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九州》 第一章 落山镇,许辰 九州大陆,正处于极为热烈的乱世之争的漩涡中。 落山镇,却是一个比较安宁些的地方。 在落山镇上一处极为幽静的湖边旁,有一座茅草屋矗立在不远处,为这幽静的气氛增添了一缕柔和安适。 茅草屋的外面是一处绿油油的平原,一个身着灰白色短衫的英俊青年正扎着马步,汗水滴滴答答的从他刚毅的面庞上滑落下来,他平直的双肩上满是汗渍。 青年名为许辰,今年十九,距离二十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身材中等,留着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极为的有朝气。不过,最为耀眼的就是他凌厉双眸上的一双剑眉。 “师傅,我的今天的功课做完了,能不能休息一下?”许辰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额头冒出的丝丝汗珠更是繁多。 良久,从茅草屋内传出了一道嘶哑深沉的声音:“可。” 听到这熟悉且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许辰咧嘴一笑,朝着从茅草屋内大声说道:“谢谢师傅,弟子先去洗个澡在回来做饭。” 这一次,没有任何声音从茅草屋内传来,许辰则是习以为常的将身上的短衫脱下,径直朝着眼前的湖水一跃而去。 噗通! 一声脆响而落,许辰便如同一条鲤鱼跃入到了大海一般,在自由自在的翱游。 一刻钟后,随着水波泛起层层涟漪和波澜,许辰的结实躯体便被映衬在了湖面上,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双臂、凌厉的眸子、刚毅的面庞…… “真舒服。”许辰穿上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衫后,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茅草屋的方向,嘴角慢慢的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把被汗水浸湿的衣裳清洗了一遍后,许辰轻轻的拍了拍长衫的衣角,大步流星的朝着茅草屋走去。 踏入茅草屋的大门,许辰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老头,正静静的躺在简陋的摇椅上闭目休息:“师傅,我去烧火做饭去了。” “等等。”许辰刚刚转过身子,躺在摇椅上的老头便猛然睁开了双眼,深邃如渊的凌厉之色从他的眸子深处直射而出。 霎时间,许辰便止住了抬起的步子,回头看着摇椅上躺着的老头:“师傅,怎么了?” “辰儿,你随为师身边,多久了?”老头苍白的头发随着门缝中而来的清风在飘动着,只不过清风在怎么冷冽,也无法让老头深邃的眼眸泛起一丝波澜。 “师傅,弟子从六岁那年起,就一直跟在师傅身边。若无师傅的敦敦教诲和照料,弟子定然没有今日。”许辰看着自家师傅如此郑重的模样,他立刻就收回了脸上的微笑,一本正经的弯腰行礼道。 “六岁………快十四年啦!”老头微微凹陷的眼眸望着茅草屋外的碧蓝苍穹,若有所思的深沉道:“辰儿,再过一个月,你就到了弱冠之时,算得上成人了。” “师傅。”许辰听不懂老头话里的意思,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老头看着眼前气血望足的许辰,眼底深处似乎弯过一道柔溺之色:“辰儿,你随为师十四载,该学的,你也尽皆都学到到了。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导你的了。” “师傅!”许辰眼眸急剧一缩,猛然抬起头凝视着摇椅上躺着的老头,拱手说道:“师傅,您不是说弟子的武艺还远远不够吗?弟子希望能够继续侍奉在师傅左右,好好的修行。” 老头说的话这么明显了,许辰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很明显,老头是想让许辰出师了,而出师则是意味着许辰不需要在待在这里了。 “辰儿,为师说你的武艺还远远不够,不是说你手中的枪棒刀剑,而是一种状态,一种气势。”老头合了合深邃的双眸,沉声道。 “气……势?”许辰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听不懂老头话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老头干瘪瘪模样好像下一刻就可能魂归天穹了,可是那生命力却如同喷泉般在他的血液里翻滚着:“文人墨客,提笔成诗,可以说是一种自信的气势。天子大帝,怒而血溅百里之遥,是为霸绝天下的气势。战将高手,征战疆场,血染江山,是为傲然不屈的气魄。” “辰儿,若只论手头上的本事,你已经不弱于为师了。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会输给为师吗?”老头干裂如枯木的嘴唇轻轻的张合着,一字一句的沉稳嘶哑声从他的嘴中传出。 “弟子不知,还请师傅指点。”许辰的腰又弯下去了几分。 “你缺少了一种气魄,这无法从安逸的环境中学到的,需要自己去经历和领悟。当你什么时候明白了为师口中所说的气势时,你就会知道的。” 老头似乎不愿在多说,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让许辰自己去领悟,说多了反而不利。 “师傅,弟子那便不学了。”许辰的眼眶中似乎有些水雾泛起,那浓重的渴望神色想要从他的眼眸中迸发直涌而出一般。 许辰不学习什么气势,只希望可以让老头收回刚才所要表达的意思。 “愚昧!”老头不仅没有因为西门雄所要表达的心绪而感动,反而是怒目而视的厉声斥责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辰儿,你要明白,你已经成人了。” “师傅……”许辰紧紧的咬着牙关,眼前竟浮现出了十四年以来经历过的各种画面。有心酸,有欢喜,有残酷,有劳累…… 在许辰的眼里,虽然老头平时对他极为的严厉,但是他知道那是为了他的未来着想,是为了他好。 十四年以来,看着收养自己的老头愈发的苍老了,许辰的心里突兀的出现了一块巨石,难以放下。 “师傅,弟子可以在一个月之后在……在离开吗?”许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极为的复杂,难舍难离的心绪充斥在他的全身上下。 老头沉静了许久,凝视着许辰恳切的目光,然后慢慢的合上了双眼,轻声吐出一个字:“可。” 欣喜,惆怅,不舍…… 虽然水雾在许辰的眼眶中不断的翻滚着,但是却没有一滴泪渍流露下来。许辰知道,倘若他落泪的话,那么老头一定会严厉的呵斥责罚他的。 因为,老头曾经对着年仅六岁的许辰说过一句话:可死可断骨,绝不可落泪。 一开始许辰跟在老头的身边时,不知道这句话中的意思。可是不用一年的时间,许辰就真正知道了。 每当许辰在操练受伤时哭泣时,老头不仅没有安抚,反而是更加严厉的用棍棒教导和斥责,久而久之,许辰从十岁开始,便再也没有体会过眼泪流淌过脸颊的炽热感了。 第二章 无声的离别 “多谢师傅,弟子先去煮饭了。”许辰极为深沉的对着老头鞠了一躬,然后便慢慢的朝着茅草屋的大门转身而去。 望着许辰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头微微凹陷下去的深邃浑浊的双眸竟有一丝柔色闪过。只是刹那间,老头便恢复了如同平静水面的淡然模样。 星火而起,袅袅炊烟便从茅草屋的屋顶飘散了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米饭的味道在四周蔓延着。 一碟野菜,一碟红薯,两碗稀粥。有些破烂的木桌上摆放着这些东西,连一个像样的碗筷也没有,只是随意用着竹木桶装着。 “师傅,您先吃。”以往的时候,许辰肯定会嬉皮笑脸的不顾这些礼节,直接抓起红薯便啃咬了起来。 可是此刻,许辰的整个身躯仿佛都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他没有办法在欣然的嬉笑起来。 “嗯。”老头轻轻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双竹木筷子,开始食用这顿晚餐。 这顿饭,许辰吃了很久很久。若是放在以前,定然会被老头给呵斥浪费时间。只是现在,老头似乎也想让时间变得再慢一些,没有多言。 深夜,许辰住在茅草屋内的左边,老头住在茅草屋内的右边,两人似乎都各有所想的早早的就入房休息了。 但是,两人都没有睡下,只是在房中相继的眺望着星空,陷入了深思。 第二日,第一缕晨曦透过薄雾浓云的降临在了落山镇,自然也叫醒了湖边茅草屋内的许辰。 许辰推开残破透风的木门,径直朝着老头的房间走去,只是到了门口后,便停下了步伐:“师傅,弟子先去做早课了,一会儿回来煮饭。” 良久,许辰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声音,一切都极为的寂静。 许辰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儿不对劲。这么多年来,虽然他知道自家师傅一向沉默寡言,但是对于自己的问话都会有些回应。 可是今日一早,师傅没有半点儿打算回应的动作,这让许辰极为的疑惑:“师傅,您听到了吗?” 许辰轻轻的敲了敲门,有些稚嫩的面庞上透着几分刚毅愁然的色彩。 不对劲! 许辰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咔咔——— 木门在缓缓地推动下咔咔作响,为这异常的寂静增添了几分嘈杂声。若是在以前,许辰断然不敢这般无礼的擅自推门而入,如若不然,定会被师傅给严厉的训责一顿。 不过此时此刻,许辰久久都没有听到房内的动静了,更没有听到师傅的回应声,他也不再顾及被责罚的后果,直接推开了木门。 一眼而去,简陋的茅草屋内竟然空无一人,许辰顿时大惊的怔了怔,仰头对着四周转动了一圈,喊道:“师傅,您在哪儿?” 静谧,回答许辰的只有窗外徐徐而来的清风和坠地的落叶。 十几年来,除了少有的几次之外,师傅从来就没有起来得这么早。许辰可不会认为自家师傅到外面闲逛去了。因为他知道在师傅的眼里,世间万物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师傅……”紧接着,许辰望着破烂的窗口外,大声的叫喊了几句。 只可惜,依然没有半点儿的回声。 咦! 轻轻的瞥了一眼,许辰发现在床边的木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信。 许辰连忙拔腿飞掠到了桌子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信给拿在手中,双眸炯炯有神的凝聚在了纸信上面。 “辰儿,自十四年前,为师见你心性使然,骨骼清奇,便破戒收你为徒。这十四年来,你没有让为师失望,为师欣慰至极。如今,十四年的光阴眨眼已过,你也到了弱冠之时了,为师心喜心忧,喜得是你终于长大成人了,忧得是你需要自己真正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这么些年来,为师的真传你尽得去,这一点就算是你已经逝去的几位师兄也无法比得上。只不过,某些东西是无法通过安逸的环境学到的,你需要自己去经历和领悟。” “为师本想再和你相处一个月的时光,只可惜有些事情为师不得不去解决了,希望你可以自己安好。” “为师走后,你若是愿意,就去南疆国的都城走一趟吧!在那里,有一座客栈,名为深谷。” “勿念。” 在纸信的下面是是老头的亲启落款。 许辰紧紧抓着纸信的双手慢慢的开始微颤了起来,他的眼眶有些泛红的产生了浓浓的水雾,眉宇间那复杂的神情慢慢的弥散出来了:“南疆国……深谷客栈……” “师傅……”许辰抬起泛红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无尽虚空,喃喃轻语着。 自许辰六岁懂事以来,他便如同一个小乞丐一样,邋遢的以捡食为生。每每看着街道上跑来跑去玩耍的小孩子,他们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衣服,手中拿着糖葫芦和好吃的包子,许辰就只能够远远的站着角落处,看着他们手里的糖葫芦和包子露出一幅艳羡的目光,然后吞咽着口水。 有时候,许辰走在大街上,五六个同龄的小孩子还会抓着地上细小的石头朝着他身上丢,并且一边丢东西,一边还嬉笑着:“小乞丐,没爹娘,邋遢鬼,没饭吃。” 那时候,六岁的许辰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邋遢鬼是什么,不过却知道爹娘的意思。听着一群小孩的嘲笑,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硬扛着石子砸在脑袋上的疼痛,朝着眼前的小孩扑了过去。 许辰不顾一切的扑倒了刚才嘲笑的最厉害的一个小孩子身上,然后用着脏兮兮如墨般的双手,使劲全力的朝着这个孩子的身上打去。 “哇,呜呜呜……”被许辰压在身下的小孩子,委屈难忍的直接在大街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将目光距离到了许辰和这一群小孩子身上。 “臭要饭的,你在干什么!”许辰还没有殴打几拳,便被一旁从人群中冲出来的成年大汉一脚踹倒在了一旁。 成年大汉赶忙的抱起刚才被许辰殴打的小孩子,扫除了之前的狰狞之色,面带柔情的安抚着:“不哭了,不哭了,爹在这儿呢。” 被猛地踹了一脚,许辰直接往后翻倒了五六米才停了下来。 一条极为显眼的光滑痕迹在大街上所有人的眼里呈现了出来,一些人有点儿气愤的瞟了成年大汉一眼,认为成年大汉这样子一脚实在是太过分了。只是,就算人群中有些人很不待见成年大汉的行为,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来围护许辰。 围拢着这一幕的几十个人,眼神中更多的则是漠然和无趣。 “咳……”许辰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泥土,身上破烂的衣服又多了一些洞,能够清晰的从衣服破洞上看到他稚嫩的皮肤上泛起的血色。 成年大汉看自家孩子不再哭了,狠狠瞪了一眼趴在地上轻咳着的西门雄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后,围拢着的一群人见没有什么热闹了,纷纷各忙各的事情去了,在转身的同时还用怜惜的眼神瞟了西门雄一眼。 一会儿后,沾满了灰尘和一些血渍的面颊上,滑落下来了两行让人心碎的眼泪。许辰躲在街道的角落处,蜷缩在了一团,不敢大声的轻轻的抽泣着。 “孩子。”忽然,一道极为嘶哑和深沉的声音传到了许辰的耳中。 许辰连忙抬起正在低着抽泣的小脑袋,凝视了一眼正站在身上两米处的中年男子。然后,许辰害怕不已得缩了缩脑袋,朝着墙角又紧了紧几分。 “我身边缺一个人,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吗?”中年男子穿着的衣服很鲜艳,看起来十分的高贵,让许辰始终难以忘记的便是中年男子的那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许辰蜷缩在角落内,轻轻的抽泣了几声,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好奇的抬眼瞟了瞟。不知道是心底的什么意愿在指使着许辰,他低声奶声奶气的问道:“可……可以有饭吃吗?” “可。”回答许辰的是一个极为坚定和不容质疑的字,这让许辰的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股相信和平静的心绪。 这个“可”字,在六岁的许辰的耳中,宛若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了。许辰怔了怔身子,猛然抬起晶莹剔透的双眸,直视着中年男子:“那……可……可以有衣服穿吗?” 说着说着,许辰似乎很害怕眼前的中年男子会殴打他一样,赶忙的缩了缩脑袋,直视的眼神有些闪躲。 “可。”原本心底慌乱无比的许辰,听到这个字后,顿时安静下来了,用一双无法形容的希冀憧憬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 回想起埋葬在心底深处的儿时记忆,不知不觉间,许辰的面颊上已然是泪水淋漓了。透过屋板的缝隙,眺望着远方,许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师傅……” 第三章 来者不善 哒哒哒…… 陷入了沉思的许辰突然听到了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并且这阵阵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 “怎么回事?”许辰马上将面颊上的泪渍给擦拭干净了,恢复了白皙刚毅的英俊模样,仿佛之前挂在脸上的悲戚和愁思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愈来愈重,并且听这情况,人数还不在少数。许辰的浓厚眉宇间慢慢的浮现出来了一缕疑惑。 按理来说,在这清湖旁边都没有人居住的,更没有谁会跑到这里来。对此,许辰赶忙将师傅离开时的思念和悲痛的心绪压抑在了心底,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打算看一看来者是什么人。 “敢问墨老可在?落山镇陈易有事相见。” 正当许辰踏出茅草屋的大门,便看到了足足有上百人气色沉寂的走了过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开口说话的人。 陈易,落山镇的当家人之一,别看他外表平常,实则是一个极为心狠手辣的人。整个落山镇没有几个人不畏惧他的。 在陈易的身旁,还有九人同他并行而来,其中一个妩媚至极的女子最为亮眼,这波光粼粼的湖水和茵茵郁郁的草地似乎都是在为她衬托出娇媚之姿。 许辰居住在落山足足有三年有余了,虽然他很少去镇上走动,但是也听说过陈易的名头。他不知道落山镇的当家人来这里做什么,有些疑惑的蹙了下眉头。 “你们来这儿作甚?”面对上百人的恢宏气势,许辰怡然不惧的朝着前方走了两步,沉声问道。 在许辰身影出现的第一刻,陈易便已经看到了,只不过他将许辰直接当成了空气,毫不理会。 但是,在陈易听到了许辰沉声的质问后,他忍不住用森然的凌厉双眸瞟了一眼许辰,像是在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一般。 “墨老,陈易同落山镇其余九人,特来找您商讨一些事情。”陈易丝毫没有理会许辰的质问,在看向许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锋刃。 许辰能够感觉到陈易对自己的一丝杀意,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不出自己有哪些地方得罪了这个陈易。不过,就算是得罪了陈易又如何,许辰可没有半点儿的惧怕之意。 “师傅有事出门了,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你们就请回吧!”许辰看了看陈易等上百人,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 出门了?陈易一众人纷纷停住了向前挪动的步伐,面面相觑的陷入了沉静。 慢慢的,陈易望着许辰的眸子有越来越多的杀意蔓延出来了,这让许辰的警惕又加重了几分。 杀意?许辰感觉陈易等人极为的不善,心底升起了一道惊疑。 “你就是许辰吧!”陈易并没有半点儿打算转身离开的样子,他黑沉的面庞直面着十来米前的许辰,低沉问道。 许辰迟疑了一会儿,郑重的凝视着陈易,点头应道:“我就是。” “前几日,有人看到我女儿和你在铁匠铺争吵不休,是不是?”陈易下意识的朝着前面挪动了半分,阴沉的脸有些狰狞神色泛起。 铁匠铺?许辰眼角微低的思考了起来,只是一秒钟的沉静,许辰便知道陈易口中所说的事情:“是有这么一回事,四天前在镇西的铁匠铺,确实有个姑娘极为野蛮的想要争抢我先看重的一柄长剑。” “可笑!”许辰的话音刚落,陈易便陡然间的沉声怒吼了一声:“整个镇西边都是我陈易的地盘,我陈易的女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你口中竟然变成了争抢,可笑至极!” 陈易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可谓是老来得女,因此,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家的宝贝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未等看到自家女儿真正的嫁人幸福,便传来了这般噩耗,陈易怎么可能忍下去? 陈易的女儿,可以说是落山镇的公主人物了。只是,在昨日,她却被歹人凌辱致死,并且被抛尸至溪江之上,幸得被洗衣服的妇女发现了。 而后,陈易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儿都发狂了,如果不是他身边有人在竭力劝阻拦着,恐怕他会血洗了落山镇内的许多人。 唯一的女儿被他人凌辱而死,陈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于是,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下,邀请了落山镇其余有势力的九人,一同来到了这茅草屋处。 每每想起自己女儿的苍白的惨样,陈易的心头都在滴血。残破不堪的长裙被撕的破烂,一头青丝秀发更是凌乱的铺洒在前身,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满是青红被捏的臃肿的迹象。可想而知,陈易的女儿,是死的有多么惨了。 “莫非陈老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不成?先不说陈小姐蛮横不讲理的态度,就连我看好的那柄长剑也被她抢走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我受到不公了吧!陈老爷怎么还有理找上门来了呢?” 许辰听陈易的这番话,下意识的以为陈易就是为了四天前的争吵而来的,对此,他忍不住的升起了一股不满的怒意。 “许辰,莫要以为墨老当真可以庇护得了你,今日,我就要你为我女儿陪葬!”许辰的反驳话语,到了陈易的耳中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态度。 什么?陪葬?许辰剑眉一皱,从中听出了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陈小姐死了?陈易以为是我做的? 许辰顿时感觉到麻烦,他看到陈易的眸子已经有些血丝在泛起了,似乎已经进入了怒意狂暴的状态:“陈老爷,你的意思是陈小姐遇难了?如果我说,陈小姐的死和我没有半点儿的关系,你会相信吗?” “嘿嘿……”陈易看着许辰平淡如水的面容,极为阴沉的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再此之前,陈易已经调查了很多便了,种种迹象都在指明着自己女儿的死和许辰有所关联。陈易怎么可能会相信许辰此刻的片面之词呢?更何况,当陈易听到墨老不在的消息时,心底的怒火和杀意已经慢慢侵蚀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了。 许辰看着陈易有些狰狞的冷笑表情,他便知道陈易没有相信自己所说的事实。许辰淡漠如水的脸色有些愁色涌起,这并不是因为许辰害怕陈易,而是他不想去解决一件根本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 “陈老爷,动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墨老回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正当陈易要动手时,在其一旁的一个阴郁男子带着一抹邪笑,好心的劝诫道。 陈易顿时怔了怔身子,然后瞟了一眼刚才开口说话的阴郁男子,低声嘶吼着:“我陈易就这么一个女儿,竟然会落得这般惨死。若是连这都不出手报仇的话,那么我陈易便不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