枫靠在墙角,他的眸子清冷,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早上好啊,任老师。” 任彩怡收起手机,用同样的语气跟他说:“果然要努力了啊,这么早出现在公司。” 叶晨枫气呼呼地扑过来,两手撑在桌子上,低声说:“一上班就能见到我,你不高兴吗?”还没等任彩怡回答,他又说:“也对,有人比我来的更早。”说着,斜眼看了看李总办公室。 任彩怡呵呵一笑:“你帝都醋王的称号你不领别人都不敢领啊。” “我没吃醋,我是听话,任老师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李总让我跟白主编见一面,我就见,我又不怕见他,反正我比他帅。” “帅能当饭吃吗?”任彩怡挑衅的说。 “那你是承认我比他帅了。”叶晨枫露出得逞地微笑。 “我拒绝回答你这个幼稚的问题。” “你等着,早晚我要让你亲口说出我比他帅这句话。” “等着就等着,你能把我吃了吗?”任彩怡是顺口反驳叶晨枫的话,话一出口,又觉得好笑,这公众场合的打情骂俏,她竟然也干得出来了。 果然,叶晨枫脸上的阴霾散去,半晌,嘴角带着笑意,小声说:“我就是想吃了你,你好好等着。” “别贫了!”任彩怡红了脸,忙不迭用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说:“你要是来找李总,就赶紧进去。” “好,我现在就进去会会那个大叔。看看他到底给我摆了什么局。”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李总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总和白知行面对面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叶晨枫走进去跟李总问了好,如果不是李总的正式介绍,他连正眼都没瞧过白知行。 还是白知行先开了口:“久闻偶像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叶晨枫歪嘴一笑,挑衅地说:“您这么想见我?对我这么好奇吗?” 白知行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小说的未来男主角,我自然要见一下啊。” “现在见到了,觉得怎么样?” 叶晨枫一步步的走到了白知行面前,仿佛要让她看得更清楚,白知行也起身站了起来,礼貌地向他伸出手。 叶晨枫却并没有要去握手的意思,他用一种“我就是这么不懂事,你能拿我怎样”的眼神看着白知行,白知行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没事,我不计较”。 李总受不了这样的剑拔弩张,他一把拉过叶晨枫,让他坐在了两人对面。如果不是白知行坚持,李总是不会安排这次见面的,最短时间内结束两人的直接沟通才是最好的安排。 叶晨枫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经过任彩怡身边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这个传说中的完美男人也不过如此。” 任彩怡只得翻个白眼,然后低头苦笑。 白知行稍后也走出了公司,刚刚走出办公大楼,却被叫住。 “嗨,白主编,有时间吗?”白知行转头看去,大楼后面的通道口,带着帽子墨镜的叶晨枫就站在那里。 白知行没有回话,只是干脆地转身向他走了过去,两人一起走进了过道的深处。叶晨枫倚靠在墙上,点燃一支烟递给白知行。 “谢谢,我不会。”白知行说。 叶晨枫把烟会放到自己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过了许久,他说:“把别人的女朋友说成是自己的女朋友,感觉如何?” 白知行同样站在他旁边,淡淡的说:“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吗?” “都是男人,别装糊涂好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 “谁知道?谁相信?” 没想到白知行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叶晨枫愣住了,他压了压胸口的怒气,把手里的烟捻灭在墙上,转头看着白知行说:“我不知道你同意让我演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我和她的事我们俩最清楚,谁也改变不了。”说完,便向外走去。刚走到过道口,又被白知行叫住。 “你确定吗?别忘了,我可是媒体人,你的过往经历,你的眼睛问题,任彩怡未必清楚,我也许清楚也说不定。” 听到这些话,叶晨枫有些意外,白知行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他这么急着剖白自己,不留一点余地,确实叶晨枫没有想到的,这一切都让他禁不住浑身打怵。 他回头对白知行说:“随便你清楚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任彩怡的。” 叶晨枫走了,白知行却还站在那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白知行说:“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喧嚣繁忙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临近下班的时候,任彩怡收到了叶晨枫的短信:我在日料店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她收起手机,露出甜蜜又无奈的微笑。臭小子,那就让你多等会,让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帅可以当饭吃。 叶晨枫是一贯的清爽打扮,白衬衫、牛仔裤,简约、自然。坐在日料店靠窗的位置,周身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盆蟹爪兰正在怒放,他不停地看着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比自己预想的可以见到任彩怡的时间已经晚了近一个小时,叶晨枫再次发出短信:你来不来?你要是不来,我就不演那个什么狗屁小说了。 “敢威胁我!”任彩怡终于缓缓的出现在了他面前:“爱演不演,我又没有损失。” 看到任彩怡的那一刻,叶晨枫如释重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为什么不来,我又为什么一定来,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迷之自信。”任彩怡随意地坐在他对面,说:“还挑这种显眼的靠窗位置,生怕别人拍不到吗?” 叶晨枫随手把窗帘一拉:“怕什么,又不是没被拍过。” “顶风作案,非得在这种公众场合见面。” “那我们回家也行啊,我巴不得呢。”说着便站起身来去拉任彩怡的手。 “别闹!”任彩怡警觉的甩开,又说:“快坐下,公众场合还耍无赖。” 叶晨枫坐了下来,一副得逞的样子。穿着和服的老板娘走了过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的把一旁的屏风拉了过来,把他俩的桌子和公共区域隔开。 老板和老板年按照他们得喜好给两人配了菜,等菜上齐了,叶晨枫也并不动筷子,而是一直盯着任彩怡,看她吃饭的样子。 任彩怡也不说话,不间断的吃着,也不看他。 “你相信吗?”叶晨枫咽了一下口水,说:“你在我面前不是黑白的。” 任彩怡头也不抬,依旧狼吞虎咽的吃着,轻松地说:“我相信。” “啊?相信?”叶晨枫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应该相信吗?咱们说好的,要信任对方啊,你以为我是你啊,总是这么多猜疑。”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因为你迷恋我,我在你眼里一定跟朵花一样漂亮。” 听出任彩怡话里讽刺他的意思,叶晨枫反而放松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跟你学的啊,只允许你夸自己帅,不允许我说自己漂亮吗?” 叶晨枫用手拍了拍任彩怡的脸颊,说:“对,你最漂亮,咱俩一起才最般配。” 任彩怡早已习惯了他的甜言,她放下筷子,喃喃地问:“还贫,说到你的眼睛,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治愈?”说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叶晨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说:“我只是色盲,又不是瞎。” “我认真的,国外有什么好办法吗?没做过系统的检查?”任彩怡认真地问。 “哎,早就检查过了,不是一次两次,是无数次,我早就放弃了。”他温润地笑着,依旧紧紧拉着任彩怡的手,说,“不过,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的,因为……” 还没等叶晨枫说完,任彩怡又喃喃自语道:“那倒也是,色盲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是没什么可怕的。” 叶晨枫想说的话,又被任彩怡憋了回去,只不过说到“怕”,他才想到了今天约她的最重要的事:“差点忘了跟你说,白知行这个人不简单,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任彩怡并不知道今天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叶晨枫的这些话在她这里大概还是小男生的醋意吧。 任彩怡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你啊,如果想让我跟他多点距离,少点关联,那就不要总是这么不分场合的任性,你不惹事,我就不用总是跟他演戏。” 叶晨枫无疑是懂她的,他像是天降神兵一般,不管不顾地在任彩怡的心里攻池掠地。他看似稚嫩不羁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敏感的心,在任彩怡面前,毫不设防地捧出来,说些幼稚的话,却真实无比。任彩怡盯着他的眼睛,干净而纯粹,他眉眼里丝毫不隐藏思念,让人一眼就看穿,就好像另外一个自己,无端就生出亲切来,令人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任彩怡原本是准备和叶晨枫讨论一下电影的事情,听听他的想法,顺便再嘱咐他几句,一定要努力云云,这些话都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今天大概不合适再提起跟白知行有关的任何事了吧。 34、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叶晨枫上通告之前,温姐特意买了早餐送到他家里。 因为和任彩怡的“冰释前嫌”,叶晨枫心情很好,吹着口哨晃晃悠悠挑选衣服。 “心情那么好,那我大概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温姐给叶晨枫盛了一碗粥,像是不经意地轻声笑问。 叶晨枫挑衅地回答:“你想不想知道更多细节,我可以都描述给你。” 温姐“呵呵”两声,说:“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媒体知道了,你们两个就等着作死好了。还有白主编,他们都不是吃素的,能捧你,就能毁你。” 叶晨枫倒吸一口冷气,他放下碗筷,说:“姐,你觉得我从英国跑回来,是为了让别人捧的吗?更何况这个人是白知行。” “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不太明白了,吵着闹着要回国的是你,要当艺人的也是你,要……” “我是要当歌手,不是演员!” “有区别吗?” “有区别!我是希望能站在人群多的舞台上,让我可以一眼就……”说到这里,叶晨枫突然笑了:“算了,现在也不需要了。” “整个唱片行业不景气,当歌手出人头地太难了,我们说好的,曲线到达目的地,你的歌手事业依旧在我们的计划内。” “可是已经不在我的计划内了,甚至我也可以不当演员,不在这该死的娱乐圈,我都无所谓。所以,千万不要拿白知行牵制我,我不在乎什么捧杀。” “那你为什么同意接这个戏?” 叶晨枫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还真的是因为白知行。” “什么意思?” “哈哈,让白老板捧我啊,不好吗?”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谁都有。叶晨枫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若愚所思的看着窗外。 叶晨枫把自己和白知行比较了一下,一个是根基未稳的小明星,一个是地位稳固的媒体人,一个还在闯荡阶段,处处求人,甚至受制于人;一个坚如磐石,基本不需要再低眉顺眼了……他有点诚惶诚恐,极力想抓住什么,又觉得力不从心。他抬头直视着太阳,清晨的阳光并未让他觉得刺眼,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摇摆了几下,顿时觉得好无趣。没有她在,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的灰暗无趣。 面对无聊的采访,重复的问题,叶晨枫只能强打精神。直到被问到关于白知行,他才又警觉起来。 “听说你跟白知行主编未来可能会有合作?加上之前误传的绯闻,你们看起来很有缘分啊。”提出问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记者。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叶晨枫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放下话筒,并没有回答。 温姐刚想出手打断他的提问,却又被另一个人问到:“我们今天刚得到消息,白主编跟任小姐有订婚的打算,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订婚”两个字,叶晨枫猛地抬头,他站了起来,指着那个提问的记者说:“你说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看到叶晨枫的反应,台下的媒体们兴致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你有什么祝福要送吗?” “你完全没有听说吗?” “你跟任小姐真的没有什么吗?” …… 叶晨枫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空了,记者此起彼伏的问句此刻都变成了他听不进去的嗡嗡声。看到他发呆的样子,阿良立刻把他从台上拉了下来,带到了休息室,温姐则留在现场安抚躁动的记者们。 被带回去的叶晨枫,立刻拨通了任彩怡的电话,接通的一瞬,他便着急的问:“快告诉我,没有订婚这个事,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 电话那头的任彩怡一脸懵懵的样子:“什么订婚?谁跟谁订婚?” 听到她的回答,叶晨枫大概知道是谁在搞鬼了,他说:“好的,我知道了。”随即挂了电话。 任彩怡马上打开了电脑,搜索着可能的线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如此质问。叶晨枫则已顾不得阿良的阻拦,径直奔了出去。 白知行大概预知了叶晨枫会来,已经早早的等在了杂志社的四合院里。见到叶晨枫的时候,白知行已经为他泡好了茶。 招呼他坐下,白知行便开门见山:“你来的比我想的要快。” 叶晨枫也不拐弯,说:“你比我想的还要老谋深算。” “你比我想的更冲动。” “别绕圈子了,你到底要搞什么?” “我对媒体说的,就是我想做的。”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假的玩多了,是不是自己就当真了,我是不是要劝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白知行依旧保持着绅士的笑容,他淡淡的品了一口茶,说:“该看心理医生的人应该是你吧。” 叶晨枫瞪着他说:“你什么意思?” “你的事情,打算瞒她多久?” 白知行的这一问,让叶晨枫瞬间明白,自己的秘密已经全在他的棋盘里。 “怎么,你打算替我告诉她吗?” “如了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也可以代劳。” 叶晨枫大声的笑了,他知道是时候了,应该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他站起身来,对白知行说:“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和她的问题您就不要参与度那么高了。” 叶晨枫走了,白知行看了看手机上感刚刚收到的信息,来自任彩怡:我们见一面吧。 白知行回复:好的。 任彩怡约白知行在小区附近的街心花园见面。 夜色阑珊,白知行因为一个紧急会议而耽搁了许久,任彩怡一个人在花园里踱步。一棵粗壮的梧桐树静静屹立着,不远处的花圃里种着很多的香水百合,风带着花香无声无息钻进鼻孔里,她感到无限的惆怅:接到叶晨枫的电话后,她和白知行要“订婚”,叶晨枫不爽“耍大牌”的消息就在网上炸开了。看到这些,她立刻给白知行发了信息,人生在世的很多艰难之处在于明知道很多话,说出口会伤人!但,不说,会更伤人! 任彩怡长叹一声,思绪纷乱,一回头,白知行一路小跑冲着她招手,他气喘吁吁地笑着说:“等着急了吧?一散会我就立马开车过来了。有什么话就这么着急想跟我说啊?” “我,我,我……”任彩怡支吾着,反复酝酿,打了无数回腹稿的一番说辞在即将要冲破嗓子眼的那一刻又咽了回去。她咬着嘴唇,感到胸闷气短,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开场白才能进行这场艰难的谈话! 白知行沉默了,凝视着任彩怡,良久,笑了:“怎么,是因为今天网上的新闻吗?”。 任彩怡深呼吸一口,问:“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新闻,是你说的吗?” “是我啊!”白知行承认的很坦然。 “有必要吗?”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任彩怡不悦。 白知行抿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说了。” 任彩怡还是习惯性的往后退了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白主编,我们的事,到此为止吧,继续演戏下去,我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目前这个发展,我确实不喜欢。我知道这样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也辜负了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喜欢现在这种虚假的生活。” 白知行仔细了听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后,笑着问:“你确定吗?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吗?”说完这句,他往前走了几步,夜色清冷,周遭一片寂静,白知行的声音带着清澈的穿透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任彩怡的耳朵里,“人生的出场顺序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你先认识了叶晨枫,后来才认识的我。我一直觉得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你刚好回眸,我刚好一笑,多美妙的事情。虽然我也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可以来我的身边,我想你那么聪明,也早就就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可惜,我的出场太晚了,你的心里已经满了,但是我仍然想努力地向你靠近,因为我始终认为,我比他更适合留在你身边。” 白知行的话,让任采怡红了脸,此刻除了一句“对不起!”任彩怡说不出别的话,她叹了口气,接着就是一直的沉默。 白知行走到她身边,轻轻在任彩怡的肩上拍了拍,安慰道:“对不起应该是我最不想听的话吧,当然还有一句谢谢你。” 任彩怡噗嗤一笑,说:“那我只能不说话了。” “你最好不说话。”白知行笑道,“眼下,我们俩没有退缩的余地,知道吗?如果此时对所有人说,一切都是假的,再加上今天叶晨枫在媒体面前的表现,你觉得事情会怎么收场,除非你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任彩怡依旧沉默,她明白,今天的局面,她入的容易,想出来却没那么简单。 35、有故事的人 从白知行那出来后,叶晨枫觉得无处可去,甚至没有人可以说说话,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不觉走到了林超的录音棚。 叶晨枫还愿意来找他,林超很高兴,虽然这段时间两人少了交流,林超仍可以一眼看出他的心思。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林超拿出啤酒,放了点音乐,叶晨枫和林超碰杯,此刻他是他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兄弟?”叶晨枫的心有点慌,全然没了刚才面对白知行时的无所畏惧。 听到“兄弟”两个字,林超有些红了眼,他坐到叶晨枫的身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感慨地说:“还能听到你叫我兄弟,我真是……” 叶晨枫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了。” 林超长叹一声,说:“唉,我害过你,利用过你,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叶晨枫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林超,自己又开了一罐,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好。”林超本是个话不多的人,听闻叶晨枫如此一说,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你最近过的还好吧?” 林超举起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苦笑道:“我靠着那点子热度,接了几个活儿,挣了一点钱,现在一样还是没事干,我他妈就不适合这个圈子。 叶晨枫也拍拍他的肩膀,说:“是这个圈子不适合我们,还好我们还有彼此。” “你说得对,我也就只剩你这一个兄弟了,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兄弟对不住你的我拿一辈子还你。” 叶晨枫又长叹一声:“能过去的都不事,有些事根本就过不去。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起码,你和家里的关系还蛮不错的。我都已经好长时间都没给我妈妈打电话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真的。有些事在我心里就是过不去。” “你说的这些事跟任彩怡有关系吗?” 叶晨枫又灌了自己半罐酒,然后点点头。 他又想起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还有每天都在哭诉和打骂中度日的妈妈,他不愿意回忆自己在英国的日子,那段灰暗到窒息的生活。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音乐,想当歌手吗?”叶晨枫问林超,都爱音乐的他们却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叶晨枫走到林超常用的键盘旁,随便弹了一段旋律,他抚摸着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琴键,说:“对于一个色盲来说,在我的灰暗世界里,黑白色的琴键和黑白色的五线谱,就是仅有的活力,也是我应付起来最没有压力的东西。所以当医生治不好我的眼睛时,我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音乐里。我许了个愿望,一定要成为一个可以站在舞台上的歌手,总觉得站到高处,站到可以看见人山人海的舞台上,那是可以更快的找到她的方式。因为,人群中只有她是有色彩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到。” “所以,一直以来,你说只有看到她时才看得到色彩是真的。”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荒谬,连你也觉得难以置信。” “听着是有点玄,不过还挺浪漫的,她知道吗?” “我会让她知道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她,不会把机会留给别人。”叶晨枫的眼神逐渐尖锐起来,手里的啤酒罐已被他握扁。 林超抢过他手里的罐子,又重新给他开了一罐:“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不过如果是认定的人,就好好抓住,任彩怡也是喜欢你的,这一点我看的出。” 叶晨枫笑了,笑得很苦涩,也很满足。 走出录音棚的时候,天已大亮,打开手机,看到了温姐的微信:你妈妈病了,给她打个电话吧。 关上手机,叶晨枫的脑海中浮现出妈妈的脸,她早年精致无暇的皮肤已经开始有了皱纹,每次一吵架,她的泪水都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流个不停:“我能怎么样?我知道那件事成了你的心理阴影,可是,如果我们继续生活在那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很多画面都变成了灰色的,叶晨枫其实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陷入黑或者白的世界,也许是在那件事以后吧。他又情不自禁想起任彩怡,想起她清透如烟霞般的脸颊,米色的开衫,蓝色的裙子……那种幸福的眩晕感,是很多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 自从离开英国,离开妈妈的身边,一个人习惯了来来去去,叶晨枫的脸上早已被尘世的风霜镀上一层冰,他对谁都是笑容可掬,一举一动,成熟而老练。只是,谁都难以轻易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包括温姐和母亲在内。只有在任彩怡面前,他才可以像是孩子似的,把自己的幼稚和简单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丝毫不设防。他想笑,想拥她入怀,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恋人,熟悉彼此的气息,包括对方生气的样子,都带着亲昵和浪花入海一般的悸动。 回到家,叶晨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起床给妈妈发了一条问候的短信,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复,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跟妈妈联系过了。打开冰箱拿出一小瓶苏打水喝了几口,心里的焦躁才舒服了一点。 是时候了,他要让一切都坦然起来,这一步必须由他自己迈出。 叶晨枫微信任彩怡:今天晚上我们日料店见吧,你不来,我不走。 任彩怡秒回:好,我来。 今天的任彩怡特意特意扎了马尾,这是他喜欢的样子。 到了下班时间,第一时间走出了办公室,还说要努力工作,天天向上呢,此刻却如此急迫的的想奔到他身边,任彩怡在心里微笑着鄙视了一下自己。 刚刚走到路边,便被一个声音叫住。 “是任小姐吗?” 任彩怡回头,一位打扮得体,非常有风姿的妇人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她看起来大约40多岁的年纪,穿着驼色风衣,头发高高束起,化了淡妆,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遮挡的刚刚好。 “你好,找我吗?” “我果然没认错,这些年,你的变化真的不大。”这个女人上下打量着任彩怡。 任彩怡一脸错愕,看起来应该是旧相识,可是面前的这张脸却如此陌生。 “我们认识吗?” 女人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有时间一起坐坐吗?” 任彩怡刚想拒绝,她知道叶晨枫在等她,而她也实在没想起眼前人是何人:“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健忘,真的不记得咱们哪里见过了,一定要今天吗?” “是的,你绝对不会后悔跟我坐下来说说话的。”女人笃定的看着任彩怡,看得她有点发毛,随后竟鬼使神差的跟她一起走进了楼下咖啡厅。 女人帮她点了咖啡,自己先品了一口,即刻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说:“国内的咖啡还是没有长进,这味道跟水有什么区别。” 任彩怡也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问道:“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请问应该怎么称呼?” 女人悠悠的回道:“在咱们a市那个弹丸之地,大家想不认识都难。” 听到“a市”的名字,任彩怡突然警觉起来:“你也是a市的?” “以前是,我离开那已经10年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找我。” 任彩怡猛地抬起头,很多情景突然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对面这个女人的脸也变得渐渐熟悉起来。 “你是……那个……”任彩怡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她拿着咖啡杯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是叶敏。”女人微笑着说。 叶敏,这个名字和10年前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任彩怡一辈子也忘不掉。“是你,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来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任彩怡依旧压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因为我?”任彩怡轻蔑的一笑,说:“怎么,你是回来低头认错的吗?” “认错?这么些年了,还有那个必要吗?我看你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对任彩怡的状况非常了解。 “如果你自己良心上过的去,我也不强求。已经10年了,你的道歉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一文不值。” “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脾气,一点也没变,怪不得他会这么喜欢你。” “他,哪个他?” “哈哈哈哈……”女人笑了,笑的很肆无忌惮,她把腰板又挺直了一些,说:“看来,你还没有完全知道我是谁。”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我还有约。”说着,任彩怡拿起自己的包,起身要走。 “约了叶晨枫吗?” 听到“叶晨枫”三个字,任彩怡停下了脚步,她愣愣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曾经把她和家人推到风口浪尖的女人,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你在调查我?”任彩怡问:“你到底为什么找我?” 女人说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字的说:“因为,我是,叶晨枫的妈妈!” 任彩怡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了,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开始不停地在耳边回响。她努力地把自己的镇静找了回来,然后反复思索着,回忆着。 叶敏,叶晨枫。 叶晨枫,叶敏。 …… 她好像突然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但是她还是想再确认一次:“所以,叶晨枫就是……” 女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找到了你。” “所以,这些年,你们躲去了英国?”任彩怡冷冷的问着。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伤。 36、明亮如你,灰暗如我 10年前,a市。 叶晨枫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每次问妈妈,她都说那个人死了。 大概从他8岁开始,妈妈身边就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噩梦。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这个男人走进他们的生活,他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了快乐。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要每天承受这个人的大骂,和无止境的索取。 那一天,那个男人又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酒,跟妈妈说:“哈哈哈,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把我利用完了,就甩了,是吗?你这个贱人!”说着,把酒瓶砸了个粉粹,“当啷”一声,叶晨枫吓得浑身发抖,母亲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再也不默默流泪,再也不带着他躲到卧室去,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大声说:“对,我们分开吧,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就放我们娘俩走吧。” “我给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儿子当了几年爸爸,你说分手就分手,想让我答应?好啊,给我30万,算是补偿,我就答应!”男人红着眼圈,眼珠子鼓胀胀的,像是要打人! 妈妈下傻了:“我,我哪里有30万!” 男人露出疯狂的笑容,说:“你没有,可以找孩子他爸要啊,你当年不就是傍上了那个大款,才生下了这个野种吗,后来人家不要你了,你就跟了我,我凭什么要帮他养你们娘俩。” 他的话让妈妈绝望,叶晨枫那时当然不明白,妈妈原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未婚先孕又坚决生下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也不理解妈妈为了让他有个“爸爸”才会任由这个男人予取予求! “我没有钱,他爸爸已经死了。”妈妈倔强地说。 “放屁!”男人怒了,顺手抡起一把椅子就往叶晨枫身上砸,妈妈本能的护住孩子,男人仍旧不收手,朝母子俩人冲过去。妈妈拉起叶晨枫奔了出去,男人已经已经是一副醉态,也跟着追了出去。 男人把他们母子俩赌在了路口,继续疯狂的打骂她们,叶晨枫蜷缩在妈妈的怀抱里,哭得特别厉害。妈妈不断地向男人求饶,男人的面孔却越来越狰狞。妈妈被打了多少下,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小姐姐冲了出来拦在了他和妈妈面前,她和男人争执着,好像是在保护他们,可是男人也打了她。叶晨枫越来越害怕,可是除了哭,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有一个男人也冲了过了,他们打成一团。妈妈仍旧抱着他,安抚着他,可是慢慢地叶晨枫几乎要听不到妈妈说话了,他的眼睛里妈妈蓝色外套也渐渐退了颜色。直到妈妈放开他,再次扑到那个可怕的男人身边,叶晨枫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黑白色,没有了任何色彩,他愣住了,变得更加害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那个之前保护他的小姐姐,再次来到他身边。她俯下身来,一把抱住叶晨枫,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眼前的暴力情景。 奇怪的是,叶晨枫发现,虽然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但这个保护着自己的姐姐却是彩色的,他盯着她头上的红色蝴蝶结发夹,看得出神。 妈妈的一声尖叫让他回过神来,看到那个男人又要对妈妈动手了,叶晨枫冲了过去,他拿出常年带在身边的一把小刀,猛地朝男人的肩膀扎了下去,黑色的血液从男人的肩膀处涌出来…… 剩下的事情,叶晨枫全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医院醒来,身边都是警察,他们都是黑白的,所有东西也都是黑白的,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后来他被妈妈带回了家,家里不停的有人上门想找他问话,妈妈也一直袒护着他,他知道妈妈撒谎了,用刀伤了人的不是那个叔叔,是他自己,只是越多人来问,他就越害怕,越不敢说话。 那个姐姐也来了,她穿着蓝色校服,围着黄色围巾,头上红色发夹却不见了。叶晨枫躲在自己的房间,透过门缝看着那个彩色的小姐姐,那一刻眼前的她变成了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好看的人。 她好像跟妈妈在争执着什么,可是妈妈却把她推出了家门。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他被妈妈带去了英国,妈妈说,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再也不会骚扰他们了,他们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只是,对于叶晨枫来说,都一样。因为哪里都是黑白色的,没有一点生气。他再也无法把蔚蓝色的天空尽收眼底,再也无法看到鲜红的草莓或者焦黄色的煎鸡蛋,叶晨枫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和母亲之间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无法亲近。无数次,母亲满面愁容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儿子,你怎么了?你在记恨妈妈是不是?说话呀,儿子!” 他只是无声无息地盯着妈妈无色的脸,一个字都不说。 他经常会梦到那个彩色的小姐姐,小姐姐保护着她,用温柔的话语安抚着他,在梦中他会笑,只是醒来时,她不见了,世界还是一片灰暗。 妈妈也曾带着他看了无数医生,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他的眼睛。 很快,妈妈又嫁人了,嫁给了当地的一个音乐老师。新爸爸很和蔼,他会弹琴给叶晨枫听,听着美妙的音乐,看着新爸爸手下跳动的黑白琴键,以及台前跃动的五线谱,叶晨枫才渐渐找回了生活的依托。 他每天把自己关在琴房里,用音乐麻醉自己,他觉得自己除了音乐自己什么都没有。 有一天,新爸爸把他带去了一个演唱会,台上动情演唱的歌手,台下成千上万的听众,歌手一眼找到台下人海中自己的爱人。叶晨枫说:“我也要站在舞台上,我也可以一眼就找到她。”虽然没有人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笑了。 妈妈很欣慰,只要儿子脸上还有笑容,她愿意付出一切。 数年之后,叶晨枫一个人开始漂泊,母亲很贴心地联系了当年闺蜜的女儿温姐做他的经纪人,他却仍旧感到孤独,彻头彻尾,无边无际的孤独感令他总有一种焦灼和不安,直到那一天,在拍摄现场遇到任彩怡,瞬间,世界亮堂起来。 从第一眼开始,他就笃定的认为自己找到她了,那个常常出现在梦中的彩色的她,那个保护了自己,却又被自己牵连的她。从那天开始,他常常偷偷去观察她,看她兢兢业业工作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无论在哪里她都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亮色。直到一天不见她,就像魂不守舍,叶晨枫终于明白,他真的爱上任彩怡了! 他一直不敢对任彩怡说明真相,他怕她生气,怕失去她,他患得患失,一次次错过机会。 此刻,他正紧张地坐在日料店的小包间里,等着任彩怡的到来,等着跟她说出一切。只是他不知道,妈妈已经回来了,任彩怡已经知道了一切。 “原来他早知道我是谁了?”任彩怡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她曾经无数次追问过叶晨枫到底喜欢她什么,无数次觉得自己拥有了莫名的幸福,只是从没想过他就是那个男孩。 “在见到你之前,我还在怀疑,也许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错人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他没有认错,只是没想到,他能那么快找到你,而且那么快认定你。”叶晨枫的妈妈言语变得温柔起来。 任彩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初期的冷漠:“所以呢,你特意回来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怎样?离开他?” 叶妈妈沉默了片刻,她突然抓住了任彩怡的手,说:“孩子,你也许还把我当仇人,但我是个母亲,我的一切初衷都是希望我的儿子好。所以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我必须告诉你他是谁,我是谁。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不怕面对你,但是我怕你知道了这些之后会记恨我的儿子,怕你因此会伤害他。 听了她的话,任彩怡仍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条手链。 叶妈妈的眼睛有些湿润,说:“小枫这几年一直活在各种不安和压力里,他的眼睛……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看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误选择让他的童年一直不快乐,后来发生那件事,也是我没预料到的,那件事以后他就变得不愿意说话了,眼睛也……哎……” 任彩怡打断她话,苦笑着说:“你们过得不快乐,所以也要把别人拉下水吗?现在是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能再让小枫受到伤害了,我不想他变成一个人人指责的小孩,那个时候,我只想带着他离开,离开那个禽兽,离开那个是非地方。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妈妈。”她开始抽泣,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脸颊。 任彩怡也激动了起来:“所以就让我们帮你赔钱,让我们帮你背锅,这样你们就能远走高飞,快快乐乐的去生活了!” “小枫好像一直就没有快乐过,我们看了很多医生,都说他的眼睛问题是因为心理问题造成的。初到英国的那几年,他甚至得了抑郁症,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不说话……我特别怕失去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很清楚,他一直在怪我,包括我把责任推给你们,他也一直都没有原谅我。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你,他大概也想赎罪吧。” “赎罪!”任彩怡盯着叶晨枫的妈妈,想要看穿她的样子:“你这么说也太有心机了吧。” 叶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她看着任彩怡质问的眼神,自己的目光反而有些闪烁,她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任彩怡笑了笑,镇定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不反对我和叶晨枫,可是却抛出了“赎罪”两个字,无非是让我觉得他是因为赎罪才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吗?” 叶妈妈没有回答。 任彩怡接着说:“所以,你期盼的回应应该是,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论是你们以前犯的错,还是所谓叶晨枫的赎罪态度,我都不应该再跟他在一起了,是这样吗?” 听了任彩怡的话,叶妈妈也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刚才说到情绪激动处,难免失了仪态。 任彩怡则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她拿出钱包,把自己的咖啡钱摆在桌上,起身说:“我想我该离开了,谢谢您今天跟我说的一切,不过现在我仍要去见你的儿子,你可以拦着我,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你就那么想跟他在一起吗?”叶妈妈终于开口。 “我想怎么样,没有必要跟你交代。”任彩怡决绝地离开了,留下了身后两眼怒睁的叶妈妈。 天空中开始下起绵绵小雨,任彩怡走在路上,却感觉没了方向。刚才的倔强已经一跑而空,剩下的只是不知第一句话要如何开口说的迷茫。 该去问他吗?问他是谁,为什么隐瞒,为什么把自己拉入这不舍放手的爱情里;还是干脆走开,不问、不听,或者不管、不顾。 任彩怡又想起了这些年来一蹶不振的爸爸,如果把叶晨枫带回家,爸爸应该会哭笑不得吧。 走着走着,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已经被雨打湿了大半,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个日料店的对面。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她的手机上早已充满他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她拿出手机,轻轻敲下几个字:下雨了,我今天不来了,你回去吧。 信息发出去,她却还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直到看见叶晨枫从店里走出来,任彩怡才慌忙躲进昏暗的角落里。 他站在店门口,有些失落的样子,伸出手接了接天空中飘落的雨滴,然后把衣服上的兜帽戴在了头上,就这么走进了雨里。 她知道自己犹豫了,她根本不敢去问他,怕他的回答根本与她想的不一样。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眼前的黑暗,他应该很害怕吧,可是无论怎样,任彩怡都迈不出追赶他的那一步,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她哑然一笑,想着,她们都得逞了,而她是个胆小鬼。 37、对不起,我爱你! 叶晨枫回到家里,从衣橱里随便拿出一件衣服换上,他呆坐在沙发上,心里沉沉的。想拨通她的电话,却又按不下通话键。 叮咚,门铃响了。是她吗?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便被自己否定了,然而开门的一瞬间,他好像就明白了一切。 “你果然回来了?” “怎么,连妈妈都不愿意叫?”叶妈妈拖着行李进了屋。环顾了整间屋子,又说:“都没人帮你收拾吗,这么乱,小温应该找个人照顾你生活才是。” “我不需要。”叶晨枫冷冷地说。 叶妈妈不停地在屋里走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痕迹,叶晨枫并不阻拦,任她翻动任何东西。从卫生间出来后,她说:“看来,任彩怡也没有很好的照顾你啊。” 听到任彩怡的名字,叶晨枫拉住了妈妈的胳膊:“你果然去见她了。” 叶妈妈温柔的,拿开衣袖上叶晨枫的手,说:“早晚要见的,将来都是一家人。” “你跟她说什么了?” “放心,我只是告诉她我是谁,你是谁,我可不是影视剧里那些恶婆婆,你喜欢谁,妈妈都喜欢,只要她对你好。” 叶晨枫半信半疑的听着妈妈的话,收到任彩怡信息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他曾设想过如果白知行早一步把他了解的事情都告诉任彩怡会是什么结果,他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他,只是没想到抢先一步的是自己的妈妈。“是吗?如果你没有让她不高兴,那她今天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们没见吗?”这是叶妈妈没有想到,但是她也没有告诉他任彩怡最后的态度。“要不要我再去帮你说点什么?” “不用了!”叶晨枫拒绝的很干脆,“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处理,拜托请你下次要做什么之前先问问我的意愿。” “好吧,妈妈不会了。”叶妈妈用手抚摸叶晨枫的脸,“儿子,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妈妈特别想你。”叶妈妈抱住叶晨枫,抒发着自己对儿子的思念。 “妈妈!”叶晨枫没有回抱,但叶妈妈已经被他的一声清唤感动的湿润了眼睛。 “哎!妈妈在呢。” “我想带任彩怡回英国去。” 叶妈妈缓缓的松开怀抱,她并不惊讶叶晨枫的话,而是轻轻拍拍他的头,说:“如果她愿意,我们就一起回去。” 叶晨枫笑了,笑得很孩子气,笑得很满足。 天刚蒙蒙亮,任彩怡已经起床,或者说她根本一夜没睡,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觉得自己既丧气又好笑。 最早一个来到公司,打开电脑,埋案开始工作起来。陆陆续续地等到大家都来上班了,任彩怡又泄下气来,不想见到任何人,想到没人的地方躲着,又不知道躲到哪里。 叶晨枫不停地打来电话,任彩怡都没有勇气接起,她怕他突然地坦白,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白知行的电话,打来她才勉强接起。 “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吧。” “啊?不太好吧。” “算是帮我一个忙吧,毕竟我们现在官宣的关系还没有结束。” “可是……” “放心,你上次说的我都记得,就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再一起面对一下,之后我会让我的团队想办法跟媒体交代我们已经“结束”的事情。” “哦。”任彩怡没有辩驳的力气,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来接你。” 晚上,白知行早早就去公司接任彩怡。 “其实,让小唐过来接就行了!”任彩怡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白知行笑了:“毕竟是最后一次了,我怎么会把机会让给小唐呢。” 任彩怡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尴尬的一笑。 “你的脸色很不好,生病了吗?” “没有啊,没休息好吧。要不然,我还是别去了,我这个样子,给你丢人。” “不要想拒绝我,我人都来了,接不走你,多没面子啊。”白知行还是笑语盈盈的,让任采怡没有退路可选。 车子缓缓驶向一个郊外的别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起来不像圈里常规的聚会,任彩怡有点后悔答应他了。 任采怡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跟着白知行穿梭在人群中,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浅笑,思绪也是飞散的状态。 恍惚中,有人端着酒杯向她走来:“恭喜呀,彩怡姐!以后多多关照!”定睛一看,是milky,她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笑容满面的站在任彩怡面前。 终于有任彩怡认识的面孔出现了,虽然是她不想见的脸。milky仍旧娇俏动人,只是这喜从何来,任彩怡却不知。 “听说你和白大哥要订婚啊,还不值得恭喜吗?” 任彩怡刚想说出“并没有”三个字,却被拉住了手,白知行抢着说:“谢谢了,我们还是希望低调点。”之后又贴近任彩怡的耳边悄悄说:“不用多说什么,大家会慢慢淡忘。” 白知行拉着任彩怡走开,几番应酬寒暄之后,任彩怡拿了一块蛋糕躲在角落的树后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口,就见杨玥穿着她的小礼服裙从花园入口处跑来。 她怎么会在这?还是这种打扮。刚想走过去问她。不料,正好有个男人端着酒杯沿着灌木丛后的小巷出来,和杨玥撞了个满怀。 “呲啦”一声,杨玥的裙摆被旁逸斜出的树枝牵绊住,竟然生生被扯掉了一大块纱,露出雪白的大腿。 “你这人怎么搞的啊?”杨玥的性子原本就火爆,哪里吃得了这样的亏。 那男人的背影看上去似曾相识,今晚能来的基本都是圈内人,杨玥这个没心没肺的,说不定又要闯祸,想到这,任彩怡急忙放下蛋糕往杨玥的方向赶去。 “林超!”走近了才发现,和杨玥相撞的男人居然是林超。 林超的嘴角带着一抹坏坏的冷笑,对杨玥说:“穿着华服就不要横冲直撞好嘛!”林超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站住!你还没给我道歉呢?”杨玥也是个不服输的,她上前几步,挡在林超的面前。 任彩怡及时出现在两人中间,她拉起杨玥,问:“玥,你怎么来了?”转头又说:“林超,你怎么也在这?” 听见林超的名字,杨玥更加不客气了,说:“原来你就是林超啊,连自己兄弟都坑,怪不得撞了人还那么理直气壮。” 林超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玥,同样毫不客气地着说:“原来你就是杨玥啊,任彩怡有你这样的同学,也真是够没面子的。” “你什么意思?”杨玥不解。 “穿着质量这么差的裙子就来参加晚宴,是想故意走光吧?那我还道歉干嘛啊,这不是正好成全了你吗。” 杨玥气愤不已,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朝林超扔过去。 “哎呀干嘛啊!”任彩怡阻拦不及,高跟鞋正好砸中林超的半边脑袋,他捧着头“呀”的一声,嘟囔着:“喂,你个狠毒的女人!”。 “怎么样!还想打女人吗?”杨玥耸耸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任彩怡有点想笑,她知道林超是不会动手的,反而怕杨玥控制不住自己,她再次把杨玥拉开,替她整理了一下裙子,说:“你俩别吵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啊。” “叶晨枫叫我们来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有这种默契让他们自己也没想到。 “叶晨枫!他也来了?为……为什么?”任彩怡四处张望着,却并未见他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让我来帮忙。”林超说。 “我也不知道,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杨玥不好意思的重复着林超的话。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任彩怡叨念着,难道是白知行告诉他的,她猜测,却又不敢多想,她有些慌张,她怕面对叶晨枫,也怕叶晨枫会在这种场合不冷静。“玥,快带我走吧。”她拉起杨玥的手,想逃走。 叶晨枫却从身后拉住了任彩怡的胳膊:“别走!” 听到他的声音,任彩怡怔住了,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用力挣脱,怕两人的争执会招来旁人的关注。 叶晨枫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一小撮端着酒杯或者拿着盘子的人围了上来。看到聚拢上来的人群,任彩怡不得以甩开他的手。 “你在做什么?不要闹啊!”任彩怡压低声音问他。 “我没闹,我要告诉你我是谁。” “非得现在吗?” “我怕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有话以后再说吧,不是时候。”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想等了,我要亲口跟你说……” 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任彩怡更加着急,她不想叶晨枫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话:“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我……” “不要说!”任彩怡堵住自己的耳朵,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行不行!”她的脑子嗡嗡的,人群中开始有照相机的咔嚓声,闪光灯的光束晃得她脑袋疼。她浑身发抖,一刻也不想停留,杨玥看出了她的不安,拉起她的手往人群外冲。 “让一让,让一让……”杨玥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用最大的力气拨开人群,用手替任彩怡挡着镜头,又转头冲林超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你兄弟带走。” 眼见事情现场聚起的媒体越来越多,林超也觉得这次事情闹大了,他搂住叶晨枫的肩膀,要把他往另一边带:“跟我走,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叶晨枫抗拒着,仍执意要去追赶任彩怡,却被林超阻挡,走不得半步,他突然大喊一声:“任彩怡,对不起!” 已在人群外的任彩怡听到了她的喊声,怔了一下,杨玥又示意她快走,她才又动了起来。 “任彩怡!对不起!我爱你!” 无论林超怎么阻拦,还是没挡住叶晨枫喊出这句话。 现场人群终于炸开了锅。 任彩怡停住,“我爱你”三个字回响在耳边,也绊住他的脚步。她慢慢回过头来,穿过人群,看到叶晨枫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的眼睛特别亮,闪着光。任彩怡的眼睛也湿润了。 “还走吗?”杨玥小心翼翼的问。 任彩怡擦了擦已经流下的眼泪,忍了忍,说:“走!” 叶晨枫没有再追赶,他一直站着那里,任由大家拍照,议论。 不远处的角落里,白知行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38、破釜沉舟的勇气 顶着一路媒体的追车,林超把叶晨枫护送回了家。 在车上,林超仍旧帮他挡着车窗外的闪光灯,“你这是何必呢!早知道你拉我们来是干这个的,我就根本不会让你来。” “我需要有朋友在给我勇气。”叶晨枫淡淡的说。 “破釜沉舟了是吗?” “是,不回头了。” 林超叹了口气,接着搂过她的肩膀,说:“好,无论发生什么,兄弟都陪着你!” 叶晨枫看着林超,微微一笑,说:“我今天帅吗?” 林超竖起大拇指:“特别帅!” 两人前脚进门,叶妈妈已经等在了家里,温姐后脚也用备用钥匙进来了。她一脸的怒气,啪的一声把钥匙扔到桌子上,问:“你发什么神经,做事情能不能用用脑子!” 叶晨枫跟没听到一样,只是一味地坐在沙发上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林超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温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叶晨枫,转身进了厨房,打起了电话,叶妈妈也起身走进厨房,温柔地从厨房端出一碗粥,送到了叶晨枫面前。 叶晨枫一句话也不想说,整个人疲倦到了极点,甚至头重脚轻。他喝完粥,也不管温姐还在家里,送走林超,就爬上床盖上被子准备睡了。 温姐望着叶晨枫闭上眼睛装睡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总是那么倔!” 叶妈妈安抚着焦躁的温姐,说:“已经这样了,就别说他了。” 温姐不停地叹气,无奈的说:“阿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知道,随缘吧。” 混乱的一个夜晚,叶晨枫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叶妈妈在一旁收拾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姐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忙碌着,神情严肃。 过了许久,温姐突然情绪激动地说:“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叶,还不快来看看你捅出的篓子,你自己豁出去了,还连累到你妈妈!” 叶晨枫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新闻的心理准备,他无精打采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微博,才发现热搜上早已是自己的各种八卦。 叶晨枫劈腿白知行的未婚妻任彩怡,探秘任彩怡的前世今生。 叶晨枫之母净身出户傍大款,揭秘一个乡村女子如何逆袭成为英国贵妇? 叶晨枫海外经历是真是假,眼疾原因疑点重重。 …… 一系列的娱乐大号用了各种耸人听闻又极度吸睛的标题,好几篇稿子都被刷屏!叶晨枫母亲的照片被曝光,就连英国继父的照片也被发布在了网上。 叶晨枫的心里像是被谁扔了一块大石头“嘭”一声砸中,他知道自己会被扒,没想到会被扒地这么彻底。当初出道时,他按照公司的要求,被包装成一名从英国归来的富家少年形象,出身良好,秉性纯良。这个时候,母亲离婚再婚的事情被曝光,加上勾引别人未婚妻的罪状,当初精心计划的人设几乎瞬间坍塌。 叶晨枫呆坐在床上,他的身子像是漂浮在一片大海上,时而平静,时而剧烈颠簸。沉默了许久,他说:“不管是谁,干得漂亮,我被踢出娱乐圈的话,就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温姐说:做梦!没有你姐我处理不了的事,别想退缩! 此刻,任彩怡正脑子空空的坐在街边,杨玥已经患上了一条休闲的衣服,两人身边各放着一瓶啤酒。 任彩怡的手机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都是未知的号码,她不想理会。 “谁给你打电话啊?你接一下吧。” 任彩怡摇摇头,也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说啊,我就这么干着急,也不知道能帮你做点什么。”杨玥急得要死,莫名其妙的被叶晨枫叫来,又莫名奇妙的见识了这种场面,就是没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彩怡灌了自己几口酒,终于开口:“我找到那个小孩了。” 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小孩?” 任彩怡并没有回答杨玥的问题,她自顾自地说:“原来他躲到英国去了,全家都躲到英国去了。” “啊!”听到这些,杨玥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叶晨枫他……” “玥,你说我是不是傻,明明他有这么多暗示,明明有这么多巧合,他明明也姓叶,我为什么就不知道!”咕咚咕咚,又是几口酒下肚。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杨玥也惊得长大了嘴巴。她突然也明白了叶晨枫今天的举动,石头已经浮出水面,为什么还要装作没看见呢。“你打算怎么办?” 任彩怡又一次摇摇头,她真的不知。她只知道知道“我也爱他。玥,你知道吗,我也特别爱他。” “我知道,看得出来。只是你没有他那么有勇气。”杨玥说。 任彩怡笑了,接着把一瓶酒都灌入了肚中,她说:“我以为我会记恨,为此我反复的问自己,结果发现,我心里竟然一点恨的感觉都没有,每每确认这一点后,我都更加害怕,我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是怕舆论,怕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吧。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晚过后不知又将是什么狂风暴雨等着你们呢。” 任彩怡又是摇摇头,她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的看不到边。身旁的手机依旧闪烁着,杨玥不耐烦了,抢着接通了来电:“你谁啊?烦不烦?一遍又一遍!……林超!你有事吗?……我们……真的吗?行,你来吧,我发定位给你。” 挂了电话,杨玥一脸紧张的看向任彩怡,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机塞到任彩怡手里,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 “呃……你要有心理准备……网上已经……” 还没等杨玥说完,任彩怡便急忙打开了微博,瞬时间傻了眼。虽然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连叶晨枫也被彻底拉下了船,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被扒得一干二净,甚至某些小公众号,还隐晦的在说他小时候的事情。常年在圈里工作的职业敏感性让任彩怡隐约感觉到仿佛有人在引导媒体,引导大众去追寻叶晨枫小时候的经历,探究他的眼睛到底为何所伤。 任彩怡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大家的讨论和猜测,生怕已经有人说出叶晨枫伤人的事情。 林超急着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杨玥怼了:“这么快又见了,真是倒霉。” 林超白了她一眼,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回道:“我也纳闷呢,怎么今天这么丧,看见你我就明白了。” “你!”杨玥气得瞪眼睛。 林超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说:“竟然还有工夫换衣服,真当自己女主角啊!” 杨玥说:“我不是什么女主角,我就是一普通白领,总比某些人好,拼命往上挤,也不过是个十八线小偶像。” “哈哈哈!多谢杨姑娘,十八线也好,三十线也好,至少你还说我是个偶像,说明在你心里我还是帅的。” “不要脸,你平时不照镜子啊,自己长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 “怪不得嫁不出去,嘴巴像刀子一样!”林超给了一个不屑的笑。 杨玥一时气结,看了看任彩怡,又瞪着林超:“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结婚?” 林超呵呵笑,说:“你浑身都散发着剩女的气息呗!” “你!”杨玥气得端起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这一局,林超暂时占了上风,便也不再多说。转过头来看着呆呆的任彩怡,抢过她手里的手机,说:“别看了,已经这样了,大家想想怎么解决吧。小叶那边公司应该会有对策,你自己也得有点心理准备才行。” 看任彩怡不说话,林超轻叹一声,低声说:“希望你别怪他,自从认识你之后,叶晨枫真的开心了许多,真的,人生在世,能有勇气敞开来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他太想抓住你了。” 任彩怡也“哎”了一声,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刚才你说,是叶晨枫叫你们两个来酒会的是吗?” “是啊。”两人一起回答。 “叶晨枫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任彩怡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好像……是白知行告诉他的。”林超说。 任彩怡“哦”了一声,好像这个答案并未出乎她的意料,她思索了片刻,说:“我要回去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杨玥也跟着站了起来:“等等我,我陪你一块回去!” 杨玥招手拦了一辆车,任彩怡若有所思的上了车。林超也想跟着上车,却被杨玥一把推开:“你凑什么热闹。” “我陪你们啊!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不安全,我得替我兄弟保护你们。” 杨玥不屑地说:“得了吧,任彩怡家门口肯定围了一大堆媒体。你可是叶晨枫的人,要是他们看到你跟我们在一起,就更有文章可做了。傻不傻!”说完便粗暴的关了车门。 林超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远开走,心想:这个杨玥还有点脑子。 很快,出租车就在夜色中安静地驶入任彩怡所在的小区, 任彩怡刚出一车门,就被埋伏在单元楼下的各路记者包围,各种问询声接踵而至。就在她完全不知所措时,一群愤怒的粉丝从远处扔了几个臭鸡蛋过来,其中一个正好砸在任彩怡的头上,蛋液顺着头发往下流,臭气熏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了,完全懵住根本无法应付这一切。杨玥也吓蒙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干嘛啊,干嘛啊!你们凭什么啊!……”正在这时,白知行的司机小唐出现,他大力推开众人,掩护着任彩怡到了车上。杨玥特别仗义地挡着车门,说:“快带她走,我掩护。” 小唐顾不上回答,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终于安静了,任彩怡才发现,白知行也在车里,车里温度适宜,白知行戴着墨镜,他递给任彩怡纸巾和一瓶水,说:“擦一擦,再喝几口吧,会舒服一点。” 任彩怡用纸巾擦着自己头发,她并不慌张,出奇的淡定。她没有问白知行要带她去哪里,只是出神的看着前方,沉默了许久,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知行抿着嘴叹了口气,说:“我看了网上的新闻,想着你肯定需要帮助,结果真让我赶上了。” 任彩怡被没有为之所动,她喝了一口瓶里的水,说:“好像每次我有难,你都会出手帮忙。”任彩怡的语气特别冷,冷的出乎白知行的预料。“那么,酒会现场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白知行没有笑,也没有回答。 任彩怡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她轻笑了一下,说:“让我下车吧。” “你要去哪,我送你。” “去叶晨枫那,你送吗?”任彩怡盯着白知行。 白知行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停车!” 小唐紧急把车停在了路边,任彩怡想下车,却被白知行一把拉住。 “怎么,不让我走吗?或者你也可以把叶晨枫叫来这里。” “你都知道了。” “你好像也没想隐瞒。” “那他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任彩怡抬起头,傲娇的样子:“知道啊,他是我男朋友,他的事我都知道。” 这是以第一任彩怡在他面前称呼叶晨枫为男朋友,“你确定,他的事,他是谁,你都知道吗?” 任彩怡推开他的手,故意提高声音说:“看来,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多。所以,今天你故意把他叫来,就是想看这出戏吧。” 听了两人的对话,坐在前面的小唐,觉得特别尴尬,他小心心翼翼地说:“白总,我下车抽根烟。”说完便迅速躲到了车外。 “他应该为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小唐刚下车,白知行就说出了这句话。 “代价!他曾经做过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跟他讨代价?你想要的代价是什么?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吗?” 白知行没有回答,反问说:“你不记恨他吗?” “怪不怪他,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帮我出头。”她再次打开车门,“不需要你送我,我的事情我自己去解决。”说完便下了车,没走两步,想起什么又转头回来,她敲了敲车窗,白知行把车窗按下。任彩怡说:“谢谢你以前帮我,我无以为报。从现在开始,我只希望,无论你调查出多少有关叶晨枫的事情,请不要再对外放了。否则,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任彩怡决绝而去,白知行坐在车里,一语不发,小唐回到车上,轻声地问:“白总,我们现在去哪?” 白知行无心回答,他拿出手机,刷着网上的各种信息,小唐见状,只得发动车子,往白知行家方向发动。 “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我母亲确实是离婚之后才把我带到英国的,对不起,欺骗了大家,尤其是一直支持我的粉丝,大家可以责备我,但请不要牵扯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不应活在公众视野下。”叶晨枫一字一字在微博上敲下这些话,发出。千万条评论,瞬间袭来。 有骂他骗子,渣男,伪君子的,也有依旧支持他的铁粉儿,但大部分网友都在追问有关任彩怡的问题。 不想再隐瞒了,他现在就想再发一条告诉全世界,任彩怡就是他所爱的人。但是看到那些谩骂任彩怡的评论,他又犹豫了。此时,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冲动。 下午接到白知行电话的时候,他几乎要崩溃。电话里白知行邀请他去参加自己跟任彩怡的订婚酒会,叶晨枫无数个电话打过去,任彩怡都不接。他想,一定是任彩怡在怪他,怪他的欺骗和隐瞒,他必须要见到她,阻止她,夺回她。他无法想象自己在现场会做出什么,他不想伤害她,所以提前叫了王朝和杨玥一起去,希望能在关键时候得到大家的帮助。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还是伤害了她,让她成了所有人指责痛骂的对象。 深深的悔意折磨着他,他不知此刻要说什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温姐拍拍他的肩膀,说:“想做什么都不要马上去做,想清楚,再行动吧。为了你,也为了她。”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各种深度揭秘叶晨枫身世的文章以龙卷风的姿态刷屏,代言的多个重量级广告都被拿下,甚至有人喊出了让叶晨枫滚出娱乐圈的口号。 任彩怡已经不再看网上任何言论了,这几天,她把自己锁在家里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和帮助,叶晨枫也只发来了一句简单的话语:“对不起,欠你的所有,我还。”便没了消息。 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公司,随身带着自己写好的辞职信。 “真的要走吗?”李总根本不看她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让我走吧,我在这,您也没面子。” “你能去哪?” “唉,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能留在这了,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我想您都听过,什么绿茶婊,老牛吃嫩草,也有说我是您小三的,我也懒得解释,我还是走吧,大家都舒服。” “啧啧,玻璃心,还有说你整容的呢,我差点就信了,你怎么不提?” 任彩怡一脸丧的看着李总,说:“老大,您现在开什么玩笑我都不会开心的。” 李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说:“谁跟你开玩笑了!你要走,这次我不拦。” “哦,谢谢老板!” “但是!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好,不然,你走了,我这也少不了麻烦。” 任彩怡已经无力回击李总的任何话,她只是一味地点头,做出随时要撤的姿态。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东西,躲避着周遭各种异样的眼光。全部打包好后,突然觉得有一丝不舍,她没有跟任何同事告别,走出办公楼后,又给李总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老大。 李总回复: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欢迎随时回来。 39、我用掉了这辈子所有运气,只为遇见你。 仍旧不想出门,不想理会别人的言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任彩怡头重脚轻地起身,恍惚看到客厅有人,肯定是杨玥,“你又来救济我了!你这家伙,也就你最关心我了。放心,我还活着呢!” 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穿梭在客厅和厨房的人竟是叶晨枫,看到任彩宜醒了,他反而紧张了起来。只是站在原地,也不敢靠近她,说:“你醒了,我煮了粥,喝点吧。” 任彩怡怔怔地打量着他,忍了很久的眼泪刷刷往下流淌,多少柔情蜜意,多少千言万语在喉咙间嘶吼着,嘴上却硬邦邦地问:“你来干什么,嫌事不够大吗?想继续添砖加瓦吗?嫌自己被骂不够多吗?我不吃,你快点回去!”说完,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叶晨枫看到自己的泪水。 叶晨枫急忙放下勺子,走到任彩怡身边,抱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此刻,任彩怡心里真的一点埋怨都没有,她只愿就这样永远被他抱着,让他炙热的温暖安慰自己。 叶晨枫满脸哀伤地抱着她,小声说:“对不起,我大概欠你一万个对不起。我知道我妈把一切告诉你了,我知道你恨我,10年前就恨我,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原谅我,我怕你不会再见我了,真的好怕。” “我不恨你。”任彩怡贴在他的胸口,小声地说。 叶晨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我……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有什么办法呢……”任彩怡接到:“我也爱你。” 叶晨枫一下子红了眼眶,透过眼里的泪珠,眼前的任彩怡变得更加五彩斑斓,这是第一次任彩怡对他说“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她竟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她竟然还在。 叶晨枫抱得更紧了,他不想放手,害怕一旦放手,便会从此失去,而他的人生也将再无颜色。 任彩怡也紧紧地圈着他,她也想不清要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但是,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了,自己有多爱叶晨枫,爱到根本不在乎他是谁,只是心疼他,只想抱着他。 抱了许久的两人坐下来,任彩怡喝着叶晨枫亲手熬的粥,叶晨枫就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秒钟也不愿从她身上离开。 “你不喝粥吗?”任彩怡问他。 叶晨峰摇摇头说:“不敢。” “为什么?你在粥里下药了?” “恩,下了。” 任彩怡,低头看了看碗里,迟疑了一秒钟,又重新大口得吃起来。 “你不怕?” “我觉得我早就中了你的毒了,所以再多点也无所谓。”任彩怡一副谁怕谁的样子,然后干脆端起碗直接灌。 “好,那就再多点。”叶晨枫起身走到她身边,任彩怡抬头的一瞬间,一口粥还没咽下去,便被他封上了唇。 任彩怡先是一懵,还来不及闭紧嘴巴,双唇就被他的舌头敲开,她用力的推开叶晨枫,捂着嘴说:“干什么啊,我嘴里有粥!” “正好,你不是让我喝粥吗,来,一起中毒!”说着又吻了上来,这次的力气让任采怡推也推不开,只能慢慢地瘫软在他的怀里。 叶晨枫的手机,电话铃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任采怡用被他吻着的嘴巴勉强的说:“接电话吧,肯定有急事。” 叶晨枫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果然是温姐的电话,他不情愿的接起电话,电话的那头,温姐情绪激动,叶晨枫好像也傻了眼。 挂了电话,任彩怡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妈跟记者打起来了,进了医院。”叶晨枫有点慌了神。 任彩怡二话没说,拿起沙发上他的帽子和口罩,给他戴上,说:“快去吧,别让他们着急。” “那你?” “我在家把你给我做的粥喝完。” 叶晨枫笑了笑,用手指擦了擦她的嘴,说:“好,等我回来。”任彩怡点了点头。 叶晨枫离开了,任彩怡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冲到阳台,把窗帘拉开一丝缝隙,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街角。 没过多久,果然有叶妈妈与媒体起了冲突的新闻发了出来。新闻中,叶妈妈为了否认儿子小时候曾经持刀伤人的事情与记者大打出手,最后晕倒进了医院。任彩怡也方寸大乱,没想到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揪了出来,媒体顺藤摸瓜,甚至找去了他们曾经生活的a市,叶晨枫的一切一切都被曝光。任彩怡也没能幸免,自己在a市的住址,曾经就读的学校也被一一人肉出来。 原来暴风雨真的躲不过去,必须要解决了,只有她才能结束这一切。 第二天,她收到了白知行发来的新闻链接:白知行宣布和任彩怡小姐已经和平分手,交往过程中,任小姐从未有劈腿行为,希望大家给彼此空间…… 白知行微信说:我也有控制不住的事情,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只能这样放你自由,愿你安好。 任彩怡回复:谢谢你。 打开微博,同样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话,一字一字的敲在了手机上: 我与叶晨枫都来自a市,网上相传与我有关的伤人事件并不是叶晨枫所为,事情已经过去10年,一切都已经有了定论,希望大家不要再过多追究。我和他只是朋友,希望粉丝们继续支持他…… 刚想按下发送键,杨玥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任,你看微博了吗?叶晨枫刚刚发的微博你看了吗?” 什么,叶晨枫也发了消息!她顾不上自己写东西,转头搜出了他的微博,五分钟前,他发出的一段话已经上了热搜。 “不想在微博上说隐私,却又不得不说。 我确实来自a市,也确实在10年前犯下了错误,对于我一直隐瞒的这件事情,向大家道歉。身为一个偶像,对公众做出了错误的示范,理应受到惩罚。 任彩怡小姐与我的过往没有任何关系,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的鲁莽行为给她带来了负面影响,在此,向任小姐表示抱歉,也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最后,我宣布,从今天起正式退出娱乐圈,不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工作上的未尽事宜已交由公司处理,望大家尽快将我忘记。 叶晨枫”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全都变了。任彩怡迅速拨通叶晨枫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她又打给林超,此时她能问的人也只有林超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联系不上他。正打算一会去他家看看。” “我……我也想去。”任彩怡说。 “还是不要了,白知行和叶晨枫同时发出这样的东西,应该不是巧合,我觉得他俩都在保护你,白知行我不确定,但小叶一定是。这个时候你在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们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对,白知行,还可以问白知行。任彩怡挂了电话,出了门。 白知行已经在杂志社等她:“来我这里也不一定安全,媒体记者向来无孔不入。” 今天的四合院里,少了往日静谧的气氛,大家都是紧张忙碌的样子,见到任彩怡也都是异样的眼光。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任彩怡开门见山。 “昨晚叶晨枫确实电话我了。”白知行稍作停顿,又说:“但是没说要退出娱乐圈。” “他都说了什么?”任彩怡追问。 “怎么,你联系不上他了吗?”白知行很聪明,如果不是失联,任彩怡大概再也不会踏进他这四合院半步。 任彩怡低头不语,白知行安抚她坐下,给她倒了茶。 “我不能告诉你昨天我们聊了什么,我答应他,那是我们的秘密。” “所以,这次消息不是你放的?”任彩怡迟疑了。 白知行无奈的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这种形象了。”看任彩怡没有否认,他叹了口气,平心静气的说:“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安排那次酒会的事,我也承认,叶晨枫“出身”造假的事也是我安排向媒体爆料的,虽然我也知道他小时候伤人的事,但这一次说出去的并不是我。” 任彩怡看着他,眼神中透漏着“不相信”三个字。 “哈哈哈,看来我的人设也坍塌了。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天我的人都在四处奔走灭火,想把对所有人的伤害减到最低,也算是我对你和他的一个补偿。但是,我这个二十年的媒体人这次却小看了媒体,我没想到所有事情会发酵得那么快,一旦冰山露出一角,他们总有办法挖出整座冰山。” 白知行说得很真诚,他的人进进出出的不停给他送来消息,关于哪家媒体同意撤稿,哪家仍坚持不放过继续挖底。 任彩怡想开口说谢谢,白知行却抢着说:“我不想再听谢谢了,李总也谢我很多次了,这些对我也都没有意义。” “那我……” “你要走了是吗,我让小唐送你,他已经在后门等着了。” “不用了,不太好。” “你现在大摇大摆的从我这走出去才不好,我灭火灭得也挺辛苦的,咱们还是互相配合吧,我可不想明天又有一篇新闻说你找我求复合,那我就只能再发篇稿子狠心拒绝了。” 任彩怡叹了口气:“唉,看来我才是那个总给人带来麻烦的人。” “自古,红颜都是祸水。”白知行继续跟她开着玩笑,让她放松下来,“再去找找叶晨枫吧,那小子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任彩怡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甜甜的。 “我送你出门。”任彩怡上了车,白知行站在门后送着任彩怡消失在巷口。 任彩怡四处寻找叶晨枫,却始终联系不上他。她焦急,担心,最后慢慢转变成气愤,她给他发出最后通牒:叶晨枫,马上滚出来见我,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收到了叶晨枫的回复:对不起,彩怡,我走了。我是个大麻烦,离我越远越好。不要找我,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恨我吧,我爱你。 任彩怡再次拨打叶晨枫的电话时,他却已经关了机。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温姐也不知道。她只对任彩怡说了一句话:“不要找他了,他不会回来了。” 任彩怡去他家里守着,可是,备用钥匙已经不在老地方。在门口询问保安的时候,被蹲守的记者认了出来,一堆的人涌上来拿镜头对着她,都在问她叶晨枫去了哪里,她顾不上各种质问,仍旧在叶晨枫楼下寻找着各种痕迹,她始终不相信他就这么抛下她走了。 “你发什么神经,跑去他的小区,快点回来!”杨玥在电话里也急得上蹿下跳。 任彩怡又找到了林超的录音室:“他到哪里去了?快点告诉我!” 林超安抚她坐下,平静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给他点时间处理好所有事情,他那么爱你,不可能放下你。” “求你了,你肯定知道,告诉我吧!”任彩怡哭了,她拉着林超的胳膊,仿佛这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超也红了眼睛,他没有劝阻,让她哭,让她释放。 等着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林超敲敲打开一旁的音箱,叶晨枫的歌缓缓地唱了出来。 黑白是我的世界 直到看见你出现 才发现小小改变 无意中我红了眼 这些年好久不见 原来一切还没变 是我怕让你看见 我已不再是从前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所有运气 是你让我渐渐学会不放弃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我们笑得很甜和你幸福的脸 亲爱的拥有你等于拥有全世界 请闭上眼让我再用力爱一遍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紧紧拥抱你亲吻你微笑的脸 愿付出一切 “这首歌他早就正式录好了,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有时候想想你们俩的事,我都觉得不解,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一靠近就是痛。”这是林超能用出的最后的安抚方法,除此之外,只剩无奈。 任彩怡听着歌,已经出神,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歌词里的意义,只是雨过天晴后,想说再见却已经找不到你。 40、你欠我那么多,凭什么躲起来。 三年了,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三年。 任彩怡又是一夜没睡,对着电脑上刚刚修改好的章节,漏出了满意的微笑。今天是截稿日,赶在最后一刻在电脑上敲下了“完”这个字,总算对得起每天都在鼓励她的编辑们了。累,却没有睡意,任彩怡伸伸懒腰,索性走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又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根烟,坐到了小阳台的窗口边。 她熟练地点燃手里的烟,每次只是浅浅的吸一口,从不深咽。每到这时,杨玥总要骂她“装腔作势,明明不会抽非要学文艺青年。”她总是笑而不语,眼前总会出现他的样子:楼后狭窄的过道里,他倚靠着墙壁,低着头,细长的烟卷夹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间,每吸一口,都会吐出美丽的烟圈,她向他靠近,他转过头来,冲她微笑。这是她心里最美的画面。 这三年里,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模仿起他抽烟的样子,慢慢地便习惯了手边有烟的状态。她时常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写字,回忆着与他的点点滴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记录着什么,不是怕自己忘记,她只是相信,无论他在哪里,他会看到,无论过了多久,他会回来。 杨玥照常每周末来家里给她做饭,只是慢慢地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杨玥一边洗菜一边回答,脸上却是幸福的样子。 “是啊,怕你被我传染,跟我一样孤独终老。” 杨玥抬手向她脸上弹了几点水,说:“胡说什么,你还有我呢。以后我的家里永远都有你的房间。” 任彩怡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客厅里正在给自己换灯泡的林超,又说:“没想到,你也会步我的后尘,跟艺人谈起了恋爱。” 杨玥立刻摆摆手,否认说:“不,我家林超不是艺人,是音乐人。” “哦,反正我提醒你了,一把年纪,赶紧嫁吧,林超这两年越来越好,哪天把你甩了,你可别来找我哭。” 杨玥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把玩着手里的菜,偷偷的笑着:“他说,等这次演唱会成功了,就娶我。” “你怎么不早说,原来林超是这么靠谱的人啊。”听到闺蜜终于有了归宿,任彩怡开心得差点跳了起来。 杨玥害羞地红了脸,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小点声姑奶奶,别让他听见,我们俩都低调。” “低调也不能瞒着我啊,该打!” “好,我错了,今天给你做煲仔饭赔礼道歉好不好?” “哎呦,手艺见长啊。”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拿下我们家大音乐人的,必须先拿下他的胃!”杨玥一握拳,势在必得的样子。 其实,生活没有他,也照样过。任彩怡常常宽慰自己,转念又会想念他的气味,他的拥抱,他的吻。 “下个月我的演唱会,你一定得来啊。”林超打断了任彩怡的思绪,发出邀请。 “算了吧,别因为我的出现给你们带来麻烦。”任彩怡习惯了宅的生活,人多的地方她都不想去,她想跟他一样,做个隐形人,等着被大众永远忘记,如果不是杨玥偷偷把她的小说文章传上网络,引起读者的注意,她大概早就与世隔绝了。哪怕现在,她也只与自己的编辑交流,成了一个靠码字为生的人,没人知道笔名“尘封笔忆”的人就是三年前被骂得无处可逃的任彩怡,也没人知道她的故事里都是自己最痛的思念。 “来吧,这是我第一次演唱会,我的很多歌都是以前他帮我一起写的,你应该来听听。” 任彩怡的眉头微微一皱,跟他有关的事情仍然可以轻易的戳中她的心,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她已经不再疯狂地寻找,但与他有关的一切她都不会拒绝。 庆幸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三年来,他们从不劝她忘记,只是默默陪着她,帮她收藏所有记忆。 任彩怡又点燃一根烟,独自躲到阳台,虽然阳台的方向看不到夕阳,光线却依旧刺眼,她看着远方,想着没有她在身边,不知此刻他那里的云朵是否也一样是红红的。 演唱会当天,杨玥不断发来微信,催促她出门,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这么怕自己嫁不出去啊,放心,演唱会肯定成功。”任彩怡打趣说。 好久没打扮过了,打开衣橱,才发觉所有的衣服早已被她换成了五颜六色的,她总想着,如果某一天在街角偶遇,他会第一眼看到她。 林超为她预留了第一排的位子,杨玥就坐在她身边,女主人的姿态。 记得他曾说过,他也想站在舞台上,唱歌给她听,没想到,三年后,自己最好的朋友拥有了这样的幸福。 现场坐满了林超的粉丝,他们举着灯牌,呼喊着名字,杨玥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任彩怡搂搂她的肩膀,心里一半苦一半甜。 林超果然在舞台上向杨玥求了婚,用最质朴的语言:“亲爱的,谢谢你三年来的不离不弃,让我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希望以后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你,每天晚上都可以跟你kissgoodnight,希望我以后的每一首歌里都有你。” 此刻,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应该就是杨玥吧,而这个幸福的人早已泣不成声,任彩怡把杨玥送上舞台,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那画面真美,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她特别想到外面抽根烟,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台上却想起了熟悉的音乐声,这是她三年来无限循环播放的声音,只需最开始的一个音符她便知道。 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台上,角落里白色的幕布伴着前奏的音乐声徐徐落下。一束灯光突然打下来,照在幕布上,幕布后的剪影渐渐清晰,一个男人端坐在钢琴前,轻抚着琴键,这个身影好熟悉,任彩怡看得出了神,不自觉的向舞台方向走去。 黑白是我的世界 直到看见你出现 才发现小小改变 无意中我红了眼 …… 幕布后的人唱出第一句的时候,任彩怡已经不能自已。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确定了之后,任彩怡反而一步也前进不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认认真真地听着他唱出的每一个字。 这些年好久不见 原来一切还没变 是我怕让你看见 我已不再是从前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所有运气 是你让我渐渐学会不放弃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我们笑得很甜和你幸福的脸 亲爱的拥有你等于拥有全世界 请闭上眼让我再用力爱一遍 雨过后的晴天 不会再说再见 紧紧拥抱你亲吻你微笑的脸 愿付出一切 台下座无虚席,大家都还沉浸在林超和杨玥的幸福当中,没有人在乎现在幕布后唱歌的人是谁,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首歌的意义。只有她在乎,只有她知道。歌词中的每一个字早已刻在了她心上,一笔一划都是痛。 整首歌的时间,她的眼睛不曾从幕布后的人影上离开过。直到音乐渐弱,追光熄灭,幕布后的人消失不见,任彩怡才疯了一样向后台跑去。 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她,他肯定知道她在台下,为什么又避而不见。她顾不上工作人员的阻拦,肆无忌惮的搜索着后台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林超杨玥回来把她抱住,她才停下,接着便放声哭出来。 “叶晨枫,你出来,为什么敢在台上给我唱歌,却不敢出来见我!” “叶晨枫,你欠我那么多,凭什么躲起来!” “叶晨枫,我恨你!” …… 可是,直到演唱会落幕,他也没有现身,刚刚弹奏过的钢琴上仿佛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任彩怡呆呆的坐在钢琴前,一只手指敲打着黑白琴键,敲出的是那首歌的旋律。 林超和杨玥站在她身后,没有上前打扰。直到任彩怡开始发问:“他回来了是吗?” “是。” “你帮我告诉他,我刚才说恨他,是假的。” “好。”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去那家店等他,直到他来见我。” 林超没有再回答,他推了推杨玥,杨玥走过去坐在任彩怡身边,抱着她。 41、好久不见 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任彩怡的话,不需要林超的转达,叶晨枫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全都听到了。直到看见任彩怡被杨玥带走,他才有勇气走出来。 “何必呢,既然都回来了,何必再躲着她。” “我怕再伤害她。” “矫情,你这明明就是害人害己。大大方方地去见她,这三年就算赎罪也都赎清了。” 叶晨枫倚靠在墙边,眼睛红红的,这三年真的好漫长,决定走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再也不相见的准备,那一刻他的心跟死了一样,没有区别。 决定了自己承担这一切后,他带着妈妈回了英国。走之前,他找到白知行,恳求他与自己一起发文,将任彩怡推出整个故事之外,恳求他帮忙把媒体对任彩怡的伤害降到最低,条件是他的退出和消失。白知行答应了他,配合了他。 这三年,他又把自己关了起了,直到妈妈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他才走出了屋子。原来妈妈在回国找他之前就已经被医生断定了死期,她想见儿子,想找他回去,陪她走完最后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叶晨枫已经深陷,根本不愿离开。因为与记者冲突进了医院,妈妈身体状态再一次跌倒谷底,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只是求他跟她回去,不想他在这里继续挣扎。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欠下太多。 一年前,妈妈走了,他好像又一次失去了一切。温姐劝他回国,说国内已经风平浪静,他却仍不敢面对。 她应该跟白知行在一起了吧,他们应该过着没有他参与的生活,自由快乐。直到林超找到他,告诉他三年来任彩怡的一切,他才鼓起勇气想回来找她。 她竟然还在等他,她每天听他的歌入睡,他送她的手链她仍戴在身上,一刻不离。 那一天傍晚,他站在她家楼下,看着窗口中出现她的身影,看着她手上的烟一点一点燃烧殆尽,他抬头跟她看着同一片天空,却感觉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决定上台唱歌给她听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可是,当歌曲唱完,她奔向他的时候,他又失去了见她的勇气。他拼命地躲,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叶晨枫站在日料店对面的街角,他知道任彩怡就坐在里面。 三年前,他约任彩怡,说不见不散,任彩怡没有出现,三年后,换任彩怡在那里等他,命运好像一直在跟他们开玩笑。 这里一点也没变,虽然三年没来了,老板还是一眼认出了任彩怡,习惯性地把她带到了角落的位子里,不用她点餐,老板娘已经帮她备好了他们最爱吃的东西。 “他回了了吗?”老板娘问。 “回来了,我们约在这。”任彩怡笑着说。 老板娘会心一笑,除了上菜便不再打扰。 今天,任彩怡穿着他时常提起的那件黄色开衫,化了精致的妆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晨枫一直没有出现,任彩怡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容。 他会来的,她深信。 “需要帮你热一下菜吗?”老板娘温柔的问。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桌上的食物任彩怡一点也没动,她笑笑回答:“好啊,热一下吧,我去外面抽根烟,就回来。” 任彩怡快速地走到店门口,果然已经到了深秋的季节,晚上不穿外套站在室外真的有点冷,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燃了一根,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抬头看,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来来往往的人也比往日少了很多,任彩怡的四处看着,目光停留在了对面的街角的路灯那里,三年前,她就站在那里,不敢进来见他。 她看得出神,一口烟吸得有点深,不禁咳嗽起来。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一把抢下她手里的烟,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任彩怡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叶晨枫就这么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刚刚从她手上夺下的烟。 她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他的脸,再三的确认眼前人就是他。叶晨枫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身走向角落的垃圾桶,把烟熄灭。一转头差点与已经跟上来的任彩怡撞了个满怀。 “你别走!”任彩怡说。 “我……不走,灭烟。”叶晨枫的胳膊被任彩怡拽住,她的眼睛红红的,他看着她,特别心疼。 “哦。”任彩怡稍稍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他。她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任彩怡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们进去坐?” 叶晨枫迟疑了一下,说:“要不,我们一起走走吧。” “啊?好……不过,我还没结账。” “我来!”说完,叶晨枫便一阵风似的钻进店里,很快的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任彩怡的包,说:“走吧。” 任彩怡低头一笑:“好。” 两人并没有商量要去哪里,就这么并肩往前走着,不知走了多远,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一阵秋风吹过,任彩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叶晨枫立刻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她身上,她没有拒绝,心里暖暖的。 任彩怡偷偷打量着他,与透过幕布看到的一样,他消瘦了很多,脸上的酒窝更加明显,头发也长了。 在一个十字路口,任彩怡先开了口:“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叶晨枫停了下来,任彩怡多走出一步也停住了,她回头站在他对面,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叶晨枫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的手离开自己的脸。她的手好凉,他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嘴边哈着气。 “你瘦了!”任彩怡又说。 “你也是。”叶晨枫说。 “想我吗?”任彩怡问。 “想。”叶晨枫回答。 任彩怡抽回自己的手,又开始往前走,边走边说:“那说明想的还不够,不然你不会现在才回来。” 叶晨枫站在原地,想开口回答,却又闭上了嘴巴,他低下头,不去看她。 任彩怡转头停下来,一撸袖子,露出自己的小臂:“我的纹身,好看吗” 叶晨枫看到她,她的胳膊上纹了一朵花,是红色的,妖娆中带着小小的性感。他笑了,说:“好看。” “为你纹的。”任彩怡始终抬着胳膊。 叶晨枫大步地走到她身边,猛地一拉她抬着的手臂,把她拽入怀中。“对不起,任彩怡,我回来了。” 任彩怡被他紧紧地圈住,一动不动,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叶晨枫的心跳。 她的安静让叶晨枫有点不知所措,却又不敢放手,他伏在她的耳边小心翼翼的问,“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任彩怡突然大哭起来,这是她三年来最彻底的释放。叶晨枫只能抱她抱得更紧一些,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紧紧拥抱着,叶晨枫滚烫的体温隔着衣衫传递过来。过了许久,任彩怡抬起头来,她的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她摸着叶晨枫的脸,好半晌,说:“瘦了,更好看了。” 叶晨枫也流了眼泪,喃喃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要我了。” 任彩怡故意把眼泪擦在他胸前,笑着说:“我并没有说我还要你啊。”然后挣脱他的怀抱,往十字路口对面跑去。 叶晨枫很快地又把她拽住,一下子拉到路边:“红灯,小心车。”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任彩怡顿时怔住。 “红灯!”她抬头看了看路口的信号灯,此时确实是红灯亮的时候,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问号:“你看见信号灯的颜色了?你看见了?” 叶晨枫压下晃在眼前的她的手,说:“我说过了,我以前只是看不见颜色,我又不瞎。”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好了,你真的好了,你怎么好的?”任彩怡看起来比他还兴奋。 “这个,要感谢白知行。” “啊!”听到这个名字,任彩怡还是感慨了一下。看来这几年,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看来知道叶晨枫行踪的人真的不只林超一人。 去英国之前,叶晨枫跟白知行交换了条件,希望他好好照顾任彩怡。他以为白知行会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没想到他却说:“我认识一些很好的医生,你的眼睛应该可以恢复,如果有需要,来找我。”也正是因为白知行说出了这样的话,叶晨枫才更放心地离开,他相信,至少他是个好人,他不会伤害任彩怡。 妈妈去世后,叶晨枫联系了白知行,因为他想回来,他想更好的回来。白知行果然说到做到,他为他用尽了自己所有医学界的人脉,帮他找最好的眼科医生和心理医生,还不停的鼓励他一定要坚定信念,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所以,你真的好了?” 两人肩并肩坐在路边,任彩怡听着叶晨枫讲述着他这三年的故事。 “恩,开始我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接受治疗,我一直以为你跟白知行已经正式在一起了,每次问他你的情况,他都不说。直到林超找到我,告诉我你一直是一个人。后来我康复了,白知行也跟我说,这三年你们一直没有联系过。” “所以你才决定回来?不对啊,叶晨枫不应该是这样啊。”任彩怡故意讽刺的说:“叶晨枫应该是,无论我跟谁在一起了,都要把我抢回来,不是吗?” 叶晨枫摸摸她的头,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年,我真的成熟了不少,不那么幼稚了。” 任彩怡“噗嗤”笑出声来,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不但幼稚,还更加胆小了,胆小到躲在幕布后面不敢出来见我。怕我打你吗?” “你打我吧!” “啊!” “最好打得我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我就可以赖着你了。” 任彩怡低头偷偷地笑着,然后一下子站起身来,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想得美!” “你忍心让我一直一个人孤独着?现在除了你没有人会管我了。”叶晨枫突然撒起了娇。 任彩怡抬着头,憋着笑,不看她。 叶晨枫见任彩怡不说话,站起来捏捏她的鼻子,语气低沉地说:“你说的,我欠你的太多,让我慢慢还你好不好?” 任彩怡的鼻子又有一点酸,吸了一口气,傲娇的说:“看你的诚意吧。”说完转头跑开。 叶晨枫没有追过去,他顾不上来往的行人,大声说:“任彩怡,我们重新开始吧。” 任彩怡站在十字路口的另一头,回过身来,看着叶晨枫,说:“你是在请求我的同意吗?” “这不是请求,我是在通知你。” “你哪来的自信啊?”任彩怡笑着问。 叶晨枫说:“我没有自信让你一直爱我,但我有自信每一天爱你更多。”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不停变换着颜色,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笑看着对方,徐徐吹来的秋风,吹散了空中的云,星星们都现了身,每一颗都是五彩缤纷的,把整个世界照亮。 42、等你追上我再说 天刚蒙蒙亮,任彩怡就起床了,洗漱完毕,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白裙子。 她的手机上有无数条微信,从昨晚到现在。 杨玥:亲爱的,你见到他了吗? 杨玥:怎么样啊?他来了吗? 林超:你们见面了吗?需要我帮你联系他吗? 杨玥:急死我了你,你不会想不开吧? 林超:我们家玥快急死了,你在哪啊? …… 杨玥:听说你们见面了,没有打起来吧? 杨玥:太过分了,重色轻友,友尽的节奏! …… 看着这些话语,任彩怡心里却特别温暖,她回复杨玥:我很好,放心,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爱你! 杨玥秒回:约你的会去吧,懒得理你! 又一条信息发进来,好久不见的名字,简单的三个字:祝福你。 这是三年来白知行第一次联系她,一贯的言简意赅,他的消息果然还是最灵通的那个。 任彩怡回复:谢谢你,白大侠。 叶晨枫的电话打进来,任彩怡接起:“早!” “早,我到楼下了,下来吗?” “你说下来就下来吗!那我多没面子。”任彩怡站在阳台往下看,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没关系,我等你啊!” “等多久都没关系吗?” “多久我都等!等你一辈子。” 任彩怡抱着手机甜笑,她又照了照镜子,拿起包便飞奔下楼,只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看到他在哪里。 “你在哪呢?”任彩怡问,“等太久,已经走了吗?” 叶晨枫秒回:“你回头看。” 任彩怡转身,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停在她身后,特别眼熟的车,好像在哪里见过。车门打开,叶晨枫从车上下来。他穿着正式又合体的白衬衣,倚着车门,摘下墨镜,笑得特别灿烂。 任彩怡被这种场景逗乐了,想着要不要这么浮夸,心里又有种虚荣的小满足。她走进一看,才恍然想起,这就是当年叶晨枫想买来送给她的车。 “要不要这么全套啊?”任彩怡故意不屑的说。 “必须要!” 两人相视一笑,叶晨枫特别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邀请她上车,并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任彩怡坐好后,突然质问说:“来很久了吗?怎么不上去找我呢?难道忘了我家住几楼了?” 叶晨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说好了要重新追你的,直接上门,不太好吧。除非……” “除非什么?” 叶晨枫一脸坏坏的表情,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把任彩怡堵在了夹角,本来很宽大的车内空间突然变得令人喘不过来气,他看着她,说“除非你希望我上去。” 任彩怡红了脸,开始心跳加速,她躲避着他的眼神,说:不要以为今天穿得帅就可以欺负人! “我就是要仗帅欺人,怎么样!”叶晨枫越来越靠近,近到呼吸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喜欢吗?” “等你追上我再说!” “好!你等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