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revo 没有开灯而昏暗的房间。 房里有一位少年与两位少女。 少年与其中一位少女面对面站着。 另外一位少女则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 这房间显得异常。 因为居然有尸体。 有着四具上吊的尸体。 从天花板挂勾垂下的绳子吊起这四具尸体。 「……救救我。」 面对着少年的少女苦涩地说着。 她的双眼肿了起来,是因为哭泣的关系吧。 少年的脸则是完全失去血色,一片铁青。 少女带着不安的表情抓住少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不知道了。」 被少女抓住肩膀的少年只是站在原地。 「抱歉。」 然后简短地道歉。 少年没有必须道歉的理由。 这个房间内有四具上吊尸体的状况,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而且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罪人就必须要得到制裁。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将万劫不复。 所以少年道歉了。 对于她们的悲惨遭遇而道歉。 当然不是为了一手造成这个情况而道歉。 少年抬起头,却因为少女那茫然的视线而停下。 接着毫无力气地。 「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这么说道。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眼前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少年已经接受了将会与坐在角落脸色灰暗的少女断绝关系的结果。 她们就是少年的全部。 「……真的吗?」 少年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问着。 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点了点头。 坐在角落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并且伸手抱住少年。 少年眼前的少女直接面对面地抱住少年,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会让你们得到幸福的。」 少年小声地说着。 对少年来说,这个约定是绝不能动摇的。 因为少年的人生目标,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为了让她们得到幸福」了。 第1章 「今天莫名其妙地很热啊。」 菱川迷悟边走边感叹。 五月接近尾声,这天的最高气温是二十八度。前往学校的路上早晨阳光强烈,让人感觉比实际气温还要更热。还有一个原因是身体感官还停留在春天,还不适应夏天的缘故吧。 「所以我才穿成这样啊。」 走在一旁的新山一缕出声回应他的抱怨。 她的服装相当清凉。 一缕穿着鹅黄色的女用衬衫,上方的扣子打开三颗,更将下摆拉出裙外,把长袖的袖子卷到手肘之上。看起来虽然迈遢,但的确很清凉。 她所穿着的制服裙子比原本发下来的时候要短上许多,透气度十分良好。光着脚直接穿上夹脚拖的模样也是大大的加分点,唯一的扣分点是她那整头长发流泻而下,让人感到闷热不已。 与一缕那清凉打扮对照一般,迷悟的制服外套厚重不已,光看就觉得热。加上领带规矩地系紧在领口,连一丝清凉感都没有。他的眼神凶恶,但这不是夏天的关系,而是天生如此。 「……话说回来,你衬衫的扣子也解开太多了吧,太不端庄了。」 从一缕衬衫大开的前襟中能清楚看见事业线,非常适合以「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那里好」来形容。 不过迷悟却完全不在意地直视着。 「那迷悟来帮我扣上扣子吧。」 一缕挺起胸膛,朝迷悟靠了过去。 「『那』是怎样啊?别开玩笑了。」 即使嘴上这么说着,迷悟还是确认没人在看之后,快速地替她将第三颗扣子给扣上。手虽然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胸部,但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值得大呼小叫的事情。 「咳!什么嘛,你这么平静一点都不好玩嘛。」 一缕嘟起了嘴。 「怎么可能如你的意啊笨蛋——虽然这话应该要在出门前跟你说才对,不过现在还不是换穿夏季制服的时候,不穿制服外套可是违反校规的啊。」 「有什么关系,又没差。再过七十二小时就是六月了啊,这是误差啦,误差。」 一缕边说边搭上了迷悟的肩,但迷悟却厌烦地将她的手挥开。 「什么歪理啊……这件衬衫也违反校规,因为是有颜色的衬衫。学校规定只能穿白色的,你应该有白色的衬衫吧?还育领带跑那去了?」 「这不是衬衫,是女用衬衫喔。」(注1) 「少挑我语病,而且夹脚拖不合规定,裙子也太短了,要是让风纪的春本看到,他又要生气了。」 「吵死了,别对别人的时尚打扮说三道四的好吗?迷悟明明是个男人,却老爱在小地方挑毛病。」 一缕用略微强烈的语气说道,不过她的笑容里完全看不出在生气的样子,反而有股恶作剧的感觉。 「这叫时尚打扮?你没把时尚跟下流搞混吧?」 「吵死啦!这明明就是时尚、时尚啊!再怎么说我的品味至少都比迷悟你来得好!而且春本在后门抓服仪不整一年也不过才那几次,绝对没问题的。」 迷悟拾起头,用他原本看起来就很凶恶的双眼,更加凶恶地瞪着一缕。 注1衬衫(ワイシャツ)与女用衬衫(ブラウス),前者主要指男性所穿着的立领衬衫,后者则是指女性所穿着的、在腰部有做腰线剪裁的花式衬衫。 她则是满脸笑容地接受着瞪视。 迷悟对于要跟一缕对上视线,就不得不把头稍微往上抬这件事感到难以忍受的厌恶。一缕的身高是一百六十八公分,比迷悟还要高上一公分。这也是迷悟的心结之一。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两人的身高虽然几乎是一样的,可是对于正值青春期的迷悟来说,比走在身边的女孩子还要矮这点令他相当烦恼。要是对方只是偶尔遇到走在一起的人,迷悟也不会如此在意。但因为他与一缕同住,每天都会遇到,相对地就在意得不得了。再加上一缕的仪态莫名地端正,于是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又更加明显——像这样子在意到不行。 「话说回来,朽缕好像很早就出门了,她是有什么事吗?」 一缕发问着。 朽缕是一缕的双胞胎妹妹,而且朽缕和一缕相同,从国三那年就开始与迷悟同住至今。她们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因此有着同样的长相与同样的体形,两人相像到只能靠着发型来分辨。就算是与她们同住在一起的迷悟,在看到刚洗完澡的两人时,也分不出谁是谁。不过这件事要是说出口的话,不管是一缕还是朽缕都会生气,为了不要自掘坟墓,迷悟是绝不会说的。 「朽缕说她有卫生股长的工作要做。」 「喔~朽缕她是卫生股长啊,我现在才知道。」 一缕用没什么兴趣的声音回应着。 「我也是昨天才听她说的。」 「不过因为班级不同嘛,不知道也是当然的~」 迷悟与双胞胎是刚出生就认识了——换句话说就是青梅竹马。两家人也是邻居,在他们出生以前,菱川家与新山家就已经是像家人一样的友好关系了。 三人从幼稚园到国中为止都奇迹似的分在同一个班,但这奇迹在进入高中后就终结了。今年就读城崎南高中的三人都被分到不同的班级,刚开学时还会因为在不同班而感到十分寂寞,不过四月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持续了十年以上的习惯,居然能用一个月就改掉,三人都相当有感触。 「一缕有当什么班级干部吗?」 「什么都没当!光社团活动就够忙的了。」 虽然说是社团活动,但其实一缕并没有正式参加社团。她那优异的体能被各个社团给予高评价,被称为是救火队。 一缕的一百公尺赛跑可以跑到十二秒左右,踢足球可以从己方的球门踢到对方的禁区内,棒球则是可以打出时速约一百三十公尺的全垒打,可说是怪物般的等级。 双胞胎妹妹朽缕虽然也有着同样优异的体能,但她却从不参与这些社团活动,这是因为两人个性的差异吧。 「迷悟你又是怎样?有当班级干部吗?」 「我也没当~那个实在是太~麻烦了,真亏朽缕做得下去。」 「朽缕的状况应该是班上没人自愿要做,她不得已只好自己跳下去做吧。」 迷悟想像了一下那种情况。 「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接着同意了一缕的说法。 然后两人抵达了学校后门。 后门没有学生的踪影,而是有位像是从美式足球场跑出来的魁梧教师站在那里,他用手上握着的竹刀敲击地面。 「那边那个女学生!给我过来!」 并大喝着。 是春本。 他的工作是叫要迟到的学生快点进教室,还有叫穿着打扮违反校规的学生要多注意。一般的状况下,服仪不整只会被口头警告一下就放人,但是今天的一缕打扮实在是太超过,看来不会简单就放过。 「咦?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今天春本在后门?」 一缕将脸凑向迷悟的耳朵旁小声地问着。 「天晓得~」 「喂!快点过来啊!那边那个女学生!给我用跑的!」 春本将竹刀指向一缕。 一缕故意装出被吓到的表情,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摆出一副「是在叫我吗?」的模样。 「对,就是你!」 一缕用求救般的目光望着迷悟。 「好了,快过去吧——我就说你这打扮不合规定的吧。」 迷悟伸手抚上一缕的背,把她往春本的方向推了过去 。 「等一下!迷悟!你要抛弃我吗?你这没血没泪的家伙!去死啦!」 「快点给我过来!」 春本的声音更加狂暴。 而迷悟则是对被带去学生辅导室的一缕挥了挥手,一个人朝教室迈开脚步。 * 新山朽缕在保健室制作海报。这海报是为了要让学生能够注意到季节的变换、预防感冒而制作的。 距离她开始制作海报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海报却还没完成,从桌上堆积的橡皮擦屑分量就能明白朽缕经过了多么艰苦的奋战。 朽缕对绘图与考虑构图搭配文字的作业并不拿手。如果是要她写一篇关于预防感冒的短篇论文,她应该早就完成了才是。 在她努力工作的桌子旁有张床,三川正躺在上头吃着洋芋片,也许是拿来当早餐吧。不过不管是不是拿来当早餐,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吃着洋芋片,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三川是这所学校的保健老师。 但是她的外貌却完全看不出有老师的影子,相当地引人注目。 三川的头发是金色的波浪鬈发,身上穿着极为合身的黑色长袖上衣,上头还有金色与粉红色的装饰,蛋糕裙(注2)也相当短。床旁边摆放着她所脱下的鞋子,明明是在校内,却没有换穿室内鞋而是直接穿着靴子进来。不过不可思议的是她在这身让人难以想像的打扮外头罩了件白大衣,看起来就像是个保健老师——不对,她本来就是保健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穿上白大衣这种近似敷衍的表现有了成效,三川在学生之中十分受欢迎。 可是朽缕却觉得三川难以应付。并不是感到讨厌,三川有股人类特有的温暖,她很喜欢,但是三川那种什么都能够敷衍过去的个性跟朽缕合不来。如果今天朽缕与三川是对等的立场,朽缕也只会叫三川要多注意一点就没事了。但是正因为她们是教师 注:蛋糕裙(テイアードスカート),指的是有着多层次造型、蓬松的裙子。与学生的立场,朽缕不可能这么简单说出口。于是只要她跟三川待在一起时就会感到有股莫名的压力存在。 「朽缕妹妹好了不起呀,很认真在工作呢。」 三川边吃洋芋片边说道。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是卫生股长应该做的事。」 朽缕因为在绘图中所以并没有转过头,而只是用平稳的语气回答道。 跟姊姊一缕不一样,她有好好地穿上制服外套,裙子只比规定的长度再短一点点,当然也没穿着夹脚拖到处走,袜子也有好好套上。 朽缕的头发跟一缕差不多长度,但朽缕却将其往上束起绑成马尾,发束看来十分具有分量。这发型并不是朽缕个人的喜好,而是考虑到周遭的人会分不出一缕跟朽缕而做出的打扮。在小学还在就读低年级时,朽缕与一缕都是梳着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服装,为了混淆视听,两人几乎都是穿着成套的衣装。但是当双胞胎的年纪到二位数时,就开始产生诸多不便了,为了能让周围的人分清两人的差别,所以自己也要做点什么。 「应该做的事啊……」 三川低声说着。 「话说回来,其他班的卫生股长都跑那去了?集合时间已经过很久了吧……生病了吗?卫生股长感冒了可不能一笑置之啊。」 今天的工作是要制作预防感冒的海报,所以朽缕用模范生一般的语气说着。 「不,其他班的卫生股长不是生病,而是偷懒不来吧?」 三川的手不停地往嘴里送着洋芋片,一边回答道,洋芋片碎屑四处散落,把床上弄得乱七八糟。 「是这样吗?」 「对啊,会认真做卫生股长工作的人只有朽缕妹妹喔。不只是今年的卫生股长,而是我任职的这四年以来喔。」 话说完了以后,三川露出了有点慌张的模样。 「我、我不是在指责朽缕妹妹喔,朽缕妹妹认真工作,是件好事喔!」 她如此辩解着。 朽缕停下了制作海报的手,转而面对三川并稍微低下了头,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三川似乎是从那表情中解读出了不对劲,因此停止往嘴巴里送洋芋片。 经过短暂的空白。 「虽然这是很难启齿的一件事……但是三川老师,我认为这全部都是你的错。」 朽缕这么说道。 「咦?」 三川露出被吓到的表情,慢半拍似的发出了声音。 「三川老师,就是因为你的态度这么不认真,所以其他的卫生股长才会像这样跑得不见人影吧?」 朽缕认真地望着三川。 「是这样吗?」 三川张大眼睛望向远方,眼神不断地闪烁着。 「就是这样!上次的每月例行会议也是,三川老师你只说了『随便讨论就好了』,然后就开始玩手机,根本不管事了不是吗!」 决定制作预防感冒海报这件事,就是在上个月的例会,除了朽缕以外的参加者全都毫无干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让一年级的朽缕来当会议主席。她才第二次参加卫生股长例会,而这个例会是连三年级的卫生股长都必须要参加的。 朽缕当然也是没什么干劲,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当什么卫生股长。但是她是个非常认真又有责任感的人,因此有股「既然没有人要做,那就我来做好了」的想法。 「咦~有这回事吗?」 三川眼神游移着,露出了傻笑。 「有!」 正当朽缕往三川躺着的床边踏近一步时,却传出了「哔哔哔哔哔哔……」的声音,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小型闹钟,是朽缕怕自己沉浸在绘制海报的工作中忘了时间,于是带来并设定好以免做过头赶不及回教室。虽然说在早自习之前肯定会响起钟声,但还是特意带了闹钟来,这或许是因为朽缕那认真且未雨绸缪的个性所导致的。 朽缕按下闹钟上的按钮停止闹铃,动作迅远地把刚刚绘制的海报卷起来,并妥善地放置在保健室的角落,然后将文具与小型闹钟收进书包里。 「三川老师,早自习快开始了,我就先回去教室了,还没画完的海报我放学以后会再过来。或许会给您造成困扰,不过请让我把海报暂且放置在那边。」 「了~解~那放学后见~」 三川依然瘫在床上,只随意地对朽缕挥了挥手。 「三川老师,我先回教室去了。」 朽缕再次地打过招呼后,离开了保健室。 三川注视着门扉完全关起来后,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而洋芋片则是随手扔在床上。 她往刚刚朽缕绘图用的桌子走过去,并从放在桌子旁的包包中取出十五寸大小的笔电,将插头插上插座后打开电脑。 这台笔电并不是学校配发下来的公事用品,而是她的私有物。 而且三川也不是用这台电脑来处理公事。那么她是用来做什么呢——简单说就是拿来玩的,这真是最糟糕的工作态度。 不过她并不是拿这台电脑来玩游戏,或是上网闲逛打发时间——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做上游的那些事,只是现在那些事情都不是她拿出电脑的真正目的。 三川用这台笔电调出设置校内的监视器在昨天所录下的影片,她未经许可就在校内装设监视器,将各种监视器埋在墙壁中,或是伪装成备用品放置在各处,总之就是装成不会被发现的样子。 这并不是为了学生进行监视。 而是三川本人的兴趣。 这也正是为什么她会特意选择高中保健老师这个职业的原因。若是看过她 至今的工作履历的话,就能了解她是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才选择这个与之前的工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职业。 她像是要瞪穿电脑萤幕般地紧盯不放,画面上头被切割成十六个区块,每个区块都各自播放着昨天校内的各式影像。她将影片以六倍速播放,并且俐落地切换着视窗,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大量的情报。 三川总是这么看着影像,像是在找乐子一般不停地打开监视器的接收装置。 * 迷悟在第四节课结束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从书包中拿出便当走出教室。 迷悟总是与双胞胎一起在屋顶上吃午餐。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没有同班同学要跟他们一起吃午餐。一缕身为各社团的救火队,交游非常广阔,朋友也多到不行。朽缕跟迷悟虽然没到一缕那种夸张的程度,但也保有一般高中生应有的人际关系。 三人会众在一起吃饭的原因,单纯只足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好而已。 迷悟走到走廊上,确认其他班级的状况,朽缕的b班,以及在走廊最底处的一缕的f班,看来都还没下课。总之就先在自己所属的a班教室旁边的b班教室前等待着吧。 当下课钟声响起的同时,f班也正好下课。一缕从教室飞奔出来并且四处环顾,当她看到站在b班前面的迷悟时,就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而她的举动也吸引了周遭人群的目光。 「你这卑鄙小人!早上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逃跑啊!」 一缕大声地说着,这样使得两人又更加引人注目了。还听得到旁边有人冷冷地说着「打情骂俏啊」的声音。 「我才没逃跑,只是把你丢下而已。」 「一样啦!没血没泪的家伙!都是迷悟的错,害我变成这副打扮了啦!」 一缕大大地张开手臂,让迷悟清楚看见她的身躯。 看来一缕是被春本好好地教训过一顿了,她的女用衬衫连最上头的扣子都扣上了,衣摆也好好地塞进裙头内,袖子也没有挽到手肘上了。 不过因为她原本穿的就是不符规定的衣服,硬是要照校规来打扮看来十分诡异。光是衬衫没搭配领带就够奇怪了,再加上光着脚直接套上室内便鞋的模样,简直像个脑袋有问题的小学生。 「这不是很正常的打扮嘛,虽然很矬。」 「都是迷悟的错啦,让我的青春都白白浪费掉了!」 一缕抓住迷悟的肩膀。 「你说得太夸张了。话说,我可没有错啊。」 「不,你有错!迷悟应该要挡在我的前方、帮助我才对啊。」 一缕似乎很兴奋,用力地摇晃着迷悟的肩膀。 「帮你也太奇怪了吧,不如说在那边接受指导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迷悟说着这是为了一缕好的时候,一年b班也下课了,教室的门被打开后,过没多久朽缕就拿着便当现身了。 「让你们久等了,去吃午餐吧。」 「啊——!」 一缕突然大叫出声,再次吸引走廊上所有学生的目光。 「怎么了?」 朽缕皱着眉问道。 「我把便当忘在教室里头了!你们先去吧!」 一缕说完后就自顾自地在走廊上跑了起来,然后在到达教室前被正好从教职员室出来的春本逮个正着。大概是要提醒她别在走廊上奔跑这种小学生等级的注意事项吧。为了这种无聊事情得一天内辅导同样的学生两次,春本也真是够可怜的了。 「……看来得花上不少时间,迷恬,我们先去屋顶好了。」 看到一缕被逮住,朽缕受不了似的说道。虽然是双胞胎,但说话语气却完全不同。朽缕的说话方式硬要说的话有点像男人,而一缕则是十分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这跟发型一样是为了创造自我的特性,为了不让周围的人搞混而故意这样子说话的——已经成为长年累积的习惯了,不过一开始是下意识养成的。 「说的也是。」 迷悟同意了朽缕的发言,朝着三人总是一起用餐的屋顶迈开脚步。 中途经过楼梯问时,迷悟看到了奇怪的场景。 迷悟的同班同学兜森,从钱包中取出大钞交给同样是同班同学的清水。 (……勒索吗?) 迷悟试图打断他们而往前踏出了一步,但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很诡异。 兜森是个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巨汉,而收下钞票的清水身高却不到一百六十公分,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瘦小的男性。如果是由清水拿出钞票而兜森收下的话,或许就真的是勒索了,不过目前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状况。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勒索,也不会选在校内这么显眼的地方来进行吧。迷悟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的举动很奇怪,然后就这样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迷悟往朽缕的方向偷瞄了眼,朽缕同样地侧目望着那副情景。但是她的视线与迷悟那个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不一样,她只是单纯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也许她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 「刚刚他们那是在做啥啊?看起来不像是勒索。」 「他们是在买卖商品。」 「商品?」 迷悟对于商品这个名词指的是什么东西感到一头雾水,万一这个商品指的是奇怪的药物,或者是违法物品的话,他可无法坐视不管。 「一年f班有一个叫作胡桃泽美贵的女生,在卖她制作的周边商品,有艺术照跟cd之类的东西。贩售的那个男学生叫清水彦——我记得他跟迷悟你同班吧?他就是专门贩卖胡桃泽同学周边商品的业务。」 「艺术照是在卖谁的照片啊?偶像的吗?」 「不,就是胡桃泽同学自己的照片。」 「…………」 迷悟在知道学校中原来有这种交易存在而感到讶异的同时,也同样地想着最好不要跟那个名为胡桃泽的人有所牵扯比较好。会在学校进行这种交易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迷悟来说,把自己的照片拿去卖给别人,那种心境与买卖过程他根本难以想像。 「……也就是说那个叫胡桃泽的人拿自己的照片与cd出来,而且还特地找了业务在学校里兜售?不过为什么清水舍愿意当业务?」 「他们好像是青梅竹马吧,清水同学被称为是胡桃泽同学『像管家般的奴隶』,你完全没有听过这方面的传言吗?而且胡桃泽同学的商品很受欢迎,他应该也有抽成。」 迷悟对于「像管家般的奴隶」这句话感到有点在意。 (是跟我一样……的感觉吗?不过我既不是奴隶也不是管家,只能说是专门负责擦屁股的吧……虽然这样讲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喔……朽缕对于这种奇怪的东西知道很多嘛。」 「还、还好啦。」 朽缕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慌张起来。 「嗯?怎么了?」 「…………迷悟下次也买张艺术照如何?胡桃泽同学很可爱喔,艺术照的背景也很讲究地布置过,我想连拍照用的相机都是很高水准的东西喔。」 「啊?为什么这么清楚啊……难道朽缕有买过?」 朽缕的脸微微地泛红了。 「对啊,不过你可别搞错了喔,我只有买她的照片,cd可没有买。我只是想随时可以看到胡桃泽同学的模样才买的,我对她的歌没什么兴趣。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有百合的倾向,我可是很认真地喜欢迷悟的。会买胡桃泽同学的照片单纯只是因为她很可爱,就跟玩偶或是小饰品那种可爱差不多。迷悟你没看过胡桃泽同学本人吗?她可是长得非常可爱喔。」 朽缕似乎是觉得有点丢脸,用比往常更加快速的说话速度说着。 「……照片一张是多少钱?」 「三百圆。」 「……啊,既然是朽缕想要的话,那也没关系啦。」 (这么说来,兜森他买的不是照片而是cd罗……不,搞不好他是买了很多张照片也说不定。) * 迷悟他们三个人在屋顶上肩并肩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小圈圈,吃着亲手作的便当。城崎南高中屋顶上的风景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四周被高达两公尺的绿色围篱给封闭起来,地板也是很普通的水泥地,几乎没人会来这里,像今天就只有迷悟他们在这儿。 「我说啊,朽缕也觉得迷悟很过分对吧?居然把我扔给春本,自己逃跑了!」 「不,那是一缕你自己违规了……更何况我觉得迷悟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吧。」 迷悟与朽缕先开动,而一缕大约比他们晚了两分钟左右到达屋顶上,接着就开始对朽缕诉说着早上被春本逮到的事。当然是完全没问过朽缕要不要听,就像机关枪一样不断地扫射。 他们的便当是三个人轮流制作的,菜色与便当盒当然也是同样款式。双胞胎的食量惊人,因此便当盒也十分巨大。 「对了,一缕你跟那个叫胡桃泽的人同班对吧?」 「嗯,对啊。怎么了吗?冷血迷悟。」 一缕在迷悟的名字前头加上了昵称,不过一缕大概到放学后就会因为玩腻了而忘了这回事,所以迷悟也就让她随意这样叫了。 「一缕有买过胡桃泽的艺术照吗?」 迷悟想既然朽缕都买过胡桃泽的艺术照了,那么一缕或许也有买,所以才这样问她。她们两人的兴趣与喜好虽然是大相迳庭,但这方面的爱好搞不好是一样的,迷悟这么认为。 「那是啥?」 一缕歪着头,看来她连有胡桃泽商品这件事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那就算了。」 「冷血迷悟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啊?胡桃泽是女的喔,女生去买女生照片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一缕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就是说啊,女生去买女生照片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迷悟故意在「女生去买女生照片」这边放大了音量。 「不,我觉得你们搞错了。一缕你仔细想想,如果是我的艺术照的话,你会想要吧?」 「才不想要呢。而且这跟我自己的照片有什么不一样啊。」 「要怎么说才好呢……」 朽缕把手指抵上眉间思考着。 (为什么朽缕会觉得一缕会想要她的艺术照呢……?) 也许朽缕意外地是个自恋的人吧,就算十几年都相处在一起,还是会有不了解的本性存在。 「你应该会想要把可爱的东西部放在身边吧?那艺术照也能放在那里面啊。」 「我可以理解想要可爱东西的心情,但是我才不想要胡桃泽的照片,当然朽缕的我也不要。不过放进相簿里做为纪念的那种照片是例外。」 「胡桃泽同学长得很可爱啊。」 「是吗……?糟糕,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朽缕了。」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为人如何,但是她的脸是我的菜啊。」 朽缕似乎兴奋起来了,把手摆到胸前握成拳状。 「哎呀~如果是说个性可爱什么我还能理解啊:不过胡桃泽的个性可不太好啊。」 「为什么一缕不懂呢?胡桃泽同学不是长得非常可爱吗?你明明一直跟她同班的,应该了解的吧?」 「是这样吗?」 「算了啦。」 朽缕嘟起嘴,赌气似的撇开了顽。 迷悟在双胞胎讨论胡桃泽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便当,并且开始着手收拾了。 一缕看向迷悟的便当盒。 「冷血迷悟你吃真快啊,连花椰菜都乖乖吃掉了呢。这是为了要治好冷血迷悟的挑食才放进去的喔。」 然后窃笑似的说着。 「那真可惜,我吃完今天的便当后更讨厌花椰菜了,因为真的超讨厌所以下次不准再放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会放喔。」 「那我下次做便当时,就把一缕讨厌吃的东西都放满满怎样?」 「才不要。」 「那你也别放。一缕你也不是因为想吃花椰菜到非吃不可的地步才放进去的吧?只是因为想恶作剧吧?」 「我知道了,就先暂时休战吧。」 一缕摆出不知道是悔恨还是开心的表情如此说道。 数分钟后,一缕与朽缕也吃完便当的时候,有两个男学生朝着三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刚刚贩卖胡桃泽商品给兜森的清水,另外一人是比双胞胎再高一点、有着健康小麦肤色的男子。那个小麦肤色男子虽然与迷悟穿着相同的制服,但是却给人有种老练的感觉。 「新山同学,你好啊。」 小麦男虽然打了招呼,但根本不知道他是要找哪位新山同学。 大概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一缕只是瞥了一眼小麦男后就无视他,朽缕则是完全没有反应。 「果然跟传闻说的一样是个美人啊。」 小麦男则是继续说着。 清水站在小麦男身后,带着似乎有点困惑又似乎有点无趣、好像感到不满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 迷悟故意用不太愉悦的语气、威吓一般地问着小麦男,他对于接近一缕与朽缕的男性都相当厌恶。 「菱川同学,这、这位是二年级的土田学长。他是足球社的社员,他想见见新山同学她们。」 清水站在土田身后说道。 朽缕接着以稍微严厉的语气开口。 「土田学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如此问着。 迷悟想起朽缕曾说过她不喜欢被拿出来跟一缕相提并论的事。一缕则是不太会在意这种事的人,所以应该是不会感到不愉快吧。 「哎唷,等一下,别这么戒备嘛,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而已。」 土田露出苦笑说道。 「也没什么东西好看的吧。」 迷悟用他那天生凶恶的双眼瞪向土田。迷悟平常是很注重学长学弟关系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就算对方是学长,迷悟也无法容忍。 土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样,一脸从容地抓了抓后脑杓。 「土田学长,我们先回去吧。菱川同学好像很讨厌我们的样子。」 「说的也是,打扰你们吃饭不好意思啦。」 这么说完后,土田他们就往屋顶的角落走去。 「他们到底想干么啊?」 迷悟不爽地说道。 「天晓得,真让人不愉快。」 朽缕与迷悟用同样的语气。 与这两人形成对比的则是。 「因为我是美人,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的吧?」 一缕将手抵住下巴,并且朝迷悟抛了个媚眼。 一缕是个自恋狂这点,迷悟倒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第2章 放学后。 一缕坐在鞋柜旁的长椅上,与迷悟一起等朽缕。 放学回家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参加社团的学生也都前往活动地点去了,鞋柜附近相当空旷。 三人要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的话,都会一起回家。三人没有相约一起回家的时候,大概都是一缕又跑去哪个社团露脸的时候。 一缕与迷悟两人的距离已经可以用毫无缝隙来形容,不过当事者本人则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 (……朽缕是在做卫生股长的工作吧,真是认真。) 一缕对于妹妹那认真的个性感到佩服,如果是一缕的话绝对做不来卫生股长的工作。就算真的被选中成为卫生股长,她也有自信顶多只会出席第一次的会议。 一缕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放空地在想着这些事情,此时迷悟开口跟她搭话。 「一缕,都已经放学了,你的衬衫——不对,是女用衬衫,也差不多可以解开了吧?」 「解开是指什么?」 「就是说像你早上打扮的那样。」 一缕对打扮有所坚持,不可能不把打扮弄回原样,也没在怕春本会抓——该怎么说呢,她忘了把打扮恢复原状似乎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虽然可以照着迷悟说的恢复原样,但朽缕要结束工作并出现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一缕决定来戏弄一下迷悟。 「我今天已经被春本逮到两次了说……要是再被他看到就糟糕了,春本也差不乡要认真执行处罚了。」 「随你,我也没有强迫你换回来的意思。」 一缕的右手握拳敲击着摊平的左掌心。 「迷悟帮我把扣子解开就行了吧?这样的话就算被看到,我只要说是迷悟帮我解开的,那就没问题啦。」 一缕将身体往迷悟的身上靠,让两人完全贴合在一起。 「那对我来说问题大得很啊。」 迷悟一脸平淡地将一缕的身体推了回去。 「那这副打扮就先预留到六月再说吧。」 一缕窃笑着。 「就算到了六月,也是不能穿夹脚拖的。」 「是这样吗?」 一缕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瞪大眼睛。 「就是这样。」 「明明是夏季制服不是吗?」 「夏季制服可不是有夏天感的衣装啊。」 「…………真的吗?」 「真的。」 迷悟说完后,大大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一缕,这种事她当然还是知道的,她只是在捉弄迷悟而已。 一缕很喜欢看到迷悟露出得意模样吐槽自己愚蠢时的表情,她觉得那表情非常可爱,就像是小孩子拚命挺直背脊一样可爱。 不过要说到为什么早上她会以那样的打扮来上学,那真的只是因为时尚,而且心想着不会被春本给逮到才做那副打扮的。从这点来看的话一缕果然是个笨蛋。 但这绝对不是指一缕的成绩很差,一缕与朽缕的排名都能在学年前十名内,可以称为是优等生。城崎南高中也算得上是私立的升学名校,双胞胎的成绩就算放到日本全国来看,也能算是优秀的。 相对地迷悟的成绩是学年排名正中间,不上不下的成绩。 以前迷悟曾经跟一缕比过期中考的成绩,虽然没有感到沮丧,但是脸上还是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一缕非常喜欢这样的迷悟,觉得他真的超可爱。 不管怎么说,一缕最喜欢现在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了,这份感情丝毫不带杂质。 妹妹朽缕与一缕不同,她不能完全接受迷悟的一切,但是喜欢迷悟的这份心情却是全心全意的。 因为要是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们。 * 结果就在迷悟把一缕的衬衫扣子解开三颗、把衣摆拉出裙外约十分钟后。 「让你们久等了,迷悟、一缕。」 朽缕出现在鞋柜旁。 「卫生股长的工作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这样一来这个月的卫生股长工作也都结束了。希望下次不要再有制作海报的工作出现了。」 「辛苦了,结束真是太好了。」 听见迷悟的话,朽缕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三人在鞋柜旁换下室内便鞋,从校舍旁的小路走向后门。 这是往常惯走的路。 虽然时刻接近傍晚,但太阳仍然高挂在天上,天空也相当湛蓝。 放学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后门附近几乎没有人。 迷悟他们从校舍旁的焚化炉旁边走过的时候,听见了「咚、噗咚、嘎洽、咚」般的声音。 类似这样的声音,迷悟这十六年来的人生中从来没听见过,如此无意义又巨大的声响。跟鞭炮声不一样、跟车轮爆胎声不一样、跟飞机的引擎运转声也不一样,是没有连续性的声响——只是个纯粹破坏般的声音。 迷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被三面墙壁包围的焚化炉,有个男学生在那上头。 男学生的身体就像是破掉的水球一样,血液不断地冒出来,关节部分也朝着根本想像不到的方向弯曲着——大概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吧。就在迷悟望着这景象时,男学生的身体因为地心引力的吸引缓缓移动着,最后以摔落地面做为终结。 迷悟无法移动。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掉下来死掉了,这个事实完全无法传达进脑中,简直就像是下意识地拒绝这个事实存在一样——虽然这个事实他早已经彻底了解到了。 一缕完全不管陷入空白状态的迷悟。 「被攻击了!」 这样大喊着然后往回冲。 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世界的迷悟。 「攻击是什么意思啊?」 如此问着。 不过一缕已经跑到听不见迷悟声音的地方了,她当然也无法回应这个问句。 「搞不懂啊……如果真的是攻击的话,实施自杀式攻击的本人不就在这里了吗?」 迷悟并非在与谁对话,而是自言自语。 而朽缕则是靠近男学生身边蹲了下来,用手触碰着男学生的手腕测量脉搏。 「迷悟!你有空的话就打一一九,拜托你了!」 然后对迷悟发出指令。 朽缕表现出让人畏惧的冷静并迅速地行动,恐怕连一瞬间的呆滞都未曾有过,与迷悟完全不同。 迷悟慌张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并说明情况。这虽然是迷悟人生中第二次拨打一一九,却还是十分混乱地交代着情况,不过还好有将意思好好地传达给对方了。 朽缕看见迷悟挂掉电话后。 「似乎是……不行了。」 带着悲伤且悔恨的语气说着。 「不帮他做心肺复苏术吗?」 「因为大量出血,这样做搞不好会造成反效果——我虽然可以帮他做急救处理,但是却无法判断该如何处理比较好。」 「……帮不了他吗?」 朽缕微微地点了点头,将手从男学生身上收了回来。 「……叫警察来比较好吧?」 迷悟这么问道。 「我想救护车那边会直接联络警方的。」 「这样啊。话说回来,还真是看到了讨厌的东西啊。」 「嗯……是自杀啊。」 迷悟小声地说着。 「不,我想不是自杀。」 朽缕否定了迷悟所说的话。 「……一般要自杀的话,会选这种地方——会选择焚化 炉上方往下跳吗?应该会选择底下障碍物比较少的地方再往下跳吧?」 「这个——也许是这样吧。」 从屋顶上传来一缕的声音。 「迷悟、朽缕!对不起,我追丢敌人了!」 「一缕!没差啦,快点回来!」 迷悟大大地叹了口气。 「一缕是笨蛋吗?」 「……不,如果不是自杀的话,那么犯人或许就在屋顶上,虽然是轻率的举动,却是正确的。」 「就算你这么说——但怎么看都是自杀啊?」 从状况来判断,迷悟觉得跳楼自杀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如果是被推下楼的话,那么犯人就必须得跟被害者一起翻越屋顶上的围篱,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往上看,你觉得有可能从那边跳楼自杀吗?焚化炉是被三面墙壁包围的喔,跳下来的途中会撞到墙——只要站在上面看到这景象,不就会产生这种想法吗?」 迷悟抬头往上看。 墙壁与墙壁之间的距离仅有一公尺——正是焚化炉的大小。 站在屋顶边缘往下看的话,的确是不会让人想往下跳。只要跳下来的角度稍微有点偏就会撞到墙壁,而且也没有特意要跳到焚化炉上头的理由。焚化炉是有点高度的,跳下来的冲击也相对地降低了,没有必要选择这样的地方跳楼。若是往屋顶的另一侧走过去,不但没有墙壁跟焚化炉阻碍,还能保证可以直接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选择这个地方的确是相当不合理。 不过上述都是脑袋正常的人类会得出的结论,迷悟认为这并不能当成想要自杀的人会如何选择地点的判断标准。或许是因为不希望被人看到自杀的模样,于是选择了被墙壁环绕的地点——就算底下有焚化炉在,但还是决定在没什么人通过的后门跳楼。 迷悟虽然这么想,但是跟朽缕辩论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根本没有意义,于是转换了话题。反正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这种死亡都与他本人毫无关系,只是其他的人擅自决定的死亡。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迷悟还没有认真地看过男学生的模样,于是靠近了一点后开始观察起来。 身体因为残破不堪,所以无法判断他的身材是否壮硕。从他的四肢长度与粗细来看,感觉是个比迷悟再高大一点、有着标准体型的男人。撞击时流出的血就像是焚化炉的铁锈色再偏红一些,流出的血水在地面上形成了水洼。眼镜因为撞击而变形,看起来就像是卡在脸里的装饰品。 「迷悟,你过来这边一下。」 朽缕小小声地呼唤迷悟。 于是迷悟停下观察尸体的举动,往朽缕身边走去。 朽缕抓住迷悟的手,并且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中。 迷悟对于朽缕的举动感到讶异。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抱歉,明明这种时候我应该要振作起来才对。」 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应该要保护好双胞胎才是。就算是有人死了、就算是有人被杀了,那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迷悟反握住朽缕的手,并伸手摸上她的头。 虽然朽缕没有发抖,但是她的手却相当用力地握着。 两人不发一语地保持这姿势过没多久后。 「迷悟!我回来啦!」 一缕从屋顶上回来了,她从焚化炉到屋顶来回跑了一趟,呼吸却没有丝毫紊乱。 听到一缕的声音,朽缕慌张地将头从迷悟胸口前拾了起来,并收回了手。 「已经联络过警察了吗?」 「嗯,已经打过电话了。」 朽缕回答着一缕的问句。 「但是还没有跟老师说吧?」 「啊——说的也是,我去叫老师来吧。」 迷悟说完后就朝教职员室跑去。 (话说,应该让一缕去叫老师,我留在朽缕身边比较好吧?) 这想法当然是事后诸葛,更何况都跑出来了,也没办法再回去。 迷悟在教职员室找了个老师说明情况,并且带着那位老师回到焚化炉前。回去时男学生已经被救护车载走了,只剩警察在询问一缕跟朽缕。 迷悟朝双胞胎靠近。 「你是?」 警察这么问道。 「跟她们一样,是目击者。」 「所以你也看到了他跳下来的模样是吧。」 「说是跳下来嘛,不如说是看到他摔落地面的模样……」 然后听到骚动跑来一探究竟的学生,开始聚集在一旁并窃窃私语着,看到可怕景象的情绪与想要看热闹的想法混合成一股热气包围住现场,迷悟对此感到些许不快。因为人的死亡而聚集起来的人们——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 救护车与警察来到现场约三十分钟后,看热闹的学生也差不多已经腻了而离开事件现场。但因为迷悟三人是目击者,所以还被留在现场。 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人员在焚化炉四周忙乱地工作着,将现场转变成为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案发现场。 听过迷悟诉说情况而前来现场的教职员大约有五人,他们目前正在与警察对话。从迷悟所站的位置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对话要是再进行下去的话,迷悟他们恐怕非得为了制作笔录而去警局一趟了。 (真是超麻烦的啊……) 迷悟叹了口小小的气,偷瞄一缕与朽缕。 朽缕的表情带着少许不安,而一缕却是意外地乐在其中,不断地张望警方的作业。 迷悟为了让朽缕感到安心,于是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些,并把手移到虽然不到紧贴、但只要朽缕稍稍移动便可碰触到的位置。 朽缕也明白迷悟举动背后的含意,朝迷悟瞥了眼并点点头。 接着她用手背去碰触迷悟的手背。 迷悟也没有回握住朽缕的手,而是维持现状。朽缕的手比迷悟来得更加温暖一些,虽说一般的情况下朽缕的温度应该就比迷悟要来得高。迷悟并不是记得很清楚,好像从去年开始就没怎么握过朽缕的手了——感觉像是刻意避开肌肤接触的样子。不过因为很常跟一缕抱在一起,所以一缕的体温比自己高这点倒是相当了解。 (这么说来,朽缕平常的体温应该也比我高才是。) 迷悟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与警察对话的教职员其中一人走到三人的旁边。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们跟警察先生跑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吗?我有提醒过他们,请他们别耽误太久的时间——不遇既然是自杀的话,那么笔录应该也会很快结束的。」 那位老师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些话的朽缕则是—— 「这样啊……」 如此回应。 (果然——是自杀啊,虽然跟朽缕说的不一样。) 不知为何,迷悟对这个结论感到安心。杀人什么的绝不承认,就算也许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感觉。 但迷悟又觉得如果是自杀,那么采证的人们气氛似乎显得过于沉重——不管是处理过程还是采证过程。这当然不是有凭有据的说法,只是个老百姓的第六感使然罢了。 「虽然叫你们不要担心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你们并没有犯任何错,只要老实地回答警察先生的问题,马上就结束了——这样讲好像有点不负责任,老师我遇到这种事也是头一遭啊。」 老师苦笑了后,又回到警察那边去了。 不过迷悟与双胞胎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所以能比教师们更加冷静一点。 * 为了要制作笔录,三人被各自带开到不同的房间,迷悟大约经过一小时后就被释放了。 笔录其实很简单,只要说明焚化炉的状况,然后对警察的问题回答「是」或「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他们不可能与事件有直接关联,所以只是形式地询问一下而已。 迷悟将身体靠在警察局外的墙壁上,等待着一缕与朽缕。 时间已经超过傍晚,而到了夜幕低垂的时刻,气温也变得凉爽舒适。出入警局的人数几乎是零,而警局前的马路来往车辆也不多,显得十分寂静。 过没多久朽缕也走出了警局,迷悟马上喊住朽缕。 「朽缕——没事吧?」 「嗯,没什么事。」 朽缕无力地微笑。 朽缕站到迷悟身边,与迷悟一样将身体靠在警局外壁上头,然后随兴地望着四周。 看到那副模样的迷悟。 (——我得再振作一点啊。) 如此想着。 「朽缕——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朽缕朝着迷悟露出了些许笑容。 迷悟则是把脸撇开。 「我不知道啦——」 「虽然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谢谢你。」 这么说完后,朽缕就将身体往迷悟这边靠近,让两人的手臂紧贴在一起。 接下来两人并未再交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一缕。 * 朽缕从警局出来约二十分钟后,一缕才走出来。 「结束啦:」 一缕说完后便突然地抱住迷悟。 「喂,放手啦——那我们就回去哩。」 迷悟嫌麻烦地把一缕推开,那并不是带有恶意的举动,朽缕也相当清楚。只是这时迷悟的表情,让她有点后悔一缕不在的时后,自己认为「只要握住手就好了」的想法。 迷悟与一缕的打闹结束后,他与一缕并肩而行,朽缕则是走在他们身后。 (话说回来,今天的晚餐是轮到我做啊。) 朽缕抬头望了望天空——现在开始做晚餐也已经太晚了。朽缕原本预定是从学校回家的时候绕去超市买点食材的,但因为突然冒出作笔录这件事,浪费了太多时间。虽然说家里剩下的食材还够做一顿晚餐,不过却无法做出让人满意的餐点。就算是事出有因,迷悟与一缕也不会有任何抱怨才是——可这是自身无法满意的问题。 朽缕在准备踏出警局大门时。 「……迷悟,今天的晚餐怎么办?」 这么问道。 「说的也是,也太晚了。就找个地方吃了再回家吧,一缕可以吗?」 迷悟所说的虽然是朽缕期待的话,但是认真的朽缕当然无法容许只有自己逃掉轮值做晚饭。 「真不错啊~不过朽缕好狡猾!偷懒啦,偷懒。」 「既然一缕都这么说了,那在外面吃这个就当没提过好了。」 朽缕朝一缕反驳道。 迷悟有点讶异地轻轻耸了耸肩。 「那下次轮到一缕做饭的时候,我们也到外面吃吧。」 听到迷悟这么说的一缕。 「太棒了!」 说完后又往迷悟身上抱去。 「那轮到迷悟做饭的时候又怎么办?」 「我又没差,我喜欢做饭啊。」 迷悟把一缕推开回答道。 朽缕知道迷悟是在说谎。 迷悟并不是会主动做家事的类型,以他的个性与一人独居的生活,应该是不会每天勤奋做便当自己吃才是,他会做饭完全是为了双胞胎。 想到这点,朽缕除了感到开心,也感到愧疚。 三人讨论了约两分钟,决定前往离自家最近的家庭式餐厅。 朽缕她们一般是不会在外面吃的。不是因为经济状况不允许,当然也不是什么健康保健的考量。而是为了让三人像家人一般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理由。不需要说出口来确认,而是打从心底明白对方是这么想的,三人经过长年相处都十分了解。 对朽缕她们来说,已经快一年没有去家庭式餐厅吃饭了,三人最后一次到家庭式餐厅大约是去年黄金周的时候。那时三人还没适应共同生活,于是常常在外面吃饭。因为还不习惯所以花了太多时间做料理,还有不知道对方的饮食习惯而擅自做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又是感情融洽的邻居——不过这部分还是无从了解起的,因为这已经进入家人的领域了。 ——去年黄金周的时候,三人的感情与其说不好,不如说是不自然。三人都是第一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拿捏不好相处的距离感。更何况双胞胎太过在意迷悟的一举一动也是原因。朽缕不太想回忆起当时的状况,迷悟与一缕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朽缕他们到达家庭式餐厅时,也差不多是吃晚餐的时间了,店内的座位也都已经坐满了。不过刚巧有一组四人的客人离开,所以他们只等待了整理桌子这点短暂的时间,便被带领入座。 因为是平日的关系,店内的客人大多是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在朽缕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高中生的身影,当然也有家人一起来吃饭的——这也是朽缕他们不在外面吃的理由之一,她们并没有双亲。双胞胎的父亲与母亲都已去世,而菱川迷悟的父亲与母亲也去世了。 羡慕有双亲在的家庭、想起双亲的事会感到悲伤,这些情感对朽缕来说都不存在,而迷悟与一缕也是一样的。现在的情况正是三人所期望的、迷悟为了双胞胎而一手造成的结果。 不过三人还是莫名地觉得这种地方对于双亲皆身亡的他们来说,大概是个不太让人会感到愉快的地方。就算自己不会因为双亲不在而感到难过,但会想说其他两人或许会不喜欢这种地方吧。他们会刻意避开家庭式餐应的主因,搞不好正是因为「家庭」这个名词的关系。 三人被带到座位上并坐下后,服务生便将水与菜单递上。 一缕马上就伸手拿了菜单。 「迷悟~预算多少啊?」 这么问着。 迷悟这边有一张菜单,一缕跟朽缕那边也有一张,朽缕懒得去拿菜单过来看,于是就让一缕给独占了。朽缕也不想跟一缕一起共看菜单,就连提出这个提案都觉得多此一举。所以打算等一缕点完之后她再拿菜单过来点。 「只要别像个蠢蛋一样狂吃特吃的话,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么说完后,迷悟将才刚打开的菜单合起来递给朽缕,迷悟打开菜单也才不到二十秒。 「迷悟已经决定要吃什么了吗?」 「嗯。」 肯定是为了要把菜单拿给朽缕而随便决定的吧,真是让人一目了然的举动。朽缕觉得迷悟这种笨拙的地方相当可爱而十分喜欢。 朽缕在桌子底下伸脚去勾住迷悟的脚,这正是朽缕式的爱情表现。 而迷悟在脚被勾住的情况下,有些别扭地将脸撇开,开始四处张望。朽缕对迷悟露出微笑,虽然迷悟并没有朝她的方向看去。 「呐~迷悟,可以点『饮料吧』吗?」 「喝水就好了啊。」 「咦~才不要,你看这个、这个,有点餐的话加点饮料吧只要一百八十圆喔。超便宜耶,买到赚到喔!」 一缕为了要让迷悟也看得到,于是把菜单转了九十度,指着饮料吧的说明。 「回家再喝就好了啊,家里有果汁吧。」 「不要!我想在这边喝嘛!我肯定可以喝两杯的,这样就回本了啊,一百八十圆很便宜的啦!不然我就在这边 喝掉一升半的饮料就可以了吧?呐~迷悟可以吧?让我点饮料吧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是吵死人了,你爱点就点吧。」 「迷悟跟朽缕也要点饮料吧对吧?」 「……那么我也点吧。」 朽缕本身也想喝,于是就顺着一缕的提议答应了。 「朽缕也要加点,那迷悟呢?你也要点吧?」 「我喝水就好了。」 「咦~难得来一次,喝饮料嘛~吃完饭还可以喝饮料打发时间啊~呐~迷悟也点嘛——」 「啊~烦死了~我知道了,那我也加点吧。」 一缕听到迷悟这么说后:心满意足般再次把注意力放回菜单上。 接下来过了五分钟左右。 「我决定了!」 一缕这么说着。 「你要吃什么?」 「唔!这个跟这个。」 一缕点的是葱花鲔鱼盖饭再单点一块汉堡肉排。 「迷悟,这样应该不会太多吧?」 朽缕征求迷悟的意见。三人的经济都是由迷悟来管理的,只要是跟金钱有关的事就要跟迷悟确认过,适已经是双胞胎间心照不宣的规定了。 至于为什么是交由迷悟来管钱,因为比起让迷悟碰到钱、更不能够让双胞胎碰到钱才行,起因则是冲动购物。 因为朽缕的冲动购物,他们家的电视是五十五寸的大电视。而一缕的冲动购物让巨大的家庭剧院型喇叭坐镇在这台电视旁。让双胞胎管钱的话很快就会活不下去了,所以迷悟强制地把经济划入自己的管辖之内。 「如果只有这些的话那没关系,汉堡肉排也是单点的。朽缕想吃的话,也可以点这些分量。」 被迷悟看透内心所想,让朽缕感到些许丢脸。 「这、这样啊,那我想吃这个凉面和花枝鲑鱼卵义大利面。」 朽缕喜欢一次吃两种饭类或一次吃两种面类,她最喜欢能够同时吃到以碳水化合物为主的两种料理了。不过一般要是在家里端出炒饭与海鲜炖饭的组合,就会遭到一缕与迷悟如同烈焰般的愤怒对待,所以平常是吃不到的。不过现在迷悟都准许可以点两样餐点了,朽缕就做出了这个常人有点难以理解的选择。 「算了……今天你这样点餐,也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迷悟呆了呆后,笑着说道。 朽缕则是小小声地「咳嗯」一声。 「话说回来,迷悟你要吃什么?」 然后这么问道。 「咖哩。」 迷悟简短地回答完后,就按下了桌旁的服务铃。 * 餐点上桌后约二十分钟就已经清空了,只点一样的迷悟不用说,连点了双份的双胞胎也都吃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朽缕,吃到了平常被迷悟与一缕禁止的双份主食,显得十分满足。 家庭式餐厅内的人潮也比迷悟他们刚来时更少,店员给人的感觉也从忙不过来的杀气腾腾转变成平稳的气息。迷悟他们桌上的餐具已经被收拾干净,只剩下饮料吧的玻璃杯。 「话说,警方有告诉你们死掉那人的名字吗?」 迷悟问着双胞胎。在警局并没有问到死者有关的事物,于是也没有听到他叫什么名字。 「警察也没告诉我。」 朽缕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叫饭田智介,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年级的。」 「一缕认识他?」 「嗯,去合气道社的时候有遇见过他。他很强喔——虽然还是不能跟我比啦。」 一缕说的并不是夸大,而是事实。一缕与朽缕的体能已经是怪物等级了,迷悟跟她们打架已经是小学二年级时的事了。现在要是认真打起来,肯定会被宰掉的。 「不过那个尸体的惨状,还真亏你看得出来啊。」 迷悟所看到的尸体,因为脸部撞上焚化炉而严重地扭曲变形,根本就是已经看不出脸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状态。 「不,我是在他掉下来的中途看到他的脸的。」 一缕爽快地回答着。 「好像会变成精神创伤啊……」 朽缕表情凝重地说道。 「会吗?」 「你还是别逞强比较好。一缕,你今天别跟我睡,去跟迷悟一起睡怎么样?」 朽缕认真地说着。 「为什么这么说啊?」 听到朽缕的提议,迷悟则是呆了一下。 「迷悟有着能让人忘却痛苦的效果——我也常常受惠。」 「怎么回事啊?朽缕不是一直都睡在我旁边吗?」 「晚上感到寂寞的时候,我会偷偷跑去迷悟那边,等天亮再爬回床上。」 迷悟对于朽缕所说的事感到害羞,满脸通红。 「朽缕别说这种奇怪的事啦。」 然后小声地说着。 「奇怪的事?」 朽缕露出讶异的表情回问。 一缕则是发出「喔~」的声音,眼神带有深意地在迷悟与朽缕间游移着。 「我、我可是什么也没做过啊!」 「喔……只有我被排除在外是吗?朽缕,下次你要去迷悟那边睡觉时,也记得叫上我。」 「我知道了。」 朽缕带着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接下来三人聊了一会儿天,边喝着饮料时。 「要不要吃甜点啊?」 一缕看着桌边纸巾架旁贴着的甜点菜单说道。 「你还想吃甜点啊?」 迷悟在脑中计算着今天的花费,到目前为止应该还在五千圆内。如果三个人都点甜点的话,大约六干圆可以搞定。虽然迷悟规划的本月预算内,一个人花到两千圆是有点超过了。 「难得来一趟嘛,朽缕也想吃对吧?」 「我就不用了。」 朽缕说完后就伦瞄迷悟。她知道迷悟肯定是在考虑家里经济,所以她无法主动说出「想吃」这样的话。即使是真的很想吃也没办法说出口,只好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等着迷悟说出「可以点」的话。 「朽缕~诚实一点嘛,你想吃对吧?」 「……嗯,是有点想吃啦。」 朽缕小声地回答着。 「看吧,朽缕想吃甜点呢。迷悟,可以点甜点吧?」 「为什么要刻意用那种只有我想要吃甜点的说法啊……这种奇妙的情报操作有什么意义吗?」 「咦?朽缕你想吃甜点吧?」 「是想吃啊。」 「那我说朽缕想吃甜点又没说错。」 「你应该要说『朽缕也想』才对吧。」 「哎唷,怎么说都可以啊。」 「……啊,是怎么说都可以没错啦。」 朽缕带着不太认同的表情瞥向一缕,一缕则是完全没注意到朽缕的表情,把注意力从纸巾架旁的甜点菜单转移到大张菜单上的甜点栏位。 「呐~迷悟,可以点吧?」 一缕边说边压下了服务铃。 「喂,我什么话都还没说啊?」 「抱歉,可是我已经按服务铃了,只能点了喔。」 「这算啥啊……根本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啊——算了,你们点吧,难得来一次,你们爱点什么就点吧。」 会答应她们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已经按铃叫店员过来了。而且要是在这边不让她们吃的话,等下肯定会不停抱怨的,因此迷悟也放弃阻止她们了。 「谢谢你!迷悟,我最爱你了!」 一缕露出满脸笑容。 「真廉价的爱啊。」 朽褛则是面露讶异。 「那朽缕是比较昂贵的爱罗?」 「……没有比较昂贵吧。」 「所以你没有爱嘛,那还是我的胜利啊。」 「为什么这样就判定是我输啊?」 「这算什么对决啊,你们别吵架啦。」 要是这样放着双胞胎不管,肯定会发展成大吵大闹,于是迷悟贝好出来打圆场。 结果就算迷悟没有点甜点,但因为一缕跟朽缕都点了名字长得很诡异的甜点,导致结帐金额超过六千圆。 * 迷悟他们回到家后,各自做完功课与洗完澡后就聚集在客厅内,三人习惯在睡觉前先打发一下时间。 他们的住家是两层楼的独栋建筑。 不是很宽敞的房子,客厅与厨房是连在一起的,二楼则有三个房间。这个建筑物是迷悟的——也就是菱川家所有的建筑物。 一缕跟朽缕以前是住在隔壁的,当三人开始同住时,她们就把房子卖掉,然后搬到迷悟家来。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可说是相当整齐漂亮,打扫是三人轮流,而迷悟严格掌管金钱的情况下,家中物品并没有增加太多,看起来十分干净。除了巨大的电视与喇叭在过于狭小的客厅中带来压迫感之外,整体的内部装潢给人一种时尚空间的感觉。 迷悟与朽缕坐在沙发上、一缕则是坐在地上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节目是职业棒球。迷悟与朽缕两人虽然都满爱看综艺节目,但一缕却非常喜欢看棒球,而电视的主导权自然就交到一缕手上。迷悟与朽缕只有特定时段有想看的节目,除此之外不管转到那台,他们都不会有意见的。 一缕收看棒球节目时并不会特别兴奋,也不会特定为某队加油。她只是单纯地喜欢棒球这运动本身,对于输赢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很冷淡地看着节目。 「呐,迷悟……别想太多了喔。」 迷悟听到朽缕说的话后,梢稍地把视线移开后咬紧臼齿,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不光是被朽缕踩到痛处,还有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过去自己所做的事——不得不做的事。 而且迷悟也非常清楚朽缕指的是什么,朽缕在害怕迷悟说要去找出犯人。如果饭田智介这个事件是杀人案件的话,去找出杀了他的犯人,或是虽然是自杀,但逼迫他去自杀的犯人。朽缕很担心迷悟会开始寻找犯人。 迷悟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 不如说是正义感强过头了。 他从小学时开始就是这样,在跟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不管朋友传来的信号,也不会顺着周遭的人说话,就算是只要呼拢过去就没事的时候也是,完全不会注意到四周的气氛。一般只要微笑就能带过的恶作剧,他也会把主使的同班同学抓出来好好地训斥一顿。 国中二年级在班上发生霸凌事件也是,迷悟用了各种手段去约束同班同学再也不进行霸凌。当时被霸凌的人不是一缕也不是朽缕,更不是迷悟自己,而是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同班同学。 就算是这样,迷悟也绝不能容忍霸凌事件存在,拜他所赐,班上一整年都处在不和谐的状态中,某种程度上是比发生霸凌事件还要更糟糕的情况。而从别人的角度来看,搞不好会觉得迷悟被班上全员霸凌了。那个时候班上会跟迷悟说话的人,就只有一缕跟朽缕了。 迷悟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头了,但是他却无法自制。他并不是打从心底认为「因为是正确的事所以不得不去做」,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去这么认定。只是就跟过敏一样自顾自地就产生反应了。 对迷悟来说是到了国中三年级时,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后,他才开始反省,然后在心中决定绝不再做太过头的事。就算自己觉得是正确的,但是不见得一万个人都会赞同这是正确的事——这点在一年前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可是不管再怎么说,在他们的眼前有人死了,就算是自杀,也会让他们想起那不愿回想的过去。所以朽缕才担心迷悟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没事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迷悟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地说道。 「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希望你能先跟我或一缕谈一谈。」 「……嗯,我保证。」 迷悟并没有面对朽缕回答。 * 隔天饭田智介自杀的话题在校内沸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所谓的高中就是不满七百个人的小型社会,在里头死了一个人当然是强大的冲击。跟一亿两千万人中死了一个人——规模是有差的。 迷悟一踏进学校的区域就感觉气氛与以往不同,像是被各式各样的不安与烦躁所支配——这样的感觉。 迷悟进入教室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菱川同学,你昨天看到了吧?」 像是守株待兔一样与他搭话的是同班女同学——尾曲染球。她跟迷悟是上了高中才认识的,昵称是「球球」,不过因为两人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称呼昵称的地步,所以迷悟一次也没这样叫过她。迷悟虽然没主动跟她说周话,但她有时会来找迷悟搭话——他们两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尾曲肯定是听说了饭田智介的事,明明这个事件一点也不有趣。迷悟想到一缕跟朽缕搞不好也遇到同样的状况,头就不禁痛了起来。 「算是吧。」 迷悟混杂着叹息回答。 「是怎样的?怎样的?」 尾曲莫名地情绪高昂,声音也变得大声起来,让人烦躁。 「不,也没什么……」 迷悟敷衍地说着,同时思考该如何从这个话题转移开。尾曲是一旦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的类型,必须快点把话题拉开才行。 虽然昨晚迷悟跟朽缕说他不会去找出犯人,但他其实是想要找到犯人并痛殴他一顿的。不过就算这么做了,他自己也不会比较好过,反而会给周遭带来不好的影响——一年前他就已经亲自学到这点了。所以趁他自己还没产生奇怪的心思前,得赶快远离这个话题。 迷悟将手摊平并伸到还想搭话的尾曲面前。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想多打听一点——但我实在不太想回想起来啊。」 做出了痛苦表情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回想起来?」 但是尾曲实在太过粗神经——虽然她从以前就是这样,不过今天这种反应真的让人感到不愉快。迷悟望向尾曲的视线带上了一点瞪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看到有人死掉,一般都不会想再去回想的吧?」 「是这样吗?我是还挺想看看有人死掉的样子啦。」 「这个跟回想是两码子事。」 而且迷悟一点也不想看到有人死掉,就算只有一次也敬谢不敏。 「唔……」 尾曲突然开始喃喃自语。 「怎么了——」 「你可以安静点嘛!我正在思考中啊!」 迷悟虽然觉得「安静点」应该是自己该说的话,不过因为不想刻意和尾曲搭上话,所以保持沉默。 「也就是说,有着记忆跟回想起这段记忆并不是同等的意思对吧!虽然有过经验即可得到记忆,但若是不回想起这段记忆的内容,就代表这记忆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在说什么啊……随便啦,别管这么多啦。」 「……就是不能不管,才会问你的嘛。」 尾曲露出有点寂寞的表情低声说道,轻轻戳了戳迷悟的头,又放了颗糖果在迷悟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迷悟拿起糖果端详了一下,只足个普通的糖果。虽然想说至少要和尾曲说声谢 谢,但她已经跑去跟其他的同学聊起天了,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地将糖果放进嘴巴里。这只是颗随处可见、放在促销包中贩卖的橘子味糖果而已。 之后就完全没有人来问迷悟昨天的事件了,某种意义上是因为尾曲刚刚来问话,让班上的人都知道迷悟不想提起那个事件吧,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迷悟把脑袋放空,边让嘴巴里的糖果滚来滚去边看向窗外,外头艳阳高照,看起来相当炎热的样子。 钟声响起,班导也走进教室。 「大家坐好——」 分散四处聊得正兴起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座位上,不过低声交谈的声音却并未消失,肯定是学生们正在不停地交换着关于饭田智介的情报。当然不管交换再多情报,都不可能直指事件核心的。 班导环视着吵杂的教室,大概是认为今天就算叫大家安静也达不到成效,直接就召开班会。 「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昨天二年c班的饭田智介同学自杀身亡了。所以今天学校特地找了心理谘商师来,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就去保健室找心理谘商师聊一聊吧。」 (虽然跟昨天朽缕在焚化炉前说的不一样,不过果然是自杀。) 班导抬头看了看时钟。 「八点半的时候,校长有话要对全体学生说,所以安静一点啊。」 班导说完后没过多久,「叮咚锵咚」的电子音效就从教室装设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有件相当遗憾的事得告诉各位同学。』 『昨天二年c班的饭田智介同学去世了。』 『饭田同学生前活跃于合气道社,是个十分有活力的少年。」 『在他就读本校期间居然发生如此令人悲痛的事件,真的是非常可惜。』 『为了避免日后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教职员将会一同努力检讨与改进教学体制。』 『现在,就让我们为饭田智介同学祈福吧。开始进行一分钟默祷,全体肃立!』 迷悟站了起来,闭上眼睛。 『开始默祷。』 在迷悟至今的人生中,默祷的经验并不多,但也知道该怎么做。不过默祷的行为本身就只是个自我满足的行为。 悲伤的事情不说出口、不表现出来的话,绝对无法传达给别人知道。痛苦时不说出「好痛苦」的话,对方绝封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 所以这样的举动没有意义吧。 与其这样做,不如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反而让人觉得好一些。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抱持着不知所以的悔恨,只会让人感到不舒服。明明这些人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却不断地说着好可怜啊真可惜啊。 迷悟双亲的葬礼,还有一缕与朽缕双亲葬礼时也是,连见都没见过的人们跑来参加,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就开始流泪悔恨,而且这还不是为了旧友逝去感到悲伤,也完全没有让对方感受到「啊,我们是一样悲伤的」。根本不知道事情始末,也不清楚对方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时,就开始痛哭流涕,想到就让人反胃。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可怜或是可惜——甚至可说正好相反。那种人根本等同加害者。 『默祷结束。』 从教室喇叭中传出的声音打断了迷悟的思考。 迷悟把默祷中所想的事全部忘记。 努力地忘记那些事。 就算记得也没有意义,完全就是没用的记忆。这种思考肯定是无法产生什么结论的,所以还是忘掉吧。要让别人理解自己,就得先要自我肯定才行,但是他不认为他能够对这种思考有着肯定的想法。 『若是有校外人士打听饭田同学的事,请各位同学一律回答不知道。』 最后补上这句,校长广播就结束了。 迷悟把含得变小的糖咬碎后吞了下去,然后在正式开始上课前继续眺望着窗外。 * 午休时间。 迷悟、一缕与朽缕三人前往屋顶上。 一缕经过昨日的说教惩罚后,今天就好好穿着和朽缕身上一模一样的标准制服。双胞胎穿着同样的制服看起来就更让人分不清了,虽然发型是不同的。 三人到达屋顶出入口时,门上贴着一张「因为发生事故,所以即日起禁止进入屋顶」的警告标示,出入口也被封锁了起来,没办法打开门进入屋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迷悟低声说着。 「那我们要去哪里吃午餐?」 朽缕触碰着那张警告标示问道。 「我没意见。」 「那要去学校餐厅?还是去谁的教室?」 迷悟把脑中浮现的地点说了出来。 「餐厅人太多了,教室的话好像不太好。」 朽缕有点困扰地说道。 以前三个人曾经在教室吃过便当,双胞胎坐在一起,而且她们又是同卵双生的关系,四周的人就一直盯着她们看,还问了一大堆问题,所以他们后来才选择到人少的屋顶上去吃午餐。一缕跟朽缕并不是讨厌被这样问东问西,而是双胞胎考虑到被问东问西时,迷悟会被丢在一旁没人管,因此才选择到无人的地方吃饭。 迷悟与朽缕正在烦恼的时侯。 「那就在这边吃吧。」 一缕这么说着。 这边——也就是楼梯间。 楼梯间的确是有着足够的空间,而且这边又是位于楼梯的最高处,无法前往屋顶的话,这边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不过做为用餐场所却是个会让人有点犹豫的地方,不但昏暗又没怎么打扫过,不是个漂亮的用餐环境。 讨论的结果,三人并不是在楼梯问围成一圈坐着,而是坐在楼梯的阶级上,肩并着肩坐成一排开始吃起便当。 今天的便当是十分丰盛的鲑鱼饭,是朽缕制作的。 「话说,那个果然是自杀啊。」 迷悟随口说出了那个事件。 虽然朽缕说了要迷悟别想太多,但是双胞胎比自己还要喜欢奇怪的东西。不过突然说出口反而会让她们觉得自己很在意这个事件,为了假装平静,他扒了一口饭。 「嗯,看来我的想法是错的,警察都这么说的话肯定是自杀了。虽然那种情况下要说是自杀疑点还是很多的。」 朽缕平淡地回答道,看来她并没有认为迷悟很想讨论这个事件,迷悟暂且安下了心。 「不,那个绝对不是自杀,我跟警察说了,但他们都不理我!」 一缕不满地说着。 「……怎么回事?」 朽缕反问道。 「是有人想攻击我们,才把饭田学长给推下来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有看到推他下来的人,所以我才马上往屋顶上跑啊。」 迷悟以为昨天一缕的举动只是脑袋一热才往屋顶跑,跟自杀式攻击的饭田本人无关才是,看来是他想错了。 朽缕也没想到一缕居然看到把饭田智介推下来的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缕有把这些事跟警察说了吗?」 「嗯,说了啊——可是警察不相信我说的话啊,超意外的~」 这情报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难以置信。比起把人从屋顶上推落,自杀事件反而比较让人能够相信。 不过迷悟很清楚一缕并没有在说谎,一缕不是个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说出没有意义谎言的人。 迷悟完全没有关于警方如何搜查的相关如识,连他们该如何采证分析都不知道。但是以优秀着称的日本警方,应该是不至于连自杀跟他杀区别的搜查都没进行才是。更何况在现场看到那些采证人员的气氛,感觉也不像是判定为自杀——如果早已判定 自杀的话,他们的认真程度似乎太过头了。 「一缕你没看错吧。」 朽缕问道。 一缕则是回想似的将头稍微往上抬了抬。 「没看错。」 然后肯定地回答。 「有种……讨厌的感觉啊。」 朽缕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 「也许是因为对学生公开是他杀会造成恐慌,所以对外才宣称说是自杀吧。」 「……或许是这样吧。」 朽缕虽然这么回答,但她的表情却并未转为明亮。 与她成为对照的一缕则是说着「哎呀随便啦」,一边打开便当。然后扒了几口饭后。 「话说回来,迷悟跟朽缕拿到多少啊?」 一缕问着两人。 「拿到多少……是指什么?」 朽缕反问道。 「昨天警方说感谢帮忙他们搜查,所以给了两千圆当谢礼。」 「不,完全没拿到。」 迷悟停下夹菜的手回道,然后感到不满。如果三个人都拿到两千圆的话,那么昨晚的家庭式餐厅支出就能够打平了。虽然要从双胞胎那边挖钱出来是个难关,但是同时向两人徵收金钱,远比只向一人徵收来得简单多了。 「我也没拿到,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朽缕也略有不满地说着。 「哎呀,这就是人品问题啊。」 「最好是啦,如果是看人品的话,那一缕才是绝对不可能拿到的那个。一缕有拿到,而我却没拿到,这其中肯定有那里不对。」 「那换个说法,做笔录的时间长短有差吧?」 朽缕用手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这应该是最让人能接受的说法了。」 然后说道。 「我看到了推饭田学长下来的犯人,这点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过警方并不采信吧。」 「实际上是秘密地朝着他杀的方向侦办也说不定啊。」 「我想应该不会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一开始就会说朝他杀与自杀两方面去侦办。一开始说自杀后来又改口他杀,肯定会出包的。」 朽缕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说着。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去要的钱,就当一缕幸运拿到吧。」 「那晚点我请你们喝果汁吧,」 「才请喝果汁啊,一缕你明明拿到两千圆耶。」 朽缕发出了不平之声。 「那我就不请朽缕喝了!迷悟要喝两罐也没问题喔!」 「不用了,朽缕跟我一人一罐就好了。」 「既然迷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请朽缕喝吧。」 一缕对朽缕窃笑,而朽缕则是一把抓住一缕的鼻子。 「好痛!朽缕你干什么啦!」 「吵死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迷悟都出来打圆场了,于是双胞胎决定就此罢手,开始专心地吃起便当。 * 胡桃泽美贵很不擅长与人交际。 再加上她个性不是很好,于是朋友就越来越少了。 都已经念到高中了,她能好好交谈的对象除了青梅竹马的清水彦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但是最近她与清水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不太好。 清水被周遭的人嘲弄是胡桃泽「管家般的奴隶」。 胡桃泽本人觉得这个称呼形容的相当贴切。 只要是胡桃泽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 只要是为了胡桃泽,他什么都会去做。 他一直到了国中三年级,对于胡桃泽的意见一次都没有表示反对过——就算那个意见是不管由谁来看都摆明了是错误的也一样。 胡桃泽与清水的关系就是这么地单向。 但胡桃泽希望她与清水的关系能够更加普通。 可以互相欢笑、互相胡闹、互相吵架、互相扶持—— 但是现在搞不好连原本的关系都已经回不去了。 造成关系破裂的元凶正是从国中三年级开始的商品贩卖。 小时候清水曾经跟胡桃泽说过「美贵很可爱啊」,这句话胡桃泽永远也忘不了,感觉就是在众多女性中被清水选中了一样。 胡桃泽减重的手段只有一种,她并不像一般女性只会限制进食量和做有氧运动来减重,而是靠着重量训练来达成控制体重的目的。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增加不必要的肌肉,必须谨慎地调节重量,不光只是要甩掉肥肉,还要让身材看起来苗条有型,这份减重行程她当然是一次也没偷懒过。发型也是,早上为了造型花掉不少时间,为了要让五官更加突出,而将头发卷成大波浪卷的模样。 胡桃泽为了自身的可爱,可是非常严格的。 不过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希望能再听到清水说一声「好可爱」而已,虽然是微小的愿望,但至今仍未实现。 这绝对不是她的努力并未展现出成效的结果,胡桃泽的确很可爱,不光是自己觉得,连第三者来看都会得到她很可爱的结论。但是她觉得这样还不够,胡桃泽还想要更多形式的评价,藉以持续证明自己是真的很可爱。 那天胡桃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着清水,该怎么证明自己很可爱呢,结果清水回答她制作个人商品这个答案。 她应该要一笑置之才是,但是胡桃泽想要跟清水一直在一起,想要跟他恢复成像以前一样的关系——她无法拒绝。 不过贩售个人商品必须要有被拍摄的对象与贩售的业务,这些都只能靠两个人来弄。真的这么做了,胡桃泽却一点满足感都没有,而且根本不知道清水是不是认为现在的她很可爱。 这是当然的。 可爱这种话要从清水嘴里说出来才有价值,其他的人「可爱、可爱」说得再多,都不是清水本人说的。胡桃泽太过迟钝,过了一年才发现到这一点。 再加上因为贩售商品,导致跟班上同学的关系完全降至冰点。 简直就像是高空弹跳一样的人际关系。 虽然不会直接跳到底,但也差不多到底了,是不到会吵架的地步,但连点头之交的地步都没有。谁都不想要跟一个会把自己的个人商品拿去贩卖的自恋狂当朋友,因此周遭的人完全不会来和胡桃泽搭话。 胡桃泽有种想要重新来过的心情。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都做下去了,也无法改变过去。 于是胡桃泽想说只要和清水之间有着良好关系就好——也就是交往,于是使出了最后的手段。 她对着清水说只要一个月内购买个人商品金额累积三万圆以上,她就跟那个人交往。胡桃泽并不是认真的,只是希望清水可以阻止她,要是清水有一点点制止的意思,那么她马上就会对他告白。 但是清水却没有阻止她,反而很赞成这个计划,并且开始进行宣传。 那一瞬间胡桃泽只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虽然心想着清水或许会自掏腰包买了三万圆以上的个人商品,但那毕竟不是现实。 她与清水之间的关系大概就会像这样一点一点腐朽而宣告终结吧。她有种也许结束时会因为腐烂得太过严重而根本不愿碰触的预感。 胡桃泽美贵的高中生活就是充满着这般的无可奈何。 * 放学后。 胡桃泽正准备回家时,被同班同学的新山一缕叫住了。 一缕是胡桃泽的憧憬对象。 在班上很受欢迎。 又是个美人。 跟青梅竹马有着良好的关系。 胡桃泽对于能够被这样的她叫住,感到一丝喜悦。 「虽然是听说的,不过胡桃泽,你会卖照片?」 「……没错,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是胡桃泽的坏习惯,不小心就会说出很呛的话语,明明不是真心想这么说的。不过搞不好是不想这么说但却不得不说出口。 「没什么意见啊,只是我也想要来卖卖看啊!」 「啊?你在说什么啊?」 跟刚刚下意识的发言不一样,这次胡桃泽是故意对一缕展现敌意。 「你看,我是个美人吧?我想应该可以大卖吧。」 胡桃泽在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她只是想要制作她与清水之间的回忆。 不光只是制作商品时的美好回忆,就算是以现在进行式不断累积的不好回忆,再怎么说——那都是与清水之间的回忆啊。 这个什么都有的女人让她感到十分不悦。 「肯定卖不出去的吧!谁会想要乳牛女的照片啊!做做乳酪还比较实际吧!」 「……胡桃泽你有在卖母乳做成的乳酪啊?这还真是了不起的商机呢……也就是说胡桃泽怀孕了?对象是清水?」 胡桃泽的脸颊抽搐。 「你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有卖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怀孕啊!」 「……抱歉。」 一缕的态度突然放低了。 「什、什么啊……干么突然这样。」 胡桃泽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突然改变态度的一缕。 「胡桃泽的身体肯定是无法受孕的吧……我神经太大条了……真的很对不起!? 一缕双手合十道歉。 「那种事我根本没说过吧!我能够怀孕的!只是没有怀孕而已!」 「哎呀哎呀,胡桃泽你冷静一点——班上同学都听见了喔。」 路过的清水朝胡桃泽走了过来,应该是要来说关于商品贩售的事吧。 「这样啊,这真是太好了呢!胡桃泽可以怀孕呢!」 「一缕!别以为你在班上受欢迎就得意了,小心我给你好看喔!」 清水战战兢兢地介入一缕与胡桃泽之间,并阻止作势想要殴打对方的胡桃泽。 「清水!你也说点什么啊!」 「咦?那……那个,非常抱歉。」 清水朝一缕鞠了个躬。 「为、什、么、道、歉!你是笨蛋吗?」 「不,这个——怎么说呢,那个……非常抱歉!」 清水这次朝胡桃泽鞠了个躬。 胡桃泽对清水的胆小软弱感到火大的同时,也对他无法站在自己这边成为自己的同伴——而感到悲伤。 「……那是什么情况啊?」 偷窥着f班教室的迷悟问着朽缕。 身在教室中的一缕与胡桃泽似乎是在吵架,而一旁的清水则是不断地四处道歉。 「……胡桃泽同学大声地说着,怀孕』什么的,总觉得……她的形象破灭了,明明是个偶像……」 朽缕用手遮住嘴巴,直直地盯着一缕与胡桃泽。 「……她是偶像吗?」 「嗯,胡桃泽同学是偶像喔。」 「……随便啦,总之得去阻止她们——」 听见迷悟的话,朽缕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进入f班的教室。 「啊!我家的一缕说了奇怪的话,真对不起啊。」 迷悟对胡桃泽轻轻地抬了拾手道了歉。 「一缕,回去了。」 朽缕这么说着,伸手去拉一缕的手。 「胡桃泽,明天见啦。」 一缕虽然被朽缕拉着,但仍然对着胡桃泽露出笑容,空着的手也大大挥舞着。 而胡桃泽因为被清水拉住,只能比出右手中指,并大大地吐了个舌头。 三人离开f班的教室后,就跟昨天一样在鞋柜旁换了鞋后,朝着后门前进。 迷悟在经过焚化炉时,随意地抬头往屋顶上看去。不可能连续两天都有人从屋顶上掉下来,当然他也不期待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缕跟胡桃泽同学说了什么?」 「我只是问她『我的照片会卖吗?』这檬。」 「我想是不会卖的吧,胡桃泽是美少女所以才会卖,一缕的话……嗯。」 「朽缕,你这样是绕圈子说自己的容貌很糟喔。」 「我是美人啊,但不是美少女。因为跟一缕同个长相,所以当然是美人,不过我们的照片不是那种可爱到可以随身带着的。所以我想照片是不会卖的。」 (这些家伙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说自己是美人,脑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迷悟腹诽着。 「迷悟想要我的照片还是朽缕的照片?」 双胞胎有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要迷悟选边站。 这个问答是从很久以前就在玩了,大概是从他有记忆就开始了,小时候双胞胎大约每个小时都会提出类似的问题,像是谁的头发比较长?或是谁的吃相看起来食物最美味,都是这种无聊到有剩的问题。 迷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想要提出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双胞胎是无法区分优劣的,两个人都一样重要,不能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问题应该是不至于造成创伤才是。更何况这种问题有的根本无法回答,像是刚刚的问题,两人明明有着同样的长相,问想要谁的照片是很蠢的事,根本就像是在问「谁的发型比较好?」一样。 不过却不能不回答,要是不回答的话等等会有更麻烦的事, 如果惹双胞胎不高兴,就会有更讨厌的事情发生, 为了不惹恼她们,迷悟稍微思考了一下。 「两边都要。」 于是这么回答。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朽缕又再次追问。 「我对你们两人的喜爱是同等的所以无法选择,不过如果姿势不一样的话,我会选打扮比较清凉的那个。」 「迷悟,最差劲了。」 「迷悟,最差劲了。」 一缕与朽缕发挥出双胞胎本色,在同样的时间说出同样的话。 ——像这样胡闹似地回答,让她们搞不清原本问题才是最好的做法,这点可是迷悟从众多经验中归纳出来的。 * 迷悟与一缕暂且先回家一趟后,为了采买晚餐的食材再次出门前往附近的超市。 今天轮到迷悟做晚餐,迷悟一个人去买食材其实就行了,但不知为何一缕也跟着来了。大概是恳说在这种情况下,迷悟会比较容易答应她买点饮料零食之类的东西,所以才跟着来的吧。 「啊,有猫耶。」 一缕的声音拉高了,她的视线望向趴在路旁车子底下的白色猫咪,猫咪的眼睛是睁开的,并没有在睡觉,看来只是在乘凉而已。 「这附近猫咪好多喔。」 这条路上住了好几只猫咪,不管走到哪都能看到,感觉到了晚上猫咪会在这边召开集会的样子。 一缕走近猫咪,蹲下并伸出手,但猫咪却从旁边的小巷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哇!那家伙真不讨喜!一点都不可爱嘛!」 「猫就是那样的吧,你不拿食物引诱它们根本不会靠过来的啦。」 「不过这边禁止喂食吧。」 一缕指着张贴在一旁的纸张,a4大小的影印用纸上头写着「请勿喂食野猫」。不过在那张纸底下却大刺刺地放着一个显然就是拿来装猫食的保丽龙盘子,然后旁 边再放上一个驱猫用的水瓶,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就死心吧。」 「咦!那,我们来养猫吧。」 「这发言也太跳跃了……」 「才不跳跃呢,比起想着怎么引诱猫,不如我们自己来养猫不就好了嘛!这样就能摸猫摸到爽了。」 「虽然我会直截了当拒绝你,但实际养猫可是很麻烦的喔。到最后肯定只有朽缕会认真照顾它吧,实在是太可怜了。」 「那我该去哪边摸猫咪才好啊?」 一缕对着迷悟露出无趣的表情。 「不用特意去摸也没差吧……话说那边有间神社对吧?那边常常有猫聚集在那儿,到那边去的话,应该就可以摸到了吧。」 「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 「改天吧,」 「不要,现在就去啦。」 「我得去买食材所以不行。」 「那今天也吃外面好啦!这样可以去找猫,迷悟也不用做饭,一举两得耶!」 「不可以。你们实在太会吃了,吃个家庭式餐厅居然一人要花上两千圆,本来想说一千圆就能打发的,不能再让你们这样浪费下去了。」 「这跟你昨天说的不一样嘛,而且我们家没这么穷吧?不是还有很多钱吗?」 「才没这回事。搞不好我们三个都考上私立大学,而且大概再过十年家里或许也得改装,根本没有什么花钱的余裕啊。」 「那我去念国立大学好了,所以今天吃外面啦。」 「你啊……居然为了这种理由而决定未来发展吗?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行,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回家,就这样。」 「迷悟是个无趣的男人啊……」 一缕说完后便伸手去勾住迷悟的手臂,但迷悟却粗鲁地甩开了。 「别闹了,快走吧。」 「好~好~那今天的菜单是什么啊?」 「随便买点便宜的猪肉或鸡肉,再随便煮一煮。」 「哇~你刚刚说了两次『随便』耶。」 「又没差,随便啦。」 「第三次了,多谢招待!」 「吵死了,快走啦。」 迷悟用比以往还要加快一些的脚步前往超市。 第3章 清水彦为了把这周贩卖个人商品所得的收入交给胡桃泽,而前往胡桃泽的家。 清水跟胡桃泽是青梅竹马,在念小学之前就认识了。 他们小时候常常互相去对方家中,但是中学时开始商品贩卖后,就只会为了缴交收入而前往胡桃泽的家了。这是胡桃泽的提议,因为胡桃泽是单亲家庭,大人忙着上班几乎不在家,所以他们玩的小把戏不会被发现,这正是胡桃泽的理论。 清水觉得这并不犯法,不管在哪里交付收入都没差。但是因为无法反抗胡桃泽,所以就老实地照着她的话做。 胡桃泽的家与她的外表相反,十分普通。是个位于大型社区、两房两厅的国宅。在客厅中看不见沙发与餐桌,只有一张小和式桌与传统的映像管电视,与其说是简单俐落,不如说是让人感到冰冷。 清水隔着和式桌与胡桃泽面对面,看她数着金钱。 「这周只卖了两万四千圆啊——算了,这也是正常的。」 「是的,不过感觉买气似乎有点降低了。」 四月底时的营业额非常漂亮,每周都能卖到五万圆以上,而且商品生产还赶不上需求,让某些商品身价水涨船高,就算买气有点低落,但整体的利益却并未产生太大变化。 胡桃泽从收入拿出五张千圆钞票后,剩下的放进信封中,接着把那五张没放进信封中的千圆钞票往清水的方向推了过去。 「彦,这是薪水。」 「我应该说过了,我不需要薪水。」 清水成为胡桃泽商品的贩售业务开始,一次也没有拿过钱,完全就是义工性质,理由则是就算只有一点也好,只要能为胡桃泽做事就够了。 「……」 「——」 讨厌的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清水不想要这笔金钱,他也绝对不会收下这笔钱的。而胡桃泽却不放弃将钱交给他。 清水不小心与胡桃泽四目相交,让他感到烦躁,因此马上将视线移到胡桃泽嘴角附近的位置。 「为什么?」 胡桃泽的嘴巴动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询问为什么他不愿意收下金钱的原因。 「——我是因为喜欢才当贩售员的。」 这是清水老早就准备好的回答,不管她什么时候询问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是将来想当掮客的事先练习吗?」 胡桃泽将手肘抵在和式桌上撑着下巴,拉起了嘴角。 「才、才没有那种事呢!」 清水慌忙地反驳道。 「我知道啦,彦才没有那种胆量呢——还是说,你想要钱以外的东西?」 胡桃泽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着。 不过这并不会让清水感到厌恶,她说话尖酸刻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收下这笔钱?如果是其他东西你不收就算了,为什么连钱都不收?这应该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才对。还是你是在同情我?彦的家里的确很有钱呢——不过我根本不需要这种同情,我想要的东西不是钱,而是名声还有男生的吹捧,你就老实地给我收下来吧。」 「……这些钱与其给我用,不如让胡桃泽你来用会更有意义吧。」 「你知道我拿这些钱来做什么吗?那彦你又是怎么使用金钱的?」 「啊,这个……」 清水结巴起来。 他大概能想像胡桃泽是怎么使用这些钱的,无非就是衣服化妆品还有美容院。不过要是在这边说出真心话,肯定会惹胡桃泽不悦,所以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连我怎么用这些钱都不知道,还敢说出这样更有意义?根本自打嘴巴,你这算什么啊?」 「……抱歉。」 清水的声音像蚊蚋一样小声。 「还有,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要叫我胡桃泽,叫我美贵就好了。就算直接叫名字叫不出口也可以叫美贵同学啊——更何况你之前都是直接叫我美贵的。」 (那个——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清水在心中说着。那是孩童时期的事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今晚应该就能确定谁是胡桃泽的男友了,让那个男友叫你美贵就好了,我就不用叫了吧。」 胡桃泽瞪着清水。 清水则是害怕似的移开了视线。 「这跟那有关系吗?有法律规定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叫我美贵吗?——那只要我跟彦交往的话,你就可以叫出口了吧。」 胡桃泽说完就仰躺在地上。裙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卷在一起,清水可以清楚看见她的内裤,但胡桃泽却完全不以为意。 「那、那个,胡桃泽——内裤露出来了啊。」 清水为了不看到她的内裤,而把头拚命地往后转,如果这个姿势维持太久搞不好会扭到脖子。 「你看也没关系啊,怎么?难道彦看了我的内裤后就想要袭击我了吗?虽然我想软弱的彦是做不出这种事的啦。」 「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啊。」 「那就没差了吧,这里是我家啊。话说我的内裤这么不堪入目吗?是肮脏的东西吗?彦真是失礼啊。」 清水被胡桃泽的言语逼得进退不能。要是真的看了,肯定会遭受「变态」与「色情」的怒骂洗礼。清水努力地思考着能让胡桃泽接受的藉口,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脖子好。 「那、那个,要是胡桃泽的粉丝看到你这样,会幻想破灭喔。」 胡桃泽直起上身,咂了咂舌后拉平裙摆。 清水微微地皱起眉,他不喜欢胡桃泽咂舌的习惯。虽然精神方面可以承受得了,但是咂舌这个动作会让她的可爱荡然无存,所以他并不喜欢。她天生的个性改变不了——但是这种可以改掉的习惯还是希望她能改掉。不过想当然耳,清水并没有把这件事直接说给胡桃泽听过。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把内裤遮起来了啦!」 「感谢。」 清水把头摆回原本的位置。 「真搞不懂你道谢的基准,一般是看到了才会道谢的吧?」 胡桃泽大大地叹丁口气。 「彦这种优柔寡断的个性真是让人火大……对了,说到让人火大,还有那对新山双胞胎姊妹啊!」 胡桃泽会提起别人的话题是很难得的,清水感到些许讶异。 「……为什么火大?」 「用那对巨乳来博取人气真是让人超火大!而且身高又高!啊:真是火大到爆!」 这根本只是嫉妒吧,但要是这么说了,只会让胡桃泽更生气,清水思考着该说些什么让她的心情转好。 「朽缕同学似乎是喜欢胡桃泽的喔,她之前有买过你的照片。」 因为朽缕身为女孩子却来买照片,这点让清水觉得很稀奇而印象深刻,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买了五张。 「……你该不会一眼就分得出来那对姊妹谁是谁吧?」 胡桃泽用执拗的口气说道。 「绑马尾的是朽缕同学,没绑头发的是一缕同学啊。一缕同学跟胡桃泽同班,这个分法你应该也知道吧。」 「呜哇~真恶心,那为什么你知道这种事啊?」 「……因为她们很有名。」 「说的也是喔~比起我,新山双胞胎姊妹更有名嘛~彦喜欢胸部大的女人啊,原来是这样啊。」 就算是清水,此时也不得不做出微弱的反击而瞪着胡桃泽。但在胡桃泽更显凌厉的回瞪之下,他还是缩了回去。 「……我又没有这么说。」 对他来说,如此小声的反驳已经 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 迷悟横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漫画。 「迷悟!来打棒球吧!」 一缕突然这么说道,毫无脉络可寻。今天是职棒的移动日(注3),所以没有赛事能够转播,这是迷悟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注3。职业球团会每周移动到不同的场地进行比赛,故会安排移动日,让各球团能养精蓄锐面对隔天的赛事。 「才不要。」 迷悟说完后,一缕就把棒球手套丢到他的头上。 「来打嘛~」 就算她这么做,迷悟的眼睛还是没有从漫画上离开。 丢出手套的一缕则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迷悟,她已经换上了红色的运动衫,有种气势满满势在必行的感觉。 接下来一件蓝色的运动衫飞到迷悟头上。 「快点去换衣服啦。」 「我说过我不要打了吧。而且为什么一缕会有我的运动衫啊?别随便进入我房间好吗?」 然后是一颗球飞了过来,因为是硬式棒球,所似还挺痛的。 「你也差不多该屈服了吧,我等下要丢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吧?」 一缕的手上握着一根球棒。 「放弃坚持比较好喔。」 趴在地上同样看着漫画的朽缕事不关己地说着。 迷悟则是把置身事外的朽缕给拖下水。 「一缕,你不找朽缕一起玩吗?」 这般问道。 「今天我想玩双人棒球呢。」 「棒球最少也要十八个人才玩得起来吧。」 「只要有能够一骑当千的我再加上迷悟,就能发挥一千零一人的威力!」 「我只能换算成一个人啊——照你这么说,这样就是一千比一的比赛了,根本没有意义嘛。」 「少在那边罗哩罗唆啦!」 一缕摆出要把球棒丢过来的模样,于是迷悟屈服地脱下了上衣换上运动衫。特地跑回二楼卧房换衣服太麻烦了,就算是在一缕跟朽缕面前脱到只剩汗衫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都已经习惯了。 「朽缕,我去陪她玩一下子,衣服我晚点会收拾。」 「别玩得太晚啊。」 朽缕眼睛不离漫画的回道。 迷悟坐在玄关绑着运动鞋的鞋带。 「你要去哪边打?」 「鲛川公园的运动场。」 「区民公园比较近吧?」 「这时间应该已经关闭了吧,好像是八点半闭园吧?」 「这样喔。」 两人穿着运动衫走在夜晚的道路上,而且一缕的球棒还整根露出来,根本就是超诡异二人组。 「晚上好凉爽啊。」 「因为是晚上。」 「不过夏天的晚上还是很热的啊!」 「因为是夏天。」 「夏天要去哪玩啊?」 「去哪是指什么?」 「哪儿都好啊。」 「完全不懂你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是以要出去玩为前提啊?」 「因为是夏天喔,是summer喔。三个人一起去外地、一起出去玩、一起去旅行。对了,旅行很棒的喔,旅行!难得的高一暑假,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夏季啊。虽然说每年的夏天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啦。可是高中一年级的夏天比起其他的夏天又更加珍贵啊。」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啦,总之就是想出去玩对吧?那就去海边玩好了,就去那个亲戚开的民宿吧。」 「去年已经去过了说。」 「有什么关系,就当成是惯例吧。」 「要是能去点更符合高中生气息的地方就好了啊。」 「海边已经够符合高中生气息了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说的那个海边却是一点都不像高中生会去的海边啊!四周什么都没有,连一个游客都没有啊。而且那边还是个小村庄啊,虽然不是大城市是个不错的点,但是好歹也要是个乡镇吧。」 「因为那边是人口结构老龄化的村落(注4)嘛。」 「我想那里再过二十年就会消失了吧。」 「的确是不可能再发展了,顶多就是与周遭乡镇合并存活下来吧。」 「那样的话,那个村的村名也会消失呢。」 「说的也是,说是合并,但实质上就是被吸收掉了。」 「那我要给迷悟出作业!好好想想暑假我们三个可以去哪边玩吧。」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只能去不太花钱的地方啊。」 「只要好玩就没关系。」 「了解。」 注4原文为「限界集落」,是指六十五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一半以上、已经几乎无法维持正常社会机能的聚落。 边聊着天边走路,两人大约花了十分钟就抵达了公园的运动场。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照明也早已关掉了。一般具有常识的普通人都不会在这种时间到没有照明的运动场上打棒球的。 虽然运动场十分昏暗,但因为旁边马路上有街灯的关系,还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那你要玩些什么?两个人玩投接球吗?」 「打击。」 「我是打者吗?」 「当然是反过来的啊。」 「当然是怎样啊?」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迷悟也只好站到内野的守备位置上。 一缕打出一记曲球,球速并不快,落点也很靠近迷悟身边,因此很容易就接得到球。迷悟将接到的球旋转似的投回给一缕。 「迷悟!你在烦恼吧!」 一缕边说话边挥棒击出第二球,这次的球路相当刁钻,让迷悟得飞扑才接得到球。 「没那回事!」 迷悟说完后就把球直直地往一缕丢去,而一缕用左手接下后,就马上将球抛向空中并挥棒。 「午餐的时候,你突然提到了饭田学长的事啊!」 迷悟稍微停顿一下接住球后。 「……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为了要消除接球产生的惯性,迷悟将身体转了一圈后,再将球投给一缕。 「别老是一头栽进麻烦事里头啊!」 一缕像刚才一样,先接住了球后再马上打出。 打出的球很快就变成滚地球,于是迷悟小跑步地跑过去接。 「……知道了。」 这么说着边将球随意地丢了回去。 一缕则是移动了两步,直接将球给打击出去。 「迷悟!我爱你啊!」 是个高飞球。 迷悟的视线在空中移动着,找出球的着地点并接住。迷悟没有马上把球丢回去,而是直直地盯着球,然后用自己所能投出的最高球速往一缕的好球带投了过去。 「我也爱你!一缕!」 是个偏内角的直球。 一缕则是将身体稍微往后倾,增加球棒的离心力后打击出去。 「去死吧!」 然后大叫着。 (为什么是「去死」啊……) 迷悟没有动作,只是目送着这个大满贯全垒打飞了出去。 * 迷悟与一缕开始打起棒球的同一时间,清水与胡桃泽则是前往了区民公园。 区民公园晚上八点半就闭园了,现在已经是禁止进入状态。但是避免进入公园的障碍只有一道高约一点七公尺的活动式闸门,要闯进去非常简单。而且换个方向想,这个公园禁止进入对这两人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情况。 接 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决斗。 胡桃泽的商品贩卖有一个黑暗面存在,那就是一个月内只要购买三万圆以上的胡桃泽商品,就能够得到与胡桃泽交往一个月的权利。 但是,当有此权利者为两人以上时,就必须要进行决斗,胜出者就能成为胡桃泽的男友。 这个情报只有在购买超过一万圆商品时,清水才会主动告知,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更何况买满一万圆的人不见得都会成为决斗的参加者,于是无关的人更是无从得知, 这个特别规则是从胡桃泽进入高中才开始实施的,拜这规则所赐,商品贩售的业绩比起国中时期更加上升了。 今天——则是特别规则实施后第一次举行决斗,来决定谁能得到四月的交往权利。 参加者有二年级的土田与迷悟的同班同学兜森,原本应该还有饭田智介会参加的,但他已经身亡的关系,所以只有土田与兜森来进行决斗。 清水讨厌这个规则。 感觉像是走在身旁的少女把自己给贱价卖出——简直就像是卖春。 清水因为个性懦弱,根本无法阻止青梅竹马的行动。 当初就算逞强也应该要阻止她才是,但如今只能不断地后悔了。 不过这个做法若是胡桃泽真心想做的,那么清水便毫无制止的理由。只要是为了她,自我意志什么的全部都可以无视。 「土田学长与兜森同学,哪边会胜出呢?」 胡桃泽那意外开朗的语气,让清水的心情又更加阴暗了。 但是清水却无法将真实的心情外露在脸上。 「大概是兜森同学吧。」 这样回答道。 「说的也是,兜森同学的体型很壮硕呢。」 兜森跟土田相比,就像是重量级拳击手与中量级拳击手对战一样。 清水倒是一点都不希望两人能够胜出。 清水觉得他们两人都不适合当胡桃泽的男友。 胡桃泽应该要跟更了不起的人交往才是。 不过他对于怎样的人才适合胡桃泽、怎样的人才称得上了不起这点完仝不明白。就算有钱、就算长得帅,或是以上两者兼具,却还是会在意那人的人品是否配当胡桃泽男友。只好事不关己又毫无道理地想着——了不起又适合胡桃泽的人根本不存在吧。 「……不过土田学长也不是毫无胜算,他是足球社的,运动神经应该不错——而兜森同学则是回家社,搞不好只是光长体型的类型。」 「我对打架是一窍不通啦,不过真的会像你所说一样吗?彦明明也没打过架,分析倒是挺头头是道的嘛。但是我不觉得足球的经验能在打架中派上用场。」 「……胡桃泽希望哪边胜出啊?」 「没差,哪边都无所谓。为了我花了大笔银子,而且又参加了搞不好会受重伤的决斗——不过如果是问我的喜好的话,那就是土田学长了。」 「……饭田学长听说有让人很难接受的怪癖啊。」 「虽然别说死人坏话比较好——但那个人真的很怪。」 饭田智介是个不怎么爱干净的人,任由胡子自由生长,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整理一下,连澡也是好几天才洗一次,他就是这么奇怪的家伙。 「说到这个,饭田学长是为什么自杀啊?」 「……我也没听说,会不会是害怕决斗啊?」 胡桃泽双手抱着胸,摇了摇头。 「就算参加决斗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而且就算花了三万圆以上,这决斗也不是强制参加的吧?——虽然我想花到三万圆就已经表明了他想要参与决斗的意思了。更何况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感到害怕,也太说不通了。」 要购买胡桃泽商品买到三万圆,必须得重复购买相同商品才行。就算把照片与cd全数买下,也只需要一万五千圆左右。也就是说能买到三万圆商品,就代表他是真的想要跟胡桃泽交往。再加上兜森比饭田更早买满三万圆,所以清水在事前也早已通知饭田得经过决斗才能与胡桃泽交往的事了。 而且对战对手在决斗当日之前是不会公开的,所以根本不会知道对手是不是很会打架的人。再说饭田是合气道社的,在决斗中比起土田与兜森来得更加有利。合气道不会受到对方体格影响而左右战况,就算是在毫无事前情报的情况下,应该也能顺利进行决斗才对。 所以说饭田会因为害怕决斗而自杀,这完全说不通。而且饭田本人应该是没有不参加决斗的理由。 「那就是为了其他原因才自杀的吗?这我就不清楚了。」 清水敷衍地说着。 「算了,让他寻短的理由我们就算想破头也搞不懂吧。我可是绝对不想死的,如果能长生不老的话我也愿意。」 「我想胡桃泽的话,一定可以长生不老的。」 两人抵达公园正门口。 清水为了让胡桃泽能翻过闸门,于是跪趴在地上。 胡桃泽一脚踏上清水的背,翻越过去。 而清水自己则是从闸门旁的围墙着手,用引体上杠的方式将身体往上拉后再翻过去。 「彦真厉害啊。」 「什么?」 「不是很轻松就翻过围墙了吗?搞不好你参加决斗会胜出喔?虽然彦的体型是最娇小的。」 「不可能赢的啦。」 「是吗?也许可以赌赌看新手运啊。」 「我可没有买商品啊。」 胡桃泽伸手拍了拍刚刚翻过闸门时做为垫脚石的清水背部。 「谢谢。」 「这种小事不用一一道谢啦,更何况要道谢的人是我吧?——如果彦想要参加决斗的话,我可以特别让你参加喔。三万圆虽然有点少,不过就当成是彦的薪水吧,然后再付给我买商品这样。」 「不用了,这样的话,土田学长跟兜森同学就太可怜了。」 胡桃泽恶意地拉起嘴角。 「什么意思啊?彦的意思是只要你出场,土田学长跟兜森同学根本不够看吗?」 「……才没那回事,我很弱的。」 「你说谎。我知道的喔,彦有在锻练身体,大概是从去年夏季开始练的?」 清水满脸通红。 「为、为什么知道啊?」 「我们是当青梅竹马当了几年了啊?你的体型很明显有变化啊,虽然整个骨架还是很小。」 胡桃泽到处戳着清水的身体。 清水则是粗鲁地挥开胡桃泽的手。 「……随便啦。」 清水用比胡桃泽更快一些的速度,朝公园广场前进。 * 胡桃泽到达决斗预定地点时,已经过了闭园时间很久了,但路灯仍然亮着。当然国内什么人都没有,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寂静。 土田与兜森已经在广场上等待了,两人明明马上要展开决斗,却并肩坐在长椅上谈笑。土田穿着运动衫,兜森则是穿着t恤与牛仔裤,而且还在头上缠了毛巾。 胡桃泽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现在是用什么心情在对话,马上就要对战的人,应该不会有向对方搭话的闲情逸致吧? 土田他们看到胡桃泽后,便站了起来往她走去。 「土田学长,兜森同学,久等了。今天让你们为了我特地跑一趟,真是非常感谢。」 胡桃泽的语气与跟清水对话时不同,非常侵雅地说着。 「不不,我才要跟你道谢啊,让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外面,真是不好意思啊。」 土田笑着说道。 (已经觉得自己获胜了吗?) 胡桃泽脸上 挂着微笑,内心却感到讶异。 「请多指教了!」 与土田形成对比的,是毫不做作大喊出声的兜森。 (还真是……有够明显的对照。) 胡桃泽想着这些的时候,清水往前踏出一步。 「现在来说明规则。」 并将主导权拉到自己身上。 「当其中一方说出『投降』即决定胜负,或是当有一方昏倒时,昏倒者为输家。若是太过危险时我会出面喊停,这样可以吗?」 土田与兜森几乎同时点头。 (什么时候连规则都订好了?也没来问过我的意见,这样子抢走主导权我可无法接受啊。) 胡桃泽决定等等要向清水大肆抱怨。 「不准攻击眼部,也不准使用武器,若是违反就失去资格——大概就是这样,请两位手下留情的战斗吧。」 「手下留情是怎样啊?」 胡桃泽觉得清水的话很奇怪,于是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说笑的意思。」 就算清水这么说,胡桃泽还是笑个不停,看来是戳到她的笑点了。 清水为了恢复现场气氛,看了看手表。 「那么,五分钟后就开始决斗,请双方各自进行暖身准备吧。」 语气有些冷冽地说着。 从胡桃泽的角度看去,土田往右边、兜森往左边分散开来,接下来土田开始做起柔软操,兜森则是左右来回小步跳着,并且用两手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 胡桃泽偷瞄了下清水的脸。 他的表情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 五分钟后。 「那么差不多要开始了。」 清水呼唤着土田与兜森,并确认他们两人已面对面后。 「开始!」 宣布决斗开始。 土田与兜森的距离约有四到五公尺,现在还只是互相观察对峙的阶段。 土田双手随意摆放,双脚则是在原地小踣步。兜森将双手摆在脸前防御,身体往前倾,整体动作看来笨重。 对峙的情况持续约三十秒后,兜森先有动作,他准备拉近距离,而土田看到他的举动后则是往后拉开距离。双方体格有着明显差距,因此要慎重对待这第一击。 但兜森却是全力冲刺,缩短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于是兜森先出招了。 第一招是拳击的轻拳,被土田稍微退后避开了。要当成决定性的一击似乎还差得远,搞不好还会被土田趁机冲进怀里攻击。 兜森再一次出拳,土田这次以横移避开这一击,更进一步地瞄准了兜森为了出拳而往前踏出的单脚,使出了下段踢。 但是兜森毫无动摇,连表情都没变,他反而更拉近距离挥出第三次的拳头。土田跟刚才一样使出横移避开,却还是被兜森给擦到肩膀。 兜森的拳头十分有力,就算只是擦过,土田还是摇晃了一下,他利用摇晃的摆动踢出一脚,但是对兜森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连动作都完全没变化。 「这样看来是兜森赢定了吧?」 胡桃泽低声说着。 「……」 清水没有回答。 土田重复两三次与之前同样的拳头与踢击来回攻防后,一口气缩短两人的距离,并且朝着兜森的侧腹使用膝击后立刻拉开距离。 看来他把战术变更为打带跑了。 而且攻击腹部这点也生效了,兜森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接着土田再一次拉近距离——但这点已经被兜森看穿了。 兜森的拳头就像被土田的脸吸引过去似的深深埋了进去。 土田受到这记攻击,上半身向后仰但并未倒地,反而趁机抓住了兜森的手。 土田抓着兜森的手,并且背对着兜森后,将他以过肩摔的方式摔出去。虽然两者的体重相差有三十公斤以上,但兜森的身体却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再狠摔到地面上。 摔到用石砖砌成的地面,杀伤力果然不容小觑。兜森从喉头发出「噗喔」这种像是空气从身体被挤压出来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痛苦。 在兜森倒地之时,土田踢了一下他的头后,又抓住他的左手并用脚夹住,自已再仰躺下来拉扯他的手臂,使出十字固定的招式。 「兜森!弃权吧!手臂会断掉喔!」 兜森则是完全不理会土田的忠告,只是用尽全力地忍耐着手臂被拉扯的痛苦。 「——你应该撑不到五秒了吧。」 兜森的手臂被拉扯过度,形状开始变得扭曲。 就在土田说完后大约经过七秒左右——胡桃泽与清水都听见了「喀叽」一声,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的声音。 清水连忙朝两人跑过去,把土田从兜森身上拉开。 土田的鼻血直流,嘴巴里似乎也受伤了,因为他大口喘着气,所以可以从嘴巴中看到被染成一片血红的牙齿。 兜森压着被拉扯的手臂,被土田踢中的头部也不断流着血。 双方都差不多是已经无法再战的程度了。 「恭喜土田学长。」 清水毫无感情——应该说是将感情全部扼杀掉地说道。 「谢谢。」 土田一说话就扯到嘴巴的伤口,痛得脸都皱起来了,接着他就将口中混着血丝的唾液给吐了出来。 胡桃泽缓缓地靠近土田。 土田看到胡桃泽走了过来,于是伸出了手。 但是那只手却被清水给抓住挡了下来。 「土田学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请别用脏掉的手碰触胡桃泽。」 「……啊,说的也对,真抱歉。」 土田皱起眉,但他也明白清水说的对,因此并未再做出其他举动。 「那么土田学长,明天开始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胡桃泽小小地行了个礼后,就与清水一同离开了。 * 清水与胡桃泽离开后,土田对兜森说:「你没事吧。」 兜森则是持续地压着受伤的手臂。 土田拉着兜森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臂,让兜森靠着他站了起来。 「总之先去医院吧。」 「……谢、谢谢你。」 兜森痛苦地挤出了声音。 土田撑着兜森的肩膀缓缓地走出公园。 「不好意思啊——我是认真的,因为兜森你也是认真的,所以我无法手下留情。话说回来清水真够冷酷的,居然把两个伤者放着不管走掉了。」 「……」 兜森的呼吸稍微趋向平稳。 「别难过,下个月还有机会的——虽然我一点都不希望下个月还得来一场这样的决斗。」 「……土田学长是真的喜欢胡桃泽同学吗?」 比起土田本人,兜森更害怕的是土田对胡桃泽只是「玩玩」的心情。 土田则是有点害臊似的低下了头。 「是真的,我对她一见钟情。这个月成为她男友的期间,要是能让她也喜欢上我、停止举办这个决斗就好了……为了胡桃泽,我可是跟之前的女友分手了,虽然分手闹得真够呛的。」 然后这么说道。 「真意外。」 「因为我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吧?清水也问过我是不是真心的,我把跟女友分手的事告诉他后,他也就接受了。话说清水是不是喜欢胡桃泽啊?」 「喜欢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了吧,若真是这样,清水同学应该是会阻止胡桃泽同学才对吧。」 土田迟疑了一下。 「也许吧……」 回答道。 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公园的出口走去。 脚步十分沉重。 「我下个月不参加决斗了。」 兜森突然斩钉截铁地说着。 「为什么?是怕手臂到下个月决斗时还好不了吗?那么再下个月肯定就会好了吧?」 「如果是土田学长的话,就可以安心把胡桃泽同学托付给你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土田学长太帅气了,像我这种一事无成的家伙,根本配不上胡桃泽同学。」 兜森的眼中流下泪水。 「喂喂,别哭啊。」 兜森开始无声地哭泣,虽然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了,我绝对会让胡桃泽幸福的。」 土田毅然决然地说着。 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口中说的「幸福」根本毫无根据,是一捅就破的言词。但是土田却十分认真地说着,让兜森也感受到他的认真。 两人好不容易抵达公园正门口,而那道高约一点七公尺的闸门当然也如同来时一般,好好地坐镇在那儿。 「啊……」 土田望着兜森。 兜森的手臂恐怕无法顺利翻越闸门。 兜森也困扰地看着闸门。 「好!兜森!你就坐在我肩膀上,我扛着你上去吧,这样你就可以坐到闸门上头,转个身就能跳下去了!」 「太勉强了啦。」 兜森用没受伤的手,在脸部前方挥了挥。 「啊?你这家伙~居然敢不听学长的话?」 土田烕胁似的说着,蹲下并对兜森招了招手。 「……我知道了。」 兜森坐上土田的肩膀。 「好重……」 「没事吧?」 「吵死了~给我闭嘴~」 土田一口气使出全力,用肩膀扛起兜森,土田的膝盖不断打颤,嘴里也流泻出太过勉强的呻吟,不过正因土田努力撑起兜森,他总算是平安无事地翻过闸门了。 土田暂且休息一下后就三两下地翻越闸门。 「土田学长!非常谢谢你!」 「没事的没事的,你一个人能去医院吗?我差不多没力了。」 「可以!我自己去就好了!」 土田背对着朝自己深深鞠躬的兜森,往自家前进。 * 朽缕已经洗完澡、继续看漫画后,迷悟与一缕才回来。 「回来啦。」 「我们回来啦~」 一缕全身是汗,迷悟则是满身泥巴。 「你们两个快点去洗个澡比较好喔。」 朽缕说完后就把视线移回漫画上头。 「我知道了~迷悟,一起洗澡吧!」 「才不要跟你一起洗,我要先洗运动衫,你先去洗浅吧。」 「我知道了~我先进去等你喔!」 一缕说完就朝浴室前进。 「……不,我不是说了才不跟你一起洗了吗?」 虽然迷悟这话是对一缕说的,但一缕已经跑走了,所以也没有下文了。 「运动衫就交给我来洗,你跟一缕一起洗澡怎么样?」 「怎么连朽缕都说这种话?是在哪边撞到头了吗?」 「迷悟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啊。」 「这跟容易害羞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朽缕起身并站到无言以对的迷悟面前。 「做、做什么啊……」 「迷悟,别老是眼一缕玩嘛——偶尔也关心我呀。」 朽缕寂寞似的说道。 「我并没有老是跟一缕在一起吧?我很公平的,在这方面可是十分注意——」 「吵死了。」 朽缕为了打断迷悟的话而吻上了他。 迷悟推开朽缕的身体并跳开。 「——你突然做什么啊!」 朽缕丢下满脸通红的迷悟,走回沙发上继续看漫画。 「搞不懂你在想啥~」 迷悟小声地说完后,就走到厕所去洗运动衫了。 (迷悟玩弄起来果然最有趣了。) 朽缕知道迷悟已经离开客厅,就不再用漫画遮着自己的脸,并且笑出声音。 (一缕肯定也用棒球好好玩弄迷悟一番了吧。) 想到这点,朽缕笑得更开心了。 迷悟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总是没发现自己被玩弄,只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从迷悟的个性来思考的话,这或许只是很正常的反应。不过在小学的时候,因为想要把迷悟给弄哭,所以曾经想过和一缕一起联手玩弄他。现在想起来觉得迷悟好像有点可怜,而且迷悟是绝对不会在双胞胎面前哭出来的。 朽缕回想起过去的事,感到些许寂寞,于是再次埋首于漫画中。不管再怎么想,也都无法再回到当年了,而且——她对现今的生活并无不满。 第4章 隔天。 迷悟走进教室时就看到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存在,是兜森。他的头上缠着绷带,手臂似乎是骨折了,用三角巾吊在脖子上,除了体型巨大之外又更增添了引人注目的特质。 「唷,兜森,怎么受伤了?」 迷悟坐到兜森前方的座位,并扭转上半身面对兜森问道。 「……这个啊,稍微发生了点意外啦。」 「手臂骨折了吗?」 「肘关节脱臼啦,大概要固定个两三周吧。」 「是出车祸吗?」 「不是,该怎么说呢……比较像是跌倒吧。」 迷悟对兜森的回答感到疑惑。 (——明明是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回答如此不肯定?更何况跌倒会弄到肘关节脱臼吗?如果是手腕还说得通……) 不过深入追问也不好,也不能直捣核心。 迷悟将音量放小一阶。 「话说回来,兜森,你之前有买胡桃泽商品吧?买了什么?」 这样问道。 「咦咦咦?」 兜森抬起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别吓成这样嘛。」 「……难、难道,菱川同学你也知道决斗的事吗?」 「那是啥啊?」 兜森咬住下唇,眼神游移。 「难道是因为那个『决斗』所以才受伤的吗?」 「唔……嗯。」 兜森摆出不知道是低下头还是点头同意的模样。 那瞬间迷悟的坏习惯又冒出来了——不容许坏事存在。 同班同学被卷进奇怪的事中还因此受了伤,绝不容许。 不过若是朽缕在身旁,肯定劝迷悟少管闲事,一缕在身边的话,大概是除了叫他冷静之外不会再多说什么。也许能够三个人一起找出最佳的解决办法。 但是现在只有迷悟一个人在,所以无人制止他。 「可以说仔细一点吗?」 「这、这个……不太好吧。」 「又没关系,快点告诉我。」 迷悟瞪着兜森,他的视线带有沉重的压迫感,而且完全没考虑对方是伤患,是相当具有攻击性的眼神,让他的目光看来凶恶到不行,充满着绝不容拒绝的压迫。 兜森对此感到十分畏惧,所以把昨天的事全部详细地说给迷悟听了。 胡桃泽商品的黑暗面。 决斗的条件。 昨天的结果, 兜森的说明中特别强调土田与胡桃泽并没有错这一点。 但是这份说明对脑充血的迷悟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胡桃泽那家伙烂透了。」 迷悟「呸」地说道。 「……」 兜森则是静默不语,他虽然想要反驳,但是从容观的角度来看,迷悟的说法才是正确的。为了争夺男友权利,让购买商品的人进行决斗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行为。 「兜森这样你就觉得满足了吗?」 「……」 兜森依然闭口不语。 「花了钱、买了搞不清楚可以用来做什么的东西,还受了伤,我问你是不是这样就觉得满足了啊?」 迷悟的语气比之前还要强烈,这样的质问已经变成是硬要对方给个回答了。 「……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兜森带点畏惧回道。 迷悟大声地咂了咂舌,然后粗鲁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 兜森担心地问着。 「去找胡桃泽那家伙,我不会揍她的,只是去找她抱怨一下而已。我不会说出兜森你的名字,放心吧。」 * 迷悟粗鲁地拉开f班的门并进入教室内,因为开门的声音实在太大,教室中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在迷悟身上。 「哎呀,迷悟,有什么事吗?」 迷悟不理会跑来搭话的一缕,直直地走到胡桃泽座位前,双手拍上桌子。 「你这家伙,真是让人火大啊。」 迷悟没头没脑地朝胡桃泽发炮,应该没有人能光凭这一句就能够理解来龙去脉。但是迷悟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愤怒已经让他看不见周遭的事物了。 「咦……什么意思?」 胡桃泽因为这股压迫感而身体僵硬,表情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吓呆了。 「你对兜森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迷悟刚才才说过不会把兜森供出来的,结果第二句话就失去理智地打破了约定。 不过胡桃泽也因此而理解为何迷悟会如此愤概了。 「这跟你没关系吧?」 她瞪着迷悟说道。 「是啊~是没关系啊~可是我很火大啊!」 迷悟的视线充满敌意,但胡桃泽却毫不退让地接下了他的瞪视。 教室内瞬间变得吵杂不已。 「你到底想怎样?想做什么?」 胡桃泽为了能顺利瞪回去,因此站了起来。 「向兜森道歉——这样我就原谅你。」 「为什么我得道歉呢?这有什么意义吗?话说回来,你是谁啊?原谅我又是怎样?你算哪根蒽啊?」 胡桃泽用愚弄般的语气说道。 迷悟听到后火气直窜,正当他伸出手准备要抓住胡桃泽的衣领时——一缕毫不留情地往迷悟的侧脑打了下去。 迷悟的身体伴随着一旁的桌椅一同翻倒到地上。 「胡桃泽!不好意思啊!我家迷悟给你添麻烦啦。」 「咦……啊,嗯。」 出乎意料的超展开让胡桃泽——还有全班同学都哑口无言了。 「一缕你这家伙!你做什么啊!」 迷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撞到桌椅的关系,让他的身体四处都传来疼痛,特别是被殴打的头部侧边,简直痛到像是被打凹进去了一样。迷悟忍受着这些痛苦朝一缕挥拳。他大概已经无法再思考任何事了吧,被打了就要打回去——只剩下这种程度的想法,形容成失控也许比较恰当一点。 一缕将身体稍微往后仰,避开了迷悟的拳头。 紧接着一缕使出下段踢反击,迷悟的双脚因此浮在半空中,然后她毫不费力似的一把抓住迷悟的头,一口气朝着黑板撞去。 迷悟的额头裂开流血,意识也陷入黑暗之中。 看到此景的一个女生尖叫起来。 胡桃泽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用手遮住了嘴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模样。 「我带迷悟去保健室一赵,早自习就不参加了。不好意思,拜托你们帮我跟老师说一声罗。」 一缕把无法动弹的迷悟用拖的拉去保健室。 此时,她莫名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应该是他们还在念幼稚园时的事了。她跟迷悟还有朽缕三人一起在公园玩的时候,迷悟的头被秋千敲到,于是她与朽缕两人将疼痛不已的迷悟送到医院去。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身上既没健保卡也没有钱,直接把人带去医院是想做什么啊?还有不能随便移动头部受到撞击的人,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管它这么多,反正结果是好的就没问题啦。一缕觉得自己跟以前还真是没什么变啊,一边想着一边往保健室前进。 * 「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三川边帮迷悟的头包扎,一边讶异地问道。 「是被那家伙打的。」 迷悟坐在保健室的床边,指着满脸窃笑的一缕。三川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握着绷带的手正好压到伤口部位,让迷悟感到一股刺痛。 「朽缕妹妹打的?」 「我是朽缕的姊姊,一缕。」 「咦?二年级的?你们长得真像啊……应该说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嘛。」 「不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都是一年级的。」 「哎呀,是双胞胎啊,难怪——那你是为什么出手打人啊?视情况而定,也许会对你采取停学处分喔?」 三川难得严厉地说道。 「啊~这件事就算了吧。」 迷悟的表情显得尴尬。 「是有充分的理由吗?」 「嗯,这算是为了我吧——是为了要让我冷静下来才揍我的,虽然是粗暴了点,但是她也是为了我着想……」 「好吧,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一缕妹妹,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老师谈谈吧,我会给你一些不会被停学处分的好建议的。」 「老师谢啦。」 一缕朝着三川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 三川的包扎也告一段落。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她拍了拍迷悟的肩膀。 「非常感谢您。」 迷悟有些害臊似的,用相当规矩的语气道了谢。 当伤口处理完了后,一缕拾起了手。 「老师,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这么说着。 「什么事?」 「我有点事想跟迷悟说,可以让我们在这边摸鱼混过第一节课吗?」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如果三川老师跟传言中一样的话。」 三川从鼻子中发出哼笑声。 「你很了解嘛。其他的老师来的时候我会帮你们掩饰的,你们就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吧。」 然后挺起胸。 三川指着摆在床旁的两张椅子。从保健室的入口往内看,椅子摆放的地方正好是会被床铺上设置的拉帘给挡住视线的死角。 「非常感谢。」 一缕马上就朝椅子走去。 「喂喂,你少自说自话了,我——」 「哎唷,有什么关系。跟可爱的女高中生一起跷课,在保健室里头打情骂俏,这可是很难得的经验啊。尽情歌颂青春吧。」 「这绝对不是老师该说的话吧——算了。」 迷悟坐到一缕身旁。 「那一缕,你要说什么?」 一缕往上一跳,十分厉害地在没有靠背的圆椅上摆出跪地的姿势。 「抱歉!」 然后低下了头。 迷悟叹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一缕的头。 「……这样就扯平了,把头抬起来吧。」 听到迷悟这么说,一缕重新坐回椅子上。 「…………一缕,谢谢你。」 一缕只是满面笑容,没有说话。 「你能阻止我、那个……真的是帮了大忙。」 「因为迷悟是个笨蛋嘛,根本一点学习能力都没有。不过我可是最喜欢你的这份率直了,朽缕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吵死了~」 迷悟因为感到丢脸,所以背对着一缕。 「那你又为什么做出那种事?」 「……」 「我与迷悟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对吧。」 「我知道了啦——」 迷悟把从兜森那听来的事全部告诉一缕。 「真是乱七八糟啊——既然跟饭田学长有关的话,感觉有点诡异呢。」 听到一缕这么说,迷悟才发觉到这点。听到兜森所说的后,他就被热血冲昏了头,根本没多加思考。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饭田智介的自杀事件其中疑点重重。也许饭田的死是因为与胡桃泽的决斗有关,而被牵连进来的他杀事件。 「迷悟——你想怎么做?」 一缕的表情不同以往,十分认真地问道。 「问我想怎么做,应该就先从胡桃泽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下手——」 迷悟说出口后才发现,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对胡桃泽感到非常愤怒而已。 「可是兜森本人都说算了喔,放着不管不就好了吗?」 「不,这跟那是两回事。」 就算被害者原谅这种事,但是坏事就是坏事——迷悟是这么想的。 「是一回事。迷悟只是在多管闲事,把自己的价值观硬是强压给别人——而且迷悟刚刚不也原谅我了嘛。」 「就算你这么说——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那跟一缕你刚刚所做的事本质是不同的。而且不光是我的价值观认定这是错的,不管是谁来看都会认定胡桃泽有错吧,一缕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能够理解迷悟你的心情,我也认为迷悟是正确的,但是你坚持下去能得到什么?兜森的伤不会因此就治好,他也不会因此就能跟胡桃泽交往。就算知道了饭田学长与决斗有关,那也无法让饭田学长起死回生。」 「可是——」 迷悟说不下去了。正因为一缕说的是对的,所以他无法反驳,但他的内心想法却不是这样。 (就算这么说没错,但果然还是不能原谅的吧……?) 内心这么私语着。 「还有,迷悟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正义,只是自我满足而已,结果谁都得不到幸福的。」 「我才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但是迷悟自己也清楚,自己并不是为了被害者才行动的。 「而且要是迷悟认真地追查下去,肯定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的,会把整个年级都牵扯进来,超级困扰的说。」 「…………」 迷悟被一缕戳到痛处,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不过一缕说的对,一年前那无法挽回的事件正是前车之监。 「做正确的事是很好,可是请先多思考一下自己的影响力再行动吧。我很强,所以绝对不会认真地去揍人。做任何事都要先拿捏分寸,认真地行使正义只会带来困扰,只要拿捏到可以得到最佳结果的程度就好了——这样你懂了吗?」 「……嗯。」 迷悟点了点头。 「迷悟想做什么事之前,先好好想想这是为了谁而做的。如果只是自我满足的话——那么什么也不做反而比较好。迷悟每次为了别人而行动时,总是会把场面搞得非常夸张。」 一缕说完之后,认真的表情转变成了笑容。 「那,说教时间结束!给我一个吻怎么样?」 「为什么我要那么做啊!你刚刚难得帅气的台词都浪费掉了啦!」 「你要是太激动,额头又要开始流血了喔。」 一缕呵呵地笑着。 「而且迷悟昨天跟朽缕接吻了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迷悟苦着一张睑。 「我跟朽缕每晚都会交换迷悟情报啊。」 「那是什么啊?第一次听到,而且我才没做那种事……是朽缕擅自贴上来的.」 「朽缕也是个笨蛋呢!我最近跟她说迷悟在接吻时的反应很有趣,她就说『居、居然瞒着我做这种事……』结果隔天就真的跑去亲你耶!太好玩了!」 一缕抱着肚子大笑。 「原来是一缕做的好事啊!你到底在干么啦!那可是我的初吻耶!」 「是吗?可是国中的时候我早就吻过你好多次了,朽缕也是啊。」 实际上,国中时迷悟到一缕朽缕的房间三人独处时,就已经做过意义不明的亲吻举动了。迷悟对于当年还是个笨蛋国中生的自己感到羞耻,因此平常都是把这段回忆给封 印起来的。 「这、这是因为、因为初吻的计算是从十六岁才开始的啦!」 「这样啊!那我这也是初吻罗!接招吧!」 迷悟连「你才十五岁」的吐槽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缕强压夺去了唇。 迷悟虽然奋力抵抗,但一缕却丝毫不为所动。 结果一缕还打算把舌头给伸进去。 迷悟拚命地闭紧了唇,不让一缕得逞之时—— 「……你们两个差不多一点!就算我刚刚说叫你们要歌颂青春,但也要有个限度啊!」 三川拉开床铺旁的拉帘,表情惊讶到不行。 迷悟的脸则是完全涨红。 一缕放开了迷悟的唇。 「咦~你不是说可以打情骂俏的嘛。」 「你玩太过头了啦。」 三川敲了一缕的头。 「好痛。」 「话说,你也跟朽缕妹妹接过吻了?」 三川的眼睛发亮。 「——是她硬贴上来的。」 「朽缕妹妹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啊——明明是个认真的孩子。」 三川把椅子拉到迷悟他们旁边,一副打算加入聊天的模样,甚至还拿着洋芋片。 「三川老师不工作没关系吗?」 迷悟因为对话被从头到尾听光光,感到有些不快,于是语气显得尖锐。 不过这对三川一点用都没有。 「我在检查你的伤口。」 漂亮地回避了这一击。 「其实我妹妹是个天真的家伙呢。」 「喔~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我与朽缕还有迷悟是青梅竹马,而且同居中。」 「都还只是高中生吧?这样似乎不太好喔?」 三川露出浅浅的笑看向迷悟。 「……没什么,很普通吧。」 至于到底是什么普通,说出这话的迷悟本人也搞不懂。 「话说回来,为什么同居?而且是三个人一起?你们的父母亲呢?」 一缕嘿嘿地笑了。 「这中间有很多秘密的。」 这么说道。 「喔~」 当三川发出附和声时,第一节下课的铃声也正好响起了。 「那我跟一缕就回去上课了,谢谢老师。」 迷悟稍微低头行礼。 「慢走!有空再来玩喔。」 三川挥了挥手目送两人离开保健室,然后将椅子「咻~」一声地滑回桌子旁。 (唔~……听到有趣的事情了呢。饭田智介的死有内情的话,就稍微来调查看看吧。再来就是调查那些孩子的事——都说了「有很多秘密」,不调查怎么行呢。) 三川脸上浮现出谁也没见过的恶意笑容,启动了笔电。 * 到了午休时间,一缕的班迟迟不下课,于是迷悟与朽缕便在f班走廊上等她出来。 「迷悟,你的头怎么了?」 朽缕看着迷悟头上的绷带问道。 「唔……只是小伤而已啦。」 要是说是一演打的,说不定双胞胎会因此打起来,所以迷悟含糊带过。更何况这算是他自作自受,如果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反而会带来更多麻烦。 「这样啊。」 朽缕的反应很平淡,迷悟觉得有点寂寞,虽然要是她追问起来会更令人不悦。 「终于结束啦!久等啦~」 f班下课后,一缕走出教室。 三人一起往屋顶的出入口走去。 那边当成吃饭的地点是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所以三人还是决定在那边共进午餐。 朽缕带头走上楼梯,而迷悟与一缕则跟在后头。 朽缕今天的发型跟平常绑的马尾不太一样,好像有特别做过造型了。她在心情很好的日子会刻意多花点时间弄头发,今天的发型正是精心整理过的,因为她昨天玩弄迷悟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今天。如果是男学生这样弄头发的话,早就被辅导老师抓去教训了。但因为朽缕平日品行良好所以被她逃过一劫。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发型的冲击力太强大了,所以没人想去多过问吧。 「你跟朽缕说了吗?」 迷悟靠在一缕耳边小声说道。 一缕将手掌打开靠在嘴边,并将脸凑向迷悟的耳旁。 「朽缕有问的话再说就好了吧?」 迷悟同意地点头,并不用特地主动告诉朽缕。 跟昨天一样,往屋顶的楼梯间一个人都没有。 迷悟打开便当盖时,听到下方传来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不只有一人,而是多人的脚步声。屋顶已经禁止进入了,基本上应该没人会来这边才对。 (难道是还没看过张贴在屋顶上告示的人吗?) 迷悟想说若是有人要上来,那么在楼梯上吃饭会对他们造成困扰,所以马上站了起来并把便当盖又盖回去。 脚步声的真相从楼梯转角的阴影处现身。 总共有四人,身上穿着制服,看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没错,全体都穿着裤子,所以应该都是男的吧——但是他们跟普通学生不同,头上戴着眼睛部位挖洞的褐色纸袋,手上拿着球棒跟铁管。这应该不是流行装扮,而是武装。 武装集团中的一人突然冲上楼梯,朝迷悟挥下球棒。 迷悟马上往后跳开,勉强地避开了这记攻击。 「咚」地一声,是球棒打在楼梯上的声音。 一缕与朽缕也马上反应过来站起身。 三个便当发出了干涩的撞击声滚落到楼梯下,里面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啊~你跟双胞胎,我们要做点过分的事,忍耐一下啊。」 冲向迷悟并挥棒的男人这么说道。 但是他唯一做到的只有放话,「过分的事」一件都办不到。当男人刚说完的瞬间,朽缕就朝着男人的腹部来一记超高速踢击。虽然楼梯的立足点并不好,但对朽缕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男人摔落的姿势比便当盒还难看——不是直接摔在楼梯上,而是在空中画出了弧线直接飞到下一层的楼梯间,他的后脑撞到墙上,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今天的便当是谁做的,你们知道吗?」 朽缕边说边缓缓走下楼梯。 「——是迷悟做的喔。迷悟根本没下过厨,却为了我跟一缕而拚命学习料理喔。可是你们却……」 朽缕的语气很平稳,但她的愤怒却丝毫不加掩饰。 刚才朽缕的攻击已经让其他三人丧失战意,手拿铁管的男子不断后退,结果什么事也没做就自己滚下楼梯了。 剩下的两人中,一人朝着朽缕横挥球棒。 朽缕就像是接球般地轻松接下这一击,并顺势将球棒给夺了过来——然后向男人的头部挥棒。 头部被球棒打中的男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当场昏厥并瘫软滑落下楼梯。 最后的一人总算准备逃跑。 而朽缕看到男子转身——就跳了起来,她一口气跳过约十阶的阶梯,并利用重力对逃跑男的头部使出全力挥棒,被殴打的男人被轰飞撞到墙上,再也无法动弹。 「一缕,为什么朽缕要为了便当生气啊?一般是会因为被袭击而生气吧?而且为什么要提起我过去的事再展开攻击啊?根本不用提到我的过去吧?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原来迷悟有那种过去啊……朽缕说出令人惊愕的真相!」 「而且今天的便当我只有弄煎蛋而已,其他都是冷冻食品。」 「迷悟说出令人震慑的事实!便当居然是偷工的——先不提便当了,用球棒殴打头部,没问题吗?」 迷悟蹲下身看着在楼梯底下躺得乱七八糟的四人。 「看来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搞不好都死了。」 就连迷悟都觉得最后那一击太狠了,大概比自己早上被一缕攻击时还要痛上好几倍。搞不好已经超越疼痛所能形容的地步了。 「这样得报警处理了吧?也许从今以后只剩我跟迷悟两人一起生活了……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一缕对着迷悟低下头。 「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 迷悟也站了起来回礼。 「要生几个孩子呢?」 「两个吧,女孩的话就取名为朽缕吧。」 「这主意不错!这样就能永远缅怀朽缕了!」 人在下一阶楼梯间的朽缕则是—— 「你们两个有够烦,我有手下留情所以没问题的——应该吧。」 语气烦躁地说着。 「唔……你这话没什么自信啊。」 朽缕不理会迷悟说的话,粗鲁地踢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们,让刚刚便当中散落的食物黏上他们的身体后,再踢到楼梯间的一角。 半途自己摔落楼梯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朽缕粗暴地拉破他头上的纸袋,抓住他的衣领并朝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 男人什么话也不说,于是朽缕又再揍了一拳。男人的头因为拳头的力道而往后撞到墙壁,涌出的鲜血因此沾染到墙壁上头。 「我说!所以不要再打了!」 男人超没出息地用哭腔说着。 「快说。」 「是胡桃泽。」 「胡桃泽同学……?」 朽缕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她付我们钱,叫我们来袭击。」 「她要你们袭击谁?」 「双胞胎跟菱川……」 朽缕对男人的下巴使出了上勾拳,然后再把全体的纸袋扯破,并用手机把他们的脸都拍下来。接下来把他们的钱包与学生证都找出来,清楚地拍下了地址与联络电话,再把这些东西随意扔在他们身上。 在这作业当中,一开始的过分男与另一人恢复了意识,但却毫不抵抗地任由朽缕乱来。 「你们最好别动歪脑筋啊,下次要是再敢对我们出手,我可是会杀光你全家的!给我记住了!」 朽缕为了让他们知道她手上握有全员的地址,而将手机展示给他们看。 清醒的男人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对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断地颤抖。 「杀光你全家!食物的怨念好可怕呀!」 「我妹好叛逆啊,好可怕呀!」 「你们两个从刚刚就吵个不停——没办法,今天只好去学校餐厅吃了。」 三人讨论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换新便当盒的好时机,于是连便当盒都没拿回来就往学校餐厅出发了。 *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来学校餐厅吧?」 站在学校餐厅前,迷悟问道。 城崎南高中的学校餐厅是位于校舍的地下室,门口虽然有挂着「地下餐厅」的招牌,但学生没有人这么称呼的,都是称呼为「学校餐厅」。而且完全没人对此抱持疑问,七大不可思议(注5)中也没有这里。 「对啊,上次是四月来的。」 朽缕回答迷悟。 「唔,好像是先去买餐券,再去里面取餐吧。」 「是啊,迷悟你忘了吗?总之快走吧,我快饿死了。」 一缕拉着迷悟的手走进餐厅,朽缕跟在后头。 餐厅的尖峰时段已经过去,餐券贩卖机(注6)前完全没人排队,所以三人马上就能使用餐券贩卖机了。 「我要炸鸡套餐。」 一缕最先使用餐券贩卖机。 「那我就吃绞肉汉堡排套餐吧。」 「迷悟你呢?」 「唔……咖哩就好。」 注5日本学校几乎都有的传说,大多是七件灵异事件凑成。 注6日本餐厅常见的装置,不是直接向店员点餐,而是先购买餐券再兑换餐点。 「迷悟你之前也是吃咖哩耶。」 「吃什么都可以吧,种类太多不知道怎么挑,所以就吃咖哩吧。」 三人买完餐券后,迷悟去排咖哩取餐列,双胞胎则是去排套餐列。咖哩取餐出乎意料快速,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就已经轮到迷悟了。套餐则是因为盘中食物种类与样数太多,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接下咖哩的迷悟移动到不会妨碍排队的地方,并且寻找有无可供三人坐下的位置。不过虽然有空位,但都是被隔开的,没有三个连在一起的空座位。就算吃完餐点还是继续坐着跟朋友聊天的小团体很多,当然还没吃完的小团体也是有的。 (唔……所以来学校餐厅吃饭超麻烦的啊。) 「迷悟,怎么了?」 已经取到餐点的朽缕问着迷悟。 「没什么,只是找不到位置。」 朽缕也来回扫视着餐厅内部。 「没办法,今天就各自分散开吃饭吧。」 「你们两个怎么啦?」 一缕也已经拿到炸鸡套餐了。 「没有空位,所以我跟朽缕讨论说大家分开坐吧。」 「为什么要分开坐啊?等我一下。」 一缕说完后就拿着餐盘往附近一张桌子走去,然后与坐在那儿的女孩们来回交换两三句话。 接下来,那桌的女生就全部站起来,并把餐盘拿去回收台。 一缕把自己的餐盘放在空出来的桌上,朝迷悟与朽缕挥了挥手,应该是在叫他们两人过去吧。迷悟与朽缕也走到那张桌子旁并坐了下来。 「一缕,你是怎么让她们离开的?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朽缕将餐盘放下问道。 「才没有呢。我只是问她们既然吃完了,那可以把位子让出来给我吗?这很普通吧?」 「不,一般不会这么问别人的。朽缕对吧?」 「就是说啊,换成是我,我也问不出口。」 「唉,真是的,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啦随便啦,快点吃饭吧。等等还得去问胡桃泽刚刚的事呢,在午休时间内把这件事搞定吧。」 「说的也是。」 三人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安静地消灭眼前的料理。 * 迷悟他们在学校餐厅吃完饭后,为了要质问胡桃泽纸袋集团的事,而前往一年f班的教室。 因为是午休时间,教室里人并不多,大约有一半的学生都不在教室里头。 迷悟从门外偷窥教室内部,但是却没看到胡桃泽的身影。 「不在啊,可是她也没出现在学校餐厅对吧?是在其他地方吃饭吗?胡桃泽一般都是怎么处理午餐的?」 一缕轻轻抵住下巴,思考了一下。 「我之前午休时也从没待在教室过,所以不知道啊——我去问看看好了。」 她说完后就进入教室内。 约一分钟后,一缕就问完走了出来。 「她今天似乎是早退了。」 「怎么一回事——是逃跑了吗?」 朽缕困惑地说着。 「……说是逃跑也很奇怪吧。只要不休学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撞见我们——不过如果只想躲过一时,这样也就够了。」 「胡桃泽就是袭击我们的 幕后主使……越来越像这种情况了呢。」 「今天放学后,去胡桃泽她家直接问本人吧。」 「说的也是,虽然今天来犯的那些家伙被击退了,但要是在奇怪的时间点被袭击的话,就算是我跟一缕搞不好也会受伤呢。」 一缕听到朽缕这么说,也点了点头。 「那胡桃泽的家在那?」 这么问道。 「我不知道。」 「我当然也不知道罗。」 「……」 「——」 迷悟想说去教职员室找f班的班导,直接问他胡桃泽的住址,但再仔细想想,学生的个人情报应该是不会这么简单就告诉别人的。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把被袭击的事告诉警方,但是刚才朽缕实在做过头了,要是报警的话,朽缕搞不好会被反过来问罪。那确实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了。 「对了——清水同学,他应该会知道吧?」 「这么说来,他跟胡桃泽感情不是不错吗?迷悟你跟他同班,就去问看看吧。」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三人就地解散,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 * 那天的班会时间前,迷悟向清水打听了胡桃泽家的地址。清水正为了放学后能直接回家,而将课本整理收进书包里。 「唷,清水,你能告诉我胡桃泽她家在哪吗?」 迷悟走到清水身旁并出声。 「为、为什么?」 明明只是普通地向清水搭话,但他不知为何相当慌张。迷悟原本想说他很可疑,但再转念一想,清水的个性向来懦弱,就打消了可疑的念头。 「我被她所雇用的不良少年给袭击了,所以想去当面问她事情啊。」 「咦……但是、那个、就是、我不能把胡桃泽家的地址告诉你啊……」 迷悟对清水的态度感到焦躁,但也只能强自忍耐。 「胡桃泽早退了,人已经不在学校了,所以我才来问清水你啊。要是她本人在的话,我才不会绕这么一大圈。」 「胡桃泽……早退了?」 清水呆滞地张大嘴,连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对啊。」 「怎么会……也没跟我说一声。」 清水自言自语,眼神游移。 「——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你去问别人吧!抱歉!」 他说完后,不理会迷悟的呼唤、也完全不管等等还有班会时间,就发足狂奔出了教室。 (那家伙是怎么啦……话说该怎么办啊?这样就等于完全没线索了,晚点跟她们碰面可不太妙啊……) 迷悟环顾着四周。 迷悟找到了也许知道胡桃泽家在哪的人了,鱿是兜森。他是有参与决斗的人,比起迷悟,他应该更了解胡桃泽的事,所以迷悟马上过去问兜森。 「——胡桃泽同学跟我家很近,所以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问?」 「今天午休的时后,我被胡桃泽所履用的不良少年袭击了,虽然朽缕把他们全部都打的半死不活啦。」 「……这怎么可能——胡桃泽同学指使的吗?」 「就是胡桃泽啊。」 「不过她为什么要袭击菱川同学?」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去亲自问她本人啊。」 虽然嘴巴上说不知道,但其实迷悟心里有数,大概是今早自己差点揍了胡桃泽这件事引起的吧。 不过只是个单纯的言语争执,就雇用武装集团袭击他人,感觉似乎有点做过头了。而且今天早上的事,对胡桃泽本人来说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疑点实在太多,所以才打算直接去问她本人。 「……这样啊。那好吧,我告诉你——」 兜森告诉他的地点,是与迷悟他们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从学校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 「谢啦,兜森。」 「……那个,希望你不要太过苛责胡桃泽同学,我想她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唔~这得看一缕跟朽缕了。」 * 一缕与朽缕一起在鞋柜旁的长椅上等着迷悟,两人之间没有交谈。双胞胎跟迷悟在一起时话虽然很多,但只有她们两人时却几乎不说话。因为她们两人基本上都是一直在一起的,所以也有相对无语的时候。而且两人间的话题大多都是迷悟,不太会讨论其他的事情,除了长年相处之外,个性和兴趣也是大相迳庭,根本没有什么共通的话题。 「久等了。」 迷悟走到两人面前并抬起手。 「你知道胡桃泽家在哪了吗?」 一缕问道。 「嗯,兜森告诉我了。」 迷悟回答着。 「咦?你没去问清水同学吗?」 「唔,有很多原因啦。」 面对朽缕的质问,迷悟含糊其词。 「随便啦,走吧走吧,别演费时间。」 一缕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向鞋柜,迷悟与朽缕也跟着走过去。 三人在没有迷路的情况下,约二十分钟就抵达了胡桃泽的家,但是他们却在门口犹豫了。 「结论就是我们得报上名号,让胡桃泽打开家门请我们进去?」 朽缕说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 迷悟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别想得这么复杂嘛。就先按对讲机看看,之后再说罗?」 一缕提议。比起该怎么进去,不如就透过对讲机来对话就好了,今天来的目的也只是想确认而已。 「唔……如果在门外按铃的人是我们这件事曝光的话,可就完全进不去了喔。」 「那就装成快递怎样?」 「光声音就露馅了吧。」 (为什么要烦恼这种事啊……?) 就在一缕受不了迷悟与朽缕的思考时,门就打开了,胡桃泽也跟着出现。她从门链卡住的缝隙中看着三人惊讶的表情。 「你们是怎样啊?从刚刚就在我家前面吵得要死,找我有事吗?」 迷悟往前踏出一步,瞪着门缝中的胡桃泽。 「少装傻了,当然是有事才来的啊!」 朽缕抓住迷悟的衣领把他往后拉。 「还不确定胡桃泽同学就是犯人,别说这种无礼的话。不好意思,胡桃泽同学,你今天还是一样可爱呢。」 然后朝着胡桃泽露出微笑。 「犯人是什么意思啊……根本不知道你在说啥!进来吧,别给邻居带来困扰啊!」 胡桃泽关上了门取下门链后,又再次将门大大地敞开,让三人进入房子内。 土田正好也在胡桃泽家的客厅中,但是他跟之前在屋顶上见面的感觉不一样,乖乖地跪坐在地上,从表情看来他应该是在紧张。 「唷,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也很僵硬。 「我们有点事情要找胡桃泽同学。」 朽缕回答道。 「那你们有什么事?我现在正在和土田学长约会,有事的话就快点说吧。」 「喔~你们在交往啊?」 一缕虽然已经知道胡桃泽跟土田是因为决斗才交往的,但还是故意问道。 「从今天开始的。」 「今天早退就是为了约会吗?这样不行呀~我要跟老师说呀~那清水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提到彦啊?我的男友是土田学长!」 「彦?」 「清水的名字啦!烦死了!你们就是为了问这个而来的吗?」 「抱歉啦。」 一缕露 出窃笑。 一缕会那么说,是因为胡桃泽跟清水一直在一起,她觉得胡桃泽最后一定是会跟清水交往才是。 (不过真的用决斗来决定交往对象啊——真让人无法苟同。) 迷悟不理会两人的对话,迳自在胡桃泽对面盘腿坐下。 一缕看到迷悟坐下,也在他的身边屈膝坐下,朽缕则是靠在走廊与客厅间的墙壁上。 一缕之所以坐在迷悟身边,是以防迷悟打算做出什么事时,能够马上制止他。对迷悟来说,自己跟朽缕被袭击这件事让他的内心煎熬不已。如果换成是国中二年级的迷悟,现在胡桃泽搞不好已经被迷悟用和式桌给痛殴了。 「你雇用那群不良少年,是想干么?」 迷悟将声音压低问道。 (也太简洁明了了吧……虽然我懂他的心情,但是这种说话方式还是不行的啊,多绕点圈子套话吧。) 一缕在心中吐槽道。 「……你指的是什么?」 胡桃泽歪了歪头。 (真的不知道——的样子?) 那种态度如果是演技的话,未免也太过逼真。一缕知道胡桃泽是个不会将感情太过表露在脸上的人。 「今天来袭击我们的人说的,说是胡桃泽你花钱叫他们来袭击我们。」 「等、等一下,我完全听不懂啊。」 迷悟将手肘抵上和式桌,上半身往胡桃泽的方向探了出去。 「少给我装傻了,混蛋——话说,好歹也端茶来招待一下吧。」 迷悟这么说的时候,一缕就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回原本坐着的位置。 「迷悟,我们是来询问事情真相的吧?」 「就是说啊,迷悟——你被怒火冲昏头了,先不准讲话。一缕,你代替迷悟把事情说明一下吧。」 然后朽缕出来打圆场。 「了~解~」 一缕把今天午休发生的事一一说给胡桃泽听。 「我完全不知情——我想一缕你也知道,我下课时间一次也没离开过教室,而且早退也是为了约会。」 「我知道,就是觉得其中有诈所以才直接来问你的。」 (不过要说到我不知道的空档,就是我跟迷悟在保健室中摸鱼混掉的第一节课吧……但是这部分排除掉也没差吧?我想她的行动大概不会这么迅速……而且当时胡桃泽看起来应该是被吓傻了。) 一缕看到胡桃泽这样子,确信她的确不是幕后主使。 但是迷悟却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 「这哪算得上理由啊!只要用手机不就能轻松跟别人取得联系了吗!而且——」 「迷悟!给我闭嘴!」 迷悟被朽缕训斥,不甘心地闭上嘴巴。 一缕认为迷悟是为了她们所以才如此拚命,但是却老是挥空实在有点可怜,于是她在和式桌底下把手朝迷悟那边伸过去,并用指尖在迷悟的膝盖上小小地画着圈安抚他。 「所以胡桃泽同学完全不知情罗?」 听到一缕的问题,胡桃泽点了点头。 「不知道。」 这么回答道。 「美贵午休以后的行动我能保证——你们刚刚所说的一切行为,美贵都没有做。」 土田在「美贵都」的地方特地加重语气。 (怎么说的好像他知道真犯人是谁一样啊……) 不过这想法不能说出口,要是土田真的知道犯人是谁,就更不能说了。话说他之所以会那样讲,大概只是为了想保证胡桃泽的清白而夸大的说法吧。 「那我再问一次——不是胡桃泽做的对吧?」 一缕直视着胡桃泽的眼睛说道。 胡桃泽的视线毫不动摇。 「是的,我可以对上天发誓,我没有做这种事。」 她将手贴上胸口,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我最后再问一句,你对犯人是谁心里有底吗?」 胡桃泽稍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一缕见状。 「谢谢你。」 说完后就站了起来,迷悟也随之站起。 「胡桃泽同学、土田学长,下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了,迷悟、一缕,走了。」 朽缕小幅度地行了个礼,走出胡桃泽家,一缕与迷悟也跟在她的身后离开。 * 朽缕她们谈话结束后,走到胡桃泽家公寓的公用走廊上时,清水正在不远处。 清水确认胡桃泽家的门已经关上后,就朝三人走去。 「那个,胡桃泽的状况还好吗?」 小声地询问。他应该是怕在走廊说话,声音还是会传进胡桃泽家里头吧。 「如果方便的话,能到那边再告诉我吗?」 清水指着公寓外头的小公园。 那是个只有攀爬架、沙坑与长椅的超小型公园。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你不可?」 满腹不悦无处发泄的迷悟刁难地说道。 「咦……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迷悟!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朽缕斥责迷悟后转向清水。 「我知道了,虽然不能待太久,但稍微谈一下没关系的。」 「非常谢谢你。那么请你们在下面的长椅那边稍微等我一下。」 清水稍微行了个礼,就小跑步地跑下公寓的楼梯。 三人走下楼梯,坐在长椅上等了一会儿后,清水就现身了。他的手上拿着三罐咖啡,并亲自分给每个人。 「谢谢。」 朽缕道了谢,一缕跟迷悟则是什么也没说,接下就打开来喝了。 「胡桃泽她今天怎么了吗?」 长椅并不够让四个人同时坐下,因此清水是站在三人面前,但他似乎不太在意这点,也许是因为他心里觉得询问比较重要吧。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只说了她在跟土田学长交往,不过那两人好像还在磨合期吧。」 朽缕回答道。 然后迷悟突然站起来。 「啊~朽缕,就由你来跟清水对谈吧。我跟一缕到旁边的长椅去,要是话说完了再来找我们。」 边说边拉起一缕的手往旁边的长椅走去。这大概是因为之前被朽缕训斥过,为了要控制自己而做出的举动。 朽缕指着长椅的另一端。 「那你要坐下吗?」 问着清水。 「那我就坐下吧。」 清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坐到长椅的另一端。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胡桃泽跟土田学长间的互动还好吗?」 朽缕不知道清水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 她知道清水喜欢胡桃泽,是要跟他说「土田不适合胡桃泽,你快主动出击」这样就好呢?还是说「她好像还满幸福的,你不用担心」这样比较好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朽缕放弃思考,只是单纯地将自己所见所想告诉清水。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那两人都不熟。不过光是外表的话很相配啊,胡桃泽同学十分漂亮,走在她身边的人外表没有点气势的话,就会失去平衡吧——其他的印象嘛,就是土田学长感觉很紧张吧。」 「这样啊……话说回来,之前土田学长不是有去找过朽缕同学跟一缕同学吗……那之后有怎么样吗?」 「……?」 朽缕想不起来自己曾在那里见过土田。 「午休的时候——屋顶还开放进入的时候。」 「啊,的确有这么回事。之后没有怎 样,当时也根本没说到话,你记得真清楚呢。而且我已经有迷悟了,对其他男人没有兴趣。」 清水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们在交往吗?」 「算是吧,我是这么打算的啦。」 若是迷悟听到,肯定马上就会反驳。不过朽缕却觉得她跟迷悟确实是在交往。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更不是恋人。如果说是恋人以上朋友未满(注7),但又不到那种程度。既然是这样,那么果然用「交往」来形容是最恰当的。 注7与一般常见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不同,意指互无感情但有肉体关系。 「你们三人总是在一起的,这样一缕同学不会被夹在中间吗?」 「一缕也在跟迷悟交往。」 「……劈腿吗?」 「不是这样的。」 「我搞不太懂。」 「我想也是。找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不过也算不上恋人啦,该怎么说比较好呢,唔……」 朽缕抱着胸思考着,当她烦恼一阵子后。 「我跟一缕想让迷悟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稍微自满地说道。 清水似乎还是搞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敷衍地「喔……」了一声。 「那么,现在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什么事?」 「今天指使不良少年来的人,清水同学,是你吧。」 清水的表情瞬间冻住。 然后意识到这表情被朽缕看见后,又慌张地露出惊讶的模样。 「没事的——我只是在套话而已,果然是清水同学啊。」 朽缕在听到纸袋集团说是胡桃泽拜托他们的时候,就觉得清水才是犯人了。因为清水被称为「管家般的奴隶」,因此他所做的事就等同于胡桃泽做的一样。 而且在纸袋集团的手机通话纪录里看到清水的名字时,这猜想就差不多转变为确信了。因为朽缕比一缕跟迷悟更在意胡桃泽的事,不想太过怀疑她的情况下,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清水的手握得死紧摆在膝盖上头并垂下脸。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要你说明理由,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找我们麻烦,这样就一笔勾消了,迷悟那边我会找理由交代过去,但要是清水同学你是犯人的事曝光的话,你也许会被杀掉喔,一缕跟迷悟都是火气一上来就会失去理智的人呢。」 朽缕把午休时的行为推给其他两人。 「……我明白了,我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 清水为了不让一旁的迷悟他们听见,将音量放得很小。 「那么,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胡桃泽她讨厌朽缕同学你们。」 「我没有做什么会惹她讨厌的事吧?难道说,是之前一缕去惹她的事吗?」 「应该是这样吧。」 朽缕对于她被拿来跟一缕混为一谈、还遭到无妄之灾这点感到些许恼怒。 (——所以我才讨厌跟一缕相提并论嘛。) 「……不过,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点呢?」 「……」 清水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他死命地握着手,用力到都开始颤抖起来。 朽缕看到他那样子,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谁都会犯错的。) 朽缕已经知道犯人是谁,而且也已经取得对方「绝不再犯」的保证,也就不用再深入去追查动机,差不多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件事吗?——其实是有关菱川同学的事。」 「要我叫他过来吗?」 「不,不用——朽缕同学跟菱川同学,是青梅竹马吧。」 「没错。」 「与青梅竹马维持良好关系——是怎样的感觉呢?」 朽缕偷瞄迷悟。 「首先,你认为我跟迷悟的关系良好,这是天大的误会。在这世界上我最喜欢迷悟了,但也同样地讨厌他。虽然这对清水同学与胡桃泽同学之间的关系,我想肯定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跟青梅竹马之间感情很好这种事——」 朽缕吸了一口气。 「最糟糕了。」 这么说道。 「……」 清水的脸抽搐,肯定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我也好、一缕也好、迷悟也好,我们已经哪儿都去不了,哪儿都到不了,既无法终结也无法开始——只能原地踏步。只要我跟一缕还在一起,我就无法跟迷悟结婚。三人在一起很愉快,但这也是种束缚。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很喜欢现在这种关系,并且愿意接受,说白了就是非常扭曲的关系。如果不想变成跟我一样,那还是早点忘了胡桃泽同学吧,你对胡桃泽同学的感情也许是有爱情成分没错,但很大一部分是回忆加成的心理作用。而且胡桃泽同学她已经有男友了,清水同学,你已经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清水无力地低泣。 朽缕站起身。 「最后再告诉你一句迷悟之前说过的话,悲伤若是不说出口是无法传达的——是这么说的吗?总之就是不管什么事,只要不说出口就无法开始……不过要是真能说出口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啦。」 说完她就转身去找迷悟与一缕了。 * 迷悟他们就读高中的保健老师——三川美美为了去探望被朽缕打伤的四名学生,而往医院前进中。她的手上拿着洋芋片袋子正边走边吃。当她吃完最后一口洋芋片后,就把空袋随手丢弃在一旁,舔了舔沾上洋芋片碎屑的手指,再顺手往白大衣上头抹干净。比起为人师表,这行为已经是身为人类的基本道德问题了。 至于为什么三川会前往医院呢?这是因为午休结束时,被朽缕打伤的四人中唯一能动的一人去保健室叫三川,虽然三川本人觉得超麻烦,但还是去屋顶楼梯间查看状况,那里的情景实在是凄惨到不行,看来他们是如同现今的高中生一般血气方刚地打过一架。三川只是稍微检查一下倒地三人的状况,就能看出他们有头盖骨凹陷与前齿断裂等伤势,这等伤势保健室是无法处理的,于是三川马上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 去医院探病并不是三川工作上的义务需求,保健老师的工作在将他们送上救护车时就结束了。而且这不是什么额外的加班,真要说的话,就只是因为她很感兴趣。 (受伤最轻的人……是头部受到敲打的人?) 三川边走向医院边思考着。就三川看来,自力前往保健室求救的学生才是受伤最轻的人,只有后脑杓流血而已,为了以防万一才让他也一起前往医院,去检查是否受了其他伤。其实让他在保健室处理伤势应该就没问题,只是之后要是发生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所以还是把责任全部抛给医院比较恰当。 三川抵达医院,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这时间医院里大多是老人或是带着小孩的主妇,弥漫着一股悠闲的气息。 她就待在候诊室内等着学生出来。老实说,这四人中谁都可以,她只是想问一些事而已。 大约等待三十分钟后,身穿熟悉制服的男学生从诊间走了出来,看来外科的处理已经结束了,他的头上贴着纱布与固定用的网套。 三川站起身往那位学生的方向走去。 「还好吧?」 然后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啊,嗯。」 男学生带点疑惑地回答。也许是因为怕被问到受伤的原因,所以才对 教师抱持着戒心吧。 「还没缴看诊费吧?」 「是的。」 三川再次坐回长椅上,并叫男学生也跟着坐下,男学生则是有些顾虑般地坐在稍远的位置。 「唔!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三川事前先调查过四人的情报才来的,当然还额外追加了双胞胎与菱川迷悟的情报。所以她当然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但为了不显得太诡异,所以还是做个样子问问。 「我姓木多。」 「木多同学啊。」 三川呵呵呵地低声笑着。 「头上戴着纸袋意外地很热呢,除了摆脱不掉的热气,吐出的气也完全散不出去,视野也不好,真的很不方便呢。」 如此说道。 这番话让木多抬起脸,脸上带有畏惧,是因为自己的行动曝光的开系吧。 「就算是去搞袭击,不把脸遮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吧?怕被寻仇的话,就把人打个半死、让对方根本不敢有报仇念头不就好了吗?虽然事实上被打个半死的人是你们啦。」 三川嘻嘻笑着。 木多什么话也没说——不,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大概完全在状况外,早已被扯破丢在一旁的纸袋,居然被三川看出来是他们戴在头上的,会让他感到不可置信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去袭击双胞胎却反被暴打一顿的事,三川不可能知道的——说穿了,其实只是三川看了她在学校内擅自装设的监视器录下的影像而已。 「你的脸上写满『你怎么会知道?』喔。」 三川稍微靠近木多的脸,挑了挑右眉并笑了出来。 「不过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都只是些小事,而且不知道比较幸福吧。」 三川正好说完时。 「木多先生——」 传来叫号的声音,柜台已经准备好可以缴看诊费了。 三川带着「一路好走」的微笑点了点头。 木多戒慎恐惧地站起身,付完钱后又走回三川身边。 「咦?为什么回来了?」 「呃,这个、那个……」 三川明白木多的心情,其实是真的想逃跑的,但却做不到。他无法无视于坐在身后等待的三川转身离开,正因为三川都明白,于是刚刚那句话完全只是故意欺负他的。 「既然你都回来了,那么就再多说一点吧——我想问的事有两件。」 木多虽然看起来相当不安。 「好的。」 但还是小声地回答了,然后跟刚才一样坐在三川身边。 「清水同学给你们多少钱?」 三川也有看到清水与这四人交谈的影像,想说清水大概就是指使他们的犯人,看来这猜想正中红心。 木多歪了歪嘴,将眼神往旁边移开了些。 「……三万圆。」 「唔。」 (也就是袭击一人是一万圆罗?还真是简单的算法啊。就算得手了,若是想到事后有曝光的可能性,这价码还是太低了点吧。) 「那我再问你,木多同学——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吗?」 三川问道。 木多搞不懂这个问题的意思,所以沉默不语。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问题让他以为三川要开始说教了,芷准备放空听训的结果。 三川看到木多这个样子,微微地笑了。她才不会说教,那种散漫又无趣的东西——三川本人才不想多管呢。 「你跟双胞胎……你觉得哪边比较有价值?」 木多顿了一下子。 「——我不知道。」 回答道。 「真的不知道吗?」 三川坏心地笑着并继续说道。 「双胞胎的成绩优异、品行也良好。如果替容貌打上分数,再列入男女差异的话——木多同学,你明显比双胞胎差不是吗?就算以一般的角度来看,跟女孩子互殴结果还输了的男人,根本一点价值也没有吧,而且你带武器还输喔?你已经……不对,你们已经跨越了丢脸的界线,这是多么悲惨的事啊。不是跟双胞胎相比输了,而是根本连活下去的价值都没有了呢……像垃圾跟纸屑一样,以后每天都要听这种台词听到腻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有种人是死了反而对世界有益的对吧?」 三川知道双胞胎的体能超群,但他们显然并不了解双胞胎,所以就因为好玩而这般用言语逼迫他。 三川稍微转头去偷看木多的脸,但是在看到他脸上表情的瞬间,三川那惹人厌的笑容消失了。 ——木多并没有露出悔恨的模样。 只是畏惧着三川而已。 他若是出声反驳,那才是她想要的反应。反过来他要是承认了,那也别有一番乐趣。但是他对于刚刚三川所说的一切毫无反应,只等着眼前这个不知目的为何的人——也就是三川离开,所以明明可以反驳却什么话也不说。 三川直接站起来,就算再跟这个不知趣的蠢蛋玩下去也一点都不好玩。 「你们四人是因为互殴才被送到医院的——知道吗?既然做出这种事,我看看——就停学处分好了,大约停学个两周吧?」 「咦?为什么?」 木多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至此他才总算表现出普通的反应。三川看到他那模样心中就更有气,只有在牵扯到自己本身时才有厦应,真是恶心的思考。 三川张开手掌抓住木多的脸颊,并把自己的脸往他凑近,近到两人的额头几乎要贴在一起了。在与三川四目相交的瞬间,木多就把视线移开了。而三川维持手掌抓住木多脸的模样,将食指压上他的眼睑,强迫地将他的眼球转往自己的方向。因为眼睛中跑进异物,让木多不停地流出眼泪。 「不准顶嘴,你这垃圾,小心我杀了你喔?我都说了停学处分,你就老实听话就行了。就跟最基层的上班族一样,不用去管我说了什么,脑袋空空只要喊『yes』就好。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连这点程度都没有,你就像个虫子一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缩成一团去死好了。」 三川边说边放开抓住木多的手,但却改用左手捏紧木多的喉咙,让他无法出声,再用右手紧抓住他后脑杓受伤的部位。 鲜血流了出来染上纱布,但因为网套罩在外头,远看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周围的人虽然很多,不过三川与本多的脸相当靠近,所以完全没人发现三川的举动。也搞不好是认为她在帮学生的伤口惜惜。 「知道了吗?」 三川最后丢下这句话,放开木多后就转身离开医院了。 * 双胞胎跟迷悟解决了清水的事后,就直接回家了。一缕跟迷悟刚回到家,马上又为了打棒球而出去了,这是刚才当朽缕跟清水在说话时决定好的事。今天是轮到朽缕做晚餐,所以她得准备晚餐的材料。 迷悟与一缕回来的时候,朽缕正好将晚餐端上桌。 今天的晚餐是中式料理,有麻婆豆腐、煎饺跟馄饨汤。 「结果还是不知道谁才是纸袋真凶。」 迷悟夹起煎饺蘸了蘸酱油。 「我想大概是清水吧。」 嘴里塞了食物的一缕回答道。 「一缕,嘴巴里的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朽缕瞥了一缕一眼并斥责。 「管好多啊~管太多的话会变成秃头喔?——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能确定是清水,但是清水是胡桃泽『管家般的奴隶』对吧,既然是管家或是奴隶,那么肯定是依照主人的意志行动的——所以那些不良少年才会说是胡桃泽吧?」 「……可能就跟你说的一样吧, 但光凭这样——」 一缕故意将嘴巴中的东西「咕噜」一声吞下去。 「话说回来,朽缕,你在跟清水谈话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怎样?」 这么问道。 朽缕虽然知道真相,但她却无法说出来。 「我有套过几次话,不过他连话都说得七零八落的。」 「这样啊。」 迷悟放下筷子,抱着胸思考。 「我想一定是迷悟的错啦。」 一缕窃笑地望着迷悟。 「怎么回事?」 朽缕从清水那边听到的,是因鸿一缕的举动才导致事件发生。一缕这话就如天外飞来一笔。 「……是说我跑去胡桃泽那的事吧。」 「你去找她做什么?」 迷悟把从兜森那听来的决斗内容、与今早所做的事全部告诉朽缕。 「迷悟!你是笨蛋吗!?」 「没办法啊。」 「这算什么没办法啊?」 一缕事不关己地再添了一碗饭,在上头浇满麻婆豆腐后大口吃着。朽缕则是瞪着她。 「一缕也做过头了,迷悟都受伤了。」 语气强烈地说着。 「我有道歉,他也原谅我了啊。」 「不是这个问题吧。」 朽缕对迷悟轻率的举动感到些许不快,虽然那件事并非原因,但她也不能多加解释,只好再添了一碗饭后浇上麻婆豆腐。 * 晚餐后打理完的朽缕坐在沙发上,迷悟坐到她的身边。 一缕则是趴在地上看着电视的棒球转播。 「饭田学长是被谁杀害的呢?」 朽缕低声说着。 迷悟则是对于朽缕居然会提起这个话题感到讶异。 朽缕继续说道。 「从刚刚迷悟说的话来判断,杀了饭田学长的是土田学长跟兜森同学——或是胡桃泽同学。」 迷悟想这个话题既然不是自己提起的,那就陪朽缕谈谈吧。 「土田学长跟兜森啊——为了减少决斗对手而动手杀人这点我明白,但胡桃泽的动机是什么?」 迷悟认为胡桃泽应该没有杀饭田的动机,对她来说饭田只是个好客人而已。 「因为不想跟饭田学长交往——之类的吧。」 「……啊~钱都收了,也决斗了,只要胜利就非得跟对方交往不可对吧。但是说土田学长跟兜森是犯人又很奇怪——为什么只杀一人?」 朽缕稍微侧身用脚去勾迷悟,这行为没什么意义,只是小时候就有的习惯,有点类似肢体交流的意思。所从迷悟也没特别在意地任由朽缕动作。 「自认不会输掉决斗吧。」 「……我想不是这样,兜森其实意外地胆小,应该不会觉得自己必胜。土田学长的话,光是看到兜森的体型,应该也不会认为自己百分之百能够获胜。」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么简单一点,正好有杀人的机会,这样呢?」 迷悟把被勾住的脚抽回来,将视线移往电视。 「为什么朽缕会提起这件事……你不是说过不希望我跟这件事有牵扯吗?」 「——因为饭田学长很可怜,也许可以跟胡桃泽交往时却被杀了,而且还被当成是自杀,根本找不出凶手……你不想为他做什么吗?」 朽缕说出这种话让他更加意外了,如果是迷悟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被朽缕训斥一顿。 「……你想找出犯人吗?」 迷悟问道。 「我想找出证据并匿名送给警方。」 「朽缕也很麻烦耶~」 一缕突然加入对话,她轻轻地左右摇晃着臀部,感觉相当不认真。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朽缕瞪着一缕,但是因为一缕趴在地上看电视,所以她只能瞪到一缕的背。 「只要我、朽缕跟迷悟三人在一起就够了吧,别去管其他的事。你是被传染迷悟病了吗?」 「……我觉得朽缕想做的事很好啊,没什么关系吧?」 迷悟针对朽缕的举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缕转身看向迷悟。 「朽缕要找出证据并告发犯人的话,饭田学长的死就不是自杀,而是要往他杀方向侦办了。也就是说又会给警察添麻烦了。现在只死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若朽缕去告发的话,犯人的人生就全毁了。」 迷悟与朽缕闭口不语。 「犯人的人生全毁也好——这种话我跟朽缕绝对说不出口的,我想迷悟也是吧。不过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不管你们想怎么做我都会帮忙,投票表决的话我也只有一人呢。」 这么说完,一缕又再次转回电视前了。 第5章 迷悟躺在床上,想起当时的事。 (一缕说的没错,因为是犯人所以人生全毁也好,根本没有这种事。至少我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迷悟下定决心不再蹬浑水,于是回想起当时的事并引以为戒。也许饭田智介是死了比较好的人,这种人是真的存在的。那并不是周遭的人七嘴八舌说的资讯全部凑在一起,而是最后得由自己来判断什么才是正确的。相对地,若是与自身无关,那么就避得远远地别去管。 ——没错,虽然自己并不清楚,但这次的事件也许跟当时是一样的。 * 一年前,双胞胎跟迷悟都还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 双胞胎的父亲发生了车祸。那天双胞胎的父亲参加了公司举办的酒会,所以回来晚了。他似乎是喝太多了所以脚步不稳,在回家的半路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摇摇晃晃地从没有护栏的地方走到车道,而那时运气也不太好,他被后方的来车撞到了。那边没有斑马线,又是笔直的道路,再加上很晚了来往车辆都相当稀少,因此车子速度十分快,双胞胎的父亲被撞飞了很长一段距离。当然这车祸的肇因完全是双胞胎的父亲,对司机来说只是个可怜的意外。 双胞胎与双胞胎的母亲听到这消息,马上赶往医院。 医生跟她们说明因为伤势太重,所以必须要动手术。先说这手术不会失败,但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准佣输血用的血液,因为手术途中可能会需要输血,医生当场问三人的血型。 双胞胎的母亲听到这个问题,只犹豫了一下子。 「我是b型,用我的血吧,我跟他的血型是一样的。」 这么回答。 双胞胎听到这话起了反应——她们记忆中双亲的血型跟妈妈刚才说的是不同的。双亲一直告诉她们爸妈的血型是a型,而且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双胞胎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这么说,但是现场气氛让她们无法回问「不是a型吗?」这种话。母亲在这种时候是不会说谎的,这可是攸关生死的问题啊,绝不容许开玩笑。就算母亲感到动摇,但也不会把血型搞错。也就是刚才母亲说的是真相的可能性很高——不,根本没有可能性可雷,就状况来看,这百分之百是事实。 数小时后,手术平安结束了。最后没有发生需要输血的情况。双胞胎的父亲手术后虽然还需要留院观察,但大致上没问题了。在手术结束到转移至病房这段期间,因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中,所以双胞胎最后还是没有问双亲关于血型的事。 两周后。 双胞胎的父亲照预定出院回家了。只要再一周后,等父亲不用再回院复诊后,双胞胎的家庭预计就能回到以往的生活了。 但是已经无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之后等待的只有充满谎言的生活。 双胞胎的血型是a型。 也就是说,都是b型的双亲根本不是她们的亲生父母,他们从以前至今都在骗她们。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大概是不知从哪领养的孩子,或者是双亲其中一人曾离过婚而带来的拖油瓶吧。 双胞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她们也没有勇气去质问双亲,不过要她们一直这样过着虚伪的生活,她们也无法接受。 所以双胞胎跑去找青梅竹马的迷悟讨论,应该说除了找迷悟讨论外没有其他方法。根本不可能和迷悟以外的人说这种事——但如果是迷悟的话,就可以说得出口。 双胞胎与迷悟从出生后就一直在一起,他平常虽然不是个可靠的人,但是对双胞胎来说却是相当温柔、值得信赖的人。不管什么秘密都能眚诉他,他肯定会相信她们所说的。于是她们把这件事告诉迷悟了。 双胞胎当时应该多想一想再行动的,她们应该想一想把这件事告诉迷悟是代表什么意义,而迷悟听到这件事后会产生什么反应——双胞胎是世界上最了解迷悟的人了,应该明白迷悟会采取怎样的举动才是。 而且跟只是一名国中生的迷悟讨论,这件事本身还是无法得到解决。双胞胎应该要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只是想把精神压力让迷悟也一起来分担而已。 迷悟是晚上从双胞胎那边听到这件事的。正好是刚吃过晚餐没多久的时间,双胞胎来到迷悟的房间,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迷悟还清楚记得双胞胎当时的表情多么悲壮,肯定在说给迷悟听之前,她们两人就已经默默地烦恼已久。说到一半时朽缕还哭了,一缕的模样也与以往完全不同——简直就像马上会死掉一样毫无精神,光是看就会让人感到难过的样子。 听完双胞胎的话,迷悟连居家服也没换掉,就直接前往隔壁的双胞胎家。脑子发热——这正是迷悟的坏习惯。这时候双胞胎虽然有制止,但却没有摆出强硬的姿态。双胞胎在内心深处恐怕也在期待,期待迷悟能朝自己的双亲提出质问吧——若是他的话,肯定能替她们表达出真正的想法吧。 迷悟逼问着双胞胎的双亲,他已经退让了很多,就算双胞胎不是他们的观生女儿也没关系。但是没有明白告诉双胞胎这一点他无法容忍。实情说出口后,双胞胎的双亲并没有照顾到她们的心情,这点他无法容忍。曝光了之后,双胞胎的双亲还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生活,这点他无法容忍。想要掩耳盗铃装作没这回事的态度他也无法容忍。让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胞胎如此烦恼——他绝无法原谅眼前的这些家伙。 双胞胎也偷偷地跑去偷看迷悟逼问双亲的现场。迷悟并不想让双胞胎看到他这么丑陋的一面,但是他的脑袋已经被愤怒所支配,根本没有多余心力去管这些了。 但是不管迷悟再怎么斥责,双胞胎的父母却绝口不提道歉,只是一直在敷衍似的撇清关系。迷悟虽然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但是为了双胞胎——他无法就此打退堂鼓。 或许是迷悟的缠人发挥功效——迷悟得知了另外一个新的事实。逼问到最后,双胞胎的父亲语调痛苦地说出「我是你父亲」,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责任全部都推给迷悟双亲一样。 迷悟在听到这句话时——还听不懂双胞胎的父亲在说什么。 但是数秒之后他就理解了。 全部都了解了,总算发现至今为止双方的不对劲之处了。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接下来就简单了。自己的双亲才是双胞胎真正的双亲吧。自己父母的血型应该是a型才对,只是他们一直告诉自己是b型。会得到这个结论不光只是因为双胞胎父亲所说的话,还有迷悟日渐深刻的不协调感,双胞胎的双亲对自己的态度,比对一般附近孩子都来得亲切,还有菱川家与新山家奇妙的良好关系,而自己的双亲对于双胞胎也是异常温柔。一般情况下不会觉得奇怪的事情,却在在证明了这个事实。 接着他把自己的——不对,是装成是自己双亲的人给叫了过来,他们原本对迷悟说:「很晚了,回来吧。」但是发觉迷悟与平常的样子不同后,他们还是答应了。 双胞胎依然留在现场,迷悟虽然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但他的脑中光只是思考这一点就费尽全力了。先说服双胞胎回房,或是换个谈话地点等做法,他根本连想都没想到。 迷悟带着自己的双亲抵达双胞胎家后,也无法好好地思考如何委婉地说话,只是不断用辛辣的言语去逼问自己的双亲。 用尽全力去削减他们的灵魂。 全神贯注在毁灭他们的身分。 但是迷悟的双亲却因为太过动摇,导致连话都说不好。他们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找理由澄清,只是不断地重复愚蠢的词句,词句本身只有被念出来而不具意义,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无法组成,这样事态完全 无法解决。 迷悟想着再这样下去也没用。 「你们干脆去死吧。」 吐出这句话后便回家,直接倒到床上,连澡也没洗就睡了。 那时迷悟有种想吐的恶心感,明明是做了正确的事,明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对方才是有错的人啊。 迷悟认真地想厘清这混沌的状况。 所以明天再冷静地和双胞胎,还有两边的双亲再谈谈吧。 那样的话,就算无法解决,但搞不好自己就能接受了。想知道——真正的真相,然后再接受。 但是这个机会却永远消失了。 双胞胎的双亲与自己的双亲都死了。 隔天大约早上六点的时候,迷悟被朽缕打来的电话给吵醒了。 那时朽缕说的话,迷悟至今还深刻记得。 大概穷极一生也忘不了吧。 「救救我们,迷悟……绝对不会被原谅的。」 矛盾、迫切还有憎恨加上任性而组成的语言,至今对迷悟来说仍像是诅咒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 迷悟穿着睡衣直接前往双胞胎的家。 走廊的门敞开着,他进入双胞胎所在的客厅,那边放着一张写着「至今为止瞒着你们真是对不起」的遗书,天花板的勾子挂着绳索,而绳索上吊挂着四具尸体。 结果那张遗书是谁写的,到现在也还不知道。 第6章 六月一日,早上七点。 夏天正开始之时,事件也发生了。 距离迷悟就读学校约步行三十分钟处,有个小型的派出所,那个派出所不知被谁袭击,驻所的两名警官头部被菜刀砍伤,配备的手枪也被夺走了。 两名警官头部受创,几乎是当场死亡。 而且杀警夺枪的犯人现在还在逃亡申。 * 土田莫名地心知肚明。 他跟胡桃泽绝对无法顺利发展的事。 不是交往之后才发现的,而是赢得决斗之前就发觉到了。 该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土田在没行动之前是不会放弃的,无法老实地放手,也无法袖手旁观,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胡桃泽。 可是最后他跟胡桃泽交往的第一天就被甩了。 迷悟他们去胡桃泽家拜访的那天,土田大概下午五点左右就回家了。土田对自己像个小学生一样的举动感到讶异,连她的手都没有碰到一下。当然土田的确想要握住她的手,不过主要也是因为没有能够自然做出这种事的气氛。 当晚,胡桃泽打电话给土田,内容就跟土田预测的差不多,她愿意把钱还给土田,拜托土田跟她分手。 土田听到后心中涌起「果然是这样」的心情,所以他没对胡桃泽做任何要求,直接干脆地分手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要是再多做其他举动也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虽然觉得悲伤,但不知为何觉得这样也不错。与其维持那种扭曲的关系,不如让两人成为陌生人比较好吧。 胡桃泽的电话结束没多久,又有另外的人打来,叫他六月一日的早上七点半到学校一楼的男厕来一趟。土田虽然觉得没必要理会这通电话,但转念又想也许叫他过去的人有话想跟他谈,于是就答应了。 隔天,土田按照约定前往一楼的男厕。 那里有个右手拿着手枪,左手拿着菜刀的人。 那人突然对土田开枪。 子弹命中了土田的胸口。 那人用菜刀对着倒地的土田腹部不断地猛剌。 土田那时并没有感到恐惧,连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太到了。只是觉得这个边大哭边猛刺着自己的人真是太可怜了。 因为自己的错,让这人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了吧。 土田并不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事,但是逐渐远去的意识中只想着,希望杀了他的这个人可以得到幸福。 * 杀警事件之后马上又发生另一起事件。 迷悟就读的学校,在一楼的男厕中发现了二年级的土田尸体。他的胸口被子弹击中,腹部又被刀子刺了几十刀,而凶器之一的菜刀就被弃置在现场。 学校方面在第一起事件发生的时候,或许就该进行停课的准备了,但事件发生的时间点真的太不凑巧。 最初的事件发生在早上七点,这个情报传到校方那边已经是八点左右了,此时启动紧急联络网就太晚了,学生已经陆续抵达学校了。 学生一旦聚集到学校内,校方就只能进行后续的行动了。必须避免大量情报导致学生产生混乱——而且已经八点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八点一分,来学校上课的男学生发现了土田的尸体。 杀警夺枪的犯人就在学校内的传闻马上在学生中传开。虽然这时候还无法判断这两起事件的关联性,并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但光是杀害土田的凶器是手枪这点,硬要说两起事件无关未免太不自然了。 于是迷悟他们就读的城崎南高中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 教职员室被家长打来的电话打爆了。 擅自离校的学生也一大堆,不用接家长电话的教职员,光是应付这些学生就够焦头烂额了。 那天学校虽然没有呈现地狱一般的凄惨景像,但却是比那还糟糕的大骚动。 * 迷悟他们虽然有去上学,但是直到早自习开始都没进教室,而是到屋顶的楼梯间等待。那边要是有人上来马上就会知道,而且出入的通道也只有往下的楼梯,感觉是个安全的场所。 「话说回来,这状况也太惨了。」 迷悟叹了口气。 「虽然还搞不清楚,不过现在这样子,杀人犯肯定是在学校里吧——这根本是确信的结论。」 朽缕受不了似的说道。 一缕则是不发一语,感到不安——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正在思考着某些事,表情与以往下同,十分认真,这样她看起来跟朽缕像极了。 「……」 「——」 没有交谈,只有沉默环绕着。 「杀了饭田学长的犯人跟杀了土田学长的犯人——是同一个吗?」 一缕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因为楼梯间相当安静,所以迷悟听见了,若这边是教室恐怕就听不见了吧。她的这番话想必不是对迷悟也不是对朽缕说,而是在自言自语吧。 迷悟不知道一缕为什么现在会对犯人的真面目有兴趣,昨天她明明才说随便怎样都好的, (难道——她对犯人是谁心里有数吗?) 他偷瞄一缕的脸,她仍然在思考当中,看来她刚刚所说的事并不是确信而说出口的。 「这有可能。」 朽缕回答道。 「一缕觉得这跟决斗有关吗?」 一缕听见迷悟说的,小小地点了点头。 「因为饭田学长跟土田学长都相继被杀掉了呢。」 「是指兜森是犯人吗——那不可能,他的手臂受伤了,那种情况下有可能杀警夺枪吗?」 「杀了饭田学长、又另外杀了土田学长的犯人——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吧?」 「……朽缕认为杀警夺枪的人是别人吗?」 朽缕稍稍低下头思考着。 「——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判断。」 迷悟与朽缕的对话说到一半—— 「我认为清水是犯人。」 一缕插话。 「为什么会认为是他?没有动机吧?」 「动机当然有,清水喜欢胡桃泽,所以把男友的候补人选全部杀了。」 「清水喜欢胡桃泽吗?」 迷悟对一缕的话感到惊讶。 「怎么看清水都是喜欢胡桃泽的啊,迷悟你真迟钝。」 一缕窃笑地望向迷悟。 「一缕——你能仔细说说你认为清水是犯人的根据吗?」 朽缕语气十分沉重。 「这里头有加入一些我的想像啦。虽然会告诉购买商品一万圆以上的人决斗的事情,但是应该是不会告诉他们有谁会参加决斗吧。因为要是有相当会打架的人参加决斗的话,这些以胡桃泽做为目标的人恐怕就不会再继续购买商品了对吧。所以我想知道饭田学长会参加决斗的,只有清水跟胡桃泽而已——而且实际看过胡桃泽跟土田学长变往的模样,我不认为胡桃泽会特地把男友候补给杀掉才是。这样的话,犯人就只剩下清水了。」 「的确是说得通啊。」 这话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在假说的阶段却也毫无破绽。迷悟为了徵询朽缕的意见,转头望向她。 朽缕抱着头,从流泻而下的发丝中可以看见她脸颊抽动,看来是用力地咬紧了牙关,她的眉头也因为悔恨而扭曲。 「怎、怎么了?」 「是我的错……」 朽缕的模样似乎相当痛苦,迷悟伸手环抱住她的肩膀。 「……昨天,袭击我们的犯人是清水同学……我昨天就知道了。」 「怎么一回事?」 「我瞒着迷悟你们……昨天我在跟清水同学谈话时问出来的——他就是犯人,但是要是跟一缕和迷悟说出真相,肯定会出大事,所以我才瞒着你们……如果我当时就告诉你们的话……也许今天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一缕难得地叹了气。 「这不是朽缕的错,若是你告诉我,我搞不好会揍死清水。我认为朽缕你瞒着我们没有错——虽然你有事瞒着我们这点让我不太爽,但这也不能证明清水就是犯人啊。而且今天发生的事件跟之前饭田学长事件不同,做法未免太过高调了,我想两者应该是无关才对啦。」 「一缕……谢谢你。」 朽缕将脸埋进迷悟的肩上。 「我们在这边猜犯人是谁也没用,而且搞不好早就抓到了呢。」 一缕开朗地说着。 广播发出「叮~咚~锵~咚~」的电子音效。 『现在开始对各教室进行本日的应对说明,请各位学生回到教室去。』 校长进行简短的广播。 迷悟站起身。 「那我们回教室去吧。」 一缕与朽缕也跟着站起来。 * 迷悟进入教室并坐到自己位子上。 教室里头不像饭田智介死掉那时充满骚动,虽然也有些学生跟当时一样交换着情报,但是沉默不语的学生还是占多数。在面对这种情况果然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尾曲染球的脸上也带着些许不安。 一分钟后教室内几乎都坐满人了。 然后班导也进入教室。 不过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的。 清水的位子。 还有兜森的位子。 迷悟的脑中突然跑出了完整的故事流程。 ——清水杀了兜森,光只杀掉土田还不够,连最后的可能性都要消灭掉才行。 迷悟很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万一一缕或朽缕用决斗这种方式决定男友,自己肯定也不会认同的,而且——会杀了那个男友也说不定。 「早安,我想大家都知道了,今天学校附近的派出所发生杀人案件。为了往后的对应方式,现在就先请各位在这边安静等待——」 迷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不知道要不要去救兜森。 既然无法阻止一缕、朽缕与这件事扯上关系,就不应该迷惘要不要去救人才对。就算真的这么做了,昨晚下定的决心白费了也无所谓。距离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还有一线生机,已经被杀掉的人的确无法复生,但是这跟对将被杀掉的人见死不救是绝对不一样的。 迷悟还没有动作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害怕,害怕手上握有手枪的清水。迷悟也知道要跟手枪对峙,光凭一股脑的热血与体力是办不到的,那跟刀子毕竟是不一样的东西。 「——警方会协助你们回家……若是在此之前就能逮捕犯人那是最好不过——」 但就算是这样——都已经知道兜森会被袭击了却还袖手旁观,迷悟办不到。说白了,兜森对迷悟来说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人,说清楚一点,除了双胞胎以外的人,对迷悟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办不到,他无法在这种时候什么也不做,那会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对了,今天准许各位使用手机,是为了让你们跟家人报平安用的。本来在校内使用手机会被没收——」 不过迷悟不知道兜森跟清水现在在那里。 迷悟突然想起兜森诡过「胡桃泽家离我家很近」的话,也就是说朝胡桃泽家的方向应该不会错。 想到此处时,迷悟跑了出去。 「喂!菱川!」 「我要早退!」 迷悟粗鲁地拉开教室的门,在走廊上奔跑。并快速地在鞋柜换了鞋后朝正门冲去。 当然是用尽全力奔跑。 正门前有一道难关——拿着竹刀的春本正站在那儿。 迷悟快速思考该怎么办。 「站住!你这家伙!想干么啊!」 春本大叫道。 虽然有想过要不要从后门绕道,但现在分秒必争,只能从正面突破了。 迷悟的身旁突然窜出速度飞快的朽缕——她跳跃起来后朝春本的脸来个回旋踢。 春本吃了这一记后就倒在地上。 「走吧!迷悟!」 「一缕呢?」 「已经先去胡桃泽她家了!」 迷悟与朽缕以胡桃泽家为目标飞奔。 * 把时间稍微往前倒一点。 一缕在进入教室时,就感觉不协调。 (胡桃泽不在……!) (难道——胡桃泽察觉到清水想杀兜森,所以去阻止他……是吗?) 教室里除了胡桃泽以外,也有其他没来的学生,这想法很有可能是错的。但是已经没有深思对错的时间了,要是真的想错了,那胡桃泽根本不可能不在这里的。 一缕在班导进入教室前就往后门飞奔而去,她想正门肯定有教师在看守,虽然后门也有教师的可能性一样很高,但只能赌赌障碍少一点的路了。 到达后门时,那里果然有老师在。 一缕并没有说服教师让她通过的时间,于是突然对那位老师出拳,一发就让那名老师昏睡。 一缕跑出后门后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朽缕,说完「胡桃泽不在」以后,朽缕就单方面地挂断电话。一缕想这大概是朽缕表示理解的意思,因此继续奔跑。 ——然后她开始想要不要联络迷悟,但是最后还是没联络他。迷悟不像自己跟朽缕一样强——正因为如此,所以不能带他去危险的地方,更何况对方可能持有手枪。 六分钟后,一缕抵达胡桃泽家外围的小广场,但是却不见清水或胡桃泽的身影。 她感到焦急。 而且也几乎要放弃了。 现在要再去找出兜森——要找出清水,恐怕都办不到了。而且连他们的家在那儿都不如道。 所以一缕为了先与朽缕会合,而拿出手机。 「啪」地一声,从远方传来。 这个状况、这个时机,肯定是手枪的枪声。 一缕往声音传出的地方飞奔而去。 * 兜森。 他并没有被清水袭击。 当他知道土田已死的时候,就认为自己也会被清水袭击,因此早已躲在家中避难了。 事态并不像菱川迷悟与双胞胎想像的一样——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 朽缕与迷悟也听见了枪声。 但是却不清楚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 「刚刚的——」 「嗯。」 「朽缕,我们分头去找吧!我往这边!」 「我知道了!别逞强啊!」 迷悟往胡桃家偏右的方向前进。 街上因为杀警夺枪的事件,完全看不到人影,宛如无人空城,感觉像是电影的布景。 跑了大约一分钟后。 迷悟看到了开枪的人。 但那个人——是个超出预期之外的人。 是个女学生。 迷悟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学生。 那个女孩穿着迷悟就读学校的制服,头发乱糟糟地,衣服与手上都染满鲜血。她的瞳孔放大——那双眼中盛满杀意与更加浓厚的疯狂。 迷悟认为是犯人的人——也就是清水,因为那女孩射出的子弹而腹部受伤,血不断地涌出。但他的眼睛还张开着,看来并不是致命伤,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胡桃泽抱住清水,眼睛中虽然 流着泪,但还是瞪着那持枪女孩。 女孩把枪口朝向胡桃泽。 「住手!」 迷悟大叫,他的肩膀因为跑步的关系而上下起伏着。 持枪女孩则是将枪口缓缓转向迷悟。 「你为什么来这里?是要——妨碍我吗?」 女孩的声音低沉又微弱,几乎让人听不到。 「当然啊!你要做什么啊!」 迷悟想办法将突然丢过来的对话持续下去以争取时间,努力撑到一缕与朽缕来为止。但是他又不希望她们来到这里,要是一缕与朽缕发圭了什么万一— 迷悟迷惘了。 但是事态与他的迷惘毫无关联地持续着,无法停止。 「报仇。」 女孩短短地回答。 「清水做了什么吗?」 「吵死了。」 女孩朝迷悟开枪。 但是因为没有瞄准,所以子弹从离迷悟身体很远的地方飞了出去。 迷悟的心脏咚咚咚地大力敲击着,呼吸不是因为刚才跑步,而是因为恐惧与紧张而急促起来。 「我要杀掉这女人,不要来妨碍我。」 女孩用没持枪的手指向胡桃泽。 迷悟因为对方持枪的关系,所以一直在注意女孩的举动,这次是第一次跟随女孩的动作朝胡桃泽那边偷瞄过去。 胡桃泽正背着清水打算逃跑。 迷悟的背上流下讨厌的汗水。 (要是这么做的话——) 不好的预感成真。 女孩朝胡桃泽扣下扳机。 但是又没打中,看来女孩还不习惯使用手枪。 胡桃泽被枪声吓得腰一软,当场蹲了下去。这种情况要是再射一枪的话——肯定会打中的。 「你想杀胡桃泽的理由是什么?告诉我吧!要是说得通的话,我也来帮你!」 迷悟这么说道。 这当然只是为了把女孩的注意力从胡桃泽身上引开的谎言。 女孩再次看向迷悟的方向。 (把话接下去吧——拜托。) 迷悟的额头流出汗水,汗虽然也流进眼睛里头,但迷悟当然不可能移开视线。 「……好啊,我告诉你,但是你先把那女人压住,免得她又逃跑了。」 女孩将手枪转向迷悟。 迷悟瞬间转过数个念头,最后还是走到胡桃泽身边将她的身体压住,并让她横躺在地上。此时迷悟轻轻地用眼神打了个喑号给胡桃泽,但她似乎无法理解那眼神的意义,只是用畏惧的表情看着迷悟。 「这样可以吗?」 「可以——她要是想逃就抓住她。」 「我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要杀胡桃泽?」 女孩用湿润的眼睛直盯着迷悟。 她的视线让迷悟感到浮躁,那是种与压迫感不同的恐惧。 「我在跟土田同学交往呢——但是这家伙勾引了土田同学,所以我要杀了她。」 「然后?」 「没了。」 「就为了这种事杀人?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的表情虽然没因为迷悟的话而有改变,但她的眼睛已经充分透露出真心话了。 「你刚刚——说『为了这种事』吗?嗯,你肯定说了吧!我的耳朵没有问题!四月的健康检查中听力检查也是正常的啊!我绝对不可能听错的!我的耳朵大概、绝对、肯定确实明确确定是好的!根本不用想是不是有说!你绝对说了!应该说了!肯定说了吧!你刚刚说了『为了这种事』对吧!绝不饶你,绝对饶不了你……绝对饶不了你!这根本已经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了!原本就是绝不可饶恕的啊!这里拥有能原谅你权利的人只有我喔!所以啊!把我最重要的心情用『为了这种事』这五个字就打发的人——不管是谁都绝不饶恕!」 女孩的语气变得乱七八糟,声音简直像是混杂喜悦一般地高亢。 迷悟听到这声音,背上滑过一阵寒意。 「你也去死吧。」 女孩突然这么说道,并且将手枪高举至肩头并扣下扳机。 迷悟因为太过惊恐而无法动弹,就算离子弹发射还有些许时间,但因为女孩的手不断晃动,完全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避开, 女孩射出的子弹——擦过迷悟的左肩,他自己也感觉到血流出来了。 但是没有很痛。 ——而迷悟的脑中正浮现出了获得胜利的方式。 (刚刚那是——笫五发。杀了土田打出一发,打中清水一发,对着我打了两发,然后朝胡桃泽打了一发。警察所配备的标准手枪记得是——装弹数五发的左轮式手枪!) 迷悟朝女孩冲了过去,他确信自己将得到胜利。虽然一只手无法使用,但惯用手还能使用——对方绝不是能跟他一拚的对手。 但是迷悟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 这女孩杀了两名警官。 女孩用缓慢至极的动作,将第二把手枪从口袋中掏出来。 迷悟此时才终于发现女孩有着两把手枪,但是已经太迟了,他与女孩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了。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枪口。 景色忽然变得十分清晰。 最后只想再跟一缕与朽缕见面。 (但是——见不到了吧。) 女孩扣下扳机,迷悟缓缓闭上了眼——就在此时。 到达现场的朽缕一脚踢上女孩的手将枪踢飞,同时到达的一缕则从旁以擒抱方式朝女孩飞扑过去。 「久等了,迷悟。」 听到朽缕说话之时,迷悟才感到安心,身体中的力气一口气被抽光,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刚刚被射中的左手臂也开始疼痛起来。 女孩被一缕压制时,一开始还奋力扭动身体抵抗,但在一缕的持续压制下很快就安静下来,最后一动也不动地开始悔恨地啜泣。 至此——事件都连成一线了。 但是只是连成一线,并未完全结束。 而且这事件也不会结束。 这样就太可惜了。 第7章 三川美美。 她是迷悟就读高中的保健老师。 她秘密地调查着这次事件。 理由只是单纯想知道的好奇心作祟,并未抱持着正义感也没有恶意,就只是觉得有兴趣而已。 她一般是做着保健老师的工作,背地则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坏事。会杀人,也会在保健室内掩人耳目地偷偷贩卖药物。 三川美美做这些违法的行为并不是为了钱,单纯只是因为好玩。 她的行动原则就只有一个规则可判断。 那就是好不好玩。 好玩的话就算要玩命也在所不惜,就算要杀人也毫不犹豫,即使世界要毁灭了,但只要那很有趣就没关系。 对三川美美来说,要调查出这事件的来龙去脉,根本和喝水一样简单。 一连串的事件可分为两部分。 饭田死亡的事件。 两名警官与土田被杀的事件。 第一起事件的犯人是清水,他从屋顶上把饭田推落下来。似乎是先用电击器电昏饭田后再把他从屋顶上推下来,这是从警方内部的知情者那听来的。 就算这点警方已经厘清了,但好像有其他人插手进行包庇作业。三川把有人包庇这点隐瞒着学校高层,对校方说比起他杀,自杀对学校的评价比较不会造成伤害,升学名校也是很辛苦的。 而为了今后的监视体制不会有所遗漏,也许得把屋顶上与学校附近都装上监视器,这并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作业。 然后杀了两名警官,夺走枪枝并再杀害土田的人是名叫吉崎善果的女学生,她就读于二年d班,是足球社的经理,土田的前女友。大致上就是这样,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特色,成绩也很普通,事件前的品行也是普通。 三川不认为一个女学生可以袭击派出所并杀害两名警官,怀疑有共犯的存在,但是看来这完全是她一个人的犯行。 当不小心杀了一个人之后,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这么一想她就能接受了。老实说,像这种小镇的派出所,三川不用两秒就能空手压制住了。 但是三川仍然觉得有疑点待厘清,所以就去拜访了住院中的清水彦。 算是为了事件的收尾吧。 不过这绝不是为了死者而做的。 而且她所谓的收尾绝不是完美的大结局。 她只要能让事情变得更有趣就行了。 * 事件连成一线的两天后,三川前往清水入住的医院拜访。那是这附近最大一栋的十二层楼医院,是栋跟别人说这是办公大楼,都会有人信以为真的建筑物。 三川在柜台办完会客登记后,搭上电梯。 清水是住在医院九楼的单人病房,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吧。一般人根本无法负担一天要价七千圆的个人病房。 三川打开病房的门。 「清水同学,你好啊。」 展露微笑并踏进病房内。 「……你、你好。」 正在看杂志的清水一脸吓到般地打了招呼。不是班导而是保健老师来探病,会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今天三川并没穿上白大衣,整体看起来跟以往完全不同。再说清水根本没去过保健室,不认识三川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是胡桃泽同学,真可惜啊。」 「没、没那回事。」 三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起脚,这时清水应该有从翘起的脚中窥探到裙子内部,但因为清水根本没反应,让三川感到有点失望。 「伤势如何?」 「动的时候还是会痛,不过这样躺着就没事了。」 清水这么说的时候,三川虽然想出手去动他,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有点事想问清水同学——方便吗?」 清水露出讶异的表情。 「可以啊。」 但还是这么回答道。 「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也可以吗?」 (就算回答不可以,我也不会打退堂鼓就是了。) 「……?嗯,没关系。」 三川的睑上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 清水看到三川的表情变化后,感到更加困惑了。 「杀了饭田同学的人是你吧?」 虽然三川早就知道实情了,但为了不让清水察觉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而出声确认。 「你、你在说什么啊?」 「装傻也没用喔——饭田同学死亡的真相总有一天警方会掌握确切证据的。虽然被某个包庇你的笨蛋害得只能先以自杀处理呢。」 清水闭口不语。 「谁都不会听到这段对话的,你可以安心地讲。我没有打算把你交给警方处理,放心吧。」 清水沉默了一下子后。 「是我杀的。」 接着自白了。 「找混混四人组去袭击菱川同学跟朽缕妹妹的人——也是你吧。」 「是的。」 那四人组的事件因为三川施压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暴露给警方知道——比起那四人组,有朽缕在的学校还来得有趣多了。所以那四人就如同三川当初预定的一样停学处分两周——话说回来,也有人住院时间比停学时间还要更久的。 三川换了口气,问出她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能告诉我杀了饭田同学的理由吗?因为清水同学你不喜欢他跟胡桃泽同学交往吗?」 些许的停顿后。 「因为胡桃泽讨厌饭田学长,所以我杀了他,饭田学长应该是会在决斗中获胜的。」 清水小声地说道。 「那下个问题——是关于吉崎善果的事,她会知道土田同学甩了她的真正理由,这点实在很奇怪。她是会把自己最思念的人杀掉的类型对吧?土田同学也跟她交往过,对这点应该是相当清楚才是……要是老实地把真正的理由告诉她,那不是会变得很糟糕吗?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有另外的人告诉她真相——其实我就是在怀疑你啊。」 「是的,是我告诉她的。」 清水的声音比刚刚更小,若这里不是绝对安静的医院,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土田同学会在一楼男厕被杀?一般女孩子应该不会把人找去男厕才对——我觉得把土田同学叫去男厕的人也是你……是吗?」 「——是我……叫他过去的。」 「你还挺老实的?」 「就算说谎——也没用的吧。请你不要把我交给警方。」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因为你是我最可爱最可爱的学生嘛,而且跟你聊天很愉快啊。」 三川的嘴角更加歪斜,露出更恶意的笑容。 「最后再问你一件事,胡桃泽同学被袭击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还是漏算了呢?在看到你被打中时,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的漏算——但若真的是漏算,你对吉崎同学之后的举动也未免毫无设想过头吧。比起土田同学,胡桃泽同学才是她最恨的人吧。」 清水短促地说出「是漏算」。 (——说谎,真是太可爱了。) 三川对清水露出了厌恶与嘲讽的眼神,充满了愚弄的神情。 「……」 清水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语。 「对你来说,跟她一起死去比起亲口跟她告白更加轻松吧。但是自己当然说不出一起去死之类的话——所以才交由吉崎同学之手,在帮她杀掉土田同学之时,也希望她能去杀掉胡桃泽同学。也就是说,你在吉崎同学对胡桃泽同学的杀意上头加油添醋了对吧?」 「…………你想 太多了,真的只是漏算。」 「那你为什么会在校外呢?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因为你既然已经知道吉崎同学杀害土田同学的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应该没有特地要离开学校的理由啊。」 「那、那是因为……胡桃泽说还是逃离学校吧。」 「我拿这话去问胡桃泽同学也没关系吗?如果真的去问她的话,恐怕就得为了说明而跟她说上不少事情呢。」 三川收了收下巴,眼神变得锐利。 「唔,这个……」 「毫无隐瞒地全部说出来吧。」 清水用祈求般的眼神望着三川。 但三川却丝毫同情都没有,只说出「快说」。 「……我想杀了胡桃泽,因为胡桃泽她已经——不行了。」 「不行?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胡桃泽好——胡桃泽之后肯定不行了……她肯定会跟糟糕的男人交往,然后……」 清水用几乎消失的声音低声说着。 三川小声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才想杀了胡桃泽同学?」 「……是的。」 「这么说来,你受伤果然还是很奇怪啊。吉崎善果同学不习惯用枪所以误射了,这虽然说得通,不过在目标身旁就是委托人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开枪吧?至少会等你离开射线四十五度之外才会开枪吧——但你却受伤了,这说不过去吧?她有杀掉你的理由吗?」 「这、这是……」 「这是因为——你是故意冲出去挡子弹的,我没说错吧?」 清水说不出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杀了胡桃泽——明明就可以顺利杀掉她的。」 「…………看到被枪指着感到害怕的胡桃泽——所以……」 「是为了自己吧——为了不让你想杀掉胡桃泽的事曝光才这么做的,对吧?」 「——不是的,胡桃泽她……很怕死。但她到最后都一直以为是我被盯上了,拚命地想要帮助我……要我杀了这样的胡桃泽,我……」 「这样啊,你要是老实说出心中想法不就好了,你跟她说的话也许就能一起去死喔?」 「胡桃泽……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吧。」 「我是不知道胡桃泽是个怎样的人啦,所以也插不上什么话。不过就算逞强也应该老实说出心里的话比较好喔,这样应该比杀死对方来得好一点。」 清水听到这话,瞪了一下三川后,就将视线转开。 「这样啊……一起死掉就好了……这样的确很幸福啊。」 这么说道。 虽然听到了大致的真相,但三川并没有就此满足。 她喜欢有趣的东西。 三川美美最喜欢有趣的东西了,而其中最有趣的——就是人类的选择了。看着被逼到极限的人类做出选择是她最喜欢的了,将灵魂卖给恶魔的人类精神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清水同学很老实,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什、什么东西?」 「我给你自首的权利——饭田智介事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事。」 清水低声笑了。 「这算什么奖励啊?」 「而且这次还跳楼大拍卖,给你帮吉崎善果顶罪的权利喔。也就是你是杀害饭田智介、再加上警察两名与土田同学——共计杀害四人的杀人犯,这样的结论也是可以达成的喔。」 对三川来说,把可以掩盖掉的事件反过来曝光,并将主嫌换人这种事简单到不行。 「……凭什么?」 清水停下笑声。 「要是没有你推波助澜,吉崎善果同学她——大概能从失恋中站起来,并且认真地迎向往后的人生吧。所以你必须对此做出补偿,不过她应该还是会被判一些比较轻的刑吧。」 清水的表情浮现少许迷惘。 三川又更进一步。 脸上又露出那种惹人厌的笑容。 「现在的你能够让胡桃泽同学幸福吗?明明杀了人还把罪推给无辜的女孩,沾了鲜血的你还想要待在胡桃泽同学身边吗?而且你还曾经想要杀掉胡桃泽同学呢,虽然是藉由他人之手,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还有活着的价值吗?伤害了胡桃泽美贵的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你不就是因为双胞胎伤害了胡桃泽同举,所以才找不良少年袭击她们吗?结果你也一样伤害了她啊,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有伤害胡桃泽美贵?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你的的确确伤害到她了——你不应该做出这种事的啊。」 三川站起身,坐到床旁,然后将手抚上清水的脸颊,清水的身体僵硬,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眼睛也没看向三川,那双眼肯定没在注视任何东西,虽然他的两颗眼球都还正常运作,视网膜也顺利接收光线将其转换成信号,并经由视神经将信号传送到大脑中——但大脑却放弃理解视觉所传来的情报。 「你没有待在胡桃泽同学身边的资格,像你这种人活着本身就已经——是污染源啊。因为无法说出喜欢所以就要杀了她?真恶心,真的是让人感到想吐啊,你这瘦小的身躯是从哪生出这种想法的啊?」 三川蚕食鲸吞般地说道。 清水的眼中渐渐地失去光芒。 「你根本无法带给胡桃泽同学幸福啊,对你来说只要跟她在一起,就算是不幸也是幸福的,但对她来说就只有满满的不幸啊——你也差不多该让『美贵』得到自由了吧?」 三川说出「美贵」的瞬间,清水的身体小小地震了一下。三川以两手包覆住清水的脸颊,朝他的眼睛深处望去,简直想用视线将他的心灵整个拖拉出来一般。 「来——选择吧。你选什么对我来说是没差,这是你为了苟且偷生而必须做出的选择,不过你应该清楚吧……最正确的答案。」 「……是的。」 清水的声音完全失去生气。 「你会——去自首吧。」 「……是的。」 三川从床上站起身。 「那我就回去了。明天会有警察过来逮捕你。」 * (接下来是——) 三川回到学校,往迷悟三人被隔离训斥的教室前进。 他们因为阻止吉崎善果的犯行而受到警方表扬,但是校方却因为他们不听从在教室等待的命令擅自行动,判决三天停学处分这种根本搞不懂是为什么要处罚的情况。城崎南高中的停学处分并不是让学生待在家中自我反省,只是禁止进入教室跟大家一同上课。迷悟与双胞胎还是一样得到学校去,在个别教室内写着反省报告并进行训斥。学校本身以配合警方搜查与不让学生感到阴影为名目停止上课一周,所以三人停学并不会对课业造成负担,只是他们得为了反省报告与训斥,比其他学生多来学校三天而已。 警方搜查已经告一段落,校内除了有事待办的教师、迷悟、一缕与朽缕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校舍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宁静,比起让人不快,反而会先感受到不协调感,这就是个如此奇妙的地方。 三川对这样的学校兴致缺缺,但却莫名地情绪高昂,甚至哼起了歌。 三川从教室门上的小窗偷窥教室内部,春本鼻子上贴着胶布与鼻用固定器,正在与迷悟他们说些什么。春本被朽缕的飞踢踢中脸部导致鼻梁骨折,但他却没有多加追问,也许是因为这是大约一个月就能治好的轻伤吧——不过心胸真是太宽阔了,简直是教师的表率啊。如果是三川受到同样的伤,她肯定会让朽缕体会到全治好要六个月的讨厌体验。话说回来,被高中生踢到鼻梁骨折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正在训斥的春本脸上看不出育怒意,他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些一股热血贯彻正义的学生吧。明明是做了对的事却被当成是错的,如果是三川的话,只要觉得好玩就没问题了。 三川拉开教室的门,先看向春本,之后再转向迷悟他们。 「——?三川老师有什么事吗?」 春本问道。 「我也想稍微对这些孩子说教一下,可以吗?」 春本表情困惑,看来他似乎搞不清楚状况。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保健老师插手跟她原本业务毫无相关的学生辅导嘛。 三川露出微笑。 「就当成是早点进入午休时间吧。」 对春本抛了个媚眼。 「……这样啊,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春本带着些许意外的表情走出教室。 三川坐到春本原本坐着的位子上,椅子上头还残留着春本的体温,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她逐个检视三人的脸。 「你们觉得我为什么来这里?」 沉默一阵子后,迷悟做为三人的代表。 「不知道。」 回答道。 双胞胎也表情迷惑地交互看着对方的脸。 「我不是为了夸奖你们阻止吉崎善果同学而来的——是来跟你们谈谈整个事件的。」 「有什么进展吗?」 朽缕的话让三川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进展?事件已经全部结束了啊。你们好像有点搞错了,我所说的事件,是指你们双亲的事。」 三川看到眼前三人保持沉默,嘴角又更往上拉了拉。 「请别这样——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迷悟苦涩地说着。 「嗯,是没关系——所以请让我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吧。」 三川说完后就稍微把椅子往后退,翘起了脚。 「唔~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双亲在新山同学家中,从天花板上用绳子上吊自杀对吧?」 「——那又怎么样?」 迷悟瞪着三川,眼神锐利——但看在三川眼里却是可爱到不行。 「警察真的都很白痴对吧?有事业有家庭又有孩子的人,而且还是四个人同时自杀,这有可能吗?根本连是不是婚外情都还无法判断,就因为生下别人的小孩就闹自杀?与其寻死不如早早堕胎不就没事了吗?」 三川似乎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把手按在肚子上笑个不停。 「而且为什么四个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自杀?到底是感情有多好啊?我看了现场的照片,绳子是从天花板上钉着的钉子上垂下来的喔!哪家的人会在客厅天花板上钉上四个钉子以便随时上吊啊?随时都可以自杀的室内装潢吗?也太蠢了吧?」 三川用愚弄般的视线望向三人, 朽缕身体震了一下并低下头,一缕则是杀气腾腾地瞪着三川,迷悟则是拚命地在思考些什么。 「喂,是你们杀的吧——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们交给警方的,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三人的模样毫无改变,依然不发一语。 「首先先从哪边开始呢——果然还是想先知道是谁下的手啊。我的预测是双胞胎做的呢,菱川同学一个人要杀掉四个人似乎太困难了,对方可是四名成年人啊,不过如果是双胞胎的体能——」 不等三川把话说完,一缕就踢飞椅子并掀翻桌子,朝三川飞扑过去。 三川保持坐着的姿势,朝飞扑过来的一缕腹部上踹了一脚。 一缕的身体在空中顿了一下后便直落到地上。 接着三川依然维持坐着的模样,将摔落地面的一缕手臂拉起,并用脚将一缕身体踩在地上。 「我说菱川同学,你能叫一缕妹妹好好听我说话吗?不然我搞不好会失手杀了她喔。」 三川的脚深陷进一缕腹部中,让一缕发出惨叫。 「……一缕,住手。」 迷悟说完后,三川就放开一缕的手。迷悟马上跑到一缕身边抱住她,并带她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三川的一踢看来强劲,但并没有对腹部造成伤害,一缕的表情虽然有点痛苦,但实际上并未受伤。 「希望你们别乱动粗,我只是想听一听真相而已。」 三川重新翘起脚。 「我知道了。」 迷悟艰难地说道。 「是双胞胎杀的吧。」 「……对,没错。」 「既然是这样,那菱川同学,你的双亲也是被她们所杀的吧,这样你还能跟她们一起同居?真是让人感到恶心,你的精神构造是怎样的啊?你可是跟杀害双亲的仇人一起住啊,你是耶稣基督吗?神爱世人这样?」 「……」 迷悟没有回答。 「而且你肯定也把双胞胎杀了四个人的事实彻底隐藏起来对吧?」 这是三川觉得非得要问他的一点,警方资料上记载四人自杀现场的第一发现者是菱川迷悟,但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在双胞胎家中自杀的人,却是由住在隔壁的菱川迷悟在早上六点发现——警方大概也感到怀疑,但因为没有确切证据,也只能判定为自杀。 「……是的。」 三川听到这个回答就哼笑了声。 「这跟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迷悟用沉重的语调说道。 「清水同学去自首了,饭田同学与土田同学,还有警察两名——共计四人的案子。」 「……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清水——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杀害土田学长啊。」 「是啊,但是这不就跟你们杀了双亲再伪装成自杀一样嘛。」 三川的笑容又更加深一层恶意。 「菱川同学为了喜欢的人,即使双亲被杀也默不作声。清水同学为了喜欢的人而杀人——其中有着复杂难解的感情啊。话说回来,能够如此地去喜欢人本身就够不可思议了!人类不是让人觉得很恶心吗?为什么可以这么喜欢人类啊?不……我忘了问一件事,菱川同学是喜欢她们的吧?」 「…………」 「不回答就代表同意了——虽然我一直很想说这句话,但还是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回答呢。」 三川收了收下巴,眼神变得些许锐利。 「……当然喜欢,不然——不会做这些事。」 三川再次翘起脚。 「所以不是被胁迫的呢。唔!你们到底想怎么办呢?现在你们三人看起来是感情很好啦——你们就算想过着普通的生活,但目前看来已经有点脱轨了呢。杀了双亲又一头栽进奇怪的事件里头……对高中一年级的你们来说,似乎是有点过分的未来规划呢。」 但是三人没有回应。 「抱歉抱歉,这就是教师的坏习惯呢,不管什么事都会把学生全体归纳进来思考。我刚刚虽然说了『你们』,但并不是特定在指谁啦。你们并不是你们,而是菱川迷悟、新山一缕跟新山朽缕啊。这个想法或许不太好理解,对教师来说学生就是学生,但是提到『学生』,这世上根本连一个学生都没有。换个说法好了,说到『国民』,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国民,这样提到的『国民』好像不只是个集合统称,而是真的实际存在的、被称为国民的人啊。听起来好像很简单,根本不会搞混,但是要正确表达还是有困难的啊——所以我会好好地问你们的。」 三川说到这里,就用食指指向迷悟—— 「点到谁就谁回答,鸡蛋鸡蛋奥鸡蛋——」 然后开始依序移动手指。 「附加再多送一圈。鸡蛋鸡蛋臭鸡蛋,看谁买到臭鸡蛋。」 最后的「蛋」字时,食指也停在朽缕身上。 「那新山朽缕同学,你到底想怎么办呢?」 三川露出窃笑的表情,在点出朽缕的同时也将手掌整个摊平。 朽缕稍稍抬起低垂的脸。 「……」 「我想要听到回答啊——朽缕妹妹,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迷悟偷瞄朽缕,想必是为了怕朽缕跟一缕一样,中了三川的挑衅而想先用眼神打暗号。但是不知道这副模样的朽缕是否有接收到。 「我——说好了要让迷悟得到幸福了……所以……」 「所以?」 「——我想得到幸福。」 「喔!想要得到幸福啊,这不是很孩子气吗?话说朽缕妹妹的幸福定义跟一般人的定义应该不同吧。」 三川用食指在脸侧小小地画着圈。 「那接下来是一缕妹妹——你想怎么做?」 然后指向一缕。 一缕的视线饱含怒气,刚刚的疼痛还残留着,痛苦让她的脸看起来相当可怕。 「谁要说啊。」 一缕的话让三川的嘴角更加歪斜,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点恶意都没有,只是纯粹的天真与无尽的喜悦。就算刚才打了一缕,但她似乎很中意一缕这种反抗的态度。 「那这次就不问你了。下次——再好好问你。」 三川虽然这么说,但她大概也不会再提起了。就算三川不去刻意做些什么,一缕对她来说就够有趣了。 「那最后是菱川迷悟同学,我比较想知道你另外的想法,所以问题换一下吧。如果一缕妹妹与朽缕妹妹同时都快坠落到山崖下,两人的体力都到极限了,如果先拉一人起来,另外一人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死亡——也就是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况下,你会救谁?你无法对谁见死不救?又会对谁见死不救?不是想救谁而是想舍弃谁——是这样的对吧。如果要回答三人一起死的话也特别允许喔!」 三川又恢复成那副坏心眼的笑容。 「……两人都救。」 三川听到这话,从鼻子哼笑了声。 「我不是说这是不可能的吗?」 「就算这样——我也要两人都救。」 迷悟瞪视三川说道。 「因为在双胞胎面前所以无法回答是吗?要是回答了对人家也很失礼呵。那下次有机会再让我好好问问你吧?看你到底会选择谁。」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才来这边寻求解答而已。最后的问题只是恶作剧,我觉得你们非常有趣,所以才这样问你们嘛。今后也要制造更多有趣的话题喔。」 三川朝三人抛了个媚眼后,站起来仲了个懒腰。 「我说朽缕妹妹,你不觉得老师我这样不认真是件好事吗?因为要是我很认真的话,你们现在都是罪犯了喔。以后也要跟老师我好好相处喔,你们要是好好跟我相处的话,我肯定会让你们过着世界上最愉快的高中生活喔。」 三川走出教室并准备关上门时,偷瞄了一眼三人的模样。正好与菱川迷悟对上眼,他像是在守护双胞胎一样地瞪着三川。那瞬间三川的问句:「这对双胞胎有值得你守护的价值吗?」差点就问出口了——但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就好,反正他肯定也不会说没有价值这种话。 * 「你现在感觉怎样?杀了三人却获得无罪释放的感觉。」 「……不太能接受的感觉吧,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高兴吗?」 「没有高兴的感觉。」 「那你想怎么做?应该有什么希望做到的事吧?」 「现在——我脑袋一片空白。」 「是吗?」 「……」 「……你已经有得到幸福的觉悟了吗?」 「什么意思?」 「不惜杀人,也想获得幸福啊。」 「……老实说我不明白,我可以得到幸福吗?」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得到幸福吧。」 「……我不觉得我是一般人。」 「你是个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的人了。你身上既没有异常者的标记,甚至连异常的边都没沾到。这世界上还有杀了双亲却一脸平静地说想要得到幸福的人呢。」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真不可思议。」 「真的很不可思议啊。」 「…………」 「不过我想你可以安心地得到幸福。」 「为什么?」 「因为警察是为了守护市民和平而存在的,也就是为了实现你的幸福而存在的,而且土田同学应该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这种事……我想是不可能的吧。特别是警察那段,也太牵强了点。」 「是说要是你不幸福的话,他们就会死不瞑目的意思啦。」 「喔……那,我会努力变得幸福的。」 「真好啊,这种毫无力气的感觉。」 「因为力气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终章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学校再次开课的第一天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再加上胡桃泽四人一起共进午餐,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会一起在这儿吃午餐了。 为什么胡桃泽会跟这三人一起吃饭,是因为清水不在了之后,她就真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被一缕强硬地拉了过来。 「胡桃泽,你不会再贩卖商品了吧?」 迷悟随口问道。 「不会再卖了,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要照片呢,现在的发型也超可爱的。」 朽缕笑咪咪地说着,能跟胡桃泽一起吃饭,她似乎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会再卖了。如果是要照相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胡桃泽在事件发生后就把头发一口气剪掉了,剪到刚好盖住耳朵的长度。因为之前烫鬈的鬈度还留着一些,所以有些头发向外翘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华丽感,但也十分适合她,不如说比之前的发型还要更加耐看。对她本人来说则是为了对事件以示负责的结果。 「菱川手臂的伤还好吗?」 「只是肉被削掉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桃泽的脸皱了起来。 「这样叫没什么大不了吗?」 「……大概吧。」 伤口直接碰到虽然会痛,但日常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着。 「不用客气。」 「嗯?别对我的男人出手喔。」 「迷悟什么时候变你的男人了啊。」 朽缕语气强硬地对一缕说道。 「等等一缕,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菱川完全不是我的菜,身高不够高,eq又超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那是什么话?我至少比你高,而且我才不想被你这家伙说我eq低啊。」 「啊?你说啥啊?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跟女孩子比身高?还有可以别叫我『你这家伙』吗?也太会装熟了吧,烦死人了,好歹叫『胡桃泽同学』吧。」 胡桃泽连珠炮似的抱怨。 「吵死了!谁要客气地叫你同学啊?而且我还在发育期,会继续长高的,我有时也会喝牛奶啊。」 「『有时会喝』算什么啊?每天喝才对吧。」 「……我讨厌牛奶。」 「唔哇……这算什么啊?这没用的家伙是怎样啊?」 胡桃泽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呐~呐~迷悟想要长高吗?想让胡桃泽喜欢上你吗?」 「跟那没关系啦,我只是想长高而已。」 「那你就叫我『胡桃泽同学』啊,别老是你呀你呀地叫。」 「迷悟是不喜欢他比一缕跟我还矮啦。」 朽缕突然插话。 「才、才不是那样!只是长高一点比较好吧?」 「哎呀,迷悟,你脸红了喔。」 一缕窃笑并伸手去拉迷悟的脸颊。 迷悟在思考着。 思考将来的事情。 自己能够跟这对双胞胎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在看到胡桃泽偶尔露出的沉重表情后,他就有股冲动想舍弃一切,跟双胞胎完全切断关系——莫名地有这种想法浮现。这或许也是个让双胞胎得到幸福的方法吧。 「胡桃泽,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一缕开口问道。 「有空是有空啦,要干么?」 「来打棒球吧,四个人一起。」 「啊?棒球?你是笨蛋吗?」 「对啊,打棒球,很好玩的。」 「简直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投票表决吧——要玩的人举手。」 一缕催促着大家举手,于是四人都举起了手。 「反正我也很闲。」 胡桃泽有点害羞地说道。 「朽缕居然会自愿参加,真难得。」 「偶尔为之嘛。」 不过在过着这样的日常生活时,就会觉得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总之,在高中毕业之前都跟双胞胎在一起吧。 迷悟并不是下定了决心,而是如此决定了。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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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初次见面,我是森田阳一,大家好。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几乎没看过后记长什么样子,而且连小说本篇也……动画的幕后花絮没看过,电影与游戏的制作访谈也没看过,某些小说会附在后头的解说也没看过。(不过漫画的附录页我就会看,这是为什么?)所以后记要怎么写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就算是教人如何写小说的教学书上,也没有该如何写后记的教学。 所以我为了调查该怎么写后记才好,而拿起了某本书并阅读了该书的后记……然后就写出来了!当然没有这么轻松的事。后记有的是描写作者的近况,有的是提到正文的内容,也有的是会让人联想到正文的聊天话题。有着各式各样的后记型式,就以此为准则来写吧, 说到自己的近况,值得一书的就是感染了诺罗病毒的事吧,但是因为这段故事内容有些糟糕,所以还是暂且打住改聊别的。至于为什么糟糕,就请各位自行想像吧。 我的第一本书就有幸得到新人奖,我想谈这个应该会比二十七岁的男人因为诺罗病毒而导致腹部疼痛不堪来得有趣点吧。因为我又不是美少女,如果是美少女痛苦的故事还比较有想听的欲望对吧,不是美少女真是对不起。不过也许痛苦的事本身就没什么人想听。 因为所以,来谈谈得奖时的事吧。 我接到得奖通知时,应该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吧.我没有记得很清楚。虽然去挖一下电子邮件就能得知确切的日子,但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所以就让我继续往下说吧。 那天从2ch跟编辑部的推特上推测「搞不好今天会打电话来喔」,我抱着这种想法边写小说边等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让人惊跳般地响起,不过会让人惊跳起来的电话我也从没看过就是了。 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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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了很久,我想反正是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就跑去洗澡。结果就在我洗到一半电话来了!但是我接不到啊!虽然我这样自我解嘲,但还是把澡好好地洗完。就在洗完澡后写着小说时电话又打来了,这梗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本来就不是笑话,世界上也不全然都是好笑的事呢。 就在我不断自我解嘲时,手机上显示有六通未接来电,从上方数来五通全部是母亲打来的,我完全笑不出来,真的。 不过最近是不是都没在用手机啊?最后一次是跟别人约见面时有拿出来过,也没定时去清电子邮件,推特好像也是闲置状态?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着时代演进,社交关系也已经变质了。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得奖,真的是非常感谢。请让我再说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要是说第三次就像是跳针,所以就不说了。 唔,还有其他跟新人奖有关的话题吗~?没有了吗~?好像没了吧?果然还是来谈诺罗病毒比较好吗~?诺罗病毒真的很强,强过头了,让我连续一周都瘫在床上啊,史无前例的超强者啊,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啊。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来谈谈得奖后的修稿吧。 其实我本人没怎么在修稿的。不对,应该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稿。虽然不知道其他作者修稿是修到什么程度,不过大概随意修一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啦。 只要把演出手法再稍微修正一下就好了吧。哎呀~看来小修一下就行呢……咦?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要修改的地方很多才是正确的吗?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怎样啊?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还真多呢。 哎呀,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我会想当小说家呢?应该说,为什么会写出这部作品呢?理由虽然不是说不出口,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是有种非写不可的感觉所以才写出来的。这件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总觉得有点害羞啊。 话题好像有点超展开,不过我很喜欢「哎呀」这个词。在这本《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1》里,很多角色都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后记里头也用了很多「哎呀」。虽然想要去控制使用的量,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出现「哎呀」了。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檬,因为「哎呀」真的很方便啊。想要开启话头的时候使用,就可以顺利地继续把话给说下去了。 好像又要开始跳针了,不过管他的,接着就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吧。 为本书绘制插图的saitom老师,真的非常感谢,当我看到角色设计稿时,真的有种「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编辑佐藤先生,我想你应该常常会一头雾水地想着「啊?这家伙……是在说啥鬼啊……」对吧。能够跟你合作,实在是相当感激,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还有最想感谢的就是各位读者了,真的十分感谢各位的支持,希望今后还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我想后记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再~见~啦~各位日后有缘再相见,改天再会,拜啦。招呼语这样换一换会不会比较好啊?只讲再见好像太普通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最后就让我再多说一句吧,虽然好像又在跳针了。下次我会想别的招呼语的,然后真的结束了,结束啦。 森田阳一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evo 录入:zbszsr 修图:朝仓小菜 胡桃泽美贵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种状况里。为什么眼前有个被刀子刺中的女人——还有拿刀子刺她的人。 首先,她知道自己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大约两周前,她才刚跟一个脑袋少了颗螺丝的持枪女高中生对峙,现在又遇上类似的状况。这运气之背完全有品质保证,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再来,除了自己运气很差之外,会陷入这种状况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上周她当选了班上的文化祭执行委员。 两周前,因为她唯一的朋友、青梅竹马的清水彦被当成杀人犯逮捕了。于是除了他以外完全没朋友的胡桃泽,在学校被孤立了起来。 从高一的六月起到毕业为止都得一个人孤独度过,这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所以胡桃泽打算交新的朋友。虽然在清水彦引发的那起事件中,被牵扯进来的新山一缕和她成为了朋友——不过那个人是例外。她那老是令人不爽的发言、还有是个高挑美人这两点教胡桃泽很感冒,让人根本不想和她走在一起。胡桃泽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输给她,但或许正因为对她起了比较心态,所以才更加讨厌这个人吧。而且她在自己眼前与那个叫菱川迷悟的男学生打情骂俏的模样也很刺眼——自己可是才刚失去了心爱的人呢。再说,她老是找自己去打棒球也是个令人讨厌的原因,棒球根本一点都不有趣。胡桃泽只有一次像是着了魔地答应一起去打棒球,但是才到半路上,她就想到为了棒球而兴奋的高中女生模样是多么的滑稽,再客观地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因而陷入了极度的沮丧之中。但是一缕绝对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胡桃泽的救命恩人,不过胡桃泽也因此感受到了双倍的压力。总之,胡桃泽想要的朋友是符合高中女生挥洒青春姿态的「普通」朋友,而不是像新山一缕那种古怪朋友。 如此这般,胡桃泽为了美好的学校生活与良好的人际关系,为了交到「普通」的朋友,所以才参选班上的文化祭执行委员。她想藉着在班上多多表现自己,来和一缕以外的同班同学增进感情。暑假结束,秋天到来,等到文化祭结束后就能融入班上了——她是这么打算的,应该也能改善自己那咄咄逼人的个性。 胡桃泽在今天的班会上与同学确认过文化祭要展出的东西,就马上前往学生会室提交文化祭期间的教室使用申请书。这份申请书本来在上周就该交了,但上周的班会并没有讨论出要展出什么,拖到今天才决定并填好。她也早就做好会被学生会成员狠狠教训的心理准备了。只是被臭骂一顿就能跟班上同学感情变好,怎么想都很划算。 胡桃泽在学生会室外缓了缓呼吸后,拉开了门,但学生会室里却没有任何能收下申请书的学生会成员。 不过这并不表示没有人,里头有一个很明显不是学生会成员的人。 那人身上穿着超长雨衣,连帽子都紧紧盖在头上,脸上戴着口罩与大大的黑框眼镜,双手套着麻布手套,身高比胡桃泽还高出一个头,手上握着一把曲线特殊、刀刃特别长的小刀,身上的雨衣沾满了鲜血,肯定是个可疑分子。不,应该说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是那种一辈子最好连碰都不要碰到的人。 在胡桃泽走进学生会室的那一刻,那人用刀子刺进一名学生会女生的胸口。被刺中的女学生脚边倒卧了三具尸体,大概也都是学生会的人吧。因常常公开发言而被胡桃泽熟知的脸孔——学生会长的头部与胸部也被刺了数刀,早已断气。 被刀子刺中的女学生身体霎时像吓了一跳般小小抽搐了一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此时惊讶比恐惧抢先一步占据了胡桃泽的心灵,脚一软便坐倒在地上。不知为何在感到恐惧之前冒出的念头,竞是对接下文化祭执行委员而后悔。 桌椅杂乱地散布四处,学生会室被喷溅与流淌的鲜血弄脏了墙壁与地板——里头还有四具尸体,胡桃泽却莫名地一点都不害怕。这光景实在太超现实了,完全没有杀人案件的感觉——不觉得是某人把其他人全杀了,不觉得其他人是被某人给杀了。在现场仅有某种像是为了表演而刻意设计出来的氛围,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跟这幅情景有任何关联。 胡桃泽美贵现在就是陷入这种状况中。 在她眼前的那位危险人物,把深深刺入女学生胸口中的刀子给拔了出来,再从雨衣的口袋里掏出毛巾,仔细地将刀子擦拭干净,然后一瞬间缩短了与胡桃泽间的距离。 胡桃泽则是—— (啊,要被杀了吗……)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已经跳过恐惧,直接到达放弃的阶段了。 不过持刀者却只是从胡桃泽身边走过,把胡桃泽拉开的门给关了起来,其他的事什么也没做。 眼前的危险人物俯视着胡桃泽,反手握住刀子,并用持刀的手拉下口罩露出了嘴。 「……真伤脑筋啊,为什么今天会有不是学生会的人到学生会室来呢?」 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这话令胡桃泽不太高兴,心道:「伤脑筋的人应该是我吧。」 那人用审视的目光把胡桃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我啊,想说要来杀个十二人呢。」 然后说出了这句话。不同于之前的自言自语,这话确实是对胡桃泽说的。 「所以我啊,就在想要从何杀起比较好。虽然以要杀十二人为前提,但千万记得最后杀掉的人数得是三人呢——如果说先杀掉五人,再杀掉四人,最后再杀三人,按照五四三的顺序来杀的话,不会让人觉得还会再杀个两人跟一人吗?所以在杀掉最后三人的时候,大家一定会对我有所期待,会期待我再杀掉三个人吧。可是我本来只要杀掉十二个人耶?要是大家对我有所期待的话,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于是五四三的顺序就被排除啦。那一次杀掉三人,连续杀四次也是可以……虽然也是可以啦,但不觉得很无趣吗?根本没有冲击性嘛,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无聊模式耶。而且也会让大家不知道连续杀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会有点害怕对吧?为了要让大家感受到真正的恐惧,不,得要让大家感到害怕——话虽如此啦,可是带给大家真正的恐惧这点,不是我的目的喔。像是进鬼屋或是看恐怖电影的那种恐惧虽然很重要,但是结束也是必要的呢,所以三人杀四次也要排除。先杀九人再杀三人也不行,因为杀害人数突然减为三分之一……大家会很失望的吧,所以还是排除——啊,我想到最棒的杀法了,就是先杀四人、再杀四人、中间再杀一人,最后再杀三人的组合。背叛大家觉得第三次还会再杀四人的期待,让大家失望后,最后再一口气增加三倍杀掉三人,这样就算是扯平了,也能满足斤斤计较的大家吧。我啊,觉得要杀十二人,这是最棒的组合了呢。」 胡桃泽完全无法理解那人说的话,一来不知道「大家」指的是到底是谁,二来有种「这家伙在说啥啊」的感觉。 「我呀,因为这样呢,所以现在不会杀你的——要杀掉你也要等到第三次的那一人喔。所以我现在超伤脑筋的……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又不能杀掉你灭口,也不能把你的喉咙、眼睛跟手脚刺伤再丢到一旁,那简直像在说你不值得一杀一样,这样做一点都不漂亮呢。虽然也有把你囚禁起来的办法,可是这么做风险好像挺高的?我就非得成天监视你不可了,当然叫你别泄密然后放你一马这选项,是不存在的喔。因为我跟你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嘛,是有想过这个办法……但果然行不通。要建立信任得花上不少时间,不过要摧毁却只需要一瞬间呢——再来的办法就是先将你杀掉再把尸体藏 起来,但是这超出了一次预定的杀人数所以不太想这么做呢。该说是规则呢?还是主张呢?要说是我的杀人美学好像又太过头了?」 那人说到这里,把视线从胡桃泽身上移开,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学生会室中走来走去——还漂亮地闪开了所有血迹,然后突然停住脚步。 「我有点事要做,你乖乖待着不要动。敢逃跑就杀了你——这话说起来还挺怪的,明明只要杀掉你,你就不能逃跑了,应该要说有逃跑的打算就杀了你,是吗?」 那人边说边从身旁的袋子中取出绳索,那绳索已经经过加工,一端绕成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圆环,另一端则是接上三根螺丝。那人拿出四条这样的绳索后,接着又拿出了螺丝起子。 「要是这样就能察觉到的话,那就大感激了呢。」 那人自言自语完,把倒在一旁的两张桌子叠在一起并踩了上去,然后将绳索上的螺丝用螺丝起子钻进天花板中。如是四次后,天花板上便垂下了四条绳环。绳索装好后,那人一一拉起了倒在学生会室里的尸体,并把尸体的头套过绳环中,做的像是上吊自杀的样子。 胡桃泽不明白那人到底在做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已经死掉的人给吊起来。尸体上有刀伤,不管怎么看都是完美的他杀证据,现在才要伪装成自杀——根本说不通。 那人吊起了全部的尸体后,转向胡桃泽。那人的背后是染满鲜血的房间,以及等距上吊的四具尸体。 「我决定了,我呢——要囚禁你,虽然这样难度会变得更高,不过这也是一种乐趣呢,就让我们一起乐观积极向前迈进吧。」 那人眼镜下的双眼,呈现微笑般的弧度,那人咬住右手手套将手抽出,并把手伸向胡桃泽。 「我呢,想要知道你的名字耶,毕竟是要一起度过监禁生活的同伴嘛。不过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也无所谓啦,反正是马上就派不上用场的名字。」 胡桃泽犹豫了一下。 「……我是胡桃泽美贵,请多指教。」 然后握住了那人的手——也就是选择了被囚禁。虽然跟现在就被杀掉好像没什么差别,但是能自己做主后再被杀掉,感觉心情会好上一点吧。 【六月十日——咖啡厅】 三川美美在咖啡厅等人。 三川所等待的是她所任职的城崎南高中二年级的女学生。她是警官的女儿,而那警宫正是负责调查迷悟与双胞胎过去事件之人。 那位警官碰触到了真相——知道了双胞胎将双亲给杀害的事实。但他却没有把真相公开,最后还选择了自杀。之所以不公开真相的理由,三川虽然多方调查还是没有头绪——不可能是因为没有双胞胎杀人的证据,证据应该多得数不清,要把杀人的证据完全清除掉这点是办不到的。更何况是国中生犯的案——随便就能看透才对吧。也就是说,之所以不公开是因为受到了其他原因的影响。在三川的猜想中,或许只是因为怕麻烦吧。因为要是变成杀人案件,程序上就会跟着变得麻烦起来,所以当成自杀来处理就可以结案了。也不是什么非得判成他杀的状况,犯人还是三个孩子,这种棘手的情形根本连碰都不想碰到——当然这只是三川的推论,也许真相根本不是如此。 后来那名警官因为敌不过警方内部的多数派,于是在真相未公开的状况下自杀。大致上看来,他的自杀或许是缘于对组织的无力感,再加上对同仁的失望。但三川觉得这做为自杀的理由还是太过薄弱,况且包含他进入警界前的这段人生之中,早该有类似的经验,不管是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或是正道无法被伸张,这种事应该多到数不清了。如果要为他的自杀找一个正面的理由,也许是他想表达对这个事件绝不退让的决心吧。 那位警官虽然留下了遗书,但其内容并未被公开,大概是家属与警方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毕竟是警方不愿公开的情报,在这种情况下公安(注1)可能也会介入,也许是用了利诱与威胁的手段与家属交涉吧。再说警官家属就算想公开事实,也不见得找得到管道。 注1公安调查厅,隶属日本法务省,是日本的情报机关之一,相当于我国国安局。 这件事的真相是上个月三川在调查迷悟与双胞胎时,因为运气好才发现的。以那三人,也就是迷悟与双胞胎为饵来诱出父亲被杀害的女高中生再适合不过了。 那位女学生在三川入座的几分钟后就走进店内。她看到三川,小小地行了个礼,在三川对面坐了下来,点了杯冰红茶。 「今天真是谢谢你跑这一趟。」 三川微笑说道。 她对三川的话毫无反应,只是环视店内一圈之后再转向三川。但表情并没有变化,只是因为看到三川的视线而自然地打住。 「我想问关于你父亲的事。」 「我父亲的事啊。」 「对,你的父亲——你那自杀的父亲。」 三川故意说出「自杀」两字,女孩脸上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 三川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女孩因为父亲的死而大受打击,所以休学一年——虽满十八岁了,却还就读高二。这样的她对三川的话却毫无反应,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难道才一年就已经释怀了吗?明明打击大到了需要休学疗养的程度啊?) 但这并不是三川真正想知道的,今天找她出来也不是来谈这个。若再追究这件事而使她的心情变差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三川继续把话题往下推进。 「让你父亲自杀的那个事件——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啊。」 「你对那个事件有多清楚?」 「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喔,连谁杀了谁都知道。」 三川呵呵呵地小声笑着。 「那就好说了,你啊——想不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喔,你的仇人就在这所学校里……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啊。不过三川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女孩听到这话时,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微微歪斜成了微笑的弧度。 「啊,这样啊。报仇的过程是很好玩的呢,为了帮自杀的父亲完成遗愿——为了让真相公诸于世,孤军奋战的女高中生,这样的情节还真是不错呢。不过有三川老师帮忙的话就不是孤军奋战了。那么三川老师预计的报复会到什么程度呢?」 「怎么说?」 「比如说只是恶作剧而已;或是以公开真相做为威胁,藉以谋取财物;甚至是让仇人落得同样的下场……这个倒是办不到呢,他们双亲已经自杀离世了—最后剩下的选择就是单纯地把他们杀掉了。」 三川眯起眼望向女孩,那女孩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刚刚她所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不,跟真心话不太一样.就像看到蚊子在飞的时候,虽然会出手打死蚊子,但不会对蚊子抱持着特别的杀意。三川感受得到她心中并没有强烈的杀意,对女孩来说杀人的感觉大概就跟刚刚说的杀蚊子一样吧。 「选你喜欢的报仇方式就好了。」 「那就杀了他们吧,把菱川迷悟、新山一缕跟新山朽缕都杀了。」 马上就有了答案。 三川观察女孩之后得到结论,也许女孩本来并不抱着杀意这种情绪,但因为憎恨着间接杀死父亲的那三人,而使这种情绪苏醒了——之前听到三川说出「自杀」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对她来说,杀意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你还真是十分仰慕自己的父亲呢。」 三川带着笑意说着,而女孩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 「请别误会 了。」 女孩强硬地说道。 「对于那个因为搜查没有按照自己意思进行就自杀的垃圾人渣,我可是完全没有一丝正面的感情存在。不如说那种人渣居然是我的家人,这个事实让我羞耻不已。去死是应该的,这才是对的。当搜查没有按照自己意思进行时,应该是要更努力收集证据,相信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然后不放弃地努力提出才对。结果他做了什么?自顾自地留下遗书后就自杀了?根本是个卑鄙小人,把自己该做的事硬是丢给别人,一个人逃跑了——简直跟小孩子一样。真的超丢脸,活在世上就够丢脸了,死了还要继续把丢脸的事摊在阳光下,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这么说着的女孩看起来带了点作戏的味道,她是为了要隐瞒什么才说出这些话的,三川并不清楚,不过她确实隐瞒了什么。 三川暂时停下对女孩内心思想的分析,开口问道: 「……这样啊,既然你对父亲没有执着——那为什么要复仇?」 「这样做不是很有冲击性吗?剧情就该是这样啊。」 女孩理所当然地说着。 第1章 六月十八日,星期二,这天从早上开始雨就下个没完,气温因此而略微降低了些,不过不开空调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今天是平日,但菱川迷悟与新山朽缕却待在菱川家的客厅。学校因为要进行昨天发生的杀人事件现场采证,所以停课了。 迷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旁的朽缕同样坐在沙发上看向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迷悟他们就读的城崎南高中的杀人事件专题报导。 昨天傍晚,四名学生会成员在学生会室被杀害了,凶器是刀子。他们的胸部与头部被猛刺数刀,因为失血与外伤引起休克死亡。让人不解的是四人的尸体都呈现被从天花板垂下的绳子吊挂起来的状态,因为死因已经确定是刺伤而非窒息。死亡推测时间与犯案时间是下午四点过后,是学生会会议召开的时间。那时校内虽然还有学生在活动,但位于校舍角落的学生会室附近却完全没有人经过,所以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任何听到异常声响的人。 节目中除了简单介绍事件概要,还穿插了学生会成员的成长过程与对死者家属的访问等等——不管怎么看,这起事件都是个能够引起观众兴趣的惨剧。对于犯人的形象推测轻描淡写地带过,不过因为掌握的情报太少,也不能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为了不要一直重复相同的内容,所以才把事件本身的报导分段穿插播放吧。 「……犯人肯定是学校的学生,或者是跟学校有关的人。」 朽缕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 迷悟不懂为何朽缕能如此断定,于是反问道。 「因为犯人知道那个时段,那个地方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我才这么认为,我想犯人应该不是碰巧遇到没人经过的情况。怎么说呢,感觉像是事先调查好了一样。像我就根本不知道在什么时段学生会室外不会有人经过。迷悟你呢,你知道吗?」 「唔,四点的时候我们大概都已经回家了,不过有参加社团的人也许就可能会知道吧。」 「说的也是。」 两人的对话就在此打住。 电视节目的内容已经从城崎南高中的事件转到另外的事件去了,迷悟对客厅内只有电视的声音这点感到不大自在。 「停课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眼睛盯着电视朝朽缕问道。 「没有说停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今年第二次了。」 「对啊。」 「……暑假会因此变短吧。」 「谁知道呢?校方什么也没谗,不过暑假本身应该不会变短,只是会有要强迫参加的补习课程吧。补习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好听,也许会用暑期讲习之类的名目。」 因为迷悟他们就读的城崎南高中是升学名校,所以在这方面特别严格。而且不管二年级以下的学生是否停课,都有为期两周的暑期讲习课程。虽然说是自由参加,但是九成以上的学生都会报名。 「——看来暑假一定会变短了啊。」 迷悟不满地说道。当然假期的日数本身是不会改变的,只是把停课增加的假期日数,透过删减暑假去填补而已。但是迷悟还是不喜欢暑假日数减少这点,因为暑假可不同于一般的假日。若要问是哪里不同,恐怕无法归纳出一个众人皆能认同的答案——但是暑假跟一般的假日确实是有一线之隔的。 「暑假是很有可能变短的。」 朽缕也有些低落地说道。 「啊,也许是增加暑假作业啊。朽缕觉得暑假作业变多跟暑期讲习,哪个比较好?」 「唔!老实说,我觉得都差不多吧。硬要选的话,就各自增加一半吧。虽然热得要死还得去学校很讨厌,但是暑假返校却意外地很有趣呢。」 「这意见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朽缕啊。」 「是吗?」 朽缕转向迷悟,歪了歪头。 「嗯。」 朽缕表情复杂。 「……算了,那迷悟你呢?」 然后切换话锋般地反问着。 「作业变多比较好。」 「为什么?」 「要是有什么万一,就拿朽缕跟一缕的来抄就好。」 「……你不认真念书的话,之后大学入学考试会很麻烦的喔。要是没把基础打稳可是很不得了的。」 「谁会在高一的时候想到大学入学考试啊。」 「就算不考虑大学入学考试的事,也要想想第二学期或许会因此跟不上啊。」 「说的也是……不认真一点不行啊。」 迷悟伸了伸脚,让身体从沙发上稍微滑落下来。 「而且迷悟你也不是那种会把作业放着不管的人吧?」 「是没错啦。但要是作业分量太多……那就完蛋了,真没劲啊。」 朽缕听见后小声地笑了。 「是说暑假到底会变成怎样也不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把教课速度加快到能追上原本预计的进度就好了。」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像是化学的实验课,把时间挪去上正课就好了。」 「嗯,说的也是。」 对迷悟与朽缕来说,这起杀人事件他们只是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虽然是在跟自己有地缘关系的地方发生的重大刑案,也不想牵扯太深。当然也觉得这起事件中四人被吊起这点,跟他们之前所发生的事件有雷同之处,但是十之八九纯属巧合。就算要谈论案情,对这点也不会特别着墨,因此他们几乎没有考虑到其中的关联。 * ——同一时间,城崎南高中的保健室。 三川进入保健室,吉崎善果早已在保健室内,她躺在床上玩着掌上游乐器。 「唷,善果妹妹,怎么会来学校呢?」 三川问道。三川自己会来学校的原因,其中一个是为了要掌握警方的搜查状况,另一个则是因为之前停课期间来学校时,觉得校园内有种很棒的气氛,让她还想再来体会看看。但是吉崎来校的原因就不清楚了,而且所有学生今天应该都无法进入校内才对,只有有工作待办的教职员才能特别获准进入学校——总之就是得要有急事的人才能进来,简直像是做做表面工夫一般的规定。 吉崎缓缓地坐起来面对三川。 「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也没有肤浅的理由,来学校是没有理由的。」 如此回答。 「你是怎么进入学校的?警察不是一直在外头吗?」 「我说我跟三川老师师父约了要做心理辅导。本来是被挡了下来,但在我大吵大闹之后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吉崎善果对外的角色勉强算是被卷进两周前事件的可怜学生,而她也利用心理辅导的名目多次跷课到保健室里发呆。当然真正的她一点都不可怜,也根本不需要心理辅导。 「……唔,随便啦。」 三川受不了似的边说边坐到椅子上,从口袋掏出手机来讲。 「喂喂,最近还好吗~?」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在嘟声之后留言。』 「笨~蛋~为什么电话都空号了,还会启动留言系统呢?」 『啊……真是丢脸。顺带一提我一点都不好,超级不幸的!』 「嗯?」 三川皱起眉。 「你现在在哪?」 『家、home、my house,虽然狭窄却能让我放松的甜蜜的家。』 「背景音乐一听就知道是在柏青哥店吧,而且我也听到店内的广播了。」 『你耳朵有问题吧?虽然你的名字叫耳朵(注2)。话说回来,三川美美这名字会不会 太搞笑了啊?明明可以再取个更好听一点的名字。像我现在主要在用的名字听起来不是很帅气吗?你也很中意吧?不,你不用中意也没关系。』 「搞笑的人是你吧,不还钱还跑去柏青哥店干么啊?去挥洒汗水打工赚钱吧,不然就去卖内脏吧。」 『我会还的,绝对会还的,真的会还的。今天赢一把再去趟酒店,剩下的钱就还你。』 「喂~你的欠款可是还有一百万喔?你是要怎样赢到一百万?」 『这个月的总收支是正的啦,照这样看来,下下个月就能赚到了。』 注2美美原文为「ミミ」,与日语的「耳朵」同音。 「……随便。有工作要你去做,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 『好麻烦啊,而且我现在正在打柏青哥,晚点再说吧。』 「啊?小心我把你的蛋蛋挤出来,串起来再配上银杏叫你吞下去喔?」 『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曾经吃过蛋蛋呢,就是睾丸嘛。当然不是人类的啦,是猪的,还是牛的啊?管他是谁的,不过真的不怎么好吃啊……口感也不好,现在想起来还会令人想吐呢,要真的吐了可是会被禁足的喔,会被禁止走出家门的喔。』 「少给我说些五四三的,限你一个小时以内出现在我面前,这件事非常紧急,相当缺乏人手啊,至少要在恢愎上课之前解决掉。」 『咦?非得去学校不可吗?』 「对小学毕业的你来说,高中太遥不可及了吗?」 『居然这么说,那你的最高学历又是到哪啊?』 「大学毕业。」 『不是保健老师的专科学校吗?』 「要对笨蛋说明这点实在太麻烦了,虽然无法详细说明,但我可是拥有很多种证照的,大学毕业证书当然也是有的。」 『你花多少钱买的啊?』 「区区大学当然是轻松就能毕业的吧。小学毕业的你也许不清楚,但现在的大学就像是高中的延续一样,只要每天去报到就能毕业的。不过这种事怎样都好啦,总之快点过来。如果你认真地工作,我就把你的债务扣掉一成当作成功的奖励。」 『真的俨的?真的假的?啊~不过先等我吃过午餐好吗?快要饿死咧,今天一整天只有抽烟而已啊。』 「真拿你没办法,也只能答应了吧。你这垃圾,去死吧,快点去死吧。」 『超感谢的啦~虽然不会去死,但真的是超级3q much的啦~』 「出现了,超低学历说话方式,那等等见。」 三川挂掉电话。 「是你的头号弟子吗?」 吉崎问道。她维持躺着玩游戏的姿势与教师对话,态度也很不庄重——但三川对此并不会感到不快,不如说这种方式她更喜欢,当然也要看说话对象就是了。 「没错,等等有点工作要交给那家伙去做。」 「这样啊。」 「话说回来,善果妹妹,你最近有认真在上课吗?我觉得你好像在保健室待得太久了一点。」 「因为很麻烦,所以懒得去上课,再说来保健室也一样算是有出席的。如果来保健室会被登记缺席的话,为了顺利毕业我就会去上课,就算体育课那些都跷掉也可以勉强达到毕业所需天数的。」 「这样啊,还真狡猾。善果妹妹有喜欢的科目吗?」 「没想过这种事。」 「是吗?」 三川从椅子上站起来脱掉外套,并套上白大衣。 「三川老师师父喜欢哪个科目?」 「……可以别叫我三川老师师父吗?老师跟师父选一个叫就可以了吧?」 「这是双倍尊敬的意思。」 「可是你的尊敬我完全感受不到啊,而且用两个尊称来表达敬意也太奇怪了吧。不过算了,我也几乎没怎么认真上学过,不管什么科目都没有特别喜欢的。」 三川坐回椅子上并把椅子转向吉崎。 「刚刚电话中你不是说你是大学毕业吗?」 「嗯,我是大学毕业啊,只是没去学校而已。」 「你不是说你没有花钱买学位吗?」 「毕业证书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够得到了,根本不用花钱买,是轻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啊。」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 「真羡慕。」 「你有什么想要的证照吗?」 「……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硬要说的话,驾照吧。」 话说到这儿,吉崎终于停下游戏,坐在床上面对三川。 「喔!为什么想要驾照?是有想去哪吗?想去旅行吗?那么我暑假带你去怎么样?话先说在前头,我的驾照可是有好好上过驾训班的课程考来的,不然太危险了。」 「不,不是想去旅行,不是因为想开车才想考驾昭i的,只是想在找工作、等待面试通知的时候来打发一下时间。」 「咦?你不打算升学吗?」 「正有点迷惘。」 「这间学校的升学率可是百分之百喔,都念这种学校了,还打算不升学直接去找工作,太浪费了吧?你难道是不喜欢念书的类型吗?」 「大学……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住的话念大学也不错,但是比起念大学,我更想要先搬离家里。」 三川认为她的家庭环境肯定有点问题,但不想去深究。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绝对只是青春期少女的烦恼吧。 「虽然这不是我该说的话……不过要说哪条路比较好的话,我会觉得你去念大学比较适当喔,就当成跟考驾照一样打发时间吧。如果是钱的问题,学校也有提供奖学金,要是拿不到奖学金,我就不收利息借你学费吧。」 「……我会考虑的。」 三川与吉崎的对话到此打住,开始处理起剩下不多的学校工作。 * 停课从那起事件发生三天后的星期四开始,出乎意料地快速结束了。上次的事件停课了一星期,这次却只停了两天,大概是由于警方搜查进展顺利——这话说来也许不太对,毕竟都让这种事件发生了两次,校方这边的处理方式似乎也开始上手了。 迷悟与双胞胎踏上睽违三天的上学路,当他们抵达学校后门时,正好遇上一群记者守在那儿,有一个拿着摄影机的人,还有一个拿着收音麦克风的人,另外还有一个主播与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人,总共四人的记者队伍。 (连后门都有啊……真麻烦。) 迷悟在心中抱怨。 「那个,不好意——」 三人完全无视将麦克风往这边递的人,径自进入校园内。 若是一般的情况,一缕会紧紧跟随摄影机的镜头喋喋不休。但是昨天学校透过紧急联络网通知所有学生,不得与外界人士谈论任何有关事件的事,所以他们也就如此照办了。三人一如往常从校舍旁的小道绕向正门,在鞋柜前换上室内鞋后各自前往教室。 迷悟在教室坐下后,同班的尾曲染球就小跑步地靠过来,拉开迷悟前方的座椅坐下。 「好厉害啊!」 她的口气听来有点兴奋。 「什么事?」 「校门口好!多人啊!粗估应该有一百人左右?」 「啊,是说记者吗?原来正门那还有这么多记者堵着啊,后门那边记者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守在那,真不知道是从哪边源源不绝涌出来的。」 「不是从电视台来的吗?」 尾曲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还要你说吗?」 「学生会有四个人被杀掉了 呢。」 「似乎是这样。不过学生会应该还有人吧,记得有六个人?」 尾曲伸出食指摇了摇。 「是七个人喔。」 「所以有三人还活着?」 「嗯,活着喔,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那时不在学生会室里头。那三个人都已经三年级了。」 「为什么三年级的学生就不用去学生会室?」 「为了准备大考嘛,学生会那边变成只是挂个名而已——话说菱川同学为什么不知道这点?一般都会知道的吧?学生会的工作全部都由二年级与一年级的学生来处理,三年级还会留在学生会只是为了在大学推甄时可以加分。除了为了推甄以外,应该也打算认真念书,考取好大学,所以三年级生就不用处理学生会的工作啦。」 「喔~原来还有这种事啊……」 迷悟说完后,尾曲将脸挪近了些。 「学生会的成员被杀掉以后,连钱包都被拿走了呢。」 音量放低说道。大概因为是与事件直接相关的内容,所以不好让其他人听见吧。对尾曲来说真是难得地有所顾虑。 「钱包?」 「嗯,钱包。电视虽然没有报导,但有这样的谣言出现。难道是谋财害命吗?」 迷悟稍微想了想。 「我想应该不是谋财害命吧。」 跟尾曲一样放低音量说道。 「为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高中生的钱包有几两重吧?不是那种值得特地杀人再拿走的钱包。而且就算不杀人,光是恐吓就能保证拿到钱包了吧?」 「菱川君恐吓过别人吗?看起来好像真的这么做过。」 「才没做过!我只是举例啊,举例。『好像真的做过』是怎样啊?别开玩笑了,小心我揍扁你喔……算了,把话题拉回来吧。如果真的是为了钱而杀掉四个人——那么应该有其他更好的对象吧,像是入侵大户人家中把家族全员都杀掉,实际上能得到的钱会多上很多吧。杀人的方式根本没什么差别,但是得到的金额是无法相比的。」 尾曲的表情稍微扭曲。 「菱川同学……你的想法好像有点糟糕啊。」 声音低到像在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我不是说我只是在举例嘛,老是计较这种小细节,烦死了。」 「唔——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啊。那犯人又为什么要拿走钱包?」 尾曲将手抵住太阳穴并歪着头,摆出「完全不了」的姿势。 「能想到最好的解释是『顺手拿走的』吧?杀了人后就顺手拿走当成车马费这样。不过也有可能是想要放在钱包里的其他东西——像是车票或是身分证之类的。」 「菱川同学,你会产生『杀人后顺手拿走』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是在叙述可能的情况而已。」 迷悟有点不爽地说道。 「我只是开玩笑啦,掰罗。」 尾曲说完就站了起来,微微一笑离开了。 迷悟拿出书包里的东西,然后环顾教室。 这次跟上次事件发生时不同,谈论此事的学生相当地少,肯定是因为有很多学生与被杀的人有交情,所以大家在谈论时都刻意避开吧——像迷悟跟尾曲这样直接谈论事件的学生很少,不过也有可能是停课期间电视新闻不停地重播再重播,让大家早就看腻而不想谈论了吧。 接着班导充分地利用班会时间,交代了关于这次事件的诸多注意事项,虽然几乎跟昨天透过紧急联络网传递的内容一模一样,但这也代表校方不希望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才不断地耳提面命吧。 迷悟在此时终于明白一件相当重要的事,就算认为学生会的事件与自己无关,但是他在来到学校之后,才真正意识到学生会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杀人事件,而犯人却尚未被逮捕,这样的不安让他产生了负面的情绪。 * 新山朽缕很郁卒。 今天有卫生股长会议,又得和三川见到面了。认真负责的朽缕甚至想着今天干脆跷掉好了,但要是真的跷掉了,三川搞不好会出什么阴招。三川知道朽缕与一缕的秘密——所以朽缕无可奈何地前往举行会议的教室。 她在走廊上走着,叹了口气。 但是不管再怎么叹气,只要脚还在往前走,就一定会到达目的地。朽缕在教室外伫立半晌,下定决心后才将门打开。 三川已经在敦室里头了,她正玩着讲桌上的笔记型电脑。上个月开会时也是在玩手机,感觉像是在不好的方面升级了一样。 但是各班的卫生股长却一个都没到,取而代之的是——吉崎善果坐在里面。她在两周前杀了两名警官与一名男学生,最近又传闻她常常待在保健室内不出来。她现在人在学校、而且还是在教室里头,却把掌上游乐器的声音放出来大玩特玩。 「朽缕妹妹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三川用像是遇到什么趣事一样的口气对朽缕搭话,眼睛却完全没离开笔电。 「……嗯,因为是工作。」 朽缕虽然想用挖苦的语气回答,但想到就算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处,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是认真啊。」 「其他的卫生股长都还没来吗?」 「我想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又做了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而且是从来没做过好吗?」 三川一脸平静地撒着谎,她从笔电前抬起头望向朽缕。 「这个时期卫生股长大多不会出席卫生股长会议的,而且每年都是这样喔。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到第二学期就会是完全的零出席率了。上次制作海报也只有朽缕妹妹你一个人来弄,那就是证明。因为那件事,所以大家都觉得就算跷掉也没关系。」 她这么说道。 「所以呀,三川老师,你必须要发怒痛骂他们一顿才是吧?」 「我可是以鼓励代替责骂的人喔。这不只是因为我倾向使用鼓励的方式,事实上学生也是得到鼓励才会成长的啊。」 「我可以回去了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当然还不能回去啊,朽缕妹妹不是要跟我一起玩吗?」 「我并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尽卫生股长应尽的义务的——还有,为什么吉崎学姊也在这里?」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呐!善果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吉崎的表情阴暗,战战兢兢地将视线在朽缕与三川身上游移。她有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像恶鬼一般可怕,所以当时并没注意到,其实她的脸蛋也长得相当漂亮——虽然说吉崎是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根本不会去注意她的可爱。 「我是三川老师的二号弟子。」 吉崎的回答让人一头雾水。 「这样啊~」 三川则是很三川式地回答她。 朽缕根本不想跟适两人扯上关系,对她们的对话也不加理会。为了找个好位子坐下而环顾教室时,正好看见吉崎在对她招手。朽缕的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一点都不想过去,想完全无视吉崎,叫她过去肯定没啥好事,也不知道吉崎到底要干么。最后朽缕还是放弃坚持朝吉崎那儿走去。 吉崎看到朽缕走过来,把旁边座位的椅子拉开,摆了摆手要朽缕坐下。 在全教室的位子中,朽缕唯独不想坐在那边,但是吉崎都已经伸手拉开了,不坐也说不过去。所以朽缕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并坐下——如果只是坐 下就能了事,都算是很便宜的代价了。 「不用那么害怕也没关系,之前的事我已经没在生气了喔。」 吉崎露出了装熟的笑容说道。 「……是吗?」 如果「之前的事」是指两周前的那个事件的话,朽缕不记得她有做了什么会让吉崎生气的事,那个毫无疑问是属于正当的自我防卫。而且吉崎遗差点就杀了迷悟,不如说该生气的人是朽缕才对吧。 朽缕没什么话想对吉崎说,于是保持沉默。 「我想我应该比朽缕妹妹更受欢迎喔。」 吉崎突然这么说道。这个话题到底是从哪边冒出来的,朽缕完全摸不着头绪。 「说,说的也是……」 朽缕为了不刺激到吉崎而慎选着用词。 「朽缕妹妹没有什么破绽呢,这是不好的喔。因为男生看到这样的女孩子会感到畏惧对吧?」 (……她到底在说啥啊?) 吉崎不理会困惑的朽缕,自顾自地往下说。 「而我除了可爱又有点少根筋,是会受到男生欢迎的呢。受欢迎的我,好色喔。」 「啊……」 朽缕心想。 (你这个人要说到可爱不可爱之前,还有满满一堆毛病该注意吧?) 虽然这么想,但却没说出口,因为这个问句毫无疑问地会像回力镖一样打回自己身上。对朽缕来说,在外貌之前也还有很多问题。 「所以朽缕妹妹你应该要制作出一点破绽才好。」 「喔……」 (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啊?) 吉崎说到这儿就又埋首玩游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三川也继续玩着她的笔电,没有其他动作。 朽缕坐在不发一语的吉崎身边,感觉不太自在。 「三川老师,你在做什么?」 于是她开口向三川发问。比起跟吉崎搭话,对三川感觉比较容易开口。不光容易开口,也比较能够将话题延续下去,所以朽缕才这么做。 「我在看监视器的影像。」 「原来这也是教职员的工作啊,我还以为是警卫的工作。三川老师意外地对工作很有热忱呢。」 「嗯?这不是工作喔,是兴趣。这些都是我私自设置的监视器拍下的影像,因为到处都有装设,所以能够大致掌握住学校的整体状况。」 三川不知为何有点骄傲。 「……这样啊。」 朽缕有种听了不太想听见的消息的感觉。 「——那三川老师,今天的卫生股长会议有什么工作吗?」 「我没想过。」 「……」 「朽缕妹妹是个会等待指示的人呢,这点小事自己去想吧。工作就是自己去发现自己去做,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以后出了社会也无法适应的。」 「咦……啊,是。」 朽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一个在玩乐的人教训,但是就算想举行会议,也只有她一个卫生股长到场。而且至今为止的卫生股长工作就只有五月会议讨论的海报制作(四月会议只有自我介绍就结束了),老实说她完全束手无策。 朽缕觉得坐在吉崎身旁就已经是最糟糕的发展了,她还得被迫在这种情况下思考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但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话说她根本不知道卫生股长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而设立的,这种东西有或没有,对校园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吧。 朽缕这完全找不到终点的思考在脑中原地打转时—— 「呐,朽缕妹妹也玩一下吧?」 吉崎将游乐器递了过来。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朽缕没有玩游戏的心情,也不想从吉崎那边接下任何东西,所以拒绝了。 「你不知道要做什么吧?也就是说你现在没事要做嘛,那来玩游戏还比较好喔。」 「喔……」 「不玩吗?」 「呃,这个……」 朽缕对吉崎的自来熟感到困扰之际。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本月的卫生股长工作就出个回家作业吧,回去思考七月该做些什么事,今天会议到此结束。」 三川如此说道,超随便的。 「那个……七月有卫生股长会议吗?」 朽缕记得七月只有考试再考试,考完就放假。 「没有吗?唔……那就思考八月该做什么吧。」 「八月是暑假。」 「那就改成九月。」 「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朽缕连一秒都不想多待,于是快速拿上书包站了起来,此时吉崎却抓住了她的裙摆。 「怎,怎么了吗?」 「改天一起玩喔,朽缕妹妹。」 「……啊……嗯,我知道了,要是我们都有空的话。」 朽缕不知道万一拒绝了吉崎「一起玩」的要求,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就先答应了下来。但当她走出教室之后,就被强烈的后悔给淹没了。 * 迷悟与一缕放学后抛弃了有卫生股长工作要做的朽缕,直接回家了,因为他们打算去打棒球。今天是梅雨季中难得的晴天,虽说两人能玩的也只有投接球跟挥棒而已。 两人穿着短裤与t恤,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对了,胡桃泽今天没来学校耶。」 途中一缕随口说道。 「这么说来中午吃饭也没看到她。」 迷悟、双胞胎与胡桃泽四人总是一起吃午饭,虽说他们四人感情也不是特别好,但莫名地就是凑在一块儿了。 「胡桃泽没来学校,这大概是头一遭。」 一缕抛着球说道。 「毕竟高中才开始两个多月——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没有缺席过吧,像我就没请假过。」 「说的也是。」 「她该不会是感冒了吧?在季节交替的时候——」 一缕突然打断迷悟的话。 「对了!也约胡桃泽来打棒球吧?」 如此说道。 「为什么要约她啊?我刚刚不是才说她搞不好是感冒了啊。」 「如果只是小感冒,说不定已经痊愈了啊。而且一个人待在家很无聊的,也许她就是因为这样感冒的喔。」 「你是笨蛋吗?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吗……算了,要约你就约吧,反正我想她是不会来的。」 一缕虽然总是兴高采烈地约胡桃泽来打棒球,但是她却一次也没有来过。迷悟觉得胡桃泽看起来就是不喜欢运动的人。而且放学后还会主动跑去打棒球的高中女生,大概也只有一缕了。 「那我传简讯给她。」 一缕从短裤口袋中掏出手机,开始打起简讯。 「我们要去常去的那个公园打棒球,胡桃泽也来吧?好,送出去了~」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回应的简讯就传来了,一缕再次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今天胡桃泽的回信好快啊!」 迷悟是没传过简讯给胡桃泽,但一缕常传。胡桃泽一般回传的速度都很慢,通常都要一两个小时才会回传,看来她不是个会常常检查手机状态的人。 (因为她今天没有睡着,所以回传才比以往快吧。) 迷悟如此猜想。 「嗯!她说『要是能去就去』,也许会来喔。」 「这是『我不会去』的意思吧。」 迷悟有点受不了地说着。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是这样吗~?」 「烦死了 ,就是这样啦。不过胡桃泽用这么委婉的说法还真难得,她应该会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要去』才是吧。」 「唔……谁知道呢?胡桃泽最近个性有比较圆融一点了。」 一缕用食指抵住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 「有这回事?」 「对迷悟的态度是没啥改变,但是对同班同学的态度却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喔。」 「喔!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心境有所变化?」 「天晓得。她对我的态度还是很不留情啊。」 两人抵达公园广场后,先玩了投接球。因为昨天以前都还是连日阴雨的天气,地面还没完全乾透,所以无法玩挥棒打击。当然硬是要玩还是能玩的,但玩完之后身上会沾满泥巴。 两人玩了约二十分钟的投接球后,一缕不知为何把球握在手上停下动作,并挥手叫迷悟过去她那边。迷悟看见一缕的手势,便向一缕小跑过去。 「呐,那个人从刚刚就一直在那边看着我们。」 一缕用手掌遮着嘴巴,小声说道。 迷悟往一缕指的方向——广场的另一头看去。有个女人站在那,一手拿着手机望向迷悟他们这边。 那女人的打扮非常奇特。首先是有着一头怪发型,右半部是及肩长度的普通发型,但是左半边的头发却相当长,而且还将长发在侧后缠起来,形成一个左右不对称的发型,再加上左半发量太多,感觉头老是会往左边偏。衣服也很怪,她穿着一件尺寸不合看起来有些紧绷的t恤,牛仔裤也太小件,不光是裤管太短,连裤头的扣子跟拉链都无法完全扣上与拉上。对她来说或许是某种时尚打扮——但是旁人除了尺寸不合以外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 「唔,不用太在意吧?只是因为很闲所以才看我们玩投接球吧?」 「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那女人发现迷悟与一缕正在看她,眨了眨眼后就往两人走去。 当她走到约五公尺前时。 「初次见面。」 出声打了招呼。 迷悟与一缕互看一眼后,也微微低下头回礼。 「两位是新山一缕同学跟菱川迷悟同学吧?」 「是的。」 迷悟带点戒心地回答。她看到迷悟摆出戒备的姿态,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们是学校里的名人,所以我才知道你们的名字,吓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我叫久保园秤,跟你们念同一所学校,目前是高二生,算是你们的学姊吧。」 ——迷悟与双胞胎解决了两周前的事件,在校内大大出名。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解决事件,而且他们三人出名也不是因为他们是解决事件的「英雄」,而是因为他们殴打又踹飞教师,还飞奔出学校,让他们「老是做怪事」的恶名传遍校内。迷悟他们对此也相当困扰。 「我没有刻意要找你们,只是有点在意所以才在旁边看而已。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了。」 久保园说完后马上转身离开了广场。 「唔,算了。我们继续吧。」 「嗯。」 两人虽然都觉得有些诡异,但还是拉开距离再次玩起投接球。 * 迷悟与一缕玩完投接球回到家中,朽缕也已经做好晚餐在等着他们回来了。 桌上摆着姜片炒猪肉、沙拉、白饭还有味噌汤。一缕与迷悟洗完手换好衣服后,三人便吃起晚餐。 「话说胡桃泽今天没来学校耶。」 一缕咬着炒肉片说道。 「一缕,嘴巴里有东西就别说话。」 朽缕提醒道。 「烦死人啦。」 「才不烦——这么说来,今天胡桃泽同学的确没跟我们一起吃午餐。」 「而且我发了『要不要打棒球?』的简讯给她,地也回说她不要来。」 朽缕吃惊地看向一缕。 「一缕你发简讯问一个没去上学的人要不要打棒球?」 「有什么问题吗?」 一缕一脸「这样有什么不对吗?」的表情。 「……迷悟,你为什么没阻止她?」 「咦?是我的错吗?」 「一缕要做怪事的时候,一定要制止她啊。」 朽缕眼神带些责备地瞪着迷悟。 「只是传个简讯而已应该没差吧……」 「话说叫我传简讯的就是迷悟喔。」 一缕窃笑地说道。 「我才没叫你传,我只有说随便你。」 「你说了啊,『你要传简讯就传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言语的陷阱。」 朽缕一脸不耐烦地敲了敲餐桌。 「……够了。要是害胡桃泽同学的病情加重就不好了,适可而止吧。」 「咦?胡桃泽真的生病了?」 一缕很讶异。 「她不是没去学校吗?」 「但不见得一定是生病吧。」 「……唔,这么说也是啦。」 朽缕听到一缕的吐槽而有些挫折。 (不过听到有人没去学校,一般都会想到是生病了吧。) 迷悟在心里同意了朽缕的说法,但并未说出口。这种怎样都好的话题,最好不要太过偏袒双胞胎其中一人。话题到了这种时候,多数决的决定权都握在迷悟手上,但不要做出决定才是最佳的选择。这样就算是挑起话头的人也不会再争执下去,更何况双方都不是很认真地主张自己的说法。 「话说回来,话说回来!在玩投接球的时候有个怪人向我们搭话耶。」 迷悟一时不知道一缕是在指谁,但他马上就想起了那个有着奇怪发型与穿着过小衣服的女人。 「啊!的确有这么回事。」 「我觉得她跟迷悟有点像喔。」 「哪里像了啊。」 不过迷悟也觉得她跟某个人很像,当下却想不出来到底是像谁,他觉得那女的跟他常常看见的某人很相似,却无法立刻想起来,所以应该不是最远才认识的人,大概也不是国中认识的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久保园。一缕听过这名字吗?」 一缕摇了摇头。 「没参加运动社团的人,我基本上都不认得。」 「唔,我大概只认得班上同学吧。朽缕你呢?」 「久保园……没听过。我的交友圈跟迷悟差不多,同样是卫生股长的话我也认得……不过他们也都早就放弃卫生股长的职务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们都摸鱼去了。今天的卫生股长会议只有我一个人出席。」 迷悟听到这里就笑了出来。 「只有朽缕一个人啊,那你干脆也罢工就好啦。」 「……我也想这么做,但是三川老师在那儿。」 「啊……」 迷悟刚刚嘲笑朽缕时并未考虑到她的心情,现在只能敷衍地回应着。 「朽缕,今天的卫生股长会议有发生什么事吗?」 一缕难得担心地问道。 「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吉崎善果同学也来参加卫生股长会议。」 「为什么啊?」 「不知道。不过不是为了讨论工作去的,她一直在玩游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跟我装熟。」 「朽缕也遇到大灾难了啊。」 一缕窃笑着。 「这可不好笑啊……」 朽缕的表情显露出货真价实的忧郁。 「总之好好加油吧。要 是发生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一缕会说这种话,真是太难得了。」 迷悟插嘴道。 「唔,因为我是姊姊嘛!」 「一缕居然是姊姊这点,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啊。」 朽缕斜眼望着一缕。 「明明是双胞胎,明明是同个时间点出生的,没有什么姊妹之分,你想说这个?」 「……没错。」 「但是我是排行老大,所以是一,而朽缕是老么,所以才是朽(注3)吧?」 「很久以前的说法是,晚出生的我才是姊姊啊。」 「朽缕想要当姊姊吗?」 迷悟觉得朽缕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也许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烦恼吧。 「不想,只是讨厌是一缕作姊姊而已。」 「那.我当妹妹也可以喔?」 朽缕夹菜的手突然顿住,大概是想像了一下一缕当妹妹的情况吧。 「这个那个,所以说——就是那样,要当妹妹的话不够可爱,所以也讨厌。」 说完后又开始吃起晚餐。 迷悟把「你也没好到那去」这话给吞回肚里。 三人吃完晚餐,迷悟一人在厨房洗着碗筷时,朽缕也走进厨房。 注3「朽」在日语中发音同「九」。 「怎么了!?」 迷悟因为手上在忙,所以只是随意地问着。 「……你最近跟一缕怎么了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迷悟笑着回问。 「最近总觉得……一缕不太谈论迷悟的事情了。」 「喔。」 迷悟敷衍似的回答。迷悟原本就不知道双胞胎有多常提到自己、讨论的程度到了哪里,所以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所以我才想说迷悟跟一缕之间是不是怎么了。」 「唔~没怎样啊,也没有吵架,放心吧。」 迷悟把碗盘放到碗筷架上头,结束洗碗工作。朽缕看来还有话想说,于是他背靠着厨房的墙壁,摆出倾听的姿势。 「——我不是在担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迷悟跟一缕是不是把我排除在外,两个人感情变得更好了。」 「没那回事。」 而且迷悟跟朽缕在一起的时间比起一缕多上很多。一缕有社团活动的时候,迷悟都是跟朽缕两人在一起。像现在这样双胞胎分开来找他谈话的状况,也是朽缕居多。 「既然这样——那你得让我不再担心才行。」 朽缕满脸通红,低下头说道。 听到这儿,迷悟终于了解朽缕话中的意思,朽缕是来撒娇的。一开始说的二缕不太谈论迷悟的事」恐怕不是谎言,但却被极度夸大了。迷悟想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变热了,所以他下意识地避开与双胞胎肢体接触,导致朽缕刻意跑束撒娇吧。 但是迷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采取怎样的肢体接触才好,他没有玩弄对方的心态,也没有随便的想法——像这样面对面,恰到好处的肢体接触该做到什么程度,他完全不知道。更何况他心中满是害羞。 朽缕抬起头。 总之迷悟先握住朽缕的手,但是两人之间却有段距离,伸手出去感觉变成了握手。 此时迷悟的眼神与朽缕相对,她露出了「应该不是只有这样吧」的表情,迷悟不知为何地解读出来了。 迷悟下定决心,使力拉着朽缕的手,让她落入自己的怀抱中。 朽缕把被握住的手转变为十指交扣,然后把脸埋进迷悟的颈窝中。双胞胎都长得很高,朽缕却摆出这样的姿态,让迷悟感到些许复杂。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正当迷悟这么想的时候。 一缕走进厨房。 「那个,这个是——」 「你们继续没关系啊,我只是来拿牛奶喝的。」 一缕打断迷悟的话,接着她就从两人身边越过,从厨柜里拿出杯子,再从冷藏库拿出牛奶往杯子里倒。 迷悟与朽缕满脸通红,但两人要是突然分开感觉又更奇怪,所以只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缕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一边偷笑一边喝着牛奶。 「那杯子就麻烦洗一下罗。」 一缕说完,用双手捏了捏两人通红的耳朵后就离开厨房了。 两人在一缕离开厨房数秒钟后,害臊地拉开了距离。朽缕觉得要回到一缕所在的共用房间里实在太丢脸了,所以就在客厅看起电视。迷悟则是把一缕用过的杯子洗干净后,心浮气躁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 隔天——星期五的午休时间,迷悟三人前往通向屋顶的楼梯准备吃午餐。因为校舍屋顶曾经发生过跳楼自杀事件,所以出入口的门被封锁起来了。虽然之后已经证明是他杀事件,但仍然被封锁着。 迷悟希望能够快点解除封锁,比起在楼梯间,他更想在屋顶上吃饭。楼梯间满是尘埃,又很昏暗——好处只有不会有其他人出现。之前迷悟在吃饭时偶尔会与双胞胎和胡桃泽抱怨这件事,不过因为就算讲了也无济于事,现在已经不太会提起这个了。 「话说回来,今天胡桃泽同学也请假吗?」 吃饭吃到一半,朽缕问着一缕。 「对啊,连续两天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班导没说什么吗?」 这次是迷悟发问。 「啥都没说!也没有向学生打听胡桃泽发生什么事……也许她有跟老师那边联络过?」 「这样啊——可是还是有点担心啊。」 朽缕边说边望着胡桃泽常坐的地方。 「朽缕真的很喜欢胡桃泽耶。」 一缕转动眼珠看向朽缕。 「我只是很平常地关心她。」 朽缕似乎有点不爽地回嘴。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一缕皮笑肉不笑地追问,让朽缕感到些许不悦。她用左手作势要弹一缕额头,趁一缕反射性地闭上眼时,朽缕就用右手所持的筷子戳中一缕便当盒里的小热狗,然后送进嘴里。 「啊~!喂,朽缕!你在做什么啊?」 「你说什么?」 因为嘴里有东西,朽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 「把小热狗还我!」 一缕把筷子戳向朽缕的便当盒,但朽缕倾斜了身子挡住便当。 迷悟对连这种事都能吵的双胞胎感到头痛,从自己的便当盒里拿了一个小热狗丢到一缕的便当盒里。 「喔,谢啦!迷悟好温柔啊,跟迷悟相比,朽缕真是烂透了!」 朽缕瞪着笑容满面的一缕,从自己的便当盒里夹了个小热狗,放进迷悟的便当盒理。 看到朽缕的动作,一缕窃笑着,而迷悟则没什么反应——他早就猜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吃完便当后,三人就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此时有个女学生爬上楼梯。迷悟没见过那位女学生,从制服的校徽来看,她是二年级的。身高相当高——大概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眼尾有点下垂。 「啊,小千学姊!辛苦罗!」 一缕开朗地向对方打招呼,看来对方是体育社团的人。 「你好啊。」 被称为小千学姊的女学生露出微笑。 「她是网球部二年级的小千学姊。」 一缕向迷悟与朽缕介绍。 (「小千」是怎么写啊?) 迷悟光听发音无法猜出是哪个字,而且「小千」指的是姓还是名他根 本不知道。 「初次见面,我是千岁泉。这位是朽缕同学,还有菱川同学吧。」 朽缕「嗯」了一声,迷悟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来这边就能找到一缕妹妹呢。」 最近城崎南高中通往屋顶的楼梯间变成了双胞胎与迷悟的特等席,不知道这种谣言是谁传出去的。迷悟他们本来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来这边吃饭——真是超困扰的。 (所以「小千学姊」是千岁学姊的昵称啊。) 朽缕跟迷悟一瞬间懂了一缕为什么会这样称呼对方。 「千岁泉学姊,一缕这么随便地称呼你真是对不起,我等等会好好责骂她的。」 于是朽缕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没事没事,她这样叫我我很高兴的,感觉很亲切啊。我还想叫网球社的其他学弟妹也这样叫我呢。」 「喔……」 一缕看向不知该做何反应的朽缕窃笑。 「小千学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缕妹妹最近都不怎么来网球部了呢。」 「抱歉啦,抱歉。」 一缕将右手握拳,轻轻地敲了几次自己的头。 「要是有空记得来玩喔。」 「了解!」 一缕十分有活力地回答。 「我只是来说这个的,那我走罗。」 千岁泉说完后挥了挥手走下楼梯。 「她好像很中意你嘛。」 迷悟想这话要是让千岁听到很失礼,所以小声地说道。 「还好啦。」 一缕得意地回道。她从以前就是很有长辈缘的人。顺带一提,迷悟是不管长辈晚辈都会讨厌的人,朽缕则是尽量不与长辈扯上关系的人。 「一缕很常去网球社吗?」 听到朽缕这么问,一缕竖起了食指。 「只去过一次。」 回答道。 「这不是等于几乎没去过嘛。」 迷悟觉得会特地来邀一个只去过一次网球社的人再去玩这点很奇怪。 然后一缕突然站起身朝楼梯下看去,似乎是在确认千岁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确认完后她降低了音量开口。 「那是我不想再去了啊。因为网球社的社员技术真是烂透了,只是社团气氛还不错。老实说,真是超无聊的。要去那边陪笑脸,不如跟迷悟和朽缕在一起还比较有趣。」 露出一脸千岁在场时完全想像不到的厌恶表情。 「……嗯?那为什么千岁学姊要来找一缕?球技明明相差那么多?」 「大概是为了要让我登记成为大会的出场选手吧?暑假到了,大会也差不多要举办了不是吗?」 「啊,原来是这么打算的啊。」 如果是一缕的话,不光是县大会,连更上阶的比赛都能打进去吧。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能一举夺冠。 「总之,我不打算参加大会,随便去网球社露个脸就够了。」 接着钟声响起,三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去了。 * 放学后。 这天迷悟、一缕与朽缕三人一起回家。 三人并没有其他事要做——不光是今天,几乎每天都一样,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预定的行程。勉强称得上预定行程的,就是今天中午午休时发生的小插曲,让一缕要去网球社露个脸,但这也因为下雨而延期了。虽然网球社应该会移到室内进行练习才对,不过一缕却认为没必要去找他们。 「胡桃泽下星期会来吗!」 一缕转动着伞说道。 「水都喷过来了,别转伞。」 朽缕边说边踢了一缕的小腿。 「好痛,朽缕你最近变得很暴力喔,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什么。话说回来,胡桃泽已经两天没来了,我有点担心。」 「要不要去探病?」 一缕提出意见。 「今天还挺闲的,去看看她也好。不过,去之前先打个电话通知吧。」 迷悟这么回答。 「说的也是,突然跑过去会给她造成困扰的。那迷悟,就麻烦你打电话了。」 「为什么是我打啊?一缕你打不就好了?你们不是同班吗?」 「说出口的人要负责执行啊。」 「提出这意见的人是你吧?」 「很可惜……提出要打电话的人是迷悟喔。」 「这算啥啊?难道你原本就不打算先打电话知会吗?算了,那朽缕你打吧。」 「……唔~好像有点丢脸呢,」 朽缕有点不情愿地说着。 (就是老摆出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一缕才会发脾气啦……) 迷悟览得再坚持下去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于是决定自己来打电话。但像这样冒昧地打电话给别的女孩子,果然还是会有点在意。 迷悟从口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上找出胡桃泽后拨出。但是铃声响了十下胡桃泽都没有接,于是迷悟就先挂断了。 「她没接。」 「搞不好是病情严重到无法接电话。」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今天去探病也许会对她造成困扰吧。」 迷悟点头同意朽缕的话。 「对啊,探病就改天再去好了。」 「说的也是——要是这段期间胡桃泽已经痊愈就好了。」 「那改天去探病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去啊?」 一缕有点兴奋地说道。 「不用特别准备也没关系吧?」 迷悟回答道。只是去探同班同学的病,特地买水果什么的好像有点太慎重了,而且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给胡桃泽她会喜欢。 「不行不行,我来告诉你探病要带什么东西去才是最佳解吧。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准备粥啊。」 「粥……这不是探病该带的东西吧?那应该是要当场做的料理吧。」 朽缕斜眼看向一缕。 「超市不就有在卖吗?那种用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的粥。」 「啊:那种啊,之前去超市的时候,一缕一直很想买的那种粥啊。话说去探病带这种速食食品算什么啊?」 那时迷悟当然是不准一缕买那种粥的。粥这种东西在家自己做就好了,买回家加热也太不划算,再怎么说都只是生米加水煮出来的食物。 「我无论如何都想吃一次看看嘛!」 「那种粥跟在家煮的味道不会差太多啦。咖哩速食包里是咖哩,粥速食包里是粥,一样的东西就是一样。」 「迷悟真是没梦想啊,要多一点幻想啊。」 「没有人会把速食包的粥当成梦想的。」 此时朽缕小声地咳了咳,加入对话。 「话说回来,就算买了粥也是胡桃泽同学吃掉,一缕吃不到吧?」 「呵,说的也是,那么就先让我嚼过以后再给胡桃泽吃吧。这样我既可以尝到味道,胡桃泽也吃得到!」 「你、你在说什么啊!一缕好脏!」 朽缕感到狼狈而放大了音量。 「朽缕你为什么要脸红啊?这跟用同一根吸管轮流喝饮料差不多吧。而且我也没打算直接用嘴对嘴的方式喂她,我会先吐回汤匙上再给她吃的。要是嘴对嘴喂她的话,迷悟会嫉妒的。」 「这跟轮流喝饮料完全不是同一回事。真恶心。要是真的演变成那样也太扫兴了。还有嫉妒胡桃泽又是怎么回事?最后一点,根本不用怎么咀嚼就能吞下去的粥,被你先嚼过是还要吃什么啊。」 迷悟受不了地说着。 「咦?喝粥 是为了好消化吧?」 朽缕问道。 「是吗?我以为粥是给不方便咀嚼的病人吃的。」 「如果是不怎么需要咬的话,乌龙面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乌龙面要咬吧?」 迷悟否定了一缕的说法。 「才不用咬,直接就能吞了,咕噜咕噜就吞下肚了。朽缕也吞过吧?」 「嗯,我也吞过。话说回来,我也听过有人说感冒就是要吃乌龙面的。」 「所以迷悟说不怎么需要咬的食物是正确的。」 一缕边说边握拳轻敲手掌。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的啦。」 「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没错。」 三人讨论出一个奇怪的结论后回到了家。 * 胡桃泽美贵被犯下学生会杀人事件的犯人给囚禁在其家中。 那是一栋两层的住家,房间与客厅加起来共有六间,厕所在一楼跟二楼也都各有一间,胡桃泽并没有把这个家的构造都摸透——但是想必是很宽敞的建筑,至少比起自己家宽敞得多了。 监视胡桃泽的任务从第二天开始变成两人轮班,一个人就是学生会里的杀人犯,另一个则是没见过的男人,那男人名叫宇田川。虽然没有问过他的年龄,但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年长个几岁。身高很高,但体格看起来并不好,是种不健康的细瘦体型,而且给人一种相当吊儿郎当的感觉。就胡桃泽观察,杀人的女人是带头的,男人则是部下。那男人——也就是宇田川,似乎是女人去上学时调来监视胡桃泽的帮手。 虽然胡桃泽表面上是被监禁,实际上却相当自由。只要是在家里头,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妨碍,想吃喝也不会被拒绝,上厕所跟洗澡也完全没有限制,说出想要什么东西大多都能得到。胡桃泽甚至跟那个女犯人一起去超市买过东西,那次是为了要买胡桃泽的生活用品才去超市的,原本以为犯人只会拿购物清单去买回来,没想到却带着胡桃泽一起外出。这虽然是个绝佳的逃跑时机,但犯人一直在胡桃泽身边看守着她,而且那女人身上带着小刀,让胡桃泽无法放胆逃跑。 对胡桃泽来说,这里的生活就跟假日无异,唯一要说不自由的地方,就是手机被拿走了吧。不过胡桃泽想说反正也不会有人联络她,所以就算被拿走也算不上什么不便。至今会传简讯给她的只有清水,还有双胞胎跟迷悟在校外游玩时会传简讯来邀她,就没有其他人会传了,简讯对她来说几乎是用不到的。 胡桃泽在此虽然很自由,但还是伺机策划着逃跑,只是尚未实行。为了顺利逃跑,首先得让自己的状况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顺带一提,胡桃泽在被监禁的第一天再一次问了犯人的名字,但并未得到答案。那女人的回答跟在学生会室时一样,说是马上就派不上用场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在出门那一次有看一下外头的门牌就好了,不过那时完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脑袋根本转不过来。 ——被监禁的第五天早晨。 跟胡桃泽一起吃完早餐的女犯人相当急躁,胡桃泽明白她急躁的原因。因为来帮忙看守的宇田川还没来,原本预计是七点半会到的,但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他都还没现身——以往这是女犯人已经出门前往学校的时间了。胡桃泽在学生会遇到那女人时,她脸上戴着眼镜,但那女人一般生活中是不用眼镜的,那跟雨衣一样,只是为了防止鲜血喷溅到身上才戴的。 七点五十分,宇田川来了,他走进客厅。 「不好意思咧,我睡过头了。」 轻浮地对着女人搭话。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好吗?太随便了吧。这下我不就要迟到了吗!」 女人用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悦语气责备道。宇田川一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表情,让人感到超级不爽。胡桃泽觉得要是自己遇到同样状况,肯定会砍了他。 「我也是不得已的嘛。呐,给你计程车费。」 宇田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千圆钞票。胡桃泽之前去超市时就已经太致了解这个家的所在位置了,从这边坐计程车到城崎南高中,一千圆的确是十分足够了。 (既然是大人,给个五千或一万不是更好。) 胡桃泽在心里暗想。 「搭计程车到学校太显眼了,不过也没其他办法——那在我回来之前就拜托你了。」 「是是,知道咧。」 宇田川兴高采烈地回答,还挥了挥手。女人则是小小啧了一声后,跑出家门。 「那胡桃妹妹,你要做什么?要玩游戏吗?」 「……睡觉。」 「这样啊,那晚安罗。」 胡桃泽不喜欢宇田川,所以简短地随口回答后就回到有床铺的房间里。 胡桃泽讨厌那男人是有理由的,首先是对他的胡子感到不快,看到那胡子就让人厌恶。还有他那爆炸头一样的乱糟糟发型也令人不快,也许那发型在三十年前流行过,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超丢脸的。还有「胡桃妹妹」这称呼也令她很不爽,让她想一拳打爆他。讨厌宇田川这点,那个女犯人也是一样的,她们两个晚上常常一起说着宇田川的坏话。 胡桃泽躺在床上。 接下来就是无所事事的时间了。自从来到这边后,胡桃泽就过着日夜颠倒的牛活。也不是特别在做什么有趣的事,只是每晚都看电视的深夜节目看到收播后才睡,早上起床后吃完早餐再继续睡回笼觉,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胡桃泽在睡着之前思考着。 双胞胎跟迷悟对于自己没去学校这件事会有什么想法。 文化祭中要使用的教室申请还没交出去,该怎么办才好。 班上的同学肯定只会注意到杀人事件,而不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会担心我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以前会担心自己的人只有一个,但那唯一的一人也已经不在了。而且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段距离,他并不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对他来说自己只是跟观赏用动物差不多等级的东西。是招之即来、能够爱抚玩弄的宠物。大概在他们之间,并没有属于「人类」之间才能构筑的关系存在。 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时,胡桃泽发现自己对人类来说完全是一无是处的东西,她发现自己的内在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有会肤浅地观察她外表的人,而没有人能够看透她的本质。 (啊,所以啊……) 胡桃泽只想得到唯一一个能看透她的人,那人是新山一缕,她就是看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本质之后,才会产生同情吧。为了不让胡桃泽自己发现到名为胡桃泽美贵的人类内在是多么的悲惨,所以才会邀她一起共进午餐吧,为了不让自己察觉到她打算出平拯救自己才这么做吧。一旦想到这里,胡桃泽就觉得对一缕的敌意与对自己的厌恶又更加深了一层。但这种想法的产生,也就代表自己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人。 心情完全荡到谷底时,胡桃泽终于陷入睡眠。 ——两小时后,胡桃泽醒了过来,然后为了上厕所而前往二楼。 (这个家真的很宽敞啊。) 虽然现在胡桃泽也住在这,但是原本应该只有监禁她的那个女犯人一个人住才是。宇田川是来帮忙的,当然不住在这儿。两层六个房间的独栋建筑——不管怎么想,只有一个人居住实在是大得过头了。 不过胡桃泽知道的住家也只有自己家跟有钱人的清水彦家而已。清水彦他家的房间数是家庭人数的五倍以上,大概无法当参考。而胡桃泽自家是两人住在两房两厅,但是并 不是一人一间房,其中一间是她与父亲共同使用的寝室,只摆了两张床垫。另外一间则是摆满了柜子与其他杂物的狭窄房间。这也无法做为参考——所以无法真正判断这个家是否真的很宽敞,但是就以一个人居住来说是太大了。 还有一点让胡桃泽感到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家里头的东西非常少。只有桌子、椅子、餐具、床铺跟电视,其他像是衣服或是杂志、书本什么的一样都没有,也没有cd跟电脑,一般家中会摆的一些摆设品也完全没有,简直是比样品屋还缺乏生活感的住家。胡桃泽家中的物品已经不算多了,但跟这边相比却是一点也不少。 胡桃泽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住在这里。 (那人的嗜好到底是什么啊?话说回来餐具多得也太夸张了,是有在举办宴会吗?) 不过那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办宴会的人,能办宴会代表要很有社交手腕,而且有社交手腕的杀人鬼,怎么想都很恶心,感觉也太过适应社会规范了吧——比跟社会脱节的杀人鬼还要恶质。再说监禁女高中生的住家也根本开不了宴会吧,不管怎样都会曝光的,而且要举办哪种性质的宴会也是问题,虽然可以把就算知道监禁着女高中生这件事也没关系的人聚集起来举办宴会——但这也不可能实行吧。 而且,住在这儿的人也很怪。女犯人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正确来说是除了吃饭、睡觉跟洗澡以外的事她完全不做。虽然当胡桃泽在看电视时,她也会坐在一旁看看,但是感觉她对电视节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总之就是个奇怪的家跟奇怪的人。 (唔……不过「普通」的人也不会杀人还搞监禁的……而且这个家到底是奇怪还不奇怪都没差。) 没错,是真的没差,因为胡桃泽也无法改变什么。 唯一能做的事只有为了不被杀掉,对那女的唯命是从而已。 所以现在能做的事就只有睡觉,胡桃泽回到摆着床的房间里。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胡桃泽对于双胞胎与迷悟能像两周前一样来救她这点,抱持了些微的期待,但老实说几乎已经是放弃的状态了。抠救被凶恶杀人犯监禁的女高中生,这已经超出了高中生所能办到的范围了。上次是偶然——而且上次他们要拯救的人并不是自己。所以会来这里救她的肯定只有警察了。 胡桃泽中止思考闭上眼。总之就先睡一觉吧——轻松地。 【六月十日——咖啡厅】 「为什么你会这么简单就选择『杀人』这个选项呢?」 三川在咖啡厅里问着那女孩。这当然不是自己有资格问的问题——不过对三川来说,杀人既不是最终的选项,但也不会是第一选择。 「也不是这么简单就选择的啊。」 「但是你对杀人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抵抗啊。」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当面临选择的时候,不可能会选坏处大于好处的选项,会选好处远大于坏处的选项吧?不需要刻意选择对自己有害的手段。当然达成的难易度、还有消耗的劳力等,要考虑的事情有一大堆……而我只是选择了综合来看最好的一个选项而已。」 (真是个常见的藉口啊……) 三川望向女孩的眼睛。三川是那种要是有人跟她说光看眼睛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她就会从鼻子发出哼笑并说出「怎么可能明白啊?你是笨蛋吗?」的人,但是那女孩的眼神的确很认真。 「不过这次这样做,对你来说有好处吗?」 从她的话来判断,她这么做并非为了报仇。 「说是我一人的好处这话有点不对,应该说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对了,得先来谈谈人命价值的话题呢。」 「————」 「对身为教师的三川老师说这种话也许不太得体,举例来说吧,因为全班一起霸凌一个人,而使得班上气氛相当安定——但是被霸凌的那人自杀了,这种状况下你觉得霸凌那人的那些学生还活着是对的吗?还是就算班级气氛会因此变差,被霸凌的那个人消失才是对的呢?」 三川思考了一下。 「这是以不霸凌就无法维持班级安定为前提吗?」 「就当成是这样吧。」 「——就算这样,自杀也无法解决霸凌,我觉得都不好。」 三川的真心话是管他怎样都无所谓,但总之就先保守点回答。 「那么下一个问题,要是杀了一个人能救一百个人的性命的话?」 「……这样的话,杀一个人那边比较好。」 三川如此回答,女孩的嘴角微微地歪斜出笑容的模样。 「那么,杀掉一个人,可以让数千万人在一小时内得到欢乐的话?」 三川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之时。 「也就是说,人命与人命以外的东西无法比较。」 女孩直白地这么说道。 「所以?」 「把夺走人命所能得到的效益加以量化,并与其他东西来比较,这是办不到的。也就是最终能决定人命价值的人只有自己,而且自己思考出来的人命价值跟别人的想法是不会一样的。」 「这前提我理解了——但这对你的好处是?」 「我只是提供大家一个娱乐性质的节目而已。在七十亿人中夺走数人的性命,就能够动摇几亿人的心灵,不管他们感受到的是感动还是恐怖。所以我觉得杀人比较好啊,就娱乐效果来说的话。」 「……那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三川语气略显严苛地说道,女孩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能够带给大家欢乐,这不就已经十分足够了吗?人类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不是为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才让位给年长者的啊。硬要说对我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做了好事之后会通体舒畅吧。」 「但是亲人被杀的人会得到不幸。」 「这种状况下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啦,能跟情感相比较的只有情感。一亿人的心情在一个小时内有所变化,这样加起来就是一亿小时。亲人假设有十人,以平均寿命八十年来算,全部都沉浸在悲伤中的话,总共连一千万小时都不到。所以杀人比较好吧?一亿与一千万,差了十倍呢。」 女孩十分理所当然地说着。 第2章 星期天,学生会杀人事件已经过了六天。结果胡桃泽从学校恢复上课后的星期四到星期六都未曾出现。迷悟与双胞胎问过班导关于胡桃泽的事,得知校方也没有接到任何联络。三人想说胡桃泽也许是真的生了重病,所以打算去看看她的状况如何。 「胡桃泽家离我们家真远啊~」 「是啊。不过今天天气很好,当成散步也不错吧?」 朽缕走在一缕身边说道。 「但是很热耶?」 今天是六月接近尾声的日子,气温也相当高,三人身上的衣物都很轻薄。 「话说回来,胡桃泽到底是怎么了啊?」 走在双胞胎身后约一步距离的迷悟说道。会走在双胞胎身后,单纯只是因为人行道不够宽,为了不给其他行人带来困扰才走到她们后头的。 「现在也不是流行性感冒发生的时期——她该不会是住院了吧?」 「她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去学校,肯定不是小感冒。」 一缕将上半身倾向迷悟并说道,不过马上就被朽缕拉住衣领说「看前面走路」而回到原本的姿势了。 「唔,就算我们想破头也搞不懂,直接去胡桃泽家确认看看吧。」 「对了,胡桃泽同学是跟她父亲两人一同生活的呢。」 「……是这样吗?」 迷悟不记得他曾听过这件事。 「之前胡桃泽同学自己说的啊。」 但是迷悟还是想不起来,大概因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听过就忘了吧。 「——今天是星期天,胡桃泽同学的父亲应该会在家吧?」 朽缕微微皱起眉。 「她父亲在家有什么不好的吗?」 一缕问道。 「是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知道胡桃泽同学会不会觉得不好而已。」 「是青春期特有的不想与父母亲会面症候群啊,虽然这种症状跟我们无缘就是了。」 一缕说了多余的话,让现场气氛变得奇妙。 迷悟慌慌张张地—— 「要是胡桃泽跟她父亲在一起不太好的话……那个,我们就不要进去她家,把她叫出来外头说话不就得了?」 这样打着圆场。 「不行,我们就是去看望胡桃泽同学,是去探病的。要是让胡桃泽同学到外头来就本末倒置了啊。」 「也许她根本不是生病啊~搞不好是交了新男友,所以才跷课跟他到处去玩吧。她可是有前科的,之前也是早退去跟男友约会。」 (这么说来,土田学长被胡桃泽甩了之后,隔天就被前女友杀了啊~多么悲惨的人生啊。)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之前的事件,但因为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他望向马路上的车流藉以转换情绪。 「——就算是跟男友去玩,也不可能跷课快一星期吧。出席日数不够的话可是会被留级的。」 朽缕略微停顿后说道。 「也许是跑去外地旅行了?」 「一星期已经是国外旅行的程度了吧?而且要真的是这样,怎么说也该跟学校联络一声才对。」 这跟下午的课早退是不一样的,而且——再过一阵子就是暑假了,到时再去也可以吧,迷悟是这么想的。 「肯定是钓上哪家的富二代了吧,像是石油王啊,或是作业系统开发公司的董事长啊,还有什么……媒体钜子之类的?已经是不用烦恼未来该怎么办的情况啦。」 「你到底把胡桃泽想成什么了啊?」 当迷悟开口吐槽时,三人也抵达了胡桃泽家所在的住宅区了。 这个社区的设计是只要在玄关前的走道说话,住家里头似乎也听得见,所以他们保持沉默地往胡桃泽家前走去。迷悟做为三人的代表,按下了胡桃泽家的对讲机。 『哪位?』 是男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是跟美贵同学就读同一所高中的学生……」 迷悟在说出「不好意思」的瞬间,一缕就毫不掩饰地捧腹大笑,朽缕则是拚命想要忍住笑意,用手压住嘴巴,脸颊也一鼓一鼓的。迷悟虽然是背对着双胞胎,但还是能感受到她们的情绪,这让他不由得烦躁起来。 对讲机中的对话结束后,一缕就学着迷悟的口气说着「不好意思,我们是」,而就在此时,朽缕「噗」一声笑了出来。 迷悟不爽地踢向一缕的脚,但是却被一缕轻巧地闪开了。 「别乱用暴力嘛,『不好意思』。」 连朽缕也难得地加入闹他的行列,看来这的确戳中了双胞胎的笑点。 朽缕的话声刚落,胡桃泽家门就打开了,而站在那儿的人——应该是胡桃泽的父亲。但是他的情绪与刚刚开始玩闹的三人相比,简直就像是随时会死掉一般。 迷悟马上摆出正经的表情。 「初次见面,我是美贵同学的朋友菱川迷悟。这位是新山一缕与双胞胎妹妹朽缕。这几天美贵同学都没有来上学,我们很担心她的病情,所以才来看望她。没有事前联络就前来拜访真是对不起。」 与胡桃泽父亲打声招呼。 「啊……你们的事我有听美贵说过。」 胡桃泽的父亲说话似乎十分辛苦。 (难道是父女一起得了感冒?) 迷悟虽然这么想,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美贵她不知道怎么了,从周一就没有回家了——这几天手机也打不通,不知道是收不到讯号还是没电,根本联络不到她……」 了解到她父亲话中的意思后,迷悟完全说不出话了。 「她不是因为生病而请假的吗?班导也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 朽缕快速地接替迷悟发问。 「这么说来,我还没跟学校联络过啊——我是已经报警了……美贵要是回来了,我会请她马上联络你们的。真的很感谢你们担心她而跑这一趟——如果你们那边有任何消息,能请你们告诉我吗?」 「……好的,我明白了。」 迷悟小声地回答。 「……」 「————」 对话到此就中断了,三人便打道回府。连客套地「要是能早日找到她就好了」这种话都说不出口。不知怎地,看到胡桃泽父亲那副模样.连一点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当三人离开住宅区之后。 「怎么说呢——到底是怎样啊?」 一缕不着边际地问道。 「不见了……是被诱拐了吗?」 「也许是离家出走——不过胡桃泽同学有离家出走的理由吗?」 朽缕担心地说道。她走路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退到迷悟身边,偷瞄着迷悟的脸还伸手拉住他的衣摆,看来有点不安。 「那种事我们是不会知道的吧。」 「但是她看来不是离家出走。刚刚她父亲也有说,她有跟父亲提到我们——她会跟父亲说在学校发生的事啊,这代表她跟父亲感情还不错吧?而且胡桃泽是单亲家庭吧?那就没有其他的家人了,所以应该不是家庭因素导致的。」 「说的也是。如果是不喜欢学校的话,只要不去上学就可以了。」 迷悟无法再将对话推展下去——因为使用消去法去除不可能的选项,就剩下胡桃泽是因为某些危险的因素所以才消失的可能性了。 「……话说三川是不是很可疑?她之前有说过想对我们怎样,所以就先拿我们的朋友开刀——有这个可能吧?」 「很有可能。」 迷悟同意一缕的说法,当然不见得一定是三川下的手,但她是最可疑的人物这点 是无庸置疑的。 「那么我们就去问她看看吧。」 朽缕的语气明显地毫无干劲。 * 隔天三人就为了查明胡桃泽的失踪与三川是否有关,而在抵达学校后马上去找了三川。老实说他们一点也不想见到三川,但他们也无法对胡桃泽的事放着不管。 迷悟与双胞胎在鞋柜旁换上室内鞋后,连书包也没先放到教室,直接拿着就往保健室去。 三人之间没有对谈,因为他们实在没有谈话的心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迷悟带头走进保健室。这时迷悟想着要是没带双胞胎一起来就好了,感到有点后悔。不过如果只有自己来找三川的话,双胞胎肯定不会罢休。不管再怎么说都为时已晚了,所以他停止这么想。 三川马上就发现到三人进来,转向门的方向。 「欢迎光临。是受伤了吗?才一大早的说。」 满面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三川转动椅子面对三人,窝在床上的吉崎也发现有人进来,从拉帘的缝隙中偷窥着。 「你如道胡桃泽的事吗?」 迷悟口气略微强硬地说道。 「『您知道吗』才对吧?我可是老师喔,怎么说都要使用尊称吧?」 听见三川的斥责,迷悟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是三川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对话在此中断,这样下去就会一直僵在这儿,所以三川微微笑着把话接下去。 「胡桃泽同学怎么了吗?」 「——她消失了,大约在一周前。」 「喔,那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知道?」 「因为你是最可疑的。」 「真过分啊。」 三川呵呵呵地笑着。 「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很可惜,我不知道。胡桃泽同学消失这件事我还是刚刚才听你们说的,教职员会议中也没提到这件事。」 「真的吗?」 迷悟再次确认。 「哎呀?马上就怀疑我了啊。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好了,你们觉得我会老实交代吗?」 三川的嘴角略微上扬,翘起了脚继续说着。 「而且就算我真的对你们老实交代了,你们信得过我说的话吗?你说对不对,朽缕妹妹。」 三川摆出手掌平放掌心朝上的姿势,将手比向朽缕。 「我不会相信,但是会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朽缕的声音比以往来得更加小声。 「啊?啥啊?根本搞不懂你在说啥。」 「就是会再去确认你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凭你们办得到这种事吗?」 三川嗤笑道。 此时迷悟朝三川的方向踏了一步。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们,这就是你的回答吧。」 「我刚不是说要你使用尊称嘛——没错,这是你们自己该努力的事。很可惜,老师并不是学生的同伴。虽然有些老师搞错状况,以为自己是学生的同伴没错,甚至还把这种事传为美谈,简直是恶心极了。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话说回来,一缕妹妹为什么一直在玩手机呢?」 「少在那边说那些五四三的,一缕、朽缕,我们走。」 迷悟转身往门外走去,双胞胎跟在他后顽,三人一起离开保健室。 拉门被关上的瞬间,吉崎维持坐在床上的模样对三川搭话。 「为什么三川老师师父不跟他们说实话呢?」 「又没有非得告诉他们的理由啊。」 「结果——会得到的答案不是一样的吗?不管胡桃泽同学在或不在,他们还是一样被锁定了啊。」 「唔~怎么说呢,也许不会只有一个答案吧。」 「是指在不断寻找的途中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吗?」 「……有点不太一样吧。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应该说无法直线前往想去的地方,比较像是要走有很多转弯的隧道吧。虽然知道前方有弯道,也知道弯道所在的位置与转弯的方向,但是在转了几个弯、好不容易离开隧道后,却搞不清自己原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糟糕,这例子我完全听不懂,搞不清楚是在指什么。隧道里会这样弯来弯去的吗?我真的不懂特地把隧道建得歪七扭八有什么意义,这样不会导致山崩吗?」 「烦死了。我不是说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嘛。」 三川的表情带点苦涩,这对她来说是相当难得一见的表情。 「这样说来,我不就更加不清楚了吗?」 「我说善果妹妹,你很嚣张嘛,这种坏孩子得要惩罚才行。」 三川将椅子滑到吉崎的床边。 「我可以期待吗?」 「你对惩罚有什么期待啊……?你这种说法真是让人不舒服,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是怎样的惩罚?是不是脱光比较好?」 「不用脱也没关系——别一直打断我的话,你这笨蛋。我之前有拜托那蠢蛋去帮忙那孩子对吧。」 「蠢蛋,是指一号弟子吧。」 「对,不过——只出手帮忙一边的话,好像不太公平,所以我也想派人去协助那三人。所以说,这个任务我想交给善果妹妹去办。」 「我知道了,请安心交给我吧,我会三两下就解决的。」 吉崎虽然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到底该做些什么,其实她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他们。而且就算要出手帮他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要使用怎样的手段达成目的,这些事情她也完全不明白。更何况他们根本什么端倪都还没发现吧,吉崎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 吉崎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太麻烦了,所以决定什么都不做。就算说要协助他们,但根本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真的要出手帮他们的话,就只能告诉他们真相了,告诉他们最终会被杀掉这件事。 (……不过帮忙槌槌肩膀什么的倒是办得到,朽缕妹妹的肩膀好像很硬。) 吉崎一瞬间闪过这个想法,不过因为真的太麻烦了,所以她决定继续看漫画。 * 迷悟三人今天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寻找也许会知道胡桃泽下落的人,但是没有什么成效。话说回来,这所学校内几乎没有胡桃泽的朋友,三人能问的对象只有兜森还有坐在胡桃泽隔壁的同学而已,这两人也没有任何关于胡桃泽的消息。 迷悟与双胞胎在午休时得出了「在校内收集胡桃泽的情报是徒劳无功」的结论,所以就前往老地方去吃午餐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迷悟说完咬了一口三明治。 「不过要是我们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什么的话,就不需要警察了。」 朽缕回答道。迷悟当然也觉得只在校内打听,是得不到什么有力情报的。 「但是除了打听消息外,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一缕悠哉地说着。朽缕看来是有点担心胡桃泽,但一缕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对她来说也许只是陪着迷悟与朽缕一起找罢了。她没有特别关心的表现,只是玩弄着手机。 「……这么说来,胡桃泽的爸爸——说胡桃泽从周一就不见了呢。」 一缕像是突然想起般地说着。 「嗯,他是这么说的,怎么了吗?」 「你看,这封简讯。这是她在我跟迷悟玩投接球之前传来的简讯,发送日期是星期四喔。」 一缕操作着手机,并将胡桃泽传来的简讯展示给迷悟看,上头的发送日期的确是写着星期四。 「……这就怪了,她明明就有回传简讯。」 「也就是说她那时还平安无事吗?」 「——平安无事的话,为什么之前三天都不回家?」 「我不知道。」 一缕马上回答。 「我可以提个意见吗?」 「怎么了?朽缕。」 「那封简讯有没有可能是胡桃泽同学以外的人传的呢?」 「……唔!是有可能吧。」 正当迷悟思考时。 「不可能啦。」 一缕用近乎肯定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想,如果胡桃泽是处于被监禁的状态,那监荼她的犯人只要不管这封约她去打棒球的简讯就好啦,不如说肯定会当作没看到这封简讯的。简讯里没写约在那里打球,而且犯人也不可能不把手机拿走。如果发假简讯是为了要制造出胡桃泽没事的假象——那也太奇怪了,让我们知道胡桃泽没事有什么意义吗?要制造出平安假象的话,应该是要传给胡桃泽爸爸看吧。」 「这个……你说的对。」 朽缕接受一缕的论点,所以没再开口了。 「唔,就算想破头也搞不懂,没有找到知道胡桃泽下落的人,事情也解决不了。」 「也是。」 对话中断一阵子,大约是三人都清空便当之时,千岁泉又再次登场了。 「小千学姊!辛苦罗!」 一缕跟之前一样打着招呼。 「你好啊。」 千岁微笑地回答。 「我听说你们在找一个叫作胡桃泽的女孩。」 然后开口说道。 「……嗯,没错。」 一缕的声调比起打招呼时低落了些。 迷悟知道一缕在想什么,她在想这学姊的举动很可疑吧。知道他们在找胡桃泽的人,应该用一只手就数得完才对,而且他们最后也只有问了两三个人。 「你——」 正当迷悟想要问千岁到底是从何得知此事时,就被朽缕拉住衣领,迷悟瞄了一眼朽缕,但朽缕依旧面无表情地没有其他动作。 朽缕抓住迷悟衣领的手,轻轻地触碰了几下迷悟脖子后方后就收回去了。迷悟不明白这个举动有什么意思,但是想想朽缕应该是打算阻止自己发言,还有想要传达些什么东西,于是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千岁露出讶异的表情看向似乎想说些什么的迷悟,然后马上就转开视线。 「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才来的。」 接着说道。 「是这样啊,真是太感谢了!」 一缕的语气乍听之下像是回到普通跟学长姊应对的状态,但是迷悟知道一缕仍然抱持着警戒,因为她的手比往常还要更用力握着。 「你们接下来打算从哪边开始找起?」 「还没决定呢,如果方便的话,放学后可以跟我们一起找吗?」 迷悟不知道一缕为何会提出这个意见,不过一缕话声刚落,朽缕马上就轻轻踢了踢迷悟的脚,像是在打什么信号一般,于是迷悟就继续保持沉默。 「那放学后——唔,在校门口会合好吗?」 「我知道了!那就放学后校门见。」 一缕说完后,千岁露齿一笑挥了挥手后走下楼梯。迷悟为了不让千岁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而刻意等了一会儿。 「朽缕你干么啊?到底是想怎样?」 这么问着朽缕。 「千岁学姊——明显很可疑吧,居然知道我们在找胡桃泽同学的事。也许她跟胡桃泽同学的失踪有什么关联,要是我们找到胡桃泽同学,对于岁学姊来说是件不好的事……之类的。」 「所以我才要问她啊。」 「反正一定跟三川老师脱不了关系,所以——比起随便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不如做做样子敷衍一下比较好吧?一缕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唔……虽然不知道跟三川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在搞不清楚小千学姊的意图之前,先顺着她的话走比较恰当——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线索。」 「想要知道情况是怎样的话,直接问她不是比较好吗?」 「直接问的话,她的回答肯定是假的。不管她是从哪边知道我们在找胡桃泽同学的事,还是只是听到传闻,总之我们守株待兔等她自己露出马脚就好。」 「而且要让她吐出真相的话,还是在校外好办一些。在校内逼问要是被别人看到可是很麻烦的,我可不想再被停学了。」 一缕边说边露出奸笑。 (唔,这么说也是没错啦……) 迷悟回想起前一阵子被一缕打伤额头的事,搞不好……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 放学后,迷悟与双胞胎还有千岁四人一起去找胡桃泽的下落。总之就先从胡桃泽以前去过、还有也许会去的地方下手。 但是三人对胡桃泽会去什么地方完全没概念,他们只有在学校跟胡桃泽碰过面,于是他们决定先去一起打过棒球的公园看看。 「呐,朽缕,胡桃泽有什么常去的店吗?」 一缕边玩着手机边问道。 「我不知道。」 「咦~你不是喜欢胡桃泽吗?」 一缕迈说边将手机丢进书包。 「别说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话。而且知道这种事情与喜欢她根本是两回事好吗?」 听见双胞胎的对话,千岁也跟着插话。 「朽缕同学喜欢胡桃泽同学?」 「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吧。不好意思,一缕用奇怪的说法让你误解了。我只是觉得胡桃泽同学的外表很可爱,并不是恋爱的那种喜欢。」 女子三人组在开始对话时,迷悟因为插不上话——而且根本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所以走路速度就越来越慢,变成跟在她们三人后头的样子。 「这样啊。不过刚才你说『让人不舒服』,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呢。」 「……真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 朽缕老实地对千岁道歉。 (——与其进行这种高中生等级的对话,不如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她就好了啊。) 迷悟虽然这么想,但是一旦问出口就等于搞砸了,所以他还是保持着沉默。 「话说我们对胡桃泽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啊。」 「我们跟胡桃泽同学也是从这两周才开始走比较近,不过要说知道谁常去什么店,我也只知道迷悟跟一缕常去的店而已。」 「唔,与其说是知道,不如说我们都是去一样的店吧。」 「这么说也是,不过迷悟去的发廊跟我们不同家啊,迷悟都是在附近的店弄一弄——那间应该不叫发廊,叫理发厅吧?」 「迷悟跟我们一起去剪头发不就好了?」 「那问店啊——对男生来说门槛太高了吧,那家店完全是以女性当成主要客群啊。」 「但是有时也会看到男生在里头弄头发啊。」 「那些男生的类型跟迷悟根本不同。」 「这么说也对。」 「而且怎么说呢,迷悟要是弄出奇怪的打扮,感觉不太舒服啊。」 「说的没错。要是突然变得很帅气,会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大概在第一眼看见时就会先踹飞他吧。」 一缕窃笑地转向迷悟,刚才双胞胎的对话当然一字不漏地全传进迷悟耳朵里了,但他打算当作没听见。 ( 不过她们居然会把学姊丢在一旁自顾自地聊起来……) 比起双胞胎说着自己坏话,迷悟更加在意她们把千岁丢在一旁的事。她们平常是很机灵的,也许是在等千岁不小心露出马脚的时机吧。 (……不过刚刚那个单纯就是在说我坏话吧。) 「话说回来,胡桃泽同学会去的地方,应该还有区民公园吧?」 朽缕不等千岁加入之前的话题,径自又开启了新的话头。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在公园吧。她都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不太可能会在公园悠哉地闲晃。如果是离家出走,应该有找地方投宿才对,毕竟是女孩子嘛。」 「照你这么说,搜查不就到此为止了嘛。」 「差不多吧。」 迷悟趁转弯时偷瞄一下千岁的脸,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看来她完全不在意插不进双胞胎的话题里。 稍微再走一段时间后,他们抵达了公园,那是迷悟与一缕常玩棒球的公园。那个公园有一区是游乐设施,旁边则是谁都能够直接使用的广场。 四人先像是一般散步般地逛着公园,虽然是在市区,但这公园还是相当宽敞。正中央的攀爬架十分庞大,也有一些类似健身器材的设施。公园外围等间隔摆放着长椅,约有二十张左右。 下午时分,公园里头有很多小学以下的孩童,到处都可听见孩童的嬉闹声。 他们绕了一圈公园后,并没有看见胡桃泽的身影。 四人从学校走到这儿,也很有段距离了,于是便在长椅上休息一下。迷悟觉得跟三个女孩子一起坐在长椅上有点丢脸,所以站着没坐下。 「没看到胡桃泽啊~」 「没看到呢。」 「最近的沙坑都有用栅栏围起来呢。」 千岁没有提关于胡桃泽的事,而是说出奇妙的感想。 「嗯,大概是五年前设置的吧,好像为了不让猫或其他的动物跑进去才建的,怕把细菌什么的沾到小孩子身上。」 朽缕流畅地接下话头。 「喔~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耶。」 千岁将双手合十,摆在嘴前说道。 「朽缕,那不是因为小孩要是误食了猫粪会很糟糕才设置的吗?」 「……是这样吗?这我就不知道了。」 「呐,迷悟~我说的没错吧~」 一缕把问题丢给迷悟。 「没错,会感染蛔虫。虽然说小孩子被猫啊什么的咬伤或抓伤也是很危险的,但在沙坑里被猫抓伤的案例几乎没有,粪便倒是很多。」 「小千学姊,迷悟可是最喜欢猫咪了。」 「哎呀,是这样吗?」 「那是一缕随便乱说的。」 迷悟虽然不讨厌猫,但也没有特别喜欢,所以出声反驳。 「迷悟,你不是很了解这边附近的野猫情报吗?」 「我才不了解,而且你那夸大的说法是怎样?我也不过是跟你说过神社那边有猫聚集而已吧?」 「一般人是不会知道适种事的吧。」 四人说着没营养对话时,有个女人走到他们面前,那是久保园秤。因为之前见过所以迷悟还记得——应该说根本忘不了。她的外貌实在是太有特色,今天跟上次一样梳着两边不平衡的发型,身上穿的衣服也过小,裙子勉强盖住重要部位。 久保园瞥了眼千岁,千岁的身体便僵住了——迷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久保园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地看了看千岁而已。也许她们之间认识,而千岁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吧。 久保园转向迷悟,她的脸上并没有怕生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普通,应该说她脸上表现出很亲切的模样。 「又见面了呢,这边这位——是朽缕同学吧。初次见面,我是久保园秤。这边这位学姊……算了,管她是谁呢。」 久保园这么说道。但是迷悟并不是容易亲近的人,也没有「话说今天天气真好」这种客套的心情,所以他完全不予回应。 「你们常来这公园吗?」 久保园继续询问。 「唔,算吧。」 迷悟含糊地回答。 「我也常来呢,虽然没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 「这样啊。」 「只是过来打声招呼的,我就先走了,」 久保园瞄了一眼双胞胎便离开了。 迷悟觉得久保园的表情看来似乎有些寂寞,然后想着她果然是跟谁很像,但是迷悟还是想不起她究竟是跟谁很像。 ——结果他们今天还是没探听到胡桃泽的下落,当然连一点线索也没得到。最后四人就像是半途而废一样,心想反正去了也找不到,于是连区民公园也没去看就打道回府了。 * 隔天。 这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结束了,迷悟他们也放弃在校内探听胡桃泽的情报,对他们来说,能做的事只剩下「等待」了。 放学后,迷悟拿起书包准备要回家时,尾曲跑来搭话。 「菱川同学,今天可以一起回去吗?我有个地方想去。」 迷悟第一次被如此要求,之前虽然跟尾曲还算有话聊,但那也只限于校内。像今天这样还要占用放学后时间的事从来没发生过,而且迷悟当然是要跟双胞胎一起回家。 「不了,我要跟她们一起回去,抱歉,」 迷悟拒绝了尾曲,然后转身要离开时,尾曲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一下啦!」 这时尾曲不知道为什么,不是看向迷悟,而是在注意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 「干么啊?是有很紧急的事吗?」 「等一下。」 「你是怎样啊?」 迷悟的语气比之前略微强硬,尾曲表情困惑地低下了头。 「……到底有什么事?」 迷悟甩开尾曲的手,尾曲似乎是明白迷悟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所以没有再次伸手抓住他。 「那、那个,马上就是暑假了吧?」 「对啊,然后?」 难道是要我暑假跟她一起去什么地方玩吗?迷悟虽然这么想,但尾曲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应该说她根本什么话都没说。 「那我要走了,她们已经在等我了吧。」 「等,等一下啦。」 迷悟故意叹了口气给尾曲听。 「干么?」 「你最近为什么跟胡桃泽同学走得很近?」 当迷悟从尾曲口中听见「胡桃泽」这名字时,一瞬间闪过「难道……」的想法。但是从尾曲之前说的话来判断,她应该不知道胡桃泽失踪的事。而且他最近——这一星期根本没跟胡桃泽一起行动。 「又没什么理由。」 老实说是真的没有理由,只是一缕带她过来,所以就一起行动了,比起跟胡桃泽一起行动,迷悟觉得他是跟一缕一起行动才对,当然要说走很近也是没错啦。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 (的确——那家伙是个怪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而且到目前为止她的行为举止,都会让别人对她敬而远之。之前迷悟也不太想跟她扯上关系,现在当然也没有打算积极跟她拉近关系——但他最近明白胡桃泽也不是什么坏人,内心算是善良,只是嘴巴很坏而已。 「就是,会很寄怪嘛!」 迷悟等着尾曲接下去解释为什么奇怪的理由,但是尾曲又再一次地沉默了。 「你是指什么?」 「你跟新山同学她们在一起就没关系,但是跟胡桃泽 同学在一起太奇怪了!」 「理由是什么?」 迷悟看着手表确认时间,被尾曲抓住后已过了五分钟,已经让他开始烦躁了。让双胞胎等他这件事,对他心理上的影响不太好。 「那是因为——怎么说呢,我说不太出来,但就是很奇怪!」 尾曲不知为何放大音量,迷悟因为引人注目而更感到不悦,他把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她放小声点。 「我说尾曲,你知道胡桃泽的什么事情吗?」 迷悟虽然从刚刚尾曲的话中得知她根本就不认识胡桃泽,但是也许能够探听到一些胡桃泽的消息,所以他如此发问了。 「唔,就很普通地知道吧……」 「喔,那你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啊?」 「没什么,因为尾曲说你知道啊——那你知道胡桃泽在哪吗?」 「胡桃泽在哪?什么意思啊?」 「就是她的所在位置啊,就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详细位置啦。现在这个时间不是还在学校,就是回家的路上吧?」 迷悟仔细观察尾曲的表情,但是尾曲仍然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她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胡桃泽现在的处境吧。应该是知道胡桃泽之前贩卖个人照跟cd,所以才这样对迷悟说的吧。进一步想,就是她只知道胡桃泽中午会跟他们共进午餐而已。 「那没事了,明天见。」 迷悟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尾曲在迷悟迈开脚步时,小小地「啊」了一声,但她已经挤不出任何话了,从她拉住迷悟说话开始已经过了八分钟。 她今天从一个叫作田口因圃的二年级生那儿得到「放学后拉住菱川迷悟十分钟左右」的指示与报酬两千圆,她虽然觉得很可疑,但是因为对方直接就先付两千圆,而且听起来也不是挺困难的事,所以她就接受了。 尾曲为了不在鞋柜那里撞见迷悟,于是多等了几分钟后才准备回家。 (话说回来,要跟他说上十分钟的话意外地很困难啊……) 做之前还想说很轻松的,实际丢做了之后才发现无法让对话进行下去。平常她能够跟迷悟说上五分钟左右的话,所以还觉得只是增加一倍应该办得到吧。 尾曲走出校门,前往惯常搭车的车站并搭上电车,莫名地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然后感到十分不悦。 ——为什么菱川迷悟会如此在意胡桃泽美贵的事呢? 他跟双胞胎感情很好是可以容许的,但是跟胡桃泽感情好是不能容许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容许。 也不了解为什么能够容许。 自己并没有想跟他交往。 他已经有双胞胎了——所以不可能跟他交往,而且就算不可能也无所谓,因为尾曲本来就没打算跟迷悟交往。要是跟他告白了,他肯定会先思考两秒后,先说回家考虑一下,隔天再拒绝,他就是这么温柔的人。 但是她却想成为菱川迷悟心中异性好友排行的第二名,虽然说应该是第三名而不是第二名。 尾曲心知肚明这种排行没有任何价值,也清楚明白这不是努力就争取得到的排名。而且她也知道这种排行对于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不管有没有排上榜,对于自己人生的幸与不幸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对于从旁窜出的胡桃泽,她总有种——不悦的感觉。 * 迷悟被尾曲绊住的同一时间。 「你是新山朽缕同学?」 朽缕跟迷悟一样,本来打算回家却被人拉住了。 刚刚说话的人朽缕并不认识。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学生,身高约有一百八十公分,体型看来相当瘦弱,头发有点自然卷,显得发量很多,不管怎么看都是相当可疑的男子。 朽缕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的,从他的校徽上看出他是二年级的学生。二年级生会到校舍一楼来遗挺难得的,二年级的教室全部都在二楼,只有有事要办的学生才会到一楼来。而且脸上的眼镜似乎是装饰用的,从镜片望进去,脸部的线条并没有因为折射而扭曲。 「有什么事吗?」 因为对方是学长,所以朽缕就暂时停下脚步发问。 「我的名字是田口因圃,你应该有听过吧?」 「这……」 「你是卫生股长对吧?」 「没错。」 「就是啊,我们班的卫生股长好像都没在出席卫生股长会议的,我就想那我代替他出席也可以吧。不过我听说现在只有你会出席卫生股长会议,其他的卫生股长都不会去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找我?) 老实说,朽缕已经不想再跟卫生股长会议有任何牵扯了。 「这样的话,请直接去找三川老师,我这边没什么好说的。」 她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但是田口的反应也很快。 「——其实我只是想找理由跟你说话而已。」 在朽缕话声刚落的时候,他就马上接话了。 「啊?」 朽缕口气带点威胁地反问。田口将手朝朽缕肩膀附近伸去,而朽缕则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你等等有空吗?」 「没有。」 朽缕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正打算前往鞋柜的瞬间,田口挡住朽缕的路,并在朽缕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 「你想做什么?」 「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好,能请你听我说吗?」 朽缕不快地瞪着他的手。 「拜托!三分钟就好!」 田口边说边将手上的电子表转换成计时模式,并设定了三分钟。 「提示声响起来后,你想要不理我直接走掉也可以!」 朽缕虽然有点生气了,但也想知道在三分钟内这烦死人的学长要做些什么,所以妥协了。 「我知道了,只有三分钟。」 语气带着浓浓厌恶说道。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田口双手合十并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就快点讲一讲。」 「要说有事也不对,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朽缕感觉失去了自己的步调,变得烦躁起来。田口则是打算照着他的脚本继续说下去——也完全看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朽缕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无可奉告。」 「那你姊姊的生日呢?」 (这跟刚刚的问题不是一样吗……觉得我会这么容易上当吗?) 「一样无可奉告。」 朽缕冷冷地回绝。 「也就是说,你们两人的生日是同一天呢,有的虽然是双胞胎但是生日却是不同天呢。」 「……」 「血型是什么?」 「——天晓得。」 正当朽缕想着这人还真的老是问些怎样都好的问题时,有一位女学生站到两人身旁,那人就是昨天在公园遇见的——之前与迷悟和一缕说过话的久保园秤。 「你还是就此打住吧。她——不是已经不耐烦了吗?」 (是来帮我说话的吗?) 朽缕退后一步观察着情况。 「可以不要来妨碍我吗?」 田口的语气不同于刚才的轻浮,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低沉的压迫感。 「这女孩——她已经有男友了,叫作菱川迷悟。」 「然后呢?」 「我只是劝你停手比较好啊。」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你没什么资格这样说吧。」 「你会害怕毫无理由出手助人的人?觉得没有对等交换的善意有点恶心?你的人格教育是不是有缺陷啊?我只是刚才听了你们的对话,才劝你最好住手而已,我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要劝告你这种无可救药的人,而是要拯救这位女孩子啊。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你的脑筋还真是差透了。」 久保园的话完全就是在宣战,朽缕也感受到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相当诡异。 就在此时——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田口的手表发出了声响。 朽缕觉得要是被卷进去肯定会很麻烦。 「时间到了呢,那我就先走了。」 快速地说完后就往鞋柜走去。 田口瞪了一会久保园,把视线移开,停下手表的提示声。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对应眼前这女人后,决定什么事也不做。反正他已经达成绊住新山朽缕的任务了,拖住菱川迷悟的任务也有委托那个叫尾曲染球的女学生,肯定已经让新山一缕有一人独处的时间了。 (不过——虽然拜托了尾曲,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成啊。) 反正今天还不是正式的任务,就算失误也没关系——换句话说就是像彩排一样。 田口吐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最好别跟那三人扯上关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刚才那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田口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不理她径自前往自己的教室拿了书包回家。 * 同一时间。 一缕在鞋柜旁的长椅上等着迷悟与朽缕,往常两人应该早就现身了,但现在却迟迟不见人影。 一缕随意环顾四周,就看见了千岁泉的身影。 (最近常看到她啊……) 要是跟她搭上话会变得很麻烦,一缕装作没看到地撇开了头。但是千岁却注意到她了,朝着一缕靠了过来。 「一缕妹妹你好啊。」 「啊!小千学姊!辛苦罗!」 虽然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但对方都开口了也没办法,只好拿出对待学长姊的态度来回应。 「你现在有空吗?」 「嗯,有空啊!」 就算不太想跟她说话——但只要在迷悟与朽缕到来之前不离开这儿,说说话倒是没关系。而且要是拒绝得太明显,会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谢谢你。」 千岁说完后便坐到一缕身边。 「我觉得这世界上无法理解事物本质的人很多啊。」 接着说道。 (呜哇……突然就说出了奇怪的话啊,还是跟她保持距离的好。) 一缕没把这想法表露在脸上,而是像催促她往下说一般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大家都被灌输了『应该这么做。的想法,而被束缚住了,完全迷失了自己想做些什么、正确的事情是什么、真正该去做什么。说是迷失好像不太对吧?比较像是视而不见……就跟刚才明明看到我了,却装作没看见的一缕妹妹一样呢。」 千岁呵呵呵地小声笑着。 一缕因为自己装作没看见的事被拆穿了,而感到有些丢脸,但是千岁看来似乎没在生气。 「也没有啦……那个,所以说……」 就想随便将这件事含糊地敷衍过去。 「因为你在等朽缕妹妹跟菱川同学,我这样随便搭话,让你很困扰吧。」 「不不,没那回事!」 一缕用力地挥着手,但在此时一缕感到一丝不协调感。为什么千岁龙够断定她是在等迷悟跟朽缕呢?不过这个时间肯定会有先到的人在这边等待另外两人,就算知道这点也不足为奇。 「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好的。」 「我觉得大家应该要更加认真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喔……」 一缕完全不懂千岁想要说什么。 「话说回来,所谓的常识与社会舆论什么的原本就不存在,大家只是以为有那些东西存在而已。就像是宗教信仰一样,明明没有神,却以为有神存在。只是因为其他人说有,所以就擅自推测真的存在而已。」 一缕虽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她不知道千岁想要以此来推展出什么样的话题。 「对我刚刚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就算这样问我……) 一缕感到困扰,虽然她不否定千岁的言论,但是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么,所以也无法直接同意。 「说的也是,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大家的这种想法搞不好也有其优点……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一缕慎重地选择话语来打马虎眼。 「这么想是很轻松啦,什么都不用去思考。不过选择了轻松的路,就会一直产生不协调的感觉,这样果然是不太好的,我想总有一天得要做出决断。」 这番话与其说是反驳一缕,不如说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对话在此中断了。 一缕思考着要说些什么,最后决定什么也不说。要是乱说话搞不好会把场面弄得更糟,最好不要太过刺激千岁。要是顺着她的话说又会让自己感到不快,所以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就这样维持了一会儿无对话的状态后,迷悟与朽缕终于现身了。 「抱歉,一缕,我晚到了。」 一缕确认两人出现后—— 「那,小千学姊,我要回去了。」 开口对千岁说道。 千岁则是站起来露齿一笑。 「再见。」 挥着手道别。 三人换了鞋子后,就往回家的路上前进。 「一缕你跟千岁学姊是怎么了?她最近常常出现啊。」 迷悟略微讶异地说着。 「天晓得?我也不知道小千学姊到底想干么,刚才她说的话也让人一头雾水……」 「一头雾水是指?」 朽缕也发问道。 「说仟么常识跟社会舆论啦、真正正确的事情啦、跟自己的目的是否是相同的?之类的话。」 「……这啥啊?根本不像是会在鞋柜前说的话嘛。」 「而且因为太抽象了,所以根本得不出结论,也就不懂她到底想讲些什么了。再说啊!我像是会谈论那种事的人吗?」 「唔,一缕的愚蠢就先放在一旁不提——最近千岁学姊很奇怪啊,感觉太常出现了,也许是知道了我们正在寻找胡桃泽同学才接近我们。她应该不是单纯对我们有兴趣,而是为了要找出在搜索胡桃泽同学的人才对。」 「迷悟~朽缕骂我愚蠢耶,快点骂朽缕。」 「喂!有在听我说话吗?」 一缕将双手举到头部以上,像是投降一样地摆动双手。 「抱歉——不过啊,小千学姊的确是让人感到有点烦。」 「我想朽缕应该是想太多了。胡桃泽的事我们也才问过两三个人,要知道我们在找胡桃泽,肯定要有很广的情报网才行。我不认为普通的高中生办得到,应该只是凑巧而已。」 「要是这样就好了,但还是对她有所戒备比较好。胡桃泽同学消失之后,她就积极地来接近我们——不能否定这两者之间有关联的可能性。」 「说的也是。」 在迷悟这么说之后,话题就结束了,三人前往附近的超市去购买晚餐的食材。 * 田口因圃确认菱川迷悟与双胞胎皆离开学校后,就慢慢走到坐在鞋柜旁长 椅上的千岁泉面前。 「怎样了?」 这么问道。 千岁面向田口。 「嗯,就这样。」 回答道。 「这样啊。」 但是田口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顺利进行。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个结论只是用直觉推测出来的——不过看来推测得没错。毕竟这本来就是成功率非常低的行动,他也不觉得眼前这女人能够漂亮地达成任务。 再说她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对田口来说都无所谓,她最终能否达成目的,对田口来说也无所谓。他该做的事只有为了让她达成目的而负责布置出所需要的舞台,并且藉此获取金钱而已。 「我有点话想说……在这边可以吗?还是要换个地方?」 「这样啊,那换个地方吧,要是有别人来就不太好了。」 「了解。」 田口转身朝二年c班的教室前进。这间教室是校内最不可能有他人在的教室,理由很简单,因为二年c班是全校最多人参与社团活动的班级。田口对于全校学生都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查,这当然也是为了工作。 「话说回来,千岁同学,网球社不去没关系吗?」 田口边走边与千岁搭话。 「今天没有社团活动。」 「这样啊。」 田口以前曾经稍微调查过女子网球社,他知道这所学校的女子网球社每周有四天社团活动,但其中两天是自由参加的。自由参加只是名目,其实那两天根本没有人会去社团,实际上一周只有两天有活动。再加上其中一天有一半以上时间在开会,根本一周就只有一天是实际进行社团活动的。虽然不知道这些参加社团的学生怎么想,但也许是个不错的社团活动吧。 两人进入教室,就如同料想一般,二年c班教室中一个人都没有。 田口走到窗边的位子,并坐在桌上。 千岁则是坐在隔了两个座位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要正式来?」 「这个嘛……」 千岁慢吞吞地说着。对田口来说,这种事怎样都好,他只想要早点结束。 「我觉得最好不要隔太久,不然今天就白费了。」 「不过……突然就这么做,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今天的结果,你觉得是正面的吗?」 「算是吧。」 「那就会成功吧,我也觉得办得到。」 田口随口说道,像是在催促千岁快点把事办完一样。 「——我知道了,那我就尽快进入下一阶段吧,到那时我再联络你。」 「了解。」 田口没再与千岁交谈,径自回家了。 * 吃完晚餐后,迷悟与双胞胎在客厅打发时间。朽缕坐在沙发上喝着饭后的冰咖啡,迷悟坐在朽缕旁边随手翻着一缕买的女性杂志,而一缕则趴在地上看电视转播的棒球比赛。但是一缕跟以往的专注不同,有时会拿出手机把玩着,从手指的移动看来,应该是在打简讯。 「巨蛋真好啊,就算下雨也能打球。什么时候我们常去的公园才会变成巨蛋呢?」 「才不会变成巨蛋。」 迷悟眼睛没有离开杂志,随口吐槽着。 朽缕喝完咖啡,就将空杯子拿去洗碗槽,又再回到沙发。然后将头枕上迷悟的大腿,横躺在沙发上头。这举动朽缕虽然不是没做过,但最近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做了。 「朽缕怎么了?」 「没事。」 「要帮你挖耳朵吗?难得你这样躺下来了。」 「不,不用了,耳朵的话一缕会帮我挖。」 「咦?是这样吗?」 「嗯,我帮一缕挖耳朵,然后一缕帮我挖耳朵。」 「我现在才知道,真的是第一次听见。」 「……」 「——」 「……唔,这也不是什么非得对迷悟说的事。」 「这样互相帮对方挖耳朵感觉比较好吗?」 「大概我跟一缕的耳朵构造也很相似,所以挖起来很顺手吧?感觉——比自己挖还舒服。虽然说我们从以前就是一直这样帮对方挖耳朵了。」 「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 迷悟把杂志放到一旁,将手放在朽缕头上,不是想要抚摸她的头,而是既然没地方放就放在她头上的感觉。迷悟与朽缕没有刻意对话,只是发呆似的看着棒球。 「咦?」 一缕突然拔高了声音。 「胡桃泽消失的时间——是周一对吧?」 「对啊,胡桃泽同学的父亲是这么说的。」 「学生会的事件也是周一发生的呢。」 「好像是——这样吧。」 迷悟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不过他想起周二停课的事,这样推回去,事件的发生日果然就是周一。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是很糟糕吗……不,不会很糟糕吧。」 「什么东西很糟糕,什么东西不糟糕啊?」 对于一缕没头没脑的发言,迷悟问道。 「不,我本来以为胡桃泽被卷进事件里头了。不过要是真的被卷进去,应该会一起被杀掉才对,所以应该不会很糟糕。」 「——不,单凭这点无法判断她是不是真的没有被卷进事件里头。」 朽缕提出异议。 「从至今为止的各种情报来推论~胡桃泽就是犯人吧。」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 「也许。不过时间点太巧合了,如果胡桃泽杀了四个人并且逃亡的话,就完全说得通了。」 「没有杀人的理由啊。」 「不是没有理由,而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对吧。」 朽缕的表情显得不快,并不是因为怀疑胡桃泽而感到不悦,而是对居然在怀疑朋友的一缕生气。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反驳一缕的话,这点让她更加不愉快。迷悟刚才放在她头上的手变作轻抚来安慰着她。 「胡桃泽同学也有可能是被杀了四个人的犯人给抓住啊。也许她得知了整起事件的某样证据吧。」 「——不可能吧,这样对犯人又没好处。都杀了四个人了,再把目击者杀掉也无所谓吧。而且再怎么看,犯人都没有要把学生会事件给隐藏起来的感觉——已经杀了四个人,各方面来说都太迟了。」 一缕稍微停顿一下,说了句「但是」就继续说道。 「考虑到胡桃泽的简讯是星期四传来的,那么她跟事件就没有关系了。如果如朽缕所说,她被犯人给抓住了,那么根本就不可能会传简讯——也就是说,她没有被犯人抓住。」 「这推论虽然跳得有点快,不过的确是这样没错。」 迷悟听了一缕所说的之后,想到一个胡桃泽消失不见的理由。 「若是如此,也许胡桃泽跟事件还是有关的。胡桃泽知道了关于学生会事件的某些真相,于是她逃跑了,这样的说法比较实际吧。」 「这也很奇怪,如果是这样,星期四她就不会传『要是能去就去』的简讯,而是会要求我们协助吧,」 一缕马上就否定了迷悟的推论。 「说的也是——真是完全搞不懂啊。」 「就是说啊。」 「算了,没差啦。胡桃泽的父亲已经报警处理了,我们在这边就算讨论得再多,也于事无补。」 「……你说的没错。」 朽缕说完后坐起身。 「我去洗澡。」 说完就离开客厅。 一缕在客厅门关上的同时站了起来,坐到迷 悟身旁。接着她学起朽缕刚才的动作,将头枕到迷悟大腿上并露出开心的笑容。 「干么啦。」 「我很羡慕朽缕啊。」 「这样啊。」 迷悟跟刚才对待朽缕一样,也伸出手抚摸着一缕的头。迷悟来回摸了两三下后,一缕就伸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不看了吗?」 「难得只有我跟迷悟两人独处啊。」 一缕边说边闭上眼,迷悟不知为何将手摆在一缕脖子上,感受着她的脉搏。 「你在做什么啊?我还活着吗?」 一缕继续闭着眼说道。 「我没有认为你死掉了好吗?」 「……像这样,在朽缕不在的时候对迷悟撒娇——我很狡猾吧?」 「这不是狡猾吧。」 一缕停顿了一会儿,身体蜷曲起来靠向迷悟。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我是个狡猾的人。」 语气略带悲伤地说着。 「你干么突然这么说啊?」 「大概是因为什么事也没发生吧。」 「……这样啊。」 一缕坐起身,但却突然地抱住迷悟。 「你从刚刚就很怪,到底是怎么了啊?」 「……也许朽缕才是真正狡猾的人吧。」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根本不懂你在说啥,」 一缕突然轻轻地吻上迷悟的唇,迷悟则是马上退开。 「像这样的话,大概还是我比较狡猾一点。」 一缕说完后带着满脸的笑容再次打开电视,又开始看起棒球。迷悟则是没有看棒球的心情,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自己房间内几乎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可做。 【六月二十五日】 胡桃泽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而醒来,肯定是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吧。她转动脖子看向时钟,上头显示下午五点,这比那人平时回来的时间还要晚上一个小时。 那人与看守的男人换手后,马上就走到胡桃泽身旁。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举起一只手说道。 「真难得。」 那人平常是个相当注重时间观念的人——不过那人对时间是神经质还是毫无感觉,对现在的胡桃泽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刚刚啊,杀掉四个人了喔。」 胡桃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才好。要是说辛苦了也很奇怪,要是现在才谴责那人杀人的行为就更奇怪了。 「……」 「终于只剩下三个人了,得再加把劲了。」 那人用意外可爱的动作将拳头摆放在胸前。 「……不是还剩下四个人吗?」 那人「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对喔,对喔,还剩下四个人耶。先随便杀掉一个人,然后才能把那个跟那个还有他杀掉才行啊。」 「……还剩下几个人其实都无所谓啦。」 (「先随便杀掉一个人」……啊。) 胡桃泽想那个人肯定就是自己。她第一次与那人相遇时,那人就说了第三次杀掉一人时就会杀了她,只是不知道那人何时才会下手杀了自己。 胡桃泽站丁起来,从寝室走去客厅想看看电视。过着日夜颠倒生活的胡桃泽,总是这时间开始看电视。 胡桃泽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意将频道都转过一轮后选定一台并坐到沙发上开始观赏。胡桃泽坐下没多久后,那人也跟着在她身旁坐下。 (再一下子就好,让我看看电视,再弄个晚餐……) 胡桃泽已经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与其说适应不如说是顺从。明明是被监禁起来,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人手上——但她莫名地感到轻松。 但是就算看着电视的新闻,她也觉得一点都不有趣。 新闻报导的事基本上都与自己无关,至今为止她对于「这新闻也许跟自己的人生有关」这种想像,是连一分一毫都没存在过。就算是现在,她也觉得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比起新闻带给她的影响,她更在意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而且——胡桃泽有点期待。 没有任何关于自己行踪不明的新闻。 不过这种新闻向来都没报导过吧,只是一名女高中生下落不明,大概不足以当成新闻。只会被认为是离家出走的少女,连自己的父亲恐怕也不会太担心吧。他或许会认为高中时期就是容易冲动行事的年纪,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多加干涉的父亲。他对待胡桃泽的态度基本上就是完全的放任,肯定是因为离婚的关系,所以连带地对待女儿也是小心翼翼。 再说菱川迷悟跟双胞胎那边,应该也会觉得生活回归到了原本的安稳宁静吧。自己对那三人来说虽然不是专找麻烦的家伙,但应该也算是三人的青春中存在的异物。 (为什么他们——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不管再怎么思考,她都得不出除了同情以外的答案。 胡桃泽不是很清楚,他们是把同情与友情搞混了,还是真的想跟她当朋友,但这样果然还是不太对劲。 而且她觉得除了因为同情,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接近她了。就算还是有因为憧憬而自己跑来亲近她的人——那应该也称不上是朋友。而为了获取好处才接近她的人绝对算不上朋友。 这样把稀少的可能性全部都考虑过一遍后,她觉得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和她成为朋友。更何况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别人成为朋友。 想到这里——胡桃泽就会觉得随便怎样都好了。 之前想说要透过文化祭来增进与班上同学问的感情,但那实在是蠢到不行的想法。就算跟班上同学感情变好肯定也没有意义,朋友什么的就跟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是同样等级的东西。虽然有些人会毫不考虑地大喊朋友是很重要的存在,不过她没有朋友,不也顺利活到现在了吗——就算马上就要死了。而且有了朋友,也无法让她脱离现在的状况,朋友就只是这样的东西。 更何况比起家人、比起那三人、比起同班同学,在现在这种处境下,不如直接拜托身旁的杀人犯还比较好。 (唔,这就是那个啥?啥来着的症候群,好像是个地名……曼哈顿?阿姆斯特丹?啊,是鹿特丹吧?) 结果还是想不出全名。 正当胡桃泽呆呆地胡思乱想之时,电视上突然出现了白色文字的跑马灯,上头写着城崎南高中有四名教师被杀害的简单讯息,被害者的名字则没有写上。 (不过用上跑马灯也太过头了吧。) 一星期前的学生会杀人事件,最快也要到晚问新闻的时段才会被报导出来。大概是因为同样的场所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具有高度的话题性,所以才很快地以跑马灯方式报导吧——而且拜此事件所赐,起码一星期内几乎全日本的报章媒体都会被这个话题所淹没吧。 胡桃泽看向身边的人,她肯定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那人用得意的表情看着电视。 「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胡桃泽开口问着。她也不是特别想知道真相,不如说不知道还比较好,但是现在没有其他话题能让她开口。 「革命,或是无法结束的赎罪。」 那人用相当中二的口吻回答道。但这人已经超越妄想的层次,而是将想法实际化为行动,这让人更加不舒服。 那人也不管胡桃泽有没有在听,继续说着。 「我啊,以前——很久以前,杀了我的朋友。」 胡桃泽不发一语,只是听着。 「真的是我很小的时候,是我四 岁时的事了。」 (她想说她就是个天生的杀人鬼吗?) 胡桃泽将手抵在沙发的扶手上撑着下巴,那人用受不了的眼神看着胡桃泽摆出随意的姿势。 「那是个跟我感情很好的朋友,总是玩在一起,也是隔壁邻居。应该是在夏天吧——我们两人偷偷跑到附近的公寓里头玩,我从楼梯上头把那孩子给推了下去。」 「……为什么?」 「应该没有特别的理由吧……或者说我不记得理由了。因为是孩童时期做的事,所以大概只是觉得好玩吧?前几天的动画里不是有在空中飞的场景吗?总之我就这样把望光给杀了。」 「不过与其说是毅掉,这比较像是意外吧?小孩子一个人是不可能越过公寓围墙的,肯定是有人陪着一起跨过围墙——不,只是单纯跨越围墙是办得到的吧?因为小孩子都喜欢攀坐到围墙上头玩。」 「你很清楚嘛。」 那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大家肯定都会说不是我的错,绝对会这样安慰我。但是这算什么?对被杀害的人来说这是最糟糕的话了——杀掉自己的人没有错,那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的?要憎恨谁才好呢?会变成这样吧。」 那人的语气渐渐地热切起来。 「……当我这么思考的时候,就想到为什么要杀人——难道是想要成为坏人吗?这样的话,被我杀掉的她就可以被众人放弃了吗?」 那人短短地吸了口气。 「那我就成为坏人吧——这是其中的一个答案。但是不对,我不想成为坏人,因为这样我就无法得救了。所以我就想啦,要怎样才能同时拯救我与望光。然后我明白了,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把杀人的负面形象从大家的脑中换掉就好了。杀人是种娱乐,杀人是场表演,虽然有点恐怖,但是在紧张过后就能获得快乐。这样做的话,我既没有错,她的死也就有意义了。」 胡桃泽目瞪口呆,那人已经完全没救了,为了隐藏错误而用更大的错误去掩盖。这样大家就只会注意到更大的错误,而忽略了一开始的小错误——胡桃泽是这么想的。 「……这种事办不到的吧。」 胡桃泽勉强挤出一句话,虽然她也知道说了没用。 「这不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 那人说道。 「我是不得不这么做的,我只能这么想,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为了要拯救我跟她,只能这样做了。」 「……是吗?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但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已经死去的友人不可能被拯救,能够判断那名友人是否被拯救的唯一一人——就是友人自己,但她已再也无法做出判断了。想要拯救死去的人,只是活着的人骄傲又自大的廉价妄想,然后再擅自将其当成流传千古的佳话罢了,这种利己主义根本不存在。 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眺望远方一样。 「我从不考虑在开始之前放弃,就算死了也不会放弃,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死亡对我来说不是终点,我要是放弃了才是对她最大的亵渎。」 话说到此已经变成各说各话。话说回来,对她那自成一格的理论本来就无法用条理的方式去一一反驳。在她心中大概什么也不存在,只有这点是唯一不变的信念。对于盲信者是没有药可医的。 「——你至今杀了几个人?」 「加上今天的四个人,总共四百五十一人。」 胡桃泽觉得这数量也未免太多了点,用常理来判断,杀了这么多人应该不可能没被逮捕——但是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杀了八个人,从这方面去想,好像也不是这么不可能了。然而,比起这番推论、比起她所做的所有事情,胡桃泽反而更在意这个数字是否确实过头——所以她刚刚说的肯定不是谎书。 「不过啊,这次杀人是另外一回事,这不是为了我的信念而杀的,而是为了帮助别人。」 那人的嘴角歪成笑容的模样。 「就算是我,也是有那么一位重要的人存在呢。」 边说边抛了个媚眼过来。 这天,迷悟与双胞胎踏上睽违三天的上学路,为什么是睽违三天?那是因为学校又停课了。 第3章 前天学校发生了杀人事件,被杀害的是待在教职员室内的教师四人,而且同样也是在放学后无人经过的空白时段发生的。大多数的教师为了参加会议或是指导社团而离开了教职员室,这次也跟之前的四人一样被吊挂起来——当然还是先杀死之后再吊起来,上吊与死因并无关系。迷悟三人虽然有联想到先前的事,却依然将其当成偶然而抛到脑后。当然四人同时被吊起的事发生了两次,三人也知道这要称为偶然的机率实在是太过渺茫,但还是这么认定了——不过或许是拚了命地说服自己那只是偶然吧。 「不过这次停课期间真短啊。」 迷悟说道。 「对啊,应该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是因为被杀害的不是学生吗?」 「可是就算杀了学生也不会让上课进度受到影响,但是老师被杀了,上课进度肯定会被打乱掉吧?」 边走边玩手机的一缕,冷淡地说出了让人一头雾水的评论。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要对学生家长解释是很麻烦的吧。但是对象换成老师可就简单许多了,我想应该不会让所有老师都上完全部课程,毕竟教师除了授课以外还有其他该做的事——而且就算是这样,暑假肯定也会被压缩到。」 「朽缕,你怎么好像很在意暑假长短啊.」 迷悟边笑边说着。 「我的确是最在意暑假。」 朽缕干笑道,也许是因为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吧。 「所以朽缕也同意了呀!暑假果然是很重要的。」 「——比杀人事件还重要?」 「人总有一天会死的。」 「说的也是,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迷悟无法接受双胞胎认为暑假比死亡还重要的意见,但是他也没打算出言反驳,所以当作没听见。 接下来的路程中,三人并未刻意谈论事件,打算从后门进入校内时,后门那儿的状况与前几天不太一样,那边有数个小团体——总数大约三十人左右的记者在那守候着。上次的学生会杀人事件就已经是全国性的头条新闻了,再加上这次的教职员杀人事件,已经稳坐糟糕事件第一名的宝座了。迷悟在停课期间也看了超多次的特别报导——这么说还算保守了,其实电视根本就是从早到晚不断地轮播着。而且他是在停课期间真的闲到没事做时才会打开电视来看,不管何时打开,都能看到电视在报导这个事件。 三人走过记者面前时,并没有被拦下来询问。看来记者们今天要的只有学校的影像,没有打算询问学生的意见与评论。 迷悟将手伸向自己的鞋柜,从上数来是第三个,从左数——虽然没有刻意去数过,大概是二十个左右吧,从右数来大约也是二十个左右。迷悟觉得这鞋柜的高度还不错,可以的话,希望明年分配到的鞋柜也是差不多在这个位置。 至此为止都很「普通」,就跟往常一样。 迷悟他—— (今天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做吧,搞不好还要集合全体学生召开朝会?) 边思考着边打开鞋柜的门,有两个物体从他的鞋柜中滚了出来。 迷悟望着掉下来的东西。 掉下来的并不是他的室内鞋。 而是手——前臂连接着手腕的手。 迷悟脑袋空白「哇」地大叫出声,他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马上就认定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听到迷悟的声音,朽缕走过来看看状况。 「怎么了?」 朽缕说道。 「唔,那个——」 迷悟说不出「手」这个名词,所以含糊地说着,并指着掉在地上的那样东西。 按着迷悟蹲下身看着那东西。 此时血液涌上他的脑袋。 这不是恶作剧做出来的整人玩具,人造的玩具——不可能连手毛都做出来吧,而且也不会连切断面都仔细地做出来。迷悟当然没看过手臂的断面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东西不是假造的,这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就是人类的手,是从人类躯体上切下来的东西。 「……真的假的啊。」 迷悟低声自语的瞬间,又有一个东西从鞋柜滚出来——是手,又是一只手。 有着不祥预感的迷悟站起身,往鞋柜中望去,里头堆着好几只手。 迷悟完全没有想去碰的念头,只是呆立在当场。 「这个难道——是三天前被杀害的人身上砍下的手吗?」 朽缕这么说道。 「咦,这种事情——有可能吗?咦?」 迷悟陷入混乱,朽缕却意外冷静。旁边听见迷悟大叫而聚集来看热闹的学生也开始骚动起来。 「一般应该是不可能直接从活人身上砍下来的,这样的话,最有可能是从死人身上砍下来的。而这所学校前几天才有人被杀,这么一想不是很合理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鞋柜里?」 「这点就不清楚了。」 讲到这里时,有一名教师走过来。 「怎么了?」 「鞋柜有手。」 连迷悟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这是事实,也只能这么说了。 教师看见地板上的手,露出完全理解现状的铁青脸色。丢下「我先去跟其他老师讨论一下!」这句话后,就回教职员室去了。 「话说回来,迷悟——你的室内鞋呢?」 「……应该在里头吧?」 里头堆积着手,迷悟无论如何都不想伸手去碰,而且就算真的在里头发现了他的室内鞋,他也不想再穿那双鞋了。 (去福利社买一双新的室内鞋好了——可是我现在应该不能离开现场吧……) 「啊~朽缕,你能去帮我买一双室内鞋吗?」 「好啊,买二十六号半就可以了吧?」 「嗯。」 「那钱我之后再跟你要。」 「了解。」 (话说一缕跑哪去了?她先进教室了吗?) 迷悟环顾四周,然后在看热闹的学生中发现了一缕。平常她应该会跟朽缕一样马上跑到他身边的,不知为什么今天像在装傻般看着迷悟。 (那家伏在干么啊,不过也没有刻意过来的必要啦。) ——结果,在迷悟的鞋柜里一共有八只手,而且与朽缕推测的一样,是前几天在教职员室被杀害的人身上砍下的。电视虽然没有报导出来,但尸体是有遭到破坏的。 迷悟第一节课没有出席,而是被警方找去作笔录。但迷悟什么事也没做,手为什么会被塞进他的鞋柜中,他也回答不出所以然。 不过在鞋柜里有个或许对找出犯人有帮助的线索,就是迷悟的室内鞋不见了。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也许是犯人将迷悟的室内鞋给拿走了,当然被随意丢弃的可能性更盲同。 迷悟从第二节课开始就回到教室听课,却完全无法专注在讲课上。不是因为感到恐怖,而是比较接近兴奋,但绝不是因为期待。无法冷静下来,胸腔里头不断地传来吵杂声响——不过要说是不好的预感又不太像,都已经要迈入七月了,背上却有股挥之不去的寒意,他的脑中就是充满了这种无法好好用言语表达的感受。 * 午休时间,迷悟三人前往老地方吃饭。 「但是为什么要把手砍下来放到迷悟的鞋柜里?」 朽缕问着。她平常是不会主动跟迷悟提起杀人事件的,但今天不同。她提起的话题主要不是杀人事件,而是「手」的出现。 迷悟这个人无法容忍不正当的事——他有这种特质。但这次他似乎完全不认为杀人是错误 的事。当然迷悟脑袋不是很好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他对此事却什么牢骚都没有。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混淆了正确与不正确的论点了,应该说他根本已经分不清楚对错了。简直就跟被卷进天灾里的人一样,像是觉得就算生气也徒劳无功的样子。 「……唔,你说什么?」 迷悟正在思考,没有听清楚朽缕说了什么。 「我说,为什么要把手砍下来放到迷悟鞋柜里?」 「喔……话说,砍手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了吧。」 朽缕思考了一会儿。 「是为了要消灭证据——?」 这么说道。 「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手上留有证据,为了隐藏这个情报而把全部人的手都砍下来,藏木于林的作战是吧……但是,手本身还是留下来了啊。」 迷悟这番话是没有经过思考而说出来的,根本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虽然不是不想去深思那些手的意义,脑袋却罢工了。也许自已没有察觉到,但早上发生的事意外地给了他过大的打击吧。似乎下意识地把事件相关的事直接排除在思考之外了。 「说的也是,在手表上头留有证据——这不可能吧。虽然有那种具有照相机功能的手表,但是身为教师却使用能照相的手表,这也太恶心了,简直就像是随时准备偷拍一样。」 「对吧,我想应该没有教师会这么做的。」 「——而且为了取下手表而砍手也太辛苦了吧。手表轻松就能取下,为了方便取下而必须把手砍掉,应该只有手铐之类的东西吧?」 「说的没错。」 「还有——为什么要放在迷悟的鞋柜里?」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会让杀掉四人的家伙记恨的事——而且犯人要是跟之前事件是同一个的话,那就已杀了八人了。」 迷悟虽然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会让人感谢的事,但也不记得有做过会遭人憎恨的事。他只是很普通地过着生活,当然这也只是迷悟自己这么认为的。 「就先假设是凑巧丢到迷悟鞋柜里头的吧。」 「但是我的鞋柜位置不是很好啊,又不是在那排鞋柜的两侧。要说是随手丢的话,应该不会考虑到这个位置才对。」 「这点是很奇怪,放在两侧的鞋柜很容易引人注目,正中央则因两边都有屏障所以不容易被发现——怎么想都不对。有可能是选定迷悟的鞋柜放进去的,也有可能只是碰巧选中了那个鞋柜,无法马上下定论。」 「就是说啊——话说一缕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啊?」 一缕不知为何发着呆,于是迷悟出声叫她。自己的样子已经很呆滞了,但一缕比他还要严重。她手上虽然拿着手机在拨弄,可是看起来就像是拿着手机在发呆。 「啊,啊~什么事也没有喔。」 「你还好吗?」 朽缕移动身体,将手放到一缕额头上。 「我没事啦。」 一缕笑着说道,握住朽缕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并拉开。 「没事就好。」 朽缕感到些许讶异,但又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 「怎么说呢——不管再怎么看,都死太多人了。」 她再次开始与迷悟对话。 「这肯定也跟三川有关吧?」 迷悟说道。 朽缕停顿了一下子。 「也许跟她无关,我觉得三川老师不会做这种事,她应该不会直接杀人——只会好好玩弄对方……我不太仓解释。」 「但是跟她有间接关系也说不定。」 「我想绝对是有关的。」 「该怎么说呢,感觉很——要怎样说啊,很讨厌。虽然很讨厌,又不只是讨厌。应该没有被卷进去,但是感觉——好像很烦,但又不太一样。像是无可奈何又不太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朽缕小声地笑着。 「不懂很正常,我自己也搞不懂。」 「哎呀——要是从此平安无事就好了。」 「对啊。」 三人吃完午餐后回到教室。 * 其实一缕的鞋柜里也被放了平常不会出现在那儿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一缕应该会把这东西拿出来与迷悟和朽缕讨论,今天却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迷悟鞋柜里的东西比起一缕鞋柜里的更加有冲击性,当然是以那边为优先,因此她并没有打算把自己鞋柜中发现的东西跟他们说。鞋柜里有八只人手,而且还是连续杀人事件的被害者身上砍下来的——大概在地球上找不出比这还具有冲击性的鞋柜了吧。 被放进一缕鞋柜的是一封信。 从外表看来,大概是情书。一般来说这辈子完全没收过这种东西的人应该很多,肯定是比看到不想再看的人还要多上很多。 一缕换上室内鞋,正想跟两人提起这事时,地板上滚落的手已经引起了骚动。在她想着要隐瞒还是要把收到信的事说出来时,周遭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于是错过了说出来的机会。 结果一缕在完全没告知两人的情况下,下课时间躲在厕所将信打开。 寄信者是千岁泉。 里头写着有重要的事想说,请在放学后到通往屋顶的楼梯来。 她想十之八九是告白吧。如果是要说告白以外的事,没必要特意选在无人经过的地方。万一千岁说的「重要的事」不是告白——对自己来说肯定就是无趣至极的事,大概是要她在网球比赛中出场吧,这种事她绝对不会答应的。老实说,一缕不喜欢认真地去做运动,她觉得像是玩乐一样的程度就已经很好了。若是得将自己的优秀成绩登记下来——就许多意义而言都会令她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不会自吹自擂地说自己是个天才,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她随意就能办到也是事实。相对地也有什么都办不到的人,这种像是嘲笑对方所付出的努力的事,她真的很讨厌,事实上她也曾经有痛苦的经验——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伤害到他人。 不过一缕也不觉得千岁找她是要谈出场比赛的事,以网球社的那种实力,找人来助拳根本就于事无补,再怎样都应该会知道自己社团的实力如何吧。而且找枪手来的时间点也已经过了——所以肯定是要告白。 一缕以前曾被告白过,当然对象都是男的。她也从未答应过,因为她有迷悟了。不过被女孩子告白还是第一次,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对方是女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 (用都是同性的理由拒绝就好吧?) (唔……都还不确定是不是告白啊。) 一缕烦恼着。 也因此,她在午休时没办法加入迷悟与朽缕的对话,虽然那也不是什么非得凑一脚的对话。一缕当时只觉得他们在说的事很无聊——不过也是因为自己有烦恼,所以才觉得那些事无聊。 到了该前往的约定地点时,一缕迷惘了。 她知道若是对这邀约置之不理是不好的事,但是——老实说,她不想去。可以的话她想装作不知道这回事,万一拒绝了之后对方开始歇斯底里,那也很麻烦。拒绝男生告白的状况,大多就是对方露出遗憾的表情就结束了。而且要是真的很缠人的那种类型,出手揍他也没关系,因为对方是男生嘛。事实上她也真的揍过,边说着「吵死了」边往对方的鼻梁揍去,然后就结束了,也没有后续的麻烦,虽然她把对方打到站不起来。不过现在对方是女生,就不太可能对女生出手了。 而且看看最近千岁的样子,总觉得放她一次鸽子,她就会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不放。 一缕在午休时间思考后, 得出了还是去见千岁一面的结论。 她想说这样结束感觉比较不拖泥带水。一缕是会先把不喜欢吃的东西吃掉,喜欢的留到最后再细细品尝的人——虽然说这个状况与餐盘上放着不喜欢的食物是不同的。 (今天得让迷悟跟朽缕在鞋柜那边多等我一下了……) 就算下了决心,但毫无干劲。 一缕觉得自己的个性很差,但具体差在哪里她说不出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太深入思考自己的事。从个性来看,一缕觉得妹妹朽缕那样才是有人缘的好个性,又认真负责,十分可爱。 (会这么想也没辫法啊。) 因为喜欢的就是喜欢,要去分析理由也太无聊了,就算是别人的事也一样。 一缕大大地叹了口气,对一缕来说叹气是很难得一见的举动,但是就算叹气也无法解决问题。呼吸虽然是人类生存的必要条件,不过就算只有呼吸也绝对无法构成生存的唯一必要条件。 * 放学后,田口因圃将自己该做的事给解决了。首先是指使菱川迷悟的同学,让她请菱川迷悟替她接下放学后的打扫工作。再来是请人转告新山朽缕说三川找她,请她到保健室去一趟。 接着在数分钟内,新山一缕会单独一人。一缕前往的赴约地点是通往屋顶的楼梯,这样又更拖延了三人会合的时间。 接下来已经没自己的事了,他也不想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等等告一段落后就去找千岁泉领钱——结束。 千岁用一万圆雇用田口帮她告白,其他费用花了约四千圆,自己还赚了六千圆。 田口在校内做着这种无伤大雅的万事通工作,不是为了赚取金钱,而比较像是为了未来的工作而事先练习吧。 像是管理人员之类的。 或是谈判专家之类的。 为了这种工作的练习。本来是只收取必要经费也没关系,但是为了让对方能够信任他,还是多收一点会比较好。 田口前往与千岁约定好、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在那边会面的教室。 但那边有另一名女学生——就是之前当他向新山朽缕搭讪时,跑来打扰的那个女子。 「又见面了呢。」 那人说道。田口不想跟奇怪的家伙扯上关系,所以打算离开教室。反正只要再传简讯跟千岁说更改会面教室就好。 「我应该说过别跟那三人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那人继续说着。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种事?) 田口停下脚步,他今天——没有跟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有过直接接触。让菱川迷悟与新山朽缕照他意思行动,都是透过他们的同班同学,只有间接地指示而已。而且这些委托在午休结束前就已经全部布置完毕,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从一开始犹豫会不会曝光、再扣掉上课时间、还有午休时必须消耗的时间、最后才是剩下的自由活动时间——根本不到三十分钟。 田口转身看向那个人。 「你——是一年级的?」 田口问道,他对那女生的脸没有印象。只要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田口几乎都记得他们的脸跟姓名。教职员室有为了制作学生手册而装订的学生名单之类的样本,他偷印了一份,一年级的学生他还没有完全记下来——但也记得差不多了。他却对她的脸没有印象,所以他才认定她是尚未登记在册的一年级学生。 「不,我是二年级的。」 「怎么可能。」 这应该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什么『怎么可能』?虽然我原本应该是三年级的才对,因为休学了一年啊。」 这样——就更不可能了。三年级的话他全部都认得,更何况休学的学生就更不可能忘掉了,休学的只有一个人,没错——只有久保园秤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久保园秤。」 宾果,但是不对,久保园秤的脸不是这样。当然田口也知道年初时为了制作学生手册而照的照片是有可能跟本人的脸不太像。而且她还休学过,那照片也有可能是用一年前的旧照片。但是——还是太不像了。五官的共通点太少了,根本只有都是女性这点相同。而且若说是田口记错了她的脸——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休学的学生很少见,所以他曾经稍微调查过她的事情,她应是个活在不幸中的人才对。 「你——是本人吗?」 田口得出对方假扮成久保园秤的结论,其他的学生大概没怎么接触过久保园秤吧。 久保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发出了呵呵呵的露骨笑声。 「你说了有趣的事呢。本人?说的好像是这世界上有假冒的久保园秤一样。」 「久保园秤的脸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是说表情吗?」 「不是——就是长相的意思。」 她的嘴角歪成笑容的模样。 「一年没见当然会有很大的变化啊,女大十八变之类的。」 看来她并不打算承认。田口觉得差不多该离开了,得联络千岁不可。 「对了,最后再奉劝你一件事。」 「什么?」 「那个工作——叫啥来着?别做了比较好喔。你难道觉得这样做下去能得到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喔。如果是为了钱不得不做那也就算了,如果不是为了钱,还是住手吧。你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他人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诈欺一般的行为。如果真的想赚钱,还是去打工吧,这样还赚得比较多。」 田口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曝光这点并不感到意外。 「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想是没有。」 「那就少管闲事。」 「如果可以的话——这是这次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聪明人肯定可以装成蠢蛋而不被发现。但是蠢蛋能够装成聪明人而不被其他人棱现吗?」 「谁知道啊。」 田口说完就走出教室。 他的身后传来笑声。 「我也不知道,再见了。」 此时吹起了一阵风,田口不知怎地回了头,久保园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但是——窗子被打开了。 (她从窗户离开了……吗?) 这边是二楼,虽然不是办不到,可是—— 田口靠近窗边看向外头,在后门的方向看见久保园的身影。 (……她是为了什么才从窗户跳出去啊?) 田口思考了一下,却想不到能够说得通的理由。只能猜她是为了耍帅、当作是表演一样。 (调查一下那家伙好了——重新整理一次学生手册的内容。因为休学一年,她应该已经没什么熟识的朋友才对。这时期教职员室也已经没有学生手册的样本了。得想其他办法得到情报才行……) 田口决定千岁的事告一段落后就暂时休业,专心调查久保园秤的事情。虽然感到些许恐怖,但巨大的好奇心胜过了那一丁点不安。 * 放学后一缕前往鞋柜,虽然之前下定决心要去找千岁,但约定的时间一到,她就爽快地推翻之前的决心,所以并没有去通往屋顶的楼梯。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迷悟与朽缕都迟迟未现身,今天——她今天非常想要快点回家。 (之前他们也有晚到过,那时不知为何小千学姊就出现了……) 当她想到这里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一缕妹妹——我等了好久你都没出现,原来你在这儿啊。」 千岁似乎是跑来的,她的气息有些混乱。 「呃,这个!……」 一缕还在斟酌该怎么说的时候,千岁拉起了一缕的手—— 「你看信了吗?稍微陪我一下吧。」 直接拉起一缕就走,一缕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但是她却无法对千岁刚刚说出的话有任何反应,就是那句「陪我一下(注4)」。一缕当然知道她指的只是单纯地陪她一会儿,不过也无法轻易地说出「好」。 接着两人抵达通往屋顶的楼梯,因为这边是中央空调不太吹得到的地方,所以有些闷热。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觉了才对……我喜欢一缕妹妹。」 千岁将手摆在陶前说道,是个超直球。 (等等等等,好歹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一缕不知为何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是真的笑不太出来,也根本没必要笑。虽然是这样,但她却有种不笑不行的感觉。 千岁再次握住一缕的手,一缕想要马上甩开那只手——但是却办不到。 正在一缕感到困扰之时—— 「跟我交往吧。」 千岁单刀直入地说出这句话。 (这个人……真是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啊。) 自己莫名冷静地分析状况,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拒绝方式。肯定是用其他的思绪取代了拒绝的想法,也就是下意识地逃避现实。 注4原文为「付き合つて」,除了有「陪我一下」的意思外,也有「跟我交往」的意思。 「那个——」 「你讨厌我吗?」 千岁打断一缕的话。 (如果不讨厌就跟我交往吧?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这么想,但一缕还是说不出口。 千岁将脸稍微靠近一缕。 一缕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要说出「我讨厌你」就可以了,但真要说出口实在是太过困难。接着一缕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拨开千岁的手。 「真的很抱歉!」 一缕没有选择只有四个字的话,而是选了发音困难度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五个字回答,说完后就纵身跨越五阶楼梯——简直就像飞也似的奔下楼梯,身后的千岁似乎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她完全当作没听见。 一缕最后不仅没有正面拒绝,还全速逃跑了,千岁大概没追上来吧。一缕冲到鞋柜前用最快的速度换了鞋后,连迷悟与朽缕也不等,直接冲出学校。 (跟他们说我在半路的便利商店等他们,到那边会合吧!) 一缕往便利商店跑去,并在店里传了两封简讯,然后为了打发时间开始看起店内的杂志。虽然眼睛在读着文字,但是内容写些什么,脑袋完全无法理解。 就在一缕看了五分钟的杂志后,迷悟与朽缕到了便利商店。 「一缕怎么了?有这么想看杂志吗?那买回去看吧?」 「一缕你今天怪怪的?迷悟早上遇到那种事会变得怪怪的我能理解,但是一缜你也跟着怪怪的太诡异了。」 「那个……有点事啦,先回家再说吧。」 虽然回家的路上谈话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直接在路上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事也行,但是因为一缕还没有整理好心情所以说不出口。而且跟他们说她逃跑的事,两人肯定会发火的,与其让他们在回家路上发火,不如回家再发火会比较好。 接着三人回到家中,路上迷悟与朽缕因为担心而问了好多次到底怎么了,但是一缕直到回家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一直等到换完家居服,该做的事都做完之后,才将迷悟与朽缕叫到客厅,开始说明千岁对她告白的事。 「——所以千岁学姊不是想要缠着我们,而是想缠着一缕啊。」 「话说回来,一缕,不好好拒绝是不行的啊。」 如同预料一般,朽缕发火了。 「啊,因为——没办法嘛!要是朽缕遇到这种状况会怎么做?」 一缕认为会逃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所以反而恼羞成怒了。 「拒绝她,总之不会逃跑的。」 「哎呀——朽缕没有被告白的经验呢,反正也只是嘴上说说嘛。」 一缕又说出了更惹人厌的话。 「我的确是没被女生告白过。」 「明明连男生也没跟你告白过。」 「……虽然的确没有!但是这跟现在要说的事无关吧!」 「的确是无关!但是!」 朽缕声音拔高,一缕就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去,已经是完全迷失原本讨论主题的状况了。 「怎么会轮到一缕在生气啊?你不应该对我发火吧?迷悟你也别光看,好好骂一骂这个笨蛋啊!」 「啊……唔……那个,只要随意处理不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迷悟不感兴趣地说道。 「对嘛~对嘛!放着不管也没差对吧?就只要等待时间解决一切就好了啊!时间虽然是残酷的,但那才是真正的温柔啊!」 「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啦。不能放着不管,总之传简讯拒绝不就好了?」 「这个办法好!迷悟真是天才!」 「不,我觉得这办法不好,对方可是鼓起勇气告白的,而且还是对同性告白——肯定是比对异性告白还要有更大的决心,一定要好好地认真拒绝对方。」 「朽缕喜欢女孩子嘛,那朽缕去跟小千学姊交往好啦。反正你跟我的脸部长得一样,她肯定也喜欢的。」 「为什么会得到这种结论啊?而且那个学姊一点都不可爱,身高又高——不对,这种事怎样都好……你爱传简讯爱怎样都随便你啦,快点拒绝她!」 「我知道了啦!」 「到底为什么要对我生气啊!」 一缕也知道自己只是恼羞成怒又迁怒于人而已,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若是要道歉的话应该现在当场道歉,但是道了歉的话,又会衍伸出很多看不见的麻烦。 「你们别吵了……传完简讯就没事了吧。」 迷悟都这么劝说了,双胞胎便停止争吵,一缕马上进房间拿起手机回到客厅,但她只是握着手机,无法按下按键。 「要,要要,要打些什么啊?」 一缕觉得不用长篇大论地写一篇拒绝文,但是简短地拒绝好像又很过分。不知道该用什么文体去写才好,也不知道文章长度该怎么拿捏才好。简单来说,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适当地写出拒绝的简讯。 「……这种事是你要自己想的吧。」 朽缕还在为了刚刚的事生气,语气有点带刺。 「迷悟!救我!」 「平常地写上,对不起。就够了吧?」 「——这样道歉的话怎么看都像是为了今天逃跑的事道歉吧?要是不好好表达不愿意交往的意思不行啊。」 「……那就『对不起,我不想跟你交往』这样就好了吧。」 「不觉得太冷淡了点吗?」 「没问题,在你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冷淡过头了。」 就算听到朽缕的冷嘲热讽,一缕也不为所动。 「快点把简讯打一打。」 迷悟这么一说,一缕就快速地移动手指编辑简讯,但才打到一半,她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啊,我想跟她说我在跟迷悟交往所以不能跟她在一起,但是这样说她会相信吗?」 一缕看着迷悟说道。她觉得千岁搞不好会看穿与迷悟交往是谎言,可能会再一次地要求交往,虽然说跟迷悟交往这点严格来说不算谎言,但还是谎言。 「你别把我也扯进去,根本也不用管她到底信不信吧?你只要老实跟她说不可能交往就好了。」 「……不行,这样不是会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吗?」 「我觉得你好像搞错方向了……」 一缕把朽缕的话当成耳边风。 「迷悟!来接吻吧!然后把接吻的照片传给她!这样就太完美了!肯定可以彻底打击学姊的心!」 一缕站到迷悟面前大放厥词。 「不,这个……不会很过分吗?」 「我也觉得很过分,被拒绝已经很可怜了,还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眼别人接吻,太超过了点。」 朽缕与迷悟持相同意见。 「——就是过分才要这么做嘛。我可不能输给她那诡异的爱慕心情啊!虽然不是很清楚她到底怎么想的,但应该是这样没错。迷悟快点啦,朽缕,照相就拜托你了。」 一缕把手机丢给朽缕,当朽缕抓住手机并盯着看时,一缕已经坐到沙发上头并将身体紧靠着迷悟。 「咦,一缕,你认真的?」 「我说迷悟,我可不是在说笑的啊。」 一缕用带着不耐烦的口吻回答迷悟。 「……迷悟,你就听她的话照做吧,不然没完没了。」 看来朽缕已经放弃了,她将手机调成拍照模式并举起来。 「迷悟,别看镜头,态度自然一点就好。朽缕,角度这样ok吗?」 「这样很好,快点弄一弄啦,笨蛋。」 朽缕的语气中隐含怒气。 「那迷悟,我要上了。」 一缕说完就抱住迷悟的头,并将唇凑上。对一缕来说这完全只是做样子,在听到快门声响起时,她就把迷悟放开了。 「谢啦,朽缕、迷悟。」 一缕说完就从朽缕手上接过手机,打完简讯后传送出去。 「迷悟别太消沉,你就当成被狗咬了吧。」 朽缕用不知所以的语句安慰着迷悟。 「话说回来,结果千岁学姊跟胡桃泽同学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接着转移话题。 「唔……看来是这样。不过对一缕告白也有可能是装的。」 「但是这当成是掩饰目的的方法也太无厘头了——我想应该不用考虑这种可能性。」 「你们两个不对我说点什么吗?应该有想说的吧?像是你真努力,或是做得好之类的啊。」 「才没话想对你说呢,而且你根本什么努力都没做吧。」 「我很努力了啊!在我的人生中可以排得上前四名的努力了喔。」 总之一缕就这样把告白给拒绝掉了,但是千岁却没有再回传简讯来。一缕对此感到些许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对于被拒绝的告白要回信也许是件很困难的事,她就这样接受了自己擅自解读的答案。 * 隔天。 田口再次与千岁相约在教室见面,为了拿取工作结束后的报酬。 看来告白以失败告终。不过工作内容并未保证告白成功,所以对田口来说有没有成功都没差。 (话说本来就不可能成功吧。) 田口是这么认为的。 新山一缕原本就和一名男子过从甚密——再说,这种女生同性间告白的场景,通常都是学妹对学姊告白的。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总觉得怪怪的。) 田口并不是排斥同性之间的恋爱关系,只是觉得这种关系毕竟是少数群体间才会产生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时,千岁来到教室内,她的表情有些阴暗。虽然说可以跟她改约其他日子再付报酬,田口本来就不是为了钱才做这种工作,但是这次田口为了这份工作已经先垫了不少钱出去,再怎么说都不能让自己处于赤字。 「唷。」 田口随口招呼着,这是为了不让她感到难以开口而故意这么做的。 「你好。」 「事情好像不是很顺利啊。」 「嗯。报酬是一万圆吧。」 「是啊。」 千岁从钱包中抽出两张五千圆纸钞,递给田口。 「数目没错。」 「……啊,我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了,该做的都做了,虽然好像只是给她带来困扰。」 「————」 钱已经拿到手了,可以跟她划清界线了,不过只是听听对方吐苦水的服务精神,田口还是有的。而且她搞不好还会再次成为自己的客人,虽然在久保园的事还没调查完全之前,他也没有工作的心情。 「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女孩子,可是那人是不同的——总觉得她是不同的。但是她好过分啊,传来的简讯上只有『不行』两个字,还附上了一缕妹妹跟菱川君接吻的照片!真是太过分了!」 「这,这样啊……怎么说呢,这个,还真是……」 「……不过,我心里很舒畅,感觉悬在心上的大石头去掉了——而且接着要准备大考,要是一直纠结在这种事上头也不太好。田口同学,谢谢你,都是托你的福。」 千岁露出有点悲伤的笑容。 「……唔,你觉得没事就好了。」 「再见了。」 田口对着走出教室的千岁轻轻挥了挥手。 (什么叫「悬在心上的大石头去掉了」啊。) 却在心中暗骂着千岁。 (不是很爽快就放弃了嘛,真是垃圾。你也不过——就只有这种程度嘛。你根本就搞错该放弃的事了吧,而且也还不到要放弃的地步。你只是什么事也不做而已嘛。只是假借他人之手假装自己很努力了吧,然后再说自己要放弃什么的——) 田口越想越不爽,他当然也知道千岁的做法是一般人会采用的方法,但是还是忍不住挑剔起来。放弃是属于努力过的人才拥有的特权,不是这种连告白都要借由他人之手来帮忙的人能说的话,田口是这么认为的。 田口想说现在走出教室也许会半路遇见千岁,所以就打算在教室里头多待一会再出去。他跟千岁都是在同一个车站上下车,考虑到他与千岁的走路速度,至少得等上五分钟。 田口为了以防万一,还用手机确认了电车时刻表,确保绝对不会遇见她。 (她应该会搭这一班电车,那我就搭下一班吧。) 这样推算下来,他得打发掉七分钟的时间,不管是在半路闲晃慢慢走去车站,或是在教室发呆打发时间都一样,所以田口决定待在教室就好。 田口为了转换心情而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生气也无济于事。 他玩手机玩了几分钟后,教室的门被拉开了,要是被教师看到他在用手机就糟糕了,所以田口迅速将手机收进口袋中。 但是进来的人不是教师——而是久保园秤。 「好久不见了,田口因圃同学。」 「……你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想吐槽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但他跟她的感情又没好到可以这样一一吐槽,于是选择了带点压迫般的回答。 「有什么事?这是我的台词吧。你别对我这样的年轻少女像狗一样在旁边闻个不停比较好喔。」 「————」 「而且骇到冲印店的电脑里也不太好吧。我虽然对电脑不是很懂,但是为了要请人调查这个,还花了三万圆呢,虽然对他来说只是去酒店里打赏小姐的零头啦。」 田口对自己的行动曝光并不意外,不如说这正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他为了要让自己的行动曝光——刻意在骇进制作学生手册的冲印店电脑时留下痕迹,这是为了引久保园秤上钩的一个陪阱。就算揭穿她的真面目也没什么意思,肯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隐藏在背后,他 只是很自然地想要将无法接受的事实给推翻而已。只是要——在她的真面目曝光之前,自己能够先一步知道真相,他是这样想的。 「那,我的脸长得不一样吗?」 「嗯,是不一样。」 「那你觉得我跟某人交换身分吗?」 「我没想过这种事。」 在田口目前调查到的情报中,找不到与她交换身分学生的资料。跟眼前这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学生,在昨天得到的照片中一个也没有,也许她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 「真是愚蠢啊。」 「愚蠢的人是你吧——你到底是谁?」 「你这话真怪,我就是我啊,我是久保园秤,久保园秤就是久保园秤。」 「少在那边装了。」 「——我问你,如果我不是久保园秤,你打算怎么做?」 「没打算怎样啊,我只是很在意而已。」 「真奇怪。世界上能让你感到在意的东西应该多到数不清。就连我也对很多事感到在意,活着真是麻烦啊。」 久保园边说边歪出一个笑容,小声地笑着。 「别说这种无聊话。」 「无聊话啊……无所谓啦。总之我再劝告你一次——住手吧。」 「你是有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吗?」 田口挑衅似的说着。 「当然有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啊,因为是女高中生嘛,有很多秘密的。不过要是真的知道了,我想会感到困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喔——这并非因为真相不值一提,要是叙违得宜的话,也许会成为流芳百世的美谈呢。但这世上只是随意践踏他人、最后却以胜者之姿名留青史的人渣多到数不清,你有学过历史吧?」 「谁知道啊。」 「但是你想知道吧?」 田口瞪着久保园,她的脸歪斜成笑容的模样。 「往后,就请让我进行理所当然的处置吧。要是能维持『普通』的话,就能获得『普通』的幸福了说。虽然这种话谁都会讲,但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所说的话呢,要是不好好听进去可不行喔。」 久保园说完后就走出教室。 田口看向手表,从他之前确认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分钟,赶不上下一班电车了。田口的回家时间已经晚了六分钟,而他为了赶上下一班电车走出了教室。 【八月十日——咖啡厅】 「不过,杀掉她们会很麻烦喔。」 三川对眼前的女孩说道。 「……这是指杀人这件事本身吗?唔,我也觉得很麻烦。」 「虽然这也是麻烦的一点,不过那对双胞胎可不好对付喔——像是杀一般人一样去杀可是杀不了的。」 眼前的女孩小声地笑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那两人不是普通人的意思吗?」 「没错。」 「真是太蠢了,人类啊——被刺了就会死,被砍了就会死,被打了就会死,被勒了就会死,被烧了就会死,被淹了就会死,没食物就会死,没饮水就会死,被下毒就会死,被殴打就会死,只要是人类,怎样杀都是会死的。」 「——但是在达成目的前可是很麻烦的喔。」 「那算什么?你想说那对双胞胎是天才吗?」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形容——不过你说的没错。」 女孩的笑声比刚才更大了。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 「什么意思?」 三川对女孩把人当蠢蛋的态度感到不悦,于是紧逼着问道。 「天才的定义是什么?比自己厉害的人就是天才吗?还是把很多人聚集起来,让他们同时学习某样事物,最快学会的人就是天才吗?那种条件在现实中是达成不了的——每个人努力的方法都不同,在那种情况下,谁能判断每个人努力的方法是对还是错?难道要求神问卜吗?别蠢了,搞不好有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就什么都办得到的人类存在,你不这么认为吗?」 三川放弃与她辩驳。 「但她们确实是棘手的对象喔。」 而是这么说道。 「就算她们真的是天才之类的存在,那也不是问题。这很简单,只要用点投机的手段就好。不用在相同条件下获胜,只要把胜利条件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就好啦。头脑好的人只要殴打他就好,有句俗谚说得好,笔强于剑(注5)嘛,就是说只要改变条件,就能够轻松获胜的意思嘛。」 注5原文为「ペンは剣よりも强しつて」,意指舆论的力量大于武力。 第4章 胡桃泽来到女杀人犯家中已经过了十天以上了,每天都是毫无变化的生活。因为空间时间很多,所以胡桃泽最近也思考了不少事情。 比如说,她的人生至今真的有任何变化吗?之类的。 六月虽然有称得上是变化的转折出现,让她至今为止的人际关系完全崩坏,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变化吗?胡桃泽觉得没有。小变化当然是有,但是真正算是大转折的变化可说是完全没有。 胡桃泽虽然无法顺利理清思绪,但是她认为从她出生至今,或许过着毫无变化的生活。 就算是双亲离异、六月那场青梅竹马引发的事件,还有目前七月所陷入的状况——能称得上变化的时间也只有一瞬间,大概就跟探测器的指针偶尔大幅摆动一下一样,结果指针还是指示着原本的数值。是的,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是在星期五的晚上思考这些事的。 「我差不多要准备杀接下来的那一人了。」 那人对胡桃泽说道。 也就是说——那人的意思是「我要杀了你」吧。虽然胡桃泽早就知道她杀掉八个人后,接下来就会轮到自己,但是被对方这样当面讲出来,感觉真是有够差的。即使不特别说出来,只能任凭对方宰割的感觉也超差的。 「可以杀了你吗?」 「我肯定会说不行的吧。」 就算这么回答——绝对还是会被杀的。胡桃泽当然想抵抗到最后,不过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这只是没用的挣扎。 「这样啊,那我就不杀胡桃泽罗。」 那人却说了令人意外的话。 「为什么?」 胡桃泽问道,那人的嘴角歪成笑容的模样,呵呵呵地笑着。 「你这话真怪啊,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 「我有其他要杀的人——但这是我的私事。」 对话到此暂时中断。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过胡桃泽一直在想那人改变心意的理由,根本没怎么注意电视在播的内容。 「——结果你的目的有达到吗?」 胡桃泽低声说道。 「不知道。」 那人冷淡地回答。 「……」 「————」 「你不是说你不杀人不行吗?」 「那又怎样?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之后——是想对我说教吗?」 「……不是,不过我也许是想问你,你会停止杀人吗?」 那人的表情转为认真,头部不动只转动眼球看向胡桃泽。 「我不会停止。」 这么说道。 「不杀人不行——你这么说过吧?我这一个月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了?我觉得胡桃泽你不是那种会想杀人的人喔。」 胡桃泽稍微集中注意力后说道。 「我最重要的人,他杀了人——然后被逮捕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杀了四个人。」 这是她不愿回首的过去,却是永远无法忘怀的过去。 「还真是不得了啊。」 胡桃泽瞬间犹豫了一下该如何说下去。那人——对于仅仅杀掉四个人的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感想产生才是。 「——这感觉还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那个人被逮捕之后,我只去见过他一次,我想我大概也不会再去第二次了。那时我发现了,不杀人不行是杀人者的藉口。举例来说,就跟火很烫所以不会去碰一样——这是只有被火烫过的人才会说的话。至少一开始会这么说的人一定是有被烫到才会这样说的。」 「所以呢?」 「也就是说这句话这样流传下去后,就会变成接近真实的言语。不是因为会被逮捕,所以不能杀人,这就变成跟小孩子怕被责骂而不可以做坏事一样的等级——这两者本质是不同的。我无法形容得很好,杀人这件事——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我不太知道该怎么说,在杀人的当下,杀人的人肯定会觉得这是当下最妥善的处理方式,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一定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式……话说回来,我可能是搞错了杀人的大前提也说不定——我之前去见的那个人,因为他杀了一个人,所以不得不杀掉之后那三个人。简直就跟表演魔术时,要画出两个一样大的圆,结果其中一个画得比较大,要让小的那个也跟着变大,结果又变得太大了——大慨是这种感觉。我想你肯定也是处在这种状况吧,你的情况是因为没有阻止你的人吧。」 那人呵呵呵地笑了。 「假设我停止杀人好了——会变得怎么样呢?根本什么也不会改变对吧?那我为什么不继续杀人呢?」 「……」 胡桃泽无法回答。 「我对你刚刚说的一开始杀人只是因为无可奈何稍微感到认同,不过这只适用于怀有杀意而杀人的情况,而非过失杀人。」 「你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杀意吗?」 「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周围的人才原谅我。但是接下来的人就是怀着杀意杀掉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想知道?」 胡桃泽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我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我那时被人霸凌呢,因为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吧?只是被大家视而不见还好,我本来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不过等到有主动来伤害我的状况出现时,就不得不做出应对了吧?」 「所以你就杀掉那些人吗?」 「算是吧,那起事件的犯人并没有落到我头上就是了。那被当成一场意外,是在校外教学时住宿的旅馆发生火灾的不幸事故。我想——要是去调查应该马上就会发现才是。那时死了很多人啊,应该有上百人吧。」 「可是……这样的话,那也不完全是你的……」 「咦?要解决事情,比起杀人,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那人的眼睛也歪成笑容的模样,坏心眼地说着。 「虽然是这样……」 胡桃泽无法再往下说了,刚刚还在大言不惭地说着——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觉得杀人只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是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因为喜欢的歌手死掉就自杀,也有人因为开关门声音太大之类的理由就杀害别人,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微不足道的理由——可是对当事者本人来说却是相当充分的理由,不是能用「无聊」一词带过去的理由。手段本身就算是不对的,但只有根本不了解状况的外人,才能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出「还有其他方法」这种话——也许这样很卑鄙,但他也好、或是她也好,大概都是因为无可奈何才做出这样的选择,没有在当下制止他们——却只在事后说着大道理,实在是太狡猾了。胡桃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还是谢谢你。跟我说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胡桃泽,我很高兴喔。」 那人这么说着,握住了胡桃泽的手,那只手——是很普通的手,是普通女孩子的手,既不会凹凸不平,也不像章鱼一样会吸住东西。 「……这样啊。」 但是胡桃泽的心情却很复杂。刚刚她所说的事根本没有帮助到谁,也是根本没有理解真相的天真言语,而这样的话当然无法改变那人的想法。 两人在此之后数分钟都没有再说任何话,接着那人突然—— 「接下来我要杀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这么问道。 「不认识。」 「这样,就太好了。」 「什么东西太好了?」 「要是杀掉你朋友不是太可惜了吗?不过如果 是不认识的人,我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杀掉了。」 那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 被摆了一道了。 田口因圃感到悔恨,因为悔恨而对自己的愚蠢咒骂不已。 他现在身处通往屋顶的楼梯间,背部紧靠着被封锁起来的门扉,久保园秤伫立在下一层的楼梯间。 田口是被千岁的简讯再次约到这里的。他以为千岁找他是想再一次请他帮忙告白的准备工作,并觉得千岁好歹还有点毅力而感到佩服——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来的人并非千岁泉,而是久保园秤。大概是用了伪装过的手机号码,也有可能是直接拿千岁的手机来用。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我是来进行妥善的处理的。」 久保园如此说道。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刀刃莫名的长,刀背呈现弯曲形状的刀子。因为那把奇怪的刀子,让田口有种这里并非学校的感觉。 目前的位置对自己有利,他处于上位,但是——也没有退路。要逃跑肯定得越过久保园身边才行,就算打破门跑到屋顶上也无法解决问题,屋顶上没有其他逃跑的路线,也没有任何能打赢对方的工具或手段。 田口无法动弹,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按兵不动。他虽然因为兴趣而学过一点防身术跟格斗技巧,但是那顶多只能在被几个小混混围住的情况下发挥作用。 但是——她,久保园秤,却是丝毫空隙都没有。 应该说,正因为她只是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所以连一丝空隙都没有。就如同格斗游戏的画面一样,就像是把那种场景搬到现实来一样。光只是对手站在那儿就足以带给另一方压力,并夺走另一方所有可能性。 这种状况下得采取冒险的轻率举动,自己要是不动的话就无法打破现状——虽然这就代表自己将会露出空隙给对方。 (话说回来——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啊?) 完全不明白妥善的处理指的是什么——但从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来看,十之八九是指杀掉自己吧。 (难道说——是这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那家伙的真实身分。) 那时田口察觉到了。 就算一直不动——只要时间流逝,也许就会有人经过。通往屋顶的楼梯几乎是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但还是有可能会有人来的,那时就是逃跑的好机会。虽然他不想考虑以后该如何对应久保园秤——不过这点之后再说就好。 讨厌的胶着状态持续了一分钟,田口感觉极为漫长。 久保园的嘴角突然歪出了笑容的形状。 「你该不会——是在期待有人会经过吗?」 「……」 田口什么话也不说地望着她。 「不会有人来喔。你为了支开别人,要人去拜托帮忙打扫,或是找朋友随意谈天,用了很多小手段——我则是不一样的。」 「——」 「现在校门口应该被一辆卡车撞上,而且是正面撞上,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也许有一些学生在那场车祸中牺牲了,真是可怜啊——想要支开别人就得做到这种程度呢。」 现在的田口无法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大概只是在威吓,她只是想用这种话来激自己有所动作。 「将棋中出现千日手(注6)的状况下,想要得到胜利的人就不得不改变策略呢.」 久保园突然说出奇怪的话。 「这个情况喊将军的人是我呢,所以——我得打破这个僵局才行。」 她边说边往上走了一阶。 只是这样的一小步,田口仍然不为所动。不过若是距离再拉近一点,田口就有获胜的机会。现在要是往下移动会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但是若再靠近一点,或许可以顺利地越过久保园身边逃跑。当然得几乎用滚的滚下楼梯才有办法办到,但他也已经做好受点小伤的心理准备了。只是受点皮肉伤,比起被那把刀子给切开要好太多了。 接着久保园突然一次跨越三阶楼梯,往上跑了几步迅速拉近与田口的距离,刀子也随之挥下。 田口愣了一下——往后退一步避开这一击。他太大意了,虽然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发动的攻击,但是在看到对方踏上一层阶梯时——就该想到她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他应该要踏向斜前方避开攻击,再顺势往楼梯下逃跑才对。但是他已经被逼迫到楼梯间的角落了,比对手处于高位的优势不复存在。更何况——两人都处于楼梯的最高点,这样会有人发现这里有异状的可能性就变得极低了。楼梯的扶手不是栅栏而是水泥做成的整面扶手,因为被扶手遮掩,根本看不到有人在这儿,就算不把头低下来,因为角度关系也是根本看不见的。 注6千日手指的是在将棋中双方的棋步出现重复四次循环的僵持状态,此时会判定双方乎手再比一局。 「你想怎么做呢?」 久保园开玩笑似的说着。 田口想将通往屋顶的门打破而踹了一脚,但是只有发出巨大的声响,门却丝毫不动。 「怎么了?屋顶上没有逃跑的路喔。难道你想和《北斗神拳》的瞬一样死去(注7)吗?『我不会死在你的拳法之下』这种感觉?」 「……你的目的是什么?」 田口终于问出这句,但这也已经算是最后手段了。虽然也有对方愿不愿意陪他说话的问题存在,不过他想对方应该是会陪他说上几句的。因为如果只想要用暴力来解决事情,就不会选在这个楼梯间了。 注7《北斗神拳》中的瞬在输给拳四郎后随即跳楼自杀,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死在拳四郎的拳法下而自行选择死亡。 「有很多呢。总之要杀你是为了封口,至于其他的目的是秘密喔。唔,虽然是可以让你当成前往冥府的伴手礼而说给你听,但是你要是在冥府里吹嘘我也很困扰,所以还是不告诉你。」 久保园反手握住刀子,并将持刀那手的食指竖起,摆在嘴巴前,露出与当前情势格格不入的表情,还抛了个媚眼。 对于久保园这玩笑般的行为而产生的空隙,田口并没有放过。刀子反手握住,而且手还摆在跟刚才完全不同的地方——摆在脸的旁边,再说两人的距离现在极为接近。 田口大大地跨出一步,朝着久保园的脸上轰出一记左勾拳——久保园却用像是蹲下的动作来避开,不过因为这样,久保园能做出的动作也被限制住了。 (接着就解决她!) 田口这么想的同时,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左手传来的——不,虽然奇怪的感觉是从左手传来的没错,但此时手腕前端应该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才对,因为他的手掌已经被斩断而掉到地上了。刚才久保园的动作不是为了闪避,而是为了攻击。她利用蹲下的力道顺势斩下手腕,也许是因为反手持刀所以才用这么奇怪的姿势展开攻击——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她的攻击已经完美地结束了。 田口连忙拉开距离,但是——他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拉开距离后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失去左手的冲击,让他无法思考。 「要是不止血的话——会很糟糕的喔?」 久保卧说道。田口慌忙地将左手高举过肩。但是这样的处理根本称不上是急救措施,血还是不断地流着。 「想要让罐装果汁倒出来的速度加快,只要在罐子上再开一个洞,这样从开口流出的速度就会变得非常快。不过人类就不是这样了,若是再开一个洞的话,什么也冒不出来喔。」 田口根本无心理会久保园的话。 「你要怎么做?跑到屋顶上?还是想要从这边离开呢?」 久保园边说边张开双手。 这肯定是陷阱,但是田口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对方不是在这种状况下还打得赢的对手,而且跑到屋顶上也没有意义。所以——除了从她身边离开没有其他办法。 田口做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就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止血并奔跑起来。 然后成功逃离了。 完全不懂她在想什么,他不懂为什么久保园明明已经将他逼到死角,却又什么都不做地放他走。但是他也只能继续逃跑,田口飞奔着跑下楼梯。 ——久保园并没有追上来。 虽然称不上是胜利,手也痛到不行,但是看来总算是逃出来了。田口拚命地跑着,不过他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是要去医院呢?还是要去找能止血的工具呢?这些问题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只想要尽可能地远离久保园秤,满脑子只有绝对要逃跑这个念头存在。但是他对于「繮对要逃跑」的想法从何而来也不是完全能够理解。 久保园则是将田口的手捡起放进塑胶袋内,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通往屋顶的门并走出去。 「这道门总有一天会坏的。虽然用钥匙打开就好,但是万一换了锁,就没办法再到外头来了呢。要是打坏的话,随时想出来就出来呢。」 这是自言自语。她因为常常一个人独处,所以自然地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她缓缓靠近护栏。 「吓了我一跳啊……那个叫田口的,居然真的想跟我对打,真是难以置信。最近的年轻人也太血气方刚了,真是的,逃跑不就好了嘛。」 久保园将视线转向校舍的入口,然后看见田口从校舍中冲出来。因为受了重伤又不断流着血,吸引不少人注目。 「顺带一提,我说有卡车冲撞正门是骗人的。就算是我,也无法准备好两辆卡车呢。」 久保园再次自言自语,眼神紧追着田口不放。 田口飞奔出校门的瞬间,被右方驶来的卡车给撞飞。虽然卡车速度并不是很快, 但车体本身重量十足。接着从驾驶座下来一名穿着工作服的人,他把田口的身体架起并放到卡车载货台上,回到驾驶座上再次发动卡车扬长而去。 「田口同学抱歉了,我不打算在学校杀了你。要是再停课下去暑假就要变短了呢,那孩子肯定不希望变成这样吧。」 久保园自言自语后,发出像是吐气一般的微弱笑声,转身离开屋顶。 * 「下周有考试?」 胡桃泽失踪了两星期的周一早晨,迷悟在走进后门时间道。 「对啊,不过总觉得没有要考试的气氛啊。」 朽缕回答。 「因为考试范围完全没有公开嘛。不过教师缺了四个人,好像也不是准备考试的时候啊。」 「就是说嘛,要是考试中止就好了啊!」 从刚刚就一直在传简讯的一缕高兴地说道。老实说,在这种状况下能不能举行考试这点,迷悟也很怀疑,不过中止的选项应该是不存在才对。 「你的成绩这么好,就算直接上场考试也没问题吧?」 「没那回事,就是因为成绩好所以才不想考试啊,而且学校的考试只要有念就一定考得好吧。」 「这什么让人火大的发言啊?啊?」 「很抱歉,不过我同意一缕的说法。基本上测验内容根本不会超出规定的范围,就算有范围外的题目,也顶多就是一两题,不会更多了。虽然我觉得会出到范围外的题目很正常就是了。」 「你们两个是在嚣张什么啊?」 「不然这样好不好?迷悟要是有随便一科考得比我们好,我们就一整天任凭你摆布。这样的话,迷悟也会想要努力了吧?」 「唔~就算只有一科,还是有点困难。不然这样,比一缕或朽缕任何一人分数还要高,这样可以吧?」 「这个好~没问题喔~」 一缕爽快地答应了。 「真的什么事都听我的?」 「什么事都可~以~要做色色的事、或是违法的事、或是要从根本颠覆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喔。」 「朽缕也没问题吗?」 「嗯……没关系,我相信迷悟。」 「是相信我不会有奇怪的要求?」 「不,是相信你的成绩——不对,应该说相信你拿不到好成绩。」 朽缕平静地说道。 「别相信我这个啊,可恶。」 「反正迷悟肯定因为这件事,不会只专注念一个科目,而是全部都平均用功,最后就是平均地全部都输给我们而已。」 一缕笑了出声。 「就是这样。」 朽缕也同意。 「……的确啊。」 连迷悟自己都无法反驳。 「那,迷悟要是有一科输给我们,就要听从我们的一个要求喔。」 「喂,一缕,这个你之前没说过啊。」 「没问题的,从根本颠覆世界的事、违法的事跟色色的事我都不会要求啦。」 「这样迷悟,十一科的两人份——也就是二十二天内,都会是我们的奴隶罗。」 朽缕也顺着一缕的话。 「奴隶是怎样啊?就当没说过这件事好了,取消取消。」 「真拿你没办法,那只要我们一开始所说的那个条件就好。」 一缕随便地改掉刚刚提出的条件。 「你这让步也让太大了吧?」 「因为我们是不会输的嘛。其实迷悟有在考试上赢过我们一次——不记得了吗?」 「…………没有吧。不对!有过同样考了一百分的事!」 「那是国中的考试吧,全班有八成都考了满分。」 「……是这样没错。」 三人在进入校舍后就中断对话,各自朝鞋柜前进。 迷悟走到自己的鞋柜前拉开柜子,里头跟以往一样放菩室内鞋,但是—室内鞋不只有一双,而是两双。为什么会有两双他也不明白,照常理判断,应该是之前不见的那一双,跟后来新买的那一双——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管怎样,有两双室内鞋也太奇怪了。而且奇怪的不只是这点——这次的情况用奇怪搞不好还不足以形容。因为已经发生第二次了,第二次的意外就不再是意外了。 没错,又有手放在里面,两只手——来自同一人。 这次也毫无疑问地是从某人身上砍下的手,这景象与之前那次实在相似过头了。 虽然无法确认被放进鞋柜的室内鞋是不是自己的,但就算是自己新买的那双,他也不想再穿上去,跟手一起被摆在鞋柜里的鞋子谁敢穿啊。而且手的摆放方式真是超差劲的,一只手塞进一只鞋子里,手掌则是摊开盖在另一只鞋子的上方。两组——两只手跟两双鞋都是这样摆放。鞋底应该有沾到手腕的切断面,就算是有人跪着求他,他也绝不想穿上这种鞋子。 「朽缕~!你在吗?」 迷悟喊着朽缕要她过来,他想自己得留在现场,那就让朽缕去找老师过来吧。 朽缕小跑步地跑到迷悟身边。 「怎么了?」 这样问着。 「——又有手被放进去了,能请你帮忙找个老师过来处理吗?老师应该会顺便打电话报警。」 朽缕从迷悟身后看向鞋柜。 「……第二次了啊。」 「真希望犯人可以差不多一点。」 「我先去找老师吧。」 朽缕转身跑走。 迷悟看着朽缕离开后,正好看到一缕站在一旁。 「喔,一缕 。来得正好,不好意思可以去帮我买一双室内鞋吗?尺寸二十六号半,这个你看,已经不能穿了——你手上那是什么?」 一缕手上有张像是便条纸一样的东西。 「咦?啊?这个?啊~这个……没事啦没事啦!你要买室内鞋对吧!」 一缕慌张地说着,并将那张便条纸塞进书包里。 「你身上有钱吗?二十六号半的喔——还有,为什么我非得额外多出这些室内鞋的支出啊,真是让人不爽。」 「喔~对啊,真让人不爽耶!那我去买了!」 (那家伙是怎么了啊?) 迷悟觉得一缕慌张的样子有些奇怪,目送她离开。 大约经过一分钟后。 「早安唷~」 迷悟听到有人对他打招呼,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是尾曲染球。 (唔哇,怎么正好在这时候……这下麻烦了。) 「怎么了?怎么在鞋枢前发呆啊?难道又有手放在里头吗?」 尾曲边说边将手搭到迷悟屑上,稍微屈身朝鞋柜中望去。 「哇~啊……还真的啊…………」 看到里头有手的时候,尾曲的反应意外地很平淡。 「真是可惜啊。」 「话说回来,这搞不好是田口因圃学长的手喔。」 「啊?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知道这种事?」 「你不知道吗?田口因圃学长在某座山上死掉了,今天早上的新闻有在播喔。」 「啊……是那个高中生尸体被弃尸在山上的新闻啊,吃早餐的时候有稍微看了一下,原来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喔?」 「嗯,我们学校的喔。」 「尾曲你有参加社团吗?所以才认得那个人?」 「哎呀……因为一些事才认识的啦。」 尾曲有点含糊地说着。 「这样啊,怎样都好啦。反正光是这样看也看不出是谁的手,想这么多也没用。我得在这边等老师来,你就先进教室吧。」 「那菱川同学,等等见罗。你也挺辛苦的。」 尾曲啪地一声打了迷悟的背,就往教室走去了。 没多久朽缕就带着一名教师来到他身边。 迷悟因为又惹上麻烦的事,而叹了一口气。 * 结果迷悟又被警方约谈了,因为同样的事件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警方怀疑他跟杀人事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所以比之前约谈的时间还要长,讯问一直持续到第三节课中间。但是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会让人把手塞进鞋柜里的事,所以对于警方的质问他什么都答不上来。 最后,手会被塞进去的理由就被认为是因为犯人之前放在这儿,所以这次也就跟着放在同一个地方了。现在城崎南高中有不少学生会很规矩地锁上自己的鞋柜,于是把手放在上次放过、一眼就看得出来没上锁的鞋柜也是很合理的。迷悟也打算今天放学之后去买把挂锁把鞋柜给锁起来丁。虽然多了一道手续是很麻烦,但是忘了上锁导致室内鞋不能穿的循环绝不容许再次发生,当然他也打算一并锁上双胞胎的鞋柜。 ——第四节课前的下课时间,迷悟三人紧急集合来商讨对策。 「我之前说过了,犯人是学校的人。」 朽缕一开口就这么说道。 「再怎么说要潜入学校两次是办不到的——不,不止两次,把手塞进鞋柜是两次没错,但是要算上杀人的次数就是三次。不过第三次的杀人现场是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一缕边玩手机边同意朽缕的说法。 「可是照这样说,第一次没把手砍下来的理由也搞不懂啊。」 「砍或不砍这两者之间是有理由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话说回来,那种事怎样都好吧?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迷悟把话题拉回来。 「说的也是。」 朽缕赞同迷悟的提案。 「唔,也没有怎么办吧?只能维持普通的生活了啊,犯人应该不会直接袭击迷悟才对。啊,搞不好是这样喔?猫不是会把蟑螂抓起来送给饲主吗?也许是这样才把手送给你喔。你对于会把手送给你的人有头绪吗?」 「少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话——照你们刚刚那个说法,把手放进我鞋柜里的人就在这所学校的某处啊。」 「我认为是这样没错,不过到底是学生还是老师,或只是单纯与学校有关的人士,就不清楚了。」 朽缕回答道。 「也就是说只要注意像是跟学校有关的人就好了!迷悟!太好了!」 「这不就代表只要在学校里,身边的全都是敌人吗?而且胡桃泽也还没找到……真是发生太多事了。」 「说的也是,都没什么空去考虑胡桃泽了呢。」 一缕不知为何用悠闲的语调说着。 「……迷悟,你今天还是请假比较好,早退回家吧。」 「真不像是朽缕会说的话。」 「我好歹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好吗?而且迷悟看起来似乎有点累。」 迷悟的确是累了,不光是去警局作笔录再回到学校的肉体上的劳累,早上发生的事也让他的精神感到疲惫。 「但是不上课不行——而且犯人应该也不是冲着我来才对。」 「不,这点还不能确定……不过事件大多都是在放学后才发生的,只要一放学就直接回家大概就没问题了。」 「这么说也是。」 「那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嗯,午休再见。」 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 * 这天一缕的鞋柜也被放了室内鞋以外的东西——而且又是一封信。不过因为三人今天在校内会面时间相当多,所以一缕在学校里还没有空读信。 一缕回到家中,趁一人在房间中独处时打开放进她鞋柜的信。迷悟的鞋柜第二次被塞进了手,一缕的鞋柜也是第二次被塞进了信。 (有种时机很不凑巧的感觉。) 如果迷悟没在鞋柜里发现手的话,一缕在午休时就会把这封信拿出来给他们看。把寄给自己的信拿给别人看虽然是很失礼的事,但是他们两个不是别人——肯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打开信封取出信纸。 (这次总该是男孩子放的了吧。) 但是那并不是情书,当然也不是一般的问候贺卡,一缕这辈子从来没收过这样的信——这是威胁信。而且这信不是只写给一缕看的,是同时给他们三人的。同时对菱川迷悟、新山一缕与新山朽缕放话的威胁信。 「急启: 菱川迷悟先生,新山一缕小姐,新山朽缕小姐。 正值初夏之时,对于您们的成长茁壮,本人感到十分欣慰。 首先请容我致上歉意,因为种种缘由,我无法自报姓名,真是非常抱歉。我勉强算是与您们有些许关系的人。 请先让我说明一下我与您们的关系吧,我的父亲是负责搜查您们一年前杀害双亲事件的警官。父亲虽然看穿了您们就是犯人,但是因为各界施加的压力,结果无法将此真相摊开在阳光之下。而父亲更因此痛苦地选择了自戕,这就是我与您们之间的关系。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想要对您们进行复仇,我想以您们的死亡来慰藉父亲在天之灵。 我正是杀害了城崎南高中学生会四人、教职员四人与田口因圃的犯人。 在这里有件事想拜托您们:希望您们能找出我是谁。 为何希望您们找出 我是谁,理由详述如下:如果出乎意料地袭击您们,要杀掉您们是非常简单的,这样就称不上是复仇了。父亲明明贯彻了正义,却被您们这种狠毒走人给杀害,实在是遗憾至极,这已经称得上是罪恶了。只是单纯地杀掉您们,是无法彻底将这份悔恨清偿的。 所以我想先让您们做出正确的行为。就算是穷凶恶极地杀害了五人的您们,若是能将这次的九人与上个月的四人,加起来共计十三人的杀人事件解决的话,那么过去杀害的五人就能从帐面上抵消掉,我想您们就足以被称为正义的代表了。 当您们看穿我就是这三起杀人事件的犯人之后,我就会杀掉您们。在您们贯彻正义——看穿我的真实身分之时,这份思念才能传达出去,您们将会被我这个坏人给杀害,真是太遗憾了。 那么,我等着您们大驾光临。 因为是信笔写下的信,或许文笔有些不通顺之处,还请您们多加见谅。 敬上。」 一缕飞奔出房间、跑下楼梯,为了将这封信拿给在客厅的两人——为了给迷悟与朽缕看而奔跑着。 「糟糕了!」 一缕大声呼喊着。 「是怎么了啊?」 迷悟有些不耐烦地回问。因为一缕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对一缕来说,刚才的音量根本不足以表达她的震惊。 「你看这个!今天早上被放到我鞋柜里的!现在马上打开看!」 一缕递出信纸。迷悟与朽缕接过后,头靠着头一起读信。 「……看来好像是真的。」 朽缕下意识地说出感想。 一缕也觉得这应该是真的,写这封信的人知道迷悟他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封信是不是今天早上才放进去的也是问题。写这封信的人应该不是看了晨间新闻、得知田口的事,然后一大早写了信在一缕上学前丢进鞋柜——想成这封信昨天已经写好并且放进鞋柜中才是合理的解释,从字数与内容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那么早在昨天就知道田口因圃被杀害的人必然只有犯人。当然警方相关人士或许会知道,但这种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以此判断的话,最有可能写下这封信的人选自然就是犯人。 「写这封信的人就是在我的鞋柜里塞手的家伙?」 「十之八九是这样,果然——是刻意选择迷悟的鞋柜啊。」 朽缕将视线从信纸上移开,双手抱胸。 「是威胁的意思吗?『你也会变成这样』之类的?」 「——怎么好像黑道一样的做法啊。」 迷悟拿过信纸,再一次从头看过。 「根本不懂这人在写什么……我们只要什么都不做,对方不也就什么事都不会做吗?」 他歪着头说道。 「——字面上是这样解释,但我想应该不是这样。对方知道我们的过去,而且我们也无法先发制人,这封信的内容不能尽信。」 「而且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啊……说是要报仇,那为什么要杀掉其他人?信里说要让我们成为正义的代表,根本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当成犯人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决心怎样?我想把四个人给吊挂起来就是给我们的讯息。虽说是讯息但也不见得一定接收得到,所以犯人就在信里头写明了。至于正确什么的——只是毫无缘由随意附加的理由吧,」 朽缕双手抱胸说出自己的意见。 「唔~到底是怎样呢?如果只是要表明来真的,应该不会杀掉其他人才对吧?这样我们不就会产生戒心了吗?虽然在收到信的时候就已经产生戒心了。」 一缕这么说着。 「也是,一般都会直接瞄准目标才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也许就会因此失去报仇的机会。不过我想这家伙的理论我们根本就搞不懂,充满破绽又乱七八糟。还有——我们要怎么抓出这家伙啊?」 对话中断了一下子。 「我想是办不到的,对方已经杀了九个人,警方应该也拚命地在找犯人才对,却遗是没被逮到。而且对方像是随机杀人,要从与他有私怨的人来寻找也很困难……」 一缕回答道。她是有想到若是拿全校学生的笔迹来进行监定,也许会找到犯人,但是这当然是办不到的,而且笔迹监定本来就不见得准确。其他的方法就是从自杀的警官那边下手,这也是正面出击的办法,但是她不知道该从哪里来打听这些消息。如果是有上过新闻的事件倒还好——但是信上头写着是受到各方压力而自杀的,那么这起自杀事件应该就不会公诸于世。再说那封信上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让人存疑,写信的人虽然能够判断是杀害田口因圃的凶手,但也无法证明前两起事件也是这个人所为。 (唔……要是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至少要想到怎么揪出犯人。) 一缕打算要长期抗战时—— 「——也许有个方法可以找出犯人。」 朽缕这么说道。 「怎么做?」 迷悟迅速回问。 「三川老师好像在校内到处都有装设监视器,要是能够看录下的影像,也许就能看到犯人犯案时的景象了。」 「你觉得她会让我们看吗?」 「但是没有萁他可以马上找出犯人的方法了吧?」 「是没有——硬要说的话,千岁学姊不是怪怪的吗?」 「最近老是一直贴过来,而且特别黏一缕。一缕你觉得呢?」 「唔……我不知道。」 老实说一缕那时只觉得慌乱,根本没空去分辨千岁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但是一缕认为千岁与事件无关,千岁的态度不够谨慎,杀人对她来说是太勉强了点,这已经不是用胆大或乐观一点的说法就能够解释的地步了。能杀掉九人还没被警察逮住,肯定不是侥幸——当然千岁的态度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三人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互相提出意见,但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于是决定明天一大早去一趟三川那边。讨论中也有提到把信交给警方,可是信里头有写到过去的事件,虽然那事件没有追溯期,不过也有可能会引起问题——还是别乱踩地雷比较好。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要找出犯人,而是要维持目前的生活。 这样的话,在生活中不得不注意的事情就变多了,一缕因此心头感到沉重。虽然她明白骚动已经就此打住,但是在事情完全结束前只能一味的忍耐,也不知道要忍耐到什么时候,这让她感到丧气——要是能把刚刚想的事全部抹消掉就好了。于是她决定先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拿出手机开始传起简讯。 【六月十日——咖啡厅】 三川与警官的女儿对话差不多告一段落。 「那么详细的事之后再一一决定吧。为以防万一,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吧。」 语气中带着「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感觉。 「联络方式啊……没有什么能联络到我的方式呢。」 「什么意思啊?就算只给手机号码也行。」 「我没有喔,手机。当然室内电话也没有。」 「……真的假的?」 「嗯,因为没必要嘛。有什么需要联络的事,直接当面说就好了,不然写信也可以。」 「真麻烦。算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说完后站起身。 「再见。」 「啊,最后还有件事,只告诉三川老师喔。」 「什么事?」 三川抬眼望着她问道, 「其实我啊,不是久保园秤喔。」 那人说完后,将脸歪斜成窃 笑的形状,走出咖啡厅。 第5章 隔天,迷悟三人一大早就去找了三川,是为了确认三川录下的监视器画面而来的。 迷悟跟以往一样带头先进入保健室,但是三川并未坐在桌子前。 「咦,不在啊。」 「是还没来吗?」 「不!应该已经来了吧?虽然我不知道教职员规定的上班时间是几点,但是保健室的老师应该要很早到才对吧?因为晨练的学生有可能会受伤的。」 的确像是忙碌于各运动社团的一缕会说的话,她说完后就开始在保健室内打转着。肯定是想仔细观察因为平常三川在而无法好好看过的保健室内部吧。 「但是感觉那家伙迟到也不意外吧?总觉得她的态度很松散。」 「她给人的感觉是很散漫没错,但是她没有不守时过——虽然我也只知道卫生股长会议她没迟到过而已啦。」 「啊,迷悟、朽缕!找到了喔!」 一缕站在最里头的病床挥着手,迷悟走近一看,帘子里头是穿着白衣躺在床上的三川,正在熟睡着。 「这家伙在想啥啊?也未免太没防备了吧?」 「……也许她早上就是这样吧,我之前也看过她躺在床上吃洋芋片的样子。」 「总之我们就先揍她一拳吧,现在正是揍她的好机会喔?」 「这样做不知道会被怎样报复,还是住手吧。而且我们也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来的,迷悟。」 「那是要叫她起床?」 一缕问道。 「叫她起床好像也会被报复。」 朽缕有点困扰地说道。 「只是叫她起床,她肯定不会生气的啦,现在可是她的上班时间耶。不如说她还得感谢我们叫她起床呢。」 「说的也是,那谁要叫她起床?」 朽缕远离病床一步后问道。 「朽缕上吧,你跟她相处时间最久了。」 「最久……那是用累计时数算的吧。这边就交给迷悟了,因为你是男的嘛。」 「猜拳决定就好了,猜拳吧。迷悟、朽缕,准备好罗。剪刀!石头:」 迷悟已经想好自己要出什么了,他要出剪刀。双胞胎的猜拳模式是会先出布,不然就是出石头。而且两人几乎不会同时出石头。也就是说,只要出剪刀就能稳操胜算了。虽然这做法只有刚开始猜有效,第二次以后就是完全靠运气,但这样也能大幅提升获胜机率, 「布!」 当一缕喊出布的时候,三川也醒了。猜拳结果就如迷悟猜测的一样,他获胜了,但是赢了也没意义了。 「你们……在干么啊?吵死人了。」 三川抓了几下睡乱的头发,打了个呵欠再仲个懒腰。 「三川老师,有事想找你谈谈。」 「嗯……什么事?」 三川佣懒地说着,又躺回床上去。 「我们想看一看三川老师录下的校内监视影像。」 「不行。不过为什么想看?」 「……犯下了一连串犯行的犯人寄了威胁信给我们——」 「也就是说……只要将这影片直接交给警察,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迷悟打断朽缕的话插嘴道。 「……这不行,这样我也会被抓起来,很麻烦耶。」 三川说完,又再次闭上眼准备睡觉。 「三川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 朽缕担心地问道,但大概不是打从心底为她担心吧。 「不是!只是宿醉。昨天我跟善果妹妹一起喝酒,她可是干杯不醉的啊,要是照她的喝酒速度陪她喝可是很可怕的,若是想跟她一起喝一杯可要多注意啊。」 「先不论高中生是不能喝酒的……我们应该也没机会跟吉崎学姊一起喝酒才是。先别管喝酒的事了,监视器的影像——只要让我们看一眼就好,可以吗?」 「唔!真拿你没办法啊……」 三川爬下床,连鞋子也没穿就光脚走到桌子旁,打开笔电启动了监视器影像播放程式。 三川弄完电脑后就摇摇晃晃走回床边,在跟三人擦肩而过时,朝迷悟的腹部揍了一拳。 「你刚刚说要揍我吧。」 迷悟很痛苦似的捂住被揍的部位,但三川其实没有打得很用力。 「你装睡啊。」 不过迷悟还是愤恨地说道。 「别在别人房间里为所欲为啊。」 「这又不是三川老师的房间,在工作时间睡觉才是问题吧。」 「这是怎样?朽缕妹妹也想被打吗?」 「——不,睡觉也没关系。」 「正确的选择呢。」 三川说完就躺回床上。 「要离开的时候,叫我起来喔。」 并丢下了这句话。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 三人移动到电脑旁,朽缕坐到椅子上操作电脑,迷悟与一缕站在她身后看着笔电的萤幕。 「快转是——这样弄吗?犯案时刻大约是……」 朽缕用四倍速播放检视着影片。 「也有可能没被拍到吧。」 「不知道呢……有学生会室跟教职员室的影片,我想应该是有拍到的。」 朽缕开始播放推测犯案时间是十五天前下午四点的学生会室影片,并将倍速播放调回常速播放。 ——影片中将犯案的全部过程记录下来了。 三点五十五分,有一名男学生进入学生会室——但他在还没完全踏进室内时就倒下了,接着有个穿着长雨衣把帽子也拉上的人跨过这男学生的身体进入室内。脸看不太清楚,从雨衣下端可以看见赤裸的脚,因为不是穿着裤子,因此判断是个女性,而且是女学生的可能性极高,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很长而且刀背弯曲的刀子。录像不是很清楚所以没办法明确判断,看来刚刚那男学生就是被她用刀子攻击才倒下的。她把男学生的身体整个拉进室内后关上门,然后把刀子插在男学生脖子附近。 三点五十八分,她将类似手枪的东西对着第二个道入室内的学生,那名男学生似乎有些慌乱,马上就举起双手。然后那名穿雨衣的人将手枪似的东西丢掉,拿刀子朝因为举起双手而露出破绽的男学生腹部猛刺,还一把抓住下意识弯腰的男学生头发,用力将他的身体拉起并朝他的胸部突剌。接着那人把学生会的桌子跟椅子都踢翻——制造出学生会室里像是有人在打架一样的情况,然后关上学生会的门并躲在桌子的阴影处。那是个监视器虽然拍得很清楚,但是从门口进来却看不见的地方,那人就躲在那边用毛巾擦着刀子。 四点零二分,又有一名男学生来了,他看到学生会的情形,先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带点畏惧地走了进去。接着他看见被扔在墙边的两具尸体,就往那边跑过去。以位置关系来说,是正好会从犯人躲藏的桌子旁跑过去的路线,于是躲起来的那人便悠哉地站起身。一般状况下,这男学生应该会发现有人躲起来才对——但现在不一样,男学生因为过于震撼而没有发现到有其他人在。再加上犯人站起身时没发出任何声音,让犯人能够缓缓接近那男学生。直到两人身体接触之时,男学生才发觉后头有人并转过头。就在这一瞬间,那人横挥刀子切开了男学生的喉咙,连惨叫的时间都不留给他。这影片并没有录到声音,所以也不知道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发出惨叫。 四点零三分,第四个进来的人是个女学生。犯人突然冲向女学生面前并抓住她的衣领,把女学生摔到地上后关上门。然后走近在地上爬行的女学生,用刀子刺进她的腹部,接着拔出刀子再次往胸口刺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有一人来到 学生会室内,那是胡桃泽。胡桃泽腿一软坐倒在地,犯人用奔跑的速度靠近她,但是却没有杀掉胡桃泽,只是为了关门才跑过去。接着犯人就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跟胡桃泽说些什么,在天花板上装设好装置后,将尸体全部吊挂上去。数分钟后,犯人抓住胡桃泽的手,一起离开学生会室。 结果犯人从头到脚都以雨衣遮住,根本看不出她是谁。 「……胡桃泽被犯人掳走了啊。」 「与其说是被掳走,这看起来比较像是共犯……」 朽缕有些不安地说道。 「这影片没有声音,实际上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而且从胡桃泽一开始的举动来看,她应该是被强行带走的,她看起来吓呆了。」 迷悟这么说道。 「……会是这样吗?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么传简讯的事又变得很矛盾了。」 「……搞不懂啊。总之先来看看教职员室的影像吧。」 朽缕说完就点开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二放学后的教职员室影片。 「等等就是推测的犯案时间了。」 「这样啊——喂!你不是在睡觉吗?」 三川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迷悟转过身瞪着她。 「我说你的嘴巴真的很坏耶,菱川同学。要是不会说话的话,我帮你把嘴巴塞起来好了,就跟之前一缕妹妹一样。」 「少胡说八道了,吵死人了,你给我闭嘴啦,一开口都是酒臭味。话说你就算不看这影片也没差吧?」 「别说这么冷淡的话嘛,看看杀害同事的犯人长什么样也很合理吧。」 「你分明不是这么想——」 迷悟正打算说些什么时。 「有人进去了。」 朽缕出声制止两人的对话。 进入教职员室的是久保园秤,就算是录像也能清楚认出她来,会有那种奇怪发型跟不合身穿着的人只有她了。 她关上教职员室的门,并从包包里拿出雨衣跟眼镜,还有口罩与工作用手套,并开始一一穿戴上去。因为她奇特的举动,有一名教师朝她靠近,那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英文老师,虽然迷悟没被她教过。 那名女老师差一点就能碰到久保园时——久保园的手动了起来。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刀,切开了英文老师的脖子。大概因为伤口很浅,所以女老师还活着。但是久保园之后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椅子上朝另一名男老师的方向一口气滑了过去。接着抓住那名男老师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拉,将刀子从下巴插进去后往下一划,再一口气拔出来,这名男老师就再也不会动了。 此时有个体格壮硕的男老师往久保园冲去,久保园见状,像是要逃跑一样地往另一名教师冲了过去,那名教师被久保园的行动吓到,连人带椅一起跌到地上。久保园边跑边从裙子中掏出藏在里头的电击棒,像是敲打般地往那男人的脸部戳去。电击对方后她马上转身,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她被刚刚冲过来的教师给撞上并压制在地。但是久保园一瞬间就从那男教师的身下扭动身躯爬了出来,而那名冲撞她的男教师则是一动也不动,肯定是被她用刀子给刺了或是被电击棒电晕了。 接着一开始被电晕的男教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久保园从后面接近他,并用刀子剌向他的侧腹。然后她从雨衣中取出毛巾擦拭着刀子,再一脚踢向因为侧腹被刺中而动弹不得的男人,让男人正面朝上躺着,她再跨坐上男教师的身体并刺向他的胸口。 最后久保园走向倒在地上的壮硕男教师,将电击棒抵上他的脖子,像是搬重物一样地努力将男人的身体翻过来。看来之前这男教师无法动弹是因为肚子被刀子刺伤了,可以看见血流了出来。久保园朝这男人的脖子与胸口刺了几刀,然后朝她带来的包包走去,并从里头拿出绳索。接着就跟在学生会室把尸体吊挂起来一样,将教师们的尸体用绳索吊到天花板上。吊好之后再用刀子刺向几名看起来还活着的老师大腿,也许是要让他们失血过多身亡吧。 再来,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把小锯子,走近尸体并用锯子锯断他们的手,接着再拿出一个大塑胶袋,把雨衣、毛巾、刀子与电击棒——还有被锯下的手都放进去,粗鲁地将这袋子给塞进包包后离开教职员室,过程不到五分钟,动作迅速又确实。 「……」 「————」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没什么话好说。 犯人就是久保园秤。 「我们之前在公园遇到她两次——都是她有意为之的吧。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把我们当成目标了。」 一缕低声说道。 「也许吧。」 迷悟回答。 「三川老师,真的非常谢谢你。电脑就这样摆着可以吗?」 朽缕为了转变气氛,刻意用了稍大的声音说道。 「可以啊——看来可以稍微不这么无聊了。」 「你在说什么啊?」 迷悟的语气有些不快。都已经有人死掉了,自己跟双胞胎也被人盯上了,三川却把这当成是有趣或是打发时间之类的闲谈,这点让迷悟感到不爽。迷悟当然非常清楚她就是这样的人——但还是不爽。 「这就像是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啊,我只是希望出题者可以多认真一点。应该说这个问题原本是出给谁去解的,而答题者不是我吧?这种感觉。」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问题指的是什么啊?犯人不明摆着就是久保园了吗?」 无可辨驳的铁证就在这儿。 「你仔细想想,这不就像是猜谜一样吗?出了问题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让我们接着看下去——』之类的,现在这个状况就像是这种问题啦。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这种问题除了推测以外,就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得出正确解答了。简直是最糟糕的问题,已经跟有不有趣无关了。那家伙肯定只是因为出了让人无法回答的题目,而沉浸在自我满足中吧。话说要用谜题来形容这个状况,原本就已经很不恰当了。」 三川的语气参杂些许愤怒,似乎是想起什么事让她十分不悦,连臼齿都咬紧了。迷悟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对什么东西生气。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鬼啦。」 「……唔,如果你们真的找出犯人,请一定要告诉我犯人是谁喔,虽然我想你们应该办下到。所以把监视器影像给你们看,这点小小的忙是没关系的喔。为了要让那家伙的真面目曝光,我稍微出手帮你们一把也可以。」 迷悟对三川说出「帮你们一把也可以」的话感到讶异,三川会对己方释出善意相助,连作梦都猜想不到。 「……我知道了,如果犯人不是久保园秤的话,我会转告三川老师的。」 朽缕带着点戒心说。 「迷悟、一缕,早自习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接着对两人说道。 三人心头沉闷地离开保健室。 * 「那我们该怎么做?」 走出保健室后,迷悟问着双胞胎。三人伫足原地,打算在此讨论到预备铃响起。 「……」 「——」 双胞胎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不发一语。 「久保园那家伙,虽然不知道她哪一班的,但是应该比我们年长吧。」 「二年级的。」 一缕简短地回答。 「那我们要不要直接去找她?」 「这太困难了,迷悟——你也看了监视录影,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想像了。老实说,我不想跟她正面对上。现在还是 想办法说服三川老师,让她把那段影片交给警方比较好。」 朽缕难得把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也是……虽然我们也不想跟警察打交道,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还是去找警方协助比较好吧。」 「你们这算什么?赶快结束这件事不就好了,而且胡桃泽也还在她手上啊。」 迷悟瞪着双胞胎说道。 「迷悟不害怕吗?人的命只有一条喔,对上那种对手不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而且对方都放话要杀掉我们了,胡桃泽的事就之后再说吧。还有,最重要最优先的是我们自己吧,你可别搞错顺序了……我说迷悟,你那改不掉的坏习惯又冒出来了,真是个学不会教训的笨蛋,给我冷静一点。」 一缕这么说完后,就用食指戳着迷悟的脸颊。 「——迷悟,千万别一个人跑去找她喔,话说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如何正面面对这种棘手的家伙。这么说也许不太好,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不战而胜喔。」 「虽然对方是不得不慎重戒备的人——但是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是能放松一些的。警方肯定也在拚命搜查中,因为已经有九个人死掉了啊,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就好,那人很快就会被逮捕的——语说回来,又要停课了。」 「说的也是,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希望最少能够停课到考试结束啊,肯定在这段时间内事情就会全部告一段落了。最好编一个得了流感还是什么的藉口,三人一起请假待在家比较好吧。请病假的话,校方也会同意让我们参加补考的。」 「说的对,学校那边只要摆低姿态去拜托三川,应该就没问题了——迷悟,你听明白了吗?」 双胞胎不断用言语对迷悟施压。 但迷悟却无法爽快地说出他明白了,都已经知道想要为害己方的人是谁了,而且也能出手制止,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非得要躲躲藏藏的——他无法接受。要是放着久保园不管,就无法救出胡桃泽了。虽然迷悟十分明白双胞胎所说的那些优缺点,也知道对方是相当危险的人物。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不合理的事他完全无法接受。 不过迷悟把这份不平的心情压抑了下来。 「……说的也是,你们说的对。」 这么说道。 稍微冷静思考后——会让双胞胎遇到危险的事全部都要排除。 而且这样肯定就能再次回归「普通」的生活了。 【六月二十三日——咖啡厅】 「久保园秤的父亲——久保园均因为找不出真正的犯人而自杀了,我的确有听到这样的传闻,但是也有传闻说是因为搜查没有照自己的意思进行而选择自杀。」 结束对胡桃泽的监视,为了向三川进行中期报告而来的宇田川,说到此处就停下来喝着咖啡。他的外表跟之前不同,脸上并没有胡子。肯定是为了调查才把胡子剃掉,身上也穿着西装,发型跟外貌整个打理整齐,还附上营业用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扮演侦探。 「但事实上,这些传闻只在一小部分人之间流传而已。其实久保园均好像根本没说出自己的意见,这是从当时跟他一起进行搜查的人口中听来的,久保园均似乎是个很谨慎的人,讨厌轻易把推测跟假设说出口的样子。」 宇田川看了看三川的反应,继续说道。 「而且久保园均自杀这件事,完全没有人直接从他家人那边得到消息,所有人都说是从朋友那边听来的。虽然也有情报说久保园均锲而不舍地追查,然后推测出那三人搞不好就是犯人——但这只是创作出来的故事,是不知道谁擅自想像出来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久保园的遗书,不是没有公开或是怎样——原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我都已经把她家给翻遍了,我想大概根本就没有留下遗书。再怎么样都不会把遗书给丢掉吧?当然也没有人亲眼见过那封遗书,不过遗书这种东西随时都能弄一份出来。」 三川点了点头,示意宇田川继续往下说。 「还有久保园均的死因也很怪,医生检验结果是自杀身亡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但法医解剖的结果是这个。」 宇田川从资料夹中取出一张纸。 「刺伤导致失血过多身亡。要自己刺死自己不可能吧,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是很困难的啊,大多的人都会因为下意识的求生本能而自杀失败对吧?」 「你想说他是被杀害的吗?」 「算是吧——我继续往下说罗。还有另外一个证言,久保园家在父亲死后,女儿与妻子就几乎没有外出过了。这有可能是因为我去打听才这样对我说,是没有确切证据能证明啦。而且我跟那家伙一起去她家时,也没见过妻子本人,连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三川把宇田川刚刚拿出的纸接过去看。 「也就是说,那家伙如果照你所说,不是久保园秤的话,那么久保园家就是全员都消失了。所以还是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也没有其他线索。唯一能当成线索的只有她想要杀害你的学生,菱川跟新山那三名学生这个行为——由此倒推回去,可以认为她是为了久保园家的人才想要杀害他们吧?」 「选择杀人的理由……是吗?之前问过她杀人的理由……说真的,那家伙杀人的理由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嗯?搞不懂什么?」 「她说是为了让他人感动——之类的理由。」 「啥?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杀人吗?会杀人的理由大多是为了钱或身家安全,再不然就是要自保吧?战争这种状况当然是另当别论。唔,虽然说安全的解释范围相当广,硬要说的话,也可以解释成为了心灵上的安定而杀人。」 「——怎样都无所谓啦。我明白了,谢谢你。」 三川露出有些无趣的表情。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调查这些事啊?我的工作不是只有帮助那家伙而已吗?要叫我去做其他事,就给我钱啊,钱!money喔!money!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算死了奶奶也会带我到京都去喔。」 「奶奶?京都?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就是谢天谢地的意思啦。贤者就是大闲人,能博君一笑就是最棒的了。」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说废话,想死吗?这点小事不需要付钱吧,这只能算是免费的附加服务。我不是你的委托人,而是你的雇主喔。」 「怎么这样,别随便当成是免费服务啊,而且我也不记得有领过你薪水,要雇用我的话要付薪水跟加班费,还要帮我保劳健保喔。之后申请失业补助时,在劳委会的电脑中动点小手脚藉此发一笔横财,这可是我的梦想啊。」 「再说废话我可要砍掉你的鼻子了喔。话说回束,我想你是领不到失业补助的,补助门槛是工作持续六个月才领得到吧?」 「超过了啦,我跟你认识都几年了啊?虽然记不得确切时间,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我跟你已经认识十年了吧?不过认识的时间不等于工作的时间。如果你有什么想抱怨的,先把欠我的钱还清再说吧。想要用对等的态度跟我要嘴皮子,就先办到这一点。说个题外话,你在调查的时候还挺起劲的嘛。」 「还好啦,因为又不讨厌这么做,你也挺喜欢的吧。」 「我才不喜欢,侵门踏户地涉入别人的私生活——太丢脸了。」 宇田川听到三川说的笑话笑了出来,说了「再见」后就离开了。 第6章 被监禁已经半个月了。 胡桃泽跟以往一样——应该说跟以往不一样地过着没有变化的每一天,这样的生活持续到第三周时她就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每天早上目送杀人犯去上学,之后就清洗早餐留下的碗盘,这简直成为她的日常生活了。 最近胡桃泽也会开始帮忙打扫家里了,她之前是不会这么做的,都是吃完早餐马上睡起回笼觉,现在则是会先打扫个三十分钟左右再回去睡。 (最近都没在进行塑身的训练了……) 虽然拜托那人的话,哑铃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会买给她,但现在这种状况,胡桃泽也没什么塑身保养的心情,眼下并非能让她正面思考到那种程度的状态。 「唷,胡桃妹妹真有精神啊。」 宇田川朝她搭话,胡桃泽则是不理会他。 「又不理我了!哥哥我受伤了!我只好去看赛艇了啊~赛艇的地点离这边意外地很近喔,骑机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了。老实说我对监视已经腻了,想要跷班啊。」 「你出去的话,我就会趁机逃跑喔。」 「我想你就算逃跑也没关系吧。」 「……你擅自这样决定没关系吗?」 「又不是我决定的。不过那家伙的目的马上就要达成了,目的是什么我虽然不能跟你说,但为了让胡桃妹妹不被杀害,也只好逃跑了啊——再说,只要协助这种犯罪行为两星期,就能赚进二十万喔~真是超划算的—也不用出什么力~简直就是轻松又好赚的打工啊,虽然我打过的工大约都是三天就回家吃自己啦。」 胡桃泽不想跟这家伙说太多话,所以默默打扫着。那家伙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头,要尽量离他远一点——于是决定来打扫厨房。话说回来,厨房其实一点都不脏,只有来到这家里的头一周还有在做菜,之后胡桃泽跟杀人犯都嫌麻烦而不开伙了。宇田川则是只吃泡面,还有喝酒时会配下酒菜这样。 (那就从平常不容易接触到的地方开始打扫好了。) 胡桃泽将椅子搬进厨房,站到上头擦着换气扇与厨柜上方。把这种地方擦干净对生活虽然没有影响,根本是本末倒置,这点胡桃泽也心知肚明,但她还是继续打扫着。 (接下来要打扫那边呢?) 胡桃泽环视厨房,想找出需要打扫的地方。她看了看时钟,离她平常上床睡觉的时间还差了十分钟。是可以直接结束打扫行程马上躺平,但是这样打破以往习惯的做法让她感到不舒服。 胡桃泽烦恼了一下子后,决定来打扫冰箱底下,那个地方除非是买了新冰箱,不然应该是不会打扫到的。 一开始只是想打扫手伸得进去的地方,都已经准备要把手伸进去了,后来还是拿扫把来把冰箱底下的东西扫出来。因为要是用手摸到虫子的尸体或什么的话,光想就觉得超恶的,但是打扫到一半就放弃一样让她不舒服,所以胡桃泽拿了扫把继续扫。 清理工作大约两分钟就结束了,里头虽然有虫子的尸体,但是没有蟑螂尸体让她松了口气,扫出来的东西还有磁铁、瓶盖跟几张纸。 虽然可以一口气全部丢进垃圾桶里,但胡桃泽不知为何拿起那几张纸看了起来,其中两张是从杂志上剪下的食谱。 (那人没做过这种料理啊……不过会跑到冰箱底下,代表这不是她很在意的食谱吧。) 另一张则是照片,拍摄的地点应该是山上,是秋天去远足时拍下的照片吧。但是上面的人胡桃泽却不认识。那是一家三口——胡桃泽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男子与两个女子的照片,应该是家里孩子的人看来像是国中生。 可以确定的是,这照片里没有那个男人与女杀人犯。 (这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 这样也很奇怪,会在冰箱下面发现之前住户的照片,代表这个冰箱是之前住户留下来的。就算把房子给卖掉,应该不至于连冰箱都送入吧。出租公寓或是房屋的广告上会标明附空调,但冰箱通常不是基本配备。胡桃泽虽然没有租屋经验,无法判断附冰箱是不是常态——可是她还是觉得很怪。 (这到底是谁?) 她的右肩突然传来一股压力。 「噫!」 胡桃泽小声地尖叫,转头一看,是宇田川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那张照片。 「干么?」 胡桃泽带点威吓地说道。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只是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而已。这照片是啥?」 「我才想问呢!」 男人在胡桃泽话还没说完前就伸手取走那张照片。 「啊~还有这种东西留下来啊,真是功亏一篑啊,那家伙。不过就连我也没发现,也不算失败啦。话说这可真是大收获啊,虽然感觉有点迟了,但这大概就是那个了,久保园家的全体成员吧,这下总算能够确定了。」 「久保国家?」 「对了,那人没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吧。没差啦,你都找到这个了。」 「什,什么啊?」 胡桃泽的心脏怦怦地狂跳着——搞不好这男人打算封她的口。那女人虽然说不会杀了她,但这男人可就不知道会怎么做了。 「那家伙是假冒成久保园秤的某人,但是她到底是谁,我跟小美还没查出来就是啦。」 「……小美?」 「你不知道吗?保健室的老师,混蛋女人,又蠢又差劲又烦人的孤单老人。」 「为什么这跟三川老师有关?」 「啊~你不知道啊~那你还是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比较好。绝对不能对此感到好奇,也别想去探究,千万别跟她扯上关系,要是随便跟她扯上关系会连哭都哭不出来喔。」 「你,你在说什么啊?」 宇田川一反常态地十分认真说道,但他的话实在太奇怪,让胡桃泽有点慌乱。 「这是过来人的忠告啊。如果想让人生充满乐趣是可以跟她多认识一下——但是别跟她有任何关系才是最聪明的判断,那家伙真的很烦。」 宇田川说完后又回到客厅去了。 * 放学后。 直到事情圆满解决之前都打算请假的迷悟,在鞋柜前等着双胞胎。接下来——虽然不知道要请假到何时,但暂时是不会到学校来了。迷悟对此感到一丝寂寞,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学校。 过没多久,双胞胎也到了迷悟身边。 今天两人难得地同时出现。 迷悟正打算站起来——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久保园秤,穿着制服手上拿着包包。这时机也太精糕了,在今天早上之前的迷悟还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久保园就是犯人,而且也决定对此置之不理了。 在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心脏不由得加速起来,手也微微颤抖着。久保园在信中写了如果他们没找出犯人,她就什么也不会做,所以这边只要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但是——意识到了这点,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迷悟看向双胞胎,双胞胎的表现与平常无异。不过她们不可能没看见久保园的,只是巧妙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吧。 「迷悟,走吧。」 朽缕出声说道。 迷悟从长椅上起身。 久保园往鞋柜这边——也就是迷悟他们这边走来。 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就没事了,迷悟这样对自己说着。 接着久保园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没事……的样子。) 迷悟放下心中大石,对方知道自己的事,自己也知道对方的底细,但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知道对方身分的事,再加上对 方是杀人鬼,这让他背脊一瞬间窜过一股寒意,但是真正让他背脊凉透的事现在才要开始。就在迷悟放松下来的一瞬之间——就在那瞬间发生了。 「什么嘛~你们已经知道了啊。」 从身后传来声音,是久保园秤的声音。 迷悟转身的刹那间,那把——在录影中看过的超大刀子,久保园秤正挥动着那把刀。但是她的目标不是迷悟,而是一缕。久保园从后方瞄准一缕的脖子,用刀子斜刺过去。 迷悟什么也做不到,身体动弹不得,这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了。时间明显不够,就算想做些什么,时间也完全不允许。就算想挡在前方制止也根本来不及。就算出声警告,在声音传到之前刀子就会先刺到一缕。迷悟只意识到所有他能采取的行动都不可行。朽缕先一步察觉声音,但她与迷悟一样动弹不得——不管怎么做都来不及,朽缕与刀子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公尺。不过在这个连一瞬也不足以形容的短暂时间内,这就是怎样也无法缩短的距离。 接着这一瞬间就消逝了,但刀子并未刺中一缕。一缕瞬间摆出行礼般的动作,让刀子迟了一些才能碰到她的身体,接着将身体翻转半圈、正面朝上倒向地面,顺手将书包往刀子的方向一挡,让刀子刺穿书包来封锁攻势。 久保园露出急躁的神色。 「真让人不舒服呢——为什么你来得及反应呢?」 这么说道。 一缕维持倒在地上的状态,将书包往回一拉,从久保园手上夺走刀子,再做出倒立般的姿势,朝久保园的下巴踢去。但是久保园轻松地避开了。一缕则是像后滚翻一般直接将身体翻转一圈站了起来,与久保园面对面。 久保园跟在教职员室时一样将藏在裙内的电击棒取出,直接朝一缕挥过去,一缕往后跳了一步避开攻击。 ——如果久保园挥舞的是同样长度的警棍,那么这样闪避并没有问题。但久保园手里的是电击棒,这不是以殴打为目的的武器,而是只要接触就好——所以久保园并未全力挥动。久保园将落空的手往自己身体拉近了些后,集中力量往前突刺,电击棒就这样朝着一缕刺去。 不过朽缕马上挡在一缕面前挥开久保园的手,化解了这次攻击。 迷悟在一缕没被击中时虽然安心了一下子,但马上又对朽缕的行动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用手去挥开电击棒的攻击呢,电击棒是不能碰到的东西啊。 (不!肯定没问题的,电击棒不会造成致命伤,朽缕只要逃跑就好了!但是——一缕一个人该怎么办?不妇反过来先把久保园打倒比较快?) 迷悟的脑中瞬间有一堆想法与预测浮现又消失,但是这全都是杞人忧天。朽缕的手上套着不知道从哪个鞋柜中拿来的运动鞋,她用鞋底的橡胶阻绝了电击棒的攻击。 朽缕更进一步用套着运动鞋的手将电击棒打落,电击棒从久保园的手中飞出落在地上。 久保园的视线一瞬间随着电击棒移开。 趁这空档,一缕朝久保园的脸上挥出左拳,肉体与肉体间的冲突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久保园因为被殴打的作用力往后翻倒,但她马上起身,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看来刚刚的攻击没对她造成决定性的伤害。 此时三人心里一阵迷惘——现在这武器全部被夺走的状况下,久保园应该也束手无策了,那么只要制伏她就好了吧。但这不是一个人就办得到的事,需要得到另外两人的同意。 不知是不是明白三人在想什么,久保园像在窃笑般歪曲着嘴角,轻快地转身后开始奔跑——她逃了。 一缕与朽缕瞬间反应过来,马上追向久保园,迷悟也跟在她们身后。 这时迷悟觉得久保园秤的行动有些不对劲,她至今为止都是选择没有人的时间点才犯案,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袭击过来。而且久保园也从来没有一人对上复数的对手,学生会室也好,教职员室也好,教职员室内虽然有看似二对一的局面,但是她对其中一方是采取逃跑的策略,迷悟不明白这么谨慎的她为什么会发动这么随兴的攻击。另外还有决定性的一点——她没有穿上雨衣。 (这样子,简直就像——知道这次不会被血溅到吗?) 所以迷悟感到怀疑。 怀疑这是个陷阱。 也许她不是要逃跑,只是想引诱他们到某个地点去,到一个为了分出胜负而精心设计的地方。但是刚才久保园对一缕的攻击应该是认真的——这点让迷悟陷入了不该有的混乱。只能猜想因为自己是久保园最后的目标,所以或许她已经不打算隐瞒了。 就算迷悟再怎么思考,在双胞胎还在奔跑的时候,他也只能跟着跑。 虽然说现在是打破僵局的好机会,会采取这样的举动也没办法,但是迷悟的心里还是充满不安。 双胞胎要是也发现到这点就好了——如果是在没察觉的情况下追着久保园跑,也许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情形。 * 把时间稍微往前回溯,大约是下午两点时。 杀人犯叫胡桃泽去把制服穿上,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胡桃泽就走进寝室换装。 (怎么说呢,今天……很奇怪。)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杀人犯还没有到学校去,而且宇田川也在客厅。胡桃泽觉得杀人犯跟宇田川之间的空气流动——应该说气氛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胡桃泽换完衣服后就回到客厅,刚刚还在的宇田川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杀人犯坐在沙发上头。她就算今天没去上学,身上还是穿着制服,那是跟胡桃泽同款的制服。杀人犯看到胡桃泽走进客厅就站起来,不发一语地与胡桃泽面对面站着。 「怎么了?叫我换上制服。」 胡桃泽说道,杀人犯的脸微微低下,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 「今天就要说再见了。」 这么说着。 (啊——已经杀掉十二个人了啊。) 但是杀人犯只说了这句,之后就没有接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想说这个。」 「这样啊。」 「……」 「————」 「那你就回家去吧……一直以来真是抱歉。」 杀人犯像是硬挤出来似地说出这句话。 「道歉什么的不用说也没关系。」 杀人犯低声笑了。 「……这么说也是啦。」 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小声说着。 胡桃泽听到这句话后,转身背对着她朝大门走去。此时胡桃泽听见从身后传来的「永别了」,但是胡桃泽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继续走向门口。 胡桃泽打开大门走到外头,看见宇田川跨坐在机车上,他把之前收走的手机与钱包递给胡桃泽。 「拿去吧。」 胡桃泽默默将其收下。 「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麻烦了。」 「这样啊。」 宇田川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胡桃泽。 「这是什么?」 「那家伙给你的。」 宇田川用大拇指比了比家里。 胡桃泽打开信封,里头放的是钱,十张一万圆的钞票。胡桃泽稍微思考了一下是要收下还是要退还后,决定收下。因为要是不收下的话,感觉她好像有点可怜,这钱就是那人不擅长表达情感的象征。要是不收下的话,就好像那人永远得不到救赎了一样。胡桃泽带着这些连她也搞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的思绪,将钱从信封中抽出来放进自己的钱包,并将空信封塞给宇田川。 「那我走 了。」 胡桃泽说完后就迈开步伐。 ——就这样,胡桃泽被释放了。 这时胡桃泽感到有些寂寞,那边明明是讨厌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愉快的事发生——虽然这么想很奇怪,但是她肯定不会再与那杀人犯见面了吧。 胡桃泽呆了半晌,开始朝着自己的家前进。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胡桃泽也穿着制服,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去学校的心情。 她大约走了三十分钟后,回到了自己家中。 好怀念,但是也只有怀念。家中一个人都没有,虽然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父亲忙于工作,回到家都是深夜了。所以胡桃泽在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家中不会有人。不过要是这个家中常常有人在,两人又没什么特别的互动的话,她肯定会对那人怀着极端的厌恶——真是复杂的心情。 胡桃泽将手机接上充电器,并打开电源。 未接来电多出好多通,是父亲跟那三人打的,从某天开始就没有未接来电,肯定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吧。 而且简讯也多出好多封,父亲传了很多简讯来,大约有二十封吧,菱川迷悟跟新山朽缕也有零星地传几封过来。不过最多的是新山一缕传来的简讯,一天大约传了二十封以上,在她被监禁的期间总计有将近两百封简讯。内文每封大致上都差不多,只有些许不同,肯定每一封都不是复制贴上,而是用手打出来的。内容整体来说就是她很担心胡桃泽,请快点跟她联络这样。 就在这时,她从被释放时开始产生的奇妙失落感与寂寞全都一扫而空了。 只剩下满心的喜悦。 最开心的是一缕传来的简讯量并未随着时间减少。父亲、迷悟与朽缕传来的简讯量都有变少,只有她每天都传差不多同等数量的简讯过来。一般情况下,简讯没有得到回音——在知道继续传送也是白费功夫的时候,就不会再传了。明知传简讯是徒劳无功的行为,但是一缕遗是持续传着。聪颖的一缕肯定也早就知道这是根本毫无意义的行为吧。 有人是真正在担心自己,这点让她高兴不已。当然父亲、还有迷悟跟朽缕一定也是担心她的,但是一缕这样用行动表现,让她非常开心。 (什么——想要朋友嘛……) 一开始就有了,只是没有察觉到。 因为就近在身边所以产生了怀疑——大概是因为不信任吧。至今胡桃泽都是用惹人厌的态度对待一缕,但是一缕却还是比谁都担心她。 胡桃泽哭了一会儿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仔细地打了一封简讯传给一缕。当然父亲也好、新山朽缕也好、菱川迷悟也好,她都把自己的心情传过去了,是自己赤裸裸最真实的心情。 ——但是这封简讯却不知道能不能传送到双胞胎跟迷悟手上。如果他们现在是无法阅读简讯的状况,那么很有可能他们永远也读不到了。毕竟这两周与胡桃泽朝夕相处的人,是名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啊。 * 迷悟与双胞胎追赶着久保园秤,全速飞奔上了楼梯。不过久保园速度也很快,一直追不上她。迷悟都差点要被甩开了,他拚命地使尽全力才勉强跟上。 接着久保园冲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此时迷悟产生了疑问。这个楼梯再往上的话——就是通往屋顶的楼梯问,这样久保园就是被迫进死巷子里,根本没有其他逃跑的路线了。不管再怎么说——她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上面是死路一条,迷悟又更加确定了这是个陷阱的猜想。 他们抵达了屋顶的楼梯间。 可是那边并不是终点。 通往屋顶的门被打开了。不,不是被打开了——而是被破坏了。原因不明,不过那道门被人从铰链处破坏,整个变形了。 久保园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到屋顶上。 追赶在后的双胞胎与迷悟在楼梯间停下,双胞胎肯定也觉得很可疑吧。 「怎么办?」 朽缕简短地问道。 「——总之就先守在这吧,那家伙没有其他路可以逃跑了。」 迷悟也同意一缕的说法,真要说的话,就只能跨越屋顶上的围栏往下跳了—那家伙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迷悟的思考突然往前跳跃了一大步。 ——久保园秤在这种状况下死掉会怎样? (难道说——这就是她的目的?) 让迷悟跟双胞胎紧追着她并杀掉她——迷悟认为这应该不是报仇计划的一环。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久保园持有遗书自杀的话,那么肯定会引起大骚动。三人追赶久保园的模样有不少学生都亲眼目睹了,根本无法杜绝悠悠之口。 (简直就像是我们为了封住久保园的口而杀了她一样。) 这样的话,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就算嫌疑可以获得洗清,但是这样造成的各种不信任,是无法再次取回来的。 「咦?怎么了吗?不过来吗?杀了我也没关系喔?反正就算再多杀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对吧?」 从门后面传来的声音。 迷悟往前踏了一步,但朽缕马上就把手压在迷悟肩上。 「这是挑衅。」 「我知道,但是——那家伙要是在这里死掉,是最糟糕的状况。」 看来这句话把迷悟所想的事传达给双胞胎了,朽缕放开迷悟,三人缓缓走到屋顶l」。 七月,夏日的阳光刺眼,太阳依然高挂在上头。 久保园站立在屋顶正中央,只有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带着深沉的黑。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刀,跟之前用来砍一缕的刀同一形状。 「还是先问一下好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久保园说道。 三人与她的距离约有十公尺。 「蠢蛋才不知道吧。」 迷悟这么回道。 「……迷悟也不知道啊。不过这是第一次见面,也没办法呢。」 久保园像是真的很悲伤地说着。 迷悟对于她这样的感情变化,找不出一个完全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家伙在想什么他连一毫米都搞不懂。她已经算不上是为了独特的价值观而行动的人类,只能说她根本就足另一种物种了,就连最基本的价值观都与人类没有共通之处。 从她至今的行动来看,就是这样没错。 说是要报仇,但是却杀了一堆无关的人。甚至还把胡桃泽给处理掉,还把断手放进别人的鞋柜里。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做出的事了。应该说不管是谁,都会遵照某种准则来行动才对,不管是再怎么异想天开的理论,都还有规律可循。但是这家伙却是什么准则都没有,不是规则遭到了破坏,而是一开始就不存在规律,完全不觉得她有除了冲动以外的行事动机。 迷悟往前踏出一步。 「你——想做什么?」 这么问着,虽然他不认为这是个有意义的问题。 「我要把你们杀掉啊。」 「那为什么不分开击破?你至今都是这么做的,不一个一个分开的话,你根本杀不了我们吧?」 久保园的嘴角歪斜成笑容的样子。 「你是说我没有认真吗?」 她边说边丢出了刀,因为事情发生太快让迷悟来不及反应,但朽缕马上踏前一步抓住刀柄,将刀丢到地上。 看到这个举动迷悟就确定了,久保园根本没打算出手——虽然一开始对一缕的攻击是认真的,但现在的确没有出手的意思。那把巨大又弯曲的刀丢出去根本杀不了人,当然被刺到还是会很严重,也许会造成致命伤——不过那种形状根本无法准确投中目标。原本就不是设计成投掷用的刀,顶多 只有在丢中瞬间、刀刃刚好朝向对方才称得上危险。 「——报仇是不得不做的行为,是绝对不会衰退的感情,不过我想你们大概是不会了解的吧。」 迷悟想说「这跟那没关系吧」,可是如果那封信的内容是真的的话——那她的确是很不幸。但迷悟也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现在当然也是如此。 「而且报仇这种东西,不是单纯杀掉就结束了。至少也要让那些人遭到同样的对待才行,为了夺走他们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得等到他们得到最重要的东西才行。为了要毁坏他们的名声,所以得先想办法让他们得到名声才行。只是单纯杀掉的话,连猴子都办得到。」 久保园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摺叠小刀,拉开刀刃,接着不知为何看了看时钟。 (……这不是能用来杀人的东西吧。) 当然被刺到还是不太妙,也搞不好会死掉——但是一般状况下,这小刀拿来攻击别人是相当不利的。 不过武器毕竟还是武器,迷悟戒备着久保园并瞪着她。 久保园突然移开视线,并转身朝围栏飞奔过去。她的行动完全无法预测,为什么拿出武器又转身逃跑——这个不循常理的举动让迷悟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想死吗?) 在迷悟察觉到这点时,双胞胎早已冲了出去。 但还是没赶上。 久保园冲到屋顶的角落处,以三角跳的方式一口气用手攀住高达两公尺以上的围篱上方,接着用体操翻身回转般的漂亮动作跨越了围篱,到了迷悟与双胞胎根本碰触不到的地方了。 她就这样头下脚上地坠落。 此时迷悟与坠落的久保园一瞬间四目相对了,她的脸歪曲成笑容的模样,而且表情就像是作战成功了、按照她所预想的一样进行了——这样得意的表情。又像是之前曾看见过的那个温柔表情。一般是不会露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表情,对迷悟他们也不会有这种感情产生的吧。而且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放下了的感觉——完全搞不懂,不光是久保园的想法,还有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 迷悟疾冲到围栏旁,往下一看。 久保园已经——还没坠落到地面。 她用刚才拿出的小刀刺进围绕在校舍外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管线。当然这并不能完全阻挡她的落势,只会让小刀的刀刃破坏殆尽,稍微抗拒一点点重力。 接着,从视角的余光处有一辆机车猛冲了进来。 那辆机车停在久保园落下的地方,驾驶接下久保园并与她一同滚倒在地,然后驾驶站了起来,久保园跨上后座,机车便扬长而去。 迷悟搞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逃跑了吗……?) 这做法夸张过头了,这绝不是因为失败而逃亡,感觉就像是戏剧的演出一般。再加上久保园的目的都快要达成了,也不是非得逃跑不可的情况,虽然已经被逼到死角——但是大势明明还未底定,迷悟更加混乱了。 「算了吧,没有用的。」 旁边的一缕打算追上去,朽缕则是出声制止她。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迷悟无力地问道。 不过双胞胎也无法回答他。 迷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保持戒心,也不知道事情到底算不算结束了,这完全就是半途而废了吧。 根本什么胜负都没分出来,只是维持着混沌不明的状态。 * 宇田川载着久保园奔驰菩,去处大致上已经决定了,是秩父与长野的交界,跟之前那个叫田口的可怜男学生被丢弃的地方不一样。虽然觉得从东京骑机车过去有点远而不大情愿,但是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了,之前借来的卡车已经还给了搬家公司。 「我说你啊~要是死掉了怎么办啊?那种跳楼法,要是超帅气的我不在的话,存活率大概只有两成吧。话说回来,我完全搞不懂你想干么啊!」 宇田川问着在后座的久保园。 「要是死掉了怎么办?你问了个有趣的问题呢。大概是不怎么办吧,都已经死掉了也不能怎么办吧?」 「别挑我语病。」 「唔,我是想说就算死掉也没关系啦,赴死的觉悟这种东西我还有,而且我也觉得要是死掉应该会比较轻松吧,活着真是太辛苦了。」 「是这样吗?正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吧?嘴上说着想死的人都不会真的去死,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也许是这样吧。你也曾经说过想死吗?」 「常常说啊。」 为了等红绿灯,机车停了下来。路旁已经能够看到很多树木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没杀掉胡桃妹妹?她可是证人喔。」 「我想跟她当朋友啊。」 宇田川嗤笑出声。 「不是想跟她当朋友吧。你是笨蛋吗?」 她露出了一丝寂寞的表情。 「但是她毫不在意地向我指出我不对的地方喔,当然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样不就是朋友了吗?」 马上反驳道。 「这只是因为她的心脏很大颗吧,这种单方面的指责根本称不上是朋友,再说,你做的事本来就不对。」 「我才不想被你这么说呢。」 「胡桃妹妹说就可以,我说就不行喔?」 「她是有她的考量才出书否定我,而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批评本身就是你的目的吧?」 「——唔,至少你是真的异于常人,这点无庸置疑。话说回来,这工作真的是太扯了,一点好处都没有,不管对谁来说都没好处啊。」 「不是对谁都没好处的,有一个人已经充分得到了好处——不,有三个人,虽然只要有一个人得到好处就够了呢。」 「是吗?完全搞不懂。对我来说虽然搞不懂你在干么,不过不用杀人就好啦,讲白一点就是很好赚啦~别的工作杀人是没问题啦~但是这样相对地报酬就变少很多——话说我到现在连一块钱报酬都没领到过说。那家伙虽然说至少会付一点给我,但是什么时候才会给啊?」 「钱的事不应该找我说,要去找三川老师说。我至少有给你一些零用钱吧,像是肥皂钱?还是什么的?我不太记得了,餐费也是我出的吧。再说,虽然你没用卡车辗死人,但就算辗死了也只是业务过失致死,不算杀人。」 「你在说什么蠢话?用卡车辗死人就是杀人了啦。难道你以为凶器不同就不是杀人吗?」 「不是这样吗?法律上也有这条吧?业务过失致死。」 那人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你果真是没救了。」 「而且最后致命一击是我刺的,你是没有罪的。」 「这是什么歪理啊。这在法律上可是同罪的好吗?捡尾刀的人就能得到全部的经验跟宝物,这是啥烂游戏啊。」 「……捡尾刀?经验跟宝物?什么意思啊?」 「不懂也没关系啦。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稍微有点事后处理要做,就麻烦你再陪我一下吧。」 「好好,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你已经决定之后要假冒的人了吗?」 「……咦,被发现了啊。」 「这不是摆明的吗?笨~蛋~」 「——我啊,都会假冒成名字最后有『ri』发音的人喔,这是规矩,虽然说这次是正巧碰上的啦。」 「有『ri』发音的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这个意思啊。薰也好,百合也好,诗织也好(注8),最后发音是『rij的名字不是都很可爱吗?我又发现一个 人了喔,有着这种可爱名字的女孩。」 「秤没有特别可爱吧?」 「这是特例嘛,我这次能够找到名字最后发音是『ri』的孩子就觉得很幸运了。虽然要是真的找不到也只好改变一下自己的规矩,但是之后肯定会有很多麻烦的,不管是多么细微的小事也一定会很麻烦的。」 注8熏(kaori)、百合(yuri)、诗织(shiori)与秤(hakari)读音结尾同为「ri」。 「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 机车已经跑了一段路程,但是离目的地还需要两个小时。 「还有件事想问你,你啊——穿着制服不会觉得丢脸吗?感觉好像在装嫩。」 「为什么?」 「你啊——都已经二十岁了吧?」 「你还真清楚耶,我以为我的外表看来很年轻的说。」 「我可是很会看穿女人的年龄的,虽然之前把那个笨蛋女人的年龄在酒席上公开,差点被她给杀掉啊。」 「笨蛋女人是说三川老师?」 「对。」 「怎么想都是你不对啊,为什么要把她的年龄说出来?」 「因为喝了酒嘛,有种『就算说了也ok喔』的飘飘然感嘛,这你应该能理解吧?结果她就突然变脸了,那女人真的超可怕,居然直接拿筷子刺穿我的手喔,整个穿透过去喔,超级痛的,虽然现在肉长回来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跟三川老师走到一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啊,有啦,表面上的理由是我跟她借了钱。」 「那不是表面上的理由呢?」 「我是没有很积极搭理她啦,但她是个孤单老人,也不擅长跟别人交际,所以就只会用金钱绑住别人这种愚蠢的做法。一般以百万为单位的金钱,根本不会借给不知打哪儿来的陌生男子吧。而且就算当了老师,她跟教职员与高中生之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人际关系,因为她真的很不会跟别人交际啊。」 「你这分析还真是深入啊。所以你是希望能跟她成为情人?」 「情人就饶了我吧,要是跟她交往的话,我会因为压力以马赫速度倍增而减寿的——不过我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了,应该也算满寂寞的吧。但是肯定比你这家伙好啦,你根本没有朋友吧?」 「就算是我,也是有几个朋友的啊。」 「胡桃妹妹?你还打算跟她来往吗?你也差不多一点,别给她造成困扰,不要再去理她了。」 「才不是——当然要是能跟她成为朋友,肯定也是很棒的事情。」 这么说着的她看起来莫名高兴,却也带着不安。 * 胡桃泽回到家的隔天。 三川午休时叫迷悟与双胞胎到保健室去,平常的话三人是不会去的,所以三川用了校内广播呼叫他们,让周遭的人都知道保健老师找他们的事,制造出三人不得不去的情况。 三人为了把事情解决就能马上吃午餐,因此将便当也带去保健室。顺带一提,三人吃饭的场所还是在屋顶上,因为欠保园破坏了通往屋顶的门,禁止进入屋顶的标示就成了摆饰。比起满是灰尘的楼梯问,还是在外头吃饭来得好些。 迷悟带头走进保健室,保健室里有三川跟吉崎两人,三川边吃着洋芋片边用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吉崎则是在床上拿着数位相机玩自拍。 「你们来啦。」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菱川君你说话不会太直了点吗?」 「别再用校内广播找人了,你这混蛋。」 「我没道理被你这样指责啊,我是老师,你们是学生喔。再说,你一来就抱怨个没完,这样话是要怎么说下去啦。」 「烦死了,把话题扯开的人不是你吗?」 此时朽缕制止迷悟般地往前踏出一步。 「——今天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问着三川。 「久保园秤——自杀了。」 「啊?」 迷悟下意识地发出疑惑的声音。他明明亲眼看见久保园逃跑了,活蹦乱跳地坐上某人的机车后逃逸。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才自杀的? 「在秩父县深山的大树上吊自杀的,留有一封没有署名的遗书,应该是希望能公开给大家知道吧。大致上的内容就是她遭到霸凌,为了要报复那些霸凌她的学生与老师,所以自杀了。」 「喂!她原本的目的不应该是这个吧?」 「吵死了啊,菱川同学,别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不过事实上她的确留下了这样的遗书,而且还有另外一封遗书,看起来应该是要给你们的,所以我就在这里转交给你们了。」 三川站起来,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纸交给迷悟。 信纸上写着。 「一直以来都瞒着你们真是对不起。」 就这么一行字。 在读到这封信的瞬间,迷悟差点拿不住那张纸——因为这句话与当时双胞胎伪造出的那封遗书上所写的一模一样。迷悟更加想不透久保园秤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不可能留下这种东西后就自杀,但感觉又不像是为了再对他们复仇而预先设计好的。 三川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也太让人猜不透了,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这么说道。 「——她说要对我们进行复仇,却又跑去自杀这点真的让人一头雾水,明明没受伤也确实逃走了,不自杀的话.都还有再次复仇的机会啊。」 「什么啊?朽缕?你想被报复啊?」 一缕窃笑着用言语攻击朽缕。 「怎么可能啊——只是无法真正安下心来而已。」 「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吧,我们去吃饭吧——没有其他的事了吧?」 迷悟面向三川问道。 「没有了,我只是要把那封信交给你们。」 迷悟在三川的话还没说完时就离开了保健室,双胞胎也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起往屋顶前进。胡桃泽在屋顶上等着三人,她被久保园监禁的事大致上未公开,迷悟他们是被胡桃泽告知才晓得,校方为了不让学生产生骚动,便在出席纪录上登记胡桃泽这两周都有来上课。但事实上她没有听到课,为了应付考试还是得拚命补上进度才行。 三人到了屋顶上,四个人几乎没有交谈地准备用餐。肯定是太久没跟三人共处,让三人觉得他们与胡桃泽间有些距离感。 「那个,你们来找我的事情——谢谢。」 察觉到三人的想法,胡桃泽便先发制人地丢出了话题。 「我们什么也没做到就是了。」 一缕苦笑。胡桃泽虽然想说「没那回事」,但是要当面讲出来果然很困难。 「……就算是这样,听到你们有来找我的时候,我很高兴。」 胡桃泽小声地说道。 「你还真坦白。」 「坦白不好吗?」 胡桃泽眼神有些凶狠地瞪着迷悟。 「没有不好啊——对了,监禁你的那家伙死了,她自杀了。」 胡桃泽一瞬间吃了一惊。 「这样啊。」 低声说道。 不知为何,胡桃泽能够接受她自杀这件事。她肯定是累了吧,对于太过远大的目标感到厌烦了吧。胡桃泽是这么认为的。 四人吃着便当,现在的气氛跟以前不太一样——但是过几天后肯定会跟以前一样的。只是两个星期不见而已,很快就能填补起来的。 此时胡桃泽突然想起宇田川曾说过「那家伙是假冒 成久保园秤的某人」。 「等一下——那是真正的『久保园秤』本人吗?」 「什么意思?」 迷悟反问道。 「啊……算了。」 胡桃泽含糊其词。是那张照片上的久保园秤死掉了,还是跟自己一同生活的她死掉——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大概不管是哪个久保园都不会再遇见她、不会再被她遇见,也不想再跟她见面了。 不过胡桃泽能猜得出死的是那个久保园秤,是真正的久保园秤。跟自己一同生活的她曾经说过,白己的名字是很快就派不上用场的名字,不用记也没关系——也就是说她把名字舍弃掉了。那个到处杀人的她肯定——不管再怎么痛苦也打算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吧。 四人吃完饭后,什么事也不做地发着呆。大家都回避谈论事件,这两星期内所发生的事件对他们都有影响,无法随便拿出来当聊天话题,结果就是什么对话也没成立,然后一个女学生走到了校舍屋顶上。 是吉崎善果,她不知为何咬着片状的巧克力,这么热的天感觉一下就要融了。吉崎走到四人面前并微微抬了拾手。 「这就是世间所说的后宫吧,我也想来弄个专属于我的男性后宫呢。全裸当然是标准装扮罗,不过一周可以有一天内裤日,让大家穿上内裤也ok的喔。」 她边说边从塑胶袋里拿出没拆开过的三块片状巧克力,分给迷悟与双胞胎。 「这个呢,其实我是原本应该要帮助你们的,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最后没有帮到你们的忙……也就是说,是赔罪。」 胡桃泽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决定不理会她。胡桃泽是讨厌吉崎的,这份心情也许跟一般的讨厌不太一样,单纯就喜欢或讨厌两方来说的话,吉崎不存在于任何一边。吉崎上个月才拿手枪指着胡桃泽打算杀掉她,所以胡桃泽对她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负面情绪。 吉崎把巧克力交给三人后,就走到胡桃泽面前。胡桃泽因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害怕地往朽缕身旁靠过去。 「你的厌恶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吉崎看着胡桃泽说道。 「这是当然的吧!」 「我也最讨厌你了。」 被吉崎说了讨厌,胡桃泽却一点都不觉得不爽,不如说反而感到轻松。 「——所以我们和好吧。」 吉崎说完后就把自己咬着的片状巧克力掰成两半,将没咬过的下半部递给胡桃泽。 「这个给你,和好吧。」 「我才不要。」 「为什么不要巧克力?你不喜欢巧克力吗?」 「从你手上接下食物感觉太恶心了。」 「很奇怪吗?巧克力就是巧克力喔,不是什么奇怪的巧克力喔,是很有名的工厂制作的巧克力喔,你应该也听过这间公司的名字吧。」 吉崎把巧克力的包装展示给胡桃泽看。 「我才不是说这个……是从你手上接过这点我不喜欢!」 「我知道了。」 吉崎说完就将巧克力交给朽缕。 「朽缕妹妹,请把这个巧克力交给胡桃泽同学。」 「你是笨蛋吗?」 「我觉得我很聪明的说。」 「这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你这话真是不可思议……我用过的钱,或许转了好几手之后到了你的钱包里,这样不就是跟我这样转交巧克力给你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从根本就不一样!」 「我说,这巧克力要是不快点吃掉,就要融化了。」 朽缕插嘴道。 「这样啊,好吧。」 吉崎从朽缕手上拿回巧克力,三口就把巧克力全部吞下肚。 「胡桃泽同学住哪?跟我说吧。」 「才不要,你干么突然这么问啊?你脑袋被敲到了吗?」 「我直接网购巧克力送到你家,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我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你我住哪!」 「……那,我把钱给朽缕妹妹,那朽缕妹妹再帮我网购巧克力送到胡桃泽同学家怎么样?」 「我才不要!总之就是不要!」 「我明白了,我直接介入的话你就不要是吧。那我把钱转进朽缕妹妹的户头里,朽缕妹妹再用这笔钱网购巧克力给胡桃泽同学,这样就可以了吧?」 「你是笨蛋吧?」 「……别这样笨蛋笨蛋地叫我,我会很在意的。」 「我就是要说怎样!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说了十三次啊……啊!我想到好方法了。」 「肯定也是蠢到不行的方法吧。」 「我的钱转了好几手之后到胡桃泽同学手上,这个是在你的容许范围内吧?」 「这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 吉崎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圆的铜板。 「给你。」 「我才不要,根本搞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的话你就愿意收不是吗?」 「我才不要拿你的钱!我指的是你之前也许用过的钱,在不经过你介入的经济活动中转了好几百遍后转到我手上,我也只能收下吧!」 「喔,我懂了。」 吉崎微微举起手弹了个响指,不过因为弹失败而发出丁奇妙的声音。 「好吧,算了,我走了。」 吉崎突然放弃纠缠胡桃泽,但是她这种态度的急速转变反而让人感到不舒服。 「你、你干么啊?突然这样。」 「我跟你说了很多话,已经够了。」 「——快点滚到其他地方去啦!」 「我知道了,下次一起玩喔。」 「才不要跟你一起玩!」 胡桃泽发出近乎惨叫的大喊,吉崎听见后不明所以地露出满脸笑容。 「啊,对了,一缕妹妹。」 「什……什么事?」 对吉崎装熟的称呼,一缕的回答有点含糊,肯定是在犹豫该怎么称呼吉崎才好。 「千岁妹妹的事不用担心喔,虽然好像受到失恋与田口同学的事双重打击,不过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胡桃泽听过千岁与田口这两个名字,田口是被杀人犯所杀掉的第九个人。这样再次听见死去的人的名字:心里有种不知该如何才好的感觉——被杀的他是很可怜,但胡桃泽也同样地对杀人的她抱持着些许同情。胡桃泽虽然认为她的理论是歪理而无法认同,被她杀掉的人也都是枉死的,实在非常悲惨——可是胡桃泽就是无法全盘否定她,无法原谅她,也无法拯救她。 至于千岁这个名字,是事件之后跟一缕互传简讯时看到的,她是对一缕告白的高二生。一缕在简讯上抱怨「在我们找胡桃泽的时候跑来添乱,真是超级乱七八糟的,而且跟胡桃泽失踪的事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被一缕拒绝后,就没有再来纠缠过一缕的样子。这也是从简讯上头知道的,胡桃泽最近很常与一缕用简讯交谈。 「喔,喔喔……」 一缕对吉崎所说的只能敷衍过去。 「偶尔玩玩女孩子也不错呢。」 吉崎留下意义深远的话,就开心地离开了。 终章 七月十日,星期四,是第一学期期末考的最后一天,这天的考试科目有国文、世界史与生物。迷悟在这两三个星期内因为忙于其化事,而没时间认真准备考试,看来应该只能考个中上的成绩吧——双胞胎的成绩肯定是遥遥领先于他的吧。 这起事件的犯人还未成年,而且已经自杀,所以电视也不太加以报导了,对一般人来说已算是过去的话题。犯人留下的遗书上写着因为被霸凌因此心怀怨恨报复,这应该就是犯案动机,而被杀害的死者有可能就是加害者——但事实上没有霸凌这回事,被害者也只是单纯的被害者——对被害者身边的人来说,这起事件绝对不是过去式。 考完试后,暑假就正式开始了,迷悟在暑假中并没有特别预定要去哪,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他没有称得上是兴趣的嗜好,也没有称得上是目标的想法,对于未来的一切都是茫然。也许不想太过深思吧,想必是讨厌变化的个性使然。 迷悟本来应该到鞋柜旁去等双胞胎的,但是这天他却走上了屋顶。他是被一封简讯叫过去的,发送人未显示,上头只写着「考完后到屋顶来一下」——迷悟对于这是谁传的心里有数。 迷悟穿过通往屋顶的门扉,当他刚踏上屋顶时,身后就传来声音。 「菱川迷悟同学,初次见面,我叫作今际美乃里咧。」 因为门被推开导致门后产生视觉死角,看来那人就是站在那儿了——不过也搞不懂那人是为了要躲起来,还是只是想找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迷悟转过身看向那人,那女的身上穿着无袖的连帽薄背心,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再将背心的帽子盖在上头。从鸭舌帽底下可看见她的发丝,长度约在肩膀附近,左边的头发并没有刻意地留长。下半身则是短裤配上裤袜,硬要说的话是二流的时尚装扮。迷悟不认识喜欢这种装扮的人——但是迷悟认得她的脸,不可能忘掉的,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同,不过这人就是久保园秤。刚才的招呼虽然说着关西腔,但那声音就是应该已经死亡的久保园秤的声音没错。 迷悟不知道该对眼前的人抱持着怎样的感情才好。以往的他应该只会有愤怒吧——可是他却无法对她生气,迷悟全都明白,所以才不知道该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巨大的负面情绪中又添加了正面的情绪,让心情乱到不行。但这些情感绝对不是会互相抵消的,而是各自都稳固存在的,不是十分安定的情绪,这些情感的万向也不是指向同一点。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样的心情,也无法用行动表现出来,只能不断地在心中翻腾——让他非常难过。 「你都死了就别再冒出来了,会被逮到的。」 迷悟觉得自己这话真是超诡异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 「你在说啥?我不是很了解咧。」 自称今际的她嘴角歪斜成笑容的模样。 「开~玩笑的啦,听你这样说,看来你总算明白了呢,但是考试时间内不把问题都答完的话,可是会不及格的喔,要补考的喔。」 她不再用关西腔说话,而是回到之前的说话语调。但是跟之前所听到的久保园秤的说话方式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此时迷悟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像谁了,契机是昨天为了考试而苦读的孟德尔豌豆实验(注9)。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也不可能会想起来。双胞胎大概也一直没发现、没去在意、没有察觉到、也不想去注意——她们就是这样的人,是眼中只有迷悟的人。 也因为发现到这点,让整件事整个明朗起来了。当然这推测也有出错的可能,可是这已经是当下最有说服力的一个答案了。看起来虽然支离破碎又意义不明,不过她的举动——其实是有一贯性的,她所做的事全部都是有意义的。一般人肯定无法理解,但她的确是朝着目标行动着。能够全盘理解的迷悟对自己感到厌恶,因为这就代表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注9孟德尔以高矮茎豌豆进行交叉栽培,提出遗传学的显性法则,奠定了遗传学的基础。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迷悟你也有话想问我吧?」 「……」 迷悟在听到这人亲昵地称呼自己「迷悟」时,就确定自己的假设是正确的了。迷悟有很多想问她的事情,但是不知怎地就是说不出来。肯定是因为就算问了,也得不到什么会让人愉快的回答。 「没有吗?」 「你是我的——姊姊吗?」 迷悟一直觉得久保园长得很像谁,事件结束后,他想着应该不是跟自己有点像吧,但是昨天他终于发现了,她不可能跟自己不像的。 「都到这种时候了,不用再刻意确认吧——你早就明白了不是吗?没错,我是迷悟的姊姊喔,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姊弟啦。」 自己跟这人长得像父亲,迷悟真正的父亲——也就是双胞胎的父亲。而不同的母亲则是双胞胎真正的母亲——也就是迷悟的母亲吧。所以双胞胎才没发觉,对她们来说这是不能被碰触的痛苦记忆,迷悟自己也不太想回想起来——但迷悟毕竟不是双胞胎,不想回想的理由也不同。迷悟觉得眼前的她既然知道她跟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姊弟,那么她也许会知道自己跟双胞胎为什么会被交换抚养的理由,不过这个真相还是让它永远存在于黑暗之中吧。因为知道真相的人早已不在了,已经被杀光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迷悟会觉得我是『姊姊』呢?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对迷悟来说,这是非常简单的推论。从她的年纪来看,只可能与自己是姊弟或兄妹关系。如果是妹妹,他不知道这个妹妹存在的可能性极低,因为若是比自己晚出生的妹妹一定会见过面。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迷悟懂事之前就已经失散了——然而这可能性低到可以直接撇开不谈。只是单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年长才这么认定,这样的理由不能说完全没有,不管怎样,迷悟本来就不打算把自己的推论告诉这个人。 「怎样都好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成久保园秤的?」 迷悟转变了话题。 「大约一年前吧?迷悟你们那起事件发生后马上——没有马上啦。一开始只是把久保园全家都杀光而已,不过因为想要再多观察迷悟你们一下,所以四月开始就冒用了久保园秤的名字罗。」 迷悟对「把全家都杀光」这点产生疑问。 「……在秩父被杀掉的那个不是真正的久保园秤吗?」 「不是喔,只是路上随便抓到的女高中生,当然有做一点小加工啦。」 都到这个地步了,迷悟也不打算再指责她滥杀无辜的事,但是听到不同学校也根本无关的人被卷进来,迷悟还是感到十分不快。迷悟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回传打棒球的简讯?」 于是往不同的方向展开质詾。只有这个举动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他已经大致都想通了,就是这点他想不透。 「……啊,那时的简讯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能去就去的意思。我不是能去所以就去了吗?然后遇到你们了啊。」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把别人的手机拿来传自己想说的话这点根本匪夷所思,搞不好这人不清楚手机跟简讯是什么样的东西吧。迷悟重整心情,再次提出问题。 「——为什么要杀不相干的人?」 「你说不相干,就代表你觉得有相干的人吧。话说你觉得谁是不相干的啊?」 当然有相干的人,就是久保园秤的父亲久保园均。托她杀了他的福,迷悟现在才能跟双胞胎生活在一起,「普通」地生活在一起。再说,那种幼稚的犯罪手法不可能不被揭穿的,不管是由谁来负责都一样。 「…… 」 「说点什么啊迷悟,你在害羞吗——我啊,觉得很平常地去跟你见面是没有意义的事,突然到你面前说『我是你姊姊喔』这样,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但是正因为我杀了这么多人——迷悟才会相信我是姊姊对吧?别的理由是为了让你们摆脱清水同学的事件,迷悟也觉得一直被当成英雄对待,生活很痛苦吧?」 因为她杀掉了久保园均,迷悟还是没发觉到她的存在,所以她才顶替久保园秤并绕了一大圈——迷悟才终于注意到了。的确若是突然冒出一个入说她是自己的亲人,不相信是正常的,就算是这样,迷悟也绝对不认为她所做的方式是正确的,不过迷悟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那个莫名地将尸体吊起的举动,肯定只是为了传达她的存在给迷悟与双胞胎知道的讯息。 「……为什么要把尸体的手切下来?」 「你想问这个啊?因为想要迷悟你认真找出犯人嘛。如果没有断手跟我写的信,你一定会觉得自己跟事件无关吧。」 那人再次将嘴角歪曲成笑容的形状。 「——」 「……」 「为什么要抓走胡桃泽?」 「临时起意——只能这么说了吧。我啊,对于计划好的事——特别是杀人数不符合预期这点是非常讨厌的,为了这个马上要再进行第二轮杀人也很烦。」 「……为什么想要杀了一缕跟朽缕?」 虽然眼前这人最后并没杀掉双胞胎,但是她一开始那一下的确是打算要了一缕的命——而且对她来说双胞胎也是妹妹,她应该是对迷悟与双胞胎都抱持着同样的感情才对。所以迷悟不能理解她想杀了双胞胎的理由。 「我很感谢迷悟呢。」 「……你是指什么?」 「迷悟只要存在就够让我开心了,迷悟能够『普通』地生活着,对我来说就是唯一的幸福了,你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实现的可能性。」 那人边说边将身体靠向迷悟。 「所以那对双胞胎是不需要的,迷悟不应该跟那种东西在一起,那种脏东西还是快点丢掉吧。迷悟明明是『普通』的人——光是跟她们在一起就已经不『普通』了。我眼你说,她们只是卑鄙的杀人凶手而已,你千万别搞错了喔,那不是你该守护的对象,也不是你应该爱上的对象。当然这不是我应该说的话啦……而且她们还把我最想杀的人先抢去杀掉了,我可是一直忍着没杀掉的,想说迷悟会感到困扰的,在迷悟可以独立自主以前,我都很忍耐着没有杀掉的,她们就这样擅自地把那些抛弃我的人杀掉——把那些抛弃了我,把过去当成没发生过稍微转换了环境就觉得能够从头来过的人渣,在没有我许可的情况下杀掉了喔。」 迷悟瞪着那人,但是她只是用温柔的微笑回应。 「……不过我呢,也不会使用强硬手段拆散你们啦。对迷悟的人生来说,这种时期也是必需的,为了成长稍微走点远路也是必要的——当你长大了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肯定连想都不会再想起来,会从迷悟的心里彻底消失喔。」 「……不会有那种事的。」 话虽这么说——迷悟也认为总有一天要跟双胞胎分开比较好,但是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双胞胎好。 「迷悟,我是爱着你的喔,就算至今为止我们一直是分开的,但我还是爱着你喔。如果你遇到困扰的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来帮你的。像是屋顶我会让你随时都能上来的喔,暑假结束时门也许会被修好,但我会为了你再破坏掉喔。」 那人说完后就强硬地抱住迷悟。 「迷悟,我爱你,这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了,要是有困扰的话,什么都可以跟姊姊说喔,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让迷悟得到幸福的。」 迷悟听到这些话,并不会对她感到不快,理性上当然是全盘拒绝她的话语,并且明白她是个本性扭曲的恶人,但是他也完全明白她是发自内心说出这些话。所以这份好感、这份爱恋、这份亲情,不管让他再怎么样感到安心,他还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了大量对自己的厌恶。 菱川一途放开迷悟后,转身离开了屋顶。 后记 我是森田阳一,十分感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二集。 不知您阅读之后有何感想?若是能让您感到愉快,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想说些可能会爆雷的话。在写这第二集时,我稍微想了一下,这种有死人的小说如果要写续集,果然还是要增加死者人数才行吧。 要比第一集死更多人!这么想的我,果然是有什么地方跟通货膨胀搞混了吧——没有搞错,人类就是看心情在进行通货膨胀的。 当初还没定案时,想着是要四、八、十二……还是要四、八、十六、三十二……或是四、十六、一百九十六……虽然有列出这些想法,但是这些数字还是太可怕了点。 要说当然好像也挺理所当然的。 那么就继续来说些可能会爆雷的事吧。 话说回来,胡桃泽还真是讨杀人犯的欢心啊。 怎么说才好呢,感觉就像是女主角了啊。 ………… 接下来是感谢时间。 satiom大人!这次也画了很漂亮的插画!太感谢您了!彩页太可爱了!新角色也很帅气!我超兴奋的!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非常感谢您!往后也要请您多指教了! 还有读者大人!相当感谢您阅读本书直到最后!今后有缘再见了!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十分感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二集。 不知您阅读之后有何感想?若是能让您感到愉快,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想说些可能会爆雷的话。在写这第二集时,我稍微想了一下,这种有死人的小说如果要写续集,果然还是要增加死者人数才行吧。 要比第一集死更多人!这么想的我,果然是有什么地方跟通货膨胀搞混了吧——没有搞错,人类就是看心情在进行通货膨胀的。 当初还没定案时,想着是要四、八、十二……还是要四、八、十六、三十二……或是四、十六、一百九十六……虽然有列出这些想法,但是这些数字还是太可怕了点。 要说当然好像也挺理所当然的。 那么就继续来说些可能会爆雷的事吧。 话说回来,胡桃泽还真是讨杀人犯的欢心啊。 怎么说才好呢,感觉就像是女主角了啊。 ………… 接下来是感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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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突然,但我想说些可能会爆雷的话。在写这第二集时,我稍微想了一下,这种有死人的小说如果要写续集,果然还是要增加死者人数才行吧。 要比第一集死更多人!这么想的我,果然是有什么地方跟通货膨胀搞混了吧——没有搞错,人类就是看心情在进行通货膨胀的。 当初还没定案时,想着是要四、八、十二……还是要四、八、十六、三十二……或是四、十六、一百九十六……虽然有列出这些想法,但是这些数字还是太可怕了点。 要说当然好像也挺理所当然的。 那么就继续来说些可能会爆雷的事吧。 话说回来,胡桃泽还真是讨杀人犯的欢心啊。 怎么说才好呢,感觉就像是女主角了啊。 ………… 接下来是感谢时间。 satiom大人!这次也画了很漂亮的插画!太感谢您了!彩页太可爱了!新角色也很帅气!我超兴奋的!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非常感谢您!往后也要请您多指教了! 还有读者大人!相当感谢您阅读本书直到最后!今后有缘再见了! 森田阳一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月巴 扫图:任雷劈 录入:wqc19980524 初校:wqc19980524 修图:cocy 八月十日。 菱川迷悟为了从上个月相识、自称久保园秤的女人——也就是菱川一途那儿获得情报,因此搭上电车前往约定见面的车站。迷悟已经两星期没搭电车了——也就是七月与双胞胎去暑假旅行之后都没搭过。 今天是中元节庆起始周的星期六,而且这辆还是前往市中心的电车,但车内却十分空旷。空调也没因为人比较少就调弱一些,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迷悟的心情沉重,绝对不是因为不想见到一途。进入暑假后迷悟与她就以简讯往来,在七月中也实际见过面还一起行动过,他非常明白一途肯定不是那种他完全不想扯上关系的人。 让迷悟心情不好的是等等要从一途那儿听来的消息内容。自己与双胞胎为何会被交换养育的理由、还有做出这些事的双亲过去的事情。迷悟从事先得知的情报就明白,这些不会是什么让人听了感到舒服的话,毕竟是死了好几个人的事情。而且听了以后也不能怎样,因为这正是目前自己与双胞胎关系之所以会如此扭曲的原因。话说回来,就算明白原因了,也不见得就一定能够改善现在的状况。 ——电车抵达目的地的车站。迷悟没对双胞胎说今天要来这的事。双胞胎对于和一途见面、听她说话恐怕都会感到不悦,也不会答应吧。 迷悟抽出车票,一途已经在等他了。她身穿无袖连帽外套,外套的帽子盖在鸭舌帽上头,下半身穿着短裤。大概在夏天结束之前她都会是这副打扮吧。旅行途中她还挂了个男用腰包,今天却没带上。 「你终于来了,迷悟,好久不见。」 一途露出微笑开口说道。迷悟不知为何能够明白,能看到她这副表情的只有自己一人。因为一途那份不是毒也不是药的偏爱——迷悟心中种种因她而产生的感情晃荡着。迷悟像是不愿让一途明白自己的心情般,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微微低下头。 一途看到迷悟的摸样再次露出微笑,并勾住他的手臂。 「走吧。小宇田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外头呢。」 迷悟不懂一途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这种事怎样都好,该做的事只有把过去的事情打听清楚而已,然后一切就结束了。她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迷悟就这样被一途勾住手走在街上。虽然想把手抽出来,但还是作罢。虽然说杀人鬼的心情不管再怎么践踏都没关系——但她在杀人鬼之前还有姊姊这个身分。而且手的触戚和被双胞胎握住手的时候相比,有些不太一样,现在有种温柔的感觉。当然双胞胎的触戚要说温柔也是很温柔的,可是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两者感觉的差异很难对人说明清楚——但很明显是不同的。 一途约走了五分钟后,在便利商店前停下脚步。 「我去买点喝的喔。」 一途说完后就走进店内。几分钟后她买了两罐宝特瓶装的可尔必思走出来,并把其中一瓶递给迷悟。迷悟什么话也没说地打开就喝了起来。 「还真是热呢。」 她这么说着,用没有拿宝特瓶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她的帽檐往内看,可以看到鸭舌帽外的头发因为汗水变成一束一束的,还黏在脸颊上。 迷悟也和一途一样不断冒出汗水。现在比七月去旅行的海边还要炎热。也许是因为热岛效应(注—)吧,也或许只是因为现在单纯是夏天最热的时期。不过这份酷热与海边的炎热不同,是种让人哪儿都不想去、烦躁挥之不去、让人无精打采的酷热。 一途握住迷悟的手再次迈开步伐。然后约走了十分钟后。她说着「这里」并在一栋看来古老的公寓前停下脚步。不过这公寓应该有改装过,与质戚破旧的墙壁不同,大门与门钤这些看起来都很漂亮。是栋感觉把新旧事物都强硬地混在一起、散发出不协调戚的建筑物。(注1此指都市热岛效应,城市在接受日照后气温高于四周郊区的现象。) 一途带领前往的是二楼底端数过来的第二间房间。她拿出钥匙开了门,侧过身体并摆出掌心向上的姿势,催促迷悟先进入屋内。 迷悟边说着「打扰了」边走进去。夏天紧闭门窗的房间特有的沉闷热气迎面袭来。 迷悟在玄关处脱下鞋子。 「好热啊。」 一途则是随便踢开鞋子,从迷悟身旁小跑步地冲进房内,打开电风扇的开关,然后打开窗户透透气。迷悟虽然不觉得把窗户打开就会变得比较凉快,但是就感受上来说比起紧关着窗子,的确是来得好多了。 一途从迷悟的表情申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空调,对不起喔。」 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什么。」 迷悟简短地回答后就走进房内。电风扇有转到自己这边的时候,这时风也会直接吹到身上,但汗水因为过热而汽化,所以只有感到一丝丝凉快而已。 这房间里只有电脑跟游戏机这种杀风景的物品。从房间大小来看应该是单身的人居住的,不过床单与被子却有两组。 「我啊,现在啊,正寄住在小宇田家呢。」 「…………」 「姊姊住在陌生男人家,会嫉妒吗?」 「不会。」 迷悟以为既然叫「小宇田」,应该会是个女的吧,这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也没产生嫉妒的感情。而且她身为自己的姊姊这事实,迷悟还不是很清楚。姊姊是个怎样的存在,目前仍无法明确地理解。对自己来说,姊姊是个怎样的角色、该怎样对待才好,这一切都还一头雾水。再说了,眼前这人能不能被分类到姊姊的范围内都还不清楚——就算不管这些,姊姊在陌生男人家住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要嫉妒,他也不知道。 「不过啊,我啊,并没有跟小宇田交往喔。如果我要跟谁交往,一定会好好跟迷悟报告并取得你同意的,放心吧。」 「没这必要。」 迷悟粗鲁地回道。而且迷悟对眼前的杀人鬼能不能和人交往,抱持了莫大的疑问。 (话虽如此,但她跟我的往来态度却非常普通啊……) 迷悟想到此处就自然地叹了口气。 一途用温柔的视线注视迷悟。 「——那么,也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迷悟与一途四目相交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途从房间深处的背包中拿出一本类似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事——虽然我想这么说啦…………」 她言语含糊地继续说道。 「这些事是会让我感到心情超不愉快、最差劲的事了。」 她在此换了口气,打开可尔必思喝了一口。 「我是很想劝你不要听啦——不过啊,如果是迷悟啊,跟我说『想要知道』的话, 我就不得不说了。因为约好了嘛。」 迷悟在思考,思考知道这些事的意义在哪。自己双亲的事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是历史留名的人物,知道他们的过去也许还有意义存在,但双亲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过,这些事跟双胞胎与自己的出身有关。迷悟才有「那就由自己做为代表来听听看吧」的想法。这些事肯定就是自己与双胞胎的关系之所以会如此扭曲的最根本原因。 所以迷悟他—— 「我要知道。」 简短地回答道。 就算听了这些事,与双胞胎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无法回到原本普通的青梅竹马关系吧。 因为就算明白原因所在,过去也是不能改变的。 但就算是这样。 在双胞胎抵达这个事实之前,自己非得承担起责任知道才行。双胞胎在知道这些事之前的缓冲垫什么的,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第1章 十一年前的夏天。 海沼益正在闯空门。并不是因为喜欢才闯的,只是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生存之道才做的,也早已被逮捕过两次。现在根本不可能走回正轨了——至少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海沼的故乡是某个寂寥的村子。闯空门是他到都市里进行的勾当,收入还算不错,不过他每到夏天都会前往乡下工作。 理由除了独居的人很多以外,白天要潜入外出的老人家中也很简单。因为锁定独居户的关系,一家之主外出后马上就能知道家中无人。再加上生活步调单纯,三两下就能计算出潜入偷盗的好时机。更何况这些老人家中存放的现金数量都意外地多——等等理由,肯定都只是之后才想出来的藉口吧。冷静下来分析风险与报酬率的话,大概会得到跟留在都市工作没什么差别的结果。既然如此,又是为什么要到乡下去——海沼已经忘记了夏天要到乡下工作的理由了。也许一开始只是打算当成暑假旅行——没错,或许只是为了要转变心情才这么做的,然后延续至今,变成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行程。 说到海沼的夏季行程,每当他闯了一次空门,就会离开该地区。这是为了不被逮到的对策,因为居民稀少的地方,外来者是很显眼的。不过也托了不断转换据点的福,他在夏天闯空门还没被逮到过,被逮捕的两次都是冬天。 所以海沼喜欢夏天。气温、天空、蝉鸣、甚至是午后雷阵雨洗刷过后沥青散发出的臭味——只要跟夏天有关的所有事物,他都有种「是自己同伴」的感觉。 这样的他,已经决定好了这次闯空门的对象。 是间旅馆。话虽如此,但对象不是旅馆本身,而是经营旅馆的人居住的家。海沼经过两三天的观察,得知这间旅馆是由一位女性独力经营的,也许是个寡妇。 而且这位女性不常回家。虽然只是猜测,这女性应该都是在旅馆的休息室里度过的吧。至少在旅游旺季是挺忙的,恐怕也没什么空闲可以回家。 海沼觉得这次肯定很轻松。因为要是屋主不回家,犯行就不会被察觉了,也许还得过好一阵子才会发现吧。 犯案当天。 海沼用了老方法进入家中。老实说,这次实在简单过头了。每到夏季,这儿的人全部都集中前往海上,这栋建筑的四周根本没人,一家之主果然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不过也不能因此磨磨蹭蹭,还是快点把该办的事弄一弄。 海沼粗暴地在家中乱翻,目标是现金与可以马上换成现金的物品。他不求一获千金,只要有些微薄的利润即可。不过只找到几万块的现金,能换钱的东西也只有剩没几张的啤酒券(注2)。海沼原本以为既然经营旅馆,应该不至于没什么钱,可是事实上却不如他的预料。也许就跟一般社会一样处在不景气的状况下吧,经营旅馆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情况搞不好已经火烧屁股了。 但海沼翻到一半时,发现一样不是金钱,却让他十分在意的物品。 那是一本笔记。 平常他是绝不会偷这种东西的,毕竟又换不了钱。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惦记起这东西。 大概是因为偷窃没什么成果,就随便拿一点东西来当补偿也好吧。而且发现这笔记的地点也有问题,这本笔记被慎重地保管起来,简直就像在宣告「这本笔记很有价值」一样。 就在海沼想着「差不多该离开」的时候,瞬间下了「要偷这本笔记」的决定。这是平常的他绝不会采取的行动,但这本笔记——让他有种近似命运安排之类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天候状况肯定也是因素之一吧,那天的天气非常炎热,沥青也散发出被阳光照射后的热量,让景色看起来一片扭曲,云朵也大片大片聚 集在一起,天空则是为了不输给云朵的白皙而更为湛蓝——可说是十分具有夏日风情的一天。对海沼来说,就是最佳的偷窃好天气。在这种日子里直觉向来不会出错,这一日光是这样认定就已经足够了。海沼从未体验过比今天还要更完美的夏日。(注2原文为「ビール券」,日本全国通用的商品券之一,可在指定店铺中换取酒类商品。) 所以海沼下手了。 当然他脑中很明白这玩意不值几个钱。但不知为何,他却认为这东西是有价值 的——这份感觉挥之不去。 * 七月二十一日,菱川家。 「那么,我要公布暑假的旅行计划了!」 迷悟吃完午餐的炒面后,对一缕与朽缕说道。 「喔~」 一缕开心地拍着手,紧接着朽缕也有些顾虑似的开始拍起手。不过再怎么说,拍 手的只有两个人,听起来挺寂寞的。 「夏天就去姑姑家的民宿玩吧。」 一缕停止拍手,朽缕的速度虽然有些减缓,但还是持续拍手。大概是因为不明白一缕停止拍手的理由,而且也抓不到停下的时机吧。 「不不不,我不是说过了不想去那里了嘛!」 一缕发出抗议,迷悟也做好了会被一缕抱怨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又要去那里!去年也去过了啊!」 「迷悟,你姑姑开的不是民宿而是旅馆喔?毕竟阿姨她除了经营旅馆以外没做其他工作,而且房间总共有六间。」 朽缕拉偏了话题内容,说起不相干的事情。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选别的地方比较好啦!这可是高一的暑假耶!人生中仅有一次的机会喔?我绝对不要去那里啦!朽缕也不想去对吧!对吧!」 「我也觉得其他地方比较好,那边什么都没有。话说回来,我是觉得不一定要旅行,去个什么地方玩一玩这样也不错。」 「你看,二比一!迷悟!快打消这计划!」 一缕兴奋地拿筷子敲起杯子,马上就被朽缕斥责「笨蛋,快住手」而停手了。 「……不,姑姑说希望我们过去让她看看,就算新年跟中元不去也没关系,但至少一年去个一次这样。而且我也预约好电车的车票,不能更改了。」 听到迷悟这么说,一缕虽然还是嘟着嘴,但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迷悟的姑姑——石上放歌,在迷悟与双胞胎开始现在的生活之时,是位帮上很多忙的人物。像是处理住家的买卖,还有保险金的领取等。立场上来说是迷悟的监护人,也是最照顾迷悟与双胞胎的人。 所以一缕也无法再抱怨下去。 「这样就没办法了呢。不过仔细想想,那儿也算是挺好玩的啦。」 与一缕像是对照一般,朽缕很干脆地应承下来。再说对朽缕而言,与其说她不想去那边,不如说是她觉得去其他地方比较好,就是这样的心态。 「一缕也没意见吧?」 迷悟发问。 「呜~……没办法了。」 一缕满腔不满似的回答。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就顺道去其他地方玩吧!跟朽缕说的一样,不用在外头过夜也可以啦!」 「嗯,我考虑一下。」 「啊~!这种说法,你根本不打算去吧!」 「吵死了。那我改成『检讨可行性』好了。」 「意义是一样的啦!」 「那你要我怎么说才好?」 「……我反问一句,迷悟你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为了制止迷悟与一缕继续吵下去,朽缕在绝佳的时机发问了。 迷悟稍微想了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结论是没有想到。他不是很想去游乐园,博物馆跟电影院之类的光想到就觉得很麻烦了,一点想去的 兴趣都没有。所以突然问他想去哪边,他还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双胞胎想去的地方也许就是自己想去的地方,也就是说迷悟并不是不想和双胞胎一起出去玩。不过「你们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这种话太丢脸了,根本说不出口,所以只用「没什么」来简短回答。 「那~那!去约会吧,约会!」 一缕不知为何露出闪亮的笑容,开心地说道。 「约会?」 「对啊,约会!当然是跟我两个人单独喔,另选一天再跟朽缕约会。」 「啊,这主意不错。」 朽缕似乎也挺喜欢这提议的。 但迷悟觉得三人一起玩比较好。要是跟双胞胎约会回来之后,她们肯定会很在意对方都做了些什么事。要是没搞好,就会在不同的日期里在同一个地点吃饭、看同一部电影……这种事是有可能的。 「要玩的话,三个人一起不是比较有趣吗?」 「你是笨蛋吗?迷悟。」 「你是不是笨蛋啊?迷悟。」 双胞胎的发声频率久违地同步了。 「不,可是……」 「『不,可是』什么啊。这种事就是要两个人单独做才有意义吧。」 「『不,可是』个鬼啦。这种事不是两个人独处就没有意义了吧。」 迷悟也很久没看过双胞胎的步调如此配合了,应该有好几年了吧。大概要回溯到小学时期了吧。 迷悟想此时不管说啥都是反效果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他快速地说道。 「又是考虑喔~」 一缕再次抱怨。 「好了啦……四天后的二十五日早上出发,行李要准备好喔。」 「好快!迷悟这也太突然了!至少出发的一周前告诉我们嘛!」 「你又没有其他预定行程。」 「是没有啦~」 「我也是不得已才突然决定行程的啊。」 迷悟的姑姑放歌说「八月会忙于旅馆的工作,所以七月中旬来吧」,而且也是最近才跟他说的,所以才会匆忙决定行程。 「下次再稍微认真一点决定吧。」 在朽缕也开口抱怨时,迷悟就离开房间了。 这趟旅行——在迷悟心中除了「姑姑说要我们过去」之外,还有另外的理由存在。 那是因为和菱川一途约好了。 事情的起因是上个月的事件之后,一途传来的简讯——那封期末考后叫他去屋顶一趟的简讯。迷悟原本以为简讯是为了约他见面,所以大概只会收到那一封吧。但没想到简讯并未到此结束,之后也不断地传来。 一开始迷悟并没有回传,虽然有想过要不要设成黑名单,可是因为知道她身为姊姊的事实,于是没有设黑名单。而且因为一途实在太缠人,不由得就回传了,这样一来一往就形成以简讯进行的交流了。迷悟在交流中得知她的本名,以及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一途正在做的事——那是为了要正确推论出迷悟与双胞胎为何要互换扶养的理由,而深入调查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再加上一途在调查途中顺带发现了让她很在意的事件,所以联络了迷悟。 那正是迷悟的姑姑——石上放歌所居住的村子,在二十四年前与十二年前发生的两起事件。这两起事件不知是否与迷悟和双胞胎的双亲有关,再说这些事情石上放歌是否知道什么内情,一途在简讯中如此写道。一途与放歌在迷悟出生前或许有见过面,但现在则是几近没有关系。因为现在的她户籍之类的登录姓名并不是菱川一途,菱川一途早已死亡。只是在迷悟面前为了方便行事,才报上菱川一途的名字。 一途又说,明白事件的真相也许就能明白迷悟与双胞胎交换扶养的理由——她在简讯中是这么写的。从这个说法看来,她应该已经预想到大概的状况了吧。 所以一途问迷悟「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调查这些事件」。迷悟大致也明白一途之所以会找自己一起去,是为了让自己担任从放歌那里套话的角色,而他也知道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与放歌有关系的人——能从她口中问出详情的人,在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人了。放歌的丈夫已经身亡,亲兄弟也不在了。亲戚也都是远亲,只有身为外甥的迷悟算是比较亲近的了。 一开始迷悟对于要跟一途一起行动感到嗤之以鼻,就算一途的提议正是迷悟想知道的事也一样。他明白现在就算知道交换扶养的理由,也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明明有知道的机会,却不去得知真相吗?但是被这样说了的话,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所以迷悟最后还是同意了一途的提议。 不过他不可能把双胞胎抛下、让家里闹空城好几天,所以才计划了这次的旅行。姑姑的联络来得也正是时候。 迷悟对于欺骗双胞胎这点感到心情凝重,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他和一途保持联系、久保园秤还活着,现在使用别的名字过活、她是自己姊姊的这些事情,他完全没和别人提过。 * 七月二十五日。 这天迷悟他们早上五点就起床,六点之前就走出家门。因为要是晚点出门,再加上换车的时机,他们会无法在今日之内抵达目的地的旅馆。 现在正在搭乘第三班的电车,之后预计转搭公车。不过下了公车之后,还得在公车站待着等车子来接他们。公车站到旅馆并不是走不到的距离,只是在夏天的热气中拿着行李走上快一小时也太折腾人。一般的旅客都是开车去旅馆的,但迷悟他们不会开车,迷悟的姑姑放歌又正在工作,不可能到他们家把他们一并载去旅馆,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 「果然超远的啦—」 一缕边眺望电车外的景色边说道。她直到昨天都还在抱怨,不过开始踏上旅程后却意外地很开心。朽缕在搭上第二班电车、吃完车站便当后,就一直在睡觉。 「直线距离的话,并没有这么远吧。」 迷悟也看向窗外景色说道。到了这儿就几乎看不到住家了,一眼看去都是田地。 「是这样吗?」 「比起大阪,还算是近的吧?」 迷悟在脑中以居住地为中心转动圆规,大概是比大阪还近一点吧,虽然两者距离好像差不了多少。 「这算啥比较啊,大阪还满远的吧。」 「不过去大阪的话,搭新干线一下就到了啊。」 「照你这种说法,搭飞机去冲绳还比去大阪更快吧。对了,我们去冲绳吧!冲绳夏天的气温听说意外地比这边还要凉快喔?」 「你话题转得还真快。再说要去冲绳的话,现在已经预约不到行程了吧?因为是夏天啊。」 「那就有赖迷悟的努力罗。」 「还有因为行程很贵所以不准去——话说回来,朽缕还真能睡啊。」 迷悟不想继续根本不会去的冲绳讨论,所以转移了话题。 「我想是因为她昨天很期待旅行所以睡不着吧。」 「这样啊,真意外,不过早上也很早起就是了。一缕有睡着吗?」 「嗯,跟平常一样。我不太会因为紧张睡不着呢。迷悟有睡着吗?」 「有点睡不太着。」 「因为兴奋?」 「……唔,差不多是这样吧。」 但不光只是这样,还有些许不安存在,菱川一途应该已经抵达旅馆当地了。有她在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是无法预测的。虽然确实地跟她约定好了不准对双胞胎出手——可是她还是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人。 「迷悟跟朽缕都还 是孩子啊。」 一缕一脸窃笑地打开点心袋,从里头掏出一个递给迷悟。 「那你就是大人了吗?」 迷悟把一缕递来的点心放进口中。 「唔,现在是吧。」 一缕自己也开始吃起点心。 「这是什么话,你还会变回孩子吗?」 迷悟觉得一缕的话很怪,所以微微地笑了。 「——也许吧。」 一缕说完后又再次眺望窗外景色。 「不过我也很开心喔,已经一年没有和迷悟一起旅行了呢。」 「说的也是,这就是暑假的感觉啊。」 「要大玩特玩喔。」 一缕对迷悟展露笑容。 「嗯,你说的对。」 * 三人在搭完最后的公车后,在公车站的长椅上等着车子来接他们。这个公车站就像是把小屋从中切开一半一样——是三面都有墙壁的形式。屋檐底下虽然有阴影,但还是很热。 「怎么说呢,光是到这里就觉得很累了啊。」 朽缕边伸懒腰边打呵欠边说道。 「朽缕明明一路都在睡。」 「唔,好像是这样喔。」 「要是我也睡觉就好了。」 「那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你也睡就好了啊。」 「这样的话,肯定三个人都会睡过站的。」 就在迷悟他们说些不重要的五四三时,有辆十人座的休旅车开到三人面前。迷悟也一年没看到这辆与小型巴士只差一点的休旅车了。 「唷。」 打开车窗并出声招呼的人是迷悟的姑姑——石上放歌。她身穿t恤与牛仔裤,外头再套上一件围裙,实在是个不太像旅馆老板娘的装扮。在迷悟的记忆中,放歌一直都是做这样的打扮,也因为这样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十分年轻。迷悟印象中看过她穿上正式的衣装,也就只有去年丧礼中的丧服吧。在幼年时期应该有看过放歌一两次的正式打扮吧,不过他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久不见了。」 迷悟先低下头行礼,双胞胎也做同样动作。 「好久不见了。」 一起低下了头。 「喔,好久不见。外头很热,快点坐上来吧。」 三人打开车门搭上车。 放歌将车回转调头后,往来的路上开回去。过没多久就开上海岸边的道路,从窗口就能看到大海。迷悟看到这景色,再次体会到自己真的出来旅行了。 「你们过得还好吗?」 「是的,托您的福。」 迷悟打官腔似的回答。每年与放歌见面时,他都拿不准两人间的距离感,所以莫名地就会战战兢兢用起敬语,但过没多久就能掌握住相处的戚觉了。 「呐,放歌阿姨。今天有其他住宿的客人吗?」 一缕往驾驶座那边探身问道。 「今天还满多的喔。单身客人一位,预约双人房的一组。再加上你们就有六个人呢——是说,你是一缕吧?」 「是的,我是一缕。去年还只有我们而已,景气真不错啊。」 「去年只是碰巧的啦。再说,夏天客人要是不多就麻烦了,因为冬天根本不会有客人啊。今年因为还有其他客人,所以可别闹太凶罗。虽然我还是先把你们旁边的房间空出来了啦。」 「我们不会闹得这么凶的。」 听到放歌的叮咛,朽缕开口回道。 「你是朽缕吧……不过要是太乖也不可以喔。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要是不乱来一点可不行的啊。要是有客人抱怨就由我出面道歉,所以你们还是大闹特闹一番吧。」 (到底是怎样啊?) 迷悟在心中受不了似的吐槽。 一行人过了约十分钟后抵达旅馆。因为几乎没有红绿灯,路也是笔直一条通到底,一路可说是十分顺畅。 迷悟走下车后,一瞬间闭上了眼。因为太阳高挂,阳光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实在太过耀眼。接着适应刺目的阳光后,缓缓地张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怀念的景色。 迷悟每年到这儿来都这么想着——一点都没变啊。前年还是与双亲一起来的,双胞胎虽然不会每年都来,但双方家族也一起来过好几次。 「我去停车,你们到大厅等我吧。」 放歌说完后就把车开去停车场。 迷悟与双胞胎照着放歌所言走进旅馆。旅馆中虽然有开灯,但比起外头,戚觉还是很阴暗。 大概是抵达目的地感到放松了吧,一缕把双手大大张开伸了个超大的懒腰,朽缕则是打了个呵欠。 迷悟突然有种「还能再看几次这种景象啊」的想法,但他马上打断这思考。难得出来旅行,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反正还有一些时间。 * 「那,总之先去海边吧。」 把行李搬进房间放好的迷悟,对双胞胎这么说道。 这个旅馆的卖点就是到海边徒步零分钟,但反过来说,就是除了这个以外什么卖点都没有。或许能说成是贴近大自然,不过旁边有铺设道路,距离森林与山脉也不算近,要断言是身处在大自然之中,就有点过于勉强了。 「赞成!」 一缕举起双手说道。 「说的也是,待在房间也没事做。」 朽缕也同意了。 三人在准备完成之后就马上前往海边。 迷悟在泳裤之外还另外套了件t恤,朽缕没有穿上t恤而是穿着素色的长袖连帽外套,只有一缕仅着泳装、没另外套上衣物,脚上则都是穿着夹脚拖。三人就以这副打扮走出旅馆——只要跨越马路马上就到海边了,就算直接穿着泳衣趴趴走,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三人不花时间就抵达海边,这海边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海岸。不但没有游泳区域的 浮球缆绳飘浮在海上,也没有海边常见的摊贩小屋,只是个由沙滩与海水组成的海边 景色。 「咦?」 一缕发出声音。 「怎么了?」 「你看那边,有人,有遮阳伞。」 迷悟往一缕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除了迷悟等人以外的泳客。这可真难得。迷悟已经来这片海岸报到超过十年了,一次也没看过有其他泳客的身影。 「也许是放歌阿姨说的其他客人吧?」 「有可能。」 迷悟虽然没有明讲,但他也认为朽缕说的没错。这附近除了这间旅馆外没有其他 住宿用的设施,这个村子的居民又都是高龄化组成,几乎没有人会来做海水浴。若是 说是邻镇的人来这边玩也不太可能,因为邻镇自身就有管理良好的海水浴场了,没有 必要跑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海边来玩。再说这个村子的居民如果要做海水浴,都还会 跑去邻镇玩吧。难得的休假,会跑来这边做海水浴的,就只有根本不了解状况的外地 人了。 「唔,别管那么多了,来玩吧。」 「说的也是。」 一缕说完后就用手去勾住迷悟的手臂。平常的迷悟会甩开她,但今日却不知为何 地任由她勾着。难得的旅行,要是让气氛变差就不好玩了。更何况迷悟那种举动对一 缕来说也是乐趣的来源之一。 「你们两个先等一下。」 朽缕叫住迷悟与一缕。 「怎样?」 「你们可以背对背站着吗?」 迷悟不知道朽缕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但还是 依照朽缕所书,与一缕背对背地站好。 「迷悟与一缕都站直喔——嗯,果然是这样。」 「果然是指什么?」 迷悟反问道。 「迷悟比一缕还要高呢,虽然只有一点点。」 「真的吗?」 「骗人~」 和开心的迷悟相反,一缕发出不满的叫声。 「是真的啦。」 「那朽缕来跟迷悟比身高。」 「可以啊。」 朽缕走过来与迷悟背靠背站着。 「你们两个的身高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 一缕边说边将迷悟与朽缕的身体和头相互压住测量身高。 「……迷悟比较高,怎么可能啦。」 「喔,我还挺高兴的。」 迷悟的身高从小就一直输给双胞胎,所以单纯地为此感到开心。最近的生活都没有一整天与双胞胎待在一起度过,所以才没有发现到身高有变高吧。 「这样的话,我应该有一百七十公分了吧?」 迷悟一人开心不已。 「总觉得迷悟……很狂妄呢,朽缕。」 「没错。」 而双胞胎则是炮口一致。 「什么狂妄啊?身高这个也没法控制的啊。再说了,我比你们高不是比较好吗?」 「哪有比较好?」 一缕反唇相讥。 「嗯………对我来说迷悟比我高会比较好吧。」 但朽缕却语带含糊地推翻了之前的话。 「咦~迷悟比我们矮一点这样比较好吧。」 「虽然想要在身高上取得优势,不过我还是觉得迷悟高一点比较好。」 「就是说啊。矮小的男孩子是很可爱,但男朋友的身高还是要比自己高才好呢。」 突然一个不属于朽缕也不属于一缕的女性声音传来,迷悟往声音出处一看,在那儿的人是吉崎善果,身上穿着泳衣。迷悟完全不明白为何吉崎会出现在这里。 一缕与朽缕跟迷悟一样完全无法理解现状,哑口无言地僵立在当场。 「…………吉崎学姊,你、那个、在这里、做什么?」 从混乱状态中回神的朽缕问道。 「夏天,海边,然后,在这儿的人就是我。」 吉崎在说到最后的「我」字时用手拍着胸膛。迷悟虽然觉得她这样一点都没解答问题——但已经足够传达出吉崎是来海边玩的讯息了。 迷悟正想着没听见其他声音的时候,就看见遮阳伞那儿出现了人影。虽然距离满远的,但既然吉崎善果在这里,再加上出现在遮阳伞那边的人有着染成金色的头发,那人肯定就是三川了。等那女人往这边略微走近后,就确认了这人的身分果真是三川。她身上也穿着泳衣,不过却没有下水游过的痕迹,这点吉崎也是一样的。看来两人应该只有在岸上待着吧。 双胞胎看见三川往这边过来,各自都进入戒备状态并瞪向她。 「好巧啊,我是为了实现与善果妹妹的约定才到这边来的,没想到会遇见你们。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呢,这就叫作命运的安排吧?」 三川直白地说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迷悟介入双胞胎与三川之间问道。 「菱川同学,别人说话要仔细听啊。我刚刚不是说了是『为了实现与善果妹妹的约定才到这边来的』嘛。跟善果妹妹旅行就是我的目的。」 「我虽然不记得有做过这种约定,不过应该就是这样吧。」 吉崎插嘴道。 「不,有约定过的啦。呐,就是你说要考驾照那时约好的啊。」 「……唔?考驾照?汽车的吗?」 「对啊,汽车的啊。」 「喔喔,所以是汽车驾照啊。唔………没印象耶。」 「没印象?就是之前在保健室时,聊到未来想做什么的时候啊。」 「未来想做什么?我有说过这么害羞的话吗?青春年少真是太不知耻了。」 「有说过啦。善果妹妹不是说了想要考驾照嘛。虽然你是说不是因为想去旅行才考的——没记错的话,是为了找工作考的吧?然后我不就说了我要带你去旅行嘛。」 「抱歉……我真的没有印象。我不记得了……真是对不起,我是个笨蛋。」 「算了,没差啦…………我们也住在那间旅馆,请多指教罗。」 三川边转向迷悟边用手指向旅馆的方向。 「喂,你说『我们也』,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住在那里?」 「一般来想,会出现在这边的旅客,除了住在那边也不会有其他选择吧。」 迷悟被堵到说不出话,因为刚才自己也是猜测这两个人和他们住同一间旅馆。 「已经够了吧。迷悟,我们走。」 朽缕拉着迷悟的手往海边走去,一缕也跟了上去。 * 在迷悟和双胞胎走到离三川她们约有一百公尺的距离后,就把塑胶垫铺在地上并把携带的行李放好。迷悟脱掉t恤,朽缕也脱起连帽外套。一缕和朽缕两人都穿着比基尼形式的泳装,花色虽然不同,但款式一样——让人有这样的戚觉。也许因为是两人体型一样,才会让人看起来有这种感觉吧。 「那些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一缕瞪着三川她们说道。 「不如说,为什么会被知道吧。」 朽缕也露出些微不安的表情。 「……这么说来也是喔。她是不是对我们的事了若指掌啊?」 「家里被装了窃听器之类的?虽然我想应该是没有……」 「算了,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吧。想着那些家伙的事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 迷悟对双胞胎说道。 「说的也是,来玩吧,大玩特玩。」 迷悟在想搞不好是从一途那边走漏的风声,不过如果要确认这一点,就非得回头找三川不可,所以还是别这么认定比较好。而且三川她们看起来就是很一般的游客在海溯卜玩乐,应该真的只是普通的旅行吧。那就放着她们别管,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在学校里三川也没做出啥穷追猛打的事情,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做出几次恶作剧等级的欺负,还有菱川一途的事而已。 「那,来游泳吧!」 「直接就下水喔?」 「因为又没有带沙滩球来!」 「一缕,不做热身操是不行的喔。」 朽褛说完后就开始做伸展操,看来朽缕也打算下水游泳。打算逃掉热身操的一缕被朽缕给逮住,也开始伸展起来。 (那我也下去游吧……) 迷悟也和朽缕做起同样的伸展操。 「话说回来,行李没问题吗?」 一缕将身体往前弯曲,从双腿的缝隙间看向朽缕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有其他人在啊,你看。」 一缕将往前弯曲的上半身拉起,并指向三川她们。 「没问题吧。要是东西被偷,犯人马上就曝光了。再说——也没有什么被偷了会困扰的东西。」 迷悟这么回答。他们带出来的只有毛巾跟饮料,还有防晒用品,没有把钱包带在身上。就算带了钱包,也没地方可以用。在这里徒步二十分钟以内能使用钱的地方,就只有旅馆内设置的自动贩卖机了。 「说的对!那我们走吧!」 一缕一马当先冲到海边,转身朝步行而来的迷悟与朽缕挥着手。 「来赛跑吧赛跑!怪怪的?应该说赛泳?哎呀 随便啦!来游泳吧!」 一缕大声地呼唤。 「要比赛的话是要游到哪边啊?」 因为有点距离,迷悟也略微大声地回答。 「对面!往那边去~!」 「对面是哪边啊?」 迷悟用一缕听不见的音量对朽缕说道。这片海域不仅没有浮球缆绳,连小岛什么的也都不存在,就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真的,是要游去哪里啊。」 朽缕也带着笑回答。 迷悟牵起朽缕的手,小跑步地跑向海边,朝在海中只露出一颗头挥着手的一缕身边游去。 * 玩完海水浴的三人,在沙滩上准备打道回旅馆。 「虽然有人打扰,不过还是玩得很开心呢。」 朽缕边穿上连帽外套边说道。 「是啊。」 迷悟如此回答,此时一缕突然抱住迷悟。 「怎么说呢,今天就算黏着迷悟不放,你也没什么反应耶?」 「嗯,今天特别吧。」 「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有点无聊说。」 「……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啊?」 「怎么说才好呢,就是那样嘛,呐,就像那样,朽缕能明白吧?」 「嗯,完全不明白。迷悟我们回去吧,回去好好洗个澡。」 「说的也是。」 迷悟迈开脚步,一缕则是故意似的用力从迷悟身上弹开。 「你突然间干么啊?」 「——迷悟现在该不会是想要我黏着你吧?」 迷悟心想就陪一缕玩玩也好。 「嗯,或许是这样吧。」 所以点头说道。 「咦,不是这样回答的吧。这种时候迷悟应该要说『不,没有』,接着我就直接抱上去,这样的剧情发展才对吧?然后迷悟就会说出讨厌之类的话啊!」 「剧情发展是怎样啊?什么剧情发展嘛。」 「呐~朽缕的话能够明白的吧!」 「嗯,完全不明白——这种无聊的话题就到此打住,快点走吧,热死人了。」 「也是。」 结果在迷悟与朽缕行走时,一缕就很普通地用手臂勾住迷悟的手一起走。话说回来,只要过个马路马上就抵达旅馆了,行走的距离真的非常短暂。 三人抵达旅馆前时,看见放歌与一名男性站在那儿。那男人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体格壮硕。头发剪得短短的,身穿黄色t恤与白色短裤,全身上下——至少看得 到的地方都是晒黑的。 「喔,你们回来啦。」 放歌出声搭话。 迷悟微微点头。 「我来介绍,这个是我的外甥,双胞胎嘛,跟我侄女差不多。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吧。」 放歌边指着迷悟与双胞胎边说道。 男人看向三人,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却没有点头应和,只是一直盯着他们不放。要说他的态度认真也是说得通,但迷悟却觉得应该不是那样。硬是要说的话,就是有种被逼到极点的感觉吧。 「唔,这个人叫贵岛为人。差不多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学校也总是同一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离开故乡出去打拚,有种『同样是留下来的同伴』的感觉吧。他的工作是捕鱼的,有时会分些鱼货给我,我有时也会去市场找他买鱼啦。」 迷悟与双胞胎对男人微微行个礼。 放歌交错地看向贵岛与迷悟等人。 「你们现在要去洗澡吗?」 然后问道。 「是的,我们正打算去洗澡。」 迷悟回答。 「叫住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放歌说完后拍了拍迷悟的肩膀。 三人回到房间,在房间的厕所里把盥洗用品分好后,就前往位于一楼的大澡堂。 「不是男女混浴对吧~」 一缕说道。 「应该不是吧。如果客人只有我们的话,去拜托放歌阿姨或许就能大家一起洗澡了,不过今天是不可能的吧。」 「朽缕也想要混浴啊?」 「机会难得嘛。」 「我们三个最后一次一起洗澡,已经是五年前左右的事了吧。」 「说的也是,上了国中以后,我也没有跟一缕一起洗过澡了。」 「就只能这样了啊,晚点见吧。」 「晚点见。」 迷悟在此打断对话,往男性专用澡堂的方向走去。迷悟进入更衣室后,在脱掉衣服之前确认一下手机。 有一封简讯,是菱川一途寄的。上头写着下午三点半在距离旅馆步行约十分钟左右的地方等他,地图的情报用网址的形式记载在简讯中。在说完交代事项后,还用了约五行的内文说了她也想跟迷悟一起到海边玩之类的碎碎念。 迷悟无视于加在简讯后方那堆也想玩的抱怨,只写了「了解」两字便回传了,接着把传送与收到的简讯都删掉。这是考虑到万一手机被别人拿去看才做出的举动。 迷悟泡在浴池里,在脑中整理着现在的状况,突然地叹了口气。 不是说他不想知道过去的事,只是瞒着双胞胎这一点——让他觉得心情沉重。双胞胎要是知道自己跟一途见面,肯定价生气也会难过吧。而且光是见面就会有这种结果了,要是被她们知道这次旅行是有意为之的,绝对会无法解决的。 (算了——不被发现就没事了。) 要是不被发现,就只会有种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感觉,不会造成双胞胎的负担,因为不可能会因为不知道的事情而让心情产生变化。所以为了不让事情曝光,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虽然要做到这点,连一途那边的情况也得考虑进来才行,不过迷悟还是决定要尽自己所能把能做到的事都办到。因为就算是极为注意,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 一缕洗净身体后,就跟朽缕一同泡在浴池里。这间旅馆的大澡堂,淋浴间只有六间,空间不算大,浴池也只能容纳八个人同时泡澡。这间浴室虽然有一扇可供人出入的巨大窗户,但是却无法看到海边,只能看见一个铺着白色石头勉强可称为中庭的场地与围绕在外头的浅褐色竹制围篱。话说回来,要是这边能看见海边的话,代表海边也能看见这里,可说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这里使用的热水虽然温泉的含量极低,但还勉为其难地算得上是温泉。 「好久没这样两人一起洗澡了。」 一缕先开口向朽缕搭话。平常两人独处时几乎是不说话的。但要是连旅行途中的 泡澡时段都不说话,感觉好像有点寂寞。 「嗯。」 「原本对于要来这边还觉得有点挣扎,不过现在觉得有来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 「去年啊,来到这边的时候,我们——不是挺怪的吗?」 一缕的话语相当含糊。 「说的也是。」 但朽缕却明白话中意思地回答道。 去年三人开始同居后,过了一个学期,三人的关系还是很僵。不过在旅行之后,不知怎地就变得心意相通了,像是明白了什么地方该顾虑、什么地方不需多加在意之类的。不知道是因为暑假空闲的时间很多才产生的结果,还是因为旅行成为决定性的因素——一缕不由得认定了是托了旅行的福,于是今天也产生了像这样的想法。 「所以啊,既然来这边可以玩得这么开心,我想要是每年都来一趟也不错吧。我想对迷悟提出这个提议,朽缕觉得怎样?」 「我觉得不错啊,迷悟肯定也会赞成的。」 朽缕的话声刚 落,大澡堂入口处的门就被打开了,三川与吉崎走了进来。 一缕瞪向她们,不过三川与吉崎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好厉害,三川老师帅傅,快看啊!」 「……好厉害?这很普通吧,不如说算是狭小了吧。」 「我不是说澡堂,是说一缕妹妹跟朽缕妹妹,两个人都把头发挽起来,绑法也一样,身上也没穿衣服,两人真是超级像的耶,真的是同卵双胞胎啊。」 吉崎无礼地左右手同时指向一缕与朽缕。 「真的耶。」 三川走近双胞胎,在浴池旁蹲下开始观察起来。 「三川老师,找我们有事吗?」 朽缕语气带刺地说道。 「这个是朽缕妹妹吧,就算开口说话也很难分清楚耶。不用这么戒备也没关系嘛。看到这么相像的双胞胎,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的嘛。而且你们又是全裸,真的分不出来啦。有什么分辨的方法吗?菱川同学的话就知道怎么分辨吧?是看痣来分辨的吗?」 三川说着说着就突然跳进浴池里,挡在双胞胎中间。 「三川老师,一般来说,这种澡堂中的浴池得要清洗过身体才能进来的。」 「这个我知道啦,不过要是放着你们两个不管,你们肯定马上就离开了吧。」 听到这话,吉崎也跟着走进浴池里。 「朽缕妹妹,你讨厌三川老师师傅吗?」 「嗯,讨厌。」 朽缕干脆地说道,三川则是笑了出来。 「明明是个好人。」 「哪里好了?」 「像今天啊,不但带我来旅行,还请我吃饭。也教了我很多事情,很温柔的。因为遇到了三川老师师傅,所以让我将来的梦想是想成为保健室的老师之类的。」 「咦……善果妹妹想当保健老师啊?」 「抱歉,我只是顺口就说出来了,我并不是想要当老师,而是想成为三川老师师傅那样的人,虽然这种说法,老实讲好像有点怪吧。」 「你这家伙……害我还有点高兴的说。」 「哈哈,昙花一现的高兴对吧。」 「我打飞你喔?」 一缕心想三川与吉崎的交情真不错。看着三川和吉崎交谈的模样,让她有种三川也许不是什么坏人的想法。 (不,没这回事……坏人身边也只会跟着坏人的。) 一缕重新整理脑中的想法。不管是谁都会有多重的面貌存在,大部分的人对于亲近的人都是特别好的,自己也是这样——大概比三川还严重。不管是怎样的善人,只要在不同的立场观看,就会转变成最坏的人吧,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朽缕,我们走。」 一缕出声说道。再待下去只会让人不开心。 朽缕默默地站起身。 「一缕妹妹比朽缕妹妹还冷淡呢。朽缕妹妹至少还会回个话呢。」 一缕完全无视于三川的话,拉着朽缕的手往更衣室走去。 * 洗完澡后,朽缕与一缕换上浴衣回到房间。 「唷,你们去洗澡了啊。」 两人在回房间的路上遇见放歌。从放歌出现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从停车场那边走后门进来的。 「是的。」 朽缕快速地回答。因为澡堂的事还让一缕处在不愉快当中,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让放歌感到疑惑,这样就不好了。 (我明白一缕的心情,但是随便应付她们一下也没什么差啊……) 朽缕认为要是跟三川撕破脸不是件好事,所以回话或是打招呼什么的还是会做一下。或许是因为她与一缕抱持的感情本质上有所不同吧。一缕是厌恶三川的,但对朽缕来说,知道他们内情的三川是个麻烦人物,她心里是比较接近于这样的情绪。当然也是讨厌三川的——只是比起讨厌,她更加把意识集中在防止三川造成实际的危害上头。而且朽缕是保健股长,第二学期开始也不可能不和三川碰到面,所以不能让关系变得太差。 (唔,一缕那时被她踢了一脚啊……) 朽缕想着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这样吧。 「你们等等要做什么?」 放歌这样问道,朽缕将脸转向一缕,用眼神询问是否有什么事要做。然后一缕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要做。」 「那,跟我说说话吧。」 放歌说着并指向放在大厅中的桌椅。那桌椅一般是旅行团的导游在办理住宿手续时,其他团员休息等待之处。 就在三人坐下的几乎同一时间,迷悟出现在大厅。不过他没有走到双胞胎与放歌这儿,也没有搭话,就这样直接走出大门。 「为什么迷悟没有穿浴衣?」 朽缕把疑问说出口。 「是要去外头吧?」 一缕回答道。 (再去海边一趟……应该不可能吧?」 朽缕不明白迷悟非得要出去的理由,这边没有步行范围可到的观光景点。勉强是有个还算有名的悬崖,不过要用走的过去也要花很多时间。 「应该是那个啦,迷悟想在附近稍微走走的感觉?他每年都会过来,所以觉得很怀念吧?」 「啊……这样啊。」 朽缕认为既然这样为何不邀自己与一缕一同前去呢?这点让她感到有些无法接受。但转念一想,一人独处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 「放歌阿姨,工作没问题吗?」 朽缕问道。 「除了准备晚餐之外没什么重要的,没问题啦。而且今天青座也在。」 「青座?」 听到了没听过的名字,朽缕反问道。 「我这儿的工作人员,是个高中生,跟你们同年呢。」 一缕说着「喔~这样啊」回应。 「只有在旺季的时候才来工作啦。这里的打工机会在高中生之间很受欢迎,因为这附近没有其他工作雇用打工仔嘛。不但可以保障最低薪资的收入,而且只会占用暑假少许的时间。冬天的邮寄贺年卡打工也很受欢迎喔。你们有在打工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学校是不准打工的。」 「不准打工的校规,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啦——你们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既然是高中生,会想要钱吧?不对,钱的话是不管谁都想要的。」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朽缕回答道。现在的生活并不匮乏,想要的东西几乎都是家计预算中能购买到的,所以不会为了物质生活而戚到困扰。当然要是手头宽裕的话,想买的东西当然就很多了。特别是客厅的录放影机,现在使用的那台在很多地方都让人觉得不满意。 「一缕呢?」 「唔………啊,我或许会想要压力锅吧。」 「啊?你想要那种东西?」 「因为这样好像就可以快速制作料理了,不过迷悟却不肯买,说什么是不必要的东西。」 「你们……呐,我说你们啊,没有其他像一般高中生会想要的东西吗?你们住在都市里,要到处玩也很花钱吧?」 「我们玩的东西都不怎么花钱呢……顶多就一个月去一次卡拉0 k吧。三个人只要三千块左右,就算贵一点也就五千块左右吧。」 「对啊~我也会跟迷悟一起玩棒球,那个就不用花到一毛钱了。而且迷悟超小气的,要花钱的玩乐他是不太可能允许的呢。」 「说的也是,迷悟不先开口邀我们,我们也很难开口说想出去玩啊。」 「一缕会玩棒球啊……真奇怪呢。还有,因为自己无 法开口就不说,这样是不行的。稍微任性一点要求才好啊,至少要让迷悟戚到些许困扰才行呢。」 此时从旅馆内部传来声音。 「放歌阿姨!打扫结束了喔」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知道了!对了青座!你过来一下。」 放歌大声地叫他过来。 被称为青座的少年小跑步地跑到大厅来,是个长发瘦小的少年。和围裙不可思议地十分搭配。 「什么事?」 「不,也没什么事,没什么要做的啦。只是叫你过来介绍一下,这家伙是青座。那这边这两个……算是我的侄女一样吧。」 (不如说迷悟才是她的外甥,我们根本就是无关的外人吧。) 朽缕虽然这么想,却没有出言反驳。 「初次见面,我是新山朽缕。」 而是开口打招呼。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新山一缕。」 「我是在这边工作的青座。两位是双胞胎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双胞胎呢。」 「青座为了暑假能和女友去旅行才来打工的,记得是要去北海道吧?」 放歌窃笑说道。 「等等,放歌阿姨,请别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突然说这种话好吗?我也不光只是为了这个才来打工的啊。」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我想买台电脑。」 「喔!是要买来干么的?」 「我想写程式。虽然学校也有电脑可以使用,但是配备太基本了一点……居然只能用五寸磁片存档案啊。」 「唔……我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放歌兴致缺缺地回应道。 「就是得下指令才能执行的电脑啦。」 「嗯,够了,你再说下去我也听不懂。一缕跟朽缕有电脑吗?」 一缕与朽缕同时摇头。 「啊,不过迷悟有喔。」 「不是大家共用的吗?」 「因为是放在迷悟房间,所以不是共用的。 朽缕回答道。而且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很想用电脑。」 「喔~买一台放在家里比较方便吧。你们住的地方应该可以拉网路线吧?这边还只能用数据机拨号呢。」 「是喔。」 一缕听不太懂,所以敷衍似的回应了下。朽缕则是有些明白——不过只是情绪上的明白。她对于自家能拉怎样的网路这些是不懂的。 「…………」 「——」 因为聚在这儿的人都很奇特,之间也没有共通的话题,对话在此中断。 「话说回来,放歌阿姨,今天没看到装鱼的保丽龙箱啊,是怎么了吗?放歌阿姨处理掉了吗?」 「……啊,那个啊。怎么了吗?我看到就顺手丢掉了。」 「明白咧。要破坏那玩意很辛苦的,非得要『嘿呀!』地用力踩下去才行,然后就会啪搭啪搭变成一堆碎片。」 「别发出怪声啊……啊,不好意思,说了你们听不懂的事。」 「不不,没关系的。」 朽缕回答。因为也没其他话好讲,不如听他们讲这些事还比较轻松一点。 「对了,今天来投宿的那两位一组的客人,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啊。」 「啊、嗯……是的。」 朽缕有些迟疑地回答,放歌一瞬间露出讶异的表情。 「有约好要一起来吗?」 接着问道。 「不,我想只是凑巧的。」 朽缕虽然认为绝对不是「凑巧」,但还是先这么回答好了。她不想让其他人认为她们的感情不错,反过来要是认为她们感情不好也不太妙——她有这种感觉。 「喔,真了不起的偶然啊。要是去抽奖能抽到大奖的,一定。」 「嗯,就是说啊。」 朽缕讨好似的回应。 「哎呀,留你们下来不好意思,虽然我真的很想空出时间跟你们好好地聊一聊——青座,时间虽然还早了点,不过要准备开始弄晚餐了。」 放歌这么说道,敲了敲青座的背部,两人往厨房走去。 「我们也回房间吧。」 「好啊。不过回房间迷悟也不在,这样很无聊耶。」 「对啊,迷悟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啊。」 两人边抱怨迷悟边走回房间。 迷悟抵达约定的地点,打开手机中浏览器历史纪录中的地图网址,确认地点无误。这里是比海岸沙滩再高出约一公尺、微微弯曲的道路。这个时间点完全看不见通行的车辆与行人。 迷悟因为一途还没到达,于是眺望大海。要说这片海洋漂亮,是挺漂亮的没错, 但除此之外还有种寂寥戚。夏日的阳光虽然强烈,但还是很寂寞。或许是因为没人在海边的关系吧,有股只有这里和世界隔离开来的感觉。虽然是奇怪的比喻,迷悟觉得这儿和三途河(注3)很像。当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三途河,再说眼前这片是海洋而不是河川。(注3日本传说中的生死交界。) 迷悟坐在隔开沙滩与道路的石墙上,眺望大海约五分钟后,肩膀就被敲了敲。 「迷悟,久等了。」 是一途。一如往常的打扮,还在腰上另外系了个腰包。 「你迟到五分钟。」 迷悟看着手表回答道。 「抱歉啦,我刚去确认这附近是不是都没有人靠近——那我们走吧。」 迷悟跟在一途身后,走到一辆机车旁边。 「这样就能转移地点了。」 「你先等一下。」 「怎么了?」 「……你有驾照吗?」 迷悟总之还是先问一下,但他也不认为这个不停转换姓名到处杀人的人会有驾照。再说,名为菱川一途的人早就已经死在好几年前的火灾事故中了,这是一途说的。 「我有啊。」 一途说着就从腰包掏出皮夹,并从里头抽出驾照递到迷悟面前。不过那名字迷悟是第一次看到,住址也在青森,吻合的项目只有照片。 「有这种驾照也派不上用场吧。」 「我啊,觉得就算有驾照也不能保证不会出车祸喔。」 一途说着歪理。 (算了——要求这家伙有常识是我不对。) 「而且啊,迷悟觉得我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吗?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所以也不会出车祸的。」 搞不懂这保证是从哪生出来的。不过迷悟想着一途的运动神经很不错,附近又没什么车子跟路人,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吧。 「话说回来,这机车是谁的?是偷来的吧?」 「真失礼啊。当然不是偷的,是跟小宇田借的,只要还的时候把油加满就行了。所以我就把车好好地一路骑到这儿来了喔。」 「——我知道了,我坐,我坐就是了。」 迷悟无法判断一途的话是否是真的,自己也没打算去确认真假。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太蠢了,还是快点坐上机车要紧。要是外出的时间太长,搞不好双胞胎会开始怀疑。 迷悟从一途手上接下安全帽,跨坐上机车后座,将手环绕住一途的腰部。 「那,我们就先去二十四年前发生事件的地点吧。要抓紧我喔。」 「了解。」 迷悟他们现在要去的,是二十四年前发生家族集体自杀事件的场所。 事件的大致状况是住在这个村子的某家人,家长为了让全家人一起上路,先杀害了妻子与女儿后,偷了辆车开到山里头,再引废气自杀的事件。这个事件的被害 者还有一人,是住在附近的女国中生。男子在开车前往山里时,撞死了这位女国中生,这也算是肇事逃逸了吧。 为什么迷悟与一途要调查这个事件,是因为这个男人所偷的车正是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当年还是大学生的他们所乘坐的车辆。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当时正好是暑假来这儿旅行。 「迷悟也知道这起事件奇怪之处在哪儿吧。」 「…………嗯。」 迷悟原本不知道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不会有双亲会向孩子诉说过去发生的悲惨事件,也不会有孩子会去调查过去的事件,要说理所当然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首先是偷车这点,也就是为什么要特地跑到旅馆偷车这一点。虽然说那辆车的钥匙是没有拔下来啦。」 「……」 迷悟不发一语。 「能偷的车只有这一辆、或是其他车停在车库里之类的,有各种理由说得通呢——虽然关于那家人的情况只是大致猜想,住在这种地方却没有车,恐怕是刚搬到这儿才有可能会是这样吧。」 一途补充道。 「还有只有一个人跑到不同的地点自杀这点也说不通,集体自杀不就是想要一起死吗?为什么要刻意分散开去自杀呢?」 「…………」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找不出那家人想集体自杀的理由。借贷关系与人际关系都没什么问题点存在,但也有可能是往这方面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出来的原因吧。」 一途肯定是因为这事件与双亲有关才产生疑虑吧,不过迷悟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因为女国中生之死,是因为被想自杀的男子撞死的,跟双亲无关。而且想自杀的人跑去杀害别人——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吧。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当然快乐犯是例外。 「就先去集体自杀的住家那边看看吧。」 然后两人约骑了二十分钟的车程后抵达目的地。 「什么都没有。」 「就是啊。」 那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荒芜。能明白的只有这儿离旅馆有相当一段距离而已。 「你觉得怎样,看到过去的事件现场,有明白什么吗?」 「涌现出了灵感之类的?」 「…………你在耍我吗?」 「我是认真的。看到了而明白的事——或许有吧。没看到而明白的事则是没有。」 「唔,也许是你才能明白的事吧,我是完全不明白。」 「迷悟,我之前就很在意了,不要用『你』来叫我啦。」 「为什么?」 「叫我,『姊姊』嘛。从现在开始,不叫我『姊姊』我就不回话了喔,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迷悟却根本不打算叫她「姊姊」。这种约定放着不管就会忘掉了——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一样。 「那就再去下个地方吧。」 下个地点是女国中生被撞死的场所,距离集体自杀事件的住家骑车只有约数分钟的车程。在面对海岸的道路上直直骑马上就到了,跟山林处在相反的位置,是通往旅馆的方向。 果然迷悟就算看了现场也什么都不明白。迷悟为了问一途意见而看向她,她不知为何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吗?」 「…………」 (她正在思考吗?) 迷悟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不是这样。 「喂,到底是怎么了?」 「姊姊。」 一途简短地说道。 「——」 「怎么了?姊姊。」 「没什么事喔。」 迷悟相当烦躁地瞪着一途,但是她依然用认真的眼神看向道路。 「…………什么都不明白、呢。」 一途小声地自言自语。 「今天就到这边为止吧,剩下的明天再说,我送你回去。」 说完后往机车走去。 迷悟觉得一途的样子有点奇怪。 (难道她明白了什么吗?) 不过肯定不是确实地明白了些什么吧。若是她明白了确定的事情,应该会告诉自己的。 迷悟跨坐上机车后座,一途催动油门。 「对了对了,有件事想让迷悟听听呢。」 「什么事?」 「关于旅馆住宿旅客的事情。」 迷悟想,一途是要告诉他三川她们的事吧。 「嗯,我已经知道了,有够烦。」 「…………我不是指她们。」 「嗯?」 「我赴说另外那一个,一个人来投宿的男客人,那个叫作海沼益的人。」 「喔。」 「根据我调查得知——他好像在恐吓石上放歌。在来这儿之前,我对我会待在这里之时来投宿的旅客背景都做了一些调查啦,怎么说呢,那家伙啊,每个月啊,都从石上放歌那啊,收取三万块的样子喔。」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过迷悟也要小心喔,怎么说呢——很奇怪。」 「真的是恐吓吗?」 「我只知道放歌每个月都会汇三万块到那家伙的帐户里而已。」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得做点什么才行。」 迷悟明白放歌是不可能会和身为外甥的自己谈论这种事的。不过对她来说,可依靠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丈夫早已生死相隔,亲戚也几乎都不在了,剩下的也只有会在丧礼上才会见面的人吧。虽然可以向警方告发——但也许是有什么无法告诉警方的内情存在。 「我也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比较好啦,石上放歌要是有什么意外,迷悟的生活也有可能会产生问题呢。」 「你能够…………解决这事吗?」 「…………」 「——知道了知道了,姊姊。」 「我虽然是有这个打算啦——可是我啊,因为这次的目的不是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呢。」 「那就让我来做些什么吧。」 放歌是至今一直照顾着他的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怎么说呢,你做得到吗?」 「也只能去做了啊。」 「住手吧,很危险的呢。」 「不可能住手的吧,都听到这种事了。」 「…………要是不跟你说就好了,迷悟是这样的人吗?我还以为那个叫一缕的才是这种性格的人呢。」 「天晓得。放歌姑姑应该已经没有其他可依赖的人了吧,我不能放着不管。」 「不管怎样都要去?」 「当然。」 一途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海沼益那边吧。这样可以吧?这样的话,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也能够守护迷悟呢。」 第2章 海沼益偷走的那本笔记,记载着久远以前发生的事件。笔记里写的东西几乎都只是些只字片语,很明显不是要给其他人看的东西,不过光看这些也足够掌握书写的内容了。笔记上记载了这个村子发生的自杀事件,还有因为自杀而造成的肇逃事件。写下这笔记的人是肇事逃逸的被害者、也就是女国中生的哥哥。这起事件海沼也有在新闻上看过的印象,是个颇知名的事件。 这本笔记里记载了也许能够颠覆世间对这起事件认知的真相。 海沼在得到笔记后,去图书馆翻阅过去的新闻来与这本笔记的记载相对照,但新 闻的内容与笔记的内容却对不上——虽然不知道哪边才是正确的,不过笔记的内容应该比较偏向理论探讨。因为这本笔记是失去妹妹的兄长所着,海沼认为会这么写或许只是因为主观情感主导了笔记内容。 可是海沼也没就这份笔记内容再深入追查,要是把这本笔记拿去给警察,就能发掘出过去事件的真相——但他不会这么做的。若海沼是具有正义戚之人,现在也不会干闯空门的勾当。话说回来,他也不想去警察那儿,若是被问到这本笔记哪来的就立刻出局了,当然不可能直说「是我偷来的」。再说了,这本笔记的内容也不会被采信吧。虽然理论上是说得通的——可是有问题的地方在于内容。海沼虽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不认为如此邪恶的事会有人做得出来,或是说他不想这么认为,就算是人性本恶也要有个限度。 不过此时,海沼想到了笔记可以有另外的使用方法。靠着这本笔记去向住在那个家中的人要求金钱——话虽如此,海沼也没打算获取大笔金钱。那间旅馆看来也生不出几个钱,而且要是威胁交出大把钞票,风险相对也高,对海沼来说反而太困难了点。要是拿太多钱就会被通报警方,跟闯空门的道理一样。 海沼总是一人犯案,因为他讨厌被背叛,还有喜欢自由生活的气氛,要是得去在意别人想些什么,这种事他可敬谢不敏。因此没人能去帮他拿钱,逃跑路线也得靠他一个人搞定——所以海沼的目标只有小钱。归还笔记并对内容秘而不宣,代价则是每个月将三万块汇进指定的帐户。他想这金额大概是对方不会报警,愿意乖乖配合的极限吧。再说三万块的恐吓勒索,警方应该也不会为此大张旗鼓。 海沼虽然要求的是每个月汇款,但是他心里却认为只要对方有乖乖汇过一次就谢天谢地了。就算一次也没汇过,就摸摸鼻子放弃,他是这么打算的。当然这也有危险性在,不能在那边卢半天,得干脆地舍弃才行。 结果对方照着海沼的要求,把三万块汇进指定帐户,所以海沼也马上把笔记邮寄回去。 海沼认为这样对方就不会再汇钱了。东西都已经还回去了,对方也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吧。要是不希望内容曝光,只要把笔记烧掉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只剩下小偷的胡言乱语了。 不过汇款却没有结束,被威胁的那人老实过头地每个月付钱给海沼,明明被拿走的东西都已经还回去了。海沼认为那本笔记的内容又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汇款应该马上就会停止才是。 海沼一开始把这笔钱拿来玩乐挥霍,不过过了约一年后就拿来当成生活费了——意外的是,他开始做起普通的工作了。话说回来,这所谓「普通的工作」,也只是几近于诈欺的销售业务,他所工作的公司就差不多类似于恶质的金融商行。但就算是打擦边球,还是不算违法——总之,他开始做起了不犯法的工作。 虽然是个非常奇怪的感觉,但海沼定期检查汇款帐户时,除了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怎么说呢,还有种觉得自己很丢脸的感觉。要是有一个月没领出钱,三万块就会增加变成六万块——这在海沼的人生中是第一次的体验,让他震惊不已。这个简单的三加三计算,比什么言语都更强力地打进海沼的心中。小学与国中时,不断地被灌输「努力是很重要的」,在看到帐户明细时,他总算明白了。 然后不知何时,他产生了想把钱还给汇款人的想法。 为了与海沼谈话而前来的迷悟与一途,决定从后门进入旅馆。这个后门是位于一楼客房所在的走廊底端,是做为开车或是紧急时的出入口——话说回来,以前迷悟曾听放歌说过,这里一般是锁起来不太使用的。不过也许是凑巧吧,今天正好是开着的。 照理说,因为有可能会直接与双胞胎撞上,跟一途一起到旅馆来是很糟糕的举动——但是等等要见的也许是恐吓放歌的人,为防发生万一才让一途跟着来。一途不是什么正经人,在这种时候反而很值得依赖。 一途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就在后门前挥挥手。迷悟小跑步跑到后门,和一途一起走进旅馆,并马上走上楼梯前往二楼。 海沼住的房间是位于二楼,三间并排的房间中间的那一间。二楼的房间比迷悟他们住的一楼房间住宿费要高,也比一楼还要更能看清楚海边。话说回来,迷悟是亲戚,所以没有付住宿费就是了。 迷悟在房门前朝一途使个眼色,一途看到后点了点头,迷悟就握上门把将门略微打开。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举动,敲门或是出声呼喊,任何会在走廊上发出声响的行为都要控制住,总之要先把锁打开,所以他才会直接去开门。 「海沼……先生,在吗?」 迷悟在进入房间时还是稍微喊了一声忡,但是却没有回应。也不能再这边空等,于是迷悟走进房间,脱掉鞋子后往里头走去。门口有双脱下来的皮鞋,代表海沼并未外出,恐怕是在里头吧。虽然有可能是换上夹脚拖去海边了,但这种情况下不锁上门就离开,也未免太不注意了。 穿过连接厕所与浴室的狭小通道,踏进房间中的那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物就这样闯进迷悟视线的左边。 是尸体。 在入口处看不见,因为被墙壁的死角挡住了,非得走进来到这儿才会看到。 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因为那具尸体没有头。 不,就算有头,迷悟应该还是不知道那是谁的尸体。迷悟到这边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和这房间的客人见过一次面——话说回来,连这具尸体是不是这房间的客人都无法确定。 而且这具尸体缺少的不光是头,左手连同手肘部位也不见了。从体型看来大致知道这是个男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男人比迷悟壮一些——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因为身体零件少了一些,无法明确地认定是不是这样。身上穿的是西装裤跟短袖的白衬衫。领口上沾着血,不过血液没有到处喷溅,袖子上也几乎没有沾到血。 「这……是怎样啊?」 迷悟为了与一途讨论现况而转头。 此时映入迷悟眼中的,是有人从这房间逃跑、也就是一途奔跑离开了。她把门大大敞开后,直接就离开此处。 「喂!」 然后迷悟不由得发出巨大的声音。 他在大叫后就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了,而且后悔着为什么不在出声前的一秒、不,零点一秒时想一想叫出声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就算再怎么后悔,时间也无法倒转。 仔细想想,迷悟应该和一途一样立刻逃跑才是。闯进不认识之人的房间,在那儿有一具尸体,不管怎样都应该要马上离开才对,然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都要逃离现场,把现场状况重新整理才是。 (——不,还可以,还没事的。现在逃跑也——) 不过现实没这么简单,他听见楼梯下方传来「迷悟~?」,是一缕的声音。 迷悟想着该怎么办,就算要他说明状况他也说不出来。从一途那得知海沼可能恐吓放歌的事,所以决定来跟海沼谈谈 的事,他说不出口。再说了,一途的事也绝不能说出来。 (往下的话,一缕正往这边来——藏在里头吗?) 迷悟这么想着,正在转身之时——他的脚被房间与通道的地板落差给绊住,失去然后他的手扑向之处,正是从尸体的手臂中流出的血所积成的血池。 迷悟马上向后弹似的退后。此时刚才手扑向血池中碰到的血也喷到他的脚上。 「迷悟~」 这次是朽缕的声音,比刚才一缕的声音听起来更近了。迷悟站起身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时间紧迫,他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突破现况。 「这个门是打开的耶。」 迷悟转头看向门口。大概是被一途踢到的吧,皮鞋就这样夹在门口处,让门呈现打开的状态。 「真的耶?迷悟在这里吗——啊,你看,这是迷悟的鞋子。」 「迷悟?你在吗?刚才好像听见跑步声跟迷悟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了?这里应该是其他人住的房间吧——可以进去吗?」 「唔,迷悟好像也在里头,进去没关系吧?要是对方生气了,道歉就是了。」 于是双胞胎打开了门。 此时迷悟所在位置并不是入口望进来的死角,而是入口就能清楚看见的地方。 「啊,迷悟在这里啊。这里是别人的房间喔。」 一缕走向迷悟,朽缕也跟在她身后。 不过双胞胎走到迷悟身旁约一步距离后就停下了,应该是注意到迷悟的手脚都沾上鲜血了吧。 「迷、迷悟……?」 朽缕发出困惑的声音。 「不、这个、这是……」 迷悟想着要说点什么藉口,但他什么也想不到,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话。迷悟看向双胞胎,朽缕睁大双眼,用手捣住口鼻,一缕则像是在观察房间内部。 「迷悟,总之冷静点。」 一缕看向迷悟的双眼说道。 「怎么办?」 然后一缕转向朽缕那边问道。她应该是觉得就算问现在脑袋一片混乱的迷悟意见也没用吧。 「……我去请放歌阿姨过来吧。」 朽缕马上回答。 「说的也是。尽量不要让三川看见喔。」 听到一缕的话,朽缕就一个人往一楼走去了。 * 「迷悟先去换衣服吧,然后在房间洗个澡。」 迷悟听从放歌的话,从尸体所在的房间回到一楼住宿的房间内。 他就这样穿着衣服进入房间内附设的浴室,先把手脚上沾到的血冲掉。血只有在他失去平衡时沾到手上还有喷到脚上的而已,衣服上没有沾到血。 迷悟在更衣问脱下衣服然后装进塑胶袋里。这衣服他打算直接丢掉不再穿了,因为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在换上新衣服的时候,一瞬间有种想要直接穿着浴衣的想法,不过明明都发生这种事了,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太过放松,所以还是穿上了另一件短裤与t恤。 迷悟在前往大厅前,在房间稍事休息,心情也冷静下来。 (最糟糕的情况……) 迷悟在心中低语。 发现尸体,身上沾血,光看这个状况,简直就像是自己下手的一样,再加上三川也在这儿,完全是最糟糕的情况,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要是她什么也不做那还无所谓,但她绝对会做点什么的吧。三川在这种时候绝不是那种会乖乖不给人添乱的人。 迷悟下定决心,前往大厅。 抵达大厅后,放歌与青座坐在大门口的隆起处,成套桌椅上则是坐着双胞胎与吉崎,三川则靠在离她们有些距离的墙上。从三川在这里来推测,就先认定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处比较好。 迷悟感觉放歌那儿是工作人员聚集地,双胞胎那边是女孩子聚集地,自己不知道该往那边去才好,就这样站在大厅与走廊的交界处。当然他是绝不可能去三川身旁的。 过没多久,放歌发现迷悟,就走到迷悟身旁。 「我叫了驻警过来,大概过三十分钟就会到吧。」 「……这样啊。」 「嗯,你先去一缕和朽缕那边坐吧。」 能坐四人的桌椅有吉崎在,他虽然不太想靠近,但又不能不理会放歌说的话,所以迷悟还是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呐,是菱川同学做的吗?」 吉崎一开口就问这个。这应该大家都想问,只是没问出口吧。而且连吉崎都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了,三川肯定也得到各式各样的情报了吧。 「我才没做。」 在某种意义上,不是其他人先开口而是吉崎先问出来这点,迷悟觉得挺庆幸的。 被双胞胎怀疑实在是太悲伤了,被三川问就是一般地讨厌,要是被放歌问到,会非常 不愉快的。 「那是谁做的?」 「我哪知道。」 「不是我做的喔。」 「我又没怀疑你。」 此时吉崎打了个大呵欠。 「游完泳好困喔,我睡一下,虽然老实说我没怎么游到就是了啦。」 她说完后马上就趴在桌上。 迷悟对于这种状况下还能睡个午觉的吉崎戚到些许佩服。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无关的事情啦……) 可是迷悟认为就算自己与吉崎处在相反立场的话,自己果然还是睡不着的。 迷悟虽然想和双胞胎说些什么,但现场的气氛让他发不出声音。他不想说那个事件与自己没关系的事,再说最有力的嫌疑犯正是自己,要谈论事件的话会让他裹足不前。 过了约二十分钟后,他听见汽车的声音。这个时间点——大概是这个村子常驻的警车吧,没有打开警笛,与其说是驻警知道发生事件而来,更像是因为接到民众举报,所以过来看看状况的感觉吧。放歌听见汽车的声音后,就从大门走到外头。 过了一会儿放歌就与驻警一同走进大门。身穿浅蓝色衬衫的驻警看来有点靠不住,他身高不算高又驼背,看起来很小一只,只有腹部奇特地凸出,年纪大概将近五十岁吧。以他来说,与其说是萎缩,不如说是有种胆怯的印象。也许是听见发生杀人事件而感到害怕吧。 「那,我带驻警先生去看看现场。」 放歌说完后就朝二楼发生杀人事件的房间去了。 约五分钟后,放歌与驻警回到大厅。驻警一脸恍神,比来的时候更加无力了。看到尸体也许还吐了吧。 「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放歌问着驻警。 「说的也是……这个、就是、首先、好像要先联络县警吧,然后……总之先把遗体运到诊所……验尸等县警来了再…………真的只打算帮忙保管一下而已…………」 「也就是说,等县警到之前都可以自由活动吗?」 「这个、就是说、那个……自由活动嘛…………那个,石上女士与青座小弟以外的这些人,都是旅客吗?」 「是的。」 「那很抱歉……在联络县警直到本队到来前…………那个,各位旅客请别回去,请留在这边……」 放歌听见驻警这么说后。 「迷悟你们是预计留到后天对吧?」 问着迷悟。 迷悟点了点头。 「唔~老师的话——」 放歌边说边走向柜台,翻着住宿纪录。 「老师也预计待到后天吧?」 这么问道。 「没错。」 三川简短地回答。此时迷悟感受到些许的不协调戚 ,三川太老实了,都发生这种事了,她应该会在一旁煽风点火才是。 (算了——没什么事就是最好的了。) 「驻警先生,要联络县警的话,用这里的电话或是手机就可以了吧?希望能够尽快联络县警过来啊。」 「啊~……抱歉,我得先回去一趟……那个……我不记得号码……」 放歌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好吧,我明白了,联络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驻警说完后就走出旅馆。 在大厅的众人都没有打算回房间,而是直接留在大厅里。不过没有一个人开口,现场寂静地可怕,只听得见外头传来的虫鸣与吉崎的熟睡呼吸。 * 三川悄悄跑去发生杀人案的房间看过后,就开始研究事件经纬。 (从放在皮夹中的身分证来看,是叫作海沼益吧。房间里没有打斗的迹象。从菱川同学能出入的情况来看——门没有锁上。如果门是上锁的,菱川同学也是能闯进房间的——然后在这儿杀了他又大叫……不可能,就算这是为了让自己排除在嫌疑犯之外而故意为之的也不可能。所以门果然还是没上锁的,他就这样普通地走进来,看见尸体,虽然不明白他要进这房间的理由。菱川同学拥有这房间钥匙的可能性呢?不,不可能。钥匙在房间里头,万用钥匙在管理室里。也就是说…………房间没上锁——啊。不,是没上锁吗?还是忘了锁?现在还搞不清楚呢——话说回来,那具尸体的状况也不是死后马上就是那样的吧——果然菱川同学只是发现了尸体而已——还有,头跟手不见了,看来是被刃物切断的。而且是在死后才切断的,从血量就能判断了。再说了,在人选活着时就切断——对下手切断的人来说会更恶心的吧。) 到此思考告一段落,三川一人走出大厅掏出手机,然后拨电话给宇田川。 『唷喔,小美,啥事呀!?』 「有点事想拜托你,我希望你去调查一个叫海沼益的男人。」 虽然三川已经从身分证与住宿纪录上确认过被害者的名字了,但这依然有可能是假名。像三川美美就是假名,她当然不可能有着这么搞笑的名字,虽说使用本名也没什么问题——但三川讨厌自己的名字,从姓到名都讨厌到不行。 『还找……意?』 「海洋的海,沼泽的沼,益是利益的益。」 『这不就阿沼嘛!又怎了啊?』 「阿沼?你认识?」 如果是认识的人,就能省下调查住处的手续,稍微轻松点了。 『应该……是认识的吧。这名字也不是什么菜市场名,大概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沼了吧。我啊,以前不是有做过很类似于诈欺、用话术套人掏钱进行投资的业务买卖吗?就是那时的同事。」 「类似诈欺的投资?」 『呐,就是小美打垮的那家公司啊。七八年前的事了吧?我会去那儿工作的理由也是为了把那间公司的情报回报给小美啊。』 「啊,那间啊。」 「那时的小美超像正义的伙伴啊~好帅气啊~现在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咧~」 从听筒那端传来宇田川奇怪的笑声。 「这种事怎样都好吧。」 三川有严肃地说道。 「你要问阿沼是吧?我上星期才见过他,正好有点事,要说是公事也算啦。那时他请我吃了饭,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说。」 「…………那个叫海沼的男人,大概,被杀了。」 三川感受到电话另一端的宇田川整个人气息都变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等着宇田川的反应。 「这样啊,阿沼他死了啊。」 宇田川的声音中读不出失落或是悲伤的情绪,就三川听起来的感觉,他只是在复诵事实一样。 「……嗯。」 「唔,这也没办法的吧,阿沼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又闯空门又牵扯到诈欺……要说当然也很当然啦,恶有恶报嘛。」 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见声音。 「不过,有点可怜啊。他最近认真在打拚事业,好像开了间营养补充品公司,而且做得还不错的样子。上星期吃饭的时候,还说了也许会结婚之类的开心事。阿沼他啊,虽然不是正经人,但也不是个坏人啊。虽然他的确是做了坏事,要说他是坏人也无法反驳……不过在跑业务时,他不知为何老是站在被骗的人那边着想,所以业绩一直都好不起来。」 「…………」 三川还是第一次听见宇田川用这种寂寞似的语气说话。 『你想调查阿沼是吧?调查了以后——小美想做什么?』 「我还没决定要怎么做。」 「……这样啊。要是警方调查阿沼,把他的过去都挖掘出来,阿沼会被当成坏人吗?」 「天晓得……也许会变成那样吧。」 『唔,这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变什么。而且那种事跟死去的阿沼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人都死了嘛。』 「……」 『小美可别擅自跑去死掉喔。我虽然没有很喜欢小美,但你要是死了,我会很寂寞的。可是就算感到寂寞——小美死掉了的话,结果也只能认为这也没办法,恶有恶报的下场之类的……这样子很讨厌的啊。』 「你在说啥啊,我当然不可能死的。再说了,对你来说我死掉不是比较开心吗?这样欠债就一笔勾消了。」 三川说着,小声地笑了起来。 『钱随时都可以赚,但小美就只有一个小美。』 「……你在说什么丢脸的话啊,就算是认识的人死了,你的感性未免也太过头了吧……话说回来,像你这样的人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明明就杀过人。」 听筒另一端的宇田川笑了。 『你也没说错啦。啊,这么说来,我把机车借人了啊,真麻烦啊……哎,算啦,用走的吧,为了健康着想。说回阿沼身上吧,有规定日期吗?』 「越早越好。不如说你一旦明白些什么就先分批报告让我知道,就先从石上放歌、贵岛为人、青座……这家伙的名字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就以这三人的关系为重点进行调查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跟海沼之间是不是有关系。」 『了解。姓名该怎么写你等等再传简讯跟我说吧。这次就不要钱了,相对地可别让阿沼受到不好的对待喔。』 「…………我会妥善处理的。」 三川到此切断电话,小小地咂了舌。 因为宇田川说了奇怪的事,让她有种奇特的感觉,除了这个以外,以前和宇田川 一起打垮那间公司的回忆也是原因。宇田川应该是不知道的,那时三川完全是为了助人才打垮那间公司。位在三川住所附近有间简餐店,她常常去那边吃东西,那间店的婆婆被那间公司骗了钱而倒闭了。但就算替她把被骗走的金钱拿回来,那个简餐店的婆婆过没几个月后猝死了。而且那些被拿回来的钱——也就是遗产,在完全无视于那 位婆婆意志的情况下,被疏远到不能再疏远的亲戚们给分光了。这在法律上来说是正确的处理方式吧。 还有,宇田川所说的当然是错误的,那时的三川和现在一样,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她就只是想看戏而已。 要说三川的行动理由也很单纯,因为去店里时婆婆不时都会多送她点东西,就稍微帮她一下吧,就是这种程度的动机。 (……算了,怎样都好啦。)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以前似乎确实也说过类似的话,因为非常寂寞吧。 (总之就先去看看菱川 同学跟双胞胎妹妹的情况吧。石上放歌嘛——无所谓,放着别管吧。反正事态应该会擅自进行下去的。) 现在把事态变得更加混乱会很有趣的吧——只要有趣就行了。 * 结果,县警本队要前来得要等到明天下午之后。 迷悟不明白明明发生了杀人事件,为什么处置还要拖这么久,但驻警说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光是移动就要花上不少时间,再加上还有其他事件发生人手不足,说了一堆这种理由。 回到房间里的迷悟与双胞胎,三人用房间里备有的茶包泡茶来喝。迷悟与朽缕中间夹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一缕则是靠着墙壁坐下。 「迷悟,冷静点了吧?」 朽缕问道。 迷悟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冷静多少,不过他不想让双胞胎为他担心,所以点了点头。 「那迷悟,我问你,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 (别问这种问题啊……) 迷悟虽然心知肚明会被这样问,却想不出面对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才好。当然他不可能说他是跟一途一起在那里的。 迷悟保持沉默。 「当然,我不认为那是迷悟做的。」 朽缕说道,话声刚落,一缕就喷笑了。 「你这说法,不就是在怀疑『真的不是迷悟做的吗?』的意思嘛。」 「你说什么?」 朽缕站起身瞪向一缕。不过一缕却没看向朽缕,只是盯着茶杯中的水面。 「我觉得搞不好就是迷悟做的啊。从状况上来看,也只能这么想了吧。原本迷悟就没有上二楼的必要,也没必要进去那房间里啊。虽说三川的房间也是在二楼啦。」 朽缕走到一缕面前,气氛一触即发。迷悟站起身想要阻止,一缕却用手掌朝迷悟的方向挡了挡,看到这制止的手势后,迷悟又坐了回去。 「朽缕,冷静一点。」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一缕,你不相信迷悟吗?」 「我信啊。」 「既然相信——」 朽缕拔高声音,一缕则是打断她,开始说话。 「我相信迷悟。所以迷悟,我问你,不是你做的吧?」 迷悟顿了一会儿。 「——不是我做的。」 这么回答道。 「那我就相信你没有做。唔……如果你说是你做的,我也会相信是迷悟做的啦。这种情况就只能帮迷悟脱罪了。」 朽缕冷静下来,又再次走回桌前坐下。 「嗯,我也是认为不是你做的啦,迷悟不知道要把头跟手藏在哪才好,也没有切下来的工具可用,再说要是你都做到这种地步,还发出大叫也未免太搞不清楚状况了。但我还是无法想像你在那房间的理由,也不知道迷悟一个人到底跑哪去了。都来旅行了,我想不出你有什么会把我们丢下、非得一个人去的地方。」 一缕面对迷悟,她的视线与以往不同,带着异样的尖锐。大概是因为她在生气吧,语气也越来越加重。 「我也想和朽缕一样问迷悟到底去做了什么,可是如果你要对我们说谎的话,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因为只要是迷悟说的我全部都会相信。」 一缕极为冷硬地说道。 看来一缕为了对迷悟施加压力而利用了朽缕吧。一开始说的「我觉得搞不好就是迷悟做的」是谎话吧,虽然没有事先跟朽缕套好招。 「——」 「…………」 老实说,迷悟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被朽缕逼问来得好上太多了。迷悟的心脏没大颗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谎,在这种寂静的空间里说谎,只要举止稍微不对劲马上就会被拆穿吧,至少在现在的一缕面前是无法蒙混过去的,感觉压力超级大。而且就算什么都不说,这样也就是在暗示他有打算说谎瞒骗双胞胎的意图。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坦白与一途在一起的事,这是对双胞胎的背叛行为。这种情况下等同于已经背叛了双胞胎一样——穷途末路了。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讨厌迷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迷悟的同伴……虽然我想这种事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有困扰就说出来吧,无论何时我都会帮助你的,就像迷悟为我们所做的事一样。」 跟一途在一起的事,从头开始说明的话,双胞胎虽然会生气,但肯定会原谅他的吧,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有没有说出实情的勇气又是另一回事了。就跟明知不会死,但要进行高空跳伞也是需要鼓起勇气一样的。 让人厌恶的沉默持续着,然后打破迷悟困境的人——是吉崎善果。 她突然粗暴地敲着房门。 「那个啊,三川老师师傅在大厅集合大家呢,朽缕妹妹你们也要来喔。」 吉崎说完后又不知跑哪去了。 一缕为了打破紧张的气氛,微微地笑了。 「迷悟,抱歉啊,这样强硬地逼问你。」 一缕说道站起身来。 「总之去看看吧。」 接着催促朽缕跟迷悟也站起来。 「啊、嗯。」 因为从压力之中解放,让迷悟的回答有些无力。 朽缕也因为险恶的气氛终于结束而感到放松,微微吐了口气后转向出入口的方向。 迷悟也跟着踏出脚步。此时一缕从他身后抱住他,以她的下巴靠在迷悟肩上的模样,朝着迷悟的耳朵低语道。 「迷悟,你刚才说不出话的模样,已经伤害到我们了,可别忘了这点喔。」 一缕说完后放开迷悟,与朽缕并肩往外走去。 迷悟对于直到抵达大厅之前双胞胎与他拉开的距离,简直就像彰显了现在三人的关系这点,感到极为不快。但是他无法靠近双胞胎的身边,也无法用同样的步伐走在她们身后。 * 迷悟他们抵达大厅时,除了刚才就在大厅的人以外,还多了个贵岛为人。 「你们来啦。」 三川说道,走到大厅的正中央。 「接下来我想要确认一下各位的不在场证明——方便吗?」 然后大声说着。 迷悟心想终于来了,三川肯定是想玩推理游戏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没问题, 迷悟知道她明白这事情不是自己或是双胞胎做的。 (——不过那家伙,大概是打算把我推上犯人的位子吧。) 迷悟是这么猜想的。把其他人拱上犯人之位,对三川来说就一点都不有趣了。虽然可以把双胞胎指为犯人,这样就有趣了,但双胞胎是犯人这点怎样都说不通。虽说三川若是认真想要诬陷,也不是办不到这点就是了。 「确认之后打算如何?老师,难道你想找出犯人吗?」 放歌问道。她平常对着客人说话的语气是不得不带着谦逊,现在则是不太一样的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 三川脸上的表情不是以往的窃笑,而是奇特的清爽笑容。 「我想这种事还是交给警方比较好吧。」 「可是警察得到明天下午才会来呢。」 「……好吧,反正也没其他事可做,就配合老师吧。」 放歌受不了似的将右手摆在脸侧快速地挥了几下。 「非常感谢配合。那么,就请问一下各位在尸体发现之前的行动吧。大概,是在下午四点半左右的行动。」 三川这么说道,然后用评点似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着。 「三川老师,请等一下。下午四点半这个时间有什么含意吗?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确实是下午四点半,可是海沼先生实 际上被杀害的时间点则是不同的吧。如果不问犯行时间点的行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三川的质问才刚开始,朽缕就提出异议。 「真不愧是朽缕妹妹,发现不错的点了呢。其实我是想在问完发现尸体前的行动后,再问实际犯罪时的行动,藉此怀疑对这两个时间回答有所冲突的人呢。不过因为朽缕妹妹的关系,已经泡汤了啊。那就来问问案发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的行动吧。时间宝贵,快点回答吧,朽缕妹妹,你在做什么?」 三川维持着保健老师的面貌。 朽缕顿了一下后回答。 「和一缕、放歌阿姨还有青座同学在这儿——在大厅聊天。」 「这说法没有错吧?」 面对三川的质问,青座点了点头,不过一缕与放歌却毫无反应。 「那,你在做什么?」 三川指向贵岛。 「…………我啊——那个时候大概是在回家的路上吧。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回家之后的事问问我老妈就能明白了。」 「这样啊。那么接下来——我也说说吧。我和善果妹妹一起待在房间里,善果妹妹,你说对吧?」 「没有错喔,我和三川老师师傅一起在房间里呢,在做带过来的暑假作业呢。到旅行地点写作业什么的,真是完全搞不懂意义在哪耶,去死啦。」 「要是不这么做,善果妹妹根本不会写作业吧。还有,不可以说去死喔。」 迷悟认为这根本无法当成不在场证明,却无法出言反驳。三川的意图应该不是为了确定不在场证明。再说了,在这里的人说出的话,没有一个能当成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全员几乎都是亲近之人所做出的证词,私底下要怎么套招都可以。不过因为警方也没来录口供,作伪证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而且三川的打算肯定是把矛头对准自己吧,迷悟是这么认为的。这是因为—— 「那最后是菱川同学。」 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个询问,这点本身就不言而喻了。 「我出去了。」 迷悟老实说道。如果随便说谎,要是被拆穿那就不得了了,特别是一途的事绝对不能曝光。现在从迷悟以外的人来看,最可疑的人就是一途了——虽然这还是只有迷悟知道的事。 「出去做什么?」 「去散步。」 迷悟照着三川的问句回答,三川则是对迷悟露出微笑。 「虽然不在场证明只是个最后的确认——不管怎么想,菱川同学都很可疑啊。」 三川得意地继续说道。 「在旅行途中把双胞胎妹妹放着不管,一个人跑去散步太奇怪了,跑到不认识的人房里也很奇怪,再说也无法确认不在场证明。除了你是犯人以外,已经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吧。」 迷悟瞪着三川,但什么都说不出口。不——是不能说。 「老师先等一下,这么快下定论也太急了点吧。」 放歌没有刻意看向谁,开口说道。 「为何这么说?」 「迷悟没有做出这种事的理由吧,虽然说为什么要跑去那房间也是个问题。还有散步是有理由的,迷悟每年都会到这里来,和他前年过世的双亲一起来的,所以对这里有股怀念之情啊。而且那种戚伤的模样,也不想让那些孩子看到吧。」 放歌在说到「那些孩子」时,用食指指了指双胞胎。接着又说着「再说了」把话往下延续。 「刚才确认不在场证明的时间,为什么认定是下午三点?被杀害的时间谁都不知道的吧?驻警也没有调查这方面的事情。难道保健室的老师也会验尸吗?不可能的吧。」 迷悟至此才总算发觉,三川把犯案时间定为下午三点是很奇怪的事情。肯定是因为朽缕刚才的反驳,三川才在接下来的问题里塞进这个时间点吧。 「就算要说迷悟是我外甥,我在帮他脱罪,我也无法多说什么。而且,除了在场的人以外,外人是犯人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吧。虽然说这里确实是人烟稀少,但也不代表完全不会有人到这儿来啊。」 然后三川她—— 「确实是我牵强附会了,抱歉。」 干脆地让步了。 「因为就在身边发生了杀人案,让我的心情受到动摇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说着违背真心的场面话,顺势下了台阶。 * 一缕走进房间。 「那些话今天都别再提起了吧,我刚才也是说得过分了点。」 这么说道。 对迷悟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他无法说明也无法说谎,把这件事就这样放着不管是最好不过了。当然只是放着不管是无法填补与双胞胎之间的鸿沟,总有一天还是得说明清楚并解决这件事才行。 (不过就先等旅行结束之后……) 迷悟是这么想的。这趟旅行结束后,与一途的约定也结束了。到那时迷悟与一途在查的事情或许也得到结果了,这样的话——只要有成果了,要与双胞胎说明也就容易多了。 朽缕看着迷悟与一缕的眼神,有着些许无法接受。 「三川有够吵的,再说我们三个人不团结的话什么事也办不到。」 「——说的也是。而且难得出来旅行,还是先打住吧。」 看来朽缕也妥协了。 「相对地,回到家以后,可是要对你好好说教一番的,给我记牢了,迷悟。」 一缨说道,边笑边用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迷悟的额头。 接下来,三人像刚才一样暍着茶,打发了约三十分钟的时间。虽然有稍微闲聊一下,但除此之外就什么事也没做了。还要再三十分钟后才是晚餐时间,在晚餐之前已经没有事情可做了。洗澡在从海边回来时就洗过了,就算要再泡一次温泉也是吃饭之后的事了吧。虽然可以看看电视,但三人在旅行途中对电视都兴致缺缺。 「话说回来,刚才胡桃泽回传简讯了呢。」 一缕看着手机说道。 「回传?」 朽缕反问。 「我把大海的照片传给她看。」 「她写了什么?」 迷悟对简讯的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总之还是问一下。 「写着为什么不找她一起来,还有旅行之后她要跟我们一起玩,因为她很闲所以只好陪陪我们,这样。」 「喔~」 简讯的内容也没有什么让迷悟感到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不可能找胡桃泽一起来啊……这是家族旅行啊。) 如果硬是要定义的话,迷悟不知为何是这样认定的。看起来也很像是高中生三人的朋友旅行。 一缕说完胡桃泽传来的简讯内容之后—— 「没事做啊。」 朽缕低声说道。 「那来玩扑克牌吧。迷悟,有带扑克牌吗?」 「咦~你自己没带,还说要玩扑克牌喔。我可没带,跟玩乐有关的完全都没带。」 「那朽缕有吧?」 「我也没有带。」 「怎么这样~」 一缕说完后就在榻榻米上躺成大字型。 「对了,这里应该可以借麻将来玩,等等去问问放歌姑姑吧。」 迷悟说道。 「喔,麻将。」 一缕维持躺着的模样,高兴似的说道。 「三人麻将?」 朽缕这么问着。 「也只能打三人麻将吧。」 迷悟回答。不可能找有工作要忙的放歌来玩,三川跟吉崎根本不用考虑。再说, 她们也不见得会玩麻将。 「三人麻将也没啥不好嘛。要赌什么?钱?惩罚游戏?」 「我觉得普通的玩就好了。」 「我同意朽缕的意见。就算赌钱,钱的来源都是同样的,有点诡异吧。」 「那就玩脱衣麻将吧。迷悟这提议不错吧,要脱衣服喔,朽缕!」 「为什么是以我会输的前提啊,会输的人是一缕吧。」 三人的麻将强度依序是朽缕、迷悟、一缕。一缕打牌的方式很杂,而且绝不拆牌,直白点说就是很弱。朽缕与迷悟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不过朽缕略强一些。朽缕的警戒心比迷悟强,几乎不会放枪,也很会破坏对手的台数。 「我说你们啊,看见我的裸体也不会开心的吧……」 「可是,迷悟看见我的裸体会开心吧。」 一缕用手拉住t恤的衣领,把领口稍微往下拉露出胸口。 「……唔~这可难说了。」 一缕「啪」地松开勾住衣领的指头。 「啊,迷悟真讨厌。」 快速地说道。 「骗你的骗你的,我想看我想看,我超级想看的。」 「没想到你会这么拚命地说想看,感觉有点假耶。」 「……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啊?」 「那,就来玩脱衣麻将吧。」 「为什么是朽缕在顺势接话啊?」 「我也有点想看迷悟脱啊。」 「我可不是特别想看迷悟的裸体喔。」 「……咦?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缕自己想脱吗?还是说……想看我的裸体?刚才不是才一起洗澡的吗?」 「不,我没有这么确切的目的,只是觉得玩脱衣麻将可以炒热气氛而已。」 「啊这样喔……」 「…………」 「——」 结果他们就这样什么都没做,磨磨蹭蹭地就到了晚餐的时间。 看来放歌也打算在这房间里吃饭,她把四人份的餐点摆到桌上。餐点有三份小菜、生鱼片、一人份寿喜烧、壶烧海螺、清汤等等。这大概是旅馆的固定菜单吧,比起去年的晚餐明显豪华不少。去年因为除了迷悟与双胞胎之外没其他旅客,所以餐点就随兴处理了,今年就按照标准来制作了吧。迷悟想这还真是托了三川她们的福,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开动了。」 迷悟与双胞胎马上开始享用餐点。 「放歌姑姑,你平常也是和客人吃一样的餐点吗?」 迷悟随口问道。 「不是,平常都是用剩下的材料随便做来吃的,就像去年做给你们吃的那样,不过一定会有一两样是和客人一样的啦。今天是故意吃一样的餐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吃不一样的食物,你们会过意不去吧?」 「的确。」 一缕边往嘴里塞东西边回答。平常的话朽缕会对此发怒,但因为放歌在,所以朽缕只有瞄了一缕一眼而已。 「这些餐点是放歌阿姨做的吧?」 朽缕问道。 「是啊。」 放歌点点头。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餐厅跟旅馆的料理和家庭料理果然是不同的吧?有什么特别的料理手法吗?」 「虽然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在敷衍你的问题,但我想大概是气氛的问题吧,是餐盘跟房间带来的感受喔。我去你们家制作料理的话,就会变成家庭料理了吧——不过在旅馆随便做做可不行呢。」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我是这么认为的啦。唔,我从还小的时候就在做旅馆的工作了,我想经验的差距也是有的吧。你们回家以后啊,尝试一下把餐盘的主题统一、改变照明,做点会让气氛改变的工夫就行了,大概就会有不同的感受了,就算料理本身是一样的东西。」 「啊,不过,因为这边靠海,所以鱼类都很新鲜吧?」 一缕像是灵光一闪般地说道。 「唔~没这回事吧。首先,刚捕起来的鱼类本身很美味是没有错啦,但堆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后风味反而会增加——听说是这样。所以鱼类从这边送到你们住的地区后,味道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现在鱼类都能够当日送达,不至于会变质腐坏吧。不过……对于说着『鱼很新鲜喔』的客人,也只能陪笑了呢。」 接下来,四人交换着不痛不痒的对话边进食。吃完饭后,放歌马上把餐盘收拾好后就离去了,肯定是还有工作要忙吧。 * 晚上,三人再次泡过温泉后,就照之前说的开始玩起麻将。三人麻将最输的人要脱一件衣服,赢家在有脱衣服的情况下,可以一件回去。 迷悟边洗牌边想着。 (我就算脱掉t恤和短裤也没什么,不过那两个人又是怎样?) 虽是这么想,但迷悟在家里也看过双胞胎只穿内衣裤的模样,对双胞胎来说,只脱个一两件搞不好也无伤大雅。 (这样好像没什么脱衣的必要嘛,是赌要不要全裸的胜负啊。) 不过迷悟认为不太可能会演变成全裸的情况,至少得要三次没成为第一名而持续得到第三名才行,以机率来说太困难了吧。 (单玩麻将就很有趣了吧……算了没差啦。) 「呐呐,追加一条规则好吗?要是点数变负的话就脱两件。」 看来一缕和迷悟的盘算是一样的。只不过迷悟认为不脱也无所谓,一缕则是相反地认为非脱不可。」 「三一人麻将一开始是三万五千点对吧?」 朽缕问道。 「嗯。」 「那我o k喔,迷悟呢?」 朽缕认为这比起四人麻将点数要多上一些,不至于会变成负的,于是同意了。 「唔,我是没差。」 迷悟也同样地接受了一缕的提议。 三人猜拳决定庄家,因为迷悟赢了,所以成为庄家。三人都知道这不是正式决定庄家的规则,但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决定猜拳就好。从迷悟的方向来看,左手边坐着的是一缕,右边是朽缕,这种坐法感觉已经是固定的了。 三人默默地进行准备。 迷悟的牌很零散,在三人麻将规则中几乎派不上用场的万子有四张。还有不能凑成三张一组的牌,只有两张一组的。眼睛不需要两组,这样就算听牌也胡不了。 (既然是庄家,那就先凑个国士无双吧……) 话虽如此,但需要的牌连一半都没有,要凑到还早得很。 迷悟偷瞄一缕与朽缕,朽缕的表情跟以往一样没什么改变,但一缕却产生异状,一脸窃笑。肯定拿到不错的牌吧,要多注意她。 (算了,在凑国土无双的时候,看到一缕快胡的话,就拆牌吧。) 一轮到一缕,她随即从牌中取出四张悬赏牌杠在右手边。而且伴随杠翻开的悬赏表示牌和已经翻开的是同一张,瞬间取得八张悬赏牌。这样一缕胡的话,就算是自摸胡牌,也有一万两千点以上。而且迷悟是庄家,被自摸的话,会比朽缕要付出更多的点数。 迷悟一开始认为自己这下得脱了。 ——不过不知怎地,迷悟在摸过八圈后就凑到国土无双的牌型了。从刚才摸到的牌都几乎是能派上用场的牌。 (等「东」啊……目前丢掉的牌里没「东」,搞不好会出现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谁掌握住了。) 迷悟此时偷瞄朽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感觉比以往还要面无表情。也许只是想装成没在警戒的模样但装过头了。 (朽缕搞不好发现我想要「东」了,手上有「东」却故意不打的吧。 ) 然后再过三圈,一缕进牌后露出笑容。一缕和朽缕不一样,她不会一脸扑克脸,让人无法看出她有何打算,看来她没有欺敌的意识存在。 「杠!」 一缕这么说着,把四张「东」牌往右一放。 「好啦好啦,悬赏牌要怎么算呢?」 开心似的说道。 迷悟此时当然是—— 「胡。」 表明自己已胡牌。没想到还真让他拿到「东」,而且还是从状况极佳的一缕手上拿到——也许就是因为她状况极佳才拿得到吧。迷悟把牌推倒,展示给两人看。 「国士无双加上庄家,一共四万八千点。因为是你放枪,所以直接变负数。」 「咦……」 一缕全身僵硬。 「果然是这样。迷悟丢九万时是从左数来第四个抽出来的,却只丢了两张万子,我就猜他是在凑国士。迷悟在玩三人麻将时绝对是把万子排在左边、字牌放在右边的。」 看来朽缕已经发现了,迷悟打算从下一场开始改变排列顺序。没想到朽缕居然连那种地方都注意到了。 「等一下啦,这种牌型有可能吗?」 一缕开始抱怨。 「当然是有可能的吧。国土无双是暗杠也能胡的牌型——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啦。」 朽缕冷静地说道。肯定是因为和自己无关,所以才很从容地解说吧。 「呐,快脱吧,一缕。因为是负分所以脱两件喔,两件。」 「负分脱两件是什么意思?迷悟你在说什么啊?」 到了这个地步,一缕更是装傻起来。 「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吧,这还是你提的意见啊。」 唔唔唔,一缕低咒着,不过看来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我知道了啦,我脱就是了,我脱!迷悟就这么想看我脱吗!变态!」 一边大骂一边开始脱下t恤与裙子。 一缕脱掉两件之后,身上并没有穿内衣裤,但也不是全裸的,而是穿着泳装。 「喔喔……你可真诈啊。」 迷悟说道。迷悟觉得这比分明是夏天还着袜子然后再脱掉更诈,小聪明耍过头了。 「在迷悟去领麻将时跑去厕所就是为了这个啊。」 「好啦好啦,我已经脱了喔!」 一缕说完后开始洗牌。 「你在看什么?」 「不……算了,也没差啦。」 「真让我火大!都已经混一色了,要是听牌再加上悬赏牌,肯定可以凑个役满的!我一定要让迷悟脱!绝对要让你脱!」 一缕激昂地说道,她的对抗心太容易被点燃,让她在下一回合也没能翻身,还是成垫底的了。因为目标设得太高,结果自取灭亡了。 「…………」 一缕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肯定比起不得不脱,连续两次垫底这点才让她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吧。 「一缕,不脱吗?」 朽缕边笑边说道。她肯定没打算要脱的吧,在一缕煽动她时,本来只以为就是玩玩而已吧。 「我现在在想要脱哪件啦。脱上面的话就会一览无遗,脱下面的话就会被桌子挡住而看不见吧。」 「……不,已经够了,不脱也没关系。」 迷悟这么提议。要是真脱了,大概这麻将也打不下去了。 「这种同情不需要。」 一缕这么说道,就把手伸到桌下,磨磨蹭蹭地把泳衣下半部脱下,并将其拎起展示给迷悟与朽缕看, 「第三回合开始。」 一缕眼眶略微含泪说着。 「这、喂……」 迷悟对朽缕使个眼色,朽缕也没想到一缕竟会真脱,露出一副既惊讶又呆滞的表情。 一缕说脱下面看不到,迷悟坐在她旁边却很简单地就看到了。只要别故意移动视线,的确是看不到啦,迷悟也尽量装作没看到。 接下来的半轮,迷悟与朽缕故意为之——在一缕没发觉的情况下刻意输掉,让下空的一缕把泳装的下半身穿回去。中途一缕因为成为赢家而让心情变得非常好,之后 就在迷悟与朽缕调整胜负频率的状况下,谜一般的脱衣麻将继续进行下去。 「真是超好玩的耶!虽然一开始是有点输了啦!」 夜深了,麻将结束之后,一缕开心地说道。 「那,差不多该铺棉被睡觉了吧。」 「说的也是,从总和成绩来看,朽缕是第一名呢,那朽缕就不用铺棉被了。我来铺棉被,垫底的迷悟就去收拾麻将牌吧。」 「知道了,知道了。」 在迷悟收拾好麻将回来后,只有正中央的被窝是无人的。 (算了,我也在想是这种安排。) 迷悟就这样钻进被窝里。 这一晚,一缕蹭到迷悟旁边,发现这件事的朽缕也跟着蹭过来,让迷悟几乎无法入睡。 * 早上。 迷悟醒了过来,些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进来。迷悟把放在枕边的手机拿过来确认时间。 (现在……才五点五十分啊。) 结果昨晚双胞胎一直到快凌晨两点都还醒着,他根本还睡不到四个小时吧。昨天在海里游了咏,体力消耗了不少,这样的睡眠时间确实是不够的。 (不过旅行中不知怎地就是会早早醒来啊……) 迷悟瞄了下睡在自己两侧的双胞胎睡颜。一缕的睡颜已经很久没看过了,朽缕的话昨天在电车中就看过了,还有每月约有一次她会半夜跑来自己房间睡,那时也会看到。话说回来,一缕与朽缕的脸长得一样,睡颜也没什么特别不同之处。 迷悟正在想要多睡一会儿还是要起来的时候—— 「迷悟早安。」 一缕略带睡意地说道,看来她也醒了。不过一缕好像没打算起身,只是抱着迷悟倒在被窝里头继续睡下去。 迷悟也打算睡个回笼觉,于是闭上了眼,然后意外地马上就堕入睡眠中了。 之后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迷悟听到声响所以醒来了。张开眼睛看到朽缕的棉被已经收好,为了睡觉而搬开的桌子就放在朽缕被窝的位置上。桌上已经摆好早餐了,烧烤鱼乾、味噌汤、白饭、半熟蛋、调味海苔,还有三种腌渍小菜。 「喂,迷悟,一缕,你们要睡到什么时候啊,起来吃饭了。」 放歌边说边踢向迷悟。 看来是因为放歌摆放早餐时发出了声响吧。朽缕已经坐到餐桌前了,一缕还在迷悟身旁睡着。 迷悟拿起手机确认时间,才六点五十分。 「咦?这时间不会太早吗?」 「我特别早一些帮你们弄好早餐的啦。」 迷悟因为睡昏头了,也没去想有什么好特别的,缓缓地爬到餐桌前。因为迷悟移动身体让一缕也跟着醒过来,略迟一些坐到餐桌上。 「我开动了。」 说完后喝了一口味噌汤。 「我说你们啊,平常都是几点起床啊?」 「我是八点,暑假是八点啦。平常要上学的话是七点,有要准备早餐跟便当的日子是六点半。」 「一缕呢?」 「暑假的话是九点到十点左右~」 一缕依旧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回答道。都已经睡回笼觉了,肯定只是想多睡点懒觉吧。 「我虽然想叫你们早点起床,不过我在学生时期也是这样的啦——虽然有工作安排的时候会比较早起就是了。」 「咦?放歌姑姑不问我吗?」 「不用问吧,反 正肯定也没差多少吧。」 「……唔,这样说也是没错啦。」 「放歌阿姨都是几点起床的呢?」 朽缕问道。 「五点左右吧,平常送早餐给客人的时间是八点,比起今天能够更从容准备就是了。」 「为什么今天要这么早吃早餐?」 「呐,就是那个啊,今天下午警察会来对吧?来了的话,你们肯定也会有很多麻烦的事要弄吧,所以时间上还是安排宽松一点比较好吧。」 「感谢您如此为我们着想。」 朽缕回答。 「这回答是怎么回事啊?随兴一点就好啦。」 「是……」 放歌被朽缕奇怪的回应逗笑,表明等等还有工作,说完「你们慢慢吃就可以了」之后,就快速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 吃完早餐后,三人什么事也不想做,就待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迷悟今天也与一途约好了见面,这是之前就决定好的行程。昨晚一途也用简讯传了详细的会面地点过来。 (怎么办,要去吗……?) 因为有昨天的事件在先,也许双胞胎会制止他出去外头,放歌搞不好也会阻止。话说回来,这种时候往外跑本身就已经是极度欠缺常识的举动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睡个觉比较好,所以迷悟把两个坐垫对折后当成枕头躺在地上。 「今天要做什么呢?」 一缕拖长音说道,把头压在迷悟肚子上。迷悟因为这样无法睡觉而出声抱怨叫她 「住手」。 「有什么关系嘛。」 一缕说着,把自己的头发拢成一束,朝迷悟的肚子搔去。迷悟不想被搔痒,而且这样他更睡不着了。 「笨蛋,快住手。」 迷悟推挤着一缕的头,然后一缕突然停止动作,因为太过突然,反而让人觉得不悦。 「你看你看。」 一缕小声说着并指向墙边,朽缕正倚着墙壁陷入睡眠。 「睡着了啊。」 「睡着了呢。」 「朽缕都在奇怪的时间点睡着呢。」 「是吗?我现在也挺想睡的——倒是你才都在奇怪的时间点醒来吧。」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是谁啊?」 迷悟问道。 「吉崎吧。」 一缕回答。 迷悟觉得这样的话,与其让双胞胎去应门不如自己去比较好,所以把一缕推向一旁站起身走向房门。 不过门的另一端站着的不是吉崎,而是放歌。 「怎么了吗?」 「你们才是,怎么了?」 「我们没什么事啊……」 「难得过来一趟,就出去玩嘛,天气也很好。」 确实他们今天原本也预定要去海边玩。不过因为昨天的事件,迷悟一人跑出去不见人影这点被一缕给狠辣地逼问一番,因此他也不好开口邀她们出去玩,再说也没有玩乐的心情。从双胞胎也没开口说出想去玩的情况看来,双胞胎的心情跟他也是差不多的吧。 「……不,这个,怎么说才好……」 「笨蛋,麻烦让我来处理,你们开心去玩就行了。」 放歌边说边敲了两下迷悟肩膀,说完「掰啦」之后就走掉了。 「怎么办?」 「唔,放歌阿姨都这么说了,不出去玩一下也不太好吧。」 「说的也是。」 迷悟靠近朽缕。 「朽缕,起床了。」 开口呼唤着。 「啊,抱歉,我睡着了。」 「等等要去海边,准备一下吧。」 「……要、去海边?」 「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 三人和昨天进行同样的准备,再次到海边去。迷悟抵达海边后,就开始架起从旅馆借来的遮阳伞。 「虽然来了,可是却没啥想下水的心情呢。」 「就是说啊。」 朽缕似乎还想睡,语气软弱地回应一缕。 「喂,你们别光顾着说话,来帮忙啊,铺一下塑胶垫吧。」 「知道了。」 于是朽缕开始帮忙,一缕因为不想帮忙所以往大海的方向走去。但是她没有下水的心情,只是在海浪拍上岸边距离一步的地方眺望大海。 架好遮阳伞后,迷悟与朽缕就先坐在塑胶垫上头。 一缕确认遮阳伞架好后,就走回迷悟他们旁边。 「你也来帮忙啊。」 「我是不想打扰你们两个才故意跑开的,我很贴心的。」 一缕坐到迷悟身旁,形成迷悟被双胞胎夹在中间的模样。 「一缕不游泳吗?」 「唔~不知怎地,没那心情耶。」 「这样啊。」 三人就这样呆呆地望向大海,然后吉崎就出现在三人身旁。她没有带东西在身上,也没有穿上泳装,果然也没有游泳的打算吧。 「早唷。」 「…………」 「——」 「…………吉崎学姊早安。」 只有朽缕回应她的招呼。 「三川老师师傅宿醉,所以我很闲耶。虽然她吃了头痛药,不过我想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她才能动吧。」 「宿醉可以用头痛药治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三川老师师傅说总之先吃个头痛药吧。可是她想集中精神也吃、眼睛疲劳时好像也是吃头痛药的说。」 「喔……」 「我是没宿醉过啦,也不太想宿醉就是了。」 「这样啊,对我来说宿醉太遥远了点,因为我没喝过酒嘛。」 「唔,我也只是陪三川老师师傅喝而已啦,我呢,对酒类啊,也没很喜欢呢。那个味道挺怪的,虽然不到难喝,但也算不上好喝呢,」 (为什么朽缕能够和吉崎这么普通地进行对话啊?) 迷悟虽然没出面,但心里充满了受不了的情绪。 吉崎又和朽缕交换了两三句对话后,就回去了。 迷悟他们在这之后又待了约二十分钟,才因为太热又不有趣而回到旅馆。旅馆虽然也不有趣,但至少不热。 * 从海边回来后,朽缕与一缕一起待在大厅和放歌聊天。 朽缕原本想问一缕要不要去洗个晨澡,却被放歌叫住了,而且因为她们没下水,直接这样待着聊天也可以。迷悟说了「等一下」之后就先回房了。 「放歌阿姨一个人不会寂寞吗?」 一缕问道。 「寂寞啊,不过也没办法。如果要跟谁一起住,选项也就只有跟你们一起住而已吧。唔,要是你们那边找得到工作,这样也不错啦,但没工作的情况下,总不可能用你们的钱来生活吧。」 放歌感到奇怪似的笑了笑。 「放歌阿姨不是有很多证照吗?」 「有是有啦,厨师啊、消防管理者之类的,食品卫生管理者的也有,驾照也有,记帐跟无线电使用也是有啦……这些应该都算是国家认证的证照吧?其他还有小型船只驾驶执照,这么说来,锅炉证照我也有,搞不好还有我没想到的。」 「好厉害啊,我想这样就不可能找不到工作的吧。」 「这种年纪光有证照是不行的。如果、怎么说呢、要是有更~厉害的证照那就是另当别论了啦。我手上这些证照,不管是谁都能拿到,而且我也只有高中毕业。你们可要好好上大 学喔。」 「我是有打算上大学的。」 「我也有打算喔。」 到此对话告一段落,同时迷悟也到了大门这边。 「迷悟怎么了?」 一缕问道。 「……稍微出去走走。」 「不,现在出去不太好吧。」 一缕站起身,放歌随即出声劝说一缕。 「哎呀,没什么关系嘛,又没什么其他事要做。再说今天下午警察才会来,不可能在这之前哪都不去吧,他想出去就让他去走走嘛。」 一缕还是无法接受,不过也想到在这边争论一点意义也没有。 「说的也是。」 就再次坐回椅子上。 朽缕确认了迷悟打算外出后。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被怀疑的人选,这种时候外出我不太能认同啊,」 这么说道。 「嗯?你们在怀疑迷悟吗?」 「怀疑什么的……当然不是。」 朽缕言语含糊。 「我也不想怀疑他啊,再说我也很清楚人不是迷悟杀的。可是这种状况还是太奇怪了,迷悟是不是跟事件有所关联?我是这么想的。」 一缕接着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吗?」 「为什么会在二楼的事啊。我们的房间位于一楼,没有上去二楼的必要吧。」 「也许是跟老师的房间搞混了啊。」 三川一行人昨天是住在二楼能看见大海的房间。不过因为隔壁房发生杀人事件,放歌在考量之下,让她们住进了位于一楼、与迷悟他们隔了两间的房间内。 「没这种事。」 一缕有些冷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们不是认识那位老师吗?」 放歌转向朽缕问道。 「要说认识确实是认识啦……」 朽缕的言语依旧含糊,三川与他们之间的纠葛根本说不出口。而且搞不好放歌是被三川蒙骗,才会认为三川与他们戚情不错吧。 「不过、唔、不是迷悟做的这点,我可以断定。」 「嗯,确实是这样。」 朽缕也同意这句话。 「首先,没有动机啊。过世的海沼先生年纪约四十五岁,我不认为迷悟会认识这种岁数的朋友。如果是社会人士,是会认识比自己还年长的朋友没错,但我们目前都还是高中生,不会认识这种对象吧?」 「……说的也是。」 「而且,把凶器、头跟手臂藏起来的人不会是迷悟。把头切下来,之后再把凶器藏起来,假装被吓到而大叫——搞不清楚状况也要有个限度。就算有什么理由非得让在这儿的人知道这边有具尸体,也只要等到晚上,我送晚餐进去时自然就会被发现了——这些你们应该也明白吧。」 「是的。」 「是的。」 双胞胎整齐地回应。 「所以别做怀疑迷悟这种蠢事,你们不成为他的助力是不行的。你们要是不在了,迷悟可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啊。」 「唔,对我们来说,迷悟不在了的话,我们也会是孤身一人呢。」 「说的没错。」 「……为什么?你们、那个、不是互相还有对方吗?」 「大概,迷悟不在了的话,我们就会决裂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喔。若是迷悟不在的话,我和一缕恐怕是不会一起生活的。」 「我是不觉得因为是姊妹就要和睦相处啦,只是我想你们是双胞胎,感情应该是不错才对,就我看到的状况判断啦。」 「我们感情好吗?」 一缕问道。 「我也不知道。」 朽缕回答。 「唔,我和哥哥感情也不好就是啦。虽然说过世的人坏话也不能怎样,不过他身为长男却不继承家业,选择自由的生活方式却又擅自跑去死掉,真是给人添麻烦啊。」 放歌说着,「哈」地小声笑了。 「放歌阿姨,如果不继承旅馆,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这个嘛,多得很呢。」 「多得很?」 「什么都想去尝试一下啊,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嘛,硬要说的话是没什么想做的事啦。虽然说现在开始还不算晚,但实行起来是有很多困难的。因为我是一个人独居嘛,很多事无法妥善安排好,不然我还挺想抱着死在路边也无所谓的心情去挑战各式各样的事物呢,不过现在嘛,在你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我也会好好在这边做下去的。」 「不会想扩建旅馆吗?」 「不想,这种地方盖那么大也没用,如果有更多人来住的话扩建是也不错啦。」这时放歌看了看手表,她手腕上戴的是男用的电子表。朽缕觉得这表和放歌一点也不搭配。 (难道,是亡夫的遗物之类的吗?) 朽缕回想着放歌的丈夫——石上薄的事情,但却想不太起来。石上薄于十二年前去世,想不起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石上薄去世时,为了丧礼与守灵而住在这旅馆内的事,不知为何留有印象。 「那,我差不多该回去工作了。」 放歌站起身,消失在管理室内。 「我们也回房间吧。」 「嗯。」 朽缕虽然在意迷悟去了哪,却没打算开口问迷悟。而且她也无法向放歌开口询问石上薄的事——总有一种是同类存在的感觉。 第3章 九点半。 迷悟抵达与一途约好的地点。昨天发生了那种事,真的要来吗?迷悟也非常迷惘,不过因为他有事想向一途打听,而且也想继续明白过去的事件而前来了。至于对双胞胎产生的罪恶戚,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了。 这里和昨天是不同的地点,看来一途为了以防万一而改变了会面地点。昨天是约在下午,感觉非常炎热,但现在还算是早上的时间,感觉略微凉爽一些。不过真的只有略凉一点,还是颇热的。 一途又是迟了五分钟才抵达。 「迷悟,久等了。」 她带着微笑轻轻挥手。 「……你昨天逃跑了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要是待在一起,对迷悟来说也很糟糕吧。而且绝对会被认为是我杀的——不过迷悟好像被当成犯人了呢。」 「那个不是你做的吗?」 一途摇摇头。 「迷悟也知道那个不是我做的吧,还有,叫我姊姊嘛。」 「——唔,我是知道啦。」 昨天一途是和迷悟共同行动的,再说了,在那个时间点杀掉海沼也没什么好处。迷悟明白她的行动原理都是以自己为准则的,他充分推测过她是否因为海沼会对放歌有害,认为这样能够间接帮助到自己而下手杀害海沼。不过若真的是她下的手,她根本不需要告诉迷悟海沼的事情,直接单独去那个地方不就好了,所以绝对不是一途做的。但要是她有比迷悟还更优先的目的存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迷悟有猜想到犯人是谁了吗?」 「没有。」 「…………是吗?」 一途顿了一会儿才回答。 「那我们走吧。」 然后马上说道。 两人跟昨天一样骑乘机车前往目的地。 「抵达之前还有点时间,来谈谈昨天的事件怎样?」 一途这么说道。迷悟虽然觉得这提议有点诡异,但因为也没其他事好做。 「我知道了。」 于是答应了。 「犯人是谁——啊,这你不知道吧,那就来想想把头切下来的理由吧。」 「…………天晓得啊。」 「要是不思考一下,对话是无法进行下去的喔。」 迷悟想拒绝现在的对话,他原本以为是要说住宿在那儿的人有谁、事件搜查的进度到哪边之类的话题,结果一途突然就问把头切下来的理由,他不太想谈这方面的事情。 「我想想喔,首先是为什么要把头切下来?我觉得去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会比较好喔。」 迷悟想了一会儿。 「因为上面留有证据?」 这么说道。 「这种事也有可能。其他还有单纯想要头、或是喜欢把头切下来之类的,还有就是让别人分不出这尸体到底是谁的,这些也都有可能呢。」 迷悟觉得一途这些想像光听就让人感到不舒服了。特别是想要头那个,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会有这种想法,一途果然是个异常人。 「不过现在这状况,什么都还不明白吧。」 「也不尽然。」 「你知道什么了吗?」 「喜欢切下头——若只有这样,那头不见这点就很奇怪,要是为了混淆尸体的身分,那把别人的头放到一旁,不是会更让人摸不清头绪吗?所以肯定是有理由才带走头的喔。」 迷悟觉得不管再怎样,只为了混淆尸体身分就再另外多杀一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不过现在骑车的人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也无法多说什么。也许在从事杀人行为的人眼中,自己这样的意见才是属于少数派也说不定。 「还有,手臂也被切下来了对吧。」 「只有一只。」 「那个——头也一样啦,大概是死后才切下来的呢,出血量并不多。虽说切断时血还是会流出来,但死因却不是切断至死。话说回来,要切断肢体来杀人太过困难办不到呢,特别是砍断头部。只砍手臂的话,也许还是有办法办得到的……但果然还是很困难的。还有,要是没有完全限制住身体活动的话,不可能顺利切下来的吧。如果有日本刀的话或许办得到?以前被称为武士的人应该就可以吧?木柱的话一刀就能切断吧?」 迷悟对一途侃侃而谈切断理论感到有些气闷。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被当成犯人?你不是马上就跑走了嚼?」 所以把话题一转。 「你说我跑走确实是跑走了啦,不过要说在你身边的话,我也是一直都在的喔。」 「什么意思?」 「我躲藏在停车场里,也有听到一点对话。」 「——这样啊。那你是睡在哪里?露宿很辛苦吧?」 「现在这个季节露宿是不会特别辛苦啦,冬天就很惨了,虽然我是不太想露宿的说——总之就是那样啦,简单说就是,我睡在石上放歌家里。有客人住在旅馆时,石上放歌是不会回家的。」 「我说你啊……」 「有什么关系,我也算是她的亲戚嘛。虽说迷悟和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啦,要说有血缘关系的是那对双胞胎才是。」 「…………嗯,这么说、也是没错。」 迷悟是不太想去思考这部分的事情,不过因为一途所言他又再次体认到了。石上放歌对迷悟来说,只是养父的妹妹,本身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我好像也曾见过她,不过那是我还很小的事了,所以没什么印象呢。」 「你也曾经来这边住过啊。」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迷悟想他该不会是让一途回想起过去的事了,一途曾经还很幸福地生活着的那段 过去。 「——抱歉,我问了奇怪的事。」 「不对。」 「咦?那边不对?」 「你不知道吗?」 「鬼才知道……」 「我说过不可以叫『你』的吧?」 「…………是是,姊姊。」 「嗯,我啊,好像也来这边住过,虽然没有印象,但每年都会来的样子。」 此时,迷悟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们的双亲是以何种组合来这里的——他不明白。一般来说,应该是以没有替换之前的组合过来的吧。不过这样的话,放歌是知道双亲替换过的事吧,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当然迷悟到这儿来都是与双亲一起来的,不可能只有旅行的时候双亲替换之后再过来的。 (唔……再怎么想也想不通。) 而且也无法开口去问放歌,迷悟也没想过要去问放歌。 * 迷悟与一途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从旅馆也只能看到一点点、面向大海的悬崖。虽说看得见,可是也只能看见地形而已,这边是否有人则会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见吧。地面长满水芹菜,面海那侧有做像是防鼠工程的处置。距离海面高度约有四十公尺,因为高度加上海潮,从这边跳下去的话恐怕是没救的。是个会让人心生恐惧的地点,不过因为四周有栅栏,所以没这么可怕。 这边姑且算是个观光景点,但会来这个村子的观光客本来就不多,所以这边也不算有名。旁边也没有小商店,虽然还是有个简略说明的石碑立在一旁。 「这里,就是石上放歌的丈夫、石上薄自杀的地点。」 一途说道。 「……似乎是啊。」 迷悟也不清楚详情,十二年前放歌的丈夫——石上薄似乎是在这边投海自杀了。 迷悟 好像也有来参加丧礼,但因为事情太久远,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很久以前,有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情侣在这边投海殉情,好像是有这种传说留下来 啦,隔壁镇的乡土资料馆之类的地方有展示这资料。」 「像是自杀圣地那种戚觉?」 迷悟看了石碑的说明,上头没有写这悬崖的由来与高度。 一途摇摇头。 「虽然好像也有这种说法,不过实际上也有纪录上写着是为了避免有人从这边跳海,所以才产生这种传说。我是搞不太懂啦,不得不避免有人投海,而且也有人跳海了,那这儿果然是自杀圣地吧——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孩子们靠近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喔。」 「不过虽然猜想到了,但真的看到现场也没明白什么呢。只知道这个高度跳下去也是会死之类的吧。」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昨天去的地点,虽说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和那事件还算有一点点关系,但这个事件可就是毫无关系了。 (姑姑的丈夫啊……是说姑姑也——不是真正的姑姑就是了。) 迷悟总算想起之前一直不去思考的事了。石上放歌正确来说是双胞胎的姑姑,以血缘关系来说的话是这样,当然以户籍关系来说的话是迷悟的姑姑没错。 「……石上薄自杀的时候,都在喔。」 「在?」 「迷悟的双气与双胞胎的双亲都在喔,大概迷悟你们也在。」 迷悟没有印象了,那时他才刚上幼稚园,不可能记得的。 「这个寂寥的村子啊,会出人命啊,都是那些人来的时候才发生的呢。」 「…………」 迷悟对一途所说的事,不知为何理解了。一途在怀疑自己的双亲和双胞胎的双亲,与这个村子里发生的自杀与杀人事件有所关联。 一年只来住四天,却「偶然」地遭遇事件,以机率来说大约是九十分之一,两起事件就是八千一百分之一了,以百分比来说,就是百分之零点零二一。机率低过头了——这机率要说无关实在是说不通。再说,在这个人口稀少的村子中发生杀人事件本身就是极稀奇的事了。但迷悟认为这不过只是机率问题,不能只是因为人死当时在这儿,就怀疑到他们身上。 「至少我觉得他们跟这两起事件都有关联的可能性很高,特别是二十四年前那起事 件。」 「…………」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呢。」 「——说的也是。」 这点迷悟也同意。 「那今天就先回去吧,警方下午会过来吧。」 * 迷悟回到旅馆后,不知为何双胞胎不在房内,原本以为她们是去洗澡了,但放在房内的替换衣物等用品都和早上出去没两样,看来不是去澡堂。 (也不在大厅……是去哪了?海边?) 迷悟很在意,所以走到外头看向岸边,但在触目所及的范围内没看见任何人影。 (应该不可能跑去三川那儿吧。) 迷悟有气无力地走回旅馆。这样的话,就只能晚点问问放歌了。不过现在的时间她应该是在准备午餐,正忙着吧。这间旅馆也供午餐——因为附近没有其他卖吃食的店。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要午餐,但住宿费是不会减少的。 迷悟有点烦恼,可是只有放歌能解答他的疑问,所以他还是走向厨房。 「抱歉,放歌姑姑,我是迷悟。」 他敲了敲门并开口说道。 「喔,迷悟,来得正好,快来帮忙!」 迷悟在打开厨房的门之时,就被放歌拉进里头。 双胞胎也在厨房里,不管是一缕还是朽缕都在帮忙放歌。 「你们在干什么?」 总之迷悟还是先问一声。 「在帮忙。」 一缕简短地回答。她正在集中精神把高丽菜切成细丝,看来是没有空去顾虑到该如何回话。朽缕则是把新腌好的小菜放进小碗中。 「不知怎地,青座那小鬼没请假就不来了,明明就有客人住着。所以不好意思,请你们来帮我吧。」 放歌这么说道。 「那,迷悟去炸天妇罗。」 然后指向厨房的炸锅。食材已经准备好了,也都裹上浆粉,只差下锅炸了。食材种类有虾子、花枝、香鱼、莲藕跟茄子。迷悟不知为何有种就是在等自己来炸而先准 备好的感觉。 「办得到吧?」 「是可以啦。」 对于放歌的疑问,迷悟有些不满地回答。他没有用过业务用炸锅——不过他判断基本使用上跟一般炸锅应该是一样的。 「别要性子,多炸的食物就给你吃掉好啦。」 迷悟就算多吃几块天妇罗也不觉得特别开心,但他们都已经免费住在这儿了,帮点忙也是应该的。他洗过手后,把面衣滴一滴进油锅里确认温度后,就开始炸起食物。 (是说,让外行人来做这个可以吗?话说回来,料理本身普通只是盛装容器不同的 事,昨天才听过啊。) 迷悟在开始油炸时就发觉了,应该说是实际体会到了,炸锅旁边真是热爆了,特别是使用了炸油戚觉温度更高。他开始羡慕起一缕与朽缕的工作,再说这料理除了自己跟双胞胎,还会给三川与吉崎吃,让他更加不爽。不过想这些事情对现状一点帮助都没有,所以迷悟只是默默地埋首工作。 * 跟昨天的晚餐一样,迷悟、双胞胎与放歌四人一起用餐。 「天妇罗炸得很不错呢。迷悟有一直在做料理吗?」 「轮到我做饭的时候会做。油炸食物后的处理很麻烦,所以我不太弄就是了。」 放歌听到后笑了出声。 「对了,青座同学有联络了吗?」 听到朽缕的问话,放歌摇了摇头。 「青座是谁?」 迷悟问道。 「青座是我家的打工仔。我在送完饭后,不是打青座手机而是跟他父母联络,但他父母说他早就出去了。因为他父母都在上班,我两边都打了,双方都跟我说他早就出门了。」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不,青座连想休息都没有说过啊,因为不打工赚到的钱就少了,就算没客人在的日子也会来做个两小时左右的工作。而且,怎么说呢,不来是没关系啦,只要做好时间调配,这些工作我一个人也能做。只是突然就不来,这是最困扰的地方啊。」 放歌又追加了「还好为了做你们的早餐所以特别早起,还算忙得过来」这句话。 「这还真是幸运。以下只是我的想像,青座同学会不会是因为发生了杀人事件,所以不想来工作了呢?」 朽缕停下筷子问道。 「啊,对喔,这也有可能呢。」 放歌像是同意朽缕的意见似的点点头。 「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不是应该会待在家里吗?」 却又提出反驳。 「也许是上工途中突然感到厌恶吧。」 「这也有可能——不,怎么说呢,要说混水摸鱼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吧……隔壁——就是你们之前搭公车的转乘站那边,应该也有打工机会吧。青座有脚踏车,也不是不能到那边去就是了啦。」 「而且今天警察会来,不来不太好吧。」 朽缕说道。 「就是啊。话说回来,驻警先生也真是的,要是把大家聚在同一个地方不就好了吗?」 「 可是问他能不能自由活动的人,就是放歌阿姨啊。」 一缕说道。 「说的也是喔。」 「……」 「——」 「对了,那个老师说了奇怪的事呢。」 「奇怪的事?」 「今天因为青座不在,就由我送午餐到老师那儿去,然后老师眼睛很利,一下就注意到青座不在的事,就说搞不好被杀了。那个老师真是怪人,说话出人意料这点,因为还算有趣所以是无所谓。但头发染成那样,当老师真的没问题吗?」 放歌笑着说三川的事,可是对迷悟来说可笑不出来,只能陪笑似的装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朽缕脸上也是类似的表情。 不过放歌说出搞不好被杀了的时候,迷悟则是想着相反的事情。也许青座本身就是犯人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放歌是处在最接近的位置上,大概也知道了海沼与放歌的关系吧。 「不过真是太差劲了,被杀了什么的——根本不会去想到这边的吧。」 一缕神色诡异地说道, 「说的也是,一般不会去想到连续两天都死人的情况吧。你们的人生有发生过这种事吗?」 迷悟虽想着实际上是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但他不打算说出来。 「嗯,是没发生过。」 随意地回答了声。 「总之,请警察联络一下青座同学是不是比较好?」 「嗯?啊,对喔。驻警先生等等就来了。我再跟他说吧。」 迷悟在想青座死亡的可能性与是犯人的可能性,或许三川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也说不定,尽量多想一些也没有坏处。 * 午餐之后,迷悟与双胞胎还有放歌聚集在大厅,因为驻警已经来了,然后他对大家说明本队何时会前来的正确情报。果然跟昨天说明的一样,要今天下午三点以后才会来。正式的理由似乎是因为隧道进行工程,要通行是有时间限制的。迷悟是觉得都已经发生杀人事件了,那种限制就算不理会也没差吧,可是也许不光是因为这样吧。 「对了对了,今天青座不在喔,我有和他家里联络,却没联络上他本人。」 放歌对驻警说道。 「咦~!这样我很困扰耶!」 「要说困扰,我也很困扰啊。还好有我外甥跟侄女在,还算是忙得过来啦。不过你是在困扰什么?」 「当然困扰啊!县警来了之后,得要问他话的啊……」 「那你昨天有叫住宿的客人以外的人明天要过来一趟吗?」 「这、我是没这么讲啦……」 迷悟觉得放歌的意见根本是在找碴,不过他还是保持沉默。 「算了,没差啦,过去的事再怎么吵也是没用的。反正我们只要待在旅馆里就没问题了吧。」 放歌说完后就走到迷悟与双胞胎身旁。 「下午警方的人来的话会变很忙吧,我手上还有事没弄完,就先暂离去处理一下工作的事。迷悟,要是有什么事就来叫我吧。」 说完后就走到别处去了。 因为放歌对迷悟下达了「有事叫她」的指令,于是他无法回房间。 (怎么办……就让她们两个回去吗?) 「你们要回房也可以喔?」 「为什么?又没差,待在这也行。」 一缕说完后就走到桌椅那边坐下。 「说的也是,待在哪边都是一样的,迷悟也过来啊。」 朽缕也走到桌椅那儿,迷悟也坐到椅子上等待着。虽然他也不懂到底是在等待什么。 驻警应该是在等本队前来吧,就站在旅馆的出入口附近,不时地拿出手帕来擦汗。迷悟心想要是再往里头靠近一些,就能吹到冷气了。 三人闲聊约五分钟后,三川出现了。三川往三人坐着的桌旁一靠,说着「早安」。 三人因为放歌不在,所以都没反应。 「打招呼而已有什么关系嘛?呐,菱川同学,我有点事想问你,你在进入那房间时——门没有锁对吧。」 「……是没锁。」 迷悟看也不看三川回答道。 「不是跟姑姑借了钥匙打开的吧?」 「你到底要干么?」 「嗯?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就是啊,犯人要是有钥匙的话,不是应该会上锁嘛,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吧?也就是说没有钥匙的人才是犯人呢——好像是这样的喔,朽缕妹妹,一缕妹妹。」 三川不知为何最后叫了双胞胎的名字,之后又走到驻警身旁。 「有明白什么了吗?去世的人似乎叫作海沼益,身分有确认了吗?」 这么问道。 「不……那种事还没……我只接到保存现场的指示而已。」 「这样啊——话说回来,在旅行地发生杀人事件什么的真让人意想不到耶。」 三川露出给人良好印象的笑容说道。 「这、还真是……难得出来旅行,对您来说可真扫兴……不过大家都说今年搞不好也会发生就是了,说这附近的人也许会出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 「每隔十二年就会发生杀人事件,在这附近……」 说到此处,驻警转头看着四周,恐怕是确认放歌在不在吧。迷悟知道驻警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事,这也是——迷悟到此处来的目的之一。 「怎么说?」 「二十四年前与十二年前……都发生事件。详细的事、那个……我不能讲。所以大家才会认为今年搞不好也会有。」 「这样啊,不过肯定是偶然吧。若是大阪或是东京,每年来统计的话,大概每周都会发生杀人案件吧。我任职的高中也是,几乎每月都会有人死掉呢。」 「咦~!是、是这样吗?好、好厉害……这么说好像也很奇怪……」 「嗯,所以我想应该不需要太过在意才是吧。」 「啊!……喔……」 「顺带一提,为什么过去事件的详情不能说呢?」 「那个~……这个啊~就是……有很多事啦。」 「——这样啊,是我太强硬了,抱歉。那我就先离开了。」 三川对驻警慎重地招呼过后,就从大厅离开了。 「迷悟,十二年前的事件是……」 朽缕小声问道。 「看来是啊。」 迷悟认为肯定是放歌丈夫的事件。这么小的村子,同样一段时间就出现死人,会变成奇怪的传闻吧,稍微受到些文化冲击了。 「不过二十四年前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呢,因为还没出生嘛。」 「就是啊。」 一缕说着不知道,朽缕也同意这点,但迷悟当然是知道的,就是那个家族集体自杀事件。 (——这次的事件与过去的事件时间点是碰巧的吗?还是说是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下手的吗?) 迷悟突然思考起这件事。 (这样的话,青座那家伙或是贵岛那家伙是犯人吗?放歌姑姑虽然也知道这点,不过不会是她,在前两个事件里有关的部分完全就是被害者。就算海沼这个人放歌姑姑和他也有点关系——但放歌姑姑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这点我知道,驻警先生也知道吧——一途也知道的。可是过去的事件原本就包裹在谜团里搞不清楚……是有什么理由——) 迷悟正在思考。 「迷悟,我口渴了。」 却被一缕的话语打断。 「说的也是,迷悟去买果汁。」 「为什么你们这么理直气壮叫我去买啊?至少猜拳决定吧 。」 「因为迷悟昨天打麻将输了啊。」 「咦~……」 昨天的麻将最后总分是照朽缕、一缕、迷悟的顺序排下去。不过这是迷悟与朽缕为了不让一缕输过头才刻意调节出来的分数。 「总之,旅行途中都让迷悟来跑腿,对吧~朽缕。」 「说的没错。」 完全明白事情经过而袖手旁观的朽缕也顺着一楼的话,迷悟看向朽缕,朽缕则是微微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好啦好啦,我随便买点喝的就是啦。」 迷悟故意让双胞胎听到,用力地咂了咂舌,走向大澡堂附近设置的自动贩卖机。 * 迷悟与双胞胎就这样在大厅喝饮料边东拉西扯,驻警虽然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但三人都没在管他。 「八月要做什么呢,」 一缕边轻敲着桌子玩着谜样的手部游戏一边说道。 「我之后也没什么事要做了,暑假作业也都做完了。」 「咦?朽缕,你做完了?全部?」 一缕发出惊讶的声音。 「嗯,做完了啊。」 「迷悟呢?」 「做了5%左右吧,你呢?」 「比迷悟做完的5%还少。」 「——你们不会一起做作业吗?」 「不会啊。再说虽然有一半的作业是同样的授课老师而重复,但其他的作业还是不一样啊,不过范围本身是差不多的啦。」 这大概不是朽缕的真心话,恐怕只是因为讨厌看到一缕那不想做作业只想抄的样子吧。 「朽缕连读书心得都写完了吗?」 「嗯,我随便翻了一下指定书籍,随便地写些落差不会太大的东西。」 「真不像朽缕。」 「是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喔。因为太蠢了嘛,读书心得什么的,只是老师希望学生去读这本书才想出来的方法,比起读书还不如写读心感想文呢。」 「嗯,这意见也非常不像朽缕。」 「是吗?」 就在他们对话时,放歌工作好像也结束了,往三人身旁走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 「作业的事,朽缕已经都做完了。」 「喔~才七月耶。」 「我觉得早点做完比较好。」 「我只有小学时期会做暑假作业啊,之后就完全碰都不碰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迷悟问道。 「单纯不想写而已啦,就算不写最多也只是挨骂而已。」 「这理论怎么好像挺了不起的……」 一缕好像也同意了般,下意识说出了奇特的感想。 「被骂没关系吗?」 朽缕问道。 「不想惹人生气——这点我虽然明白,但不想被骂这点我就搞不太懂了。『这样对方只会生气吧?』『啊,生气了啊』,我不认为只有这样。而且我也没有被骂过啊,国中也好高中也好,会认真做作业的,就只有五成左右的学生啊。」 说到这里时,从停车场传来车子的声音。放歌看了看手表站起来。 「贵岛好像来了,我去接他。」 放歌说完后,就往客房走廊的出入口那边走去。 (为什么放歌姑姑会知道是贵岛来了?) 迷悟虽然抱持些许疑问,但转念一想搞不好听声音就能分辨车种,就接受了。 「慢走~」 一缕用奇怪的模样轻飘飘地挥着手。 过没多久,三川与吉崎两人到大厅来。 「刚才听到车子的声音,你们知道是谁吗?」 三川靠近三人问道,不过迷悟与一缕根本不看她。 「……好像是贵岛先生。」 朽缕回答道。 「谢啦。」 三川和之前一样在墙壁上的同个位置靠着,开始观察四周。 * 然后贵岛到大厅来之后,虽然没约好,但除了青座以外的全员都在大厅集合了。 「那个……青座小弟怎么了,你知道吗?」 驻警问着贵岛。 面对这问题,贵岛说着「不知道」并摇摇头。 迷悟环伺大厅,正好与三川对上眼,迷悟马上移开视线。不过在移开视线前看见三川笑了,真是不好的预感。 三川走到驻警身旁。 「青座小弟果然不见了呢。」 这么说道。 「啊、嗯……联络不上他啊。」 三川听到之后,就走向迷悟他们坐着的桌旁。 「菱川同学,你今天好像也一个人跑出去了呢。」 「…………又怎样?」 迷悟简短说道。三川说话的音量诡异地大,比起向迷悟搭话,更像是要让大厅中的人听见般。不过绝对不是大声的音量,正因为大厅很安静、所以其他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要说是一般对话的音量,在常识范围内还算是说得通的大声。不会让人觉得音量太大,又让其他人能听见对话的绝妙音量。 「昨天你跑出去,海沼先生就死了,今天你跑出去,青座小弟就失踪了呢。」 「这又怎样?」 「我觉得你真的很可疑呀,虽然我也一点都不想怀疑自己学校的学生呢。」 迷悟在内心大骂「还真够装模作样的」。 三川说完后又走到放歌旁边。 「石上女士,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要不要把菱川同学软禁在某个房间里?」 放歌叹了口气。 「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然只有关到警察来为止啦。」 「我当然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把他关起来,不过还是先问一下,理由是什么?」 「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避免菱川同学去泾灭证据啦。如果他是犯人,在警察到来之前把凶器与切断的肢体处理掉可就不好了。所以为了不让他处理掉那些东西,才要把他关起来。至于我的真心话嘛,是不想再继续怀疑菱川同学了,要是他和双胞胎妹妹的感情因为这趟旅行而变差了,那就太可怜了吧。更进一步地说,要是软禁菱川同学时又发生了什么事件——不就证明他不是犯人了嘛。」 「能吐槽的地方也太多了,你真的是老师吗——虽然不是教课的老师啦,不过这样还是太奇怪了。首先,青座现在不在,如果、假设而已,青座真的被杀了,两起事件的犯人是同一个人的证据在哪?还有,要是下一起事件真的发生了,这样能不能完全洗清迷悟的嫌疑还不知道呢——而且话说回来,我们都没有软禁迷悟的权利。」 「就是说啊,三川老师师傅,难得出来旅行,被软禁也太可怜了,就像不得不写作业的我一样。」 吉崎不知为何出面帮迷悟说话。三川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吉崎,然后移到除了迷悟与双胞胎以外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踩了吉崎一脚。 迷悟这时没怎么在想自己的事,不管是不是被软禁,状况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自己又不是犯人,接下来也没打算要出去。迷悟想的只有——三川想做什么,还有她期望发生些什么而已。 不过这些他完全搞不懂。 如果想把自己指为犯人——那她应该不需要这样兜圈子。反而她会更加自由才是。话说回来,就像把清水指为犯人的时候,只要在最后的时间点做些什么就好。也许足三川有什么理由无法这么做也说不定吧,不过感觉三川并没有想要得到比这更好的结果。三川想对自己跟双胞胎做什么——比起这个,更像是想袖手旁观看自己与双胞胎会如何行动。他 曾听一途说过,上个月鼓吹她进行复仇的人正是三川。从这点来看——感觉她应该不会直接插手做些什么。 更进一步地说,迷悟觉得三川知道犯人是谁。虽然这只是迷悟的直觉——但她感觉相当从容不迫。在没看川久保园是一途那时,她的态度是更加紧绷的。 而且,迷悟模拟了一下自己没被软禁的情况。 现在三川的目标是自己,要是在这边没有照她心意进行的话,搞不好她会把目标转移到双胞胎身上,只有这点绝对要避免。 (这样的话——我顺着三川的意思走会比较好吗?看来还是照她说的做吧,在三川改变心意之前。) (而且万一发生什么事——还有最后的手段在。) 所以迷悟才会陪一途行动,原本就是想到可以这样使用才开始跟她往来的——没错,一途正是对抗三川的手段。迷悟不知道三川跟一途谁比较强,但比起自己跟双胞胎,应该更能和三川对抗才是。把一途对自己的好感如此使用,多少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若真的发生什么事,就算要把一途卖给三川他也做得出来。 所以迷悟站起身。 「我知道了,就软禁我吧。」 这么说道。 「迷悟——」 一缕想说些什么,但迷悟伸出手制止了她。 「——就算是老师说的,你也不用每件事都听从啊。」 放歌也说道。 「没关系,我不是犯人,最清楚这点的就是我本人。」 三川面向迷悟露出笑容。 迷悟瞥了她一眼后,说着「那我该怎么做?」把话题延续下去。 * 迷悟被软禁在二楼底端的房间里,正好是三川她们搬去的一楼房间正上方。话说回来,用旅馆的房间软禁人本来就无法严密地将人关在里头。入口的房门、也就是房间的外头由吉崎看守,所以并没有搞些让门无法打开的小手段。再说了,迷悟进入房间前,三川还说了别上锁,迷悟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指示。从二楼的窗户逃跑的话,以高度来讲是有可能办得到的,所以三川在上头装了吉崎带着的防狼警钤,即兴做了个只要开窗就会发出警报声的机关,好像是只要窗子打开就会被侦测到吧。 两边都是不认真对付就无法突破的难关,不过「突破」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问题做出这种事只会让自己的嫌疑更加重而已。 所以迷悟什么也不做,只是躺了下来。 (啊………对喔,就这样睡一觉也不错。) 不过迷悟脑子里在转的事情太多,让他睡不着。 「呐呐,菱川同学。」 从门的另一端传来吉崎微弱的声音,迷悟暂且当作没听到。 「呐呐,菱川同学。」 声音比刚才再大了点。 「呐呐,菱川同学。呐呐,菱川同学。」 看来不回应她就不会停止的样子。 「干么?」 迷悟隔着门稍微放大音量回应。 「我很闲耶。」 「谁管你,我更闲。」 「那我们来聊聊天吧?双方利害完全一致耶。」 「为什么要跟你聊天?」 「有什么关系,没关系的吧,来嘛来嘛,这可是学姊命令喔。」 吉崎开始耍任性。 「…………啊,好啦,我知道了啦。」 迷悟觉得吉崎真是烦到受不了,所以答应跟她聊天。 「…………」 「——」 「是怎样?说点什么啊。」 「——仔细想想,我和菱川同学没有共通的话题耶。」 「好像是吧。」 迷悟跟吉崎几乎没有交集,有交集部分的就只有朽缕而已。再说他们也不是那种可以愉快对谈的关系。硬是要挤话的话也只有学校例行活动之类的场面话吧。 「那、假设、那个时候,我开了枪,然后打中了菱川同学,用这个设定来聊天吧。」 「——你是来挑衅的吗?」 这确实是共通的话题,但这选择未免糟过头了。 「我只是想聊聊『如果是真的』会怎样而已啊。我啊、要是那时候啊、打中菱川同学的话,现在搞不好已经被杀掉罗。」 「……真不舒服,别说这话题啦。」 「那我就不说了。」 「…………我说你啊,根本没有在反省吧。」 「要反省什么?」 「明明就杀了人,而且还跟三川凑在一块。」 「为什么要反省?」 「为什么……一般都会反省的吧?」 「一般……啊。对菱川同学来说,世间的平均价值观与自己的价值观不一样,是不得不反省的事吗?」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吧?」 「我觉得你就是在说这个啊?」 「……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杀人的事。」 迷悟说着说着,渐渐变得烦躁起来。 「……菱川同学真是个无趣的人呢。」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迷悟些许恐吓似的说道。再怎么样也没想到会被吉崎说成「无趣的人」。 「怎么说才好呢,我从三川老师师傅那边听了很多你的事情,你的言行正当,从来不惹事生非,简直就跟圣诞节快到了就大量增加的宗教宣传车一样呢。虽说这样是好事啦,但从中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呢。怎么说呢,菱川同学和朽缕妹妹她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想说什么?」 「哎呀,好可怜——也不是。嗯,我无法理解。不是说菱川同学,是在说我无法理解朽缕妹妹她们呢。为什么会喜欢菱川同学呢?为什么会跟菱川同学在一起呢?如果说你手上有她们的弱点,那我就能理解了。」 「…………」 我才无法理解你,但这句话却说不出口。最后那句「手上有她们的弱点」是原因。迷悟一瞬间认为「搞不好就是这样」。在某种意义上,迷悟握有双胞胎最强大的弱点,所以他说不出话。 (——看来三川没有完全把我们的事都跟她说的样子。) 迷悟从吉崎无法判定自己是否握有双胞胎弱点这点,如此推测。 「不过我不会否定我无法理解的事物喔,相反地我觉得很有趣呢。只是菱川同学好像是否定的啦……那,总之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就是你问我杀人会不会后悔的事,我完全没有后悔喔。杀害背叛者、为了得到杀害背叛者的手段所以杀害他人、杀害叫唆别人背叛的人、杀害妨碍我的人,全部都没有后悔喔。」 「……不管哪个都不到要杀人的地步吧。」 「这是菱川同学的思考方式呢。那我反过来问菱川同学,要到什么地步才会动手杀人呢?」 「这、这个——怎么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事是非得动手杀人的,这句话说不出口。 「——」 「那、那我问你,为什么没对我、没对胡桃泽——对一缕和朽缕也都没下手?我们不也是你无法原谅的人吗?」 迷悟瞬间转变话题。 「那当然是因为冷静下来啦,一般都是这样的吧?菱川同学你呕吐完以后,就不会感到恶心了吧?」 「所以你——一瞬间想要杀人,就杀掉对方了吗?」 「就是这样。我可以原谅大多数的事情,但是无法原谅那个呢。我没有舍弃掉这份无法原谅的情感活下去的选项可选呢——是说,菱川同学没有喜欢到这种地步的人存在吗?要是被背叛了就会想 要杀掉对方,喜欢到这种程度的人,没有吗?朽缕妹妹她们啊、要是变成别人的所有物了,不会想杀了她们吗?」 「这、这种事……既然喜欢对方,就不会杀害对方而是跟对方沟通——」 「这点,我不明白。因为在开始沟通的时间点,就代表你确定要原谅对方了吧?对方道歉了,你就会原谅了对吧?就算不道歉也就一拍两散对吧?这样不是很奇怪吗?结果只有自己受伤了,接下来只会被人瞧不起然后结束一切喔。既然这样,对他人进行报复有什么关系……我是没有想到其他的报复方法啦。」 「为什么会得出被人瞧不起的结论啊,对方搞不好也会反省啊。」 「我觉得这样问题也还是没解决啊……只要反省,不管什么事菱川同学都会原谅吗?只要会反省,不管做了些什么都会容忍吗?」 「……不、这个……也不是什么事都能……」 「反过来说,对方做出了菱川同学觉得就算反省也无法原谅的行为呢?」 迷悟稍微思考了一下后。 「…………没有……那种事吧。」 这么说道。 吉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滔滔不绝。 「这样啊……菱川同学真的什么都没有呢,根本是空心的,跟乒乓球一样呢。四周虽然很坚硬,但马上就会被压扁,只要把残骸放到热水里就又会恢复了,就差不多是这样呢。没有欲望也没有信念,真正重要的事物、重要的心情一样也没有呢。唔,也许是装出这副模样也说不定啦,可是这样实在很矬——是说我也没希望你变成帅气的模样就是了。」 「……你说啥?」 「我硬找你聊天真是抱歉,已经够了。我啊,虽然觉得无法理解的事物很有趣,但不值得去理解的东西可就一点都不有趣了。你实在是无趣过头了,三川老师师傅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你呢,我真是不明白。是那个吗?看到恶心图片之类的感觉吗?我是光看就无法忍受啦,但喜欢看的人就很爱呢,那种恶心的图片。」 迷悟觉得自己被说成这样却完全无法反驳,感到不太高兴,但又觉得跟吉崎这种人根本没有反驳的必要,所以就把两个坐垫对折开始睡觉。 * 跟吉崎的对话结束约五分钟后,迷悟的手机收到简讯,是一途传来的。内容很短,只写着「逃吧」。 迷悟打上「为什么?」回传。要是逃了,只会让自己的立场更不好,再说也没有逃跑的方法。吉崎在房间外面,跳窗逃跑的话防狼警钤也会响,就算没有马上被发现,过没几分钟也会被发现的。 然后这次是手机电话响起,一途打来的。迷悟至今为止还没跟一途通过电话,所以他在烦恼要不要接。接了电话感觉好像就从内心接受她一样,按下通话按钮代表允许,而拒接的按键在正相反的位置,他很在意这样的行为。和简讯无法拒接,不用允许也能在收信匣中看到的方式不一样。迷悟心想放着不管钤声就会停止,但却没有停下。迷悟想该不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吧,不得已只好接起来。迷悟以防万一,为了不让声音泄漏出去,把刚才垫在头下的坐垫遮盖住嘴部与手机,边趴下边按下通话按钮。 『逃吧。』 一途第一句话跟简讯的文字一样。 「为什么?」 迷悟更加慎重地放轻音量。 『搞不好迷悟就会这样被当成犯人了。』 「——不会变成那样的。」 『那、你能保证?』 「…………」 一般的话,他能断定绝对不会变成那样。但现在三川也在,他无法保证事情不会变成那样。 (不过……好像不太对。三川会做出这种事——出人意料啊。) 迷悟仍然不明白三川的目的,但却觉得她注意的地方不是在这边。 『总之,最后手段就是我再去杀几个人,这样就能全部都揽到我身上呢。』 「——」 『迷悟这么希望的话,就算这么做我也无所谓喔。』 不能让她做出这种事,不过迷悟明白那只是谎言。这只是为了让自己选择逃亡而威胁的谎话。 「……逃跑之后要怎么办?」 『等状况改善。』 「确定会改善吗?」 「——勉强会吧。」 就算她这么说,迷悟也无法相信。但他唯一相信的一点,就是菱川一途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她肯定有什么考量,才会说出这种话吧。 「我知道了,可是要逃跑也很困难——」 迷悟把现在的状况跟她说明。 『没问题,轻轻松松,简单就能逃出来了。首先先把门锁起来,别发出声音喔。再来把门扣……还是门链?管它叫啥,把那个也弄起来,别发出声音。』 迷悟照一途所言,悄悄地移动到门口,把锁锁上。 『鞋子,要穿上喔。』 「了解。」 『那,我来说明逃脱方法。首先,先进入衣橱上层,那里头的天花板有个正方形、可以通到天花板里头的入口,爬进那里头后,在天花板里移动,盖子大概一推就开。接下来就照相反的顺序爬进隔壁杀人现场的衣柜里,然后在那边先等一下。我确认好可以出来会再联络你,之后再从窗子逃出来。』 「…………我知道了。」 『电话就保持这样别挂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马上问我。』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 「——不好开口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姊姊~』 迷悟心想都这种时候了还来啊。 「姊姊~」 不过还是回应了。 『我以前有来过啊,因为我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呢。』 一途回答道。 「那已经很久以前了吧,亏你还记得喔。」 『是吗?我基本上都记得啊。』 「…………」 迷悟之后才想起来一途说她不记得有来过这儿的事。 (这家伙,讲话都乱七八糟变来变去的……) 迷悟此时停下对话,专心爬进隔壁房间。 * 朽缕与一缕在大厅吃着放歌端出来的香草冰淇淋,此时吉崎跑来,模样有些焦急地与三川对话。 「三川老师师傅,我叫了菱川同学,但他没有出来,这样就不能把冰淇淋给他了。」 她刚才被叫到大厅,交代了说有点心要转交的事。 「你有确实跟他说冰淇淋快融化的事吗?」 「说了啊,我还威胁说要是再没反应,我就要吃光光了,但还是没反应——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小吵一架所以他不想理我吧……说、说的也是喔。然后我打算直接进去,就去转了门把,结果门是锁上的,要是再这样下去,搞不好连我的那份冰淇淋都要融掉了,我就急忙地——」 三川打断吉崎搞不清重点的话。 「门锁上了?」 这么问道。 「是的。」 「明明叫他不要上锁的,善果妹妹就在这里吃冰淇淋吧。」 三川说完就朝放歌走去。 「因为这样,能不能借我钥匙呢——那边现在不是付钱的客人住的房间,借钥匙也没关系吧。」 这么问道。 「应该只是睡着了吧?」 放歌表情淡漠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呢。」 放歌默默地站起身走入管理室内,拿着万能钥匙走出来,然后把万能钥匙交给朽缕。 「朽缕,你去看看。」 「我跟着去看一眼可以吧。」 三川这么说道。 「只是为了确认我家迷悟的状况,就不劳烦老师亲自跑一趟了。」 放歌回答。 听到这回答的三川微微笑了,又回到原本的地方。 「那我去看看。」 朽缕站起身,走向迷悟被软禁的二楼。本来以为吉崎也会跟来,不过她却没有跟来。因为迷悟没有出房间害她一直没吃到冰淇淋,所以现在的她正在大快朵颐中。 朽缕先转动一下门把,确认门锁是否真的锁上。 (是锁的啊。) 朽缕使用万能钥匙打开门,但是因为门扣被扣上了,让门最多只能打开十公分芹右。 「迷悟、迷悟。」 朽缕从门缝中呼唤着,却没有回应。 (怎么办呢……) 朽缕想着接下来该采取什么行动,若是把门扣扣上而且没有回应的事告诉放歌与三川,肯定会演变成要把门扣打开的情况吧。再来,要是编造迷悟在里头的谎书,肯定马上就会被拆穿吧,三川也会起疑,她绝对会自行前来这房间确认的。 (问题在于迷悟在或不在、啊。) 可是朽缕认为迷悟不在里头。故意装成不在没有意义,而且也不是睡着了吧。刚才自己虽然没有很大声叫他,但吉崎已经大声叫过了,那声音连大厅都隐约听得见。再说,睡觉的话没必要上锁。 「那个、笨蛋……」 朽缕表情苦涩地低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离开这房间的,不过迷悟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只好老实说了。) 朽缕判断不管说还是不说结果几乎都不会改变,于是朝下走去,抵达大厅时就肥万能钥匙还给放歌。 「迷悟不在,门扣被扣上了,无法进去里头,有可能是待在最里面的地方。」 如此报告, 「这样菱川同学就越来越像犯人了呢,在警察来之前逃跑什么的。」 三川莫名开心地说道。肯定是因为事态照着她的想法进行,迷悟失控在先,她会开心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不到里头是吧,总之我去确认一下。」 放歌对朽缕说道。 「进得去吗?」 「算是进得去吧,得走不太想让客人知道的路就是了。」 放歌与朽缕一起到迷悟被软禁之处再隔两间的房间——也就是原本三川她们原本住的房间。然后打开衣柜,从里头的检查用窗口进入天花板内部。 「朽缕在迷悟的房间外头等吧。」 朽缕照放歌所雷,在迷悟被软禁的房间外头等着,然后约过两分钟后门就被打开了,看来是从迷悟房间的衣柜进到房内的。 放歌看到朽缕就摇了摇头。 「……迷悟有在里头吗?」 「不,已经离开了,蝎子也不在了。发生杀人事件的房间,衣柜里的检查窗被打开了,大概是从那边出去的吧。或许是从窗子跳出去,也有可能出人意料很普通地从房门口出去吧。那间房间并没有刻意上锁。」 之后放歌与朽缕把这件事说给下面的人听。 朽缕靠近一缕悄声说道。 「麻烦大了,我们来讨论一下。」 「说的也是——回房间吧。」 朽缕与一缕先回房间一趟,在房间里头讨论起来。 「怎么办?」 朽缕问道。 「唔,首先是迷悟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是为了在警方来之前和犯人谈话吧。」 「说的也是喔,都这种情况了,也不可能是跑出去散步吧。不过最糟糕的情况是逃跑的迷悟被三川发现,完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没错,她一直认定迷悟做了什么。要是对迷悟做什么还好,在旁边鼓吹一些奇怪的事情才是最麻烦的。」 「嗯,我们果然还是得去找迷悟才行,然后把他带回来。」 「……只能这样了,迷悟真是的。」 朽缕叹气。 「不过就算带他回来……事情也不会变好到哪去吧。」 「不,总比就这样放着不管来得好。要比三川还早找到他,保护——这个说法不太好,讲确保就行了吧,这样她也不能死缠着不放。」 「这样三川就不能直接对迷悟出手,迷悟也不能做些怪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啦。」 一缕含糊地说道。 朽缕沉默地思考了下,开口说道。 「……要是有什么万一,就只能放弃那边了。原本对我们来说就没什么能做的事,而且暂且还不知道——要说无所谓的话,是无所谓。也许之后就会跟平常一样,根本不构成问题吧。」 「…………真提不起劲,不过你说的对,必须最优先考虑迷悟才行。」 * 三川正在想该怎么做的时候,手机就响了,是宇田川打来的。 「抱歉,我有电话,我到外头接听一下。」 三川说完走出大门,走到有距离的地方后拿出电话。 (外面……好热啊。) 因为是不能被听到的通话,所以只能到外头来接听,但三川还是稍微地咒骂了一下自己的选择。三川把昨天从宇田川那得知的放歌与贵岛情报略微回想后,开始通话。 「什么事?」 因为很热,让三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阿沼的事。』 「啊,谢了。」 三川嘴上这么说,但因为迷悟已经逃跑,明明就难得地逼他进死角了,结果全变一场空,让她听到有新情报也开心不太起来。都到这地步了,他们——这次应该说只有他,她想集中精神看看他会迎接何种结局。三川等等打算去追迷悟,双胞胎的话就拜托吉崎去跟踪。 『阿沼每个月都会从石上放歌那边收取三万块的样子。至于跟青座和贵岛这两人,则是没找到接点。』 「…………嗯~」 『虽然不知道收钱的理由是什么。』 三川虽然想直接去问放歌,但还是打住这念头。石上放歌与海沼益之间有关系是本来就预测到的,现在这状况把石上放歌与海沼益之间有关系的事实公开的话,事情就不有趣了。难得菱川迷悟卖力演出把状况搞得一团乱,而且三川也在推测放歌付钱 给海沼的理由, (……血缘关系,或者是类似这样的关系,所以才援助的。还是说,每个月付给他买些什么东西。再来就是被威胁了…………大概就这些吧。血缘关系的话问问宇田川马上就知道了。买东西——说是说得通,但宇田川之前说海沼是做闯空门与诈欺业务的……还是得看付钱的时期长短啊。) 「我有两个问题,石上放歌和海沼益,有血缘关系或任何金钱以外的关系吗?另一个问题,付钱的时期大约多长?」 『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其他的关系——我是这么认为的啦。故乡、学校、职场、其他地方都没有接点。付钱的时期嘛……唔,约有十年吧,非常长的时间。』 「…………这样啊。」 三川听到此处,就认定海沼威胁放歌取财。因为没有时间,无暇让她深入思考,奇怪的地方也不少。 (这个解释高达八成是正确的吧。但这样的话,就无法明白海沼到这边来的理由了。都已经收取到对方付的钱了,为何本人还要特地跑一趟?是来交涉增加金额的吗?不,这不可能,照宇田川的说法,他最近很普通地——也不算普通,就是以总裁的身分在工 作。既然如此,为什么会为了如此小笔的金额冒着风险到这里来?就算是经营陷入困境,区区三万块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然后,还有一件事。阿沼的户头最近被领出将近一千万——不过这个跟收取放歌汇款的是不同的户头。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需要这么大笔现金,我想应该不是拿来当旅行资金吧。』 「……喔~」 (难道是为了归还从放歌这边收取的钱而来的?照宇田川说的,他应该是个很谨慎的人吧……嗯?一个月三万块,十年也才三百六十万。领了一千万——未免太多了点。是包含道歉才打算付这个金额?打算道歉——是吗?还是说石上放歌借他钱吗?利息?借给根本不认识的人?搞不懂呢。) 「那个海沼,现在是总裁吧?」 『对啊,不过算是挂名吧。』 「公司规模呢?」 『……唔…………连同非正式的员工约有三十人左右。资本额一千万圆,年销售额不到五亿圆的样子。虽然年销售额不算很理想,但营养补充品本身利润就很可观了,我想他大概也存了不少钱。』 「…………」 『其他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话说回来,你之前说过海沼搞不好马上就要结婚的事,这是真的吗?」 『嗯。』 「对方是谁?那个人已经知道海沼死亡的事了吗?」 『不,不知道对方是谁。我是有去问过阿沼公司的人,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董事会的人是说他有买戒指之类的啦。』 (难道说…………海沼打算跟石上放歌结婚?) 海沼在成功之后,就打算对至今一直援助他的放歌求婚,三川脑中虽然想出这样的故事,但一直觉得不对劲。 (若是这样,奇怪之处在于……放歌是寡妇这点。海沼把她的丈夫——也就是情敌杀害,十年之后再来求婚……不可能,时间点也对不上吧?其他的可能性呢?话说回来,放歌没有理由要援助海沼。有其他可能吗?如果两人有接点的话就还说得通——) 『小美怎么了?』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故事。」 『啊?』 (嗯~从一般角度来思考好像行不通啊,也许会有其他地方露出破绽吧。) 三川在此停止思考,这样的思考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方向。理论是个人特有的产物,其他人应该都不可能完全理解的,是比起论违或伦理还要更加优先的事物,把这当成是不同文化圈的人会有不同的思想就好。既然如此,把思考的时间拿去做其他事 会更有意义。 「谢了,要是灾知道些什么就联络我吧。」 『还要查啊?』 「嗯,就再多查个一天吧。」 『知道啦。对了,小美现在在哪啊?有些纸本的资料,要是可以的话就见个面,我直接交给你。虽然说可以用传真或手机传图档,不过这样不方便阅读。』 「我正在旅行所以无法见面,传真也不行,就用手机传图给我吧。」 『了解。你在旅行啊,真稀奇。』 「稀奇?」 『嗯,我没什么小美有出去旅行的印象啊。』 「我每年都会去个四趟吧。」 『是喔,我都不知道。』 「只是我没告诉你而已。」 三川觉得要是把话题拉长也很麻烦,于是就单方面地切断了通话。 * 迷悟与一途在远离旅馆靠近山区的地方。 「那,来整理一下现况。」 一途说道。 「首先是迷悟被怀疑的理由——这是因为你在海沼死时与青座失踪时都一个人跑了出去,虽然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啦。」 「没错。」 「然后接下来,得要决定我们非得去做的事情才行。」 迷悟稍微思考一下后。 「找出犯人吗?」 这么问道。 「不对,连一半都没达到。一开始就搞错的话——可是会演变成大事的。我从头说明吧,我们手头上的方案,有找出迷悟不是犯人的证据,还有找出犯人是谁,这两个最妥善的方案。不过要打破现状的话,是还有其他方法。假造迷悟不是犯人的证据,还有捏造出一个犯人,这样也能解决事情。剩下的方法就是逃跑,再来如果没叫驻警来的话,是还有把全员都杀掉的方法啦,虽然这方法有点困难呢。」 「最后那个也太乱来了,逃跑跟杀人这两个我都不要。」 「就算乱来——也比没有其他选择来得好上太多了吧。而且我不管是逃跑还是杀人,也都算是活到现在了不是吗?就算被逼迫到只有一个选择的情况,我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迷悟无法接受一途的意见,但因为没有时间,所以没有反驳她。 「那就照颐序来思考吧。迷悟不是犯人的证据,把能得到证据的手段列出来吧。」 迷悟点点头。 「第一,由我出面证实……不过这办不到呢。第二,由我以外的人出面证实……这也行不通吧?有谁能出面为你证实?半路上遇到的人之类的?」 「……没有这种人。」 「那就继续。第三,在犯罪发生的时候,待在犯案现场就绝对无法得知的情报,你有吗?像是在海上作业的船只名称,或是路过车辆的车牌等等。」 迷悟摇头,或许真的有看到船或是车牌,但他却不记得了。 「那最后,以科学搜查找出迷悟不是犯人的确切证据,有这可能性吗?」 「不知道……如果能查到指纹之类的就有可能吧。」 「不能用不确定的东西来谈,有绝对是自己以外的人犯案的证据吗?就算是到目前为止——在迷悟的认知里头,也就是迷悟在观察过那个杀人现场之后。」 「……抱歉,我不知道。」 而且就算他真的有看到那种东西,有三川在一旁,根本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三川以前就曾经改变过杀人事件的犯人。 「那接下来,就是找出犯人的方法了,这方法也许会比刚才那样轻松一点吧。首先,只要找到了就能一发逆转现状的东西,就是杀害海沼的凶器、切断海沼头手的工具,还有海沼的头跟手。只要找出其中一样,就差不多找到犯人了。」 「……可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啊。」 「没错。不过先把如果犯人有什么行动就能找到这些东西的念头摆在一边。」 「——」 「那就再来,用不在场证明找出犯人。」 「不,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迷悟,真是死脑筋……应该说脑袋不太灵光呢。明明是我的弟弟,我有点难过呢。」 「怎、怎样啦。」 「犯人肯定是说谎了嘛。」 「……啊,这么说也是。」 「所以来整理一下。在那旅馆里的人,有迷悟、一缕、朽缕、三川、吉崎、青座、贵岛、海沼,没错吧?」 「…………大概没错。应该不用去想有没有其他人过来的可能性。」 「那么,其中有没有不在场证明绝对无法推翻的人?」 迷悟想了约一分钟。 「一缕跟朽缕,还有三川跟吉崎。」 回答道。 「为什么?」 「这两组人一直都待在一起,一缕和朽缕,还有三川跟吉崎。」 「……唔,也有可能是共犯嘛,不过这两组人就剔除在外也没关系啦。也就是说,犯人就是青座或贵 岛。要说犯人是海沼也未免太强求了。」 「不……直接说是犯人也……」 一途微微顿了下。 「……要改口说有可能是犯人也可以,没什么意义就是了呢。」 这么说道。 「——再来,就是找出犯人的方法吧,肯定会有杀人的动机吧?」 「迷悟你在说什么啊?动机什么的老实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喔。能理解我动机的人一个也没有呢。」 此时迷悟发觉一途说的话有些奇怪。奇怪的不是内容,内容一直都很奇怪。奇怪的是——态度、或是说气氛,跟之前好像有哪边不太一样,大概是发音的时机吧。一开始说话是有点急促的,从中途感觉就有些缓慢了。 「…………动机这部分,你是例外吧。」 「是吗?总之,当面把青座跟贵岛的不在场证明推翻就可以了吧。」 「……嗯。」 一途听到迷悟的话后,就跨上机车。 「——这么说来,把门锁上果然比较轻松吧。」 然后低声说道。她的声音与引擎的声音混在一起,让迷悟听不清楚。 * 「唔,根据贵岛所言,是他的母亲能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啊。」 「嗯,虽然只有下午三点的不在场证明,可是下午三点的犯案时间是三川随口说的,搞不好根本不是这时间就是了。」 「不过啊,我啊,觉得去调查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呢。如果他说谎了,就一定有不得 不说谎的原因呢。」 迷悟与一途首先前往贵岛为人的家。 他家从旅馆骑机车约十五分钟。就迷悟的感觉来说,距离非常远,但就住在这边的人来看,似乎是算附近的距离。 「唔……在不知道海沼正确死亡时间的情况下,不在场证明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吧。可是啊,就我的判断啊,下午三点这时间——不会差上太多喔,最多就差上一小时吧,差到两小时就有点奇怪了喔?」 「……根据呢?」 「看到尸体的感觉。」 「喔……」 迷悟心想这家伙的话应该真能看得出来吧,而接受她的说法。比起没什么医学知识的人,她应该更加清楚这方面的事。 「话说回来,他应该没有拒绝旅馆供应午餐,所以死亡时间就是十二点以后呢。如果在这之前就死了,石上放歌应该会发现的。唔,这部分问问石上放歌就能明白了,关于午餐有没有送到的事情。」 「应该是吧。」 「总之先把各种事情确定下来吧。」 两人照预定抵达贵岛为人的家。 「怎么办?」 「直接上吧。」 一途说完后,很普通地敲了敲门。 但是没有回应。 然后一途就突然伸手拉扯拉门——门就这样打开了。 迷悟不知为何在此时想起了打开海沼房间的事。 (再怎么说——也不会有尸体在里头吧。) 一途走到里头,对迷悟招招手。迷悟觉得呆站在外头也不是办法,于是走了进去。 (这样可是非法入侵啊……) 虽然不想这么做,但非得进行调查不可,想得到什么就得牺牲另一边了。 一途与迷悟在门口处脱了鞋,走进里头。 「要是在这里找到刀子或是头的话,就太幸运了,」 「……是啊。」 迷悟走在一途身后思考着。 (排除我、双胞胎和放歌姑姑,再把三川与吉崎排除的话——犯人不是贵岛就是青座,大概就是两人其中之一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外来的人犯下的案子吧?因为没听到汽车的声音所以认为不是外人犯案,这想法有点诡异,搞不好对方是走路来的。) 进入第三间房间时,迷悟看见有人在里头。 那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年约六十后半,不,年纪应该还要更大一些。这位女性大概就是贵岛为人的母亲吧。 一途将食指竖在嘴巴前,比出要迷悟别说话的手势。迷悟一开始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后来总算明白了。 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位女性没有发现自己与一途进来了,他们在这家里头不可能没发出一点声响,可是她还是没发现。她以背对着门口的模样看着电视,但似乎不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看电视所以没发现有人进来。 「你好。」 一途出声。 那位女性终于转过头来。 「喔,你回来啦。」 (为什么是说「你回来啦」。) 迷悟在心中低声说道。 「我有点事想问。」 「什么事?」 「昨天为人先生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做了什么事?」 「良江在担心为人吗?没事的,虽然身为么子有点被宠坏了,但那孩子是很温柔的,肯定能做得更好的。你那边怎么样啊?」 (良江……?) 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一途叹了口气。 「再见了,妈妈,我改天再来玩。」 说完后就拉着迷悟的手离开现场。 「总觉得——那个人好奇怪。」 迷悟小声说道。 一途不发一语地指了指自己的头。 迷悟现在才总算明白,那位女性恐怕是有认知障碍吧,所以才把一途和女儿或是其他什么人搞混了。 两人在门口处穿上鞋子走到外头。 「为什么——你最后要说那种话?」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顺着她讲话会比较好而已。」 迷悟没想到一途是这样的人,让他莫名地感到意外。虽然不知道这行为本身到底算不算是个好事就是了。 「……这样的话,贵岛那个时间点到底在不在就很耐人寻味了。」 「也许吧。」 比起这个,迷悟反而觉得可疑。贵岛说母亲可为他作证,但要从那种状态的母亲口中听取证书,怎么想都不对劲。也许贵岛有什么方法能确实地从那位女性口中问出话吧。 「那,接下来就是青座那边了。」 「没错。」 两人走到外头后又骑上机车离开了。 * 迷悟与一途边整理情况边前往青座的家。 「虽然贵岛母亲的话不足当成证雷,不过现在嘛—就先保留结论好了。」 「说的也是,现在就去青座家里看看吧。」 「他是高中生,暑假打工中,而且和父母同住吧。」 「大概是吧。」 「然后,他失踪了——这边是调查重点呢。是因为他是犯人所以要逃跑,还是说他知道谁是犯人,为了从犯人身旁逃离,或是他已经被犯人杀害了——话说回来,也有可能只是跑到哪儿去偷懒摸鱼了呢。」 「这种事——只是去他家就能明白吗?」 「可以明白很多事情喔,因为我看过很多人的家里嘛。」 两人终于抵达青座的家,这里离贵岛家满近的,骑机车不到五分钟。因为马路空——虽然说根本没有来往车辆才是主因。 两人在离青座家有些距离的地点,拟定作战方式。 「那,要怎么调查?」 「没记错的话,双方都在上班吧?我是说他的父母。」 「放歌姑姑是这么说的。」 「好吧,就先装成是朋友正常地去拜访吧,要是门上锁了再潜进去。」 迷悟也觉得这做法妥当,点了点头。 「总之,迷悟就先找个从马路看不到的 终章 旅行之后,八月十日。 迷悟面对一途的质问。 「我要知道。」 这么回答,他本来就打算全部都要知道的。 一途微微闭了眼后,开口说道。 「首先——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件。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不是事实,虽然有可能是真实,但也有可能全部都是石上薄的妄想。所以最后要做出判断的人是迷悟。」 「——我知道了。」 「首先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件,那个啊,跟我一开始讲的顺序相反了。不是因为要去自杀才肇事逃逸,是因为先肇事逃逸才自杀的。」 迷悟边翻笔记边听一途解说。 「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撞死了女国中生——为了隐瞒这件事,而闯入附近的住家中,把那一家人装成集体自杀的模样杀害,再装成那家的家长撞到女国中生并逃逸。」 迷悟暂时停止翻看笔记,专心听一途说话。一途的话他现阶段还不太能相信,因为意外不小心杀了人,为了隐瞒这点就又继续杀了三个人,这他无法理解。 「大概也伪装出了是那名家长开车的情况吧——虽然有所怀疑,但那些人还是从嫌疑底下逃过了。不过也有没打消怀疑念头的人,那人就是死去的女国中生的哥哥——石上薄,虽说这时候他还不叫石上啦。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开始进行许多调查。」 一途此时换了口气。 笔记上写着车子与尸体的位置关系、口头询问的车辆通行目击情报等,看来是做了许多访察。 「可是确定的情报却是一项都不知道,所以石上薄开始接近石上放歌——那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东京去了呢。然后石上薄与放歌变成恋爱关系,直到入赘之后继承了那间旅馆。」 「——原来是这样。」 「一般来说,是不会跟有可能杀害自己妹妹凶手的妹妹结婚的吧——他肯定是在两人相处时真正地喜欢石上放歌了吧。也许那份感情是在结婚之后才滋生的也说不定——成为亲属之后就能套出话,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吧。就算是妹妹的男友,有些事还是问不出来的吧。然后石上薄应该对于要不要继续调查过去的事件感到迷惘了吧。要不要就这样忘了妹妹,与放歌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些事在笔记上也都清楚写明了,大概是为了让放歌看见吧。然后石上薄选择了,他要调查事件——但若那些人是犯人的话,这可是徒劳的选项啊。」 一途在此停下话语,对迷悟说「借一下」之后,从迷悟手上拿起那本笔记。 「你看这边。」 一途指尖指着「明天要去向他们问话,他们说他们知道详情。看来他们好像不想让放歌知道,我也一样,不想让放歌知道。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他们就是犯人。放歌,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但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比起妹妹,你更加重要」这段话。 迷悟已经知道结局了。所以在阅读这段话时,胸口非常痛苦。因为他知道石上薄在写完这段后就被杀了,让他的心情沉重至极。而且原本还不相信二十四年前颠覆事件的情报,现在也相信了。如果是空穴来风,杀人封口就没有意义了。被封口的事实就证明了二十四年前的事件,石上薄的推论是正确的。 「——十二年前,肯定是他们把石上薄从悬崖上推落的吧,为了要封口。这大概就是全部的始末了。石上薄以自身的死证明了二十四年前事件的犯人了。不过这件事也只有我、迷悟跟石上放歌知道而已。再说,搞不好二十四年前的事件。真的只是准备自杀却出了车祸,石上薄的事或许也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落悬崖罢了。那悬崖上的栅栏好像就是因为石上薄死亡才设置的。」 迷悟不发一语思考着。 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思考。他的心中没有愤怒,悲伤也——没有。他觉得石上薄很可怜,就算这么想,他也无法做什么,因为杀害石上薄的人已经被杀了。但是要说是因果报应,他又无法如此简单地就接受这说法。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因果报应继续循环下去就是最糟糕的状态了,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得到不幸。 「接下来只是我个人任意的想像啦。那些人之所以会把迷悟与双胞胎交换,我想是因为我把望光——迷悟的父亲与双胞胎的母亲生下的孩子给杀了吧。为了不发生同样的事情,才交换生长的环境。不过这个行动的根源,我想在于那些人明白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坏人这点吧。他们肯定是想着不要再产生出这样的人才这么做的吧。」 所以才实际交换孩子吧。一途追加说道。 「不过我啊,最先想到的,就是迷悟不也做出了一样的事嘛。迷悟要是和那对双胞胎生下孩子——也会同样地爱着那些孩子,什么事都愿意去做吧?然后就算交换扶养也会觉得没关系吧。迷悟与那对双胞胎的关系——戚觉就跟你们的双亲非常相似啊。只要能在一起,就算杀了人还隐瞒事实,都能普通地生活下去这一点很类似啊。」 「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啊,跟双胞胎分开生活吧,现在的话肯定还来得及的。」 此时迷悟心想也许她说的对。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跟双胞胎分开生活会比较好,他一直这么想着。 迷悟在思考。 为什么在上高中时不选择这个选项呢?大概是因为在这时机——他无法做出选择。明明应该是最佳的时间点,四周的人也是如此期望的,亲戚也说过这样的话。但迷悟与双胞胎都拒绝了。那时迷悟想着要和双胞胎在一起,双胞胎也是如此希望的。 可是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的。 只要时间一长,他们肯定会朝各自的方向前进,各自都会有不错的发展,这是很乐观的想法吧。 但那种事是不可能的。他早就知道前方什么都没有,还渴望着这样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自然地分离。 然后他也说不出要和双胞胎分开的话。双胞胎想跟迷悟在一起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她们想跟他在一起——就算是这样,第二重要的理由应该就是她们怀有猜疑心, 她们想把知道秘密的迷悟摆在身旁吧。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拒绝她们。 总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前方的道路是完全的封闭死路,他有这种感觉。明明天气热得要命,他却不知为何感到寒冷。 「话就说到这儿,我送你去车站吧。」 迷悟脑袋太过混乱,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走到车站的。然后搭上电车后,看到自己映在窗子上的脸时,被吓住了。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能摆出如此悲壮的表情。 * 八月三十日。 这一晚迷悟把所有事都告诉双胞胎。过去的事件,还有跟一途一起调查的事,交换养育的理由,旅行途中说不出口的话,全部都说出来。结果从他听完这些话,到全部告诉双胞胎之间,花了二十天。不过并非为了要确实审核告诉她们的理由,也不是打算对情报做挑选跟取舍,单纯只是在犹豫所以开不了口而已,所以迷悟从头到尾全都说了。而且现在全盘托出的理由还有一个,若是等进入第二学期再讲的话,感觉时机与精神上都不太好。绝对不是因为这样就无法整理情绪,因为不管什么时间点说出口,肯定都无法好好整理情绪的。 「——高中毕业之后就分开住吧。」 迷悟说完过去的事后,就对双胞胎提议道。就算要分开居住,问题也多到不行吧。现在也不可能去找曾经被打枪过的亲戚来帮忙,但这种问题只要这两年以内解决就可以了。 「我们要是在一起,搞不好会做出类似的事情。而且三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在一 起——分开住比较好。」 要是在一起,肯定什么也得不到,只会重蹈覆辙吧。互相遗忘对大家都好,虽然应该是忘不了吧。 双胞胎在此时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两人的表情比起悲伤更像是寂寞。但是一缕和朽缕的表情有些不同,比起朽缕,一缕那边的感情看来略微淡薄。 迷悟这晚虽然躺在床上,却完全睡不着。他知道他做出了无可挽回的事,但这样就好了,因为这是不能挽回的事啊。可是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也许他会这样一直无法接受地压抑自己的感情吧。 然后因为思考而感到疲累,却因为睡不着而开始发起呆之时,房门被敲响了。 (啊,朽缕啊。) 迷悟这么认为。她肯定是想睡在旁边才来的吧。 迷悟打开门让她进来。但她跟之前的模样不太一样,突然坐到床上。以前的话就会直接躺下开始睡觉了。 「怎么了,朽缕?」 「我不是朽缕。」 「抱歉,太暗了我没发现。」 看来是一缕,真难得,不如说这还是第一次,她在晚上来这里的事。 「我有话要说。」 「什么?」 「迷悟刚才说的话,我很明白。那些人的关系和我们的关系很像,也许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你是在担心这个对吧。实际上也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了。」 迷悟有种不协调戚,为什么一缕说话感觉不像她平常的大刺刺? 「可是,如果是这样,我跟迷悟在一起就好了啊。」 「…………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朽缕。所以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只要把朽缕——把她一个人赶出去就好。我跟迷悟就像现在一样生活就好。所以只要朽缕不在了,肯定就能变得普通了吧。」 迷悟听不懂一缕在说些什么。 「你、你没有杀人是指……」 「朽缕杀人的时候——我只是看到她杀完人的现场而已。我啊,并没有产生和朽缕一样的杀意,我只是陪着她说是我们一起杀的……但如果要离开迷悟的话,我就要舍弃朽缕。」 迷悟此时想起来了,一缕讲话之所以语气会大刺刺的经过。她原本说话的方式和朽缕是一样的,但为了让别人能更加清楚分辨她与朽缕,所以才刻意改变说话语气,发型也是种区分手段。也就是说——一缕应该是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与朽缕做出分别了,接下来不管是谁都不会搞混她与朽缕了吧。 虽然此时迷悟没有想起来,但双胞胎之所以会改变口气与发型,追根究柢就是为了让迷悟能够彻底分辨她们两人。当然也有被别人搞混很不方便的理由存在,但语气的部分——知道两者有差别的恐怕只有迷悟。从发型不同就能比说话语气还要更早分辨是何者,所以没有改变语气的必要。要用语气分辨不同,只有两人以同样发型出现的时候——也就是刚洗完澡后遇见迷悟时,为了便于区分才这么做的。 「朽缕她啊,有时晚上会跑来迷悟这对吧?那是因为她想起杀人的事才过来的,肯定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没有过来。当然要是很普通地跑来同睡也很好啦,因为我最喜欢迷悟了。所以,迷悟打算怎么做?」 要怎么做、要做什么,迷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无法做出决定。他不可能舍弃朽缕,他是这么想的。另一方面他也在思考一缕所舌,若一缕说的是真的,那就不需要与一缕分开了。比起舍弃双方,舍弃一人比较合理。再说了,要是不舍弃也没关系的话,双方他都无法舍弃。但要他在双胞胎中选一个,他做不到,双胞胎应该是要被平等对待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明白那样做等同是无意义的姑息。如今面临选择所出现最大的障碍,就是他不想戚受到必须选择其中一方的罪恶戚吧——好个利己主义。 迷悟感觉呼吸开始混乱。 他找不出答案,他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他想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却连正确是 什么都不知道,全部的一切都搞不清楚了。 「我去……喝点水。」 为了重整思绪,也为了逃离现场。 迷悟背对一缕,面对房门并打开。 门后——朽缕站在那儿。 她一瞬间与迷悟对望后,马上跑回自己房间里。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显露寂寞。 只是迷悟曾看过此时朽缕脸上的表情,那是他听完一途的话后,在归途的电车上看到的自己的表情。 「她好像听到了呢。」 一缕说完后,又接着说出「算了,反正没差」。 「没差……是什么意思?」 「不管再怎么做都已经无法修复了啊。家族游戏今天就结束了,让我们两人过着普通的幸福生活吧。要是迷悟把孩子取名为朽缕,我也不会生气喔。」 一缕好像认为自己开的玩笑很怪似的笑了起来。 迷悟不明白,为什么一缕把从出生时就一直在身边的妹妹舍弃之后,还能像这样地笑着。 一缕站起身,正面抱住迷悟并将嘴唇凑向迷悟。 「忘记她吧。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啊。那样的话朽缕肯定也会幸福的。」 此时迷悟觉得一缕所说的全部都是对的,没有一丝错误。但他还是完全无法接受。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哪理不对,也无法理解这感觉,只是一直这样挂在心头。 后记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感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三集。 这次的主题是旅行……这种说法好像有点容易被误会。 我个人并没有很喜欢旅行。旅行本身并不讨厌,但打包行李之后又要拿出行李的徒劳无功戚令我难以忍受。把平常使用的东西整理集中,等旅行完后再放回原位,有种非常没意义的感觉啊…, 再来就是得照路线移动,跟录下来的动画影带会堆积如山这两点,让我觉得讨厌吧。我一周大约会看二十部动画,一天平均看三部。也就是说,要是去旅行个两天一夜的话,从旅行的出发日开始算,前一天、当天跟回家那天共三天,换言之就是会有九部动画看不到了。累积下来的动画虽然有慢慢看完这个方法,可是要是超过一星期没看,不知为何就不会再看了,好可怕。不过,要是能跨越各种障碍,去旅行是很享受的喔。实际走一趟,果然就是会让人感刊开心。 还有,故事里有提到麻将。我最近没有碰触到现实麻将的机会,再说,从大学时期以来就一次也没碰过了。网路麻将虽然也很有趣,可是比起实际使用真牌的麻将,还是有哪边不太一样的感觉呢。还是真牌比较好啊,还有牌搭之间的喊话。红中啊,白板啊……不,并不是每次打牌都这样啦,也不至于到很想喊的地步。 saitom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您精心绘制插图!创作出海边故事真是太好了! 责任编辑的佐藤先生!百忙之中还抽空处理许多事,非常感谢您! 还有读到此处的读者大人!非常感谢!下一集也请多指教了! 那么再见罗!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感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三集。 这次的主题是旅行……这种说法好像有点容易被误会。 我个人并没有很喜欢旅行。旅行本身并不讨厌,但打包行李之后又要拿出行李的徒劳无功戚令我难以忍受。把平常使用的东西整理集中,等旅行完后再放回原位,有种非常没意义的感觉啊…, 再来就是得照路线移动,跟录下来的动画影带会堆积如山这两点,让我觉得讨厌吧。我一周大约会看二十部动画,一天平均看三部。也就是说,要是去旅行个两天一夜的话,从旅行的出发日开始算,前一天、当天跟回家那天共三天,换言之就是会有九部动画看不到了。累积下来的动画虽然有慢慢看完这个方法,可是要是超过一星期没看,不知为何就不会再看了,好可怕。不过,要是能跨越各种障碍,去旅行是很享受的喔。实际走一趟,果然就是会让人感刊开心。 还有,故事里有提到麻将。我最近没有碰触到现实麻将的机会,再说,从大学时期以来就一次也没碰过了。网路麻将虽然也很有趣,可是比起实际使用真牌的麻将,还是有哪边不太一样的感觉呢。还是真牌比较好啊,还有牌搭之间的喊话。红中啊,白板啊……不,并不是每次打牌都这样啦,也不至于到很想喊的地步。 saitom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您精心绘制插图!创作出海边故事真是太好了! 责任编辑的佐藤先生!百忙之中还抽空处理许多事,非常感谢您! 还有读到此处的读者大人!非常感谢!下一集也请多指教了! 那么再见罗!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感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三集。 这次的主题是旅行……这种说法好像有点容易被误会。 我个人并没有很喜欢旅行。旅行本身并不讨厌,但打包行李之后又要拿出行李的徒劳无功戚令我难以忍受。把平常使用的东西整理集中,等旅行完后再放回原位,有种非常没意义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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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就是得照路线移动,跟录下来的动画影带会堆积如山这两点,让我觉得讨厌吧。我一周大约会看二十部动画,一天平均看三部。也就是说,要是去旅行个两天一夜的话,从旅行的出发日开始算,前一天、当天跟回家那天共三天,换言之就是会有九部动画看不到了。累积下来的动画虽然有慢慢看完这个方法,可是要是超过一星期没看,不知为何就不会再看了,好可怕。不过,要是能跨越各种障碍,去旅行是很享受的喔。实际走一趟,果然就是会让人感刊开心。 还有,故事里有提到麻将。我最近没有碰触到现实麻将的机会,再说,从大学时期以来就一次也没碰过了。网路麻将虽然也很有趣,可是比起实际使用真牌的麻将,还是有哪边不太一样的感觉呢。还是真牌比较好啊,还有牌搭之间的喊话。红中啊,白板啊……不,并不是每次打牌都这样啦,也不至于到很想喊的地步。 saitom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您精心绘制插图!创作出海边故事真是太好了! 责任编辑的佐藤先生!百忙之中还抽空处理许多事,非常感谢您! 还有读到此处的读者大人!非常感谢!下一集也请多指教了! 那么再见罗! 森田阳一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wqc19980524 录入:zbszsr 修图:黑羽 九月,第二周的星期天。 迷悟不知为何想起暑假和双胞胎去约会的事。那是一缕还没坦白说出那件事——三人的关系还处在良好状态之时。 双胞胎提出的约会,是和一缕、朽缕以同样的路线各进行一次,然后再个别走不同路线进行,总计四次。 那四天非常愉快。不是三人一起游玩这点,迷悟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这和三人一起玩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同路线的约会就是去看同样的电影与去同样的餐厅用餐,电影看第二次是会比较无聊,但也就只有这点无聊而已。不知怎的,虽然是同样的路线,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就算是做一模一样的事,果然还是有某部分不同的,这用言语是很难解释的吧。 个别路线的话,和一缕是去隔壁县的畅货中心。光去程就花了两小时.再加上正值暑假期间,人多到不像话,而且也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开心。肯定是因为一缕看起来很开心吧——不,应该是和一缕在一起所以感到开心吧。因为实在太挤了,吃到午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接着又有午后雷阵雨捣乱,让回家的时间往后延了一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累瘫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感觉很舒畅。他记得回到家后一缕还笑着说「下次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吧」,老实说,那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心情,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至于跟朽缕的约会,则是去了市内的动物园。老实说,在她提出这计划时,他是没打算奉陪的。他不认为朽缕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自己当然也没兴趣。但实际去了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差,双方能够互相讨论对动物的感想。可他无法同意朽缕「大食蚁兽好可爱」的感想,不管动作也好形状也好,他只觉得可怕——不过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于是他也无法反驳。像这样跟以往不同的行程,让他很开心,也觉得很有趣。这不光只是因为场地不同,果然主因还是和朽缕在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开心不起来——所以他才对动物园没兴趣吧。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不见得好。 当然,三个人也不会比较好。 他搞不清楚怎样才好、怎样不好,但他至少明白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迷悟家是要把这段快乐回忆赶出脑海一般地开始料理起家事。 第1章 九月一日。 根据往年惯例,今天是第二学期的开始,应该要进行开学典礼才对。但因为今年的九月一日是星期日,学校放假,实际上就是多放一天暑假。这天天气非常晴朗又炎热,简直就是完美地把暑假延长的一天。 但这暑假意外多出的一天,对迷悟来说却是一点也不欢迎、也完全高兴不起来,不如说让他感到很痛苦。要是去上学的话,至少能分点心思在别的事上头。 这天,迷悟从早上就待在朽缕房间内帮忙整理。因为一缕与朽缕难以在同一间房间内生活下去,于是双胞胎就分房住。 昨夜,一缕对迷悟坦白说出过去的真相——并不是一缕与朽缕共同杀害迷悟与双胞胎的双亲,而是朽缕一人所为。再加上当时的对话被朽缕听见了,害得迷悟与双胞胎——还有一缕与朽缕的关系完全变质、降至冰点,所以两人才分房睡。陷入这种情况,双胞胎已经不可能继续在同一问房间生活了。 为了腾出新房间,三人把原本当成仓库的房间整理成朽缕的房间。杂物清理与打扫在昨天就弄得差不多了,现在是把家具跟朽缕私人物品搬进去。 迷悟觉得心情沉重,但不是因为讨厌整理工作。搬运物品原本就是单纯消耗体力的烦人工作,绝对称不上是愉快的事,不过就算如此,光只是搬东西还不至于让他厌恶成这样。 造成他心情不佳的原因是现茌的状况。 迷悟在和双胞胎表明高中后分开住的时候,是认为在高中毕业前三人能够友好地度过,这样就算三人以后各奔东西,这段高中生活也会是个美好回忆——虽然没什么把握,但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实际上,高中生活明明还有两年多,现在却演变成了无法再创造美好回忆的情况了。之后已经不可能再友善相处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毕业后分道扬镳之前,三人就先四分五裂了。 明明没有打算把三人的关系毁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想到以后还得要在同间房子内生活,迷悟就心情低落。这根本是完全无处可逃的状态。 现在只有迷悟与朽缕两人在整理房间,但整理之时几乎没有交谈,顶多就是搬重物时互相搭配使力时机的招呼。朽缕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迷悟则是明白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莫名地在意该怎么与朽缕对话,于是也开不了口。 迷悟虽然感到不悦,但还是告诉自己这样也好、只能这么做了。因为三人不能一直在一起,三人在一起又会出问题的——那肯定是三人在一起的扭曲状态下,产生出类似矛盾的东西吧。至少也要做出高中毕业就要分开的选择,现在这状况对自己来说虽然很痛苦,但也只能逆来顺受了。 (不得不分开的事情——她们应该也能明白的。) (再说,与其感情融洽地分开,就情绪上来说在感情不佳的状况下分开,会比较轻松点吧。) 这种情形下分开,比起被迫分离,耍来得正面吧——迷悟用这种倒果为因的方式说服自己接受。 而且,真正的问题是——舍弃朽缕一人就好,不需要和一缕分开的事,他整个连想都没有想过。 迷悟帮忙整理房间的工作在下午四点时结束,朽缕说剩下的整理就由她一人来弄就行了。 迷悟看着占据走廊与客厅一角、从仓库清出的杂物堆,夕阳照射在杂物堆上,在地板上落下显眼的阴影。 这些物品大多都是至今在生活中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因为一直放在仓库里没用过的东西一大堆。 这些东西就等日后有空间时,再慢慢整理吧。 大部分的东西肯定都是丢掉吧。 就是这样。 虽然以为用得到而留下,但却没有派上用场,所以本来就是不必要的东西。里头应该也有从一开始就用不到的东西,与时间一起——与成长一起,而成为不必要的东西也不少。 大概,什么都别想,全部扔掉才是对的,肯走连思考要不要扔都是浪费时间。即使如此,里头还是有可能会有一些丢掉可惜的东西存在吧,不好好确认杂物内容也不行。 就这样,伴随着九月的来临,三人的生活也完全分裂了。 * 开学典礼的一早,以往总是三人齐聚的餐桌上,只有迷悟一个人。话说,三人一同用餐也只有到前天为止,之前就没有再和双胞胎中任何一人一起用餐了。 说到前天,是有个能够两人用餐的机会——一缕有找迷悟一起吃饭,但迷悟拒绝了。在无法与朽缕一起用餐的情况下,只和一缕单独吃饭的话,总觉得不公平。当然迷悟也明白这种悲观的公平一点意义也没有,这种状况公平地对待双胞胎也没有意义。 在拒绝一缕的邀约时,她就像是看透了迷悟的心情般,说完「等过段时间,我们再一起吃饭吧」后,只要了那天的午餐与晚餐费,没有强硬要求要一起用餐。 在那之后,双胞胎都在各自的房间内用餐,只有迷悟一人在客厅的餐桌上用餐,肯定过没多久,他也会像双胞胎一样在自己房间用餐吧。这张餐桌一个人用感觉太大了,而且客厅总觉得太明亮了,本以为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觉得阴暗才是。 迷悟把冷冻的白饭解冻,拌上拌饭料,没有弄其他配菜,就这样把饭扒进嘴里。因为一个人吃饭,不知怎的提不起劲去做配菜。虽然想搭配冷冻鸡块,不过已经被一缕或朽缕吃光了。迷悟想着以后用餐该怎么办才好,想着想着心情就有些沉重。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不知为何,以前从不在意的咀嚼声变得刺耳。碗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听起来也比往常来得大声。大概是因为四周很安静吧。不过他也觉得原因不光只是这样。 结果直到迷悟吃完饭后,一缕跟朽缕都没有到餐桌来,也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 迷悟洗完碗后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就在迷悟关上房门之时,他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大概是一缕吧。肯定是等到迷悟吃完饭才从房间出来的吧。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要去盥洗。 (啊~……她们没法自己煮饭,那餐费多给她们一点好了。) 迷悟边换上制服边思考。金钱方面也许不是现在这种时候该担心的事情,但对管理家计的迷悟来说,自然而然就会往这边想。也说不定是为了逃避现实而t意识地去想别的事情吧。 (我做好饭保温起来让她们吃……这样如何?) 迷悟想到此处觉得有点蠢,于是停止思考。就算把饭都做好,三人也还是分开吃饭,这样让他无法忍受。那不如把钱给她们,让她们各自买东西回房间吃,大家都能自由地用餐,也不会有徒劳无功的感觉,这么做比较好吧。 迷悟换好制服后,看了下时间。 (离出门还有十分钟左右啊。) 接下来他确认了书包的内容物。今天是开学典礼,没有必须携带的东西。暑假作业的缴交期限是各科目第一天上课时才要交的,今天就算不带去也没关系。 (但今天带去就绝不会忘了缴交,这样比较好吧。) 不过要是把作业放在学校万一不见了怎么办,让他有些不安,迷悟打算从今天一直到缴交日那时,都把作业放在书包里拎着走。虽然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但别去在音i就好。再怎么说,这么做他总是比较安心的。 迷悟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边打发时间时,听见大门的关门声。迷悟想着是怎么了吗?边走出大门看着四周。就看见朽缕往学校走去的身影。现在时间还非常早,或许是在迷悟起床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前往学校的准备了。 (…………这样就不能一起去学校了啊。她早餐有吃吗?还是说她想买去学校吃吗?) 迷悟想像朽缕一大早在人烟稀少的教室——而且还是开学典礼当天,一个人吃着早餐的模样,不知怎的叹了口气。 (对了……我也该出门了。) 朽缕一个人先去学校了,自己要是跟一缕两人一起上学,简直就像是在霸凌朽缕一样,所以迷悟比以往更早了五分钟出斗。 迷悟走到一缕房间前。 「我差不多要走了,你记得锁门。」 打完招呼后就走出家门。 九月在月历上标记是秋天,实际上却还是很热,一点都不逊于夏天。走出家门后没过多久,就已经出汗了。 以往都是和双胞胎一边聊天一边前往学校的,多少能够挥去些许暑气。今天只有自己一人,徒步十五分钟的路程极为漫长,再加上又很热,感觉就像是被拷问。 总算抵达学校时,迷悟已经累瘫了。体力虽然支撑得住,但精神却急速消耗,完全夺去了他的干劲。 迷悟走进教室,呆滞地环视同学们的模样。有一半左右的人被晒黑了。迷悟七月时也有去旅行,皮肤也晒黑到某种程度,但因为八月几乎都在家中度过,于是又变回原本的肤色了。 看来班上只有自己露出如此疲惫的模样。大家虽然都因为暑假结束而有些垂头丧气,但因为与好久不见的朋友见面以及感受到学校的气息,都把心情调适到能够面对第二学期到来了。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和感情不错的友人谈论暑假中发生的趣事。 就在迷悟观察教室状况时,开学典礼的时间也到了。站在中庭听着没什么意义的废话约二十分钟,消耗的不光是精神还有体力,回到教室开过班会后,第二学期的第一天课程就结束了。 不需要等待双胞胎的迷悟马上离开学校,又独自一人花上十五分钟、踏上让他感到极为疲惫的回家之路。 一想到这种情况得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为止,迷悟就觉得厌烦至极。这情况肯定看不到乐观的未来——连学园生活会变得愉快的期望都看不到,只会让人不断地失去活力吧。 * 开学典礼与班会时间结束后,一缕为了回家而站起身时。 「好久不见了。」 胡桃泽开口向她搭话。 「好久不见。」 一缕也回应了她。虽然说「好久不见」,但其实她与胡桃泽在八月快结束的时候还一起玩过,没见到面的日子只有几天而已,实在算不上很久。也许是因为暑假结束、在学校第一次见面时的招呼,不由得就会以「好久不见」来当开场白吧。 胡桃泽的头发比起暑假前更长。一缕有点在意胡桃泽是要这样任由头发长长还是想剪短,又觉得这没什么好问的,于是就没开口问她。对胡桃泽来说,剪头发的理由也不是什么会让她心情转好的话题,还是不碰为妙吧。 「呐,一缕,你今天午餐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决定。」 一缕是想去超市买个便当回家吃,不过胡桃泽一定是想跟自己一起吃午餐才会这样问吧,所以她就顺着回答了。 「那我们一起吃吧。等等要是有空,要不要一起玩?难得今天中午前就放学了。」 「嗯,我没什么其他的事要做。」 胡桃泽此时坐到一缕身旁的位子上。 「离中午还有点时间,其他班的班会时间好像也还没结束,要在这边等一下,还是说去走廊上等?」 「这里就可以了吧。」 一缕说着又坐回椅子上。班上其他的同学直接回去的人也不多,能够隐约地听见讨论游玩计划与用餐计划的声音。 胡桃泽把坐着的椅子往一缕那边稍微拉近了点。 「一缕,你暑假去了海边对吧。接下来的寒假要是有打算去旅行,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这要跟迷悟讨论过才能决定喔。」 一缕总之先搪塞过去。再说,她也不能保证寒假就一定会去旅行。要是从现在开始的四个月内能把现在的状况解决那还好说,不过若是能早点让迷悟把朽缕舍弃掉的话——那时她想要跟迷悟两人一起旅行。所以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胡桃泽了。 「这样啊,说的也是。」 胡桃泽的表情有些灰暗。 「胡桃泽不会和家人一起去旅行吗?」 「唔~……我这年纪了还跟爸爸两人去旅行很怪啊。而且爸爸在中元连假时也因为工作关系没得休的样子。」 胡桃泽说完后,就想起了一缕双亲都身亡的事,不由得露出了说错话的表情。一缕对这种事并不在意,但要是反过来让胡桃泽觉得心理上有所负担那就太可怜了,于是她马上转换话题。 「胡桃泽第二学期的体育要选什么?柔道、剑道还是舞蹈?」 「这么说来,我还没决定呢,这个星期六就要决定了吧。」 「嗯。」 「……舞蹈吧~因为柔道跟剑道都要换道服跟穿戴护具。」 「就是说啊。」 「一缕想选什么?」 「我也还没决定……那就舞蹈吧。」 「真的吗!那我们就一起上吧!」 胡桃泽开心地说道。 一缕不是因为考虑到胡桃泽体育课一个人上很孤单才决定选舞蹈的,她会选舞蹈是用了删去法。高中教的柔道跟剑道肯定很无聊吧,柔道的课程肯定有一半以上都是在练习防御就结束了吧。而且柔道跟剑道虽然都有比赛,但以自己的程度来说,那种比赛根本不值得一提,跟只练习了数小时的外行人比赛一点都不有趣。这样的话,她觉得意义不明的创作舞蹈还比较好一点。 「话说回来,文化祭实行委员会那边怎么样了?」 「这周内应该就要开始正式运作了,各种工作看来都会增加吧。」 「之前缺席的课程没问题吧?」 「嗯,总算是补上了。虽然第一次的会议没有参与到觉得有点可惜就是了。」 胡桃泽在六月到七月初时,都被菱川一途软禁。所以在这段期间都没有参与文化祭实行委员会的会议。更因为遭到软禁,让她没什么时间准备期末考,有好几科都不及格,所以暑假还得另外接受补习课程。 (在补习课程中没有交到朋友吗?一起参加补习应该会产生奇妙的同伴意识才对。) 一缕虽然这么想,却没有问出口。肯定是胡桃泽的问题吧,所以才会就算有这样的机会也教不到朋友。 「啊,其他班级应该也都放学了吧,我们去叫朽缕跟菱川吧。」 胡桃泽说完后站起身。 (啊,这么说来也是喔。) 去找迷悟与朽缕一起吃饭的状况——一缕完全没料到会变成这样。自己和妹妹、以及自己与迷悟的关系已经完全变质了,所以总会下意识地将他们排除在思考之外。 「抱歉,我想起我有点事要办。要是跟胡桃泽两人赶快吃一吃的话是可以一起吃啦,但是要再去找那两人,就会花太多时间,我就不跟了。」 一缕说完后,想着「要是再果断一点拒绝搞不好就不会演变成麻烦的状况了」。这种留有选择余地的应对,好像会让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前进。 「果然只有我们两个不太好吧,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抱歉啊,胡桃泽。」 一缕快速地说完后,不等胡桃泽回话就离开教室了。 * 同一时间,朽缕在学校的图书馆中。开学典礼会来图书馆的人很少,除了朽缕以外的学生就只有一两人。 朽缕并不是为了看书才来的,只是因为不想回家才到这儿来。不过她还是先拿了本书开始阅读起来。 (话说回来,今天的午餐 怎么办……因为是开学典礼,学校餐厅应该没仃修袋吧”) 虽然想去外头的店家吃饭,不过对朽缕来说,一个人穿着制服进餐厅的心理障碍订点高。所以应该只会去便利商店或超市买个便当回家吃吧。朽缕想到这点: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但是,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而且,她也不想去思考真正的问题。 直截了当地说,她对现状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不光被逼上绝路,连突破现状的手段也没有。 再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怎么做了。 继续跟迷悟在一起这点肯定是办不到了。迷悟说了他原本就打算在高中毕业之后与自己跟一缕分开。再加上一缕把那个事件的真相抖出来,就算迷悟会与一缕继续在一起,也不会再跟自己在一起了吧。也许他现在正想着马上与自己切断关系吧。 可是,就算想到这点,她还是没有掉泪,她也没打算大哭一场。再说她也从未为了此事哭过。怎么说呢,就是连这种方式都派不上用场的绝境。 朽缕只是用眼睛追逐着文字,内容完全看不进脑子里。 「菱川同学,已经回去了喔。」 此时她被搭话了。 因为出其不意地被搭话,让朽缕「噫」地惊跳了一下,然后马上转向声音的方向。对她搭话的人是吉崎善果,不知为何她的气息相当薄弱,感觉常常突然就现身了.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从书名看来应该是在解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欧洲情势走向的书。 「迷、迷悟回去了吗?」 朽缕虽然大致预料到迷悟早已回去,但还是这么回答。早上没有一起上学,那放学自然也不会一起回去——即使朽缕真的有些许期待他会来接自己。 「你们不一起回去吗?」 「我今天有其他事要办。」 「其他事……?看书吗?那借回家看不就好了。办理借书手续这点时间,菱川同学也愿意等你的吧。」 吉崎说完后,就把朽缕手边的书稍微拿起来看了看书名。 「是说,这种书你看得下去?」 然后开口问道。 朽缕现在看的是关于静电的书。她只有用眼睛看着文字,内容完全没有进到脑子里。不过这大概不像是高中生会读的书吧。 「——勉强可以啦。」 朽缕拙劣地敷衍过去。 「喔。」 「吉崎学姊为什么来图书馆?」 平常她是不会跟吉崎深入交谈的,但她现在为了转移话题所以提出疑问。 「这本书是暑假作业要用到的,所以我才来借书。我还剩一样作业没写完,后天以前不写完不行啊。」 「这样啊。」 在朽缕话声刚落下时,吉崎就像是声音重叠般地开口。 「你跟菱川同学吵架了吗?」 这么问道。 这质问的时机太过突兀,让朽缕一瞬间难以回答。 「没什么——我们没有吵架。」 接着掩饰地回道。 「那就是发生了吵架以外的事罗。」 吉崎坐到朽缕对面的椅子并说道。 不过她说的并不对,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不,是什么也发生不了。朽缕想着要是他们之间能发生些什么事,那该有多轻松啊。迷悟也好一缕也好,他们什么事也没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很多东西都消失了而已。 「因为我是学姊,所以可以帮你出主意喔。」 「——不,不用了,也没什么事。」 朽缕在听到「出主意」时,一瞬间内心动摇了一下。对方明明是吉崎,她却有股想倾诉给她听的冲动。现在朽缕能依靠的人一个都没有。至今一直是同伴的迷悟与一缕已经不再是同伴。一缕大概还称得上是敌方吧。关于这件事,一缕要是不做点什么,自己肯定会永远地——陷入束手无策的状况吧。也无法期待来自迷悟的帮助。 「是喔,那就算啦。」 朽缕对吉崎的笼络感到不舒服。 「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于是决定离开图书馆。 「掰罗。」 朽缕把书放回原本的地方后,走出图书馆。 距离午餐时间虽然还早,不过还是随便买点食物回家,早点吃完就算了吧——反正,吃完午餐后也没什么其他事要做。 * 九月二日,晚上。 菱川一途前往迷悟就读的高中——也就是城崎南高中。 她的目的是要破坏在暑假期间修好的屋顶门锁。要是不把那个弄坏,迷悟午休时就上不了屋顶了。总之她打算在屋顶的禁止进入规定撤销之前都持续破坏斗锁。 一途随便找了个地方侵入校园内部。因为只有校门口那边有守卫看守,校介内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寂静笼罩。 (要是有学生手册,就能正常地从正门进来了啊。) 久保园秤的学生手册在伪装自杀时就已经用掉了,为了因应会用到学生手册的情况,不弄到一本新的不行。 但是,她办不到。 她现在已经杀不了人了。从六月开始,一直到九月的现在,她依然没有克服这份心理障碍。她超中意那个跟迷悟同班的少女拥有的姓名——她想杀掉尾曲染球并取而代之,所以调查她的生活习惯、住家四周与家人动向,还去了她家附近好几次,结果还是没能杀掉对方。姓氏与名字结尾都是「ri」(注1)的非常稀有,再加上跟迷悟同校,实在是方便至极,她是真的很想取而代之。 虽然她七月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杀过人,但那不是使用擅长的小刀而是用手枪杀的。再说手枪在那时也丢掉了,现在身上没有枪。即使想要尽快再拿到一把,不过对没门道的她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之前那把也完全是偶然才得到的。 而且,因为一途杀不了人,导致她也陷入了金钱困顿的窘境。她至今都是杀人后夺取金钱,再把杀害过程拍下的影片或照片等卖给金援者之类的对象,但不杀人就无法得到金钱。七月从贵岛为人那边抢来的钱是还有剩,但能不能撑过今年都是个问题。当然她并没有额外的收入来源。 注1尾曲染球读音为「omagari somari」。 一途抵达通往屋顶的门前时,像是要挥去对前途灰暗不明的不安般轻轻地摇了摇头,专心进行把门拆下的作业。 她之前是用钝器破坏门扉,但在参考同居人的建议后,她把铰链部分拆下,在门与门框的接合处留下无法修复的创口。这样既不会发出声响,也不用花太多体力。虽然不知道能够拖延多长的修复时间,不过还是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她花了十分钟左右完成作业。果然这次的方法比起破坏门本身要来得轻松许多。 (接下来——) 一途本想回去,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她前往保健室并开始观察起内部。 这是为了如果要在此处袭击三川时该如何处理才进行的观察。一途在上个月被三川好好「照顾」了一番,她也打算对此做出报复。这行为本身既没道理也没道义——那种人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还是快点杀掉吧,这样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类来说都是好事吧。至于心理障碍啥的——就别管它了。万一真的怎样了,肯定会有转机的,虽然一点根据都没有。 不过不管再怎么观察,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方案。三川要是在这边生活的话,就趋她睡觉时袭击就好,但她又不是住在保健室里头。这样就没有出其不意袭击的机会了。 (很难杀她个措手不及啊。) 接下 来一途考虑着在受伤的学生被运送到保健室时下手的方案,并试着模拟一下。 (……不行啊。) 要是趁那时冲进保健室攻击的话,三川一定会把受伤的学生当成肉盾吧。要是刀子深深刺进学生体内的话,就需要耗费时间再拿出下一把刀子。刺进学生身体里的那把刀也很难再次使用吧。在拔出刀子使力的瞬间,那学生的身体就会被拉往自己的方向,她不想做出这种会破坏自己体势的事。 (潜伏在床底下,在她开始治疗学生伤势时爬出来攻击——好像曾经听过这类的鬼故事啊。) 她觉得这方案太不实际了。再说,要是被发现她潜伏在床下,当她爬出来时肯定会被干掉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途放弃在保健室袭击三川的想法,转身离开。 (果然只能去三川她家袭击了啊。) 但她也无法查出三川家在哪。虽然是已经找到她的一个住处,不过三川看来是有着复数的据点。与陷入金钱危机的一途还真是成反比。 一途心中是有个绝对能杀掉三川的计划没错,可是妨碍的要素实在太多,看来也无法顺利得手。 计划内容就是让这学校的学生拿着伪装成包裹的炸弹交给三川,在学生把包裹递到三川手上的那一刻,以远距操作引爆炸弹。只要给学生一万块左右的报酬,再加上只是递送小包裹,不管是谁都会乐意接受吧。再说三川也不可能拒收由学生亲自送来的物品才是——这就是一途想出的计划。 可是这不会成功的。 首先,一途对炸弹一窍不通。要做出能够远距引爆的炸弹简直是天方夜谭吧。 再说,一途脑中的炸弹,根本只是烟火的延伸——装满火药的黑色光滑球体,上头还有根导火线的那种。除了这种以外,她就只知道手榴弹了。 漫画之类的常出现有着奇怪计时器、乱七八糟颜色与错综复杂电线所组成的四方形炸弹,她完全搞不懂那种炸弹是怎么引爆的。她无法想像利用电流来引爆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她连为什么要用电流都搞不懂。应该是让电流传进火药里,但是这样能起到什么作用啊?只是把电流导进非生物的东西上头吧。那下次就用电击棒来放烟火看看好了,这样肯定点不着吧?话说回来,比起怎么引爆,她连爆炸是怎么一回事都不能理解。是因为过热致死,还是因为过痛致死,还是说因为别的理由导致死亡,她完全不明白。 一途不太想用这种她根本搞不懂的东西。在这方面,刀子就浅显易懂多了,被刺中就会流血会感到疼痛而死。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吧。) 一途在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要怎么报复三川。 现在她无法杀人——但只要杀了三川,就一定能恢复成能快乐杀人的那个自己吧。虽然毫无根据,但一途却是这么认为的。 * 第二学期第二天的午休。 迷悟迷惘午餐该怎么办。第一学期是与双胞胎轮流制作三人份的便当,但现在当然做不成便当了。虽然是可以只做一人份并带来学校吃——但这也行不通。在早上这么忙的时候还长时间占用厨房,这会让他过意不去,而且不做三人份的便当也会让他有种空虚的感觉。 (只能去学校餐厅或是合作社了啊。明天之后又该怎么办才好。要是早上从便利商店买食物留到中午吃,那跟在合作社买也没什么差……) 迷悟决定今天先去合作社买面包吃就好,于是走出教室。因为是午休时间,走廊上到处都是人。合作社里头大概也是挤满了人吧。 接着从他身后传来呼唤声。 「菱川。」 是胡桃泽的声音。 迷悟转过头去。 「唷。」 随便地应了一声。 「一起吃饭吧。」 (这么说来,第一学期都是和她们跟胡桃泽四人一起吃饭的啊。记得没错是从六月开始一起用餐的,但这家伙六月几乎都不在学校,所以忘了她的存在了啊。) 「啊,可以啊。我要去合作社买面包,先等我一下。」 「你果然没带便当啊。我跟你一起吧,去合作社。我也要去旁边的自勤贩卖机买饮料。」 「好啊。」 迷悟往合作社走去。虽然想和胡桃泽聊些什么,可是他几乎没有与胡桃泽两人独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问问她好了。) 「你不跟一缕一起吃吗?」 「…………一缕在午休开始时,就跟其他同学一起去学校餐厅了。」 胡桃泽十分失落地回答。 「——啊,是这样喔。那朽缕呢?」 「我去她教室时,她已经不见了。」 「然后就来找我?」 「嗯。」 「那你一个人吃不是比较好吗?」 「就算是跟你一起吃饭,也比一个人吃来得好。」 「啊,是喔。」 迷悟已经习惯胡桃泽的恶言恶语,所以没什么反应。她也不是打从内心想要这么说的。再说她现在莫名地情绪低落,要是说了奇怪的话,只会让她更加丧气吧。 迷悟在合作社买了三个蔬菜面包跟饮料。 「去屋顶吃好吗?」 然后问着胡桃泽。胡桃泽点头答应后,迷悟就往屋顶走去。 抵达通往屋顶的出入口后,他看见门扉整个被卸下来的模样。 (…………那家伙干的啊。) 迷悟虽然循规蹈矩地认为新学期到了,屋顶就会再次开放使用,不过他没有对此深思下去,走了出去。 「好热。」 胡桃泽简短地说道。 「确实——还是说,去其他地方吃?」 本来是因为双胞胎在教室很显眼所以才来这边用餐的,在双胞胎不在的现在,在这边吃饭就失去意藕了, 「不,在这儿吃吧。一缕跟朽缕也许会过来。」 迷悟明白双胞胎是绝不会过来的。 「说的也是。」 不过还是这样回应了,然后走到有阴影的地方准备用餐。 开始吃午餐后,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对话。四人一起吃饭时,大多数的对话感觉都是由双胞胎起头的。几乎没有由迷悟开启话题的情况,而胡桃泽硬要说的话,她也很少会自己主动开口谈论什么话题。再加土迷悟与胡桃泽之间没有什么共通话题,会陷入沉默也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两人就在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情形下结束午餐。吃完饭后两人也没有说话,迷悟只是发呆似的仰望天空。正好太阳被一大块云遮住,让四周略微暗了下来。风也徐徐吹起,带来些许凉意。 过没多久后。 「那个啊,为什么不一起吃饭呢?我是指你们。」 胡桃泽小声问道。 「嗯……也没什么。」 内情当然是不能说的,于是迷悟敷衍过去。 接着胡桃泽转身面对迷悟。迷悟虽然瞄了胡桃泽一眼,但却对要与她四目相交这点产生犹豫,所以还是看着前方。 「你们吵架了?」 迷悟顿了一会。 「……就是这样。」 然后回答。由于停顿的时机点不好,也许会被认为是在说谎吧。但刚才所说的也并非全是谎言。 「谁跟谁吵?」 「…………她们。」 实际上不管是谁都没有吵起来。已经吵不起来了。只剩下一片虚无了。 「这种事情,常有吗?」 「还算常吧。」 这是假的。双胞胎之间的险恶气氛最多 只会维持几小时,超过几小时的则是一次都没有过。 「抱歉啊,菱川也不太想提到这方面的话题吧。至少得叫她们快点和好喔。」 迷悟觉得胡桃泽未免太过逆来顺受了吧。不过他也没对此出言讽刺。 「我会去跟她们说的。」 他只有这样说道。但实际上他不可能叫她们和好——再说那两人也没有闹不和,只是双方都拉开距离而已。 (这样也算是…………不和吗?) 迷悟不太明白到底算不算不和。不过迷悟认为现在这种状况,不管用什么来称呼都不对。现在双胞胎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但又不是完全地毫无关联。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 * 第二学期开始的第一个星期日。 迷悟用泡面解决午餐。从这天开始,迷悟也终于在自己的房间内用餐了。一星期——或许他也算坚持得够久了吧。 虽然是假日,但三人并没聚在一起。跟平常一样,大家都躲在自已的房间内。双胞胎为了在家中彻底避开迷悟,连上厕所跟洗澡都完全错开了。 总觉得心情沉重——实际上,生活中有所改变的就只有用餐方面而已。 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同众在一起的时间罢了。再说,之前也有过无法一起吃饭的情况。所以其实应该是根本没什么改变才对。 但就算是这样,迷悟还是感觉变了许多。 (唉……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综观世界上能够在一星期内习惯的事物很少,所以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一定能习惯的,迷悟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样会觉得寂寞。) 但是寂寞也没关系。要是不这么做,他们肯定没有未来可言。这份寂寞就是交换未来的代价。 迷悟在房间内整理洗好的衣物时,想起了暑假与双胞胎一起去约会的事,因为他看到了约会时穿着的衣服。暑假与双胞胎约会,结果各自都约会两次。第一次是双方相同的约会路线,第二次则是个别分开。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迷悟觉得当初要是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说不去,搞不好还比较好。那四天真的很快乐,所以现在才份外辛酸。要是接受一缕提出的选项——也许自己就能轻松一点了吧。 迷悟在此暂时停止整理衣物,走到一楼去拿饮料来喝。应该有之前买来放着的运动饮料才对。 一楼没有人在,空调也没有打开,迎面而来一股热气。 (话说回来,朽缕的房间里有空调吗?) 迷悟突然想到这件事——不过他也随之想起那间房里有装空调。那房间原本就是迷悟双亲其中一人所使用的房间,至于是谁在使用,他一下子想不起来。搜寻记忆后想起来那是母亲所使用的房间。但就算想起这种事——也没有意义。 (可是空调没有先清理过也不能用啊,都已经好几年没用过了。朽缕有清理好了吗?去问问看吧。) 迷悟从冰箱拿出两瓶运动饮料,走向朽缕的房间,不过走到她房斗前,身体却不听使唤,无法伸出手去敲门。 就算是为了询问空调状况——但他对于要见朽缕这点产生犹豫了。他想起了整理房间时的事。没有对话也无法对话的整理情形。 迷悟又回到厨房里,把一瓶饮料再次冰回冰箱。然后走回房间,喝了一口运动饮料后倒在床上。 接着不知怎的,开始觉得自己或许是个什么也办不到的人吧。 迷悟在小学时期,对于自己能拉动双胞胎这点相当自满。他虽然有比双胞胎更低劣的部分,但自己在三人中还是队长一样的存在,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以为他能拉动双胞胎这点本身就是错的,双胞胎只是不想处于风口才把那种立场交给自己——不,是强推给自己才是吧。然后自己太过愚蠢,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点,还为此沾沾自喜。 国中二年级发生那事件时也一样,想着要保护双胞胎的人就只有自己。换言之,是他认为自己才是能守护双胞胎的人。 但自己并没有守护双胞胎,只是把真相隐瞒起来而已。不如说只是做出了守护对方的态度罢了。 ——当然双胞胎是他想守护的存在,对于守护她们这点他也不会吝于出力。 然后进入高中,他明白了自己是什么事都办不到的人——不,应该是总算察觉刮自己什么事都办不到。 六月的事件,结果在千钧一发时还是双胞胎出手相助。菱川一途的事件对他们来说实际上并非危机——某种意义上只是场闹剧,但还是让双胞胎处在危险之中了。暑假旅行的事件也是,因为自己无意义到处乱转的举动,反而让犯人逃掉了。 不过自己是否拥有能力算不算得上是问题重点,迷悟已经完全混淆了。只是想到这点,就让他感到垂头丧气。 (算了——我又没有想要去解决杀人事件。) 不如说,他想要的是跟三川或一途这种人毫不相关的能力。 要办到这点,大概就是和双胞胎分开吧,这样才能够普通地生活下去。 所以他没有做错。 就这样,迷悟原地打转的思考又硬是归纳为一个结论,继续肯定着自己的选择。 菱川迷悟第二学期开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就这样结束了。 * 九月九日,星期一。 这天是卫生股长会议的日子。 伹朽缕对此一点也不忧郁,因为平常的生活更加忧郁,不如说有其他事让她去做,她反而会觉得轻松一点。 (啊,话说回来,九月的卫生股长会议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啊。) 朽缕前往卫生股长会议举行的教室时想起这件事。没记错的话,五月时确实出了回去想想九月要做些什么的回家作业。 (…………算了,无所谓啦。万一真要做些什么,就再弄张海报吧。) 若是以前的朽缕,也许会打从心底烦恼该做什么吧。可是对现在的朽缕来说,这种事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完全不值得去烦恼。 朽缕进入教室时,三川正敲着放在讲台上的笔电,当然吉崎也在。 吉崎挥手招呼朽缕,于是朽缕就坐到吉崎身旁的位子上。因为暑假也见过面,不知怎的就习惯了吉崎的存在了。 「你知道吗?印度没有蚊子喔。」 吉崎突然说着少根筋的话题。 「……真的吗?这是骗人的吧?」 「骗人的喔。」 「唉……」 朽缕觉得这话题实在太没营养了。 「话说回来,我啊,从第二学期开始会好好当个卫生股长喔。」 「是喔。」 (说的好像第一学期就是卫生股长一样——虽然跟我无关啦。) 朽缕想说再跟吉崎扯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三川老师,这个月有什么预定行程吗?」 于是开口问道。 三川拾起头看向朽缕。 「这个月什么都没有喔。」 这么说着。 朽缕不太明白三川的意思。 (应该是说什么工作都不用做吧——?) 虽然一瞬间闪过「好幸运」的想法,但仔细一想,要是有工作可做的话,或许还能稍微转换一下心情,所以打消了念头。 「朽缕妹妹,如果说出现了无法独自一人解决的问题——那么人类会怎么做呢?」 三川突然说道。 当然朽缕也能简单地预测到三川是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才会说出这种话的。 (暑假旅行时也是这样——她到底是怎么调查的?) 不过以现在的状况来说,这问题的答案已经无所谓了。三人的关系虽然不是三川打坏的,可是也已经坏光了。不如说她还想要更进一步地把最后残存的一丝关联给破坏殆尽。就这样一切都消失,或许反而会让她感到畅快吧。 朽缕不想回答之前的问题,但她也不想做无谓的反抗。 「我不知道。」 所以只是简短回道。 「——答案很简单唷。只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就可以了。刚才的假设也是说『独自一人』对吧。也就是说,只要两个人以上就能解决了吧。」 「你想说什么?」 如果有能依赖的人——她也想依赖啊。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朽缕人生中能依赖的人就只有迷悟。不过迷悟一定会被一缕夺走的吧。她感到不甘心、感到寂寞。孤独与绝望让她十分痛苦,可是她却一筹莫展。 「我可以当朽缕妹妹的同伴喔。」 朽缕思考三川是基于何种意图才说出这种话的。 (单纯觉得有趣还是——不过比起意图,这人本身就不可信了。) 没错,她不可能借助三川之力。跟这人扯上关系的没一件是好事。 但是再这样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也是事实。 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不可能存在的吧。 于是朽缕开口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三川的意图应该算不上是白问。虽然不认为她会说出真心话,但听听她的表面理由也没什么损失。 「我想帮你啊——所以今晚一起吃饭好好聊聊怎样?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对吧?」 「三川老师,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吗?」 「正是因为不可信的人才会是同伴吧?」 朽缕的眼神变得略为尖锐,像是瞪视般地看向三川。面对朽缕的视线,三川只是微微地扬起嘴角。她刚才的话肯定是在暗指一缕吧,那个一直握着自己最重大秘密的同伴,自己的姊姊。 「今天要跟朽缕妹妹一起吃饭吗?我也想一起吃啊。」 吉崎插嘴道。 「今天不行喔,我想和朽缕妹妹两人独处谈天呢。」 「咦~好诈喔。」 「朽缕妹妹意下如何?要一起吃吗?当然是我请客。」 朽缕思考着。 先把打从心底否定三川的想法打住,单纯考虑答应三川提议会有的好处与坏处。虽然三川在欺骗自己的可能性一直无法消除,但若是她成为同伴的话——就能够对现在的状况带来影响吧。三川能够干涉迷悟与一缕,这么做的结果会是好还是坏,她不知道——不过维持现状的话肯定什么也不会改变。万一出现了更糟糕的状况,那样也许还比较好吧。糟糕的状况可以改善,若是已经完全没救的话,那她也不会对「或许有改善余地」而抱育期待。这样一想,听听三川想说些什么似乎也不坏。 「……我知道了,那么就让你破费了。」 「好,那就等我工作结束——这样吧,你就跟善果妹妹一起打发时间到六点左右吧。」 三川说完后就「啪」地阖上笔电,走出教室。 * 晚上。 一缕在客厅看棒球转播。客厅里只有一缕一人,感觉很空旷。以前一缕大多是趴在地上看电视,迷悟与朽缕坐在沙发上。不过最近他们两个几乎不会到客厅来,所以一缕就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其实她是想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的,但房间电视收不到卫星讯号,于是当只有卫星讯号的棒球转播开始时,她不得已只能到客厅来看。在一星期前,只有迷悟在用餐时会使用到客厅,可是最近也没在用了。 转播的棒球比赛已经八局下半结束,要逆转胜就只剩等会的九局上半了。此时迷悟走到客厅里。 (真难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几天三人简直像是串通好一样,完全没见到面。自己的目的地要是有人在的情况下就让给对方用,刻意不碰到面一样。这点迷悟也是一样的。 「一缕,朽缕还没回来,你知道些什么吗?」 迷悟走到一缕面前,像是逼不得已般地问道。 一缕看向客厅的时钟,指针正指向八点五十分。 「我不知道。」 「我有打电话跟传简讯,但她关机了联络不上。」 「喔。」 「…………这么晚了我想应该要去找她,你要来帮忙吗?」 一缕移开看向迷悟的视线转向电视萤幕。 (明明就还不到九点吧,迷悟是在担心什么?吃个晚餐再跟朋友聊一下,一般都会超过这时间吧。再说朽缕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 她虽然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朽缕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她没事的。」 只是这样说道。 「——那我一个人去找她,要是朽缕回到家了,可以联络我一下吗?」 「我知道了。」 一缕回答完后,迷悟马上就出门了。 (看来迷悟是打定主意要找到她吧?是因为什么都不做会让他感到不安吗?也许朽缕是很识趣地离家出走了?若真是这样,我就能与迷悟独处了,真幸运。) 她边想边看着棒球转播。结果比赛未能逆转胜,分数较高的那队胜利了。比赛大致都是这样的,正因为逆转胜不轻易出现方有其价值。之前看棒球转播听到关于队伍的介绍,说某队在先驰得点的情况下胜率相当漂亮。一缕不由得认为这主播真是脑子有洞,先驰得点的情况下胜率不可能会难看到哪去。篮球比赛那种可以一口气得到大量分数的运动先不提,棒球跟足球这种不容易拿分的运动,一旦先驰得点几乎就决定了胜利。把一场比赛的平均得分摊开来看的话,马上就能够明白了。 一缕关掉电视,回到房间,正在思考要不要先洗澡时,门铃就响了。 (谁啊?都这个时间了。) 一缕走到大门处,以防万一,先挂上了门扣再打开门。 在那儿的人是菱川一途。 一缕马上往后一跃拉开距离,然后想起来她以前曾持有手枪的事,就开始计算从门缝的角度绝对不会进入手枪射程的位置。 不过在一缕做出这些动作时,一途趁机把脚塞进正要关上的门缝内,让门关不起来。这或许是个愚蠢的举动。 「过得好吗?」 一途边瞄着门缝内边说道。 「你来干么?回去。」 一缕毫不留情地赶人。 (要是迷悟现在回来那就糟了——得快点赶走她。) 「我啊,听到了你们的事喔——三川跟朽缕在谈论这个,然后我偶然偷听到了呢。因为不能对此置之不理,所以我才来的。」 「……你想说什么?」 「我啊,觉得啊,只有一缕才最适合迷悟呢。」 一缕没有马上接话,只是观察着状况。 「杀人的只有朽缕,这样的话,就能把迷悟交给你了啊。因为你们是青梅竹马嘛,从小就一直在一起了呢,一缕才是最适合成为迷悟伴侣的人呢。」 「所以呢?」 这种事就算一途不说她也知道。再说朽缕肯定不是喜欢迷悟,只是依赖而已。所以真正喜欢迷悟的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这根本是明摆着的。 「朽缕跟三川联手了——我是不知道她们想做些什么啦。」 一缕完全不相信这番话。现在的朽缕确实是孤立无援的状况,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认为朽缕会去请求三川帮忙。 「所以啊,我啊,想成为你的同伴呢,」 (也就是说这家伙——为了撮合我和迷悟,要去妨碍朽缕跟三川吗?) 「这样对迷悟来说肯定就是幸福了。」 一途像是表演般地将手放在胸口说道。 一缕顿了一会儿。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这么回道。 一途拉起嘴角,歪出笑容的模样。 「好吧,我也想到你会这么说了。可是啊,我啊,还是会擅自帮忙的喔。」 一缕用冰冷的视线看向一途。 「掰罗。」 一途转身离去。一缕关起门上了锁,再把门扣拉开。 (帮忙什么的——只要照这情况下去,迷悟肯定会跟我在一起的。) 所以一缕认为一途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过那种乱七八糟的组合在台面下搅乱,也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话说回来,朽缕在三川那儿的事,要跟迷悟说吗——不,要是迷悟听了肯定会做些奇怪的事,还是别说吧。) 一缕洗了个澡后回到自己房间。一切都没有问题,照这样下去迷悟肯定也会改变想法的,他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也是迷悟追求的——他所谓的普通人生啊。 所以不需要担心朽缕与三川的事,再说她们也不可能联手。 果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 迷悟以上学途中的道路为中心,在街上四处走着。回家的尖峰时段已过,人潮也散得差不多了,周遭完全转变为夜晚的气息。店家除了便利商店外,大多都关门了,路上透出的光线几乎只剩下路灯。 迷悟再次播出不知道是第几十通的电话。与其说是希望能联络到对方,不如说是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就无法冷静吧。迷悟也不认为能够打得通。 结果正如他所想,并没有接通。 迷悟咂了咂舌。接着往常去的超市那边走去。 (到底在干么啊,朽缕那家伙……!) 迷悟一瞬间感受到对朽缕的愤怒,但却马上收回怒气转变为自责。 (——不过,她待在家里很痛苦吧。) 而且迷悟也没去安慰痛苦的朽缕。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好。 面对这个状况,迷悟连一个应对的方法都没有,不过他也是希望情况能变成这样的。原本是希望能像之前一样——像第一学期一样三人一起生活,然后在高中毕业时自然地踏上分离之路。但因为一缕坦白的实情,这已经做不到了。除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已经无法再要求更多了。就算强硬要求她们维持之前的关系,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也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到底要解决什么。话说回来,搞不好根本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迷悟思考着这些,正感到丧气之时,手机就接到来电而震动起来。 是朽缕打来的。 迷悟马上接起。 「是朽缕吗?」 『嗯,你好像传了很多封简讯来啊。』 「你现在在哪?」 『三川老师的车上。』 「——为、为什么会在三川车上?」 迷悟一瞬间产生了各种不好的想像。也许朽缕就是被三川带走了。 (可是,朽缕感觉却很从容……) 就像是明白迷悟在担心什么一般。 『没事的,我马上就到家了。因为卫生股长委员会的工作耽搁了,三川老师才请我吃饭。我们在地下的店家吃饭收不到讯号,所以也没发现有简讯。抱歉啊。』 朽缕的回应从听筒传来。 「就算是这样——」 但她都这样说了,迷悟也吞下想说的话。 因为他没资格对朽缕抱怨。三人都已经分开用餐了,那么他就不能苛责朽缕与其他人共进晚餐这点,就算那个对象是三川也一样,至少不是自己能提出的质疑。那是即使处于这种状况下,也希望三人能一起用餐——努力地想要维持友情之人才能说的话。 「……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情况,要先说一声啊,我会担心的。」 『说的也是,是我不对,真的很对不起。以后会先说一声的。』 迷悟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这一星期——虽然完全不顺心,但却让他有种还会更糟糕的感觉。 (不过这样就能慢慢地分开了——对吧。)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而且三川对吉崎很好,她大概也会这样对待朽缕吧。这样的话——只要把过去的旧恨全部归零,就能将朽缕交给三川吧。只是迷悟感性上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再说要不要把过去的帐一笔勾消,那是朽缕本身的问题,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事。最重要的是双胞胎能得到幸福。或许让三川成为同伴——就是朽缕得到幸福的捷径也说不定。再怎么说,比起什么都办不到的自己,三川才是十分足以派上用场的人吧。 迷悟垂头丧气地走回家。 以后这种事肯定还会再发生的吧。 或许不习惯这种状况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无法接受这种已经变质的关系。 双胞胎都已经各自适应了自己所处的状况——他有这种感觉。 既然这样,自己也这么做会比较好吧。 再怎么说,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只能这么做了。 就算双胞胎都否定这条路,唯独自己无法否定。 迷悟这次没有叹气,而是深呼吸后抬头望向天空。云量很多,不知道是被哪边的灯光照射,染成一片红色。是片伪装成夕阳结果却失败的天空。 第2章 九月十日,星期二晚上。 朽缕跟三川、吉崎三人一起吃饭。跟三川一起吃晚餐,连同昨日的话已经是第二天了。 用餐的店家从学校开车约三十分钟。朽缕从店的外表与装潢来判断,觉得这不是自己跟吉崎这种穿制服的学生应该来的店,不过总有种比昨天吃饭的店家还便宜的感觉。这点不是从店内的气氛,而是从顾客群得来的结论。 今天吉崎也在场,所以比起讨论朽缕的现况,还是以吃饭为主吧。昨天为了讨论比较深入的话题,所以没有叫上吉崎。朽缕也认为三川大致上都知道她们的事了,于是没有任何隐瞒地说了各种的事情——或许是有点轻率了吧。 对朽缕来说,三川找她一起吃饭这点不是坏事。这样就不用为了要求餐费而和迷悟见面。而且一个人吃饭果然很寂寞。就算对方是三川跟吉崎,她也习惯了。因为她午餐也是在保健室里吃的。她是不知道在保健室里到底可不可以吃东西——但三川都允许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今天三川因为工作关系,中午没待在保健室里,不过吉崎却在,总之两人还算谈得来。虽说对话内容是没什么营养啦。 料理送上桌后,吉崎熟练地分配餐点。 「要是连这点贴心小事都办不到的话,可是不会受欢迎的喔,朽缕妹妹。」 「喔……」 吉崎中午时也说了类似的话题。朽缕对于自己不受欢迎跟吉崎很受欢迎这点觉得很疑惑。 「话说回来,善果妹妹,你并没有受欢迎吧?」 「没那回事喔。夏天的时候我还被附近的小学生告白了喔。」 「喔~……那是怎么回事?不是国中生吗?该不会是被小看了吧?」 「被小看是什么意思啊?真是失礼耶,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再说告白跟小看是有什么关系啦?真搞不懂耶。他肯定是个早熟的孩子啦,所以才被成熟女人的魅力掳获了呢。」 「这样啊。」 三川完全没看向吉崎说道。 「三川老师不太受欢迎呢,所以才嫉妒受欢迎的我吧。」 「也许吧。」 三川兴致缺缺地说着,开始吃起吉崎分配好的餐点。 「三川老师不是受欢迎的对象呢,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 朽缕也决定参与这个话题。 「某种意义是什么意思啊?」 「一般的学生对老师的想法。」 「是喔。这样的话,看来要说成是『讨厌』也可以吧?不过这种事问朽缕妹妹也很怪就是了啦。」 「……是这样的吗?」 「不过啊,光是身为年轻女教师这点,男学生与男性教师第一印象就不会是厌恶啦。而且我又是保健老师,立场上也不会和别人起什么冲突。啊,你刚才心里在想我不年轻了是吧。」 三川温柔地笑了。 「不,我并没有那么想。」 朽缕此时不知怎的突然回种,发觉三川相当积极地在拉近她们的距离。 (可是,这样子或许也不坏——虽然曾经敌对,但又没有非得要一直敌对下去的理由。虽然曾经友好,也不保证能够一直融洽相处下去。) 朽缕之后就不再发言,只是听着两人说话。 然后在吃完分配好的餐点时,三川又再次发问了。 「我想问件事,朽缕妹妹你想怎么做?你是想要三个人在一起吗?还是说只要有菱川同学就够了?」 朽缕稍微思考一下,然后在朽缕给出答案前,三川继续说道。 「如果只要有菱川同学就够了的话,那不是很简单吗?」 「什么意思?」 「把一缕妹妹排除再取代就好啦?」 「这太不实际了。」 不过这想法她并非没想过。如果一缕不在丁,迷悟会做出怎样的判断——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而且这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想法,而是从幼时就一直这么想的。因为有一缕在,迷悟或许就不会选择自己吧,若是只有自己,那他就有可能会选自己了。 但话又说回来,她也不可能将一缕排除掉。「把对方打倒成为第一就行了」,她们的关系并不是这种情况。要是有这么单纯的话,那她们应该早就分出胜负了吧。 「说的也是。那么,差不多该回去啦。」 三川站起身,朽缕跟吉崎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先行走出店外,走到停车场并站在三川的车前等待三川。 「呐,朽缕妹妹真的喜欢菱川同学吗?」 「嗯,当然啊。」 朽缕马上就回答了。这不是会让她心生不悦的问题。 「……喔。」 吉崎把视线从朽缕身上移开,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过没多久,三川就来了,三人一同搭上车。 抵达家门时,朽缕道了谢并下车,然后在大门前站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她不想进入家中,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无法不进去。 朽缕下车后,吉崎开口。 「三川老师师傅是要帮朽缕妹妹吗?」 问着三川。 「帮她?我不会这么做的,虽然从结果来看可能会是帮她也说不定。」 「那你打算怎么做?」 「总之就先让朽缕妹妹跟一缕妹妹起冲突吧。」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不是很有趣嘛?那两人要是起了冲突,菱川同学该怎么办,我很好奇呢,他会怎么做呢?再说了,双胞胎吵架会是怎样的情形,不是让人很在意吗?两人不是一样的吗?在很多方面来说都一样啊。而且若是那两人,不管怎样一定会走上终结的道路不是吗?直到各种意义上的终结到来前都不会结束的。她们的体力也好头脑也好,都比普通女孩子来得突出。」 三川一脸雀跃地说着,看来十分开心。 与这样的三川对照一般。 「不是要让她们和好吗?」 语气严肃地问道。 「才不是呢——虽然她或许是自顾自地认为能够和好,不过总之先让她们彻底成为对立的吧。要对那三人施压,比起外来压力,内在压力反而更有效呢。」 「……也许是这样吧。」 吉崎在此停下对语,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吉崎在居住的公寓前下车,确认三川的车子驶离后,就马上拨打电话。 「这个情况——我不是很喜欢啊。所以我想帮忙。」 * 隔天午休,迷悟与胡桃泽一起到屋顶上。九月都到了第十一天了,屋顶上的炎热状态还是几乎没有改变,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这种炎热。有阴影的话,汗就不会一直冒,只是单纯感到热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完全没有交谈。一开始没话题聊时还会硬挤话出来,但两人对此都只感到疲累,于是就停止这种做法,他们也不是什么互相聊得来的对象。可是午休一到,两人莫名地就是会聚在一起,明明也没什么事要找对方。 迷悟看着手机里的简讯栏时。 「菱川想怎么做?」 胡桃泽开口问道。 迷悟明白胡桃泽是在问双胞胎的事,但他不太想提到这个话题。 「——你是指什么啊?」 于是装傻了。当然他也很清楚这种反问的回答不可能把话题转移掉。这种回答只能让进入正题的时间挪后一下子而已。 「一缕跟朽缕的事。」 「——没什么想法。」 他说不出「什么都不能做」的话,就算他真的说了也改变不了现况。 「这样下去好吗?」 「 …………」 迷悟无法马上回答这问题,因为他也不明白。直觉告诉他这样下去并不好。可是这正是抵达迷悟期望的结束中必经的过程——大概吧。 「你什么都没想吗?」 「————」 「三人融洽相处比较好吧?」 「……」 「已经快要半个月了喔。」 「…………」 「你回话啊。」 「吵死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迷悟虽然没打算这么说的,但不经意地就脱口而出了。胡桃泽的话不知为何让他感到烦躁。 胡桃泽将头转向迷悟,迷悟也低下头确认胡桃泽的表情。他以为胡桃泽一定会因为刚才的话生气,不过她的脸上却感受不到愤怒。不如说——是很寂寞的表情。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担心啊,第一学期明明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和好啊。要是我能帮得上忙,我也想帮忙啊。」 胡桃泽说完后,又小小声地追加了「我也是你们的朋友啊」。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 迷悟觉得对胡桃泽很过意不去,于是马上道歉了。 但是和好——对此有关的事情他不知怎的开不了口。 「我也很抱歉。」 胡桃泽也难得地坦率道歉。 「……」 「————」 对话中断了。迷悟想说点别的话题——谈谈文化祭的事也好,不过胡桃泽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啊,对我来说是、那个、救命恩人……类似那样的情况啦。」 胡桃泽此时稍微停顿,吸了口气。 「那样重要的人却感情不好——我觉得、要怎么说才好啊,就是…………果然是很痛苦的吧。虽然说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争吵啦。」 迷悟不知为何,觉得现在的胡桃泽就像是看见双亲吵架的小孩子一样。想要双方和好,但不知道吵架的理由,也没有阻止吵架的手段——就像这种情况一样。 (不过,说到没有和好手段这点,我也是一样的。) 不如说,明明知道理由却又没有手段的自己,才应该是感到痛苦的人吧。不知道理由也没有手段的人反而轻松一些——也许也比较能轻易放弃吧。 (总之,和好什么的已经是办不到的事了啊。) 因为八月结束时发生的那件事,已经让情况陷入胶着了。若是有一丝可能性的话,肯定还会有转机的吧。 迷悟想起那时的事,微微地叹了口气,而钟声也几乎同时问响起。 (下午的课—是数学啊。) 迷悟站起身,胡桃泽却拉住他的衣角。 「所以菱川想怎么做?我也——或许能够帮上忙吧。虽然你可能认为我根本派不上用场也说不定。」 「我并没有这么想。」 迷悟说道,但这是骄她的。 能改变现状的方法在这世上应该不存在的吧。不是胡桃泽帮不上忙,而是不管是谁都束手无策。就算要强硬地解决,也得等到大家都冷静下来才行——只能等待双胞胎愿意妥协了。可是这样肯定也不是胡桃泽所期望的解决吧。话说回来,胡桃泽大概也分辨不出来双胞胎是真正和好还是表面上装作相处融洽的样子吧。 (而且我也……) 双胞胎认真想要掩饰的话,自己也看不透的。因为至今为止——他都没明白过。双胞胎的关系,还有双胞胎的真实。 「要开始上课了,回去吧。」 「…………说的也是。」 迷悟与胡桃泽一起走到一楼,接着各自回到教室。 * 放学后,迷悟从学校回家时,为了买晚餐而绕到附近的超市去。他打算先买好便当,晚上再加热来吃。 这时间超市空荡荡的。当然不可能完全没人,但跟晚餐时段前的人潮汹涌相比之下,用几乎没人来形容也没什么不恰当的。 迷悟拿了最便宜的便当,直接到收银台结帐。他上星期也吃过这便当。超市便当种类并不算丰富,要是一星期都来这边买,那同一种便当会吃上好几次。再扣除放了讨厌的食物所以他绝不会去买来吃的便当,重复的机率就更高了。 迷悟买完东西后就准备回家。 他转入大马路连接出去的无人道路时,一辆机车骑到迷悟身旁与他并排,并开始缓缓前进。 然后那机车突然加速并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下。 迷悟对这辆行迹诡异的机车感到不太舒服,但因为不走这条路回家的话就要绕远路,所以他还是继续走着。 「唷,少年。」 在与机车擦身而过时,骑在机车上的男人向他搭话。迷悟装作没听见直接走过去。 「咦?居然无视我?等一下啦!」 那男人边推着机车边追向迷悟。迷悟判断很难再继续装没看到,暂且回应一下好了,所以转过身。如果对方看起来有任何想要加害他的举动时,他就打算马上跑走。 「干么?」 迷悟摆好架势回道。 (咦?那辆机车?) 迷悟看过那辆机车。跟七月旅行时一途所骑的车一样。不过迷悟此时并没想到这辆与一途所骑的正是同一辆机车,只认为是同样的车款。 「啊~……那个啊,初次见面。」 男人脸上露出虚假至极的笑容说道。 「喔。」 「我叫宇田川啦……那个,就是啊,善果小妹叫我来帮你。」 自称宇田川的男人说的话太含糊,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但是迷悟听到「宇田川」这名字,还有他所骑的机车,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你就是『小宇田』?」 「对对!你的姊姊,拜托你想想办法啊!虽然想赶她出去,但要是赶她出去她就会随便杀人并抢下对方的住家,所以我没法赶她啊,你把她带走吧,我说真的。」 「……关我啥事。」 「啊,我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才来的。那个,是关于双胞胎小妹的事啦。」 迷悟听到他提起双胞胎,戒心又更重了。 「我大致上都知道了。我跟小美是朋友……之类的关系啦,又跟你姊住在一起。我想那些家伙,是想让双胞胎小妹起冲突吧。」 「……」 迷悟不是很明白宇田川在说些什么。冲突的话——早就已经发生了,虽然没有明确的争吵,但关系确实非常恶劣。而且他虽然知道三川在引诱朽缕,不过他却不认为一缕会和一途扯上关系。一缕会和一途联手这种事,以她的个性来看根本不可能。 「啊,我能和善果小妹联络一下吗?说好找到少年要回报的。」 「随便你。」 迷悟说完后,宇田川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内容极为简洁:「找到了,家庭餐厅前见」,就挂掉电话了。 迷悟在宇田川挂掉电话后,才把浮现出的疑问丢出去。 「为什么跟吉崎有关系?」 「善果小妹讨厌这样。」 「哪样?」 「让双胞胎小妹起冲突这件事,她觉得不爽啊。所以才想要妨碍小美嘛。」 如此亲近三川的吉崎,会这么简单就翻脸吗?迷悟的疑心又更重了。 「是说,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一缕跟朽缕的事啊?」 「我~不~是~说~了~我从小美跟你姊那边听来的啊。」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说啊?」 「你疑心真重啊! 真的啦。虽然我没证据就是了。」 宇田川说着「所以」,把话题延续下去。 「等一下希望你能跟善果小妹还有我谈一谈—没问题吧?」 「什么东西没问题?」 「时间之类的啊,机灵点嘛。」 「话说回来,我根本没法信任你吧,吉崎我也不信任。那家伙可是杀过人的……她也打算要杀我啊。」 说到此时,迷悟脑中想起朽缕的事。原本对自己来说,杀人与否应该不能成为判断一个人好坏的材料才是。因为若是他这样做了,就等于是完全否定朽缕了。 「咦?真的假的?有这种事喔?」 听见宇田川的话而回到现实的迷悟,把刚才思考的事都赶出脑海。与那起事件有关的人只有朽缕,这件事他尽量不去想起。要是真的正面面对这个问题——自己会得出怎样的答案?光是想到这点他就害怕。 「……没错。」 「喔~是喔~我本来以为善果小妹好像不太妙,结果是真的不妙啊~精神病患菁英啊。也就是说,你曾经跟善果小妹交往过?她痴情地纠缠着你?」 「才没那种事。我只是被卷进她的痴情纠缠里罢了。」 「我虽然不太了,不过还真是了不起的状况啊。算了,那种事怎样都好,不对,对你来说可不是怎样都好啊……总之你不来吗?至少这一次,善果小妹是你的同伴喔。」 迷悟也十分明白吉崎对自己并没有憎恨。而且吉崎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其原理似乎都有迹可寻,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七月时曾听她讲过。 (那家伙非常——只要是讨厌的东西就会因为厌恶而干脆地排除掉,她就是这种人啊。) (而且我也很在意三川跟一途想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就听听你们想说些什么吧。」 迷悟回答道。 「好咧!那我们就去善果小妹等待的家庭餐厅吧。」 宇田川这么说着,轻轻地在机车后座敲了两下。肯定是在示意迷悟坐上去吧。迷悟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坐上这辆机车。 * 四人用的座位上,迷悟与宇田川面对面坐着,吉崎则坐在宇田川旁边。这间家庭餐厅是五月和双胞胎一起来过的店。现在才下午四点,店里非常空旷。除了迷悟他们以外,就只有一位拿着笔电不知道在进行什么作业的客人。 迷悟他们点了饮料吧三人份,各自装取了要喝的饮料后回到座位上。 总之迷悟先喝了口饮料。 「菱川同学,好久不见。第二学期开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又没有见面的必要。」 「是吗?」 「而且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啦。虽然不喜欢你,对你也没兴趣就是了。」 迷悟心想「还真敢讲喔」。这种话一般面对面是说不出来的吧。而且这也不是否定「没有见面必要」会说的话吧。 「话说回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 吉崎用右手的食指指向自己鼻子附近。 「对啊。」 「我想阻止朽缕妹妹与一缕妹妹的对立。」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在说什么?好处?是说利益吗?这种事还用说嘛。因为我讨厌她们两个吵架嘛。虽然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就是了呢。」 「不,你给我说真心话。」 「真心话就是我讨厌三川老师的做法呢。她想挑起朽缕妹妹与一缕妹妹的对立,虽然我不知道她想怎么做啦。」 「……是说你从刚才就一直讲对立,那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好像是要让她们两个吵架吧。」 「————」 迷悟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双胞胎就已经是吵架的状况了,而且是绝对不可能和好的状态。再吵下去的话,应该就会演变成以实力来一分高下的情形吧。 (……搞不懂啊。) 再说就算三川在旁挑唆,迷悟也不认为朽缕会做出这种行为。 「对了,善果小妹,你刚才叫小美的时候,没有加上『师傅』耶,这是为啥?」 「现在她不是我师傅了,因为我背叛了嘛。」 「这样喔……虽然搞不懂啥意思,不过我了咧。」 宇田川随便回应之后,往后靠上椅背并面对迷悟继续说道。 「这个嘛,我不是很明白少年的事情,所以也不好多说啥啦,不过你打算高中毕业后跟双胞胎小妹分开生活对吧?」 「没错——是说你连这种事都知道了喔。」 「还好啦。这部分的事情除了我,小美跟你姊也都知道啊。」 「…………」 家里的事情被了解到这种地步,让人觉得实在是不怎么好受,但这正是话题核心,被知道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迷悟保持沉默。 「总之啊,你去跟双胞胎小妹说一声『不要吵架,跟以前一样相处吧』,这样不就好了嘛?」 「——这我办不到。」 「不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啦,而是你想要这么做吧。虽然高中毕业就要分开,但你希望她们不要为此争执对吧?嗯?这样应该下会办不到吧……」 宇田川说到此处歪了歪头,他肯定察觉了吧。把高中毕业后各自分开与双胞胎吵架联系在一起,这种说法是很奇怪的事。若是以这点为前提,那么对想要永远住在一起的双胞胎来说,敌人应该是提出要分开居住的迷悟才对。宇田川感到疑惑的正是——真正的秘密,既然直到八月底为止都只有双胞胎才知道的秘密,至少宇田川对此事大概是不知情的吧。 「唔,那个啊,也就是那啥啊,在不知道你想怎么做的情况下,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出主意啊,你不坦白就什么都开始不了咧。虽然搞不好情况会恶化,但要是真发生了再说嘛,到那时再来想解决办法都不迟啊。」 看来宇田川打算把不明白的地方随意带过,让话题继续进展下去吧。就算把他的疑惑问出口,迷悟想必是不会回答的吧。不是因为不能把一缕跟朽缕真正的秘密告诉他人,而是那本来就不是自己能知道的事情。 而且问题本身不是高中毕业后分开的事。现在的问题是只要舍弃朽缕,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那起意外的责任归属、还有三人在一起会产生的扭曲关系都能解决,但这才是问题所在。虽然很矛盾,可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本身就是问题。 于是迷悟对此找不出答案。 他不认为选择一缕是正确的,也不认为舍弃朽缕是正确的。高中毕业后选择各自分开他不觉得他有做错,但完全不选择一缕或朽缕任一人这点他也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也不认为双方中选了谁会是错误的选择。 简单地说——就是他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宇田川像是讨厌一片寂静的气氛似的开口说道。 「那个啊,就算急也没用嘛,善果小妹你说对吧?」 「朽缕妹妹大概也没打算接受三川老师的提议吧,她应该只是想要跟别人相处才跟三川老师腻在一起的吧。」 「就是这样,所以你就再好好思考一阵子也没关系啦。虽然我想你大概想不出答案。」 「你说想不出答案是什么意思?」 「因为啊,这个问题在九月初左右就发生了对吧?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思考却得不出答案对吧?既然这样就代表无解了嘛,你怎样都想不出答案的啦。毕竟都过了十天以上的时间了啊,大部分的状况,只要思考一整天得不到答案就是无解了。虽然脑袋超好的家伙光 是思考就能得出很好的答案啦——话说回来,答案早已出现,是在犹豫是否要实行答案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啦。」 迷悟原本就是剡意忽视这个问题,所以照宇旧川所说的真庀开始思考的话,也许不过他觉得得到答案是件恐怖的事,这也是事实。 「好啦,今天就只是见个面,就到此结束吧。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吧,一旦发生什么事,我会去帮你的。」 「——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善果小妹拜托我了啊。」 「为什么——要听从那家伙的请求?」 「……嗯?为什么?不知不觉就顺着她的话做了啊。反正我也很闲…………嗯,对喔,因为很闲嘛。你的烦恼正好可以让我打发时间。」 宇田川说着笑了笑,把手机递了过来。迷悟一瞬间犹豫着是否要交换联络方式,转念一想只是给个电话应该没关系吧,就交换了号码。再说,之后有可能会向他打听三川与一途的动向,这样就方便多了。要是有什么万一或是出乎意料的状况发生,或许他也有办法解决吧——话说回来,迷悟不认为双胞胎的争执会变得更加严重,因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争吵就能解决的问题吧。 * 迷悟他们走出家庭餐厅,宇田川骑着机车回去时,吉崎开口说道。 「菱川同学,我有点话想跟你说,是宇田川先生在就不好开口的话,可以吗?」 迷悟心里想要回去了,但是都已经聊这么久了,现在也没有理由再拒绝吉崎。 「可以啊。」 于是回答道。 「再进去家庭餐厅就太那个了,到前面那个公园去说吧。」 「知道了。」 吉崎说的「前面那个公园」,就是迷悟与一缕常打棒球的公园。 (这么说来,棒球也没在打了——虽然是理所当然的。) 迷悟想起之前与双胞胎一起来这公园寻找胡桃泽的事: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 (如果说像那时一样,三个人有着共同的目的——比如说寻找胡桃泽之类的目的的话,三人就又可以……) 迷悟在思考到「又可以」时,硬是扼杀掉了这想法。 「还是好热啊。」 走到一半时,吉崎这么说道。 「对啊。」 都已经九月中了,天气依然很热。肯定会一路热到十月中,然后急速地变冷吧。 「我啊,不能吃辣的东西呢。」 「你突然之间说这干么……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吧……」 「走路途中稍微聊聊嘛。」 「……唔,好吧。」 「朽缕妹妹好像可以吃辣的样子呢。」 「她没有喜欢吃辣,所以不会主动去吃就是了。」 「菱川同学呢?」 「我不喜欢也不讨厌。有加辣的话没关系,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喔。」 「再来、对了。」 「怎样?」 「菱川同学,你是不是把便当忘在家庭餐厅了?」 「——唔!真的忘了……」 之前在超市买的便当放在家庭餐厅里了。餐厅的店员肯定也感到困扰吧,要丢掉还是要留着等认领,肯定在烦恼要怎么处理吧。 「谈完话后我去便利商店买个便当给你吧,某种意义上你会忘记也是我造成的。再说,这种气温里拿着便当到处走,搞不好食物都坏掉了,这样忘记拿也许是好事喔。」 「——唔,这样喔,那就谢了。」 迷悟虽然抗拒丢弃食物这点,但还是道了谢。 「我是学姊嘛,学姊要温柔对待学弟啊。」 抵达公园后,两人一起坐在长椅上。迷悟觉得这状况真是太奇怪了,虽然七月时与吉崎隔着门板对话的情况应该比较异常才对,但不知为何,现在这种某种意义上很一般的情况,反而比之前更为奇特。 在公园里玩耍的小孩子差不多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了。视线所及的范围看得到小孩,但几乎没听见他们发出什么声音。也许正好是他们已经玩累了吧。 「事实上,我啊,并没有很了解情况喔——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 刚才宇田川说吉崎知道大致的情况。 「怎么说呢,刚才说的『高中毕业后就要各自分开』的事,我是第一次听到。」 「是喔。」 迷悟不希望这种事有太多人知道,所以吉崎对此不知情这点他感到庆幸,不过在现今这种已经被各方人马得知消息的情况下,就算吉崎一人不知情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却明白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喔。」 「…………」 「菱川同学要选谁?朽缕妹妹?一缕妹妹?」 迷悟无法回答。 「现在发生的问题就是这个对不对?」 这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事实没错。双胞胎期望的终结肯定就是吉崎质问的答案吧。但是迷悟一点也不希望变成这样,他无法在两人中选出一人。 「——让她们吵架虽然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不过要是让两人和好,恢复之前的相处方式,我觉得那样一点都不好喔。就算变成跟之前一样了,那样的关系肯定很快就毁坏了。」 迷悟也明白吉崎话中的意思。就算恢复原本的关系,那肯定也是虚假的。只是把所有东西都盖起来,假装没看见的关系罢了。正因为如此脆弱,所以只要些许冲击就又会再次被破坏了。 「菱川同学要选谁?」 迷悟一开始认为不做出选择才是正确的。但他因为一缕的坦白而产生动摇,这也是事实,他不会说他完全没有动摇。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认为谁都不选才是正确的,这点并没有改变。 「……我——」 吉崎打断迷悟的话。 「你该不会打算说『谁都不选』吧?」 这样说道。 迷悟因为被吉崎说中了,于是沉默下来。 「还是说,『谁都不选』这种话你说不出口?」 「——」 这话也是事实,迷悟什么都说不出口。在听到一缕坦白时,他应该要马上说出「跟这种事没关系,我谁都不会选的」才是。但他却说不出口,而且现在他也还是说不出口。 「我觉得你要做出选择比较好喔。你不可能对两人都同等地喜欢吧,只要选自己比较喜欢的那方就好了啊。」 「没有比较喜欢的……我对两人都是同样地喜欢——所以我谁都不选。」 「这样是不对的喔。谁都不选跟做不出选择,这完全不一样喔。」 「什么意思?」 「结果菱川同学你还是没有认真地思考嘛。如果你有认真地把那两人看在眼里,应该就能判断出你喜欢谁了啊。现在菱川同学该做的,就是有人问你你喜欢猪排还是牛排时,回答你喜欢吃那一种是一样的啊。这种问你比较喜欢那种的问题——回答时根本不用深入去思考的吧。如果需要深入思考,那答案就很明显了啊,因为答案根本就不是选项里要你选择的答案。」 「我——」 迷悟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深入思考是事实。不,不管是深入还是随便的考虑他都没有去想,他根本什么都没在想。他不愿为两人附加优劣比较,于是什么都不去想。他觉得那样是不好的,所以拒绝思考,擅自地认为双胞胎是一样的,认定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所以你只是假装你认为她们很重要而已。你要是真的觉得她们很重要,应该 就能做出选择了。」 「……照你这么说,没被选中的人不就不重要了吗?」 「不是的喔,完全不是这样的。叫你选择不需要的那一方,这种话我可是一句都没说过喔。我只是叫你要选出更重要的那一方。我的意思是你要认同两人的差异并思考,选择出比较适合自己的人啊。」 此时迷悟回想起六月的事件之后,在停课处分时与三川在教室内的对话,她也问了跟现在差不多的问题。只是那时她是问双胞胎在快死的情况下,只能救一人的话他会救谁。当时迷悟面对这个问题,是回答了他两边都会救。 现在是同样的状况。那时还只是纸上谈兵——但现在却用别的方式实现了。现实与那个问题不同,不可能会有两人都救的答案出现。无法同时帮助两人,只救一人的话,另一人就一定无法得救,单方面地见死不救才是正确的。做出选择才是对的,什么都不选也不是错误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愚蠢罢了。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这状况——又不是那样的状况!她们又不会死。只要再忍耐一下现在这种有点痛苦的状态——大家都能幸福的!就能变回普通的生活了!这样对她们来说才是最棒的幸福啊!) 迷悟拚命地否定从内心涌上的想法,肯定着自己的选择。 「怎么了?」 吉崎觉得迷悟未免也思考太久了,于是出声问道。 「——我觉得两人对我都是一样重要的,所以我谁都不选。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跟一缕说我也不会选她的事!」 迷悟因为大脑擅自兴奋起来,结果脱口而出从未与他人提起的秘密有关之事,让他吓到连呼吸都停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吉崎似乎并未察觉到这股不协调感。 吉崎冰冷地瞪着迷悟的双眼,像是要用眼神刺穿他一般。 「…………已经够了。就这么想要自怜自艾吗?还是说你真的是笨蛋吗?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行动能够证明你认为她们两人很重要呢?这种事对那两人来说,根本是当面宣告她们是不被菱川同学所需要的人一样啊。」 她说完后站起身。 「我想制止那两人争吵的立场没有改变——不过我不会再对你有所期待了。」 迷悟只能目送转身离去的吉崎。 吉崎所说的也有道理吧。只是——因为她不了解详情,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正确的选择果然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与两人分开,迷悟确信这一点。要是三人在一起,肯定又会产生问题的。而且选择其中一人解决现在的状况——乍看之下或许能以完美的方式收场没错,但迷悟认为这样做果然还是错误的。 * 此时一缕正在外头寻找朽缕。这几天一缕都在找朽缕。要是用简讯或电话约见面,朽缕应该也不会赴约吧,趼以只能直接去找她了。虽然只要等到晚上,就有可能在家中见到朽缕,但一缕想要尽量地在迷悟不在的情况下与朽缕见面。话说回来,要是过几天再没找到人,她也打算在家里跟朽缕谈谈。 (最近朽缕都跟三川一起吃晚餐啊。) 这样的话,在三川结束工作之前朽缕都是一个人,或许吉崎也会在她旁边吧。不过只拿今天来说的话,一缕已经确认过吉崎一个人离开学校。也就是说朽缕是一个人待着的。要见她的话,今天可说是最佳的机会吧。 其实她是想在学校里堵朽缕的,但可惜的是,朽缕班上的班会时间比一缕还要早结束,所以朽缕早就不在校内了。只能说时机太不凑巧。 (反正她会为了找三川而回学校吧,那她会去的地方就有限了,要是运气好就能碰到了。) 一缕还满乐观地预测现状。 在学校内等待朽缕回来当然也行,但一缕不想在三川监视得到的范围内与她见面,希望尽量不要在会有认识的人出现——应该说尽量在无人的场所,与朽缕两人单独谈话。 一缕以学校为中心画圆般地在街上闲晃。 虽然走了约一小时,结果却没找到朽缕。 (……还是每间店都进去确认一下比较好吗?) 既然是以打发时间为目的的话,肯定不会什么事也不做的吧。 (她不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是在书店吗——话虽如此,书店也很多问啊。) 结果一缕还是什么都没多想地走在街上。现在手头上几乎没有情报,就算随便地附加上预测地点,找到人的可能性也不会变大。如果握有确实的情报,就算只有一条线索那就好说了,但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时针指向六点,一缕已经走到有点累了,再加上找不到朽缕,正盘算着要不要离开这附近时,就看见有个像是朽缕的人影走进影片出租店。一缕马上走到那间店门口,不过一缕心想要是走进店里有可能会擦身而过,所以就在店外等着。 十几分钟后,朽缕走出店外。从她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这点来看,她进去真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吧。 朽缕马上就发现一缕,她瞥了一缕一眼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一缕追上朽缕,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 朽缕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身看着一缕。那视线中的压迫感就像是要刺穿对方一般。 「不会花你太多时间啦,要是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朽缜略微抬起下巴瞪向一缕。妹妹的这种表情,一缕以前从未见过。那表情感受不到愤怒,只有彻底的冰冷。 「你跟三川在做什么,从实招来——你要是不回答的话,我就要把你回答不出来的事和在做的事都跟迷悟报告。」 一缕自己也觉得这种理论根本说不通,但只要提出迷悟的名字,朽缕就会有所行动,所以她才这么说。 朽缕的视线更加尖锐。 「…………我知道了。」 接着回答道。正如一缕预料地一样。 一缕稍微走了一会儿,转进没有人迹的小巷中,朽缕跟在她身后约几步的距离。一缕在小巷的中央附近停住脚步。 「那就让我听听吧,你跟三川在做什么。」 「没什么——她只是请我吃饭而已。」 一缕不觉得这话是假的。从至今与三川互动的情况看来,即使是朽缕也不可能完全地信任三川才对。恐怕真的只是因为三川请吃饭才跟着去的吧。 「只有这样的话,那是没关系啦。」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不。」 「还有什么要讲的,就快点讲一讲吧。」 一缕停了一下子。 「既然这样,你就和三川好好相处吧——因为朽缕会妨碍我与迷悟的幸福呢。」 「……你说什么?」 与先前相比,朽缕声音的本质改变了,该说是压力,还是说声音本身就带有攻击意志。又或者只是冰冷的朽缕让感情显现在外一般。 「如果可以,希望别拖到高中毕业,越早离开越好。」 在话声将落未落之时,朽缕抓住一缕的领口。一缕也马上像是要扭转那只手般地抓住朽缕手腕。 「全部都是你的错吧。要是你没说出那种事——也许还能找到让迷悟改变心意的手段啊。」 朽缕的声音中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憎恨般。 「别把错赖到别人身上。原本做错事的人就是朽缕啊。不如说你还应该要感谢我吧,我可是给了你两年的犹豫期呢。这段时间你也很幸福吧。」 就是为了说这些,一缕这几天才在寻找朽缕。只要朽缕遗在——只要还在迷悟看得见 的范围内,他一定会胡思乱想吧。如果只有自己在的话,他就不会想些奇怪的事,就只会依赖自己了吧。因为需要自己所以就会选择自己了。要是朽缕不在了,迷悟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吧。 朽缕在一缜说完后松开手。一缕也配合地放开她。 接着朽缕背对一缕迈开脚步。 一缕还有话要说,于是追着朽缕也踏出步伐——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绊住她的脚,让她以面朝地的姿势失去平衡。在摔倒的途中,她看见绊住她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朽缕的书包上挂着的肩带一端,而另一端正握在朽缕手上。肩带本身并没有多长,是肩带整个解下来再加上朽缕的手臂才能构成如此的长度。 一缕想办法扭转身躯,只能避免脸部朝地摔下去。不过在摔倒途中,朽缕就朝一缕脸上踢去,一缕迅速地用左手改变那踢击的轨道,虽然避免了直接被击中,但也因为如此,她的防御措施实行的并不完全,背部狠狠地摔在地上。比起疼痛,无法呼吸这点让她更为焦躁。 一缕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已经摔在地上,朽缕肯定会追加攻击——她明白现在的状况她无法做些什么,只能期待朽缕什么也不做,并专心地让自己能够站起身,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但朽缕并未追加攻击。 「到此为止。」 是因为听见菱川一途的声音吧。当然菱川一途会到此处来,对一缕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朽缕开始拉开与一缕的距离。 「我啊,也觉得迷悟不需要你呢——」 一途说到这儿,朽缕就快速地收回书包并逃跑了。 「我有跟着过来真是太好了。」 一途说着,就将手伸向一缕。 一缕没有握住她的手,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谢了。」 然后简短地说道。 「我啊,觉得你实在是太胡涂了呢。朽缕想要杀了你呢,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和三川联手的啊。」 一缕听到这话,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就算朽缕再怎么憎恨自己,她也没想到朽缕竟会有如此打算。而且刚才袭击她也是因为被自己的话所激怒,并不是有计划地打算杀人灭口才是。再说,和三川联手什么的——这话也太假了。 「怎样?我之前也问过你了,不过我就再问一次吧——要不要跟我联手?」 一缕在拒绝前思考了一下。如果一途说的是真的,朽缕与三川联手要加害自己的话,答应她也不坏。要是一途完全没对自己说谎,她的目的真的就是要撮洽自己与迷悟的话,那就能答应了。 但要判断这点太困难了,在没有能做为判断材料的情况下,她无法打从心底相信眼前这女人。 「哎呀,我没有要你马上回答,之后再回答也可以,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一途说完后,就迅速地离开现场。 一缕为了不碰到一途或朽缕,于是多耗了点时间才回家。 第3章 迷悟与吉崎说完话后,就朝家里前进。走到一半想起吉崎说好要买个便当给他的事,不过都已经分开了,也没法叫她补买了。再说分开时又是那种气氛,他也说不出叫她去买便当的话吧。 结果迷悟这天的晚餐是在牛丼店吃牛丼。其实这还是迷悟第一次在店里吃牛丼,一个人而且还穿着制服在外头用餐这是他第一次的体验,让他有种奇妙的达成感。虽然这只是小事,迷悟却因此多少振作了点精神,不过过没几分钟,他的心情又低落了。 (还挺过分的啊——吉崎说的话,每一句都刺中要害一样。) 可是某种程度上,迷悟也是托了吉崎的福才总算下定决心。再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并不好,他再次地认知到这一点,于是决定了再度宣告不会与一缕或朽缕任何一方在一起的事。所以他打算先告诉一缕这件事,朽缕的话等她回家再和她说。 (一缕在一楼吗?还是说在房间里?) 迷悟离一缕房间比较近,所以就到她房间去并敲了门,但里头没有传来回应。 (那就是在一楼了。) 一缕确实待在客厅,不过她与以往不一样,正在看新闻。 迷悟打算出声叫住一缕时,察觉了她的异状。她手臂上贴着大块药布,脚上也有擦伤。 (跌倒了吗?但是也跌得太惨了点?) 「一缕,你那伤是怎么回事?」 迷悟在进入正题前,先问了伤口的事。 「这个?是朽缕弄的。」 「……怎么回事?」 迷悟无法正确地捕捉到这话的意思。一开始以为是朽缕让她受伤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指朽缕帮她上药,或者是因为朽缕而出了意外等等。 「我被朽缕袭击了啊。」 这正是预料的情况中最糟糕的答案。 「……为什么?」 迷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朽缕袭击一缕。虽然现在的关系降至冰点——但也不至于会演变成暴力相对的情况。 「不知道。大概是看我不爽之类的吧。」 「不,朽缕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做出这种事吧。」 「迷悟你知道朽缕什么啊?」 一缕迅速回道。 迷悟无法接话,因为这正是迷悟在烦恼的事。迷悟一直不了解双胞胎——不明白双胞胎的真实。当然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知道的事堆积如山。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他对真正应该要知道的事却完全一无所知。迷悟在夏天结束之后——就丧失了对双胞胎的自信了。 「呐,朽缕跟三川腻在一起了,已经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了。搞不好她今晚就不回来了呢。」 一缕说着,微微地笑了。 「…………」 「迷悟也知道朽缕跟三川在一起的事吧?晚餐也几乎都是跟三川一起吃的样子呢。」 迷悟当然知道。但他不认为这是为了加害一缕而采取的行动。而且做那种事没有意义,双方互相伤害无法解决问题。可是,一缕现在却受伤了。 「————」 「迷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处理完所有事,所以我们就两人好好地生活吧。」 迷悟心想得否定这番话才行。 现在的他是为了和一缕传达「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事才来这儿的。 但他却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感到恐惧。原因肯定是一缕因为朽缕的关系而受伤了,看着这样的一缕,他犹豫着是否该说出这件事。既然是朽缕下的手,那肯定与三川有关吧。若是只有朽缕一人的话,迷悟不认为她会做出让一缕受伤的事才是。因为三川插手搞鬼而对一缕出手这种事,从戚性面上来说他不想承认这种事。再说——他也无法替使用暴力的那方说什么好话。 「那迷悟,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没什么,我不是有事才刻意找你。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 「这样啊,谢了。」 一缕对迷悟露出满脸笑容。 迷悟看到她的表情后,脸部抽搐了起来——他想要硬摆出个微笑,但却因为难过而完全挤不出来。自己只是打圆场而随口扯的谎话,一缕却露出了这么开心的表情,让迷悟感到痛苦。迷悟像是从那笑容中逃离般地回到房间,在关上房门时抱住了头。 (我在干么啊。) 明明非说不可的,却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他觉得因为一缕受了伤——觉得她被三川盯上好可怜,所以说不出口。但现在再回想一下,即使觉得好可怜也应该要认真地把要分开的事说出口才对。就算说完以后为了对抗三川,自己有可能成为一缕的同伴,也应该要说出来。 (而且——话说回来,问题根本不在这吧。什么敌人同伴的,我是笨蛋吗?) 自已并不打算和一缕或朽缕敌对。 表达自己不会选择任何一方,让她们明白在高中毕业前他都会平等地对待两人,停止与朽缕间的争执,好好地道别,让两人得到幸福,这才是他的目的。自己不管说了什么,都不是为了伤害她们才说出口的。 (八月结束时就已经说过了——应该说得出口才对啊。) 但是只要想起刚才一缕的笑容,他就提不起劲去说了。面对露出那种表情的人,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就算那是为了让对方幸福才采取的举动,可是对对方来说那或许只是伤害她的行为——不,以这件事来说的话,她们确实是受伤了吧。 不过只畏惧着眼前的不幸,什么事都不做的话,会造成更悲惨的状态。这点他明白,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要这么做。 虽然毫无意义,迷悟还是让指甲刺进掌心,用力地握紧拳头。大大地叹口气后呻吟出声。 然后他就像是放弃在这一天做其他事般地睡了,虽然比平常睡觉时间还早了非常多,但他还是睡了。 结果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有逃避现实。 * 朽缕搭乘三川的车移动。今天吉崎不在,所以朽缕坐在副驾驶座上。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三川边开车边问。 「不,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我们去吃寿司吧——好吗?」 「嗯,谢谢。」 朽缕上次吃寿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是记得有自己做过卷寿司跟散寿司,不过最近都没吃过握寿司。 三川带她去的店还是跟之前一样,是间看起来很贵的店家。这次感觉又比以前去过的店更加高档。这间店位于商业大楼六楼的出租办公室中,不过不知道店家是怎么想的,通往入口的道路极其狭窄,宽度简直跟办公大楼的狭小走廊有得拚,两旁也没有装饰,根本只是条阴沉沉的小路,怎么看都不像是通往餐厅的道路——比起这点,朽缕心想「既然是餐厅,那应该是电梯一出来就会看到入口才对吧?」而且这间店的门是木制的,所以看不见店内状况,比起玻璃门来说,会让人感到难以进去的压力吧。当然菜单也没有摆在外头,只有在入口附近贴了一小块写上店名的木制招牌,第一次来的客人根本连这间店是卖什么——不,就连是不是餐厅都搞不懂吧。 (这间店是怎样啊……真的有心要做吗?价位大概很高吧。话说回来,三川老师到底是从哪生出来的钱啊?高中的保健老师收入有这么高吗?) 虽然这么想,不过仔细一想,就能明自三川的金钱来源肯定不是什么正当管道,还是别深入去探究比较好吧。话虽如此,既然都用那种钱来吃饭了,那自己或许已经一脚踩进去了吧。 两人没有坐到吧台旁,而是被带到内部的包厢里。 「朽缕妹妹怎么了?感觉很僵硬啊。」 「不……感觉我好像跟这里气氛不太适合……虽然之前去的店也都有这种感觉。而且这边——总觉得好像又更高档了。」 「唔,不太适合啊。大概不光只有朽缕妹妹,我也差不多啦。至于价位的话,那无所谓吧?我又没打算让朽缕妹妹付帐。难道朽缕妹妹,你是那种被人请吃高级料理,不会感到幸运反而会退缩的类型?我是这样的人啦,所以我都是专门掏钱请客的那个,善果妹妹倒是完全不会在意这种事呢。」 「喔——我没什么被人请吃饭的经验,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大概也是会退缩的类型吧。」 「可是啊,反正今天善果妹妹不在,也没有要喝酒,应该不会超过五万圆吧。」 朽缕从这句话中明白了三川的金钱观与自己的金钱观差距极大的事,大概是一生都无法相容的程度吧。吃一顿饭就要用掉五万圆,她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朽缕心想这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是高中生所以才会这么认为的。 (有五万圆的话——就足够用来做为一个月份的餐费了……) 朽缕在计算餐费之时,下意识地把自己、迷悟与一缕的餐费都算进去了,当她发现这点后,产生了说不出话的情绪。 「不过啊,对我来说,其实就算去别的地方吃也可以啦。我又不是特别爱吃美食的人,只要有停车场,就算是家庭餐厅我也能接受。」 「是这样吗?」 「我不太会分辨味道,只有感觉『应该很好吃啊~』的想法。呐,你仔细想想,对料理一窍不通的人能够理解高级料理的精髓吗?绘画不也是一样的吗?蒙娜丽莎到底美在哪,你能明白吗?我只觉得那是个衣着土气、随意发呆的发福大婶而已,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啦。不过对绘画有高深造诣的人,就能明白那幅画的价值了吧?料理肯定也是那样的,要是不去深入了解的话就无法理解料理的美味了吧。」 「喔……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来这种店?」 「这是我对朽缕妹妹的诚意表现啊。我能为你所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了呢。换句话说,我是只重视金额所以才来这间店的呢。金钱正是唾手可得又能明确表现差距的东西——对了,虽然我想朽缕妹妹应诙不会产生这种误会才是,但这可不代表我认为你的价值只值五万圆喔。」 朽缕没想到三川会说出「诚意」这样的词句,让她感到有点奇怪。 「非常感谢。」 道谢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却是毫无笑意地说着。 朽缕在餐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三川老师,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事?」 「——今天,我与一缕起了点小争执,那时菱川一途出现了。菱川一途就是——」 「啊,我知道,她就是久保园秤吧?」 「没错。」 虽然不知道三川为何知道这点,但朽缕还是继续说了。 「现在是还没有直接被她加害——不过之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缕妹妹也是在思考要怎么对付朽缕妹妹吧,连杀人鬼都带在身边,看来她是认真的喔。」 朽缕以为三川这种时候肯定会喜不自胜,或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可是三川只是担心地看着朽缕。 「这样吧,菱川一途那边就交给我吧。」 「非、非常感谢。」 朽缕不太想与一途交手,所以这是让她感到开心的提议。 「还有,你最好对一缕妹妹抱持警戒喔。因为我们之前根本没预料到,她会把那种杀人鬼给带来啊——这样的话,由我们这边出其不意地先行攻击或许会比较安全吧……」 虽然朽缕至今都没考虑过攻击一缕的事,但现在演变成这种状况,她也认为不得不去考虑这点了。今天的挑衅搞不好是个陷阱,那时她要是不攻击一缕的话,离开时或许就会被一缕与一途两人联手袭击吧。 「不过总之就先观察一下情况吧,看清楚对方动向会比较好呢。」 「说的也是。」 「还有,既然这样,就来我家住吧。朽缕妹妹回家住的话,什么时候会被袭击都不知道呢。」 「——好的,非常感谢。」 朽缕虽然有点抗拒这个提议,但想到比起住得不情不愿、又可能会有危险的家里,借住在三川那儿反而会比较安全吧。此时朽缕开始非常信任三川了,不但请她吃饭又准备好住的地方,而且也很担心自己的事。 (也许对于我们会做出什么事情——她都已经考虑过了吧。) 当然三川到底是基于什么目的而行动的,这点朽缕完全不明白就是了。 * 这天晚上,一缕前往便利商店。要是跟之前朽缕晚上都还没回家那时一样,迷悟跑来找人就麻烦了,所以她先跟迷悟说好她要出门。 一缕不是为了买东西才去便利商店,她会前往便利商店,是因为一途传了封有话想跟她说的简讯来。她虽然不想去,但是一途下午救过她,要是拒绝她的要求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她才来的。而且——或许菱川一途能派上什么用场也说不定。 一缕抵达便利商店时,站在垃圾桶旁的一途就朝她搭话。 「晚安,伤口还好吧?」 「没事。」 一途听见一缕的话后,就走进便利商店里。一缕搞不懂一途想做什么,于是就先在店外等着她。要是一途要自己也跟进去店里的话,应该会再到外头来叫她进去吧。 过了几分钟后,一途买了两份茶与炸鸡块走到店耖。 「请用,边吃边说吧。」 老实说,这种时间一缕一点都不想吃炸的食物,而且从这人手上得来的食物也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不过因为她刚才才救过一缕,再加上也许之后会与这人联手,要是给她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所以一缕还是接下来并打开来吃。 「我本来是认为一缕会来的机率只有五成呢。」 「这也算是刚才你救我的回礼吧。」 一缕这么说着,吃了一块鸡块。 「你想要接受我的帮忙了吗?」 「多少有一点这意思吧——不过,说到帮忙,你打箅做些什么?」 「天晓得?看你要我帮什么罗。我啊,是要帮一缕做你想做的事喔。」 一缕思考自己想做些什么,但她却想不出来,应该说她没有什么积极地想要去做的事。那种事已经——在八月三十一日时完成了。迷悟已经明白真实了,接下来就只要等待时间流逝就好。他肯定会抛弃朽缕选择自己的,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 听到一缕这么说,一途马上改变话题。 「朽缕今天也跟三川在一起呢。」 一缕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只有点点头。 「朽缕与三川联手的话——我觉得她们是想要杀你喔。」 「我不这么认为。」 一缕觉得一途的思考未免太过跳跃。 (不过——那家伙的话,也有可能会这么想就是了。) 从理论上来思考,朽缕绝对不可能会杀害自己。朽缕想得到的是之前那样的生活,或者说,是跟迷悟在一起的生活。这两者在她加害自己时,应该就注定无法得到了。这种情况与迷悟追求的「普通」实在是相距甚远。虽然能不让迷悟知道,伪装成事故般地把自己杀掉,是有这种旁门左道可以走——但迷悟今天已经知道自己受伤的事,要是再发生这种事,第一个会被怀疑的人就是朽缕吧 。 「是吗?要是她们想杀你——我觉得由我们这边先出手也可以喔。」 (我明明提出朽缕没打算杀我的反驳了——为什么她还会这样说呢?) 一缕虽然这么想,又觉得以理论跟这人谈话根本讲也讲不通。 「不能这么做。」 于是否定了一途。那是不可能的选项,一缕没打算杀掉朽缕。虽然朽缕死了她也不会因此感到困扰,但也没有恨到非得杀了她不可,只觉得朽缕的存在让她烦心而已。 再说了,一缕跟朽缕相反,是有着「没杀过人」的先决条件,这点正是迷悟对她们宣告高中毕业要分离的最大理由。要是做出这种行为就会丧失这个先决条件,所以她不可能先出手攻击对方。 「当然,我啊,又不是没杀过人,要让我来动手也可以喔?」 「这样也不行。」 如果一途能在完全不暴露与自己有关系的状况下行动的话,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一缕并没有那么相信一途。,之所以会不信任一途,是因为她从旁观察六月的事件与暑假袭生的事所得出的结论,一途的各种选择都像是冒险走锏索一样。再说,与一途接触的事,还是主动告诉迷悟比较好。朽缕或许会跑去跟迷悟说,要是一个没搞好,一途搞不好也会跑去跟迷悟胡说八道。不能完全信任这种家伙,如果只是个用过即丢的棋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一途不满一缕顽固的态度,嘟起了嘴。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如果是要我帮你达成目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缕为了抢得先机于是说道。 「好吧,那你想怎么做,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呢。」 「我想要朽缕离开。」 「像刚才一样叫她滚到某个地方去?我觉得这样并没有解决问题喔。」 「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一缕像是拒绝再讨论下去般地强硬说道。 「我觉得杀掉朽缕才是最好的方法呢——不过无所谓啦。连这种部分都包含在内的你,肯定才是适合迷悟的人呢。」 「你的话说完了吗?」 一缕问道。要是对话到此为止,这番谈话就真的是毫无意义了。帮忙还是什么的——既没有一途能插手的事情,一缕也没有任何方法能改善现状,只能消极地等待,就只能明白这种事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为了让朽缕失去力量,要如何处置三川。」 一缕哼笑。要是能办到这种事,她早就做了。 「你有什么方法吗?」 不过还是姑且听听。虽然从刚才的对话中,一缕觉得一途的话实在太蠢了,根本没有逐一细听的必要。 「有啊,就是啊——」 一途说出的方法跟至今荒唐无稽的话不同——是有可能实现的方案。 「我会考虑的。」 但要不要实行是另一回事,暂且先语带保留。这行动本身还是有风险在,成功的机率感觉也不是挺大。 「谢啦,我的话就到此为止罗,要是你改变心意再联络我吧。」 一缕对此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转身回家。 * 隔天。 放学后,迷悟打算回家而走出教室时,被胡桃泽叫住了。 「今天没跟你一起吃午餐,对不起。」 「啊,没什么,又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这一天胡桃泽午休好像是在忙着文化祭实行委员会的工作,所以迷悟是一个人在教室吃午餐的。虽然嘴上说不需要道歉,可是迷悟午休时间闲到发慌也是事实。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道歉一下比较好。」 「然后?有什么事吗?」 迷悟问道,胡桃泽就慌张地看着四周。 「我有话想到其他地方跟你说——到屋顶上可以吗?」 迷悟确认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 「可以啊。」 这么回答。 迷悟放学后和宇田川他们约好要见面,打算谈一谈双胞胎、三川与一途的动向。不过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空档,足够陪胡桃泽说说话了。 两人移动到屋顶上,时间是下午三点,离太阳西下还稍嫌过早。能听见从下方操场上传来运动社团的吆喝声,迷悟总觉得这些声音有股隔离感,感觉那边是自己无法再次抵达的地方——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运动社团,再说就算抵达了也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社团活动距离自己极为遥远。 两人在屋顶的阴影处停住脚步。 「能告诉我一缕与朽缕现在的状况吗?」 「……没什么改变啊。」 迷悟回道。不过实际上,朽缕联络说她要住在三川家,一缕则是深夜出门,感觉更加四分五裂了。 「一缕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啊,是在问这件事喔。) 迷悟在回答之前并没有察觉到胡桃泽的用意,心想她也太绕圈子了。 「我也有问她,可是被她蒙混掉了。」 「…………不是朽缕做的吧?」 迷悟心想这也太敏锐了吧。同时也想到周遭的人看到现在的双胞胎,会觉得这两人关系有恶劣到这种地步啊。 「我觉得不是这样吧。」 迷悟明白实情,但还是说谎了。朽缕袭击一缕的事也不是什么非得告诉胡桃泽的情报。 「是吗?这样就——其实也不太好呢。」 胡桃泽的表情又更加寂寞了。 「菱川不做点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 「呐,就是让她们和好啊。」 迷悟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要结束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时机也不对,所以他无法介入两人之间。 「我有传简讯给她们。」 这时胡桃泽突然眯细眼睛,看向迷悟双眼。 「——骗人的吧。」 然后她语气冰冷地说道。 「不,我没有骗——」 「那给我看你的手机。」 迷悟语塞。他刚才说的当然是谎话,迷悟手机里没有发送的简讯,只有一缕传来说要去便利商店的简讯,还有朽缕传来说不回家的简讯。 「…………我说你啊,我不是不能明白你会有那种很难去采取行动的心情。可是,你不做些什么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吧?」 (就算你这么说——) 话说回来,她跟他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胡桃泽想要双胞胎和之前一样地相处融洽——但迷悟却是完全不希望他们三人之间好好相处。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确实地分开,这样也许反而才是最好的情况吧。应该说,与其让感情融洽的人分开,不如让感情不好的人分开来得轻松一些。 「我说菱川,你真的有心要去做吗?」 「…………有啊。」 他的确有心要去做,只是他要做的事肯定与胡桃泽所期望的结局天差地远。 「这样说也许不太好,可是老实说,我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胡桃泽说完后,嘴巴就紧紧抿成一条线。 「嫁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是菱川,肯定能办得到吧?就算没办法很完美地处理好——但是,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去做呢?」 他想去做啊。 虽然他做不到。 迷悟突然有个想法,把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双胞胎的困惑、还有他们的过去全告诉胡桃泽——把一切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不过这种事他当然做不出来。 再说,假使他真的说出一切,她肯定会敬而远之吧。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双胞胎。而且还会瞧不起他们吧,从各方面来说都会产生轻视吧。 因为思考着这种事,所以让表情变得阴暗吧。胡桃泽一脸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模样。 「我不会叫你加油的——虽然我希望你能振作一点。不过我会努力的。」 胡桃泽说完后就丢下迷悟,从屋顶走回校舍里了。 迷悟待在屋顶不动,只是呆站着微微叹了口气。 胡桃泽的话不知怎的,又刺中了他的痛脚。 他不是什么都不去做。 自己本来就是「不做点什么就不行」的人。要是不采取行动就会感到不安——他是如此分析自己的。 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什么都办不到。 没错——因为他是什么都办不到的人。 * 迷悟前往与宇田川他们约定好的地点,他们约在上次见面的同一间家庭餐厅见面。因为朽缕袭击一缕的事,所以得赶快找他们讨论一下。迷悟边走边想起被胡桃泽斥责的事:心情低落起来。 迷悟在家庭餐厅店门口前等待,第一个出现的人是吉崎,迷悟沉默地微微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他觉得「你好」难以启齿,说「唷」的话,感觉对学姊又太过没大没小了。 不过吉崎却对迷悟视若无睹,在约两人宽的距离外停下脚步。肯定是因为对昨天迷悟在公园里那种优柔寡断的态度感到不悦才故意这样做的吧。 迷悟虽然也感到些许愧疚,但也什么话都没说。让她的心情转好这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所追求的结果,自己没有必要也跟着去追求——他也不是不明白吉崎在主张些什么。 过没多久,宇田川也骑着机车现身了。他在看到迷悟与吉崎间的距离时,一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他马上就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安喔。那我们进去吧——话说,你们两个先到里面等也可以嘛,外头很热的啊。」 笑着说道。 三人坐到座位上后,跟昨天一样点了饮料吧。 「你们有要吃啥吗?要追加的就自己出钱喔。」 迷悟心想这种事至少在点餐之前就要先问了吧,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没什么想吃的东西,要是时间再晚一点的话,他是有打算在这边解决晚餐就是了。 三人各自取回要喝的饮料时。 「那首先,就先来听听少年的话吧——昨天双胞胎小妹的情况如何?」 宇田川切入正题。 迷悟把昨天一缕受伤,并说出是朽缕袭击她的事告诉两人。实际上,更详细的情况迷悟也不知道。 「喔~朽缕小妹为什么要袭击一缕小妹?」 「——」 迷悟不知道,所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怎么说呢,这行动一点好处也没有吧?虽然说有可能是因为痛揍对方一顿可以让心情变好啦——而且让对方留下这种半吊子的伤,这个攻击行为本身有意义吗?我是这么想的啦。」 迷悟昨晚没有想的这么深入,不过他也认为这行动本身说不通。袭击一缕让她受点小伤——这举动太没道理,因此他不认为朽缕会这么做。 「也就是说,是那个吧。我觉得啊,一缕小妹是在说谎喔。」 「——」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部分在说谎——比较妥当的想法是朽缕小妹完全没错,一开始就是一缕小妹挑起的吧。被朽缕小妹以外的人打伤了,再嫁祸到朽缕小妹身上,这应该说不太通……还有就是,两人打起架的话,受伤的人不会只有一缕小妹吧?照这样说的话,怎样?朽缕小妹有受伤吗?」 「……不,我昨天没遇到朽缕。」 「这是什么意思?」 吉崎语气冰冷地插嘴。 「她说她要住三川那儿,没有回家。」 「喔~住在小美那喔。小美会让别人进她家,真稀奇。」 「……是这样吗?」 「小美好像很讨厌人类啊,虽然我不是很了就是了,不过善果小妹也有住过吗?」 「住过一两次。都是暍完酒,结果最后一班电车开走、回不了家的时候。」 「这种事常有啊。这种情况下我也住过小美家披。但小美都说是出租房间,叫我得老实付房租才行啦——话题扯远了,应该要讨论的是少年从一缕小妹那儿听到的事是真是假才对。」 迷悟点点头。 「真相不明啊。就算你去问她应该也不会说实话吧,即使问朽缕小妹,大概也拼凑不出事实吧。」 「……大概。」 迷悟虽然回答「大概」,但他觉得双胞胎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事实是什么。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至今与她们共度的人生根本完全没有意义。 「别这么丧气嘛,只要是人都会说点谎的,我也很常说啊。」 「——」 「…………」 迷悟觉得这话实在很蠢,吉崎对宇田川的玩笑话也没任何反应。 「……来谈谈你姊好了,她大概和一缕小妹见面过了。那家伙之前就有说过类似她和一缕小妹见面的事情,昨晚一缕小妹有出门,你姊昨天也是到最后一班电车的时间才回来,这样一想就能确定两人见面了吧。也就是说,现在是朽缕小妹与小美联手、一缕小妹与你姊联手的状况吧。」 之前迷悟听到时还不敢相信——但现在他不得不这么认为了。一缕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深夜去便利商店过,就只有昨天去过一次。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说被朽缕袭击的当天去的。一般人都会因为警戒而待在家中闭门不出吧。 「不过,小美跟你姊目前应该什么事都还没做吧,她们的生活作息好像都没什么改变。」 「……这样啊。」 要是她们做了什么就麻烦了,希望她们能够别出手。一途这边,他希望一缕尽量不要跟她扯上关系。三川感觉则是像对待吉崎一样地温柔对待朽缕。 「好啦,大致上就是这样咧—一缕小妹虽然受伤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重伤吧?」 「算吧。」 「那就再观察一阵子吧。要是随便刺激她们,可不知道小美跟你姊会做出什么事,那些家伙可是很棘手的啊。如果双胞胎小妹感觉受到了更严重的伤害时,就马上联络我吧。我这边会尽量想办法处理的。」 「我知道了。」 「那差不多该散会咧。善果小妹有啥要说的吗?」 「没有。」 吉崎虽然只有简短地说道,不过话中明显包含了对迷悟的失望与轻视——还加上了责怪。 * 迷悟走出家庭餐厅之时,宇田川从后方敲了下他的肩膀。 「少年,能带我在这附近转转吗?」 迷悟不明白宇田川是基于何种意图才说这种话,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以啊,没差。」 于是这么回答。 「那就先往那边走吧。」 宇田川说道就擅自迈开脚步,这样根本不需要人带吧。不过也没办法,迷悟只好跟着宇田川一起走。 「善果小妹太严苛咧,」 走了一会儿,宇田川愤恨不平地说道。 「严苛?」 「对少年的态度啊。」 「…………」 「对吧?还有大家都太强求少年了啦,我不时地都会听到这种话啊。」 「怎么回事?」 「因为你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啊,什么都办 不到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是什么都办得到,那才奇怪吧。」 「这个——是不一样的吧。」 迷悟虽然这么回答,不过却莫名地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是什么都办不到的人——不,是被告知了。但因为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高中生,所以什么都办不到,于是放弃一切,把所有事情都抛得远远的,这样并不好——他是这么认为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啦。不如说,什么都办得到的人太少啦~大部分的人都只会做不管是谁都办得到的事情啦。」 「那你又是怎样?」 宇田川微微笑了。 「你问我?我可是平日白天都在跟高中生游荡的大叔喔,不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啦,已经很明显是这个社会不需要的人啊。」 迷悟听到这话,不管是安慰、同意还是否定,感觉好像都不太对,于是保持沉默。大人的自虐行为真的让人难以回话。 「总之不要太钻牛角尖啦,随便去做就好了。拚命去做跟随便去做,大部分的情况结果都没什么差啦——」 「不,拚命去做才会得到好结果吧?」 「没那种事啦~那只有很~了不起的家伙才办得到的。平凡人就算拚命去做,也根本无法造成一丝一毫的误差,所以只会产生坏的结果呵。话说回来,既然是平凡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拚命去做吧——哎呀,我不是为了说这种话才叫你陪我的。」 「你找我有其他事吗?」 「有啊,当然有,绝对有的吧。是不太想让善果小妹听见的话啊。她好像很喜欢正统的结局,所以我不太想跟她说这种事啦。」 「什么意思?」 「虽然无法改善现状,但是却能让现状停滞的方法。」 「……」 迷悟不明白宇田川说的「停滞」是什么意思。 「总之先把双胞胎小妹的争吵放一边去。虽然已经演变成暴力相向,但选是先放在一旁。不过就是受了点小伤,你也就当作没这回事吧。接下来是正题,首先得先制止小美跟你姊,这样的话,双胞胎小妹就不会搞到这么夸张吧?要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当她们的后盾,也就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了吧。」 「唔——这话也有道理。」 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只是在迷悟向双胞胎确实传达与两人分开前预防万一发生罢了。 「可是,要怎么做?」 「基本上由我来处理就好。我去跟小美和你姊谈一谈吧。你姊那边,只要说是你讲的,她肯定就会收手了吧。那家伙真的很喜欢你啊,总是不断谈着你的事,手机的待机画面也是,问我该怎么设定后,就把你的照片放上去了。」 「什么时候照的……我不记得有给她拍过照啊。」 感觉真是有够差的。 「不知道~还有你姊在家真的什么事都不做,就算玩游戏也是玩个十分钟就不玩了。啊,不过她好像很喜欢看漫画,同一套漫画她可以一直看不停,但是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很冷淡地重复看上好几遍——唉,总比她跑出去做些怪事来的好上许多啦。所以少年也想想办法处理你姊吧,送她漫画就可以了喔。」 「那家伙的事情就算了吧…………那你能制止三川吗?」 「我跟她认识很久了啊,『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跟高中生玩成一团了啦笨~蛋~』,就直接对她这样说吧。」 虽然觉得宇田川这样讲未免也太直白,不过勉强算得上是能制止三川的方法。虽然不可能照着刚才所说的原封不动对三川讲就是了。 这对迷悟来说也是个不坏的方法。 不但没风险,也能让事态变得安定。万一失败了,一缕和朽缕也不会因此有所行动,而情况会不会更恶化,只要宇田川别耍蠢,应该不至于恶化。 「可是,你也要好好和双胞胎小妹说别吵架啊。这是只有你才能辨到的事喔。」 「——我知道了。」 「好啦,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别担心。」 「谢谢你。」 话虽然说完了,但两人却还是继续走着。大概再走一下子就会解散了吧。 然后,迷悟问了宇田川一件事。 「为什么三川要介入我们的事?」 宇田川朝斜上方抬头后。 「不知道。」 快速地说道。 「这样啊。」 迷悟也不是非常想知道答案,所以没有追问下去。 「啊,不过啊,这说法可能有点怪,但小美意外地很有正义感,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让她看不顺眼的事吧?」 「…………」 迷悟并不觉得是这样,所以他也什么话都没说。 第4章 迷悟与宇田川分开的同一时间。 一途正在跟踪朽缕。从朽缕进入超市后就开始跟踪到现在,从时间点来考虑,朽缕应该是来买晚餐的食材吧。 至于为什么一途会在这儿,是因为她打算袭击朽缕。虽然一缕决定不要对朽缕出手,但她不想遵守约定。在迷悟的幸福里,朽缕是不需要的人——迷悟也会因为朽缕之死而无后顾之忧才是。 一缕或许会因为这行为而责怪她,但她打算在被责怪之前就先隐藏自己行踪,不再出现在迷悟或一缕面前。他们并没有犯下过错,这样的话一切应该都能顺利进展下去了。朽缕之死肯定能加深迷悟与一缕的结合吧。 一途在不被朽缕发现的情况下,略微提高速度拉近距离,尽量维持自然的神色。这里的人还算满多的,两人间也有点距离,应该不会让朽缕产生疑心才是,不过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多加注意状况。接着一途打算再跟踪她一会儿,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时一口气解决掉她。腰包的拉錬也被拉开些许——让她能马上抽出刀子。 弯过一个转角,在准备弯进第二个转角时,一途一口气冲了上去。惯用手上已经握住刀子,而且对方两手都提满东西——再说,朽缕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途的存在,这下肯定能顺利刺中朽缕并结束一切。 一途在朽缕进入射程范围内后,就把持刀的手拉到腰部附近,接着一口气往前刺出。 这一瞬间,朽缕画圆似的将身体回转,她并没有把手上提着的超市购物袋丢下,而是用左脚把一途的刀子往上一踢,刀子就从一途手上脱离,回转飞出后在一途身后发出轻响落地。 (为什么……察觉到我的存在了?是道路反射镜?从那个角度看得见吗?不,那种镜子看不到背后吧——那种事无所谓了啦。) 一途迅速地切断思考,将手伸到腰包里掏出了第二把刀子。这时一途非常焦躁,不光是因为没有在第一击就杀掉对方,也因为她是从背后展开攻击,却被对方像马戏表演般地一脚踢飞刀子,让她心中「自己果然已经无法再杀人了吗」的不安不断地扩散开来。 不过这份不安马上就被别的感情取代了。 朽缕只是看着自己,什么事也没做。 她没有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也没有逃跑,只是静静地望着一途。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一途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因此也无法转为攻击,只能保持距离观察状况。 接着,朽缕叹了口气。 一途又再次无法理解朽缕这么做的意义了。 朽缕看着一途开口道。 「这次既然没得手,能不能请你打道回府?说实话,菱川一途,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一途听到这话的瞬间,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她明明是来杀朽缕的,朽缕却理直气壮地说希望她回去。接着过了几秒后,她总算明白朽缕的意思了。眼前的这女人是指「你当不了我的对手,所以乖乖回家吧」的意思。自己想要杀害朽缕,但对朽缕来说,她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杀得了她。 她脑中一瞬间有股大叫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 话说回来,刚才的攻击之所以失败,肯定只是巧合吧。朽缕因为完美地挡下攻击,所以才高傲起来——一途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她打算再次出击——但这只是幌子。在与朽缕回击的踢击接触前一秒停住攻击,在对方感到困惑时一口气瞄准她的头。朽缕两手都提着东西,也只能使出踢击。攻击到一半丢掉购物袋——这应该不可能,毕竟她到现在都没有丢掉。 一途像是要往前倾倒般地冲刺,然后在朽缕面前急煞住身子。此时她当然已经把手腕往后拉准备好要攻击了。虽然脚尖传来一股剧痛,但朽缕应该会为此做出防御行为,自己贝要出手攻击就可以了——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朽缕却几乎没有移动。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没有逃跑也没有反击,更没有做出防御行为。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朽缕说着。那语气并不是嘲弄,而是真的搞不懂才问出口的。对她来说,一途刚才的行为根本连拙劣的幌子都称不上,只是冲过来又突然停住而已。视力优秀也要有个限度。 一途咬紧牙根。 虽然预定计划被打乱了,不过也不需要玩弄什么小聪明,反正不会再有走运这回事。刚才的败因是没出手攻击,只要出手攻击了肯定就能赢的。 一途为了攻击而略微移动身体——不,在身体移动之前,才刚开始转移重心的一瞬间,一途的视线就弹向空中了。在她明白自己的脚被扫过而往后摔倒时,是她已经看向天空并感受到背部传来冲击了。而且她的手腕也被踢飞,刀子随之弹开。 一途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时,就再次听见朽缕的叹气。 「难道,菱川一途,你觉得在一缕不在的情况下,能够赢过我吗?就算是一缕也只是个扯后腿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朽缕继续说道。 「再说,菱川一途,你也没有特别强。出其不意杀害别人就认为自己很强,对此感到愉悦那是你家的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稍微认清自己有几两重比较好喔。」 一途撑起上半身看着朽缕的脸。她一脸怜悯的表情。不知怎的,一途觉得她与之前自己所认识的新山朽缕简直就像不同人一般。她的性格应该没有这么具攻击性,而且大概会选择更安全的行动,不像是会在此积极地与自己对峙的人才是。 「菱川一途,我虽然一点都不想跟你搞好关系,可是因为你是迷悟的姊姊,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也不好,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回去吧。」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收手吗?」 一途边说边站起身,把手伸向第三把刀子。这是最后一把刀子了,这把是预备用的再预备用刀子,所以非常细小,不过只要刺中了肯定能杀掉对方的。 但这次她连把刀子抽出来都办不到。 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让一途还无法反应过来就被朽缕从旁踢中左脚而飞了出去,呈现在地上趴伏的姿势。只是被踢了一脚就站不起来,左脚也使不出力——一途至今的人生几乎没有因为冲击而骨折的经验,所以她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她无法理解朽缕已经踢碎了她的腔骨。 朽缕确认了一途无法动弹后,就转身背对她离去。 一途想要追上去,但脚却无法动弹,在缓缓扩敖开来的疼痛之中,她什么事都办不钊。 不过之所以什么都辨不到,不光只是因为疼痛。 她认为她赢不了。 她与她的差距太大,不管怎么做都赢不了的。 有股十分巨大的隔离感,或者该说是格局差太多了吧,明明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的。这样的话,把新山一缕拿来当成对手好上太多了——新山朽缕已经变质了。 * 三川在自家公寓内看电视时,门铃响了起来。大概是去买东西的朽缕回来了吧。 (不过我的反应还挺慢的嘛。) 因为诸多情况,三川在东京内有五所住处,每一间的门铃声都略有不同,所以她总是无法习惯。怎么说呢,就跟看电视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门铃声一样,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三川从对讲机的画面上确认了站在外头的人是朽缕后,就走到玄关打开大门。看来朽缕今天想要自己做菜,三川也很久没有在家里吃晚餐了。从约半年前她感冒所以一人在家吃冷冻乌龙面之后,就没在家吃过了。 「你回来啦。」 三川说出这话的瞬间,感到有哪边不对劲——但她也不明白这股不对劲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朽缕手上没有购物袋这点很奇怪,这她明白。而就在她开始思考朽缕没有拎着购物袋的理由时,她面对三川把隐藏在背后的球棒快速挥下。因为是在家中,无法像剑道挥剑般大幅挥舞球棒,不过她还是短促地快速挥动球捧。 三川一瞬之间往后一退避开攻击——然后她总算发觉了。眼前的人不是朽缕但看起来也不是一缕。大概是把头发梳成马尾的一缕吧。没想到只是换个发型,就能让她把之前一直相处的人认错。 接着,一缕挥下的球棒就这样敲到地面,而她利用敲到地面的反作用力,又再次地往上挥。 三川心想这个上挥动作会制造出空隙,让她可以一拳击中一缕的腹部,玄关很窄,要避开球棒攻击很难——但一缕是利用反作用力,所以挥动的轨道大致上能够预测,肯定是与刚才挥下的轨道是正好相反的。 可是球棒却出现与三川预测完全不同的举动,开始回转起来——没错,一缕把球棒往上一挥后马上就放手了。 然后一缕往三川的腹部踢去。 三川反应不过来,她的意识几乎都集中在球棒上头,以及躲过球棒后的攻击上头。三川能做到的事就只有把手伸向一缕踢过来的脚,这样连防御都算不上,只是比起腹部被攻击,手臂彼攻击到要来的好一点罢了。 一缕的脚与三川的前臂部分剧烈相撞。 三川一瞬间明白了左臂的骨头至少断了一根,大量疼痛涌了上来。大概短时间内握住东西都会很痛苦吧。 一缕更进一步地在刹那间朝三川的脸部揍去。 三川勉强地用右手挡下。 「这不是挺卑鄙的嘛?」 三川总之先出个声。就算只有一下子也好,只要能让状况停滞就行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一面倒地结束。 「这是我与朽缕的问题,别插手。」 三川听到一缕说到「朽缕」才想到,现在朽缕大概是被一途袭击了吧。 (……也许不妙了啊。) 当然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够不妙的了。 三川思索打破现状的方法。如果一缕像之前在教室内一样放任怒气袭击她的话,不管怎样她都还有办法能处置,但现在的一缕很冷静。再加上自己的手臂又骨折了,地点在家里——而且又是走廊上,空间太过狭窄。光是维持僵持不下的状态就已经耗尽心力了。 「我没有打算杀了你——这是我和朽缕的问题。为了让你暂时别来插手,就把你的脚也打断吧。」 一缕这么说道,稍微蹲低了身子。 三川为了应付攻势,将身体左右张开并摆低重心。用暴力解决问题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太喜欢这样做。 (是说,为什么这家伙的解决方法会是互殴啊?) 话说回来,是朽缕先出手袭击一缕的,所以这也不是自己该说出口的话就是了。 在互瞪数秒之后,玄关的门打开了。 一缕背部像是要贴上墙壁般地往后一跃,打开门的人是朽缕。 「我听见很大的声音……」 (——这下情况逆转了。) 三川心中略微安心了。如果一缕在进入家中时就把门锁上的话,这样的逆转就不会发生了吧。 一缕一瞬问用力瞪视三川后,就朝朽缕冲刺般地从她身旁钻过去并逃跑了。 「不用追了。」 三川在朽缕有所行动前开口说道。 不过这只是多余的担心吧。看来朽缕还无法完全掌握发生了什么事。 「三川老师——这手臂是一缕弄的?」 「嗯,没想到她居然变装成朽缕妹妹的样子。」 三川一边说着一边抚摸伤处,因为疼痛让她的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 「我把食材冰进冰箱后就去医院吧,我跟你一起去。」 「车子——这下可没办法开了。」 朽缕从三川身边走过前往厨房,接着马上就回来了。看来她大概是连购物袋整个一起放进冰箱里了。 「朽缕妹妹没被菱川一途袭击啊。」 「有被袭击,不过我打退她了。我这边并没有什么问题。」 ——最近,应该是从昨天开始的吧,朽缕感觉拥有一股奇特的自信,像刚才的台词也偶尔会出现。就三川的了解,朽缕各项能力都很出色,只是不知哪边受了影响,让她无法发挥实力,或许是她认为她办不到吧。不过她已经开始渐渐地改变了,至于是为何而改变,三川也不知道。 「三川老师——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不,我没问题。比起这个,能请你帮忙叫辆计程车吗?」 「嗯,搭车去比较好。」 三川在计程车来之前再次确认自己受伤的程度。自己至少得过上一个月的石膏生活吧。想到这点,三川就有些烦躁起来。 * 隔天,迷悟放学之后又前往那间家庭餐厅,原本和宇田川是约好下周开始的时候再进行讨论的,但宇田川突然说有非讲不可的事。简讯中还说了三川跟一途绝对不可能收手。 宇田川是已经进入家庭餐厅才传来联络,所以迷悟走进店内就开始环顾四周。不理会入口的店员要带领客人进入店内的指示,而是强硬进入店内,让迷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他马上就看到宇田川了,跟之前几次不同,他这次坐在吸烟席。边用吸管喝着饮料边两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唷,少年,突然叫你出来,不好意思啊。」 看见迷悟的宇田川抬起手说道。那声音意外地明朗,和简讯中的凝重相距甚大。 「不会。」 迷悟坐到宇田川对面,跟之前一样点了饮料吧,然后就先去取了饮料。 「对了,少年可以接受抽烟吗?」 老实说,迷悟不太喜欢二手烟,不过眼前的男人,就算是假设性的,他也是能帮助自己的人。 「可以。」 所以他这么回答了。而且都已经坐到吸烟席了,再刻意移动咸觉也不太好。 「这样啊这样啊,善果小妹跟小美都讨厌烟,所以我都不能抽啊~少年有在抽吗?」 「没在抽,话说回来,法律也是禁止的吧。」 「十六岁就能抽了不是?」 「要十八岁。」 「啊,是喔、这样喔、是这样的喔。跟考驾照一样的喔。不过这种事就到此为止吧——进入正题吧。」 宇田川以此开场后就继续说下去,让迷悟无法拿选举权这点来吐槽。 「昨天,小美被一缕小妹袭击了,朽缕小妹则是被你姊袭击了。」 「什……?」 宇田川昨天才说了要阻止三川跟一途的,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他完全搞不懂了。然后迷悟很在意双胞胎——特别是朽缕的情况。因为一缕有回家,但朽缕并未回家,他不知道朽缕是否平安无事。虽然他认为朽缕应该是住在三川那儿。 宇田川观察着迷悟的模样。 「双胞胎小妹都没受伤,小美手臂骨折了,你姊则是脚骨折。」 快速地说明了四人的情况。 迷悟在听到双胞胎没事时,就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虽然演变成这种暴力相向的情况并不是他所乐见的,但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怎么说才好啊,应该算她们活该吧。她们就是过太爽了,这样也好,虽然说这样也好——但也因为这样,已经没办法再制止她们了吧。」 「——为什么?」 迷悟觉得,既然都骨折了,至少会安分一个月不去惹事生非吧。 「因为只是骨折啊。虽然对日常生活来 说会有些许不方便啦,这方面来说,双胞胎小妹也真是太天真了。要是能让她们住上几个月的医院,那又另当别论了。所以那些家伙——小美跟你姊都拚命地想要给对方阵营狠狠痛击一顿啊,怒气值都爆表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说回来,迷悟也觉得光是骨折就会安分下来,从感性上是说不通的。更何况是那两人,所以才会有这种举动吧。 「不不,她们就是小孩子啊。你跟双胞胎小妹也是——不过我也算是小孩子啦。只是装成大人的模样,嘴上说着摸棱两可的话过活而已啦,各方面来说都是啊。」 宇田川说到此处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阻止双胞胎小妹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了。不过制止了她们,就只会剩下小美与你姊之间的斗争了,这对少年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你这个人——让那两人争吵可以吗?」 「也没啥不可的吧?那些家伙都已经是大人了。」 「你刚不是才说她们是小孩吗?」 「吵死咧!别在意小事啦。」 宇田川边笑边把烟捻熄在烟灰缸中,再次说道。 「不过接下来就是少年的回合啦。好好地和双胞胎小妹谈谈吧,总之先让她们两个暂时停战吧。」 迷悟无法回答。 他应该是办得到的。 只要对双胞胎说声「住手」,她们就会停止了吧。 但在此之前,他有制止双胞胎的资格吗?会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说了那种话,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唉,我也知道这很难开口,可是这次都搞成这样了,下一次也许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情况喔。」 宇田川突然认真地说道。 迷悟也明白宇田川的意思。她们已经开始行使实力,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马上和一缕说的——不过要和朽缕说话恐怕会有点困难。她现在住在三川那儿。」 宇田川抱胸并将头仰超过椅背,看来这是他思考时的姿势。 「——明天,是星期六吧?」 「嗯。」 「想办法邀她吧,她应该会来的。」 「……我不懂。」 「她会来的。你就在一缕小妹不会发现的情况下搭上电车去其他站,在附近的咖啡厅约朽缕小妹见面跟她谈谈。总之就以约会的名义约她出来吧,双胞胎小妹都喜欢你不是吗?」 迷悟对双胞胎——特别是朽缕是否喜欢自己这点,最近已经无法确定了。双胞胎对自己很好,她们也曾说过喜欢——那是不是为了怀柔知道真相的自己才这么说的?他不由得这么想着。 「只能这么做不可了。虽然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总之加油吧,我也只能这么对你说了。」 「——我知道了。」 是喜欢还是讨厌,跟那个完全没关系。现在最优先的就是制止情况再发展下去。跟做得到和做不到没有关系,跟自己是否有资格制止双胞胎之间的争执——也完全没有关系。自己不得不去做才行,要是无法制止双胞胎,自己的目标就无法达成了。 隔天早上,迷悟马上和一缕说了。虽然实际上他是想先说他不会和双胞胎的任何一人在一起的,但他怕话题会僵持不下,今天就先请求双胞胎不要再争执下去吧。 迷悟马上就把这情况——把出现了伤者的情况归咎在自己身上了。脑中虽然觉得是三川跟一途有错才会这样,可是无法对一缕说出分开的自己才是造成这个状况的原因。 但现在再想这些也于事无补,现在只要专心在自己能做到的事上就好。 迷悟站在一缕房门前敲了敲。 「一缕,我有点事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过没多久,一缕打开门探出头。 「方便啊。」 「去楼下说吧。」 「不,这里就好,到我房里来吧。」 一缕边说边拉开房门。 迷悟走进里头。他已经很久没进这间房间了,迷悟偷瞄似的环顾四周。出乎他意料地,房间被整理的很整齐。因为是只有一缕一人使用的房间,他觉得肯定会散乱不堪才是。 一缕把椅子往迷悟那边推,并叫他坐下。迷悟坐下后,一缕也坐在应该是她平常惯用的椅子上面对迷悟。 「你要说什么?」 「我听说,你昨天袭击了三川。」 迷悟观察听到这话的一缕会有何反应,但她既不慌张也不困扰,只是「嗯」地微微点头。 「又没什么关系,对方是三川嘛。而且我不是因为憎恨三川才这么做的,只是因为她插手我与朽缕之间的问题,我才出手警告她的。」 一缕一副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样子说道。话说回来,看看至今三川所做的事,感性上来说,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吧——但即使如此,使用暴力让对方骨折还有事发之后的这种反应,让迷悟有些无法接受。 「像这种暴力相向的行为,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跟一途分道扬镳,和朽缕和解吧。」 「哼,你知道我和菱川一途认识啊。这么说来,迷悟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呢。」 「……这种事无所谓吧。」 被她这么一讲,自己确实很像是在背地调查她们一样,让迷悟感觉自己好像不太诚实。要是一开始就单刀直入地问一缕做了些什么就好了,但是现状让他无法这样问出口也是事实。 「嗯,你说的对,这种事无所谓呢——那,你要我跟朽缕和好?」 「没错。」 正确来说不是和好,是停战,不过不用拘泥于用词上的不同。而且会选择这个用词,应该是一缕的潜意识做出的判断,至少她是有点期望能够和好的吧。所以她才会选择「和好」这个说法。 「要是有附带条件的话,答应也可以喔。」 「条件?」 「嗯,条件,各方面的呢。」 「什么条件——我会转达给朽缕的,你就说说看吧。」 「——朽缕不就是破坏我们生活的凶手吗?」 一缕在此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等待迷悟同意吧。可是迷悟却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因为他不认为原因只有朽缕一个。不如说,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吧,那起事件的导火线是自己。 对于迷悟没有反应这点,一缕有些不悦,但还是继续说道。 「那样的朽缕,和我有平等的地位,这不是很奇怪吗?」 「…………」 「所以啊,我希望在各方面都要承认我的优先权呢。虽然我与朽缕之间的相处勉强算得上是这样啦——是有些许以我为优先的气氛呢,不过我想要更确实、更明白的……对了,就是要由内而外地展现出来呢。」 「什么样的优先权,举个例子?」 「首先就是跟迷悟有关的呢——最重要的就是结婚了。就算朽缕要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也无所谓,不过希望是我入籍呢。」 迷悟无法接下一缕的话,他不知道一缕突然之间在说些什么。结婚什么的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就算要结婚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吧,至少迷悟是这么想的。而且对迷悟来说在结婚时期到来之前——在高中毕业时他就打算与双胞胎分开,所以根本不可能结婚的。 「嗯,其他的还有在生活上各种情况的优先呢。」 「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迷悟不是不懂一缕的意思,只是这提议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他讨厌双胞胎之间被不平等的对待,朽缕本人应该也无法 接受吧。 「不,老实说这已经是我让步之后的条件了喔。因为我真正想要的是只有我与迷悟两人一起生活下去呢——所以我才说出真相啊。」 回到原点了。 迷悟在此决定先暂停对话。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告诉朽缕这件事。」 「了解。」 迷悟走出一缕房间回到自己房间。还只是早上就感觉疲累不堪,明明只有和一缕谈过活而已。 他明白一缕的意思。 而且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吧。 不,就如她所说的,这已经是她大幅让步了吧。 即使如此,迷悟也无法接受。在这边老实地听从一缕所说的,让朽缕也接受这条件的话,或许就能解决事情了吧. 但是迷悟搞不清楚。 只要朽缕能接受,这就是正确的情况了吗?虽然解释不出来,但他总觉得不是这样。而且——这种不明确的话语要让人能够接受,这种事是做不到的吧。 (没有更好的方法吗——想不到啊。) 下午还要和朽缕见面。 * 迷悟抵达与朽缕约定见面的车站,朽缕已经在出站口那儿等着他了。因为是假日,所以车站附近不光是早上,整天几乎都是人潮拥挤。 「……」 迷悟什么话都没说。 「好久不见了——迷悟。」 于是朽缕出声打了招呼。对迷悟来说,他只是因为打招呼会更加强调他们之前没有见面的情况,让他难以开口而保持沉默,但朽缕却打破了僵局,此举让迷悟感觉朽缕的态度有些许不协调感。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朽缕几乎都不怎么开口的,为什么在这儿就能很普通地开口打招呼?而且她脸上莫名地有着轻松爽朗的表情,在去三川那儿之前,她的表情是更加沉重才对。 「好热啊,我们走吧。你有决定好要去那问店了吗?」 「没有。」 迷悟是抱持「出站后应该就找得到地方吧」的想法,所以没有事先计划好。 「那我们就去那儿吧。」 朽缕指向一间不像是连锁店、整体气氛让人感到安心的咖啡厅。迷悟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所以就答应了,两人一起走进店内。 店里吧台座位很少,桌子也只有六张。桌子是四角桌,沙发的椅背也很高,每个座位之间还摆放了植物,如果谈话内容不想被其他人听到,可说是再好不过了。 (唔——虽然应该没有人光听内容就能明白意思吧。) 迷悟不知道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他们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也许已经超过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吧,也或许只要用「姊妹吵架」一句话就能带过去吧。 实际上也许真的就是这样吧。可是对包括迷悟在内的当事人来说,就算用「姊妹吵架」一笔带过,背景也太过沉重了点。 迷悟与朽缕都点了咖啡。迷悟其实不太喝咖啡,只是因为太过专注待会的谈话,无法分心看菜单内容,所以在朽缕点完咖啡之后才快速地说了声「跟她一样」。 在饮料上桌后,朽缕喝了一口开口道。 「你说有话要讲?」 「嗯。」 「对我来说光是和迷悟这样相处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迷悟要说的事我也大致猜想到了。」 迷悟此时也喝了一口咖啡。他跟朽缕一样直接就口,咖啡在端上桌前应该有先放过砂糖了吧,但还是很苦。 「我听说昨天发生的事了。」 「我被菱川一途袭击的事啊。没什么,我也没受伤——虽然让她受了点小伤,但我有手下留情了。」 朽缕跟一缕一样,对于让对方受伤这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朽缕的情况和一缕不同,不是自己主动去袭击对方的,恐怕朽缕也是抱持着这种心态吧。 「这种状况再这样持续下去,我觉得不好。」 朽缕没说什么,只是对迷悟的话点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跟一缕和解。」 「我觉得这办不到喔。」 朽缕瞬间回道。 「…………勉强算是可以和解吧,一缕那边提出了像是条件一样的要求。」 迷悟把一缕的话直接转达给朽缕,也就是承认一缕优先权的事。虽然非常难以敔齿,不过正如他预期的一样,朽缕已经不是不满的表情,而是露出严肃的神情了。 「——这种事不用特地说出口,一直都是这样的。」 「…………」 「一缕也是,表面上什么都不做,私底下却一直顾忌着我——各种方面都是呢。」 迷悟很明白朽缕的意思,但要是没有一方愿意妥协的话,问题绝对无法解决的吧。 「这是一缕跟迷悟——至少应该是那个时候你们所期望的结果吧。」 朽缕像是控诉般地看着迷悟。 可是迷悟无法此时说出「yes」,也无法同意这个说法。虽然朽缕说的是事实,不过他依旧产生了犹豫。他一瞬间或许产生了把自己所有的思考都告诉她的的想法,迷悟反省着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表情显露苦涩。 「…………」 「——」 「而且迷悟不是说过嘛。」 朽缕的声音变得低沉,再次编织出话语。 「要让我得到幸福。」 「是的。」 迷悟马上回答。 自己并不是为了让她们不幸才采取行动的。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是想着她们而行动的。但结果却变成这样,这当然不是迷悟所期望的情况。 而且就算双胞胎的争执表面上结束,那也不会造成自已所期望的结果,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可是他也明白这种糟糕的状态还是得制止才行。 「我觉得迷悟也有责任。」 他明白的。 「我不能没有迷悟。」 「…………」 迷悟看向朽缕,她的表情有些许寂寞。但比起言语中倾注的感情,表情就显得沉稳许多。 「如果要舍弃我,为什么不在那时就舍弃我呢?」 那时指的应该是国中二年级时发生那起事件后的晚上吧。 「我杀害了迷悟的双亲,即使如此,迷悟也没有责怪我,不但说要跟我在一起、说守护着我、还说要让我幸福——说真的,现在才说要分开什么的,太卑鄙了。如果是那时的话,我说不定还能放弃的……现在已经办不到了。」 迷悟发现这话中有不对的地方,他从来没说过要跟她在一起,只说过要让她幸福。而且就是为了要让她幸福才要分开——话说回来,迷悟此时此地也无法指摘出这个不对之处。 接着两人之间持续了短暂的沉默。 「……那,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一缕。」 迷悟这么说着,朽缕则是用冰冷的视线望向迷悟。从那眼神中能看出朽缕认为「告诉一缕也是没用的」。迷悟不知怎的也明白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 然后两人就解散了。 道别之时,朽缕说出「我并没有要独占迷悟的意思,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的话。 * 迷悟回到家后,马上进入自己房内。 虽然全身都是汗想要赶快洗个澡,但在洗澡之前他必须整合今天从双胞胎那儿听来的话,寻找出自己能办到的解决方法。 他打开空调,抽出一张活页纸,把今天一缕和朽缕说的事写在上头。 一缕说三人在一起也没关系,这点朽缕也是抱持同样的想法。光只看这点的活,感馄还不需要做什么调整。 可 是,一缕说生活上的种种都必须以自己为优先,朽缕说希望能改善一缕至今为止的优待情形。关于这点可说是绝对的平行线,完全没有任何相交的要素。要妥协的话只能不采取任何一方的意见吧。 (不过——应该能做些微的调整吧。) 只要减少几个一缕的特殊待遇就好,但迷悟不觉得这样朽缕就能接受。 迷悟把那张活页纸揉成一团扔掉,接下来——只能试着去想其他的解决方法了。 可是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 (这也是当然的吧……) 就跟把糖果给正在哭泣的孩子,孩子就会停止哭闹一样,要给点什么好处,她们才会忍让。而且也没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所以也不是她们愿不愿意接受替代方案的问题了。 迷悟的思考又回到上一阶段了,一缕和朽缕谁优先、谁排后,他在想是否能讨论出一个结论,但他马上就发现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此时朽缕并不在,无法参与讨论。 (嗯……那也有「不以任何人为优先」这个结论,用这点来跟她们谈谈吧。) 话虽如此,这一点一缕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吧。 (再说——根本的问题点是在这里吗?) 迷悟虽然在思考,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他不认为一缕跟朽缕说的优先权在谁身上就是这个问题的原因。 迷悟大大地叹了口气。 他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不管怎样,都只会崖生有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无法想像双胞胎停止争吵的情景。 迷悟在此中断思考。 因为停下思考,脑中就空出了许多空间,变得有多余心力去想其他的事,让他感到烦躁不已。一缕也是朽缕也是,教唆这两人的三川也是一途也是、说出一堆烦人话的胡桃泽也是吉崎也是——全进到脑中了。 烦心的事情也太多了点。 明明只要自己跟双胞胎讨论好就能解决的问题,但一旁摇旗呐喊的人也太多了。每个人都想对别人家里的事说三道四。 他思考起要是三川与一途不在的话会怎么样。 ——问题肯定不会闹得这么大吧。也许现在就能够自然地开始对话,很平常地解决了问题吧。 想到这点,他的怒气又更为增加了。 而且他对听从三川与一途花言巧语的一缕跟朽缕也很不爽,他不明白双胞胎为何会与那两人联手。从至今为止那两人做过的事来考虑的话,双胞胎应该连话都不会跟她们说上一句才对——不过关于一途的事,迷悟也许没什么指责的权利吧。 再说,吉崎跟胡桃泽为什么要责怪自己?他之所以畏畏缩缩,那是因为他知道会变成这样是自己的责任,但他不需要别人来责怪他。而且原本就只是吉崎硬把她自己的价值观塞到自己身上,胡桃泽也只是想对双胞胎卖个人情罢了。像这些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对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还是有努力的自己说三道四。 不管是谁都只是遵从自己的欲望跟愿望,根本没有人在乎自己与双胞胎的未来走的是否是正路。 (……随便啦。) 迷悟想要「啪」地把所有事情都丢开,但他马上就发现这想法实在太蠢了,他想把这个想法抛至脑后——可是却办不到。他心想反正自己本来就什么也做不到,就算什么都不做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宇田川说过,不管努力去做还是随便做做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不如说努力去做了反而会有反效果。那时他认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不过事实或许正是如此吧。 迷悟趴在桌上放松身体。 他觉得撒手不管所有事情或许也不坏。 制止双胞胎争吵——在这种状态下双胞胎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也就是在问题还存在的情况下,他就算制止了双胞胎争吵,也只是把问题延到之后发作而已。 而且就算这个问题延后了——不管经过多长时间,自己依然什么都做不到,这点迷悟心知肚明。 双胞胎无法妥协,自己也什么都办不到的话,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跟现在一样毫无改变。 想到这儿,迷悟完全丧气了。与此同时,他想到另一件事。 他还没和一缕说他不会和任何一人在一起的事。 (现在就说吧。) 这样的话,双胞胎就失去了争吵之后能得到的好处了吧,或许会就这样放弃争吵。状况都已经恶化到现在这样了,只要说出这话,自己与双胞胎的关系就能完全结束了吧——都到这地步了,已经没什么让他惧怕的事了吧。 因为一切都要终结了。 只是迟早的问题。一定是因为自己想要三人在高中毕业前都能相处融洽,毕业时再分开这种奇怪的愿望,让状况变得混乱。 比起双胞胎争执的状态,冷淡地斩断一切反而比较好吧——不管用什么方法制止这场争吵,问题都还是残存着,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各方面来说都是比较好的做法吧。 迷悟想到此处,就走出房间前往一缕的房间。 接着他快速有力地敲了三下房门,门很快地就被打开了。以前从未在意过的门把转动声莫名地残留在脑中。 「怎么了?」 「我有事要跟你说。」 迷悟此时果然产生了一丝犹豫,但他非说不可。他已经决定好了——这是改善现状的最佳选择了。 「——?」 「我不会跟你或朽缕在一起。跟过去的事情没有关系,我要跟你们分开,高中毕业之后就会分开生活。所以你也别做蠢事了,跟一途切断联络,别再跟朽缕吵架了。这样的话,应该就能说服朽缕回家了吧。我不会说要你们好好相处——知道了吗?如果办不到的话,马上就分开生活也可以,你们就离开这个家吧。」 迷悟在此中断话语,无视想要说些什么的一缕回到自己房内。之后一缕不断地敲着自己房门,但他都当作没听见。因为一缕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太过吵杂,于是他钻进床中塞住耳朵。 接着他边咬紧牙根,边在心中一直肯定自己的行为。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将心中不停翻涌而上的不悦感消除。 第5章 九月十六日,星期一。 胡桃泽一个人在教室吃着午餐,没有到屋顶上去。理由是她对迷悟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没什么脸去见他。虽然她算是有在星期五的时候用简讯告知对方不会一起用餐的事。 胡桃泽在四周不会发觉的情况下微微叹了气。 (——该做些什么才好。) 虽然她是为了让一缕与朽缕和好才对迷悟说出那些话,但她没想到她跟迷悟之间关系也会变差。 而且胡桃泽那时对迷悟放话说为了让双胞胎和好,她会努力去做,可是其实她什么也做不到。虽然有传了简讯,但都没收到回讯,不管是一缕还是朽缕都没有回。在这种情况下,胡桃泽传了几封简讯后就放弃了。自己被软禁的时候,一缕毫不放弃地传了上百通的简汛,可是自己却做不到——或许是胡桃泽擅自认为传给看不见的人影的对方,跟传给每天都会在班上看到的人是不一样的吧。 (再说——听到无关的人谈论这种事,只会让她更加不快吧。) 如果自己是双胞胎的立场,绝对不会为此感到感谢,只会觉得麻烦得要死吧。要是一个没搞好,也许会被双胞胎列为拒绝往来户吧。现在想想,她就能明白那时在屋顶上面对自己质问时,迷悟脱口而出「吵死了」的心情。 胡桃泽虽然是一个人待在教室,但不知怎的总觉得待不下去,于是到处走走。其实她是想睡个午觉,但她讨厌万一要是睡相不好或是流口水什么的,所以剩下的午休时间就在校舍里闲晃。这是她在与那三人一起吃饭前就有的习惯。 不过不能去的地方很多。 那三人最有可能会在的通往屋顶的楼梯不能去,一缕应该会在的学校餐厅附近也不能去,听说朽缕最近常待在保健室,那边也不能去。为了尽量不碰到那三人,她也不想待在一年级教室的走廊上。 而且胡桃泽之前也算是名人,所以她尽量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 就算是这么挑剔,她还是有能去的地方的。胡桃泽首先前往鞋柜,再往图书馆前进。然后穿过图书馆前方,再穿过理事长室与校长室所在之处后,就能抵达礼堂的入口。那儿不光是没什么人,采光也很好很明亮,是她在校内最喜欢的地点。 胡桃泽呆滞地望向窗外。 「你好。」 此时有人朝她搭话。 她转过身子,站在她身后的人是吉崎。 胡桃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吉崎问道。 「这是我的个人自由吧。」 胡桃泽挖苦般说道,吉崎则是同意似的点了两次头。 「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胡桃泽同学最近都没和菱川同学一起吃饭对吧?」 吉崎无视胡桃泽的话,开始说道。 「那又怎样?你为什么会知道啊?感觉真差。」 「唔,我大致猜想得到啦,原因是双胞胎吵架对吧?不和菱川同学吃饭的理由。」 「……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啊?」 「猜想的啦。」 说到此处,吉崎不知为何敲了下手掌。胡桃泽被吉崎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明白这个举动一点意义都没有。接着吉崎又继续往下说道。 「虽然找也对菱川同学的不争气感到有点烦躁——不过他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嘛。」 「这倒是,应该有做点什么吧。」 毕竟是当事人,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做吧。 「这种事我想不用说出来你应该也明白,能让那两人和好的肯定只有菱川同学——胡桃泽同学是办不到的。」 听到吉崎的话,让胡桃泽感到内心苦闷。 这点她明白。 但她不想明白。 她一直拒绝去理解这个事实。 她想要——帮上一黠忙,大概是想要回报他们的恩情吧。也或许是想要和他们成为对等的——想要处在能够互相帮忙的立场上吧。 「菱川同学他啊、唔、虽然做了不少事——但那好像都不是些能说给别人知道的事呢。」 胡桃泽虽然对吉崎为何知道这种事抱持些许疑问,可是她还是微微点头,催促吉崎继续往下说。 「所以啊,如果你希望她们和好,我觉得去帮忙菱川同学会比较好喔。你能做到的事,菱川同学肯定全部都做过了。而就算有只有菱川同学才能做得到的事,但却没有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完全没有喔。」 这大概是事实。 不甘心——她并没有这种想法,果然只能接受了。不过这也是事实。 「嗯,我还有点事想说。」 「是喔。」 虽然没说出「谢谢」,但这话听起来也不坏。 「最后一件事——想要那两人和好的,大概只有胡桃泽同学一个人吧,你可不要上当喔。」 「……什么意思?」 从刚才的谈话中,胡桃泽认为吉崎跟她是有同样想法的。而且为什么要排除迷悟,她搞不懂。 「我这话可没其他意思喔。」 「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可不想要她们和好呢——我认为菱川同学该做的是好好地从两人中选出一人,好好地把关系破坏殆尽后再重新架构呢。」 吉崎说完后,就像是表示「再见」般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胡桃泽思考吉崎的话——她离去前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胡桃泽擅自认为那三人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但她完全没考虑过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一缕跟朽缕想的是要独占菱川迷悟吧,那两人完全没隐瞒过白已的心意,都说过喜欢菱川迷悟。 而菱川迷悟又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也——是真的想要从中选出一人的吧。可是他却无法做出选择,所以才导致现在这种状况吧。 若真的是这样,自己的所做所为就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这种事,光在这想也不会明白啊。) 总之胡桃泽决定先去问问菱川迷悟真正的心恿。 只是思考是不会了解对方的心情的。既然这样,直接去问个明白比较快。虽然对方很有可能不会告知真正的心意。 * 菱川一途套上城崎南高中的制服。 这次不是拿别人的制服来穿,而是勉强算经过正规途径买到的,尺寸也正好合身。因为脚上打着石膏,让换衣服的过程增加一些麻烦,不过因为是裙子,也没到很麻烦的地步。 一途被朽缕彻底轻视之后,总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她明白了——自己是何种程度的人,然后也理解了自己的性质。 自己大概是个很卑鄙的人吧。 第二次的杀人——牺牲人数达百人以上,因为她在校外教学投宿的旅馆纵火。 回想起来,从那时开始,她就一直、一直在做着卑鄙的事。 因为受不了被霸凌,就纵火杀害同学,一途一直认为这个行为是胜利的。但其实不是这样,那根本不是胜利,只是卑鄙的行径。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犯规胜利吧——不,「犯规胜利」这名词太奇怪了。一般来说,「犯规」就代表输了。 因为被霸凌,所以卑鄙地逃跑了,结果自己根本没有改变。而且还为了逃离罪恶感,而将责任都强压在她第一次杀的人、也就是望光身上,为了肯定这个做法而持续杀人,接着是为了冒充他人而随意杀人——她失去了除此之外的生存方式,只是不断地杀人、杀人、持续地杀着人。 不停翻弄着诡辩、诉 说狗屁不通的道理,明明是乱七八糟的理论,却硬是要自己接受,死人——无法反驳、也无法逃跑,所以她把一切全部推到身为被害者的望光身上。 要是不这么做,她肯定撑不住的吧,她害怕面对自己杀害了这么多人的事实。只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就能将罪恶感一扫而空了。 所以她持续毫无意义的杀人行为。 而且还是以卑鄙手段杀害对方。出其不意的袭击、胁持人质之类的,她使出种种卑鄙手段杀害他人——还为此感到愉悦。虽然很不甘心,但新山朽缕说的封。 不管是怎样的对手,自己都能赢——并且杀害对方,她是这么想的。 只要毫不犹豫地使用世间普通认为是卑劣的手段,就绝不会输给别人。 但这世界并没有这么好混。 还是有就算卑鄙也赢不了的对手。 只要卑鄙就能赢的对手,也不过就是那种程度罢了。 老实说,她不认为她能赢过朽缕或是一缕——甚至是三川,因为她明白实力的差距。 她一直以为胡桃泽美贵说的话才是她陷入心理创伤的原因。 那只是原因之一吧。 真正的原因是面对赢不了的对手——面对以一己之力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她只能选择逃跑或是使用卑鄙手段,这才是原因。所以她不明白为了得胜需要付出努力这一点。 话说回来,她原本就没赢过吧。她不理会自己从没赢过,只是卑鄙地拿取赢了之后所能得到的报酬。 事到如今,她从来不觉得可耻这点,让她感到很丢脸。 也让她备感煎熬。 自己什么事也做不到。 因为身边没有其他东西,所以也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她马上就能逃跑,并拒绝接受有自己无法赢过的人这个事实,卑鄙地跑走了。然后在输掉的时候,也卑劣地不愿承认,不断地为自己找藉口,最后果然还是逃跑了。 这七年总括下来就是这样,用「悲惨」就能一笔带过。 所以她想她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 虽然有一缕和迷悟的事情在——那方面的事她已经管不着了。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搅局了。 话说回来,在做出「把迷悟交给一缕」这结论时,她的任务就结束了。她早已明白自己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家人」这种事物。 最后就为了自己做个了结,并接受一切吧。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过总之就不要卑鄙手段,认真且堂堂正正地进行决斗,并接受自己败北的事实。 当然,要是能赢她也会赢的。 * 星期一。 三川在上周末因为骨折而请假,可是今天就来上班了。不是什么严重的骨折,虽然打了石膏,但手腕与手指都还能动,她判断在工作上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存在,她没法开车。虽然受的伤不重,右手也还能用,应该还是能开得了车的,但她还是犹豫了。所以她今天是搭电车来学校的,这真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三川很讨厌电车,所以一般都是开车上下班,电车感觉十分肮脏,虽然那是她无法对他人说明的感觉问题,另外也有她的住所太多所以无法购买定期车票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可是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她讨厌电车。从效率方面来看,电车比起开车要来得更不浪费时间又省钱,但她还是讨厌。 (算了,就一个月,忍耐一下吧——要不然就搭计程车吧。) 可是三川也不喜欢计程车。搭着不知道底细的人所开的车让她觉得有点可怕,所以她尽量不想去搭。 (那就叫宇田川来开车好了,那家伙很闲吧。) 三川停止思考通勤的事,打了个呵欠。这几天因为受伤的关系,也没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总是在睡觉,以睡眠时数来看,应该是不会想再继续睡才对,但总觉得很懒。再说,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睡不饱,脑袋一直放空。大概是因为眼前摆放的文件——也就是星期五召开的教职员会议纪录的错吧。看到这个她就发懒,上头应该没写什么重要的事,但也不能不看。 又因为刚吃过午餐,让三川开始打起瞌睡时,保健室的门就被拉开了。 (体育课上受伤的学生吗?话说回来,伤患帮伤患治伤?) 虽然有「医生不养生」这句俗谚,但保健老师是学校最严重的伤患这种状况,还真是惹人发笑。 可是走进保健室的人也太惨了点,身上的伤比三川还要严重,因为脚骨折了,不但打上了石膏还拄着拐杖。不过这个人并非是学校的人。虽然身上穿着学校的制服,但这人当然是校外人土。 三川也很清楚对方是谁,是菱川一途。 (都这种状况了,她还想做什么——) 一途简直像是看穿三川的思考一样。 「我是来做个了结的。」 这么说道。 三川只是转动椅子面向她,并没有站起身。话说回来,她是针对什么、又想要做怎样的了结,三川完全不明白。再说两个伤患能做什么了结,她也不懂。当然三川是想要做出些报复行为的,但她打算利用朽缕。 一途用没撑着拐杖的手从腰包内掏出刀子,接着把腰包丢到地上。 三川又产生了疑问,从腰包掉落地面的声音判断,里头大概——有放着预备用的刀子之类的东西吧。那一途又是为何扔掉它,她不明白。 (…………这么说来,她觉得在无法使用脚的情况下,能赢过只有单手无法使用的我吗?) 一途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吧。 也就是说,一途应该有准备其他的手段,所以三川开始试探。 「那个包包,丢掉没关系吗?」 「因为那些都是免洗的——这样的话肯定不行吧。所以我要赌在这一把刀子身上。」 菱川一途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三川觉得她的表情有哪边不对劲,她的笑容应该是更加地——感觉更为虚伪才对。 于是三川把刚才的话判定为谎言,这么做对一途来说一黠好处都没有。 「其实说真的,我也没有必要袭击你啊,我们这边可是最接近胜利的呢。而且啊,要是输了我也没有推托的藉口——毕竟受伤的人只有你啊。」 三川真的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种说法简直就像是为了输掉才来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个了结啊。」 这个之前就听过了,看来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三川把上了锁的抽屉打开,从里头掏出手枪。 (老实说,在这种地方开枪会很糟糕,而且对方持刀,在这种距离下——实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应该可以拿来防御对方刀子的攻势。再说要是演变成要开枪的局面——她也不怕开枪,只是隐藏开枪痕迹的话,她还是有可能办到的。 三川右手握住手枪站起身,一途则是扔开拐杖。看见一途的举动,三川为了以防万一,先解开手枪的保险,维持在随时都能开枪的状态。一途大概是将三川这个举动判断成战斗准备已经结束的信号,开始缓缓地拉近距离。 三川退后一步,将手枪举至胸口高度。虽然她不想开枪,可是万一一途识破她的意图就不妙了。 就像是呼应这举动一样,一途的动作略微加速。但她似乎不打算拉近距离,而是朝斜前方移动。她一路移动到床旁,抓住一条棉被后就往三川那边丢去,扰乱她的视线。 三川为了不让视线被挡住,马上将棉被横扫开。 一途采取低姿势往三川那儿突进,距离也随之拉近,接着横挥刀子。三川往后避开这 一击,而一途并未停下挥刀的手,而是就这样转了一圈,利用离心力把左脚——打上了石膏的左脚朝三川的侧脑踢了过去。 三川用右手挡下这记踢击,左拳朝一缕脸上挥去——拿骨折的手去揍对方什么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做。 一途的身体顺势弹开。 三川也因为左手传来的疼痛而无法进行追加攻击,脸部也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不过这点一途也是一样的,表情看来相当痛苦。比起刚才被殴打,骨折的脚肯定更痛吧。但一途咬紧牙根张大双眼,用左脚踏着地面朝三川冲刺过去。简直就是完全没在考虑后路的战法。 (想死吗?这家伙。) 三川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拚命,她应该也不是这种死脑筋的人才对。是因为旅行时发生的那件事让一途恨她至此,还是说她与朽缕联手这件事让一途不悦至极,三川完全不清楚。 总之为了拉开距离,三川打算往后退一步——可是那里有刚才一途丢出来的被子。她在往后退之前就发现了,因此并没有踩上去,但也没能拉开距离。 此时一途将刀子往前突刺。 三川判定用手枪来防御已经太迟了,所以用左手的石膏挡下这一击。但刀子还是贯穿了石膏,切到手臂的肉。 一途又更拉近距离挥舞刀子。 明明已经成功击中一次了,可是一途的行动却没有改变,气势也没有因此衰退,看来她是认真的。左脚的状况应该已经差到不行了,不过一途的速度却完全没有减缓,只能认为她已经超越疼痛,做好必死的觉悟。 三川也重振精神。 ——结果战斗持续了十二分钟。 最后的决胜关键还是由三川开了枪,子弹命中了一途的腹部,让她无法再动弹。但三川也不是完全没事,骨折的地方多出了十倍,又因为出血的关系,让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虽然伤不致死,但也快到濒死状态了。她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三川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把手枪放进抽屉并且上锁。接着马上联络宇田川,然后靠着床铺坐了下来。 (之后的事就交给宇田川吧——) 要做的隐匿工作堆积如山,但首先得先把伤口做好应急处理才行。隐匿工作就交给宇田川去办就好了,虽然他是个乱七八糟的家伙,但这方面还是满机灵的。 虽然不知道宇田川会不会帮一途——从时机点来判断大概是不会帮她的吧。 「这下你满意了吧?」 三川问道。她的声音沙哑,也没期待对方会回答。话说回来,那家伙很有可能根本听不见这句话。 一途没有回答,开始哭了起来。虽然说是在哭泣,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仰躺在地上,让泪珠从眼眶中不断溢出。 三川朝一途那儿瞄上一眼,确认她的情况后就闭上眼睛。 (这么说来,我之前曾对她说过「会帮她」啊——不过就是个无聊的约定嘛。) * 九月十七日,星期二。 一缕与朽缨约好放学后要见面,两人对于今日的会面不想让迷悟知道这点,处于相同的立场,所以相约下午五点时在距离学校最近的车站三站外的地点见面。 谈话的内容是关于今后的对应。 表面上是三川与一途经过昨天的事件而受了重伤,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好处,所以打算针对这点来讨论。不过一缕还有另一个目的,迷悟说了「与朽缕没关系,高中毕业后就要跟她们分开」的话,她打算跟朽缕联手改善现状。她完全没想到迷悟会选择抛弃自己,如果是选择不舍弃朽缕她还能理解,但现在这种情况对迷悟来说应该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才对。一缕认为他不是真心积极地想与自己和朽缕分开。那时会说出要分开的话——是因为朽缕的关系吧。 迷悟应该也相当混乱才对。要是能利用朽缕做出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结论,那迷悟也有可能会收回要分开的发书吧——一缕是这么想的。 一缕走出车站后,在出站口旁等待,过了几分钟后朽缕也现身了。两人相视无语,也没有互相问好。 接着朽缕迈开步伐,一缕跟在她后头。朽缕走进站前一问速食店,看来是打算在这里进行讨论。 (至少也跟我说一声吧。) 一缕用朽缕也听得见的声音咂了咂舌。她明白朽缕不想跟自己说话,她其实也不想跟朽缕说话,但连这种招呼都不打一声,未免太超过了。 朽缕点了乌龙茶,一缕点了柳橙汁,并选择二楼角落的座位坐下。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店内跟一缕她们同样身为高中生的学生有好几人,但整体还算很空旷。既过了午餐时段,离晚餐时间又还太早,应该正好算是空档时段吧。 两人坐下后就都保持沉默。虽然两人决定今天要好好谈一谈——但当中有些话题是很难开口的。今后的事——要决定敌方是谁,这可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而且就算想妥协,也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想法。 「三川老师的伤也没有很严重。」 朽缕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道。 一缕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算三川在被自己袭击时受了伤,但也不至于会输给负伤的一途。话说回来——一途会去袭击三川这点,对一缕来说根本始料未及,这点对朽缕来说应该也是出乎意料吧。完全搞不懂一途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 因为三川与一途退场的关系,让一缕与朽缕的行动受到极大限制。虽然至今都是以暴力来解决,但那也是因为那两人保证会做些什么才变成这样——某种意义上算是毫不犹豫地进行了暴力行为,可是接下来却无法再这样做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缕为了让话题进展下去,于是发问了。她也没打算跟朽缕说客套话。 「你听过迷悟转达的要求了吗?」 朽缕说道。 一缕点点头,没有马上回答。的确,只要自己让步的话,事情勉强就能解决了吧。但这种事根本大错特错,她根本没有让步的必要。只要眼前这人不在的话,全部都能解决了。 (而且——) 再说了,两人关系都恶化到这地步了,要再回到之前的关系是不可能的。那种以互相做出最大限度让步而架构出的关系,应该马上就会瓦解掉。 「总之一缕,我想从你口中听到回答——迷悟还没有联络我。」 「办不到。」 这次一缕马上回答了。朽缕会再次提出刚才的问题,就代表她也明白吧。 接着才是正式开始讨论,刚才都只是单纯的先决条件。 迷悟对一缕说了要是三人无法在一起,那就马上分开居住。一缕不知道迷悟有没有可能实际执行他说的话——但再怎么样,要是违背迷悟的话,就会让她与迷悟问的关系恶化吧。 首先得先让朽缕知道这件事,迷悟也有可能对朽缕说出同样的话。但他们两人间存在物理上的距离——没说出口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再说这时间点,一缕手上几乎没什么判断材料,事实到底是怎样,她也不明白。 「朽缕——老实说你想怎么做?难道不想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吗?」 一缕试探似的问道。 朽缕喝了一口乌龙茶后。 「说的也是,我只要能跟迷悟在一起就可以了。」 如此回答。 「——我也一样。」 迷悟说了要是再持续争吵下去就要跟她们分开,不把这件辜告诉朽缕就要探听出她的想法或许有点困难。也许强硬进行对话能够找到突破口,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不管再怎么绕圈子,都只能得到发问后对方回答的情报而已。如果 把这件事说给对方听,大概只能单刀直入地解决事态了吧。 「…………」 「——」 一缕决定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反正就算说了,对现状也没什么改变吧。而且要说出这个情报,肯定得把自己的情报也说出来,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今天——一缕打算开始进行她真心想做的事。 「我说啊,从各方面来说都已经穷途末路了。也很难再这样继续冷战下去吧——我想做个了结。」 「了结?」 「嗯,了结。来决胜负吧,输的人就要帮助赢的人和迷悟在一起。」 朽缕听到这话后,微微眯起眼睛。 她应该是在怀疑吧。 自己处在压倒性的有利状况下,为什么——要丢出这种让敌人有致胜机会的选择出来?如果可以,希望朽缕能误会她的这个举动,是为了解决目前的状况而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不过——就算被她知道真正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因为至今都处在有利的情况,现在也只是退让一半而已。再说,不管是怎样的胜负,一缕都没打算输掉。 「首先——」 朽缕开口道。 「要决胜负是无所谓——但决出胜负后,要怎么让迷悟接受这点,我想听听看你的说法。」 「要是我赢的话,那很简单,朽缕只要离开就好了。这样的话迷悟一定会跟我在一起的。不过那时希望朽缕离开之前去说服迷悟。朽缕说出要离开的事——再拜托迷悟跟我住在一起,我想迷悟是不会拒绝的。」 朽缕用鼻子小声地「哼」了一声。 「那,我赢了的话,一缕你要怎么做?」 「我没想过。朽缕怎么说我就照做吧——不然我去跟迷悟说暑假结束时我跟他说的那番话是骗他的,说那件事是我做的也可以。」 「……这种话他才不会信吧。而且一缕,就算我赢了也不能保证你会认真地帮我吧。」 一缕把手放在唇边,思考着该怎么做。 告诉朽缕自己也惹火上身的话,朽缕或许就会相信自己了吧。 (话说回来,无法保证对方会帮忙这点,我也是一样的。) 可是这种事,一缕做为提出这个提议的本人,是说不出来的。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 「办不到,我不可能相信你。」 朽缕说道,微微拉起嘴角后再次开口。 「不过,我接受。我是不会输的,就算一缕你说谎骗我——对我也没有损失。顺带一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违背这个约定。要是我输了,一缕,我会照你所说的,说服迷悟并离开。」 一缕不知道朽缕是打哪来的自信,朽缕说话的口气也让她非常不悦。 「谢谢。」 但她还是这么说道。这样就有一线生机了。 「那,决胜负的方法跟时间呢?」 「这之后再用简讯来决定吧,找个公平又平等的方式……不过日期早点订下来比较好吧,这周末应该是再好不过了吧。」 「我知道了。」 朽缕说完后就率先站起身离开,一缕不想跟她一起回去,所以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后才离开。 * 隔天,迷悟在早上七点就已经穿好制服出门了。距离不得不出门上学的时间还早了约一小时。 迷悟之所以会这时间出门,是因为宇田川有事找他。地点远离上学通路,没有店家仅有住宅与道路,是个毫无特征的地点。迷悟虽然不想在这种时间与宇田川会面,但宇田川说有重要的事想尽早告诉他,所以他才去的。 迷悟抵达宇田川指定的地点后。 「唷。」 靠在机车旁等待的宇田川微微扬起手打了招呼。迷悟则是轻轻点了点头。 「大事不妙咧,超糟糕咧。我不得不去照顾小美跟你姊啊。那些家伙真的是笨蛋啊,都已经是大人了,打架就不要打成那样嘛。你姊的肚子还开了个洞咧。」 宇田川笑着,受不了似的说道。 「打架是怎么问事?」 「咦?你不知道?她们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打起架来,两人都破破烂烂咧。」 「伤势很严重吗?」 「你很担心吗?大概要住上三个月的院吧~两人都没死啦。小美的伤应该比较轻吧?她们现在正在同一间医院的同一间病房里。」 宇田川说着说着又笑了,这次的笑像是真的感到好笑而发笑。 「不是单人病房啊。」 「唔,我想小美总有一天会移进单人病房吧。现在她的身体状况不好,也办不了那种手续吧。你姊就不知道了——话说回来,她居然有健保卡耶,吓到我了。」 这么说来,迷悟想起一途也有驾照。不知怎的,一途在奇怪的地方倒是很有常识。 「……」 「——」 「这样就等于解决了现状问题,不是很好吗?三川跟一途不在了,她们应该也不会再做些什么了吧。」 当然出院之后会变成怎样他不知道——都已经受了会住院的重伤了,那两人是否还会来干涉双胞胎,这也很难说。至少三川是不会再插手了吧,一途虽然无法确定会怎么做——但只要确认了三川不会插手,自己再出面叫她停手,一途肯定会停手的吧。 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等时间流逝就好,迷悟是这么想的。 但宇田川就像是否定这个想法般地摇了摇头,说了「不是这样喔~」后,又往下说道。 「她们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你说什么?」 「我是从善果小妹那儿听来的啦,那两人最近要决胜负——的样子。」 「你说……决胜负?」 「善果小妹只是跟踪她们时听到一点点消息而已,再多的情报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决胜负是怎样啊?大概是想要决斗之类的?要是像男人一样单挑的话,那她们的脑袋也太笨了点。反正,善果小妹是说想把这事转告给少年知道啦。」 关于吉崎去跟踪双胞胎这点,迷悟有点吃惊。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是——想要为了双胞胎而做些什么。 「不过啊——我大致明白她们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小美与你姊都不在的情况下,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们手上应该也没有能够解决事态的有效手段——所以为了决定以谁的目的为优先才要决胜负,输的人要帮助赢的人达成目的,应该就是这样吧?」 「不,那种事——」 迷悟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事。那两人的意见原本就是完全的平行线,他不认为拥有压倒性优势的一缕会同意这点。再说要帮助对方达成目的的话,自己既无法提出意见也什么都做不到吧。 想到此处迷悟才发觉到,一缕已经不再有优势这点。自己已经对她说出不会和她在一起的话。她或许正是为此感到焦躁吧。 迷悟原本以为说了那种话就能觯决事情的,没想到反而让事态更加恶化,让他感到苦闷。感觉全部的事都违背了他的想法。 迷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宇田川则是继续说道。 「双胞胎小妹好像打算在这周末做些什么,善果小妹是这样说的啦。所以少年也要快点做个了结才行咧。」 「……我知道了。」 「你可是关键角色,要加油喔。这时候出手的话,小美跟你姊也都不在,这下事情不就能获得真正的解决了吗?我现在手头上有点工作要忙,没法帮少年的忙咧。除了工作的事,我还得照顾小美跟你姊,够我忙翻了,所以我要抽手了。」 宇田川说着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迷悟回答。反正之后大概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接下来得自己思考如何制止双胞胎才行。 「唔,真的需要帮忙的话,只要付钱我也能出力啦,毕竟都帮你到这地步了。金额也不大啦,只要打差不多三个月的工就能付得起的。」 * 这天的午休时间。 胡桃泽久违地前往迷悟的教室找他。 「菱川,去吃午餐吧。」 迷悟在那件事之后就跟胡桃泽拉开距离了,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嗯。」 所以他回答后就跟以前一样前往合作社。迷悟在没有和胡桃泽一起吃午餐的时候,也都是到合作社买午餐的。这半个月的营养均衡度大概已经产生极度的偏差了吧。 「之前的——那个,对不起。」 在楼梯上,胡桃泽小声地说道。 「没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胡桃泽那时的发言而生气。本来他是该因为胡桃泽说出「好好做啊」这种支持的话而感谢她才对。即使如此,他那时还是丧气了。 两人像以往一样前往屋顶。胡桃泽大概也该明白双胞胎是不会到这儿来的事了吧——而且很明显地,她这一星期都没有到屋顶上来吃饭。不过与其说他们是刻意来这里吃饭,不如说是只能来这儿吧。这边已经是他们固定用餐的地点了。 在移动到阴影处后,胡桃泽低着头抓住迷悟的衣服。 「怎么了?」 「……有非道歉不可的事要说。」 胡桃泽边弯腰边说道。 「不,你刚才不是道过歉了吗?」 「那是另一件事。」 「是怎样啊?」 「我从吉崎善果那儿——听到了你们的事。」 迷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感觉心脏停止跳动,全身涌上一股寒气。他们的状况已经被多少人知道了啊——感觉就像是被绝对不能知道的人发现一样。就算冷静想想,就算被胡桃泽知道也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有这种感觉。胡桃泽她——跟三川和一途、还有吉崎这些人不同,感觉是处在不同世界的人。 「你被逼迫——从一缕跟朽缕中选出一人对吧。」 迷悟略微安心了。她所知道的只有现在的情况,过去的事是不知道的——应该吧。 「然后一缕和朽缕要为此分出胜负。」 「…………」 「这是真的吗?」 迷悟对于两人决胜负这件事——并无法确定情报的真假。他只是今天早上才听宇田川这么说,不过这大概是事实吧。还有,吉崎为何会对胡桃泽说这种事,让人猜不透她的意图。 「……应该是。」 「你无所谓吗?为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要放任她们不管?」 迷悟想说他没有放任她们不管,可是却发不出声音。自己也做了很多事,但那些事都是徒劳无功,只会造成出乎他意料的结果,比起什么都不做来得更加过分。要是他什么都不做,也许事情现在就已经解决了。至少也不会恶化成这种状况。 「这样下去好吗?」 胡桃泽又再次发问。 但迷悟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他不明白自己是否有资格说出「这样一点都不好」的话。 「…………」 「——」 「我想听你说啊,你想怎么做?」 「我也是……做了很多事啊,可是不管怎么做就是做不好。」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这样下去好吗?」 「……也没办法吧。」 接挎,胡桃泽突然打上他的脸烦,不是巴掌而是拳头。不过没有很痛,牙齿也没有咬到肉,冲击力道只够让头往一边偏过去而已。反倒是胡桃泽因为揍人的反作用力而疼痛,于是压着手腕不放。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啊!」 胡桃泽眼眶泛泪,几近大喊似的说道。 「这就是你真正的心情?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啊!」 迷悟却没有回应这番喊叫。「像自己」是个怎样的东西,自己是最搞不清楚的。 「现在不加油的话,之后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啊!」 「……抱歉。」 迷悟说完后,就离开屋顶回到教室。应该说是逃跑了。 可是为什么要逃,他也搞不懂。 虽然说了「抱歉」,但到底是为了什么感到抱歉,他也不明白。 只是胡桃泽的话语太残忍、太刺痛了,让他不得不逃跑。 * 迷悟回到家后换上便服,不知怎的摸起被胡桃泽殴打的左脸。当然,已经不痛了。 (话说回来,之前被一缕打的时候,还真是超痛的。) 迷悟想起之前被一缕殴打的事。不过以精神方面的打击来说,这次的伤害确实比较强烈。再说,这次的伤害大多都是打完之后的那番话造成的。 今天迷悟没有买东西回家吃,所以他为了找东西吃而前往厨房。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只有泡面。 (出去外面买也很麻烦,就吃这个吧。) 而且他也没食欲。 迷悟走向客厅,看见堆积如山的纸箱。这些是为了清出朽缜的房间而搬出来的东西。原本打算在朽缕的房间弄好后的下个周末来处理一下这些杂物的——但因为都在房间吃饭,几乎没怎么看到这堆杂物,于是就忘记了。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吧。 迷悟想说在吃饭前先来整理一下纸箱内的杂物吧。因为一直思考解决事态的方法,让他的状况不太好。所以为了转换心情,就来扫除一下好了。 (是说,这里头……是装了什么?) 迷悟把最靠近他的纸箱打开,里头装的是他不怎么想看见的东西。 是遗物。 迷悟与双胞胎双亲的遗物。 大概都是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因为不想去整理所以就放在一旁不管。不想去触碰这些东西,于是把它们都封箱后丢在仓库里头。 此时迷悟突然觉得这跟现在的情况很像。 打开了一直隐藏着东西的盖子,讨厌的东西就冒出来了。得知了双胞胎的真实——就像是看到双胞胎不好的地方一样。 迷悟一直觉得双胞胎问小吵小闹是代表她们感情很好,所以没想到两人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不但知道了朽缕犯下的罪,也明白了一缕是个非常利己主义的人。 因为思考着这种事,让迷悟的心情又更沮丧了。 (……总之先把要扔掉的东西分类出来吧。) 虽然这么想,但几乎都是要扔掉的东西吧。又不是什么看了心情会变好的东西,就算有还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就精神卫生上来讲,还是买新的来用会比较好吧。 迷悟不由得这么想。 把遗物装进纸箱里时,一缕跟朽缕都在想些什么——然后,回想着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朽缕大概很害怕吧,三川发现他们杀害了双亲时,朽缕也是露出害怕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不过一缕在想什么他就搞不懂了,或许是因为双亲被杀害而感到愤怒吧。可是一缕表现出来的样子又不像是在生气,那时她大概只是呆滞地进行装箱作业吧。 接着,自己那时在想些什么,他在想着要守护双胞胎——边在心头刻下伤痕,边专心地将遗物装进纸箱内。只是把这些东西隐藏起来并且装作没看见而已。 迷悟停止思考,专心整理起杂物,像是要忘却一切般的专注。 约整理了一小时。 至今整理出的东西大多是衣物,不过第八个纸箱内放了不少纸类,像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迷悟将其中一项——像是相簿一样的东西拿起来并翻开,接着他就后悔了。虽然下意识地翻开了——但他马上就发现他一点都不想看死者以往的照片。 可是这相簿并非他或双胞胎双亲的相簿——而是以双胞胎为主角的相簿。当然双亲或多或少也会被拍到,但从照片的比例来看,这是双胞胎的双亲为了搜集女儿的照片而制作的相簿。 相簿中的照片主要都是拍摄双胞胎,不过也有不少拍到迷悟的照片混杂在其中。 迷悟不知怎的从第一页开始看起,照片从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就一路拍了下来。 随着翻页的进展进入幼童时期后,迷悟也开始有了几分记忆。虽然是真的很模糊的记忆——是只记得大致气氛而不记得详细内容的记忆。 不过他想起了愉快的回忆,不去多想些什么,只是三人在一起的回忆。此时迷悟突然想起,小时候双胞胎常常问他喜欢谁的发型、谁吃饭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香,常问这类的问题。 迷悟为了回答问题,就会选择双胞胎其中一人,但因为没被选中的人就会心情不好,所以某个时期之后,他就会对这些问题避而不答。 迷悟思考这样的举动是否是正确的。 然后他想起了吉崎曾说过——「这样是不对的喔。谁都不选跟做不出选择,这完全不一样喔」这样的话。硿实就如她所说,比起小时候,双胞胎提出这种问题的次数减少了。在升上高中之后大约几个月才会这样问一次。问题消失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双胞胎长大了——可是也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做出选择的关系吧。而且自己没有认真地思考双胞胎之间的差异也是事实,他无法认同双胞胎之间有差异存在。因为她们对他来说同样的重要,所以得要同等的对待才行——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强迫性地认定双胞胎是同样的存在。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双胞胎才会不得不假装两人感情融洽的样子。因为自己做不出选择,所以她们认为只能采取让「无法选择」的状况更加稳固的行动吧。如此扭曲的本质,或许就是让双胞胎陷入现状的原因吧。 迷悟再翻了几页,就看到了小学生左右的照片。再往下翻,就看到国中入学典礼的照片了。相簿中的照片只到国中二年级就中断了。那事件发生之后,整理照片并放进这本相簿里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迷悟把相簿阖起来,并分类到不丢弃的物品内。这次的分类是他第一次决定不将东西扔掉。 他舍不得丢掉。 做出这选择的瞬间,他内心缓缓地被后悔笼罩,因为他不明白与双胞胎分开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明明连相簿都舍不得丢掉,却又肯定地选择与双胞胎分离,让他感到极为强烈的矛盾感。既然要和双胞胎分开,那这本相簿——才是真正要扔掉的东西吧。 察觉这股矛盾时,他发现选择与双胞胎分开、至今的人生都是徒劳无功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咎由自取的。透过照片回顾人生之后,这种感觉又更加深了。而且他旱就发觉了,自己想和双胞胎在一起的事,他其实是想要三个人在一起生活的。 因为讨厌决心被动摇,所以他一直忽视这份心情,将这想法扼杀掉。 迷悟认为自己选择分开并没有错。但就算这是正确的道路,也是迟来的正确了。若是真的希望三人都走上正确的道路,在那时把双胞胎交给警察才是对的,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这才是在适当的时机点做出的最适当选择。 之所以没做出这选择,是因为自己想要三人在一起。 因为这个选择,剥夺了双胞胎——特别是朽缕赎罪的机会。这不是为了双胞胎的幸福,而是自己为了不分开才做出的选择。要是他真的有顾虑到双胞胎的想法,那他应该会做出不至于演变成现在这样的选择才对。 那时,迷悟认为要守护双胞胎——不,是自以为吧。但那种情况对双胞胎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因为害怕外在的压力会让三人无法在一起,所以才擅自这样认定的吧。而且最害怕那股外在压力的人——就是自己吧。因为心中产生恐惧,他才擅自决定双胞胎的立场。当然双胞胎也有可能感到害怕,可是最害怕的人就是自己。 迷悟在此时缚算承认了。 自己想要三人在一起。现在的状况只是因为自己害怕在尚未明朗的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故,所以就把双胞胎舍弃了。 说起来这事实在是单纯过头了。一直存在的不恊调感也好、瞬间涌上的后悔也好,都是因为自己想跟她们在一起才会产生的情绪。自己想要三人在一起而做出的选择,却被自己给否定了,所以才会产生不协调。 这个选择根本是最差的选项。 因为这个选择,他夺走了朽缕正确的道路,强逼一缕成为共犯。虽然没亲口说出来,但那时自己的行动把双胞胎的选择都打碎了,还强迫双胞胎都成为隐匿犯罪的共犯。这样他还有脸说为了双胞胎的幸福什么的——根本笑死人了。 而且那时他虽然说出「守护」这种堂而皇之的话,可是他真正该做的事不是「守护」,而是「偿还」吧。既然无法把从双胞胎身上夺走的东西再还回去,那就要给予她们同等价值的事物才行——除此之外,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吧。 于是迷悟下定决心。 他不会再放任双胞胎争执下去,他要彻底地贯彻他的自我意志。比起害怕尚未发生的不幸事件,不如等到真正发生再来后悔吧。不过即使后侮,他也打算不再选择与双胞胎分开的选项,再怎么样就是做出补偿而已。 至今做出的选择肯定是非常不诚实的吧。所以从此之后——至少要对双胞胎诚实以对,他想要毫无谎言地和她们一起生活下去。 * 隔天午休。 今天是由迷悟这边对胡桃泽提出午餐的邀约——虽然是用简讯约的。 迷悟在合作社买完食物后,就在屋顶上等待。胡桃泽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开朗。 「……昨天抱歉。」 胡桃泽一开口就说了这句话。是在为了昨天殴打迷悟的事道歉吧。 「没什么,过去就算了。不如说,托你那一拳的福,我总算清醒了。」 迷悟语气莫名爽朗地回道。胡桃泽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是对迷悟的变化有所疑问吧。迷悟在昨天下定决心后,就有种卸下肩上重担的感觉。虽然什么事都还没获得解决——但方向已经确定下来了。答案已经找到了,就剩下实行而已。 「我果然是想跟她们在一起的。」 迷悟第一次把这份心情说出口。本来应该是要对着双胞胎说的,但他认为也得告诉这么担心他们的胡桃泽一声才行。 胡桃泽一瞬间吓了一跳。 「这样啊。」 但马上就笑了。 迷悟坐到地上,看见他的动作,胡桃泽也跟着坐在他身旁。 「那你要怎么做?你应该是——被逼迫要选择其中一人吧?」 虽然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但双胞胎所期望的应该就是这样的选择吧。 「我谁都不选。」 迷悟这么说道。不过这跟他至今的「谁都不选」不一样。不是因为不想做出选择才不选,而是选择了谁都不选。大概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是一样的吧,但实际上完全不同。从此之后,他会好好地将双胞胎的差异看在眼中,认同两人间的优劣,以此为基础而认定的「谁都不选」。 「可是,这样一缕跟朽缕能接受吗?」 「天晓得。而且她们的心情——怎么样都好啦。她们想要跟我在一起 就跟我在一起吧。虽然我还完全没考虑该怎么做才好,总之我今天会去跟她们好好谈谈。」 胡桃泽点点头。 「现在的菱川应该是办得到的。加油喔——因为要拉住那两个人,果然只有你能办到呢。」 「我知道了。」 迷悟说完之后,又再说了一次「谢谢」。 第6章 迷悟打算先和一缕谈谈,所以放学后就在家里等她。为了能马上掌握大门打开的状况,所以他没有回房而是在客厅等待。他传了简讯跟一缕说回到家后他有话想跟她说,对朽缕也传了在他和一缕讨论完后有话想跟她讲,想要紧接着一起讨论的简讯。他虽然想要在简讯中把要谈的内容大纲也写进去,可是「想要在一起」这种话,他还是想当面告知,所以就没有写上去了。换句话说,这些推翻他至今意见的话,还是要当面说才行。 在进入九月之后,一缕常常很晚才回家,好像是常常跑去社团活动帮忙吧。肯定是为了要打发时间到晚餐时间再去便利商店或超市买东西吃吧。 时间是下午六点,但一缕还没回来。迷悟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可是连回传的简讯都没等到。话说回来,最近一缕几乎都没在回简讯了,今天没回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还以为——传了简讯她就会早点回来的。) 迷悟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打开手机确认寄件匣,确定自己有将简讯发送出去。然后再手动收取简讯,但还是没有收到回讯。 (要去……把制服换下来吗?不,换衣服的时候一缕也许就回来了,还是在这边等吧。) 迷悟是真的想要马上和她们说这件事,所以就没有回房换衣服了。就连换衣服的短暂时间他都觉得可惜。 但是又过了一个小时,一缕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办……?) 时间是晚上七点,社团活动完后,又在外头吃晚餐,或许就会弄到这个时间吧。 (可是这种时候她应该会联络我才对i…之前有约定过的。有点担心啊,还是打个电话给她吧。) 迷悟打电话给一缕,但一缕没有接。迷悟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打给和一缕同班的胡桃泽。 『喂,怎么了?』 「你知道一缕现在在哪吗?」 『一缕?我不知道。她不在家吗?』 「她还没回来,手机也没接。」 『平常这时间她已经回到家了吗?。 「嗯。」 『…………这样的话还是去找她比较好,我们分头去找吧。』 「你要帮忙吗?」 『嗯,反正没什么事。而且我也只能帮上这种程度的忙,你可是要好好加油喔。』 「……谢谢。」 迷悟与胡桃泽简单地划分一下寻找地点后就挂掉电话,马上离开家里。 迷悟首先先前往常和一缕一起打棒球的公园。总觉得每次要找人时都会到这公园来,而公园里却找不到想要找的人。 他绕了公园一圈,果然没找到一缕。 迷悟又丙一次打电话给一缕,不过一缕还是没有接。 (到底是怎么了……) 迷悟为了联络胡桃泽于是按着手机,然后在电话簿中找到胡桃泽的名字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这么说来,宇田川他——说她们好像打算决斗……) 他因为胡桃泽在五月搞出的决斗比赛而联想到这一点。 (可是宇田川说了周末——如果提早了的话?)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有可能会因为什么事情让双胞胎提早决战。 他一定要阻止,不能让双胞胎之间的裂痕更加扩大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至今都是透过三川与一途互晈,两人并没有直接对决。如果双胞胎正面对决并分出胜负、决定出上下关系的话,就有可能连带着其他许多事都会被决定好,他想要避开这点。要分出双胞胎的优劣——说来愚蠢,但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做到。虽然他之前都没这么做,不过从今以后他会认真地分出双胞胎的优劣的。 迷悟马上按着手机打电话给胡桃泽。 『有找到吗?』 「胡桃泽——你五月有办过决斗比赛吧,那个是在哪边举行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不重要,快告诉我。」 『——在区民公园。』 迷悟听到这话后马上挂掉手机,冲向区民公园。从这边就算用跑的也要花上二十分钟以上吧,而且也不能保证她们真的在区民公园,但迷悟不知怎的就是相信她们就在那儿。要说理由也是有的,在这边附近没有比那里更适合决斗的地点了,这点胡桃泽也亲自证实过了,所以一定就是那儿。 双胞胎既然也打算决斗,那就会得出同样的结论,这个说法完全说得通。也许双胞胎以前就曾从胡桃泽那边听说过决斗举办的地点。 然后迷悟又想到另一个可能性,是学校。这个时间点学校里应该没什么人。而且对双胞胎来说又是因缘际会的场所,或许会选择学校决斗吧。 迷悟马上又重拨给胡桃泽。 『怎么了?』 「胡桃泽拜托你!马上去学校一趟!」 『搞不好一缕在那边是吧。ok!』 胡桃泽发现迷恬是用跑的,于是贴心地主动切断手机。 迷悟全力地往目的地冲去。 至今为止,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没赶上的。 但只有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赶上。 * 一缕前往区民公园。 本来是预定这周末决斗的,但因为迷悟传了有话想说的简讯,让她们提早时间了。场所也刚好有合适的——就是胡桃泽之前使用的区民公园。那儿八点以后就几乎没人会来,决斗就从那时开始吧。 一缕收到迷悟的简讯,上头只说了有话想说,而不知道到底是要说些什么。所以她只能猜测是要快点跟她讨论分开时期的事,迷悟应该是想快点把事情做个了结吧。 朽缕也收到了同样的简讯,这次的谈话是打算讨论分开的事吧,关于这方面的猜想,朽缕跟一缕是一样的。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对于把决斗提早这件事,利害关系是完全一致的。 抵达公园入口时,朽缕已经在那儿等待了。她放学之后应该就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制服,手上也提着书包。 朽缕看向一缕。 「决胜负的方法——还没决定好吗?」 这么问道。 对一缕来说,选择这个地点时就已经决定好了方法。大概朽缕自己也明白吧,会这么问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 方法很简单,就是互殴。 除此之外,大概没有其他方法能得出让两人都接受的结果吧。用游戏来比赛的话,大概没人能接受吧。这可是要决定人生最重要的事——光是赌运气是不行的。将棋跟围棋这种有先后手的比赛方式也不行,不管怎样都会心有不甘。辩论的话又没人能当裁判,再说能判断出辩论胜负的裁判,只有参与决胜负的当事人才能担任。不是当事人的话她们无法接受判决——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哪有资格胡乱插嘴。所以只能互殴了。之前听胡桃泽的所作所为她们还认为这样很蠢,没想到其中还真有道理存在。 「打架——互殴式的打架,直到对方投降之前都不断互殴,这样可以吧?话说在前头,戳眼睛之类的、会被迷悟发现的攻击是禁止的。」 听到这话的朽缕,微微笑了, 「真野蛮呢。」 接着说道。 「要是有其他好方法,不妨提出来啊。不过得是不管谁赢了都不会心有不甘的方法才行喔。」 不周朽缕她却—— 「不,就照你说的吧。」 并没有否定一缕的选择。 两人走进公园。她们虽然不知道胡桃泽也是在这公园内举办决斗比赛,但因为没什么人会过来,所以是个好场所。 可 是一缕比起选择这个地方的理由,还有另一个更在意的事。 朽缕看来相当有自信。虽然并没有说些自信的话语,但展现出来的态度却是非常有自信的样子——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跟自己把过去的秘密摊开来说那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跟三川有关系吗?) 一缕边走边观察。 但她不认为三川的行为与朽缕的自信有关联。三川被自己痛打之后,又被菱川一途刺杀。那种人的行动会让朽缕产生自信,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难道说她有手枪?) 三川是有可能把那种东西交给朽缕。可是朽缕用了那种东西被迷悟发现的话,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一缕打住思考,反正再怎么想也想不透吧。而且要是光想这些事,无法全力面对等会的决斗,那就得不偿失了。 过了数分钟后,两人走到略微宽敞的地方。距离入口有段距离,四周也没什么障碍物——这边或许正好适合决斗吧。 「这边怎样?」 「我无所谓。」 朽缕说道,随意地把书包扔到地上。一缕也把书包丢到那边去。 「那开始的信号怎么决定?」 「没那种必要。一缕,随便你想什么时候攻上来都可以。」 朽缕放话道。 一缕从朽缕这种态度中确定了她果然是非常有自信。既然这样,不如直接问她吧。 「总觉得你很自在嘛。」 「还好吧。」 「…………」 「一缕,你好像常去参加社团活动运动身体嘛,但这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喔。」 「……?」 她没这么想过,那些都只是游玩性质的。 「——我可是杀过人的。一缕,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一缕心想她还真敢说。不过朽缕这话感觉就像是不再逃避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至今为止她提到那件事时,都当成是别人的错一样。 在事件发生没多久,她就推到迷悟身上了。 接下来是把那件事当成是三人所期望的结果一般。 和现在的她不太一样。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会影响到决胜负的结果。 「我也是——只要能和迷悟在一起,不管要做什么都不会犹豫。朽缕又不是真的喜欢迷悟,你这样很碍眼耶。」 话说回来,这太奇怪了。 真正喜欢迷悟的自己,才是应该跟迷悟在一起的人。 朽缕只是把迷悟当成「可以让自己幸福」的人而已吧。当然也有喜欢的成分在里头,可是喜欢的程度绝对是比自己还要不如的。 朽缕一脸讶异。 「我喜欢迷悟啊。」 这么说道。 「明明只是打算依赖迷悟——居然还有脸这样说喔。朽缕只会让迷悟感到痛苦而已。」 「——你想说什么?」 「朽缕本来就不适合迷悟啊,我才是真心喜欢迷悟的。」 「能决定这一点的,不就是等下的胜负结果吗……还是说,怎么?你害怕了?」 一缕瞪向朽缕。 「……多说无益,开始吧。」 朽缕冷冷地说道。 一缕略微拉开距离。但朽缕却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站在原地。 一缕有些疑惑,不过为此感到迷惘,那就正中朽缕下怀了,所以她什么也不想,一口气拉近距离,朝朽缕毫没防备的下巴挥出拳头。 在即将打中之时,朽缕动了。与其说是回避,不如说更像是因为贫血而往后倒。一缕的拳头只有擦过朽缕的发丝挥空了。这一瞬间,她听见了「咚」一声,与四周环境非常不搭调的巨大声响。 那是朽缕往前踏出右脚而发出的踏步声。接着朽缕像是把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全转化成往前的移动力般,朝一缕突击过去。一缕看到此景也往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朽缕大大地将拇指与食指张开——虎口直接抄一缕的喉咙处伸去。 一缕虽然有稍微降低这一击的威力,但还是被抓住了。口中发出喉咙的空气被硬挤出来的呻吟。 不过这并不是决定性的一击。虽然一瞬问难以呼吸,但马上就恢复了。称不上是什么像样的打击。 一缕拉开距离。 可是与一缕成反比似的,朽缕依然一副没有防备的模样,只是缓缓地走着,直到一缕重整态势之前都没有进行追击。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很有风度才这么做,而是自信的表现——或许这也是她的战略之一。 一缕压低身体,一口气朝朽缕冲过去后再横踢一记。这样的话,以高度来说她无法像之前那样避开,跳起来也无法跳到这么高,就算蹲下来也还是会被踢中——话说回来,只要趴在地上就能躲掉,不过在这情况下一缕就能直接压制住她并结束这一切。 朽缕照着一缕预测般,膝盖弯曲进行防御。 一缕不给予朽缕反击的机会,在落地后马上回转身体,反手就往朽缕脸上挥去一拳。 不过这举动完全被看穿了,朽缕蹲下身体避开这一击。 接着朽缕更利用站直身体的机会,用全身的力气撞向一缕的腹部。一缕则是咬紧牙根硬接下这一记。然后一缕抓住朽缕的衣襟,「喝啊!」一声,用力地用头部撞击朽缕的额头。 一缕还用这记攻击的反作用力,把抓住朽缕衣襟的手往外推一般地推开朽缕。在朽缕站立不稳的情况下,又突然地朝前踢向她的腹部。 朽缕一屁股跌坐在地,不过她马上就站起身并拉开距离。 战况大概是平分秋色。 双胞胎间的争执,就是这样的情况。 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 * 迷悟翻过区民公园的栅栏进入里头开始寻找,但因为公园实在太大,要绕完一周需要快一小时。 可是他不可能在此停下脚步。迷悟深吸一口气,再次奔跑起来。他也只能采取地毯式的搜索方式了,可是却完全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她们应该是绝不会选在外头看得见的地方,因此只要往公园内部找就对了。但即使如此,要找的地方也实在太多了。 迷悟稍微降低奔跑速度,拨了电话给胡桃泽。 『菱川?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你那边怎样?』 「我才刚抵达。」 『……这样啊。一缕不在学校。有其他一缕可能会在的地点吗?』 迷悟思考第三个可能性。 不过除了公园与学校以外,他想不到其他地点。 「抱歉,我不知道。能请你以学校为中心往外寻找——」 说到此处,迷悟想到时间也晚了,胡桃泽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吧。 「还是不用了。谢谢你,之后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于是这么说道。 『笨蛋。这种时候不用在意那么多了啦,就让我去做啊。』 不过电话那颤的语气却不容反驳。 「……抱歉,那就拜托你了。」 迷悟此时挂掉电话,再次提高奔跑速度。他先以公园的中央广场为目标,那儿是离公园外围最远的地方。 过几分钟后,他抵达中央广场,但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专注地再环顾一次四周,确认真的没有人在,也没有因为昏暗而导致漏看。 迷悟并没有马上开始奔跑,而是设想着若是双胞胎会选择怎样的地点。大概是在没有人行道又宽敞的地点吧,若是要决斗的话,应该不会选在人行道上吧——虽然可能性并不完全是零。而且除了中央广场以外的宽敞地点,就只有棒球 场跟网球场了。不过都这时间了,应该都已经上锁无法进入才对,那边平常也是需要预约才能使用的场地。 (这样的话,还剩下——喷水广场那边吧。) 喷水广场比起现在所在的中央广场来得狭窄,但也算宽敞了。 总之迷悟再次以那边为目标开始奔跑,从这边跑到那边大约也要花上几分钟。 —数分钟后,迷悟虽然气喘吁吁,但还是抵达喷水广场了。 双胞胎就在那儿。 而且正如预期——不,是不好的预感实现了,双胞胎问的决斗已经开始了。不过两人都还站着,看来情况还没产生决定性的变化。两人身上都只有即使远远看都看得见的擦伤而已。 迷悟更加快速度往双胞胎中间冲过去,然后想要把「住手!」大喊出来。可是因为他一直在奔跑,让他发不太出声音,只能发出像是从恶梦中被惊醒时发出的怪异喊叫,完全无法顺利发声。不过就算发不出声音也没关系,只要能阻止双胞胎就行了。 一缕和朽缕看到突然出现的迷悟,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愕,但两人马上又开始互瞪。根本没有因为她们的所作所为被发现了而感到羞愧。 「迷悟你走开,马上就结束了。」 一缕说道。迷悟没想到就算自己出现了,她们还打算继续打下去。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不过我和一缕有同样的意见。我非得在这里和她一分高下才行。」 朽缕也开始说道,而且眼神非常认真。 ——状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丁吧。可是就算如此,他也非阻止不可。 「住手。」 他这次顺利地说出口了。不过双胞胎却充耳不闻,一缕往迷悟的方向踏出一步——不,是朝朽缕那儿开始迈步。迷悟为了制止一缕而伸出手打算抓住她的手腕,但一缕却反过来抓住迷悟的手并扭了一圈。一缕的动作明明没有很大,可是迷悟却完全失去平衡,膝盖跪倒在地上。 不过迷悟马上紧紧抱住一缕的脚。 「朽缕也不要出手!」 然后大喊出声。 听到这话,一缕开口说道。 「迷悟,抱歉。」 接着踩向迷悟的身体,迷悟受到冲击而放松了手臂力气时,一缕就趁机将脚抽出来。 迷悟马上站起身,再次介入双胞胎之间。 「住手。」 并再次说道。 「迷悟,你妨碍到我们了。」 这次是朽缕打算推开迷悟身体般地伸出手,迷悟抓住她的手后,朽缕在不至于把人踢飞的情况下,朝脚上倾注力量。 「已经太迟了。」 朽缕继续说道。 「吵死了,谁管你们啊,你们之间的事怎样都好啦。」 「这话什么意思?」 背后传来一缕的声音,声音充满愤怒。刚才的话并不是迷悟真心想这么说的,只是为了阻止争执,得先让她们改变针对的对象才行——于是他打算让双胞胎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不过自己从此之后也要把「想要跟双胞胎一直在一起」的心情强压在她们身上,所以这话说的也不算错。 「回答我!」 一缕用膝盖踢向迷悟的侧腹,迷悟差点就这样直接摔倒在地,但他咬紧牙根踏稳地面。 「……住手。」 迷悟再次说出同样的话,其他话都一概不提。迷悟像是要拉开双胞胎间的距离般张开双手——就像是支撑架般地站在两人中间。 接着,朽缕走近迷悟,并将手放在被一缕踢中的地方。然后她朝一缕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表达了别再打下去的意思吧。 一缕也微微吐气并放松身体。 迷悟判断双胞胎不会再打下去以后,就开始说道。 「我得先跟你们道歉。」 迷悟离开两人中间的位置,移动到可以看得见双胞胎表情的地点。两人都是一脸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的摸样。 「我之前说了要让你们幸福的事,抱歉,那个就当我没说过吧。」 朽缕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脑袋的转速却跟不上,于是维持着张口的模样呆在原地。看见朽缕那模样,让迷悟觉得有点奇特。因为总是保持冷静又行动迅速的朽缕居然产生了困惑。 「我大概是因为想要跟你们在一起——所以那时才会说了那样的话。都是因为我说了想要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打碎了你们所拥有的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关于这一点,我要道歉。」 双胞胎果然还是一脸搞不清楚的表情。迷悟也觉得自己说明的不够充分,可是这是他现在的心情所产生出来的话语。理论与思考过程晚点再详细游说就好,现在他打算先把自己的心情全部倾诉而出。 「我一直觉得只要普通就好了——认为三个人在一起绝对无法过普通的生活。可是对我来说,三人在一起已经成为我的普通了。」 这是他在九月才明白的事。很明显地——这个九月一点都不普通。不是因为双胞胎间产生争执,而是生活上发生许多不适应的情况。 迷悟说着并看向一缕,一缕眼种有些许寂寞地将视线移开。 「可是三人在一起这件事或许对你们来说是种强迫。所以,怎么说才好啊——我想要三个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啊。」 朽缕说着,微微地笑了。不过那笑容不是在嘲笑迷悟的愚蠢,而是更加温暖的事物。 相比之下,一缕仍旧板着脸,肯定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吧。可是对迷悟来说,要是无法让她接受就麻烦了。不——是要说服她。迷悟再次面向一缕,直视一缕的双眼。 「我不会选择你们。」 「…………」 一缕回视迷悟,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可是我想要更了解你们。我对你们——大概在最基本的地方就没有认真对待吧,即使这样你们还是原谅了我,把我宠坏了。所以就算你们之间感情不好也没关系,要普通地生活在一起也没关系,有什么怨言就全部说出来吧。但是,我果然还是不希望你们不在我身边。虽然是我提出要分开的,这点就请你们原谅我吧,只要你们肯原谅,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继续三人一起生活吧。」 「…………朽缕的事——怎么办?」 一缕说道。 这个问题正是扭曲的根源。 「我也有想过,不过说到那件事,我也有责任。就算一缕没有责任,但我确实是有责任的。所以我绝对不会抛弃朽缕,我想要跟你们在一起,三人生活在一起,我喜欢一缕也喜欢朽缕。」 迷悟最后用力说道。 这样面对双胞胎说出「喜欢」两字,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一缕没有移开视线,于是迷悟也没有移开。虽然有句话说「眼睛比嘴巴还会说话」,但这话听起来挺可笑的,不过在话已说完的现在,也只能靠眼神交流了。 沉默之后,一缕开口道。 「这肯定是最后的机会了喔。要是不在这里抛弃朽缕,就再也丢不掉了喔。」 或许正如她所说吧。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才会有这个选择出现。现在正是做出最后决定之时。但答案早已决定好了。 「烦死了,我说了我想要三人在一起。三人在一起生活才是普通。」 「——说的也是。迷悟都这样说了,那就暂时停战吧。」 一缕说道,虽然感觉她还有些不满。 * 迷悟与双胞胎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双胞胎虽然听从迷悟的话,不过当然不可能马上就和好,两人选是不发一语,但迷悟认为这样也没 什么关系。互相都不需要容忍——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这样比较好。 迷悟心想还好双胞胎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真是太好了。万一受了重伤,也许就制正不了两人了——大概也就无法像这样圆满落幕了吧。 迷悟边走边开口道。 「朽缕,我希望你能够搬回家住。」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对朽缕来说,争执都告一段落了,也不至于赌气不搬回家住吧。而且三川也重伤住院中,除了搬回家搞不好也没其他去处。 「一缕。」 「怎样?」 「那个,你之前说过优先权的事吧。」 「嗯。」 「我觉得那件事,得要你跟朽缕讨论过再决定比较好喔。」 朽缕马上转向迷悟,不过却什么话都没讲。 「只要你们都能接受,我觉得那样也不坏。」 这下连一缕都露出讶异的表情了。 「如果你们讨论好了,希望能跟我讲一声。要是我觉得不行的话,会直接打回票的。」 「这样只要迷悟全部否定掉,不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不是的。我不想不公平的对待你们——这说法不好,意思有点不太一样,我不会强硬地用同等的方式去对待你们。怎么说才好啊,我的意思是我承认你们之间有所差异。」 迷悟想要试着说明对待双胞胎的方式,但却无法顺利表达。自己虽然能够理解,可是却无法用言语说明。当然在无法顺利传达给双胞胎的情况下,两人已经不光是搞不清楚了,而是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总之,先帮你们的伤口消毒,还有吃饭。」 「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一缕问道。 「泡面,还有三碗。」 双胞胎听到这话,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可是在双胞胎的伤口没清理之前,又不能去超市买东西,就算直接去餐厅吃饭也不行,没办法只好放弃吃顿好料的想法了。迷悟今天本来也想要好好大显身手做一桌好料的。 迷悟他们回家后,先把伤口清理干净。还好主要都是擦伤、轻微割伤与殴伤,家中准备的药品就足以处理了。只是因为包扎而贴在双胞胎身上的纱布、ok绷与药布等,让双胞胎看起来比实际受伤程度还要严重许多。 迷悟在处理完伤口后,才想到还没联络胡桃泽,于是马上打了电话。胡桃泽略过迷悟忘记联络的事,只说了「那太好了」。 挂掉电话后,迷悟马上准备好三人份的泡面。 三人真的好久没有在同一张餐桌用餐了。 但这次跟之前不同,三人几乎没有交谈。双胞胎只是低着头猛吃面。不过迷悟觉得一时之间这样就好了,没有必要去打圆场。要是能和好那就和好吧,要是无法和好,那就再创造出一个新的关系就好,只是这种小事而已。 * 一星期后。 双胞胎会互相对话了。不过与其说是对话,内容大多都是在争吵。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都是为了一些小事在争吵。当然没有演变成互殴,要是吵太久了,通常迷悟都会出面要她们猜拳或是由他提出适当的解决方案——不会帮她们做决定,也不会敷衍了事。这种做法也奏效了,争吵都只是短时间内发生并结束,不会拖得太长。 午休。 迷悟与双胞胎、还有胡桃泽在屋顶上。从这天开始,四人又将一起吃午餐。 四人各自找好地方开始用餐。 「我想坐那边,这边会被太阳晒到,很热。」 一缕对朽缕说道。 「是喔。」 朽缕说道,不理会一缕的意见坐了下来。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嗯,有听到啊。可是我也讨厌被晒到啊。」 「既然这样,你自顾自地就坐下不是很奇怪吗?」 双胞胎抵达屋顶上后,就为了座位而开始争吵了。迷悟打算暂时不管她们,要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会出面,但要是她们谈得拢就让她们去吧。 胡桃泽靠近迷悟。 「她们感情真的没有不好吗?」 偷偷咬着耳朵。 「会吵架的人大多都是——」 当然实际上不是那样,双胞胎大概是真的感情不好吧。不过两人却不是敌对的,若真的是敌对的,就不会一起到这里来了吧。双胞胎也总算把心里的情绪整理到一个段落了吧。 迷悟看着双胞胎吵架。 心想这还真无聊。 但这种无聊的小事累积起来,就会成为——重要的事物。 所以从今以后,就算是小事也要更加积极面对才行。 终章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四年后。 高中毕业后,迷悟他们依旧在高中时代居住的家中共度三人生活。去年重新装修过,住起来的感觉跟高中时期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迷悟与一缕考上大学,两人就读同间大学的同个科系,现在正是大二生。 不过朽缕与两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接受三川介绍的工作。从朽缕坚决不肯对迷悟与一缕透露工作内容这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再说是三川介绍的,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管道了吧,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猜想得到的。可是朽缕却说这是助人的工作,这肯定是她的赎罪方式吧。或许她不念大学,就是想要尽早偿还她的罪孽吧。虽然没有得到朽缕的亲口证实,但迷悟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胡桃泽跟迷悟与一缕考上不同的大学,她虽然也参加了同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却没有考上。现在他们偶尔还会见面一起出游,不过次数不比以往,看来她成功地在大学拓展人际关系了。吉崎好像也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在联络了,但听说好像逦跟三川有来往。虽然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了,可是吉崎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人。 然后迷悟现在正在思考暑假与双胞胎三个人出去玩的游玩计划。话说回来,计划什么的,其实早就决定要去姑姑经营的旅馆了,现在主要是在决定出游的日期。朽缕的工作都是不固定的,很难安排休假日。相比之下,迷悟跟一缕身为大学生,在暑假期间的空间时间多到用不完。在这两个月内,两人想必会悠闲地度过吧。 「那,朽缕下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 一缕把身体大幅地跨越过桌面问道。在朽缕回来之前,迷悟与一缕都在喝酒,一缕大概是喝醉了吧。 「说真的,我只能说—要等这次的工作结束。」 「那什么时候结束?」 「抱歉,我也不能确定。」 「咦~这样不就不能决定了嘛,迷悟你说对不对。」 一缕边说边抱住坐在旁边的迷悟手臂。看到一缕抱了上来,迷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缕就更把脸埋进迷悟手臂里。 「那,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再去确认旅馆有没有空房吧,要是时间乔不拢,那就改天吧,整个暑假中总有一次能乔拢的,你总不会连续六十天都在外头工作吧。」 迷悟如此提议,因为是姑姑的旅馆,就算这要求稍微强人所难了一点也没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应该不至于会六十天都在工作。」 朽缕回答道。不过她连续二十天都在工作好像是很平常的事。 「迷悟,今年那家伙也在那边工作吗?」 「大概吧。」 一缕问道。「那家伙」指的是菱川一途。一途似乎是停止杀人了,平常是在宇田川那边工作,暑假时就会去迷悟的姑姑、也就是石上放歌那边工作。迷悟回想起一途说过「我虽然讨厌死石上放歌了,但正因为如此或许才能学到东西吧」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为什么如此讨厌放歌、还有到底要学些什么,迷悟完全搞不懂——不过一途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吧。而且她不知为何,边哭边对迷悟说出「要是有过去被我杀害的人的亲戚要来寻仇,我会毫不抵抗地被杀掉」。就算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迷悟也只觉得困扰。 「对了,高中一年级去放歌阿姨的旅馆时,三川也在呢。」 「……对啊。」 一缕因为喝了酒而情绪亢奋,但这对迷悟来说是痛苦的过去,所以不太想回忆起来。 「这么说来,朽缕,三川在做些什么?」 「很多事啦。」 朽缕模棱两可地说道。 三川在迷悟他们毕业同时辞掉了保健老师的工作,据说是她腻了。朽缕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会与三川见面,不过迷悟与一缕跟三川就篾乎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特别想见三川,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关系。但迷悟只要听到三川的事,不知怎的就会想起宇田川。之前发生小问题时,迷悟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就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那时宇田川虽然明算帐地要求要付他钱,不过之后迷悟就再也没见到宇田川了。 「唉。」 一缕突然叹了口气。 「我啊!要是跟朽缕一样,高中毕业就工作就好啦~」 「你突然问说什么啊?」 「因为啊,明年就不得不参加就业活动了吧?」 「不,我也是要参加就业活动的啊。」 「咦!你不是内定的吗?三川帮你内定好的工作啊。」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还是要接受面试跟测试的啊,虽然是不用写履历啦。」 「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和迷悟在同一问公司上班嘛~」 这话说的没错。迷悟在高一的时候,曾经有想与双胞胎分开的想法——但三人的道路果然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开了。再说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三人一起生活,就算住的地方不同,也有可能三人还是分不开。不过如果一缕说想要离开这个家,迷悟还是打算制止她的,因为他希望三人能在一起——虽然他认为一缕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那就当专职主妇如何?迷悟的。」 「咦?让我跟迷悟结婚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当主妇吧?」 「不不,主妇就是要结婚才能当的。」 「我说啊,单凭我一个人的起薪是养不起一缕的吧。」 「我也有在赚钱啊,应该养得起吧?不如说一缕在家把家事都做完了,我还乐得轻松呢。」 朽缕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但就是缺少空闲时间。 「咦~……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啊。用迷悟跟朽缕给的钱生活什么的……」 「那你只能去工作了。」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我去工作,迷悟在家当家庭主夫这个方法呢。」 出社会之后,他们会变得如何,这点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迷悟还是想要跟这两人在一起。大概偶尔会面临不同于高中时代的苦难吧,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也是拚死用功,才和一缕考上同一所大学的。 以前的他只会害怕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 说不会感到不安,那是骗人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幸福,他才能这么想吧。 ——不,不是因为幸福所以就不害怕了。在内心深处肯定是一直有「自己这么幸福可以吗?」的想法。他觉得过去犯下过错的自己很幸福,是件让他很过意不去的事。他不会否定这个想法,但要是肯定也很奇怪就是了。 迷悟打算下次去旅行时,要问问双胞胎是否幸福。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不过能不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就多少有点意义存在了吧。 后记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咸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四集! 这是最后一集了,还合您胃口吗? 从第一集开始算,大约过了一年呢。这一年问发生了很多事——接下来的话是老梗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不断地在玩p4u(注2)而已。 既然是最后了,就来谈谈主角名字的由来吧(会有部分剧情透露)。 迷悟跟一途,就是从「迷悟一途」这个成语当中取来的名字,意思是不管是迷惘还是顿悟,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终点。用佛教式的顿悟法来说明,就是在你纠结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迷惘与顿悟是一样的!」然后你就觉得「喔喔,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我也觉得就是这样没错!」这样。迷悟在最后的迷惘中之所以会得出同样的答弃,正是因为这句话。当然「迷悟一途」并不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话啦。 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saitorn老师!非常感谢您绘制《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系列插图!在您百忙之中还提出许多要求,真是抱歉!我真的很高兴能由saitom老师负责插画!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感谢您的帮忙!请保重身体! 还有四集以来一直支持的读者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谢!若是有只看了第四集的读者,请您务必从第一集开始看,我会很开心的! 最后,我正在准备开始新的系列作!推出的时候还请务必拿起来阅读,我会很高兴的喔。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那就掰罗!下次再见!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咸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四集! 这是最后一集了,还合您胃口吗? 从第一集开始算,大约过了一年呢。这一年问发生了很多事——接下来的话是老梗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不断地在玩p4u(注2)而已。 既然是最后了,就来谈谈主角名字的由来吧(会有部分剧情透露)。 迷悟跟一途,就是从「迷悟一途」这个成语当中取来的名字,意思是不管是迷惘还是顿悟,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终点。用佛教式的顿悟法来说明,就是在你纠结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迷惘与顿悟是一样的!」然后你就觉得「喔喔,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我也觉得就是这样没错!」这样。迷悟在最后的迷惘中之所以会得出同样的答弃,正是因为这句话。当然「迷悟一途」并不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话啦。 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saitorn老师!非常感谢您绘制《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系列插图!在您百忙之中还提出许多要求,真是抱歉!我真的很高兴能由saitom老师负责插画!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感谢您的帮忙!请保重身体! 还有四集以来一直支持的读者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谢!若是有只看了第四集的读者,请您务必从第一集开始看,我会很开心的! 最后,我正在准备开始新的系列作!推出的时候还请务必拿起来阅读,我会很高兴的喔。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那就掰罗!下次再见!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咸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四集! 这是最后一集了,还合您胃口吗? 从第一集开始算,大约过了一年呢。这一年问发生了很多事——接下来的话是老梗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不断地在玩p4u(注2)而已。 既然是最后了,就来谈谈主角名字的由来吧(会有部分剧情透露)。 迷悟跟一途,就是从「迷悟一途」这个成语当中取来的名字,意思是不管是迷惘还是顿悟,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终点。用佛教式的顿悟法来说明,就是在你纠结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迷惘与顿悟是一样的!」然后你就觉得「喔喔,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我也觉得就是这样没错!」这样。迷悟在最后的迷惘中之所以会得出同样的答弃,正是因为这句话。当然「迷悟一途」并不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话啦。 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saitorn老师!非常感谢您绘制《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系列插图!在您百忙之中还提出许多要求,真是抱歉!我真的很高兴能由saitom老师负责插画!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感谢您的帮忙!请保重身体! 还有四集以来一直支持的读者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谢!若是有只看了第四集的读者,请您务必从第一集开始看,我会很开心的! 最后,我正在准备开始新的系列作!推出的时候还请务必拿起来阅读,我会很高兴的喔。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那就掰罗!下次再见!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咸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四集! 这是最后一集了,还合您胃口吗? 从第一集开始算,大约过了一年呢。这一年问发生了很多事——接下来的话是老梗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不断地在玩p4u(注2)而已。 既然是最后了,就来谈谈主角名字的由来吧(会有部分剧情透露)。 迷悟跟一途,就是从「迷悟一途」这个成语当中取来的名字,意思是不管是迷惘还是顿悟,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终点。用佛教式的顿悟法来说明,就是在你纠结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迷惘与顿悟是一样的!」然后你就觉得「喔喔,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我也觉得就是这样没错!」这样。迷悟在最后的迷惘中之所以会得出同样的答弃,正是因为这句话。当然「迷悟一途」并不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话啦。 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saitorn老师!非常感谢您绘制《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系列插图!在您百忙之中还提出许多要求,真是抱歉!我真的很高兴能由saitom老师负责插画!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感谢您的帮忙!请保重身体! 还有四集以来一直支持的读者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谢!若是有只看了第四集的读者,请您务必从第一集开始看,我会很开心的! 最后,我正在准备开始新的系列作!推出的时候还请务必拿起来阅读,我会很高兴的喔。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那就掰罗!下次再见! 森田阳一 我是森田阳一,非常咸谢您购买《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第四集! 这是最后一集了,还合您胃口吗? 从第一集开始算,大约过了一年呢。这一年问发生了很多事——接下来的话是老梗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不断地在玩p4u(注2)而已。 既然是最后了,就来谈谈主角名字的由来吧(会有部分剧情透露)。 迷悟跟一途,就是从「迷悟一途」这个成语当中取来的名字,意思是不管是迷惘还是顿悟,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终点。用佛教式的顿悟法来说明,就是在你纠结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迷惘与顿悟是一样的!」然后你就觉得「喔喔,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我也觉得就是这样没错!」这样。迷悟在最后的迷惘中之所以会得出同样的答弃,正是因为这句话。当然「迷悟一途」并不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话啦。 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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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迷悟一如」也是同样意思的成语,一开始关于姊姊的名字要不要叫「一如妹妹」这点,我纠结了约两秒,最后放弃了。念起来的发音太可爱了,于是打消了念头。 注2 persona 4 the ultimate in mayonaka arena。由atlus与arc system works合作推出的格斗游戏。 还有,一直都没机会说,寄信给我的各位!谢谢你们!我全都看过了!真的很感谢! 接下来,要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saitorn老师!非常感谢您绘制《双胞胎与青梅竹马的四人命案》系列插图!在您百忙之中还提出许多要求,真是抱歉!我真的很高兴能由saitom老师负责插画!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这次也感谢您的帮忙!请保重身体! 还有四集以来一直支持的读者大人,真的是非常感谢!若是有只看了第四集的读者,请您务必从第一集开始看,我会很开心的! 最后,我正在准备开始新的系列作!推出的时候还请务必拿起来阅读,我会很高兴的喔。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那就掰罗!下次再见! 森田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