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极武宗师》 001、下山 莫扬担着一捆木柴，沿着常走的林间小路返回木屋时，时间刚好是正午。 因为刚刚从林中一棵树上摘了几个青色的野果填饥，所以他现在并不是很饿。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趁着休息的间歇，他兴致勃勃的在树林里四下搜寻了几遍，但是结果却让他扫兴不已。 “一只能吃的都没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除了枝杈间的鸟雀、一些腐枝枯叶间钻进钻出的蛇虫鼠蚁、溪流中的几尾小鱼，这座昆仑山脉末梢的无名荒山里，再也找不到哪怕一只可以当做食物的野兽了。 当然，这种对于食肉动物（姑且这么说吧）极为尴尬的状况之所以会出现，其一是因为荒山里的野兽本来就不多。其二则是那些苟活的野兽没有一只幸免于难，都被莫扬给吃掉了。 说起来山里的野兽大多是野狼、野猪之类的凶猛生物，但是莫扬却能将自己在食物链上的排名往前挪了好几位，原因就在于他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这事说来话长，但绝不是言过其实。 莫扬十七岁，在山里生活的日子比他在城镇里呆的日子要多得多，当然这种事是他无法左右的。他的身份是一个孤儿，大约两岁的时候被吴天师父捡到。 而吴天师父的身份则是八卦掌这一门硕果仅存的一位宗师。 八卦掌又名游身八卦掌，是华夏的一种传统拳术，在本就流传不算广的情况下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自然免不了慢慢凋零的命运。 门中的高手也好，弟子也罢，绝大多数都放弃了功夫，转而一头扎进生活的泥石流里越陷越深。 这种做法自然是正确无比的。 在一个21世纪的文明社会里，讲道理的方式有很多，却唯独不会用拳头，就算一个高手的功夫再好，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来。 更何况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肯定得需要钱，但是整天打拳却没法赚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跟浪费时间无异，那学习拳法还有什么意义？ 十几年前吴天师父经营过一家武馆，收入不高，而且后来武馆已经收不到弟子了。 心灰意冷之下，吴天师父决定找一座荒山，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山找到了之后，他先是雇人在一处谷地建了三间木屋，然后托人开车将所有东西一股脑的拉到了山里来，接着便住下了。 也就是那时，他在小溪旁捡到了莫扬。 这个名字就是吴天师父取得，其中有一个寓意，‘侠以武犯禁’是大忌，而这名字则时刻提醒徒弟‘切莫张扬’。 莫扬的身世有几分可怜，他在两岁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在了山里的小溪旁，幸好是被师父捡到，不然的话，他说不定已经被什么野兽给吃掉了。 不过莫扬性格里有种乐天的因素在，即便是被父母丢弃，而且在长大后从吴天师父的口里知道了真相，他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悲伤。 对他来说，从没有见过父母，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遗弃自己的理由。 但是十几年过去，莫扬的内心深处本就不多的怨愤早已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 莫扬六岁开始学习八卦掌。 以吴天师父的眼力来看，莫扬是一个天赋极高的武道天才，他的身子骨、韧性耐性、意志力以及最重要的悟性都是数一数二。 而莫扬后来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这个观点。 武道一途有宗师的说法，要知道大多数人修习拳法，往往只能一拳打出一道劲力，这道劲力又被称为明劲。 至于宗师则能在打出一重劲力的同时，接着打出第二重乃至第三重劲力，明劲过后的一重重力道便是暗劲，能够十倍百倍的提升拳招的威力。 按照吴天师父的说法，暗劲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说法。 从人体力学的角度考虑，这种发力方式涉及到了肌肉、筋膜、骨络以及神经中枢等多方面的协调。 但是，暗劲实在不好掌握，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体悟。 举例而言，大多数人打虎形拳，就好似是在宣纸上勾勒一头墨虎，形描摹千遍万遍，才能勉强有一丝神韵。 打拳打到形神兼备，距离练出暗劲就不远了。 只不过修炼暗劲就像是慢笔作画，只能靠下功夫慢慢磨，可能几年，也可能几十年，这也是很少有年纪轻轻的武道宗师横空出世的原因。 但是莫扬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他第一次学着吴天师父打拳的时候，第一拳还仅仅是似模似样，到了第五拳就诡异的有了一丝神韵。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天才，于武道而言，莫扬是当之无愧的天赋型选手。 他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八卦掌这一门的各式招数，这还是在他整日砍柴、挑水以及练习腰马合一的情况下做到的。 此外，莫扬的力量也是出奇的大，吴天师父曾经跟他简单比试过。 在不动用暗劲的情况下，十几岁的莫扬也就稍逊师父一筹，保守估计大概是正常成年人的两倍。 凡此种种，都让做师父的吃惊不已。 而随着莫扬年龄渐长，吴天师父也开始思虑徒弟的未来。 一方面，他很重视这个天才徒弟。另一方面，他也在为莫扬的以后犯愁。 毕竟徒弟还年轻，总不能跟着师父一辈子生活在深山里吧。 要知道17、8岁正是想女人的时候，他可是偶尔见到莫扬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一本时尚泳装杂志看得有滋有味，至于夜里做了什么可就不清楚了…… 三天前的夜里，莫扬在木屋里借着烛光读书，吴天师父便将想法说了出来。 下山这事，莫扬考虑了两天，他其实挺舍不得师父。 自懂事开始，他也偶尔跟着师父下山几次。 距离荒山大约2、300公里有一个镇子，那里是师徒俩采购一些物资的地点，在那里他看过两次电影，吃过好几次美味无比的饭菜。 虽然吃的是苍蝇馆子，但是那里的肉才是真正的肉啊，哪像他自己烤的野狼肉，不咸不淡的毫无滋味可言。 更何况，他已经两年多没有下山。到如今山上是真的没有肉可吃了，总不能逮老鼠烤来吃吧…… 其实师徒俩过得很是清贫。 两人在山谷里种菜、种地，下山的次数很少，而且吴天师父也没有太多的积蓄，十几年下来已经花了七七八八。 尽管如此，莫扬却能乐在其中。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修习武道是浪费时间，但是他能从其中获得乐趣。 武道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通过不断的修炼来超越自我、超越极限。 莫扬整天锻炼体魄、研习拳招，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提高。 这些看似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在修习的过程中，他是快乐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其实也有些困惑，如果是下山的话，自己能做点什么？ 去大城市里找一份很普通的工作，可能会遇到一个长相过得去且跟他很投契的女孩。 娶妻生子、直至死亡，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反正师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莫扬真的想了很久。 当然，他更多的是从师父的角度考虑。 吴天师父不在乎钱，要不然也不会跑的一个远离城镇、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师徒两人其实有一个很少见的共通性，这也是爷俩相处得亲密无间的原因。 跟世俗中匆匆忙忙、来来去去的普通人不同，两人都对武道怀有一颗赤诚之心。 吴天师父会隐居于此，就是因为看到曾经辉煌的国术断了传承的可能性。 虽然他的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心里大概跟深秋一样萧索。 走出树林的那一刻，日光像洁白轻絮一样洒落，在那不远的山谷里，阡陌纵横、花红柳绿、三间木屋、炊烟缕缕，俨然一副出尘画卷。 就在这时。 莫扬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可以努力赚一些钱，然后开一间武馆。 就算不收徒弟，但至少让师父能有个精神寄托吧。 此外还有一件事令他无比在意。 虽是已经将八卦掌融会贯通，而且在很久之前就适应了第一重发力之后的肌纤维蠕动。 可是，莫扬却始终没有办法把那一丝蠕动变为师父口中所说的颤动。 也就是说，他距离练出暗劲只差这一层纸的距离，或许下山会是一个机遇，能够让他跨过这层壁障。 当然，去城市里的话，吃一些美味的肉也很重要…… 一想到这儿，天性乐观的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回家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002、野兽凶猛 吴天师父已经是花甲之年，蓄着八字胡，头发也是黑白相间，脸上的皱褶不多，这都是修习武道带来的好处。 他从木屋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莫扬快步走来。 “今天怎么晚了？” “没怎。” 莫扬慢慢将木块堆在木屋前，说道：“师父，我想通了，下山。” “是吗？”吴天师父表情很平静，就跟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对于一个总是教导莫扬要信念坚韧，同时也要修身养性的老人来说，把脸拗成一张扑克牌根本没什么难度。 “那就明早走吧。” “好。” “木柴对完去吃饭吧，下午不用修炼了。”吴天师父抬了抬手，转身走了。 听到这话，莫扬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自己也不清楚，而且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他跟着师父生活了十几年，对师父的敬仰和情感都是无比深刻。 分别的话，肯定会有些伤感。 但是，莫扬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到目前为止，他主要是在这座深山里生活，向北有悬崖和一片深涧，越过去就是昆仑山脉的主峰，他没去看过。 对莫扬来说，真正的远行就是去过十来次的茂溪镇，更远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井底之蛙，也不过如此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已经是隔天早上。 昨夜里莫扬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师父又简单的跟他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嘱咐他要专心做事、低调做人。 吴天师父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 要知道莫扬可是一个将要修炼出暗劲的高手，放眼整个华夏，很难找到跟他有着类似人生经历的年轻人。 普通的孩子都在上学的时候，莫扬已经开始武道的修习，而且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 莫扬的身手很高，就算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估计都撑不住他一招。 如此情况下，又是年轻气盛，难说他会不会跟人起冲突，因此遇事尽量低调、不去主动招惹别人，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师父在耳边唠唠叨叨，莫扬自然记在心里。 他其实也设想过遇到某些武道高手的情形。 虽说几率不大，但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他肯定会跟人较量较量，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修习到了什么地步。 至于欺负普通人，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出门的时候，莫扬也只不过带了几件衣服、一双布鞋还有用油纸包起来的几张面饼，中途可以去路旁的森林里抓几只野兽来补充食物。 以莫扬的脚力，从山里走到茂溪镇大概三到五天。之后在镇上找份工作，两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搭车去临州市了。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莫扬只留下一句“会经常回来看看”就直接大步离开了。 吴天师父目送着那个孤单行走在山路上的身影，一时间有了几分惆怅。 …… …… 一路东行，跨过一片广袤的灰岩丘陵、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原因，莫扬终于踏上了一条简陋的夯土路，这条路就是通往茂溪镇的一条路，而且踏上这条土路后，距离茂溪镇就已经不远了。 土路的两旁是森林的区域，生长的大多是一些高大的落叶乔木，而且在森林的深处生活着数量不多的野兽。 只不过莫扬小心翼翼地踏进森林里搜索了一次，暂时还没有收获。 于是，他决定趁着天黑之前在去森林深处一次。 眼下天色已经渐暮，橘黄色的光从叶片间斑驳洒落下来。 好在如今是初夏时节，白昼的时间长于黑夜，否则莫扬会很困扰的。 他脚步轻巧地进了森林。 林中有一些腐叶，踩上去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但是野兽的听觉大多非常灵敏，要是惊动了它们，那莫扬的晚饭就泡汤了。 此时林中的光线已经变得有几分昏暗，不过莫扬天生眼力就非常好，这样的视觉状况并不能影响他的搜寻。 他慢慢走过一棵棵高大的树木，空气中漂浮着一丝丝潮湿和腐败的气味。 走了大约有7、80米的距离，一声低沉压抑的呜咽声引起了莫扬的注意。 在一棵高大红木树的不远处，一只奇异的生物正在慢悠悠的爬行。 莫扬没有急着冲出去攻击这只野兽，而是现在不远处悄悄观察，而当他看清楚野兽的样子时，他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张开着。 那竟然是一只分辨不清品种的狼类生物，至少在他的食谱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异生物。 大体上来说，这只野兽还是狼的外形，只不过浑身的狼毛微微发白。 大约在脊柱的位置斜伸出一排黑色的刺，尖利的牙齿因为某种原因加速生长，犬齿长的有些离谱，像是某种史前生物的牙齿。 此外，这只野兽的眼睛里似乎因为布满血丝的关系，居然露出一种薄戾阴森的红光，看上去十足的凶猛。 “这到底是……”莫扬屏住气息，内心里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野兽？ 难道会是某种畸形的狼？ 莫扬有两年的时间没有从山上下来，对于外界的事情自然是无从知晓。 此时面对这么一只疑似异类生物，惊讶的同时，他也在考虑将这只比普通野狼大上两倍的怪物加入食谱的可能性。 当然，一个正常人肯定不会再这种危险的时候有这种奇葩的想法。 但是，莫扬实在是一年多没有尝尝肉味了，馋的都快要流哈喇子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 莫扬还不清楚这只怪物到底有多么凶猛，但他清楚如果是入夜了，他要想捶死这只怪物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干吧。师父可是说过，修习武道重在苦修，但是百尺竿头要想更加一步，只能是在实战中磨练技艺，眼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莫扬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本就不是胆小怯懦之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远处的那只狼，从外形来看确实有点儿抽象，或许可以称之为狼这个圈子里专门搞行为艺术的那一种。 不过，再古怪的狼，难道就不是狼了？自己打死的野狼数都数不过来好吗？ 莫扬还没从巨树的阴影里走出来，就听到一声‘呱、呱’的聒噪声，一只黑色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天上。 这时狼形野兽已经发现了莫扬的踪迹。 它的四只爪子猛抓地面，已经是向着这边疾冲过来！ 因为天色昏暗，两只凶恶狼眼向外散逸的红光在身后拉出长长的线条！ “这下也不用犹豫了。” 莫扬将包裹丢在一旁，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能看得出来，狼形野兽的速度很快，远远快于他以前遇到过的野狼。 只不过这只怪物的速度再快，对莫扬来说也没什么好忌惮的，要知道他修习的可是八卦掌啊。 八卦掌之所以被称为游身八卦掌，就是因为这门国术最注重掌法变换和行步走转。更有甚者，门中高手身形变幻，脚步挪移，能够走出八卦之象，玄妙无比。 简而言之，就是莫扬走位的风格，突出一个飘忽不定。 虽然是瞬息之间的观察，但是莫扬实际上已经看出了一丝奇怪的地方，这狼形野兽的速度极快，力量也不能小觑。 莫扬甚至直接摆出了起手式，要知道他以前对付一些普通野兽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认真。 他确确实实从这只怪物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压迫力。 左手四指并拢在前，右手握拳在后，双臂交叉，本来清澈柔和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狼形野兽此时高高跃起，如电般扑向莫扬！ 本来如果这怪物跟普通野兽一样扑咬攻击的话，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这怪物却是一记狼爪挥来，空气因为急速压迫发出呜呜的声音！ 莫扬这下更惊讶了，这狼形怪物竟然跟人似的，好生古怪。 他惊讶归惊讶，但却丝毫不惊慌。 左臂在胸前一横，只听啪的一声闷响！ 虽然将狼臂格开，但是莫扬却明显感觉到一股生硬的疼，就好像是手臂跟一根铁棍硬怼了一下。 “这怪物的骨头好硬。”心念微动，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此时狼形野兽巨口怒张，竟是要直取莫扬的咽喉！ 浓浓的腥臭让莫扬眉头微蹙，他不敢大意，脚步微踏就侧身避开。 他其实能看出狼形野兽浑身都是破绽，即便其速度极快、力量凶悍、铜筋铁骨，甚至诡异的跟一个武道高手一样挥击，但却始终靠着一股锋锐的气势。 而莫扬要做的很简单，避其锋芒就可以，这恰巧就是他擅长的。 他的右手五指弯曲，似掌非掌，似拳非拳，直直打过去的时候就如长枪一般锋芒毕露，掌面凶狠的印在狼形野兽的喉咙上！ “咔！” 一声轻响，莫扬感觉掌面似有针扎一般的刺痛，而更凄惨的则是狼形野兽，喉骨被硬生生拍碎了！ 人有要害，野兽也不例外，要不然就不会有打蛇打七寸的说法了。 看来，这怪物的喉咙就是身体上相对脆弱的部位。 莫扬知道自己赌对了，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怪物尸体，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一年半了，终于能吃上肉了……”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