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声》 一卷全 星之声—遥远的声音 2056年3月25日,梦的开始。 轰隆轰隆的火车上,无数的阳光,透过高桥上的钢架,一闪一闪的打在了我的身上。此时的我,靠在两列车厢间的门口,按著那小小手机上的按钮,希望自己的心愿能随著那可以穿越一切的电波飞出,但是,那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小字再次让我停住了手。 “超出系统服务范围” 自己没有办法,只能闭上眼睛逃避孤独的再次降临。 几天后我走出了家门,从楼外的金属楼梯上走下,发出踏踏踏踏的响声,让路在中程的我停下了脚步,抓住那回廊的栏杆,俯视著这个大千但是空无人烟的繁华都市。 “有‘世界’这么一个名词’。直到中学为止,我一直懵懂的认为所谓的‘世界’就是手机的电波所能够传达到的地方,但是……” 风,从脸颊间穿过我那茶色的短发,让自己的心静静的呆著。 “为什么呢……我的手机无法打通给任何人。” 只能让那光打在脸上,但是电波却永远的与“那个”世界隔离,然而我并没有放弃,我再次拿起拨起手机,希望拿电波把自己唯一的心愿带出去。 “嘀!”我的愿望实现了。 “喂!”但是心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有些伤感,因为……“没有人在吗?我这又是要去哪里呢?我……很寂寞”突然一个念头让我欢喜起来,“阿升?”……但是很快的,自己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下来。 “我还是回家去吧。” 发出隆隆响声的铁门,把阳光挡在了外面的世界,只能透过那一点点地光亮,看著这个自己真实存在的世界。 自己想了想去看看曾经与阿升一起呆过的教室,但是现在应该空无一人了吧? “嘀……嘀……嘀……”一直没挂的手机继续盲音,唤醒了我,原来刚才一直在做梦呀? “那……我现在在哪里?” 我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正坐在自己tracer(作战机器人)的驾驶舱内,正在天狼星系阿格哈达的外太空,正在无尽浩荡的宇宙之中……我…… “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记得那是2046年7月,我与阿升的学校中,空无人间的走廊。 急急忙忙的我跑下了楼,叫住了那个只要在一起就会让心悬悬的他——阿升。 “阿升!等一等!” “长峰?”阿升停住了脚步,笑脸迎著我,而我羞涩的靠在了墙上,听著他的每一句悦耳的声音,“长峰期末考考的怎么样。” “人家考的很好哦!”我嘻笑的说著。 “那么,同个高中……”他的言语也有些含蓄。 我激动地高兴了起来,“可以一起上吗!”,但是很快的自己又再次陷入失望泥潭,因为自己知道自己那时已经不在地球,但是自己还是强撑著自己的心,说出了那句含糊其辞的话“一定……” 我和阿升一起来到了车棚,陪著他取出了他的那辆女式的自行车,一起走到了棚与楼之间的窄窄过道。 风,将白云带到了乌云的顶端,阳光淡淡铺洒在上面,让朵朵青蓝映入眼帘,似乎是那永不放弃的圣言,而从那圣言中穿出的巨大宇宙战舰,(规模相当与20世纪末的4艘大型航空母舰,)那就是我将来要去的地方。 “阿升!你看!”我自豪的叫喊著,“宇宙船!” “啊……那不是联合国军的战舰risitia号吗!我们这里也有人选上了吧?那个巨大战舰的战斗成员。” 怀念这里生活的眼神中带有点点忧伤的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轻声的默认。 我们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时而轻轨从我们的头顶穿越而过,时而明媚的光影扑射眼帘,时而还听著他含含蓄蓄的讲著我全都知道的事情。 “那艘船,听说要到太阳系之外吧?” 我边听著边,边回答著“恩”。 轻轨道渐渐与我们平行,成为我们归家的障碍。 “据说要追讨袭击火星**的宇宙人吧?” “嗯。” “tarsian人(宇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嗯。” 来到了路口,再次听著那火车轰隆隆的响声,只好停在那里听著我根本就不想听他根本就不了解的事情。 “成峰,你没有兴趣吗?” 我转过了头,不知应该怎样回答,只能看著阳光穿过我们留下的骄影,答复“有点……”。 阿升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开始缓和起现在的气氛,“算了,我们还是顺道去便利商店吧!” 而我,“嗯……” 商店出来后,我欢快的与阿升比起了赛跑,不过……他是骑车,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会开心,而且是永远的。 “去哪里吃呢?”速度占了上风的我。 “去公车站吧!”落在后面的他。 此时雷雨大作,两块乌云快速的闭合,闪电也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响声,细嫩的雨点也以它们最快的速度与大地相聚似乎永远不愿分离。往日阳光灿烂的小道,也失去了那时的光彩变得有些幽静,瞬间就湿到彻底,变得暗淡无光,但是我的心非常的开心,因为从那幽静路的路口可以看见坐在一辆自行车的我们,穿过。 雨大了,但是风没有大,公车站的地上满是我们省下的包装,但是我们的肚子饱饱的,并自由的脱掉了湿淋淋的鞋,一起坐在站内的椅子上继续聊著天。 “长峰,你高中也练剑道吗?” “嗯……可能应该吧……那阿升你呢?” 充满自信的说,“嗯!我会继续的!长峰也会继续吧?你那么强!” 我偷偷笑了笑,调皮的说,“说那种画……其实……是想跟我参加一个社团吧?” 羞涩的狡辩著,“你再说什么啊!因为……” 阳光窜出了云霄,把西边高空的云染成了淡淡金黄,而此时的我正站在阿升行进的自行车上,穿越密顶的铁桥,忽然,阳光豁然开朗,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扑打在我的脸上,让自己惊讶的看著。 “喂!你看!天空!”而此时我们的心紧紧缠在了一起,一起望著那飞向阳光的tracer异口同音,“tracer!” “好漂亮……” “嗯。” “喂……”站在自行车后坐上的我抓紧了骑在自行车上的他的衣角,“阿升……”俯下身子,趴到了他的耳边,“我……要坐上那个……” 和平鸽的哨声再次想起,再次牵起我的那颗失落的心,淡淡的感?#124;著自己,并渐渐的让自己永远的离开地球。 2047年4月火星上,正处于实战演习的我孤独的驾驶著自己的tracer,飞奔在橙红色的土地上,虽说成绩很强,但是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实战演习。 突然!“碰!”一声,从与本能反应后的我擦间而过,直落地面。 “找到了!” 瞬间12枚小型空对空导弹射出,像一张巨大的网,包向“unnd-15型”无人试战目标机,而目标机根据自己数据的锁定,像一个职业飞行员一样的翻转著飞机躲避导弹,并顺利的逃脱,但是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我拉起了急速下落的tracer,并伸出了右臂,用肉眼凭著感觉找到了那目标机的路径。 “攻击!” 装在右臂上的迷你机枪子弹喷涌而出,一颗颗都正中目标,并穿透了目标,紧接著听见“轰!”一声,目标机爆炸了,我的任 务完成了,开始自动返航。 清闲下来的我,拿出了手机,再次按起了那一串串的按钮,敲出那一长串。 “阿升!我一直在火星上演习,我虽然这样,但好歹也是被选上了,而且成绩很好的呦!不只看到了olympus(奥林帕斯山),还看到了vallesmarineris(水手峡谷),真是好好参观了一下火星呢!当然,也到过了tarsian(宇宙人)的遗迹呦!虽然课本上看过了好几次它的景象,但实际上看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太阳系的确不是只属于人类的,2039年,调查队在这里遭到trasis人的攻击而全灭,而现在,我们则使用从他们手中得到的科技追逐他们。已经习惯了risitia号上的生活了,在火星结束例行演习后,来到了木星,现在到了木卫二的中继**暂时休息中,木星的云怎么也看不腻,木卫一跟木星间的flutube(电浆环)也很壮丽呢!(电浆环:游牧唯一的火山喷出的电浆沿轨道和木星间形成电浆环闪电)——太阳系最大的雷电!” 我按出了这条长达三个月的短信后的最后一个字,总算叹了一口气,“唉……收的到吗?” 自己坐在透明的tarcer内部,看著无限浩瀚的宇宙,看著那远远发出的电波,不知何时才能传送到他的手机中,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打开,并看到那,我带去的思念。 2047年7月3日地球上。 碧蓝的天空下,阳光还是那么明媚,云朵还是那么的美丽,清风还是那么柔和,樱花还是娇柔的顺著它们的心愿,悄悄的,悄悄的,飘过了窗户的界限,带著我那长长的思念,轻轻落到了熟睡在暗淡教室的他的手上,“嘀嘀嘀……” 激动地他顺时清醒的站了起来,,拿起了手机,按起了那一串熟的不能再熟的按钮,高兴的自己叨念起来。 “是长峰来的信!”他站直了身体,带著这封等了很久的信件走出了那个暗淡的世界,“长峰美加子……是国中(初中)时特别要好的同学,还要上同一所高中呢!嗯……曾经也有过那种期待,但是现在的长峰……听说是在木星上。那是国三夏天,被选为联合国宇宙军一员的长峰,在那年冬天跟著千人以上的巨大舰队,为了调查tarsian而出发了,这么说来长峰她好像成绩特别好,并且在别人看来运动也很行的样子。话虽如此,居然还是联合国军呢!好像……不太实际的感觉。” 而此时又一封信到了他的手上,让在花丛中的他停了下来,再次按起了一串串的按钮,打开了上面的话。 “终于要离开木星了,risitia号接下来要往冥王星更远的地方去,确切地点似乎是一个秘密,信件的传达,虽然会愈来愈花时间,不过就算最偏僻的oort(欧特星云)传来,也只要花上半年左右,就像二十世纪的航空邮件一样的,所以吗……没关系的……” 等了很久的他,再次叹了一口气,盯著那最后的一句话,依依自语的叹道:“什么叫做‘没关系’的啊!” 他的心只能静静的等著,静静的盯著,直到…… 就是这样,我们的“高中第一学期生活”就在我们互换信息之间度过了。 “现在您没有任何新信息”的提示再次落到了阿升的手机上,无奈的他,只能靠著角落的墙壁,接受阳光的洗礼。 随著我离开地球的距离,我们互相交换信息的时间也跟著一起拉长了,单纯的他……变成了只会等待我信息的自己,而我……变成了一个将永远不知那个世界信息的人。 2047年8月冥王星轨道附近。 时刻准备出发调查的我,蜷在自己的tarcer驾驶舱内,再次按著自己唯一能与“阿升,我现在在太阳系最末端的冥王星,从地球出发已经半年时间了risitia号舰队虽然从木星以来就一直持续调查,但是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任何tarsian的遗迹,阿升……”我的心再次带上了那点点哀伤,“可是我其实是想……就这样什么都找不到,不如赶快回到地球上……” 但是!自己的屏幕上一条从未有过的信息印在了tarcer的屏幕上,让我不断的紧张起来。 “警报!直线轨道上,距离2万米处,tarsian确认。第一到第四tarcer队准备出发。” 此时我的tarcer开始被战舰内的传送台自动送到了发射台上,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我,紧张而又惊讶。 “敌人?真的吗?我也要去吗?” 像众多次练习一样,我打开了推动器,从高速跳台上迅速弹出,看著几十架同我同样年龄的,机师们开著自己tarcer一起飞出,一起冲向浩瀚的宇宙,阻击来犯的敌人。 我的心咚咚咚咚的跳了起来,气嘘也不断加快,自己凝结了所有的注意力,等待著那屏幕上的目标。 突然!一串红字“危险!” 三架tarsian向我冲来,刷一声,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敌人已经撞到了tarcer的立场盾上,让磁乱内的我惊吓的叫了起来。而敌人冲出后,再次掉头进行第二次攻击。 “要击落才行!”心中不停的默念著的我,再次让那12颗一体装的小型导弹一,起飞出,冲向逃窜的敌人。 导弹像一张网一样包向敌人,击中,然后剩余的导弹又锁定另外一个敌人,然而我却像一个新手傻傻的立在那里。 此时的敌人绕过了陨星,甩开了导弹,从远处陨星的下面迅速飞出,犹如一把光速的神剑,定在了我的面前。 我们互相盯视著,看见了敌人的真正面目——嫩白色的生命体外,只套著一层简简单单的琉璃式装甲,但更像是天然的硅晶体。 敌人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树状嫩白色的肢体,像一面巨大的肢网,渐渐的包围了我,紧张的我,紧紧地躲在了驾驶座的后面,望著那不断接近的肢体,心此时已紧张到空荡荡的,只能麻木的望著那敌人的包围。 “危险!”的警示语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一个白色的从那装甲的后面伸出,慢慢的,伸出。突然!凶恶的睁开了那一只眼睛,吓得我伸出了右手,不断的让迷你重机枪的子弹穿透那个怪物的头部,鲜血四射! 一声哀吼,后,爆炸声传遍了整个宇宙,吓得汗水不断的从眉间落下,滴在那重型的仪器上,都容不得我有半点思考的时间。 “警报!距离十二米处,tarsian战斗群体确认,全舰启动朝空间飞行1光年以脱离战场。tarcer各队全速返航。” 正在全力回赶的我,突然意识到了那将来长久的时间,将要与阿升分离一年的时间,“我的手机!”我四下寻找著,发现原本卡在驾驶座旁边的手机漂浮在了这个球体驾驶舱的上面,我很想去抓,可是我的上面……一颗巨大的粒子炮弹直落我的立场盾上,打得我无法起身。 我举起了架在tarcer后的粒子枪,不断的向剩下的一个敌人射击,并不断的躲闪著那与我的tarcer同样大小的炮弹。 可是,“2号机全速返航”的黄字再次印在我的屏幕上,更让我有些慌忙,但是,我不能留著敌人不放,“我必须这一架才行!” 我急速后退,此时敌人追来,准备近身战,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时,我用反推力静止了tarcer,调高了左臂的能量输出,弹出光子刀,一把斩断了前来攻击的敌人,这回是不会去真的不行了。开足了马力,开始回赶,在risitia进入空间之门前进入了战舰的内部,开始踏上我那不归之路。 一天后,以out(曲速脱离)到太阳风层的我们终于解除了警报,而我解开了 驾驶座上的枷锁,漂浮到空中,抓住了那部唯一可以与他联络的手机,但是上面的预算时间与距离……让我再次沉渡于希望的低谷。 “超长距离传输,实际距离12477536000000km,邮件到达需要时间1年·16日·12时” 但是我还是没有放弃,因为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真正的向往。 淡淡的苦闷之余,听著系统的广播,开始有些怀念原来的生活,怀念与他一起吃?#124;西时的情形,怀念与他一起避雨的情形,怀念…… “全舰out,自现在起48小时后,本舰队将经由helioshere(太阳风层)传输点,实际将长距离以out行进到sirius(天狼星)α·β星系飞行,飞行距离8.6光年。尚未发现回程的传输点,所以全体舰员,请先与地球联络。” 听完广播的我,似乎绝望再次冲进心头,只能痛苦的抱紧成一团,向自己诉说著自己的痛苦。 “这封信传到阿升那里,要花一年时间,从天狼星单向也要八年……阿升……你会不会……忘记我呢?……” 2048年8月20日地球上。 天空依然沉闷,并且带著利如钢枪的雨水,一直戳著阿升的心,但是他已经麻木了,因为…… “季节过了一个轮回,又到了夏天,放弃继续等待长峰的信是在去年冬天,结果,过了一年以上长峰也没有来一封短信。” 淋著雨的阿升,再次来到了我们曾经一起避雨的车站,还像上次一样,在门口踏踏鞋上的水,像上次一样,走进了小小的车站内,坐下;但是,少了什么,那个“少了什么”……就是我。 苦恼的他挠著头,静静的呆著,听著雨声,听著路边偶尔穿过的车声,听著那……相隔一年的短信声。 他睁大了眼睛,惊讶起来,但是很快的又低下了头,苦苦的盯著自己的手机,看著上面的信息。 “是长峰,是相隔一年的信!”他泪水流下,但是并没有让自己的气嘘混乱,并读起了那封短信,就像重复我的话一样,“risitia号现在准备要进行长距离out飞行,目的地是8.6光年远的天狼星,当这封信送到的时候,我已经在天狼星了,我们的信件要发到对方手上,现在最少也要花上8年7个月的时间,对不起,喂!我们好像……是被分隔在宇宙天地两端的……恋人……对吧……” 雨,不再那么的利,变得柔和,让阳光再次降临这个世界,虽然在那无数阳光中看不到那一点点的星光,但是他还是决定…… “我们两个,大概从中学的时候就一直彼此注视著对方了吧,但是……就连光速也要花上8年才能到达的地方,简直已经跟‘永远’没什么两样了,我和长峰的时间差愈来愈远,所以我定下了目标……更加更加地……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坚决,更冷酷,更坚强……无论经过多久也不去敲开那扇已经明白绝对无法打开的门,我!……即使孤单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成长下去……因为……那是我永远的追寻!” 2047年8月siriusα·β星系,刚out的risitia号。 “虽然从上个世纪就已经知道sirius也拥有星系,但是用肉眼看见别的星系的行星,我们是人类的第一——sirius星系第四行星——agharta(阿格哈塔)” 我坐在正在下落的tarcer,离开了risitia号母舰,前往这颗翠绿色的星球,并做著自由落体,来到了这颗神秘的星球,寻找tarsian的踪迹。 “在agharta,不论是天空·云或者海,都跟地球很像,但……我还是……觉得完全不一样,不论是时间或是距离,都渐渐地与阿升越来越远了。” 控制tarcer走在agharta上的我们,四处巡逻 著,完全没有欣赏那美景的功夫,甚至真正在那绿油油的草坪上留下人类足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著后面,一大长串tarcer的巨大金属脚印不断的被翻新。 “第1至第12调查队,均无发现tarsian的迹象。”系统语音。 但是,被著和地球原貌完全一样的迷人绿色风景深深吸引的我还是张望了一下,看了看四处的鸟语花香,因为那是太美了。 云慢慢遮住了那agharta上的太阳,阳光渐渐暗淡下来,变得羞色,毛毛的细雨,开始回归大地,一点一点填补著,人类在这里留下的巨大脚印。然而这里的雨不像地球,这里不管雨下的再大,也会有那几束调皮的阳光从你的身上一扫而过,温温的,欣欣的。 坐在tarcer中的我,惊不决口的叫了起来,看著上面时而漏出的阳光,听著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装甲上的声音,“好像淋个雨啊!……想要去便利商店……一起吃冰……阿升……” 悲痛的心再也忍耐不住了,让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过脸颊,润湿那国中时代的衣服,润湿那已经过眼的秀发,润湿那淡淡心碎的心…… 哭声中,我解开了驾驶座上的束缚,拿起了手机,再次按起那熟悉的按钮,哪怕对面是长达八年七月,我也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24岁的阿升,你好,我是15岁的长峰哦!我,即使是现在……也是……好喜欢……好喜欢阿升的。” “时间2047年9月16日,预计到达需要时间花费8年224日18时”的落下,信息发出了,心中并不是的默念著,“一定要送到啊!”并不断痛苦的回想著过去,回想著他! 这时一只手伸向了我的额头,我睁开了眼睛。 “啊……我?”我惊奇的看著。 一个真实的我,一个永远的我,一个根本不想战争的我,站在我的面前,开心著,但是本身的我并不开心。 那个我,“喂!终于来到这里呢?”不,她是同我一样的tarsian,她脱掉了自己唯一的装甲,走近了我,“虽然要成为大人,痛苦也是不要的,但是,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够前进到更远更远的地方,不论是到别的银河,或是别的宇宙,所以……一起来吧?想要托付给你们……” 但是泪水不止的我,不停的让泪水滴落在那美好的回忆当中,“可是我只是想见到阿升而已……只是想要跟他说‘喜欢’而已……” 她也开始伤感,“没问题,你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她消失了,随之而来得是屏幕上的“警报!”的红色大字,并随著那不断的警笛,心,再次紧张起来,让驾驶座上的束缚再次套在我的身上! “agharta各地出现tarsian,交战开始,轨道上也出现tarsian战斗群体,并迅速接近舰队中!” 冷淡的声音依然没有改变,依然不肯放过我那颗幼小的心,并伴著那一颗巨大粒子炮的来袭,只能不断的区躲避! “我!不!明!白!” 我开始奋力反抗著所谓的进攻者的进攻,同时也不断接受著根本就不应该有的战斗!冲刺,加速,从地面打到了半空,又从半空打到了云霄!光炮不断的在这个和平的世界穿行著,一切的美丽都毁于我们的手中!但是我们谁也不肯放弃……那最后生存的机会! 12枚导弹再次从天而降,像一张巨网,包围著 tarsian,tarsian开始沿海平面逃窜,借著风挑起的水波,躲避著导弹的洗礼,但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岸边,我一下踩住了他,做垂死挣扎的他伸出了那尖锐的?#124;体,向用最后的力量反抗,但是红日永远是鲜红的,像血的颜色,四处喷射! 此时的我大汗 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微微静了一下开始返航,麻木的寻找另外一个“敌人”,针锋相对的敌人!并且永远的踏上自己的不归之路! 2056年3月25日地球上。 忙完了最后练习的阿升回到了家,开始做最后的整理,为自己目标的整理,并把自己今天刚刚拿到,刚刚看完的报纸扔在了桌子上,开始把自己的那件联合国宇宙军的军服调整了一下,挂在了出行时要穿衣服的挂钩上。 而那张报纸,“8年前sirius的战斗胜利,但是损害甚大,归还的战舰可能只有risitia号母舰一架。” 他拉开了凉台的门,趴在那个窗外,看著这个已经昏沉的天地。 “我的很清楚,那个夏天让我把八年的时间当成了永远,从那以来,虽然并不是毫无疑惑的走了过来,但是那天所定下的目标,至今没有改变,我国著我自己的日子,并且下个月便是期待已久的舰队任务……” 突然!很长时间从未关机的手机响了,揪起了他的心。那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手机,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上面一个图标,一句短短的话,让他激动地不已。 他拿起了手机,心再次回到了八年前时的心情,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忍心按下打开键。 但是,那是他期待已久的信件,只能让那残缺已不成样子的信件,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24岁的阿升,你好,我是15岁的长峰呦!” “是长峰的信……长峰……传来的……”他淡淡的笑了,“长峰传来的信只有两行,之后就全都是乱码了,但是,即使只有这样,我也觉得这就像奇迹一样的?#124;西,喂!长峰,你呢?” 2047年的我:“我?阿升?我有很多怀念的?#124;西,这里什么都没有,比如说……” 2056年的他:“比如说,夏天的云,清凉的雨,秋风的气息……” 15岁的我:“打在伞上的雨声,春天土地那柔软的感?#124;,夜晚找到便利商店,那种轻松的感觉……” 24岁的他:“还有,下课后那股沁凉的空气……” “板擦的味道……”我。 “深夜卡车渐行渐远的声音……”他。 “夏天傍晚骤雨过后柏油马路的味道……阿升……像那样的感觉,我一直……” “我一直都想要和长峰一起感受!” “喂!阿升……虽然我们分隔了相当相当远的距离……” “但是思念,或许可以跨国时间跟空间的距离!” “那……阿升有没有这样想过呢?” “如果……有那么样的一瞬间,我会想什么呢?长峰你又会想些什么呢?” “那……我们所想的一定是一件事……阿升…… 我就在这里呦!!! 终 一卷全 爱的语言 1.电梯和紧急楼梯 睁开眼,酣睡时的梦境仍萦绕在心头,清晰如境。 那是我自幼以来的小小特长。当然,就像不能马上回忆起一个月前的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如果不写下来,记忆也会在时间的洪流中渐变渐淡。但如果是两、三个星期的话,不用怎么刻意回想也能很轻松地向人提起“我做过这样的梦呢”。 “一直对梦境念念不忘得人,醒了以后也像生活在梦幻中一样哟” 阿升对我说过这句话。真是的,他总爱说些装模作样的话。说这话时,他才读初三。 那天早晨,睡醒前的梦境里,我正坐在电车中。 我背过身去,靠着将乘客座位和驾驶座隔离的档壁,透过自动门的玻璃窗眺望窗外飞速旋转的景色。 但事实上,飞速旋转的并不是窗外的景色,而是乘坐在电车中的我自己。 想到这里,总感觉自己像被放逐一般。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慌乱。我无意识地陶出了手记。 手机真是心爱的宝物。 涂成银色的廉价塑料光滑的触感,凸出的按键排列,还有液晶微绿的光芒,不知为何,我打从心底里特别喜欢这些。 在那个梦中,我想试着只用右手的大拇指发短信。 但是,按下发送按键时—— 【不在服务区】 屏幕上如此显示,短信无法发送出去。是因为电车在开动吗?可能是手机信号不太好把,但也不至于发不出吧? 我在梦中怅然若失。 苏醒之后,梦中的心绪仍久久萦绕心头。 我的手机无法联系到任何人。 最近我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心灵像是飘往了远方,而身体却在自动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心灵如同蒸发了一般,茫然地蜷缩在半空中,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对外部各种刺激进行发应。匆忙地活动着双腿、双手和十指。真是奇妙的感受啊。 那时我应该坐上电梯,回到公寓五楼的家中。但回过神来时,却已经置身于屋顶收纳嘎了。 真是奇怪!公寓的电梯是不可能达到屋顶的。 但自己已经站在屋顶上了,于是,我沿着覆盖着有一层薄纱的水泥地板往前走,准备走紧急楼梯下去。 我所居住的公寓的紧急楼梯是组装式铁制楼梯,附置于大楼外侧。 感觉自己就像被含雨的清风掠走了一般,忙染地在半空中行走。 每每走下一格楼梯,都听到当当当的脚步声, 借着下楼的惯性,我试着将自己的身体轻轻地碰触在回转平台的扶栏上。景色跃入眼前,略显模糊,但却很宽广。这时我才切身体会到,这座大楼还真是高啊。 有风佛过脚边,我切实感触到了。 这是很高的地方。 站在高处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掉下去了会怎么样…… 大概会死吧。 不过,或许也会安然无恙呢。我的心中隐隐掠过这种想法。 向下俯瞰,地面上的两层民居小楼像相互依靠般紧贴在一起。这般景致一直延伸向远方。 从这里还能看到车站前的大楼和郊外的商业中心。 地面和天空之间,电车的高架线和高速公路若隐若现,不过就算不是这样,轻笼的雾霭也会遮住视线吧,我心想。 很远。一切都看上去都遥如天边。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站在高处,想象自己往下坠落时,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惶然。坠落在我眼里只不过是被地面吸引而去罢了。 啊,对了。 这么高的地方,电波信号也应该很容易接通。 我心想着,拨响了电话。为什么会拨电话,给谁打电话,这些都从意识中渐渐远去 我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喂……呐……有人在吗?” 视野中,公寓附近也好,眼前的民宅也好,都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说起可以活动之物,就只有缓缓漂流的沉重的夏日云彩。 “我去哪儿好呢?” 我自语着。 对了,去电话对面。 这一切就像演戏一样,我心想。就像置身于戏剧中一般,我站在镁光灯中央,将手机贴在耳边,独自朝着黑暗喃喃自语。 不知不觉中,我吐出了那个名字。 “……阿升?” 在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突然没了力气,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剥离一般。 回过神来时,身边的景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红,连雪白的云朵也逐渐染上了如锈迹般斑驳的绯色。 手机联系不到任何地方。 早知道会这样。如果能接通哪里,就算对方缄默不语也好,至少还有沉默的气氛在。但是现在连这个也没有。冰冷的寂静,彷佛像是耳边有着一扇门扉,却紧闭不启一般。 高处没有遮蔽,应该很容易受到电波的啊,真奇怪呢。 我轻轻地自言自语。 俯望的街道遥若他境。 我那么地想把它们连在一起,但为什么却只是悄然远去呢。 我喃喃了一句,想为这场安慰自己的戏剧拉下帷幕。 “回家吧” 下到第五层,打开家中那扇沉重的大门。 哗啦啦的金属声真令人不快。 走进玄关,夕阳绯色的光芒从对面的垃圾口中泻入,蝉鸣如泣,这些都很令人不快。 场景骤然改变,我伫立在学校的教室中。 熟悉的教室也无法给我带来安慰。那儿已经面目全非,再也不是我所熟悉的教室了。桌椅都被绊得精光,屋里空无一物。墙壁上的布告也全都揭了下来。 对阿,大家都毕业了。 我所在的班级已经不存在了。 懊恨和自弃之情在心中翻涌,我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大家都去哪了呢…… 不,不对。 变动的不是景色。 移动的是我自己。 那,我在哪里呢…… “啊,原来如此……” 我的身体醒悟过来,口中喃喃自语着。 一切都是梦境。 一切都是在眨眼的瞬间看到的、压缩的梦境。 我的身体—— 被拉回到现实中。 我的双脚贴在金属制的脚踏板上。 我的双手攥着金属制的遥控杆。 我的身体和像镜面般闪亮的控制装置融了一体。 我和那金属品融为一体,飘浮在宇宙中。眼前是浅绿色的阿格哈塔行星。仔细一看,那些都是投射在全方位荧幕的影像。 这里是…… 这里是驾驶舱。是映射出绿色行星,将我独自一人禁锢在内的驾驶舱。 这里是宇宙战斗机的描图器。 这里是谁都不会来到的,遥远、黑暗而冰冷的宇宙边际。 “我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 有个词叫做世界, 直到我读初中为止,一直都模模糊糊地认为,世界就是手机能收到信号的地方。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不过只想依眷在温暖而已。 轻飘飘的加速刺激向我袭来,头脑有点晕眩。我——裹着坚硬的人型金属装甲——头朝下方,缓缓地朝着群星自由坠落。 我,明明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宇宙。 2.终结之日 2046年7月末,我14岁,读初中3年纪。尽管说起来有些俗套。但那年。我恋 爱了。 他叫阿升,和我同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读书,加入了同一个社团、连我自己都不由得暗想,这故事还真是落俗啊。 社团是汗水淋漓的剑道部。我倒不是想自吹自擂,不过,我的水平的确挺高的(不太想说自己强,还是用水平高来形容吧),至于他嘛,总之,没有我的身手好。 阿升对任何事都会考虑得很周详,不过在运动方面,这点反而适其反。我都看得出来,他那蒙在面罩中的头脑无时无刻不在精心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刺向哪儿,应该怎样进行佯攻。 我觉得还是让头脑一片空白,在思考之前先行动会更好呀。 偶尔我也会想,或许他并不适合剑道?阿升好像也隐隐察觉到了,但他很不喜欢失败。输了两招抑或一招,退场后,他把脑袋放在水龙头下冲水,那是的他总是一脸懊悔地咬着牙。 他平时一直很认真,就连懊悔时也一样。 他的脖子稍长,容貌也很有和风的感觉,十分适合剑道服。 究竟是从何时起,是我先喜欢他的。 我想,阿升也是喜欢我的吧。 这点我还是能明白的,……其实还不如说,我们俩都是藏不住感情的人,从举止态度上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想法。不过不清楚是我喜欢他之后,他才喜欢我的呢,还是碰巧两人都喜欢上了彼此。 每当回想起那天的事,我便感觉自己的灵魂想在微微颤抖一般。不是难过,也不是悲哀,当然也不是伤痛。只是觉得,连接我这一存在之物的结扣像是被解开一般。 总之,那是在初中三年级七月,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那天课上,答题卷基本上都发了下来,分数比想像中要高,我的心情到也不坏。 武道场正在进行改建,所以社团活动也暂停了。此时的我心想,现在要是能和阿升一块回家就好了,可能的话,甚至还想绕绕远路啊。就这样走在校舍走廊时,眼尖的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楼梯往下走。 我一路小跑地追了过去,当他快走到楼梯平台时—— “阿升。” 我站在楼梯上叫住了他。 “长峰。” 阿升停住脚步,等我下来。 我叭哒叭哒地冲下楼梯,感觉着阿升从下方投来的视线,心里砰砰直跳。阿升的眼睛给人印象很深。大大的眼眸,而且总是凝神不动。视线本身也给人感觉很有压力。我一直都沐浴在这种压力中。 “怎么样,长峰?期末考试。” 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倚着墙壁说。 “长峰没问题哟,期末考试。” 我像鹦鹉学舌般回答道,他欣然微笑着。 “那一起上那所学校……” “可以去吧!?” 我急冲冲地接上了他的话茬。 但紧接着我便回想起了某个令人烦的现实。戛然泄气。 “啊……可是,嗯,一定吧……” 我吱吱唔唔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从那年年初起,关于未来,我便抱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尽管平时都放在意识之外,在家和学校里完全不表露出来,但偶尔不经意地想起时,总觉得心里没底。 总有一天,我必须向阿升坦白这件事,但如果我坦白了的话,就等于承认了一直逃避的现实。我不愿意那样。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我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这样沉默下去的话,或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或许没有注意到我的那种心情吧看上去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一点让我很安心。 窗外,夏日厚厚的白云像冰淇淋一般袅然上声。 阿升是骑自行车上学的,于是我陪他去取他的爱车。我们两人并排走向了自行车存放处。 夕阳西下,天空稍稍有些昏暗。突然,四周更加阴暗了。 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 我抬头仰望,惊愕地发现一个陌生的的巨大物体映入了眼帘。 “阿升快看!宇宙飞船。” 哪东西呈纯白色,三角形,前端有些尖锐,覆盖了相当一部分的天空。 它在空中飞翔着。 我的意识骤然被它吸引住了。 是在天空中飞翔的船啊…… “啊啊,那个是……库斯摩特·里希提亚号吧。联合国军队的。已经出航了吗……” 不愧是男生,阿升对科学技术和机器人之类的如数家珍。他能辨别出我看不出的区别,连船的名字也说对了。 我看到他直直地呆立在原地,一直凝视着那艘白色的舰船。 我也想看看他所凝望的对象,于是将视线投向了天空, 那就是里希提亚好…… 从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得到,宇宙飞船真的很大很大。 学校的操场肯定装不下它吧、 差不多该有一个小镇那么大了? 里希提亚号呈三角锥形伸展开来,保持着水平状态,稍稍倾斜着朝天空缓慢前进。尽管时近黄昏,但辽远的天际还是很篮。在那片浓浓的蓝色中,纯白的宇宙飞船穿破白云,缓缓上升。 他的动作有点像飞艇,但大小却不可同日而语。 鸟群像依偎在母鸟身边一般,围绕在它四周。 我们居住的县里有着日本境内也寥寥无几的宇宙港口,所以偶而能像这样看到这样天蔽日的宇宙飞船起飞的情景。 “已经离开这儿了吗,那次的选拔成员……” 阿升说道。这句话击中我的要害,我不禁吓了一跳,视线也突然从天空中的景色回到了脚边。但他其实只是不经意地闲聊到了而已。 我盯着脚边看了一小会,再一次抬头仰望远去的白色舰船。他的身影已经很小了,刚刚那种纯粹的感动荡然无存,之声下渺无依靠的忐忑不安。 里希提亚号消失在视野后,我们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阿升推着自行车走在我身边。 夕阳西沉,街道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黄昏的热气一点点涌入肌肤中,感觉很舒畅。 不过……感觉舒畅的只有我的身体,意识却像怅然若失一般,平静不下来。 我和阿升并排走在铁路沿线的道路上。总能隐隐听到远方电车的声音,偶尔也有电车从我俩身边擦肩而过。 “听说那艘船到过太阳系的所有行星。” 他说。 “嗯……” “像是在追赶袭击了火星的宇宙人吧。” “嗯……” 我提不起精神和他聊下去,只能随声附和。 本来想说“别提这些了”,但我是实在鼓不起勇气。 他一点也没注意我的心情(当然,没注意到是再好不过了),兴致勃勃地聊起了男生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能坐上那个的也有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人哎,那样就能免费绕太阳系一周旅行了, 真好啊。” “嗯……“ “塔尔西斯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嗯……” 当我们走到一处小小的铁路道口时,断路闸正好放了下来,像是注定无法错过这趟列车一般,我们止住了脚步。 “长峰,你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吗?” 他问。 “嗯?” 列车从我们眼前横穿而过,那是印有联合国宇宙军标志的运货车,正开往宇宙港口。车身很长,估计一时半会过不去。 等列车好容易通过了之后,我终于可以回答了,但到最后,我也无法否认。 “是有点……” 我只能敷衍搪塞过去。 “好了,去趟便利店吧。” 他说,他很容易就能转换心情,这点我很喜欢。 “嗯!” 我终于提起了点精神。 我们在公路旁大楼一层的便利店里买了橙汁和咖啡牛奶,还有盒装的小份冰淇淋以及小份炸饼圈。我喜欢橙汁和冰淇淋。 我有个奇怪的癖好,去便利店时总要走完所有的道路,不然就会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很喜欢便利店。 喜欢天花板上的盏盏白色的荧光灯,喜欢亮光光的白色地板,还有货架上琳琅満目的商品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 真想索性住在便利店好了。 比如说,在收款台那儿放置一张桌椅,坐在那里可以眺望到货架的陈列。床和衣柜,还有其它零碎的小东西就收在后边的店员区好了。 当然,既没有店员也没有客人,而是一个人独占便利店。那样的自己肯定会感觉很幸福吧?虽说没有店员的话,货物不能补充上架,也没法把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过反正是妄想而已,没关系得。 穿过自动门离开商店时,我感觉有点轻松,又有点恋恋不舍,抑或是寂寥。 “去哪儿吃好呢?” 我问他。 “去车站吧?感觉要变天了。” 我抬头仰望天空,的确,刚刚还晴空万里来着,不知何时起,厚厚的乌云已经压到了头顶。 我们把自行车停放在便利店前,便朝车站方向走去。 我经常和阿升像这样绕远来到便利店,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有时坐在店前,有时边走边吃,偶尔也会去趟车站。 绕过一个小拐角,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前走,就能看到一段很长的楼梯。中间有一根钢制的栏杆,一直延伸向顶点,如同间寺庙门口的台阶一样。 走到那儿时,大滴大滴的雨点砸落了下来。 啊,下雨了……当我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雨点已经倾盆而下。 “冲刺了,长峰。” 他的话音还未落,我就已经奔跑了起来。我们同时冲上了石阶。 我完全没去考虑怎么跑会比较可爱,膝盖踢撞着裙摆,鞋底叩在石阶上,发出梆梆的声响。我一次跨过两层台阶,拼命地往上跑。 我一边跑,一边默数石阶,我早已习惯了不自觉地去数台阶的数量。 今天也是73级台阶。 第73台阶位于最上方,那前方横亘着甬道,往右拐一点就是旧车站的候车室。 候车室修得很简陋,用木板和铁皮搭成得小屋,仅能够遮风蔽雨。屋内没有电灯,只有供人坐下候车的木椅。 我和阿升冲进那儿。 “雨真大啊……” “嗯。不过等乌云散了之后,雨很快就会停的。” 短短的一小会,我们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两人浑身上下滴滴答答地滴落着水滴,地板上溅得湿漉漉的,好像雨点砸落在上面一般。 阿升捋起贴在身上的衬衫,似乎感觉有点难受。我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女生制服的衬衫外头还有件背心。我把便利店的塑料袋搁在一旁,坐了下去。 他想将头发中的水分拂掉,但头发却顺贴地垂在头上,看上去有点奇怪,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参加社团活动时就一直都是这样吧。” “嗯,对不起,不过真的很奇怪。” 我笑着说。 感觉鞋子里湿嗒嗒的,于是我用脚蹭掉鞋子,脱下了袜子。 阿升看着我的动作,我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 啊,我的动作像是有点刻意的呢。这时的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轻轻地盘腿而坐,开始打量起自己脚趾的形状。 无意中开始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我才恍然察觉到,这个算是刻意吗?不过,我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声色来。 我很开心阿升在注意自己。 尽管没有只言片语,甚至或许连视线都未投向我,但一想到阿升正在注意着自己,我便感到非常満足, 我和阿升在昏暗的车站候车室中促膝而坐,聆听着雨点打落在屋顶的声音,时间如流水般淌过。然后我们开始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当然,内容和宇宙无关。 一小时只有两趟巴士经过这里,而且待在候车室里的话,司机也看不到我们。 我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这间仄仄的老房子才是世界的全部。 “长峰,读高中以后还要继续玩剑道吗?” 听到他问我时,我还有点心荡神驰,几乎忘了自己不能读高中一事了。 “嗯,这个嘛——那阿升呢?” “嗯,我会继续吧。长峰也会继续吧,你很强的嘛。” 阿升经常这样若无其事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 这时我也起如戏谑着拿他开玩笑。 “你这么说——实际上想和我在同一个社团吧。” “啊?你在说什么呢?” “嘿嘿,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哇,这儿有个花痴女。” 我想,或许我们一直都在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 因为不这样的话,心情就会变得揣揣不安。 到底是不是真得呢? 我和阿升都从未明言过“喜欢你”。 同学和社团得朋友们都以为我们在交往,然而实际上,尽管我们没有否认这点,但也并没有确认过彼此得想法, 我们从未互诉衷肠,说出“喜欢”两个字。 也许内心还是有些害怕吧。 我总在心底隐隐地感觉,我喜欢上的人,碰巧正好也喜欢我。这种奇迹般的事情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于是我在心里暗暗揣测,会不会事哪儿弄错了。 我不知道阿升是怎么感觉的。 他那看上去一直转个不停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想法,我完全不得而知。对当时的我来说,男生就像别的生物一般,几乎和宇宙人没什么两样。 我只敢在片言只字中凝神感触隐蕴的温存,或许徘徊在远方,踌躇着想要一窥全貌。仅是如此而已。 这样就足够了。毕竟每天都能见面,还能经常一块回家。 可是…… 阿升仰视着尘埃 “差不多该回去了呢。” 喧嚣得语声不只何时悄然沉寂下去。 “嗯,雨停了呢.” 语音刚落,云朵变开始飞快地飘远,夕阳从小屋地入口出斜视进来。 走出车站时,雨后的清香迎面扑来。 空气像被雨水洗刷过一般,清新舒爽。 回到便利店后,阿升踢了一脚自行车。 “上来?” 他向我问道。 “嗯-” 阿升的自行车后轮车车轴处装有踏板。 确认他在车座上坐稳之后,我稍稍迟疑了一下,从后方身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快地抬起了脚坐了下去。 自行车出发时,一开始有店摇晃。 我站在踏板上,身子立得很高,水平得柏柚路从眼前一晃而过。我从与平日不同得感觉远眺,清爽的风抚过面庞,心情很好。 我们奔行在沿江的路上。 夕阳照耀在水面上,手心感触到他踩脚蹬时的动作,很有节奏地上下起伏。 他的肩膀很宽阔,很厚实。 真是奇怪呢,我们都时人类,但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他是与我不同的存 在……这一感触让我有些动摇。 舒爽的轻风掠过身体,但我却十分紧张。 那时,我仿佛受宠若惊一般,又像悲怜自哀一般惶然不安起来,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暧味不清的心情像已被压力逼至了极限,好像就要喷薄而出似的。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无意中,我双手用力地着抓紧了他的肩头。 我像我大概似在拼命勉强维持着的吧。 我喜欢这个人。 我很你想因一时冲动而说出这番话来。 我也隐隐察觉,现在必须要说出口才行。 自行车穿过细长的沿江公园,钻进了枯藤架下的小路。 穿过那儿后,夕阳温暖的光芒斜射进来,我再次反射性地仰望天空。 绯色天空的深处,爪痕一般的白色纹理延伸开来。 “哇……” 我高声叫道,“呐,快看,天空。” 他或许似想着两个人骑车时东张西望有点危险吧,轻握住刹车放慢速度,然后将自行车听了下来,抬头看向我所指的地方。 “是追踪者……” 圆圆的深橙色天空中,八缕航迹云痕排成一列,向远方蔓延。 但它比飞机的速度要快得多。一瞬间,天空就布満了平缓的曲线。 那不是飞机。 那是……乘着那艘宇宙飞船去往宇宙的东西。 从这儿看不清它的姿态,但它应该呈人形,有着自己的手脚。那是拥有大型人形的——机器人。 “好厉害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限感概地叹道。 “呐,听说那东西连补给都不需要,一瞬间就能去到地球的任何地方,好像还能独自冲出大气层外……真厉害啊……” “嗯。” 我也知道这个。 “人性机器人阿……那东西居然能像飞机一样飞翔,感觉一点也不真实。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这个,我也知道。 那是通过冲压器换档引擎和重力调节,以及空间扭曲推进而前进的,其它还有很多,这些我都知道。 阿升偏着头,一直凝望着追踪者的轨迹。 “真美啊……” 我情不自禁地叹道。 “嗯……” 阿升也自言自语般地喃喃着。 不知那棵树上的蝉儿开始低低低泣。 成群的白鸟低低地飞着,速度看上去很是缓慢。 低下头,眼前是阿升微微偏倚的劲勃。 我感觉到自己正欲说出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由得紧张起来。 “呐,阿升……” 我双手用力抓住它的肩头。 俯下身。 把脸凑近进他的脸颊。 嘴唇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了。 阿,我闻到了他的味道—— 但我说出的,却不是当时真正想要说的话。 “我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由在他耳边喃喃着另一件事。 “从明年起,就要坐上那个了……” 我听到了自己的体内,有一扇沉重的门扉轰然关闭。 那是我向这个世界道别的语言。 3.tetbook 2039年那年,我七岁。那时的我年幼无知,不知道什么叫可怕。只记得电视中严肃地报导了些什么,大人们看到之后,一个个或是惊讶,或是愤怒,或是恐惧。 “去往火星的宇航员们遭到宇宙人袭击。” 大概事妈妈告诉我这个的吧。 当时的我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现实的。因为是电视报导的事,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现实抑或虚构的具体实感,只是将其理解为中立的“事件”。 但去学校时,每天都能听到传言说宇宙人很快就要发动袭击。一群男生煽风点火地说塔尔西斯人将会如何侵袭地球,这令我有点害怕。 当时应该也出现了小小的恐怖慌乱和自杀事件。 塔尔西斯人,塔尔西安。这些都是大家给那些宇宙人取的名字。 因为在火星塔尔西斯高地发现了他们的遗迹,所以就这样给他们取名了。 升入初中那年,在现代社会课程上,我在视听里看到了关于他们的录像。在大型的大概比琵琶湖<注:日本最大的淡水湖>要大得多)湾形火山口内,尖端般得建筑物如花插座般鳞次栉比。 调查队潜入了这一几万年前就杯遗弃得遗迹中。 随后塔尔西斯人袭击了调查队。 去往火星得人好像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塔尔西斯人几万年前在火星上建造了城市,之后抛弃它离开火星,而现在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袭击了调查队之后又再次消失了踪影。似乎只能这样描述了。 这一事件被称为塔尔西安血战。血战发生之后,塔尔西斯人便没有了丝毫踪迹。 但是,他们不知道又会在何时袭击某个地方……各国都开始部署对付宇宙人的军备,联合国也成立了防备塔尔西安的宇宙军……教科书上这样记载的。 不过,或许时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塔尔西斯遗迹中竟沉眠着极为先进的科学技术。 那艘白色的宇宙飞船里希提亚号和追迹者机器人(好像时叫格斗宇宙战斗机)正是采用塔尔西安的技术建造的,目的是为了迎接与塔尔西安的战斗。 地球计划从2047年,派出4艘宇宙飞船和288架追迹者到宇宙,花上一年时间绕太阳系所有行星一周,去调查是否还存在塔尔西斯人的遗迹或基地。 而我正是这一计划在平民中选拔出的驾驶员。 4短信 到了第二学期,我忙于调查队的辅导班啊会议啊之类的事情,很难抽身去趟学校,12月中旬,我连毕业典礼都无法参加,就离开了日本。 但在手续上,我已经初中毕业了。 然后,为了学习追迹者的操纵方法,训练开始了。 总感觉它的控制装置,也就事操纵席的形状又点像以前的赛车。 操纵席浮在圆溜溜的球状空间里。球状内部全部安装又屏幕,我的追迹者所看到的周围景色全都投射在上面。如果忘记这些画面的话,或许会感觉自己仿佛正坐在操纵席上飘浮在广袤的宇宙中吧。此外,第一次来到宇宙时,我有种赤裸裸地被放逐到漆黑世界中的感觉,很是让人害怕。 不过操纵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虽然以备万一,我也学会了手动操纵,但基本上只要想像一下这样“这样动”,追迹者就会自动采取相同的动作。这些好像也是塔尔西斯遗迹的技术,不过也有些人似乎在体质上就能与机械同步,而有些人则不能。 因为有惯性控制,所以乘坐上去感觉倒也不坏,而且坐上去不会头晕,我想,如果只是开动这玩意的话,估计连小孩子都会。 但是,难点在于“把握空间”。 追迹者可以在天空中飞翔,但它并不只是能飞翔。人和车都只能在平面上运动,而追迹者则不同,它能控制重力,自由飞往不同的方向,甚至能倒立飞翔,或是将双足伸向前方飞翔。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容易造成头脑一片混乱,分不清上下前后,甚至不像飞机那样,重力的方向始终是下方。 我的工作就是在这一条件下寻找出同样飞翔在天空某出的目标,并将其消灭。想想这一切,还真是累人呢。 我借助手机短信,向阿升诉说这些事情。 因为费用和时差的关系,同 国际电话还是有点困难的,但短信的话,一瞬间就能传送过去了。这让我很开心。 我可以自由地发送短信。尽管在形式上我也是联合国军队的一员,但并没有执行什么需要保密的事项,连每天在亚利桑那州的巴林杰陨石坑进行的步行训练都能自由地写下来。 不过也说不定会有人在暗地里进行了检查,将不允许泄露的事项重新改写过了,但我感觉,至少我想述说给阿升听的事情还是送达了出去。比如说,亚利桑那的景色之类的。 我想,所谓的“荒野”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这点我在美国的中部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没有高山,没有森林,更没有街道。孤零零地伫立在这一场所,我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在日本境内,如果不是在北海道的话,完全无法想像这一景色,一切彷佛虚构的一般。 我驾驶着追迹嗻,在位于这儿的巴林杰陨石坑的浅湾边缘进行攀岩训练。 我把手机带到了驾驶舱中,每天都给阿升发短信,有时在训练中也会发。若是聊得起劲了,三言两语得短信一天足足要发50来条。 说起来,在日本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短信的习惯呢,感觉真不可思议啊。 短信像是交换了彼此的心情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无法相见,却感觉阿升比以前更近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惊讶。为什么美加子被选中了呢。】 他曾发过这样一条短信。 互发短信以来,他开始叫我“美加子”,而不是“长峰”了。我暗暗地感觉开心。此时,阿升的短信又来了。 【美加子,还好吗?】 上面如是写着。虽然感觉又点难为情,但很温暖。 以什么为基准选择刻意驾驶追迹者的人,这点完全是一个谜团,即使只是选拔成员都让人觉得很诧异。 我所在的美军基地中有50来个追迹者的选拔成员,虽然都在接受训练,但所有人都是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信任。最小的和我一样5岁,最大的30岁左右,男女都有。不过没有一个人感觉有军人的气质。 我们也没有分发军服之类的东西,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会操纵追迹者的教官有两人,不过他们说自己也不是军人。为什么不让飞机机师来操纵呢? 一切都是个迷。 我对阿升如此回复道。 【朋友擅自把我的报名表寄了过去】 我也只能这样跟他说。 【那不是笨蛋吗?】他回信说。 【美加子才不是笨蛋呢】 【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一看就是笨蛋。】 【吵死了!】 就像这样,我们发送了很多闲言辞语。 发送完短信之后,我会望眼欲穿地等着回信,一直心神不定。 刚刚才发送出去,马上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心想,应该回信了吧,怎么还不回呢。 如果很长时间没收到回信的话,心里就会有些稍稍不安,考虑着这儿和日本的时差,计算着短信应该什么时候收到,反正脑海里尽是他的事。应该已经收到了吧?还没有看吗?是一时太忙待会儿再发吗?现在都在忙些什么呢?到底怎么呢? 我就这样轻晃着身体等待,每当收到回信时,心中就会有莫然的感动,就像时精心养护的盆栽开花一般。 一开始我也会给妈妈发短信。 妈妈十分后悔当时不该把我送去选拔,她一直都心存内疚,每次回信都会如此说: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你啊。】 这些字眼总会出现在字面上的某处。 每次看到这些文字,我都感觉如坐针毡。于是,我慢慢地不再给她发短信了。 1月,我所在的里希提亚舰队搭载着追迹者飞往了西班牙。为了完成调查行星的任务,那儿聚集了里希提亚号、蕾达号、希马利亚号、艾拉拉号四艘宇宙飞船和全世界所有的追迹者。 我被分配到了里希提亚号。 到了2月,四艘宇宙飞船中的里希提亚载着我们离开了地球,在火星着地。过程还是相当的索然无味。 从我发送短信到阿升收到短信,竟然整整需要三天时间。 5.测试 来到火星圈已经有了两个半月了。 我讨厌的事情也增加了两件。 一件时看手机时没有收到回信。另一件时在驾驶舱空间里呜响的“卟——”的警告音。 这是让人很讨厌的声音,总是刺激我的神经。 在拼命练习操纵时还没怎么在意,但当我习惯了乘坐追迹者时,就越来越讨厌这种的声音了。 此时,那个声音有响了起来。 我得操操纵席——银色的操纵装置静止在火星赤道上空两千米处。 我的四肢都被装置固定了。 从高高的上空俯瞰时,能看到一片圆形的地面。 下方的火星大地有点像亚利桑那州,但呈现出比那儿更深的红锈色。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却仍是灰蒙蒙的,白天也是一片昏暗。大概是因为空气过于稀薄的缘故吧。 全方位屏幕的属性显示窗口变成了“underaneamination”的红色文字。 这是一次测试。 里希提亚号静止在行星遥远上空的卫星轨道上,以地上为基准的话应该是正上方。那些大人物们估计都在注视着我,为我打分吧。 耳边仍残留有讨厌的声响,我操纵着机体滑翔在空中。 全力移动着。 若不移动的话就会成为活耙子。 之后,我胡乱地急剧调转方向,绕直角拐弯,或者是逆行飞翔。因为惯性处理器仍在工作,所以能够顺利进行此类动作。如果它出现了故障,我大概会因为重力而死掉吧。 我一边操纵着追迹者呈z字形轨迹飞翔,一边朝上下左右张望,匆忙地寻找目标机体。虽然自动搜索敌人系统也在运行,但从一个月前我便察觉到了,自己搜索的话反应会更快。 突然感觉有盏微弱的光芒进入了视野。 我并没有打算将其仔细看清楚,只是心想,找到了!正在这时,紧急警告音响起,能量炮弹向我发射过来,但没有击中我。 因为那时我已经急转弯,并发出了攻击命令。 当那讨厌的声音响起时,我便会与之前的自己判若两人,变得十分敏锐。 我身后发出了6枚诱导弹,它们像猎犬一般托着长长的烟尾,开始自由地追击目标机体。 目标也消除了惯性,和我一样呈字形轨迹飞翔,想要甩掉诱导弹。诱导弹一边调整方向,一边纠缠不休的追了过去。这时我终于看清了目标机体的形状。有点像三角形,跟乌贼一样,速度很快,恐怕诱导弹很难追上。 我从地表方向绕了个大弯,转到了乌贼的回避路线上。 乌贼正加速准备甩掉身后的诱导弹。我操纵追迹者举起右手,对准它的脑袋扣下了手腕上的加农炮扳机。考虑到乌贼的速度和炮弹的速度以及两者之间的距离这些因素,我将炮弹“设置”在乌贼将要飞过来的地方。 我没去确认有没有击中它。 不管是去搜索下一架敌机,还是万一打偏时飞向了其它方向,反正我都不能待在原地不动。 不过,应该还是击中了吧。 当我转换到随机飞行模式时,机械告诉我敌机已被击落。 组成编队飞翔在火星上空时,我的右手紧攥着手机。然后,开始给今早收到的他的短信发送回信。 【火星地面很红哟,远远望去,全是一片红色。 偶尔会有像湖泊一样的东西,不过是银色的。 里面好像不是水。 不过,云朵倒和地球一样,是白色的。 刚刚最后的测试终于结束了。 我们一直在火星进行演习。】 我轻轻叹了口气,在这儿还真一直是测试呢。 我所在的里希提亚舰队即将离开火星,下一个目的地是木星。 看来短信传达的事件又要延长了…… 目前行星间的网络尚未完备,短信需要好几天才那能收到。 我们不再像在地球上那样,一天可以互发好多条短信。因此,我们只能无奈地减少了短信的数量。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我和阿升的距离的确是越来越远了。 于是,我们开始发送长长的文字。 【我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哟。 好像挺有才能的。 不过我讨厌测试。 不喜欢大家盯着我看。 在地球上时,老想着期中考试好讨厌啊, 中考好讨厌啊, 但是现在还是挺怀念学校的考试呢, 真想参加中考阿…… 想和阿升读同一间学校哟。】 写到这儿,我连按下清楚键,从“真想参加中考……”开始,将之后的两行完全删除了。 因为我隐隐地察觉到,自己好像开始没完没了地输入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不用我怎么特意操作,追迹者也能半自动地飞向塔尔西斯遗迹。 无论飞行速度诱多快,都感觉不到追击者在飞行。因为我只能感觉到带给机体师感觉信息的最低加速度。 【上头让我们从火星开始, 依次调查各大行星, 不过实际上, 火星调查结束后,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除了塔尔西斯高地以外没有别的遗迹, 到这儿只是为了进行演习。 是训练哟。 不过,火星观光很顺利, 看到奥林匹斯山了! 还有马利纳鲁斯峡谷! 当然,还去了好几次塔尔西斯遗迹哟!】 编队指挥的行动指示用英文显示在屏幕的指令窗口中,我按照其指挥进行着陆前的准备。 我们一共有五台追迹者,机体的金属腿沿着塔尔西斯高地中央的火山口外侧滑下。 这仪式就像是出行前参墓一样。 从这儿可以看到修建在火山口内侧的无数尖端闪耀着光芒。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照片上塔群的光芒看上去带点类似金属的光泽,但近看后才发现,那实际上用木头砌成的纤长建筑群。 每座建造物都并非笔直地矗立着,而是像堆起的积木一般,向外突出一点,或是弯了一点,有些地方还涂成了绿色或是橙色。塔尔西斯人曾居住在这儿吗? 这座石头城的设计像是孩子借着想象力描绘出的涂鸦一般,给人感觉就像场噩梦。 我讨厌这个。 光是看看就感觉不舒服。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呢。 如果没有发现这种东西就好了。 正因为发现了它,我才会置身于这种地方。 【我真讨厌这座遗迹】 我不由自主地输入了这行文字,然后又按下清楚键将其删掉,输入其它文字。 【这番景色看了好多次,但到现在还觉得不敢相信! 教科书里照片上的,那种纤长的建筑群, 在火山口那儿, 像牙签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呢。 真厉害啊。 我都激动得不行, 太阳系真的不是人类独占之物呢!】 然后,我在最后又添上了说过好几次得事。 【你那边怎么样? 高中感觉还好吗? 有什么变化没? 有没有新店开张啊, 很想知道那边变得怎么样了呢。 无论什么都好,记得告诉我哟】 只有这些才算得上百分之百地出自我真心得内容。 6.14天5小时13分 【啊升,我到木星了。】 里希提亚的调查活动进行得很顺利,最终到达了欧罗巴卫星的中转基地。 我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确认超长距离短信服务的短信预定就收时间已经慢慢为了我的一种习惯。 轻轻按下手机按键,屏幕随后显示—— 《14天5小时13分》 竟然连几分几秒都能计算得如此精确。 我有点焦躁不安,总在坐立不安地像,网络是不是改善了瓶劲缩短了时间呢?于是便不自主的一次又一次地却确认。 《14天5小时12分》 《14天5小时9分》 《14天5小时18分》 足足想要两个星期…… 【呐,其实, 追迹者没有阿升说得那么好哦。 虽然能飞往宇宙, 但感觉并不是很舒畅,不是嗖一声就飞了的。 怎么说呢,有点慢慢悠的感觉吧。 啊,不过我喜欢在外面看着别人飞远。 光线以惊人的高速度延伸, 很美哟。】 从欧罗巴凝望飞行在宇宙中的追迹者编队的光点,感觉真的很漂亮。 蕾达号和希马利亚号的电磁弹射器同时发射出几十缕光芒,笔直地平行延伸,没有任何的交界点,看上去耀眼般的绚丽。 欧罗巴基地是一片宇宙殖民地,它像土星光环一样环绕了欧罗巴卫星一圈。 里希提亚舰队等四艘舰队被拴留在这一光环上。 就算是待在欧罗巴基地,基地里也没有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一直留在里希亚提亚自己的房间里。 里希亚提亚的船员居室分为双人间和单人间,大家内心都有些惴惴不安,因此双人间很受欢迎。不过我住的是单人间,雪白的墙壁,折叠式床铺,桌子和壁橱,还有终端装置。虽然东西很简单,不过都是新品。 基地里也有一些娱乐设施,很多船员都聚在那儿玩闹,但我没有多少兴趣。 追迹者队里的其他人都对这份工作抱有极大的恐惧和不安,这种感情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于是所有人都尽量抑制住不表露出来,但终归是潜移默化地传开了。 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安。 尽管我的信心来得毫无根据,但我总感觉塔尔西安不会再出现了,也不会爆发什么战斗。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切实的感觉。 而没有实感的事实就是梦境。 只要没有发生战斗,那么现在和乘坐在豪华客船上旅游就没有什么两样。 我一点也不害怕。 我害怕的…… 只是感情的距离。 害怕感情会逐渐冷淡下去。 仅此而已。 我不希望在里希提亚的日子成为我的日常生活。 和阿升在那座镇上的日常感觉。 阿升在一起时的心情。 我想将这些当作心灵的标杆。我害怕这些会在自己心中逐渐淡薄下去。 我并不想眷恋地回忆。 只是想将心灵一直搁放在那儿。 偶尔,我也会有硬逼自己去想想“我一直都在做些什么来着?” 这儿缺乏很多东西,但最为不足的 是“普通的日常生活”。 我渴望着日常生活的气息。 清晨日出时睁开双眼起床,夕阳西下时回家,这些毫不起眼的日常生活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电传过来的报纸。 我细心地咀嚼着阿升所写的每天的生活情景。 从未删过一条短信。 直到一遍遍烂熟于胸。 阿升之前的短信告诉我,我初二时的同桌和阿升的朋友不久前开始交往了。 我情不自禁地拍手大叫“恭喜”。 但之后。又有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 他说,他俩升入了不同的高中,而且家也隔得很远,交往起来也颇费劲呢。 我注意到了“不同的高中”这一句。 是啊…… 就算回去了,初中时的那个班级也已经不存在了…… 【从这儿看木星,觉得很大很大。 我经常这样远眺! 感觉有两种地面呢,木星和欧罗巴。 以前看过照片上的木星,好像是土黄色的吧。 不过从这儿看到的木星时金色的。 超华丽! 它想月亮一样,时盈时缺。 我从欧罗巴直接降到了木星上哟。 欧罗巴的重力很微弱, 感觉是被木星慢慢牵引向下。 有点像过上车的感觉。 木星的月亮还真是看不腻呢。 艾奥和木星之间的磁流管也很棒! 这是太阳系最大的电击哟。】 磁流管真的很华丽。有点像焰火,但比焰火的气势强得多。 木星的云朵下先是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瞬时,一道电子光波般的银色雷光从木星地表发射向宇宙, 狠狠击向艾奥。 那是从金色行星朝灰色月亮发射出的等离子体。 看到这一切的瞬间,我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之后我从了一口气,法子肺腑地感概道,还真是看到惊人的东西了呢。男船员们一个个欢欣喜舞,真想让阿升也来看看啊。 是啊……真想和阿升一起看看呢…… 我久久地想着,如果短信鞥像光线穿越行星一般瞬间能到达就好了。 听人说,还是有不少短信发不到地球上去的。 不知阿升收得到这跳短信吗……? 7制服 舰队进行转移时,追迹者队员基本上无事可做。最多是每天进行一次模(47)战斗训练,之后就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的战斗记录讨论会(通称研讨会)。我的成(47)一直很优异,研讨会上也几乎不怎么发言。 其他时间我基本上那个都待在自己房里,或是追迹者的驾驶舱中。在自己房里可以用投影机看电影,在驾驶舱中则只能茫然地眺望投射在全方位屏幕上的宇宙美景。 七月初,上头下令让我们离开木星。在欧罗巴举行了小型的送别典礼后(有点无聊),里希提亚号和其它三艘宇宙飞船又朝昏暗的宇宙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是冥王星。 我一开始还在想,下次应该是土星,在下次应该是天王星,没想到马上就要飞往了冥王星了。其它行星大概就在归途中进行调查了吧。 如此一来,估计和阿升互发短信需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吧。 就像过去的航空邮件一样。 贴着邮票的纸信。 信吗?……? 回想起这样奇怪的事情,让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说起来,以前还想过给阿升写情书呢…… 那还是在初一的时候,应该是冬天吧,我记得还有雪花飘落呢。 我去书店选购了可爱的便笺(是粉红色的!),铺在桌上,还为选用哪种颜色的笔写而犹豫了好一阵子。 先写上了“至寺尾君”。 然后该写什么完全不清楚,结果一个字也没写上去。当时的自己,真可爱啊。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老想着怎么下决心表白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这句话。 快到开会时间了,我脱下在房间穿的运动衫,换上了制服。然后对着镜子系上领带,此时镜中的自己和初中时毫无两样。 这是读初中的制服。 我在里希提亚的大家面前和追迹者中时,一直穿着这个。 “会不会太紧了?”也有人这么问我,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紧。我喜欢把领带系得紧紧的。 我快步走在没有任何按键的奶油色平坦大道上,低重力区域的缓冲地区本来需要轻行慢走的。但我却飞快地穿过了那儿,来到升降台时,我完全从重立的束缚中解脱了。 之后离开了升降台,朝第3追迹者队2号机奔去。 那是我的追迹者。 外表没有任何人差异的追迹者排成一列,但不知为何,我凭直觉一眼就能分出哪架是我的机体,哪架不是。 我钻进驾驶舱。 舰队召开大型会议时,机师们都会钻进自己的追迹者,通过影响和通讯进行交流。因为追迹者是最理想的信息传达终端,这感觉很想网络会议。 驾驶舱有单人房间那么宽敞,在这儿不用在乎别人的视线,同时窗口后方还映照着星空,我很喜欢这种方式的会议。 我轻坐在坐席上,将重力调节至0.3g,然后将会议使用窗口拉到前方,其它部分则投射出了里希提亚的主摄影机捕捉到的影像。 之后,我又开了一个小窗口,投射出了自己的脸庞,稍稍整了整刘海。 发型也好,长相也好,服装也好,都与去年的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很満意这一点。 当我知道乘上追迹者不需要穿着宇宙服一类的服装时,我很高兴。虽然上头说过:“你们所进的是重要而神圣的工作,因此希望你们能穿着正式的服装”,但我一点都没有反感之情。 追迹者有空间扭曲保护盾的保护,就算受到两、三发塔尔西安的炮轰,也能安然无恙地将炮弹反弹回去。追迹者的驾驶舱是全宇宙最安全的防空洞。 我可以一直穿着这身制服。 而熟悉的制服让我感觉很安心。 全方位屏幕全部投射出宇宙时,会感觉自己独自飘荡在宇宙的正中心。被独自放逐在空无一物的昏暗宇宙中时,抱着自己裹着制服的身体,常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会议已经开始了,于是我分出一部分精力集中在会议里听取情报,而其它部分则在恍然地思索着其它事。 真想见阿升啊…… 他为我设定了人生的零坐标。 意识总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儿。 我想,只要我心中有阿升在,我就可以忍受这份工作,就能熬过这一切回到他的身边。 我没有告诉阿升,我从来没有积极地去和里希提亚舰内的人们建立人际关系。 连招呼也不打。 我并不想与这儿有太多瓜葛。总感觉如果与这儿牵扯太深的花,和地球的羁绊便会越来越远。 支撑我生命支柱不在这儿。为了能和我的支柱有所牵绊,我必须承受孤独。 就在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向了起来,我立刻奔向了放置在驾驶舱一端的口袋里的手机。 收到回信了! 向快点看到。 现在就去看。 我将手机抱在怀里,心里乐滋滋的。 他会说些什么呢。 之前的短信中,他曾问我—— 【能 不能给我发张照片呢】 是我的照片。 他也相见见我了。 想到这儿,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发送图像数据的话,送达的可能性会降低很多。他也知道这点。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我发送张照片过去。 我心想收到的可能性不大吧,虽然没抱太大的希望,但仍将自拍的照片发送了过去。当人,另外还发了平常发的短信。 现在我收到回信了。 不知道他收到了吗。 真希望他能收到啊。 可我也深知,期待越高的话,之后受到的精神打击也越大。于是我在脑海里自言自语,告诉自己不能抱有太大期待,收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外面没有监控各驾驶舱的情况,而且会议内容和资料数据也都作为录像保存在内存里了…… 我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数了五下之后,轻轻地按下了手机的按键。 最开头的文字跃入脑海中,瞬间,我便知道他收到照片了。 收到了! 收到了! 我暂时没继续往下看,而是闭上眼睛陶醉满足感中。 之后才开始看下去。 【我收到图像了, 数据也没有乱码,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为什么你还穿着中学时得制服呢?】 我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立刻都收缩了起来。 “为什么……” 我小声喃喃。 为什么? 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刺在了我的心坎上,感觉自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啊…… 对了。 我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 已经到了七月了。 七月。 七月吗……? 这么说来。新的一学期又快结束了呢。 这种理所当然的现实,却已经从我的生活中抽离远去了。 我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 而阿升已经毕业了…… 之后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对于阿升现在的安身之处来说,中学已是遥远的过去了……原来如此。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点。 当然,作为常识来说,我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但却没有一点切实的感受。 怎么回事呢……? 好痛。 我的身体颤抖不已。 不是身体的那个部分,而是全身的皮肤,每个细胞都在嘎吱嘎吱地颤抖。 我…… 渐渐被抛在身后, 渐渐被遗忘,就像风化的木雕一般。 我身处这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过, 时间老人明明实公正无私的, 但我却远远地被隔离在他的时间之外。 夏天快到了,应该热起来了吧? 快到暑假了,现在大概是他欣欣期盼的假期指示吧? 对我来说,到去年为止都是极为普通的心境,然而,现在却开始渐渐回忆不起来了。 现在,短信的送达时间开始超过20天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 “不要这样!” 真想大吼一句。 但我却将这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因为,我还没有毕业。 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 这些话语嗡嗡地回响在自己心中,想要冲出喉咙。 但我拼命地忍住了。 说出口的话就无可挽回了,感觉自己全身晃晃悠悠的,仿佛要崩溃了一般。 在这种时候,应该还有可以补救的话语。 “没关系。” 我自言自语。 “没关系。” 我努力地抑制住翻腾在胸口的彷徨和痛苦, 因为—— 在搭建好网络之前,书信不也都是这样吗? 过去的时代,一封书信需要花上好几个月才能寄达。 当时,分隔天涯的人们也能飞鸿传情呢。 “所以,没关系的……” 我喃喃自语着这一咒语,将他的短信读完,然后立刻开始回信。 【今后,短信传达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从最远的欧特云发送的话, 要花半年才能收到呢。】 【就像20世纪的航空信件一样, 嗯,没关系的!】 我最后又输入了这些文字,然后发送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阿升发送过来的珍贵的短信,我总共才读了3次。 8一年的飞跃 卡隆卫星一直陪伴在冥王星附近。 冥王星和卡隆卫星之间的距离很近。两颗星球以同一周期旋转,因此他俩总用同一面朝向对方,看起来彷佛凝视着彼此一般。真像是在携手共舞啊。从冥王星上看,卡隆卫星总位于天空的同一位置,一动也不动。 以往8月带给我的印象是蝉鸣如泣,烈日炎炎下的柏油路,从阴凉处望去一片明晃晃白色世界,蔚蓝的晴空,以及游泳池。 但这儿是太阳系的最外缘,是一片昏暗的世界。 无处可觅夏日艳阳。 2047年,8月。 我们身处冥王星轨道。 追迹者被固定在升降台上,我每天都毫不厌烦地从驾驶舱里眺望像恋人般依偎在一起的两颗星球。目前这个阶段,4艘飞船的科学调查部正在调查两颗星球的表面,还没轮到我们登场。 当发现了从轨道上无法确认之处,或是可疑的地方时,就会派遣我们前去调查。 但就算进行降落,周围也一定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什么景色。对于被厚厚冰层覆盖的卡隆星,我还有点想去看看,但对于笼罩在甲烷中的冥王星,则完全提不起丝毫兴趣。 那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森然的寒意阵阵袭来。 追迹者中的温度一直保持在19摄氏度,担心情却总感觉凉飕飕的。我坐在席位上,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好冷,阿升, 我讨厌这儿】 我只输入这些字,然后和往常一样,将其全部删除。我不愿意给阿升发送消极的事情。我想要阿升以为我每天都很有精神,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我想让他知道,无论我身处何处都不会有所改变。 我只想告诉他好消息。 我不想让他担心,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成熟起来。至于心情上的波动,我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最近,我也不再查看短信的预计送达时间了。 因为如果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变得不正常的。 【阿升,我现在在太阳系最远的冥王星。】 重新输入这些文字后,感觉很不错。 【我们离开地球已经半年了, 里希提亚舰队从木星开始就一直在进行调查, 但结果,到处都没有发现塔尔西安的痕迹。 只找到了一架新视野号探查机, 它以前返航失败,在冥王星圈内下落不明了。 事情一直没有结果,上头好像有点焦急了。】 新视野号是2006年发射的冥王星探查机。它接近并穿过了冥王星。将调查数据发送给nasa后,本应穿过柯伊伯彗星带,飞往太阳系外。但由于机械出了故障而不能顺利运行,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后来发现这架探查机正围绕着冥王星旋转。以它的飞行速度完全可以脱 离太阳系,不可能被一颗小小的冥王星的重力所束缚住,这一现象是在太不现实了。为此,科学办脑成一团,几乎酿成一场恐慌。 我对它有点兴趣,于是便让他们带我去看回收的探查机。这架探查机放置在里希提亚收纳样品的聚装室中,看上去比想像中要小得多。一开始我还以为它会像大型火箭一样,但实物连一个人都容不下,有点像美术教科书里的艺术造型。 小小的机械上装有大型碟状天线,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小东西感觉十分亲切,多少有点小小的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阿升…… 不过,其实, 我真希望就这样不要找到就好了, 最好是能快点回到地球。】 我想,我明白新视野号的心情。它(姑且就当他是男生吧)不想再飘流向远方。他不愿意永无止境地彷徨在远方的旅途途上,所以,停留在了这儿。 我是这样揣测的。 看他到横躺在集装室的正中央,我不禁从心底感概万分。 (真好啊!) 说完后,我独自莞尔。 因为它已经被回收到了里希提亚。 尽管还要花上点时间,不过,很快就能回到地球了。 我自语着。 【如果这样下去,什么都没发现,要是顺利的话, 明年年初说不定就能返航了。 哇,如果那样就好了! 那样的话,虽然晚了一年,但我也能读高中了! 和阿升读同一所学校! 没问题的,我在这边也经常复习, 以便自己不会忘了所学的知识。 啊——不过,晚一年读高中, 总感觉有点难为情呢! 像是复读生,或者落榜在家的人一样。 实际上就是落榜嘛。 不过,我还是想读高中。 没问题吧,学长。 啊哈哈。】 这时—— 正在我和手机畅谈之时,刺激神经的紧急呼叫骤然响了起来。 我平时从未听到过这种哀鸣般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我的全身立刻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一阵恶寒从脑后游走到了手脚尖端。 屏幕上闪烁的警告标志将笼罩在我四周的驾驶空间染成了绯红色。 画面强制性地转换成了周边宇宙区域的3d俯瞰影像,同时,冷静的英语命令讯息也回响在驾驶舱内,让人极为不快。 《已确认直线轨道上,距离2万处有塔尔西安出现。》 哎…… 敌人……!? 真的吗!? 屏幕上显示出冥王星的卫星轨道上,舰队的前进方向有光点呈十字展开。 不是吧…… 我无力地自语着。 《第1到第4追迹者队,准备战斗。》 会发展成战争吗? 我也要出动!? 战争,什么!? 战斗,又是什么? 播音刚结束,追迹者便排成一列,开始朝轨道移动。 我的追迹者也立刻自动运行起来,之后缓缓地被运往弹射准备室…… 塔尔西安明明不可能再出现, 明明不能出现的。 不能出现的东西,是不会出现的啊。 我真想责难自己的深信不疑。肺部有点发痒,心急渐如火燎。追迹者以一定的速度稳步地被运松往初战的空间。 我感觉到它在徐徐地移动,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初战? 没错。这是实战。 和发动袭击的敌人进行的战斗。 杀。 升降机载着我的追迹者缓缓前进。我离那个若想不被杀死就要杀死别人的世界越来越近。 战斗。 战争。 难道…… 我将被放逐到那种地方吗? 太不公平了。 机体喀嚓一声停了下来,感觉有点向前踉跄。 眼前的全方位屏幕上显示出了一条黑色通道,其中只有一盏橙色的安全灯拖着长长的光线。 是电磁弹射器。 大炮将把我发射向噬血成性的袭击者的所在之处。 我浑身上下如针芒刺痛,很想一时冲动大闹一场。但在追迹者发射前我没有任何自由这样做,因为规定如此。 秒表开始倒计时。 2.……1…… 重力被机械降低,我轻得有点不自然地从前方倒向后方。 我飞跃在阳光几乎无法照射到得黑暗真空中。 此时的我突然回想起了小学时举行的文娱汇演。 我阴差阳错地成了第二主角。 正式开始之时,我吓得发抖,到了出场之时也不敢踏上舞台。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舞台之上了。眼前时一片漆黑的观众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观看。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 真不希望不要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因为我总是不能从容镇定地面对现实。 我想回去。 回到里希提亚。 回到地球。 回到阿升所住的地方。 我将身体大幅度地朝左右方向扭转,然后是上下方向,我想用自己的双眼确认四周的情况。 我无力反驳,为了苟存生命,不得不进行工作。 4艘战舰发射的蓝色流星拖着尾焰划落。每一颗流星都是和我一样,被推向战场的追迹者。 这时的场景竟然也让人感觉十分绚丽。 我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急促而絮乱。 以及如小动物的心脏一般轻快的心悸。 追迹者的机师并不会在战斗中和同伴配合,进行共同攻击。 追迹者只在移动时才会进行编队。战斗时各自都有自己的对手,只能孤军奋战到底。 因为宇宙太过辽阔,只能这样作战。 已经,再也无法和谁携手共进了。 空战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战斗机机师有资格在坠机上留下记号。毕竟战果只是他个人的成果。 周围没有协同作战的伙伴。广袤的宇宙中,很少能在视野看到同伴的身影。 会不会有人已经开始战斗。抑或是在哪儿强忍着恐惧,战战兢兢地开枪了。 “卟——————————”warning开始鸣响,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 3机编队的塔尔西安映入了眼帘。 我像一头潜进水中一般,改变了角度,正面朝向塔尔西安。 我打算从后方追踪它们。 但是,这三个目标骤然拐了个直弯,朝我飞来。 要撞上了! 所幸机体擦身而过,差一点就要撞上了。 瞬间—— 光芒与冲击包围了我。 剧烈的震荡和摩擦向我袭来,然后停止。擦身而过的塔尔西安朝我发射了等离子炮弹。我像挨了母亲一顿揍打般怔住了。炮弹直接击中。红色警告、蓝色警告和黄色警告填満了整个屏幕。塔尔西安采取了一击脱离的战术。 结束了。 我死了。 那时,我想这么像的。 但我还活着。我毫发无伤,追迹者也一样。防护盾接住了没有实体的炮弹,并将其中和了。警报狂鸣,警告我防护盾的耐久度减少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一卷全 我呀,有好多怀念的东西。 比如说夏天的云、凉凉的雨、 秋风的气息、春天松软的泥土、 深夜便利商店令人安心的感觉、 放学后凉爽的空气、 板擦的味道、 夜里远远的卡车声…… 阿升,像这些东西, 我想一直、一直跟你一起感受! 即使在旁人眼中看来只是无聊的东西,对当事人来说却是重要的宝物。 就算是用到差下多都该丢了、破破烂烂早该退役的东西,伹对本人而言,却是装满难以舍弃的回忆,无可取代且独一无二的珍宝。 就我来说,这只老旧的手机就是那样的宝物。我想这十几年前制造的型号,现在大概没人在用了吧?能肯定的是它早就超出了使用年限。 近两年来都没有用过它的印象,还能下能用也很值得怀疑。因为已没有使用的必要,现在只是当成像护身符一样随身携带着。下过这只手机,过去曾收过好多封从难以置信的远方发出的、重要的人传来的简讯。它装满了我与那个人之间,苦涩而感伤的回忆。 我名叫寺尾升,二十七岁,是个通信技师。我在宇宙工作。 2046年7月放学后 我完全没注意到,那一天的长峰跟平常有什么不同。 不,也许这听起来像辩解也说不定,但长峰在放学后的老地方!楼梯问的转角!像往常一样等着我,从她的模样感觉不出什么异状。 对了,后来一想,长峰的情绪似乎微妙地比平常高昂些。 长峰美加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性格大方。她身材娇小,不是什么特别突出的美女,在班上的女孩里也不特别显眼。 不过,两年来同样待在剑道社,就近看着她锻炼自己的我比谁都还清楚,长峰是个与外表不同,内心十分坚强的女孩子。 长峰的领悟力虽不是最好的,伹由于比谁都认真锻炼,实力便在不知不觉间进步。其它女孩子们耐不住练习的辛苦,还有冬天体育馆内冷得像冰柜的地板,不到第二年春天就陆续退社。但是长峰却没叫过一声苦,持续努力下去。 这份用心让她在二年级第二学期起当上了副社长。比起被指导老师点名才勉强接下社长,巴不得能推到其它社员头上的我,更该受到肯定的是长峰才对。 虽然拥有副社长的头衔,但长峰实际上却始终在幕后担任男社员经理的角色。因为女社员里只有长峰一个人待到最俊,就算有新人加入,也没办法凑足登录团体战的名额。她的实力连一次都没有在正式比赛中发挥过。 我对抽到下下签的长峰觉得很过意不去。明明就算她暴怒起来大喊不别开玩笑了!要洗自己洗!,然后把成堆汗臭味的脏衣服用力扔过来,再将退社申请摔给我,转头就走也不稀奇的,但她连一句抱怨都没说过,默默地为了剑道社而付出着。 因此,虽然不曾说出口,但我一直很感谢长峰。 真的非常感谢她。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面对面时会觉得不好意思,而一跟长峰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这种正经的话就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跟长峰不会谈什么正经的话题。她会单方面说着这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昨天看的连续剧之类无关紧要的话,而我则专门负责听。不过,这样并不难受。 虽不知道其它女孩怎么样,但我想长峰大概算不多话的,甚至可以说是沉默寡言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每次都一脸呆相地被埋伏的长峰逮到了。 对了,那一天的长峰,怎么说都比起平常更饶舌了些。 尽管这样,她却好像被什么引开了对我的注意似的,骨碌碌地转着眼睛,跳过我们之间的话题。 从开启的窗照射进来的午后阳光,毫不留情地洒下.长峰微微靠在楼梯间墙上,等着结束英语补习教学后无力的我疲惫地走下来。 「阿升,期末考怎么样?」 长峰以高扬的嗓音问着。 「除了补习科目之外大概都还好.长峰妳呢?」 「我全都没问题哟。」 「那,可以去得了吧?」我问她。 「要一起读的高中。」 长峰看来很开心地说完后,没自信地又加句 「嗯,应该可以……」。 我自以为是地把那解释成对我的顾虑,虽然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决定听听就算厂。 与考试成绩好坏差距很大的我不同,长峰的成绩很稳定。虽不是引人注目的好成绩,但也不曾跌得很惨。尽管社团很忙碌应该没什么时间读书,但正因为那样,到了该读的时候集中力反而超群也不一定。 如果照这个步调不变的话,我想长峰应该能够考上目标!城北高中。要读同一所高中的话,我非得更加把劲不可。, 说真的,我有点焦急了。 我跟长峰一起走下楼梯,朝校舍内的脚踏车停车场而去。 半路上,我想象着当上高中生的长峰穿制服的模样。说到成绩,城北高中在学区内算是排名第二的升学学校,不过知名度则是最高的。那是一所对传统感到自豪,历史也相当悠久的高中,记得在两三年前才刚迎接创校两百五十周年。 所以不论校舍或是校规都很老旧,制服也不例外。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这么决定的,但直到二十一世纪都快过完一半的现在,还严守着男生穿高领学生服、女生穿水手服的规定。其实,不论什么都照旧例,也不是只有老学校城北高中才这样。 都是受到那个塔尔西斯冲击的余波所影响…… 不,塔尔西斯冲击那事管它怎样都行。 因为从我刚懂事开始,世上就已经转变成那样的体制了。 地方与国家预算,大体上全都用在塔尔西斯人相关的事务上,留给公共事务的只有微薄的维修费而已。不管是道路、桥梁、铁路、公交车路线、学校、医院、派出所或消防署,全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就像时间停止一样,城镇里五、六年来都没有改变。可以说,虽然身处在国家总动员体制下,但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没什么严重的不自由感。 话题又被扯远啦。 问题是在长峰穿水手服的模样。 会适合她吗? 我没办法好好想象。 一年后,十五岁的长峰。会好好长高吗? 还是说,会跟现在一样娇小? 被允许可以骑脚踏车上学的,只限于一部份住得远的学生与必须参加晨练的社团成员而已。 所以按照规定我是不能骑车的,却我却(st:原文如此)毫不在意地骑着,不过长峰因为生性认真的关系,不懂得变通。她从把副社长职务交给学弟妹的第二天起,马上就改用走路上学。 为此,我跟长峰一起回家的时候,也只能推着脚踏车走了。虽然骑车也无所谓,不过在学校附近我是绝对不会骑的。 我配合长峰的步调,慢吞吞地谈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还特地绕路回家。尽管对一分一秒都得好好珍惜的考生来说,这是严重的浪费,但这段浪费却很愉快。 我推着脚踏车步出校园。 操场上,足球社的社员正欢声如雷地追着足球跑。虽然太阳都快下山了,热气却不见消散。从干燥地面升起的浮动热气,包围住足球社的社员们。 被热气的涡流吞没,竞赛中的选手们彷如融化的起司一般,看来黏稠而歪曲。本该是迅捷的动作,却给人一种在看慢动作画面的缓慢感. 因为奸像连我们都快变成起司了,所以决定避开热气,选了校园一旁 植树的树荫朝校门走去。 长峰频频对我说话,但她的声音像消融在热气中一样,在进入我耳朵前就失去了语言的形体。对彷佛完全不在意这难耐的酷暑,毫不迟滞地对我说话的长峰,我好一会才插入含糊的回答。接着,与长峰的声音和足球社员们的吶喊有着明显不同音域的声响,震动了我的鼓膜。 那是令全身几乎都要产生震颤的沉重低音。 低音从天而降,动摇大地。追着球的足球社员们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仰望天空。「喔!] 跟着望向天空的我,稍隔一会后喊出声来。 它飘飘地浮在通透的青空上,看来像是一片小小的孤云。 「宇宙飞船] 长峰也注意到了,仰望着炫目的天空。 「星际宇宙战舰里希提亚号联合国宇宙军的新锐战舰] 那纯白而光滑、拥有优美曲线的外型,与其说是钢铁构筑成的,不如说像是柔软的海洋生物。 使亚光速航行成为可能的梦幻宇宙飞船,正夸耀地在大气层内缓慢而优雅地飞行着。作为募集成员活动的一环,里希提亚号抵达日本的新闻出现在两三个星期以前。尽管如此,能毫无预兆地直接看见停靠在某个航宙自卫队基地的里希提亚号,而不是透过电视屏幕,老实说还真是惊讶。 选拔会,大概会在基地里进行吧! 亲眼看到实物的话,志愿者的意愿与士气都会提升的。不过,虽然我不太清楚,据说报名方法与选拔标准一切都不明。关于选拔成员我所知唯一的情报,只有日本人的比例而已。预计要招募的一千人之中,以塔尔西斯人计划的出资比例来分配,日本籍成员占了二百二十个名额。 「里希提亚号会出现,是不是代表成员选拔已经结束了?] 关于里希提亚号的事情,在班上的男生之间也成了话题。 单纯被它的英姿所吸引,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上去,认真考虑起报名的家伙也有好几个。就算选拔标准不明,国中生也不可能在范围内的。 不过对血气方刚的国中生来说,的确会对搭乘宇宙飞船有所憧憬,能被选为背负国家威信的成员也是很光荣的事。而且,他们还保证在待遇上会有能与当红偶像相比的年薪。既然流言煞有其事地传开来了,会有志愿者冒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为什么会采一般公开募集呢? 就算说是千人规模的调查队,要是从联合国各编成国自有的宇宙军里派出专家来,不是一下就能达到这个数目吗? 唉,与塔尔西斯人有关的计划或多或少都带着谜团,虽然明知道一个国中生就算抱着疑问,也不可能得到什么解答的,但…… 「我算了一下,平均每个县会选出四、五人,搞不好我们镇上也会有一个左右入选喔] 成为被选上的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我回头看向长峰,她嗯了一声,发出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暧昧回应。 「啊,长峰对这种话题没兴趣吧?] 敏感地察觉快要弥漫的不融洽气氛,我为了挽回,连忙换个话题。 出了校门,好一会儿,我们在怪怪的气氛中继续对话着。 为了不触及里希提亚号,我特意不抬头看天空地往前走。 我们在j「的平交道口被栅栏挡不来。能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蝉鸣,与平交道尖 锐的铛铛声重迭。 使酷热一口气倍增,持续刺激着神经的声音竞相演奏。不,还有另一个音源。 重低音从头顶传来。我想往上看,却被通过眼前的货柜列车遮蔽了视线。喀隆喀隆、喀隆喀隆。展开后的视线迎面就是里希提亚号。高度比起刚刚下降了不少。到底是以多少高度在飞行呢?我无法抓住与它的距离感。就算这样也还是以相当的高度在飞行着吧?尽管看起来大了些,也不过是铅笔盒般大小。 高度的上升下降,是在进行训练飞行吗? 是为了迎接各地选拔出的成员,而在巡回全国吗? 「走吧。] 长峰拉拉我的袖子。 栅栏早巳升起,警报音已停止呜叫。 说是放学后顺便绕道散步,但就国中生的行动范围而言,距离还是有限的。 「要不要绕去那间便利商店?] 「嗯,好啊。] 便利商店能够填满社团活动结东后的空肚子,所以对我们国中生来说,便利商店可是少数的圣地之一。 一如往常的时段,一如往常的便利商店,柜台前看过的面孔排着队,还有热闹的谈话声。不过,在退出社团之后,我们就开始讨厌起那样的喧闹了。所以,我们总是绕到稍微偏离上学路线的便利商店去。 现在是早过了放学时间,但离社团活动结束还有段距离的微妙时段。客人不多的店里静悄悄的,也不会遇见认识的人。这种带点愧疚的秘密解放感,让人忍不住心情快活起来。 接着我们会缓缓在店里绕一圈,站着翻翻漫画杂志喘口气后,再绕一次,并慎重地选出看中的商品。不过,停止社团活动后脱离空腹状态的我们,选的顶多也只是冰果汁之类的小东西罢了。 「要去哪里呢?] 出了便利商店后我抬头仰望天空。才经过一会儿,里希提亚号的身影就消失了,换来低空聚集的乌云,开始笼罩天空。 「去公车站牌那儿?] 「嗯,走吧。] 我们的目的地是叫做「阶梯上]的公车站牌。 半路上云的流向越来越诡异,周遭宛如夜晚迅速降临般转暗。突然,大滴的雨落了下来。 「快跑!] 干燥得像要飘起白色粉尘的柏油路,急速被黑点覆上。淋着午后雷阵雨,我们全力奔跑着。 「都淋湿啦!] 就结果来说,挑公车站牌当休息地点是正确的选择.公车站牌旁有间当作候车串使用的陈年小屋,正适合当作避雨的场所。 冲进小屋的长峰轻笑着坐在长椅上,边还喘着气,边开始脱下鞋袜。我早就看惯女生从制服短裙下露出的腿,所以对此应该已经免疫才是,伹初次这么近看到长峰连脚指头都毫无防备地暴露眼前的裸足,我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 她的脚近乎悲伤的白皙,纤细得有些可怜。 小屋里没有先到的人,被我们两人独占。我无言地眺望着倾盆大雨,让冰凉的果汁滋润干渴的喉咙。 大概之后也不会有其它人来吧?不管在这个公车站牌等多久,公交车都不会来的,因 为就算有公车站牌,公交车路线也早在数年前就废止了。公交车公司虽没有倒闭,伹在几年前用路线合理化的理由,在重划路线时剔除掉这站.居然连公交车都不行驶,我可是很受打击的。我们镇明明已经算很都会了。 公交车不开了,不知为何站牌和这小屋却被留下来。 是营运公司连拆除费都不想花呢?还是附近居民希望留下来当认路的标的呢?这我就不清楚啦。不过听说在白天,这里已经变成野猫们重要的聚会所了。 不论哪个理由,在这间小屋里,与其说时间停止,更给人像是时光倒转的错觉。真的就像只有这里回到了平成年间,不,昭和后期的样子吧? 「长峰,妳上高中以后也会继续练剑道吗?] 我看着雨势稍歇,边这么问。 「嗯,怎么说呢] 「既然有实力,不继续的话太可惜啦!」 「可是,我又不像阿升那样活跃,想说剑道差不多也练够了」 「因为这样才更想叫妳继续嘛 !城北高中剑道社不但很强,女社员又很多,妳一定也能发挥的...」 「我没有想过要受人瞩目呀!而且,国中的社团活动已经玩得很开心了。」 「像洗衣服之类的?」 「嗯,洗衣眼跟加油之类的。那,阿升你要继续练剑道吗?」「当然啰。」 「呼呼。说这些话,其实是想跟我加入同一个社团,对吗?」长峰用恶作剧的眼神看着我说。 「妳、妳说什么!」 被说中了一半。我慌忙出言掩饰,长峰露出拿下一城的表情,很开心似地笑了。雨后的城镇,彷佛重生一般平静地呼吸着。 身后载着长峰,我全身感受着变得凉爽的空气,在渐渐昏黄的镇上踩着踏板前进。讨厌单车双载的长峰,只有今天毫不犹豫地搭在后面。 长峰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呢?轻轻放在我两肩上的手,微微传来长峰的体温。 「天空好漂亮。」 我们抬头仰望映着夕阳的天空。 浮云、高楼与电线杆上,都闪耀着深红。 早该看惯的风景,映在我的眼中却宛如第一次造访的场所般新鲜。如果可以的话, 真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美丽的景象中。无意间,我产生了诗人般的心情。然而,这难得的幸福时刻却没能持续多久。那令人不快的重低音,再度自头顶袭来。 这次那声音越发强烈,让我发根倒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无法视而不见,压下煞车停住踏板,环顾空中搜寻着里希提亚号,伹哪儿都没看见那雪白优美的身影。 接着,彷佛要自头顶往背后掠过一般,淹没视线的纯白物体出现了。 里希提亚号正以超低空飞行而过。 「好大!」 我像个傻瓜似地张大了口,发出完全不加思索的感想。除此之外,没法做出其它反应了。 一瞬间还以为视线要被掩埋时,里希提亚号急速地往前方飞去。离去的同时,里希提亚号自左右两侧射出了黑色的物体。两方各五台,总共十台的物体各自划出飞行轨迹,追随着里希提亚号。 「是追迹者啊!」 里希提亚号上装载的追迹者乃是人型的侦察机。据说,它们的原型本是用来侦察火星的。里希提亚号所搭载的追迹者,可是次世代最新锐的机型。不只陆海空,是连在宇宙空间中都能随意动作的万能机种。有传言说机上处处都应用了塔尔西斯人的技术。 「啊,驾驶员的训练果然开始了。」 忘了长峰就在身边,我着迷地看着追迹者的飞行轨迹。 火星调查队的悲剧与其后一连串的塔尔西斯人冲击,塔尔西斯人探索队及其成员选拔等等,我一直把这些当成别人家的事来看待。但突然之间,这一切都有了现实感。 正当我像要追着里希提亚号般,开始踩动脚踏车踏板的时候 「阿升」 长峰将身体倚向我。 发梢抚触着颈背,我知道长峰的脸靠近了。 她的呼吸在耳边吹过。长峰接下来会说什么呢?我紧张起来。但是,长峰说出的话与我的想象天差地远。 「我,要坐上那个哟。」 实际上要掌握住长峰话里的意义应该花不了五秒钟,但就我的主观来看,感觉却像足足有两个小时都陷入混乱的状态里。 我已经不太记得,是用怎样的顺序来正确地理解事态、接受事实的了,不过一开始应该是发出「妳在开我玩笑吧?」这类现实的反应。毕竟这种像玩笑似的话,一听就马上相信反而不合理。 因为,长峰既是国中生,又是女孩子,再加上智能体力也不是什么拥有非凡才能的人。为什么一个平凡的国中女生,非得被选上搭乘追迹者不可? 而关于成员的选拔过程,从长峰本人的说明中也理不一点头绪来。 「妳志愿参加?」虽然我直接这么问,但当然不会有这种事。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六,防卫厅的代表造访她家,与双亲交错劝说着,请她务必要去接受选拔测验。 看前后状况来判断的话,长峰的双亲应该在那之前就获得通知了。 于是长峰就前往选拔会场所在地!航宙自卫队公关部琦玉分部。 本以为会有困难的智力测验或体能检定在等着她,没想到只有在五位面试官前进行 简单的面谈而已,大约十分钟就结束了。 「很失望呢!」长峰笑着告诉我。 「其它来受测的是怎么样的人?」 「那个时间去的人只有我而已。」长峰回答。 接着,合格通知便立刻送达。 「等一下。」我甩十秒左右的时间思考,把请整理过后,开口发问:[是没有权称拒绝的?」 长峰脸上一呆,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地答说:「那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呀。」 依据国会五年前决议的非常法特别条例-塔尔西斯人特别法!规定「关于国家所制定,有关塔尔西斯人的一切计划,全体国民均有在可能范围内提供协助的义务。」啊,的确是这样…… 或许一拿出法律来,就只得服从也说不定,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 怎么想都不合理啊:在将事态理解了一半后,我感到越来越生气。原因之一,是因为长峰一直对我保密的关系。这么重要的决定居然一点都不敢我商量…… 「因为被告知有保密义务呀。那个穿黑衣服的代表特别交代,因为会妨碍到之后的选拔作业,所以入队日期不可以对任何人说的。」长峰以悲伤的眼神说。离入队日还早,她却毫无保留地把秘密全说出来。 「阿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哟,我不喜欢引起骚动」看来长峰也没跟要好的女孩子们说的样子,只有给我特别待遇。 这件事本身虽然很值得高兴,但想到长峰的未来,现在实在不是能悠哉地开心的时倾。 我像个笨蛋似的,把心中想到的事情全问出来。等送长峰回到她家的公寓大厦时,天色已经全暗。 「总之,要保重身体喔。」我闷闷地说。 「离要道别的时候还早啦。」结果被长峰这么取笑。 当事人本身已经稳如泰山的感觉。 长峰住的公寓大厦是超高层建筑,而且她家好像就在接近最上层的地方。我只送到大门玄关而已,当然连一次都没被请到她家里去过。其实仔细想想,我一次也没见过长峰的双亲。只有听她说过双亲都是在县政府上班,还有长峰是独生女的事。 我和长峰读必同所小学,国中也直到三年级才同班。这么想来,虽然我好像很了解长峰,但事实上却有好多事都不知道。 自长峰家公寓回程的路上,我对不知道长峰双亲相貌这点感到很焦虑。因为这样我就想象不出,她的双亲是用什么表情接受长峰入队的事实了。是以笑容祝福她呢?还是以哀叹的神情安慰她呢? 那一晚要想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不但没有读书,连睡都没睡到一会儿。不知道明天在教室里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长峰才好。不管怎样。没剩几天就放暑假了,看来保守秘密下去应该不是多困难的事。 最后想到的,是我什么也做不到这点。 我想过到底自己能替长峰做哪些事。在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对于长峰所要加入的塔尔西斯人探索队,根本一点都把了解。 虽想到去学校图书馆查数据也行,但我还是等不及明天到来。登人手机情报服务后,依次搜集起相关资料。不管怎么查,查到的资料只有获选的成员将成为塔尔西斯人侦察的先锋,而训练则将于明年春天在火星基地举行,如此而已。 火星! 长峰要到火星去!(za:囧…) 我越发抓不住现实感。 想来果然还是被戏弄了吧? 然而,长峰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类型。她一定会去火星的。 那,去火星后,接下来又会被带到哪里去?这么说来,塔尔西斯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不清楚他们从何而来,又想耍弄清楚,所以才会组织侦察队。不过,自从塔尔西斯人遗迹侦察队的悲剧发生以来,必仅在地球,塔尔西斯人连火星上也不曾现过踪影。那么,还有必要多管闲事,去探索他们的行踪吗? 况且,寻找连在哪儿都不知道的外星人,这样的旅程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必须跟随调查队参加追踪的长峰,何时才能回到地球? 白天长峰的言行所代表的意义,我到此刻才一点一点的理解过来。 本该升上同一所高中的,但如今当我变成高中生的时候,长峰却会在遥远宇宙的另一端。宇宙中一定没有高中、没有剑道社,也不会有可以绕道去逛逛的便利商店。我终于察觉这些理所当然的事。 把过,旅程不会持续一辈子的。长峰一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一定,马上就会。 马上是什么时候? 我读高一时? 还是……? 不管什么表情都无法顺利展现出来,结果第二天我以一脸睡眠不足的悲惨表情抵达学校。 然而意外的是,教室里没有长峰的身影。 这天长峰缺席了。我担心她搞不好是因为昨天淋雨的关系染上感冒,就在休息时间传简讯给她,但是她却没回应。放学后我再传了简讯,她还是没有回。 隔天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 果然还是没看见长峰。 回家时本想试着去长峰家拜访,但又不敢。 反复传去奸几通简讯都没有回音。为什么呢?是跟家人一起去送别旅行吗? 我没有问长峰入队日是什么时候。不过,再怎么说也不会在是在义务教育结束前吧?还有第二学期跟第三学期,不用焦急。在那之前要见面几次都行,一定还有机会对她说出非告诉她不可的话。 非告诉她不可的话? 是要她「打起精神好好干」的鼓励? 还是对她照料社团的感谢? 或者,是其它更加重要的事? 总之,必须跟长峰好好道别才行。 还得把要好的朋友都找来,替她开一个小小的欢送会。 然而,我的这些心思,都早已无法实现了。 收到长峰相隔许久后传来的简讯,是在暑假开始后的第五天.发送地点是来自月球轨道上,里希提亚号舰内. 星之声 作者/大场惑原作及封面插昼/新海诚译者/k.k 录入:zlckira 发布于-:.light-kingdom./inde.php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2047年7月火星基地- 冷静下来,美加子。 首先,得找出敌人。将意识朝全方位集中。 时时留意容易形成死角的后方与头顶,还有脚下。 我做得到,就跟说明一样。在模拟战里也有许多经历了。 就算是实机的追迹者,我也在月球表面受过很多次训练,已经体验过各个基本动作。下管是实机还是模拟,都差不了多少。因为,就算像现在这样坐在实机里,也没办法直接看到外界,只能看着全方位屏幕映出的影像。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只有实体才有的加速感。刚刚从火星地面基地急速起飞、迅速上升后,惊人的加速感几乎让我感到晕眩。 我已经习惯了驾驶舱,也习惯了踏板的操作、手腕的摆动与指尖配合操作仪表板的动作。 这次训练不会有多难的。敌人只有一架,攻击方式只限于飞弹。敌方不会反击,所以没必要进行回避动作。 超简单的任务。不过,实战的时候一定不会像这样吧?当然,训练也渐渐附加困难的条件进阶了 但是任务清单上,全都排满了战斗训练。 为什么?是推测会跟塔尔西斯人交战吗? 我不懂.然而,现在就算想这些也没用。 只有努力达成上头交付的任务,如此而已。 对,就集中在现在能作得到的事情上吧。 经过时间,一百二十秒一、二、三! 被射出的目标物差不多该出现了。 啊!警报响了。 在哪、在哪里? 冷静下来。 啊!找到了! 目标,锁定!开火! 拜托,命中吧! 追迹者从背包射出了飞弹。 左右各两对的飞弹,总计四枚。每一枚只有咖啡罐大小,但破坏力不仅惊人,运动性能也极高。 美加子放出的四枚飞弹瞄准演习用的白色模拟机,各自划出不同的轨迹追去。 模拟机的机体外观就像是红鱼,据说其形状与动作都是模拟塔尔西斯人单体设计出来的。伹实际上,关于塔尔西斯人单体的情报却极为有限。 四枚飞弹采取的动作,是为了防止目标的回避运动。藉团体合作来追踪的阵形设定共有十多种,要选择哪一种,则交由追迹者驾驶员的经验与现场实际判断来决定。 美加子是新手驾驶员,况且这还是她第一次发射实弹。模拟机的回避运动为了配合初学者程度,已经经过单纯化,只要命中一枚就算是及格了。 若是四枚飞弹都落空的话,驾驶员也必须以追迹者本体进行追踪。 模拟机喷射出推进器加速后,以接近直线的运动试图甩开追兵。 散开的四枚飞弹,宛如被模拟机划出的轨迹吸去般聚集过来,几乎并列在同一轨道 上追去。飞弹的后方,则有美加子搭乘的追迹者远远地追上。 这场追踪剧的背景,是赤褐色的干燥大地。 美加子一人独占了火星上空广大范围的空域,星际宇宙战舰正从遥高于此的高度俯视下方,地面上则有训练基地与周围十几台等待出动的追迹者向上仰望。 美加子的战斗英姿被数道视线瞩目着。 然而,在机内奋斗的美加子,并没有余裕去在意驾驶员同伴们与教官的视线。 —拜托,命中吧! 抱着祈祷般的心情,美加子注视萤幕。 飞在最前方的飞弹捕捉到了模拟机,将距离一口『缩短后自背面袭去。但是,在看 来就要命中的那一刹那,模拟机轻轻一闪,以间不容发的时机避开了第一弹。 判读出回避模式后,第二枚飞弹立刻变换轨道,膨胀变大起来,为断去后路而绕行 至目标前面。 模拟机为了避开逼近的第二枚飞弹,再度修正轨道使机体横滑出去。仿佛预知了这 个行动,第三枚和第四枚联合一起飞跃过来。 美加子看着萤幕的大眼闪出一片白光。 ……真的吗? 模拟机有如红鱼的鳍般外伸的翼部,被两枚飞弹命中贯穿后,划过星空飞脱而去。 因为弹头并未装填,没有爆炸发生。 「好耶!命中了。」 美加子下禁喊出声来,发出克制的欢呼声。 任务成功的兴奋,让她脸颊泛起红晕。 屏幕上映出辽迹者外装摄影机捕捉到的影像,以及来自周围装设的机载计算机的解析数据与支持讯息, 和反复练习过好多次的模拟训练并没有多大不同。但正在搭乘实机的想法果然还是让美加子热血沸腾。 机载计算机告知任务结束的冷静语音流泻而出。 美加子闭上双唇,呼地吐出一口气来。 !!不回去不行了。 下一个训练生正在等候出击,必须快点将训练空域让出来。指尖在以立体影像浮现乎边的触控式仪表板上飞舞,美加子下了返回训练基地的指令。控制瓦斯自追迹者机体各处依序喷出,转换机体方向后,追迹者就像头部朝向地表的跳伞员,一切交由重力,如同自由落体般呈一直线往下坠落。 赤褐的大地与闪耀银光的建筑物以飞快的速度逼近。 美加子露出寂寞的表情。 「可以分点洗发精给我吗?」 隔开空间的半透明塑料浴廉摇晃着,一只沾满泡沫的手忽然伸到美加子面前。 「咦,配给份量已经用完了吗?」 美加子关起正在用的莲蓬头,转向隔壁间。 对方的身体轮廓透过浴廉,朦胧地浮现出来。 留下的印象有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以及全身凹凸有致的曲线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因为,只有那么一点根本洗不了一半嘛!我知道在里希提亚号上是不能求奢侈,可是这里是火星,水应该能尽情地用吧。真是的,总不该连洗发精都小气巴拉的。」 「思,这么说也是没错啊,我是留短发,用不了这么多的。」 美加子将装在软管里的洗发精放进伸出的手中。 「谢啦。」 手缩回了半开的浴廉后。淋浴声一时停住,传来沙沙地将洗发精弄出泡泡来的声音. 「我都用掉啰。」「嗯。」 也只有这么回答了。 今天的结果怎么样?」三次都命中了。」 「好厉害。难不成,妳是搭乘二号机吗?」 嗯。」 「我是被留班组,而且还是留到最后一个才总算过关的。」 「那么,是十二号机的」 「宾果!」 浴廉猛然被全拉开来。 「我是北条里美。虽然前途堪虑,不过请多指教!」 她边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泡沫,边打招呼。 美加子马上遮住胸部后,以惊慌的表情看着隔壁问的人。 「我、我是长峰美加子。」 美加子流露出困惑,以沙哑的声音打招呼。 「国中生?」 里美炫耀地挺起丰满的胸部,肆无忌惮地盯着长峰的身材瞧。 「不是的,我在今年春天毕业了。虽这么说,但没有出席毕业典礼就是了。」 「啊,真的?说得也是。被紧急召唤吧?不过,出席日数够吗?」 「虽然不够,不过当成特例处理。但是,毕业也只是纪录上而已,没有拿到毕业证书,没有实在的感觉。」 「嗯,搞不好妳在训练生里也是最年轻的。啊,抱歉抱歉。我十七岁,是比妳大两岁的姊姊。我的情况是自己从高中就辍学,听代表的意思是说要当成休学还是毕业都行,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好就业地点,那也用不着高中学历了。 里美以尖锐的声音格格笑道。 「有交到朋友吗?」 「没有那种余力。而且,身边的人年纪又都比我大 「就算比妳大也没差多少啦!我认识的朋友里,最年长的也只有二十一岁啊。」 「还有,因为我很怕生」 这样的话,我来当妳的朋友吧。虽然可能不太可靠,不过请多指教啰。」 里美伸出沾满泡泡的手来,硬是剥下美加子遮住胸部的手后跟她握手。美加子坦露出来的胸部,的确是被看成国中生也无可奈何的单薄。 「不过,老是光只交女生朋友,老实说很无聊啊。」 美加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有用笑敷衍过去。一定会有新的邂逅,我可是这样期待着而入队的。真火大,感觉好像被骗啦:因为我才刚和男朋友吵架分手,这也算是志愿加入的理由之一。」 「咦,男队员是不是在其它舰上?」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一艘舰上大概有一百名成员,就算这里的全员都是日本籍女陆,从分配来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想想还是很奇怪。在月球表面训练的时候,我从基地人员那里偷偷问了,才知道的。总之,就我所知的范围里,受训的人连一个男的都没有。」 「真的吗?」 「真的。可是,没什么好气的。在火星基地的训练大概还会继续下去,虽然大叔多了点,不过各国代表的帅哥都会聚集过来的。但是,竞争率也很高就是啦。」 「我没有这个意思」 「很认真嘛!妳是优等生类型的吧!不过,不趁现在找乐子就亏大啦!等到训练期结束,在星际宇宙战舰的职务决定以后,就一点男人味都没啦。」 「可是,在舰上怎会连一个男性都没有」 「嗯,当然会有舰长和最低限度的维护员搭乘,不过听说全都是些大叔。还有,为了节省人力,几乎都是无人状态呢。」 「那,队员全都是女性?」 「就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 「那种事谁知道,根本不清楚理由。当然,是有人说这都是上面那些大官的考虑。」「感觉有点像是被骗了,心情很复杂」 「唉,想太多也没有用。说到这个,光是能免费去宇宙观光就是很聿运的事啦。虽然说宇宙观光已经休闲化了,要去月球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别说是月球,现在可是要到火星去。还可以体验到无重力状态,以及六分之一、二分之一重力状态呢!对了对了,妳知道吗?集中训练结束后,就有火星观光等着我们。到时候就可以近距离看到那个塔尔西斯遗迹了。」 「塔尔西斯遗迹?」 美加于露出呆然的表情。 「嘿,就是成为塔尔西斯人语源的那个遗迹,第一次有人类实际参与的火星侦察队发现的,地球以外的文明留下的痕迹啊……」 「啊,那个我知道!社会课的教科书里有放照片。」 「对对,就是那个。这样的话,里美姊姊就顺便连观光导游一起来解说塔尔西斯遗迹吧。那是类似都市的建筑群,以及小塔尔西斯人和巨大塔尔西斯人的化石等等。这可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因为证实除了地球人类以外还有智慧生命体的存在,全世界都起了大骚动。造成极大的文化冲击呢!所以啊,人类就在遗迹旁边设下基地营,开始正式的挖掘调查。这是距离现在八年前,2039年的事情,是我九岁、妳七岁的那一年吧?虽然模糊,不过那时候的实况影像,都还烙印在脑海里。」 「我不记得了」 一也是,小学四年级跟二年级差很多的。细部的调查持续下去,依据侦察队的中间报告,组织了正式的「第一次火星文明调查团」,派遣到火星去。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态。到达基地以后,调查团就连恢复长途跋涉疲劳的时间都舍不得花,马上开始全力进行各方面的活动。正好正在大量投入机材与人员的正式调查开始还不到一星期的时候吧,连日连夜无休的实况报导冷却不来,除了新闻节目之外都不播放相关影像的时候,快报新闻播出了面目全非的塔尔西斯遗迹影像。一半以上的遗迹和基地营都全被消灭了哟。感觉好像被核弹程度的能量一口气轰炸了一样。那时候的冲击影像,妳还记得吧?」 「对不起,我没有看过实况报导的记忆。当然,反复播出的爆炸影像是有看过一 「什么, 原来妳知道嘛!亏我还多说。不过,我就把接下来的经过也全部说出来吧。从少数生还者的证言来看,很快就明白那不是意外事故而是破坏行为。与塔尔西斯遗迹出土的化石一模一样的大塔尔西斯人出现后,袭击了侦察团。就像妳知道的一样,在俏后被封锁的影像也在第二年公开出来了。照到了一群大塔尔西斯人的那个。接下来的经过就跟国中里学到的一样.由美国主导的联合国决议订定了塔尔西斯人条约,条约通过后随即由各国发布非常时期宣言。因为这样,塔尔西斯人的探索就变成最优先事项了。他们是从何处、抱着何种目的而来的呢?当然,最先考虑到侵略目的这个最糟糕的状况,同时也开始全球规模防卫系统的构筑。虽然是临时凑合的,也以加盟联合国的主要国家既有的宇宙军为母体,编成了联合国宇宙军」 「这边我就知道了,在学校里有学过。」 美加子以认真的表情点头。 「因为这样,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总之我们被选为塔尔西斯人探索队的选拔成员,为了寻找塔尔西斯人而出发旅行。」 「能被选上代表全世界的成员,是很光荣的事呢!」 「话虽如此,但现在我连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因为,该怎么说呢?从那之后塔尔西斯人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认为他们是以侵略为目的的想法应该可以打消了」 两手交叉胸前,里美思量一会之后,立刻又开口了。 「唉呀,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不快点换好衣服的话,就要错过晚餐了。能吃到新鲜蔬菜也只有现在,得充分的补充营养才行。那,餐厅见,同桌吃饭吧。」 里美莞尔一笑,猛然拉上浴廉。 隔壁立刻响起淋浴的声音。美加子为了温暖冷掉的身体,也再次转开淋浴的开关。 餐厅内盛况空前。 不管哪一张桌子,都占满了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们。 其中半数的人已经用完晚餐,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彼此热烈地聊着天。里头也有些女孩不加入聊天圈子,对着掌中的手机默默地打简讯给留在地球上的亲人。这场景就宛如女子大学的学生餐厅一般。 将上头发下来的id卡刷过感应器,自柜台接过盛着餐点的托盘后,美加子环顾餐厅替自己寻找位子。其它人已经聚成了几个小圈圈,找不到可以随意插入的座位。 「这边哟。」美加子正感到困惑之时,一个女生招手叫她过去。 是在淋浴间里碰到的里美。 大多数人都穿着公发的训练服,并弄成宽松舒适的样子,然而里美却穿着充满野性风格的牛仔套装。 美加子钻过坐席与坐席间的空隙,缓缓慎重地前进。抵达火星才第二天,还没有习惯重力,如果不小心的话感觉就像要飞跳起来似的。 不知道是才刚刚到,还是在等着美加子,里美的餐盘都还没有动。来到对面的座 位,美加子静静地放下托盘.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里美托腮说道。 「希望这不会惹妳不高兴,不过妳的性格是不是相当顽固啊?」 为什么会被这么说呢?美加子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 「因为,妳穿的那个大概是国中的运动服吧?」 里美指着美加子所穿的衣服说。 「因为听说服装自由,这个穿起来最舒服」 「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主要还是有别的理由吧?是不是想保持国中时的自己呢?」「才不是这样」 打算否定的话语哽住了。 虽然不是意识到而穿上的,但的确就像里美所指出的那样。 「对不起,所以我才说不想惹妳不高兴嘛!来,吃吧。蔬菜类全都是火星产,充分使用冰结的地下水栽培出来的。不过,因为太阳光照射度不足的关系,生长比地球上缓慢。味噌拌芋头配金平牛蒡,好像连做味尝汤的味噌到汤料的豆腐什么的,都是本地生产的喔。当然,米也是。快流泪啦?是为了我们而特地栽培和风料理的食材吧?不过怎样都好,谢谢工作人员。开动。了。」 「开动了。」 在动筷子之前,美加子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托盘旁边。 「也许是重力的关系,饭有点煮不够熟,不过也不能太要求啦。」 吃下一口白米饭之后,里美说道。 「啊,或许又会惹妳不高兴,不过,妳是不是在等男朋友的简讯啊?」 她用手中的筷子指向美加于的手机。 「虽然不能说是男朋友」 「同学?进展到什么地步?」 「不是这么一回事。」 美加子强烈地否认。 「那,告白过了?」 「没有。只是同个社团,约好要一起升上同个高中。」 「是吗?他升上高中,可是妳却在火星上,而心情还跟国中时一样」 停下筷子,美加子垂下头来。 「啊,对不起。我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没有男朋友,对妳羡慕又嫉妒吧!有人在等着自己,很幸福呢!我也会替你们的交往加油的。」 「谢谢。里美小姐真是个诚实的人。」 恢复笑容后,美加子暍起纯火星产的味噌汤。 阿升: 在火星一直进行着演习。 我在选拔成员中成绩也算是好的哟。 看过奥林帕斯山,也去过水手峡谷了. 当然,塔尔西斯遗迹也是,跟教科书上看到的差好多。 虽然只限于居住遗迹、像公园一样的地方等等调查一终了的公开地点。可是能亲眼看见,感觉好兴奋。 感觉到太阳系不只是属于人类的。 有了很久很久以前,比地球文明诞生更早之前,他们已经建构出高度文明的实感。我吓到了。 遗迹一旁盖了慰灵塔喔。 那里祭祀着第一次火星文明调查一团团员们,他们遭到塔尔西斯人的攻击,失去了宝贵的性命。 塔尔西斯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暴行呢? 是因为我们没有经过他们允许,就随意把遗迹的秘密曝光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愤怒还没有止息吧?. 因为地球人已经彻底揭露了他们文明的秘密,并且立刻从他们身上学到高度科技,在各种方面加以应用。 里希提亚号上也用到好多他们的技术。 像是亚光速航行法与驱动系统,还有更厉害的自立型超空间运动也成为可能。能够一口气跳跃一.五光年的距离喔。 这次换我们使用他们的技术,去追寻他们了。 为了追寻他们而向遥远宇宙出发的日子,一刻一刻的逼近。 下一次的简讯大概会在里希提亚号航向木星的卫星-艾欧-时发出吧. 明天就要从火星出发。 眼阿升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成绩优秀的美加子 星之声 作者/大场惑原作及封面插昼/新海诚译者/k.k 录入:zlckira 发布于-:.light-kingdom./inde.php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2047年4月城北高中 阿升: 对不起,突然失踪了。 美加子现在在月球的基地营里。 虽然打算好好告别,但他们却毫无预警地突然来接人。 跟阿升躲雨后一起回家的那天深夜,那个代表就来了,毫无道理地只给我一小时准备。很过 分吧! 不该这样的,爸妈也很生气。 慌慌张张换过衣服塞好行李.回过神时已经在他们开往航自自卫队琦玉基地的车上了。 我以为要跟大家分开会是在毕业典礼之后。太过分了啦。 不过我想,像被绑架一样地带走也许反而比较好。对大家保密等着入队日一天一天的接近,我会受不了的。 而且,到了分别的时候,我一定会哭的。哭出来的话,就会像撒娇的小孩子一样闹着说不想去了。 总之,美加子已经平安无事地入队。 而且,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我的精神相当好。 在琦玉基地办完简单的入队手续.领了公发的装备后。运睡」会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押上清晨的运输机。我在月球基地住了一晚,并且终于在被绑架的第四天,到达位于宁静海的联合国宇宙军基地营。 立刻接受环境说明后,总算被解放到单人房中。才能像现在这样打简讯给阿升。 当然,已经先打给爸妈了. 会好好地送到吗?. 啊,从打给爸妈的简讯,已经确认过就算从月球传过去也能收到的。不过,接下来每次随着舰队移动,得经由各个中继卫星传过去,阿升发来的简讯,也许不能顺利收到也说不定。 不过没关系,美加子会勤快地传简讯的。 在哪里、做些什么,都会好好报告的.安心吧。 美加子明天立刻就要开始研习。 为了成为优秀的追迹者驾驶员而得接受的讲习。不知道哪一天可以搭乘实机呢 那么,好好享受暑假吧。 啊,要考试了得收敛些。 不要努力过头,把身体搞坏了。 还有,冰的东西也别吃太多喔。 目标!志愿校突破!加油! 先这样。 被绑架的美少女美加子 不知是装出勇敢的样子,还是真的很兴奋,长峰传来的简讯内容透露出一种微妙的高昂情绪。 唉,不管过程如何,有平安入队就妤。 我立刻打了简讯。 手机的通讯范围的确广及宇宙。不用有特别的机能,极为平凡的、功能简单的手机,都可用来作宇宙和地球间的通信。 就算理论上明白,一个平凡的国中生就连一次都没有试用那种性能的机会。怎么说?因为没有住在宇宙上的笔友啊! 不过,我知道现在有超过三万以上的人,每天在宇宙做着例行的工作。 就算这么说,人类进出比月球更远的宇宙也只是最近的事。说是在宇宙工作,但大半都只限于那些密密麻麻地漂浮在地球低轨道上,被称为宇宙站的地方,以及月球表面的设施上。 利用宇宙空间有各式各样的目的。军事目的、科学研究、医疗目的、娱乐观光目的、民间的新素材研究开发,或作为电影工业的拍摄地、新闻机构的发信据点等等 不过,最近似乎专门以军事目的为优先了。 自塔尔西斯人事件之后,为确保航路的安全,民间运输机的总趟数受到规范限制,宇宙以及月球表面上的民间设施,也陆续被联合国收购,替换成宇宙军的相关设施。另一方面,从塔尔西斯遗迹出土物中,所获得的塔尔西斯人文明高度科学技术,则立即复制在宇宙领域上,形成惊人的发展。然而,宇宙技术越发地先进,宇宙反而却成了离我们一般人越发遥远的存在。最新科技全都被nasa与美国宇宙军为主轴的联合国宇宙军所独占,一切均未公开。 宇宙的情报受到规范限制,并从每天为日常生计烦恼的平民眼中远离。 在这般稀少的宇宙相关情报中,只有关于塔尔西斯人调查队的部分,例外地传播出大量讯息,规范也较为宽松。或许是要让「我们人类时时暴露在塔尔西斯人的威胁下」这件事烙印在全世界人类的脑海中,而蓄意泄漏的也说不定 因此,长峰传来的简讯,令我对宇宙有了切身的真实感。 即使理论上知道传得到,但对月球表面传简讯可还是第一次。 真的能平安送到吗? 半夜刚传完讯息后,我奔出屋外仰望夜空。月龄三天左右的细瘦月弧,在低空无依无靠地露出脸来。 这一刻,我有了长峰已到非常遥远之地的实际感。 但是,我所感受到的只是两人相隔的距离,对于长峰被抛入不曾见过的环境中,别无选择地过着与昨日回异的生活,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这点,我却几乎没有想过。 从那时起半年过去,我们互相勉励,持续交换简讯。 一边的目标是成为追迹者驾驶员,一边的目标是高中生,我们真心声援对方赞赏对方的努力。 不过,老实说,我的心境却很复杂。 不只是因为无法直接相见这个单纯的理由而已。 在关心长峰情况的同时,我对她既感到羡慕,也觉得讨厌。 长峰所做的事,也许十分辛苦,但却是有着为人类做出贡献这个崇高目的与使命背书的堂堂之事。跟那比起来,要说到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将来这个不起眼而渺小的目的而已。更何况,长峰的将来已经获得保障,我却没有一定能成为高中生的 保证. 真好啊,长峰。我不知怎地真的羡慕起来了。 而且,当我正与单字本搏斗.心想即使能多背一个英文单字也好的时候,收到简讯的音效声突然响起,也不是不曾真的讨厌起来,想着饶过我吧。 当天的训练行程与成绩、得反省的地方、晚餐的菜单与味道评价、关于各个教官的闲话与他们的绰号、从月球表面每天看到的地球,还有长峰观察云的动态后所作的个人天气预报 可是,这些话题不管说到哪一点,对考生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 无法忍耐这种情况,在过了新年离大考还剩两个月的时候,我提出暂时停止通信的要求。 真是个任性妄为:心胸狭窄的人啊!我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 虽然不想以与长峰通信当作理由,但或许真是因此而无法集中在准备考试上。考前临时抱佛脚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效果。 我想总会有办法的,所以便带着豁出去的心情迎接考试日的到来。结果,也算是很幸运地录取了志愿校。 春天到来,我成了高中生。 也许是长峰传来的激励简讯发挥作用吧!我附会地解释。 还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啊! 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月球表面上继续训练,但总之我为了传达合格的消息,朝月面基地营打了简短的讯息,然而这封简讯并没有传到长峰那边。 长峰已经离开月面基地,正搭着里希提亚号舰航向下一个基地营。简讯刚好错过了。 不过长峰记住了我的发榜日期,第二天便从里希提亚号舰内送来询问我有没有录取的短信。我立刻就回了信。 接着从长峰那儿,就像要一口气填满两个月时间的空白般,传来手机内存都快收不下的恐怖长信。 日记风格的文面标着日期,是每天写了存下来的吧?尽管这样,份量还与日俱增. 我花掉准备入学中的三天空档读完,几次写了回信,但写到一半就丢着,都没有发出去,一直到开学典礼。我放弃写到一半的简讯,总之先传了我平安无事成为高中生的短讯过去,再加上「高中生活的详细情况,下封信再谈」之类的句子。 真是个没有诚意的家伙。 长峰早在我确定录取之前,就已经平安地完成在月球的训练了。 看,不如说是战斗机械人的色彩较浓。 是设想遭遇塔尔西斯人的场合会和他们战斗,而将长峰她们当作士兵培养吗? 对,仔细一想,长峰她们这些选拔成员是隶属于联合国宇宙军的。 塔尔西斯人调查队,能够接触到塔尔西斯人吗?那可能性,不能说是完全的零吧。 这么说的依据,是快捷方式锚点的存在,与联合国宇宙军所掌握的数个锚点位置。 现今认定塔尔西斯人就是经由快捷方式锚点来到火星的. 也就是说,只要藉由快捷方式锚点逆推(我囧一个先f「omza)回去,总有一天能到达他们的出发地点。 顺便一提,快捷方式锚点指的是连结宇宙空间两地的传送门。它的存在是在塔尔西斯人来袭后,由他们移动的特异点在火星附近发现的,直到最近之前都没有公开过。 既然找到一个就表示还有其它的点。吸收塔尔西斯人的技术所制造的新型船舰,在完成后也立刻派上用场,在太阳系内积极地寻找快捷方式锚点。 虽然这不过是我的推测,但在塔尔西斯人来袭六年后的现在,会正式展开对塔尔西斯人的探察,我想必要的道具都已齐备大概是一大原因吧。 也就是说,找到了比太阳系宇宙更远的快捷方式锚点,打算更进一步探索在那遥远前方拘更深处了 呼.。 长峰现在所在的火星就已经很远了,太阳系之外什么的,更是叫人难以想象的遥远。说实在的,我完全无法想象出实际上的距离感来。 十艘船舰,千人组员组成的塔尔西斯人探索队,是认真地打算要飞行到遥远的宇宙去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长峰什么时候才能回地球来? 当然,就算是距离上令人难以想象的远地,也有能够一口气缩短那距离的快捷方式锚点在,这可说是瞬间移动,在时间上或许不会那么久。但值得注意的是,传闻中不论哪一个快捷方式锚点都是单行道。也就是说,并没有准备回程的快车票。 说来,关于快捷方式锚点,还有许多未知的谜团。 那是人工制的特异点这部分几乎确定无疑,但那应该不单只是穿越宇宙空间的隧道,理所当然要有外部控制的存在才对,但它们到底是怎么维持与管理的却还没解开。 总之大概就像「虽然不了解原理,不过这里既然有方便的快捷方式就用看看吧」这种感觉罢了」 更恐怖的是,虽然说已经发现了几个快捷方式锚点,但似乎还没有在有人的状态下试过这些快捷方式。把装上发信机的侦察球投入被发现的快捷方式锚点中,如果平安地穿越到宇宙某处的话,就会立刻送回电波。然而,那也只不过是以光速送返的,当然也有投入后不知道被传到哪里,以及没有回音的侦察球。 所以,除了已知出口的快捷方式锚点之外,并没有任何安全性的保证。当然,就算是找到出口的快捷方式锚点,也不过是偶然有一个机械平安抵达,至于易碎的行李能不能安全送到,谁也不敢说。 也就是说,长峰他们没头没脑地就要正式上场进入隧道了。 喂喂,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就算平安抵达某处,回程时又打算怎么办呢? 回程搭慢车?不,就算说慢车,最新型舰里希提亚号也会以亚光速返回就是了 长峰,妳过得好吗. 我大致习惯城北高中了。 现在刚收到妳从火星基地最后传来的简讯。 已经放学了,我留在教室里。 我现在马上回信,希望能在妳出发之前赶上。 虽然这样讲.不过我这里没什么得火速通知的事。 啊,现在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就会迷惘地想着要参加什么社团。非得在今天内提出申请不可。 虽然打算继续练剑道,不过又有点变心。不是说练腻了,只是想试试看其它可能性。稍微去看了一下练习,弓道社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总觉得,好像会被妳骂缺少一贯性。 接下来要去木星的欧罗巴基地吗. 当然,联合国宇宙军有涉足木星这种程度的事我也知道,不过还是第一次听说欧罗巴也有基地呢! 这不会是机密事项吧. 如果信会被检查一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有都是暗号的简讯送来呢.想到我有点心慌慌(开玩笑的)。 希望能平安送到欧罗巴。 先这样。 目标密探剑士寺尾升 阿升: 我现在在欧罗巴哟! 虽然还没十分清楚,不过我想在这里不会待太久。地上训练看来几乎都在火星基地营结束了,在欧罗巴所做的主要是离舰、返舰的训练。 还有,其实已经开始进行带有训练性质的勤务了。 我们组成共编为五班,每四小时换班一次。射出追迹者的弹射器在舷侧共有十对,在那里,刚好二十人搭在追迹者上待命。虽然我想什么也不会发生,不过还是有可能会为了训练而突然下达出动命令。 现在,我其实正在执勤。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令起飞,好紧张。 中继基地也只到这里为止了。 但就算说是基地,也只是太空站浮在上面,地面上没有设营,我们也没有从船上降落。 在船舰上生活,就好像在城市里被关进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一样。虽然有点窒息的感觉,不过也能找到它的乐趣。 之前就跟你提过,我交到朋友啰! 啊,别担心,是名叫里美,比我大两岁的女生朋友。 组员几乎都只有女生啦。 不过,也许因为我是最年轻的,才被当成没用的人对待也不一定。 航行中的行动范围受到限制,几乎只能在个人房与餐厅间来回,连看看外面也不可以。 现在因为停泊中的限制解除了.用自由时间来眺望木星好愉快啊!就算在近距离看着木星也不会无聊。 高温的瓦斯云会流动卷成漩涡状,表面的纹样时时在改变,很漂亮的。 啊,我也看到磁流管了,是由木星落向艾欧,太阳系最大的闪电。魄力十足呢! 阿升,你加入弓道社了.(星海sama还真是喜欢弓道社的说) 弓道社里女生应该很多吧. 因为弓道是女孩子间很受欢迎的运动。 老实说,美加子也想跟阿升一起读城北高中. 有的时候,看,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追迹者里的时候啊,就会想着「我到底在哪里」、「我在这里作什么呢」。 这只是单纯的想家吗. 下一个目的地大概是冥王星。 离阿升越来越远了。 先这样,下次的简讯可能会从冥王星(?)发出啰。 想家的美加子 精神还好吗. 弓道社的确是女生的天下。 身为低年级生的我也乖得像只猫一样。 升上高中后的第一个考验,期中考马上就要到了。不管哪一科跟国中的时候比起来,内容都难上许多,开夜车也没什么用。我的周遭有悠闲度日的家伙,也有一早进来就眼睛发红,以大学考试为目标拼命努力的家伙。至于我,我对未来的事什么都还没有考虑。 长峰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别想得那么复杂啦。 期待你的报告。 替我向里美小姐打声招呼。 将来未定的寺尾升 如此这般,我享受着高中生活。埋没在高中生的日常之中.而长峰在遥远宇宙的彼端,过着军旅生涯。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无法相见的时间毫不留情地逝去. 某一天突然转学到远方,消失不见的同学。对我来说长峰就是那样的存在吗?虽然一时之间持续通信,但彼此共通的话题逐渐减少,写信往返的间隔也渐渐拉大了。或许会在某天,也不是哪方先开始的,就中断了音信。 我跟长峰间也会变成那样吗? 但是,我感觉并不只是如此。 至少对现在的长峰来说,我是必须的。而对我来说 星之声 作者/大场惑原作及封面插昼/新海诚译者/k.k 录入:zlckira 发布于-:.light-kingdom./inde.php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2047年8月冥王星 阿升: 美加子现在在冥王星啰。 感觉连太阳系最远的地方都来到啦! 在这里几乎没有新学什么东西了。该学的东西已经全都学过,对于追迹者的操纵已经什么都没问题了的感觉。 在这里做的事情,是搜索快捷方式锚点。 搞不好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回程的快捷方式锚点还没有找到。所以,联合国宇宙军相关的工作人员持续在寻找快捷方式锚点,我们就是在协助他们的工作。 冥王星上也没有基地营。 这也不能说不是训练的一部份。 三班制的轮替勤务,每天八小时到里希提亚的舰外,寻找变异点。这属于离舰训练,能出舰自由移动也是件好事。 追迹者本来就是侦察机,备有各种感应器,能够应付这类工作。 不过,我想大概是找不到。 啊,现在刚好是执勤时间,美加子在追迹者里喔。当然,不是在翘班,工作的时候会好好工作的。几乎都是机载计算机在做事,美加子只需要守着计算机而已。现在没有异常了。 离开这里后,下个目的地还是秘密。 太阳系内部各卫星的固边,除了搜索快捷方式锚点之外,同时也进行对塔尔西斯人的监视。 不过还没有确认到有塔尔西斯人出现。 所以我想,果然还是要飞出太阳系。 老实说,停靠在欧罗巴基地的时候,有一部份组员替换了。虽然这还只是传闻,不 过听说舰队中有一、两艘会作为后方支持部队留在冥王星。 我现在还是在里希提亚号上执勤。 大概是没办法进留守组了吧。 阿升,我呀,其实我希望不要找到塔尔西斯人什么的就好了。 我不想再到不知是哪里、更远的宇宙去。 希望什么事也没有,退队的日子能快点到来,能快点回地球就好了。 阿升,你会等到那天吗?. 打到这里,美加子打简讯的手停住了- 阿升,真的会等我吗?. 看到掌中手机的显示画面叹息,美加子利落地删除最后一行字。 回到地球,会是几年后?代表大叔说只有两、三年,可是连入队日都跟说的完全不一样,根本不能相信。不过,都来到这里,已经不能回头了吧?就算想逃走,光靠追迹者也没办法回到地球。不过,装病的话也许能加入留守组也说不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美加子,又在摸鱼」 响彻驾驶舱的一声大吼,让美加子赫然回神。 抬起脸来,屏幕上映出满满的里美。 「我才没有在摸鱼!」 「是吗?看,又拿着手机打简讯给阿升了对吧?慌慌张张地藏起手机,一付露馅的样子。小心被司令官碎碎念」 「坏心眼。」 「开玩笑啦!我们得拼命到这种地方来找,就表示那个快捷方式锚点什么的绝对没这么简单就能找到!一动也不动地被关在舰里也没什么好处,让我歇口气吧」 「里美小姐,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继续打简讯,美加子打断话题。 「什么有什么事,已经是跟下一班交替的时间了。」 「咦,真的?」 她将视线投向屏幕一角的时间显示。 的确离舰后已经过了八小时。 「真的,振作点。不快点回去的话,登舰门就要关闭啰。」 「里美小姐,妳在哪里?」 「在排队等待登舰的队伍里.因为妳好像还没回来,我担心可爱的妹妹,在最忙的时候还特地出声叫妳呀。妳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唉,都到冥王星了,要有精神反而强人所难。谁都会想家,加上妳又是年纪最小的,不能放着不管」 「我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吗?」 「看得出、看得出。妳正是能吃的年纪,但抵达冥王星之后的这段时间,妳每次吃饭都剩下好多不是吗?」 「因为我吃腻舰内餐了」 「不只这样,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可以说吗?」 「什么?」 「妳那副打扮!」 里美伸出指头。 「有哪里奇怪了?」 「哎,进驾驶舱后就是独自一人,也不会有什么别人看见,只要对操作没有妨碍的 话,就算裸体也无所谓。可是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穿这样吧:」 「是吗?我只是喜欢才穿的,别介意、别介意。」 「很介意啦!为什么是制服?而且还是已经毕业的国中的?」 宛如责备般的语气,让美加子张大了眼看向自己的身上。短袖白衬衫配胭脂色的领带,这的确是国中时的夏季制服。 「就算妳问为什么我也」 「不是把心情遗落在国中了的意思吗?」 「也许是吧!不过,我不想穿公发的衣服。」 美加子仿佛要转开视线般低下头来。 「你无意识地抗拒着被编入部队这僵事实吧?」 「我并不讨厌啊,舰队的生活。」 可是,从一旁来看,妳只有在搭乘遗迹者演习的时候才会显得有朝气。妳把它当成国中时的社团活动对吗?」 美加子抬起头,眼中含泪. 「妳」 里美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警报在驾驶舱内响起。 「怎么回事?我这边也响了,切掉啰。」 里美的身影消失,切换为以冥王星为背景标示各船舰现在地点的图形画面。 「塔尔西斯人来袭,塔尔西斯人来袭。追迹者部队进行离舰准备!』 「进行探索作业中的组员,立即返回母舰!」- 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这么突然? 将思考留待以后,美加子开始行动。 「哪里?塔尔西斯人在哪?」 她质问机载计算机。 配置画面标出红色的点。 『在里希提亚号附近。而且,正在接近里希提亚号。」 「我在哪里?」 画面闪烁蓝点。 很近。位置比起里希提亚号更接近塔尔西斯人。 「僚机呢?」 三个绿点分散在画面中。 「全速接近塔尔西斯人!」 如此命令后,她将意识集中在画面上。 追迹者部队尚未从里希提亚号以及僚舰出动。 僚机中的两台看来有返舰的动作。而与塔尔西斯人及里希提亚号几乎位于同线位置上的一台,则转向开始接近塔尔西斯人。 「啊,等等。妳打算怎么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