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缠绵》 第1章 家访 身为一名负责任的班主任老师,欧阳依依已经忍无可忍,她一定要在今天达成要家访宋卉家长的目的! 欧阳依依当然知道宋卉家里多有钱——那家人拥有已承传百多年的家族银行;欧阳依依当然知道宋卉家里是个什么特别的情况——宋卉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那姐姐就是如今宋氏集团银行的董事长兼ceo。 不过,欧阳依依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定想要亲自碰死在南城墙上,铁了心要找到宋卉唯一的监护人,也就是本国的经济名人宋耘,当面地、正式地,细致地,谈谈。 欧阳依依死乞白赖地拉来学校副校长,还腆着厚脸皮把其它科任老师也拽着,组成了一个家访团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宋卉的家长也就是宋耘办公的地方——宋氏银行。 不过,大家扑了个空! 意志坚决的欧阳老师决定跟踪宋卉家长的行踪。 所以啊……欧阳依依和她的家访队伍光明正大地来到global酒店——宋卉家长在那里和客户谈生意。欧阳依依绝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二十几个年龄不等的身着正装的男士,其中,有宋氏集团银行的经理和各部门负责人及基层员工、有保镖、有助理、有律师,还有商谈的对象企业方的代表……宋卉家长这名唯一的女士,作为甲方法人代表及最高权利决策者,被簇拥其中。 这会谈,井然有序。 不过,欧阳依依似乎没有被那样的场面震慑住。 只见欧阳依依刷地就冲进了这间议会厅,如天降神兵般一下子杵在那唯一的女士的面前,不等保镖有所作为,就立马直奔主题,问:“宋卉家长,是吗?” 对方显然被突兀了。 不待对方回答,欧阳依依指了指自己,继续说:“我们是宋卉学校的老师,今天来家访!” 欧阳依依的“我们”除了她自己,还包括,那些依然隐蔽在门外正准备临阵脱逃的领导和同事们…… 宋卉家长随着欧阳依依的目光往窗外看去,那儿果真还有一大群人,他们确实是宋卉学校的老师们!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宋卉家长马上推掉了正在进行的重要公事,一本正经地准备接受老师们的家访。 欧阳依依和同事们都被热情地邀请入座,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们面前都摆上了这家酒店里的招牌热饮。 宋卉家长这一脸虔诚的接待态度,让欧阳依依觉得还将就能忍受,于是她故作柔和地开始问话,她说:“宋卉家长,你知不知道宋卉最近的情况?” 一直被称作“宋卉家长”的女人,很是年轻,看起来和欧阳依依年龄相仿,穿着正式且十分入时。她似是不解地看着欧阳依依,但是也肯定明白学校老师们这么大阵仗地要来找她谈话,孩子在学校的表现肯定不好! 欧阳依依又继续问:“不知道!我猜你也不知道!那你先说说,宋卉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叫“宋卉家长”的女人,还是没张口回答,因为她确实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和那个孩子说上话了,她下班回家孩子已经在房间里睡着了,她去上班的时候孩子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没起床…… 因为那短暂的无言的沉默,欧阳依依忍了很久的怒火就爆发了——她噼里啪啦地说话,简直就是标准的批评腔:“呵呵——做为家长,你真是太不合格!你知不知道——你家宋卉干了什么?她不过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不做家庭作业、上课不专心、和男同学传纸条之类的,那是小儿科,她早就打过了升级,她都能旷课、打架、骂街……哼,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不过你们再有钱,让小孩子这样横行霸道,不服管教,无法无天,也是不对的!长此以往,人将不人,国将不国……” 宋氏集团银行的保镖和助理,默默地听着欧阳老师的数落,静待老板的明示及暗示,看是何时把这滔滔不绝的欧阳老师“请”出去呢…… 正待欧阳依依还要继续面对“宋卉家长”数落宋卉的种种罪行,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已走近这圈人中,他早已听明白欧阳依依的话。 这男人问“宋卉家长”,说:“耘,什么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欧阳依依很是反感,虽然这个声音显得温润悦耳,还有种熟悉感! 她最近觉得这个社会对老师真是不够尊重,在老师训话的时候,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插话进来,接下来就会指责你老师的不对……欧阳依依把眼光转向这个男人,不愉快地瞪了一眼! 那是怎样狗血的一眼啊—— 这人不是权翼銘吗?她的前夫!那个许诺要一生一世照顾她的人,却在她生下儿子后和她干净利落地离了婚…… 权翼銘是谁?傲慢无礼、自私自利,可是,人家在他某国首都有二分之一的土地产权,绝对的贵族嘴脸。 欧阳依依真是祖上八辈子积了德,这辈子能和他扯上婚姻关系!庆幸的是,他们已经离婚好几年,也说好离婚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和她离婚后,他不是去新西兰接管家族生意了吗?他这又回来了?回来干嘛?这里还有他可以压榨的价值?他难道是来为“宋卉家长”保驾护航的? 她为什么今天要来家访—— 权翼銘好死不死——来这里干什么…… 真是shit!管他的,前尘往事……必须绕开! 欧阳依依努力保持自己刚才的喷火状态,并且努力让火喷得更大,她又表现出尽力压住那股冲天的无名火气样子,说:“我们学校的老师在家访!没事的人,请到一边去……” 那男人轻轻笑一声,似是在解释,说:“欧阳老师,不要生气,您慢慢说。准确说来,我也算是宋卉的家长,我是她的大姐夫……” 去你的大姐夫!欧阳依依在心里咒骂……丑陋前夫! 本来还蒙在鼓里的那些稀里糊涂的家访老师们终于明白,面前这位宋卉家长,其实是宋卉的姐姐,这个男人嘛,显然是宋卉姐姐的老公或者男朋友! 第2章 前夫 此时,宋卉的姐姐和“大姐夫”,都坐在欧阳依依的对面。 看着这对郎才女貌富可敌国的天作之合,欧阳依依分清主次,确定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她又继续教育模式,说:“你们可能对这些不以为意!可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娇惯的,不仅仅是你们家的孩子,她们以后也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栋梁!她以后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完全取决于你们现在怎么教育她!你们现在给她什么思想,她以后就会用这些思想来回报你!她们长大了之后进入生活的样子,就会告诉你什么叫幸福,也会告诉你什么叫不幸福!” 欧阳依依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那位“大姐夫”,“大姐夫”肯定最能明白为什么豪门世家的人得不到幸福! 跑偏了,欧阳依依立马稳住心神,脑瓜里又继续迅速地组织语言,还要接着教育,因为打铁要趁热。 一直洗耳恭听谦虚受教的宋卉姐姐终于在欧阳依依喘气这会儿有机会道歉,她说:“欧阳老师,对不起!我一定会对宋卉严加管教,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欧阳依依马上回道:“对不起?你的对不起不用跟我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对不起的是宋卉!不过,光说对不起也不管用,只是严加管教也解决不了问题!我问你,你关注过宋卉的内心吗?你觉得她过得快乐吗?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过笑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同行的老师们都认为欧阳依依的话越来越咄咄逼人了,有几个同事已经出来打圆场——如果到这个时候都还不知道这个宋卉姐姐是何许人物那就真是太笨,必须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不过,宋卉姐姐却说:“欧阳老师,感谢你对宋卉的爱护!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确实有很大的错,我一定解决……” 这画风,真的跟传言中的宋大小姐不符合啊! 传言中—— 一个当红女明星在别宴会上仗着有人撑腰就要掌掴宋大小姐,结果几天后就抑郁跳楼,那些想要对宋大小姐揩油的生意场上的老板们最后不是被老婆收拾就是被警察收拾,还有好多那些得罪过宋大小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搞得家破人亡肢残体缺…… 大家以为,欧阳依依的家访再继续下去的话,宋卉姐姐是迟早要发飙,那结果一定非常恐怖,大家都害怕过几天就莫名其妙地被消失…… 而当时的情况却是,欧阳依依一撩再撩,宋卉家长一再道歉认错。 最后,欧阳依依也心软了,她看着这宋大小姐,她有一双无比美丽的眼睛,这位美女比杂志电视采访上的好看多了,害得她认真地看着这张脸看了好久,她终于找回理智,说了句符合她为人师表的话来,她对宋耘说:“我相信你!我还是要告诉你——对于有心理创伤的人来说,除了伤害她的人该虔诚道歉之外,也要让有创伤的人学会原谅放下。” 宋卉确实已经有很深的心里创伤…… 宋耘认为,必须锻炼宋卉,让她学会原谅放下,实在放不下就要学着全盘接受!所以,对于欧阳老师的话,宋大小姐点头表示赞同。 而那“大姐夫”,听着欧阳依依的话,还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欧阳老师。 欧阳依依绝不理会那个衣冠前夫的恶心嘴脸,话锋又转,继续对宋大小姐说:“我不信他们说的!你是爱宋卉的……” 听了这话,宋卉姐姐不过是笑笑。 那些人说什么……真不重要! 了解宋氏银行的人都知道,这富可敌国的宋家已经到了人丁出奇稀薄的地步,到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宋耘,小女儿宋卉。大小姐掌钱掌权,小小姐还在念小学。 话说当年,宋家第三代主人也就是宋大小姐的爷爷宋世国先生在弥留之际,除了把宋氏创下的集团银行留给宋大小姐之外,还把突然冒出来的宋小小姐托付给宋大小姐。据说,这宋小小姐的父亲是当年宋老先生年轻时一次偶然情况意外播下的种子。还在襁褓之中哇哇大哭的宋小小姐自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由保姆领着来认亲!有亲友见证,宋大小姐当时当刻就给宋小小姐赐名为“宋卉”。 “卉”是一种草的称呼……大小姐名“耘”,“耘”,是除草之意! 大家也表示理解宋大小姐心里的恨,这诺大资产本来是她的,现在来了个还在呱呱啼哭的婴儿要跟她争家产,真是无比天雷滚滚的感觉! 大家都以为,宋老先生死后,宋小小姐的命运堪忧—— 而当时的情况却是,宋大小姐当着老先生的弥留之面,由律师作证,给宋小小姐入了宋家户籍。 转眼,十一年过去,宋小小姐一路快乐成长,已经在小学里疯狂到不受控制的地步。 而宋大小姐,还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一路野心勃勃,早已经把集团银行的董事长兼ceo做到极致。 大家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大家仍然默默关注着,心里想,难道,大小姐要学养猪,要养肥再杀? 人们真是无事忙,瞎操心!真正忙碌之中的人,却是无心理会人们的闲言碎语。 三个月前的一天上午八点,刘秘书给集团银行董事长宋耘送来当天的日程安排。宋耘对着日程正在琢磨,刘秘书还说:“董事长,今天下午,小小姐有家长会……” 刘秘书可不认为宋耘对宋卉的心思有那么坏,他觉得有必要提出来,不然,去代开家长会的,还不又是他们这些小罗罗!小小姐淘气任性,作为代家长,他真是不敢又去见那位善良美丽的班主任老师…… 没有回答刘秘书的话,宋耘继续翻看日程,最后,她才说了句:“我知道。” 这意思是,她去,还是不去? 刘秘书也不敢问,完成汇报后就回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下午,宋耘准时出现在宋卉班级的半期家长会上。宋耘比工作时穿得要随意得多,一身暖色素净的连身裙,一个精致却算不得奢侈的手拿皮包,她并没有画妆戴墨镜。 第3章 婚事 毕竟,宋耘是金钱世界的名人,宋卉也是这个贵族学校里的名人,再加上今天宋耘这样不掩饰的打扮,大家更是对她们频频瞩目,还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她们拍照。宋耘对着周围的人微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挡住宋卉的脸,慢慢走入家长学生席间入座。 家长会的流程还是那样,校方董事、校长轮流讲话致辞,最后才是班主任老师带着家长们分班开会。 家长会后,宋耘还没来得及跟班主任欧阳依依单独细聊就被工作事件召回银行,只得让宋卉跟着司机和保安回家里。 只是当天晚上半夜,宋耘下班回到家里才发现宋卉已经不见了,四处寻找,到天亮仍不见小姑娘的人影儿。 报警也无果…… 到了第二天下午,宋耘才接到勒索电话,说是宋卉被他们绑架,需要三亿美金的赎金。 冷静如宋耘,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全权交给警方处理。经过三个没日没夜地周旋,宋耘的钱丝毫不损,宋卉也被特警和刑警们完美解救。 而就是被绑架这件事,让宋卉深深地恨上了宋耘。 欧阳依依的家访很是成功,她带着依然胆战心惊的教师家访团成功撤退。宋耘还没有时间马上找宋卉兴师问罪,除了永远忙不完的工作之外,此刻,她和“大姐夫”还有重要的话要谈。 谈话是关于二人的婚事。 权翼銘目送着欧阳依依离开,对宋耘说:“耘,你看看,我们的结婚请帖,喜欢吗?” 这音量,不大不小,浪漫动听,欧阳依依也一定能听到。 宋耘从权翼銘手中接过绯红色的烫金喜帖,看了看,并无太多神色,只是说:“好看。” 权翼銘却笑得如暖阳,他还自以为是地宽慰宋耘说:“你看你,又在为你家二小姐担心……别想了,事情真没那么严重,哪个孩子不淘气?孩子都叛逆。是那老师说来吓唬你的,你别往心里去。耘,先来说说我们的婚事——” 宋耘抬头,看一眼权翼銘,没搭话,只是转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翻着,一页一页地查看。 “欸——你又不理我——”权翼銘见宋耘这样,开始抗议。 宋耘只是拿出黑色水的钢笔,在文件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拿出印泥,印了指印。 权翼銘见她对他的心不在焉,不是滋味,太阳穴突突地跳,觉得必须提醒她,说:“耘——你亲口答应了我的求婚!你不能反悔……” 宋耘把手里那一叠文件交给权翼銘,对他说:“我是答应了,不会反悔。你也不要反悔。这是我们的结婚协议,我都签好了字,你看看,也把字签上。” 听得如此,权翼銘连忙说“不会”,一直带着迷人的笑容,接过那文件,仔细阅读后才签下了大名。 这样一来,二人的婚姻算是铁板钉钉了。 本来该马上来个公主抱,抱起宋耘转个浪漫圈圈,再大肆庆贺的,权翼銘却没有,他有些尴尬地拿着那份结婚协议——他成功把自己卖出,本该高兴,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被他扫地出门的前妻欧阳依依…… 他和欧阳依依在最美的时光里相遇,他在她最美的年华里爱上她。那年,他在教堂和神父对她起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人,不离不弃…… “就这样,婚礼你看着办……我都没意见!只是时间往后推一个星期,我要带宋卉出国治疗。” 这是宋耘的声音,她的话把权翼銘拉回了现实。 绅士的权翼銘一听到便马上点头应允,宋耘终于给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然后,宋耘说银行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 权翼銘留在原地,他手里还拿着他和宋耘刚才签定的结婚协议,那烫金的喜帖还搁在桌上闪耀着人的眼睛。 和宋氏银行集团结亲,组建一个更庞大的金钱帝国,垄断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掌握更多的权利,拿捏更多人的命运…… 这样的人生,才是他权翼銘应有的轨迹! 不知道是满足,还是遗憾,或是想要更多,权翼銘心里竟有各种滋味混杂着,他默默地把喜帖和文件收进自己的包中……心里依然回荡着欧阳依依刚才那些训斥豪门金钱罪恶的话语。 她看来,豪门是不幸,金钱是罪恶……她还是那样憎恨他生活的世界。 这个女人,火气旺、精神旺。看来,离开了他,她也没有什么过的不好。 他又何必时时觉得愧疚! 不过话说当年,他怎么就和欧阳依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结婚了呢?他和她,完全是不同的人生,怎么交集上的?那该死的交集之后就该彻底了断,不然,也不会生出个儿子,生了个儿子又没有亲妈的照顾…… 虽然心中着恼,权翼銘还是让助理找来了两名最优秀的保镖,他要让保镖去保护欧阳依依。 欧阳依依可不认为她需要保镖!当她看到两个被黑色武装得彻头彻尾的彪形大汉蹲守在她的家门口时,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权翼銘的贴身保镖之二。她毫不犹豫地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对着这二人挥舞得霍霍生风,决心要把他们撵走。 保镖甲木讷地不为所动。保镖乙显然是有类似的工作经验,他鳄鱼似的脸上挤出恐怖的笑容,刻板地说:“欧阳夫人——呃……欧阳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您有其它要求,请亲自和权先生交涉,不要让我们为难。” 欧阳依依听了这话,像是出了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泄了气像个蔫儿掉的气球,心里直骂操蛋…… 权翼銘要能说得通,公猪都能有始有终!权翼銘要是通人话,她欧阳依依肯定生活如花,怎么会成为人人同情的豪门弃妇!权翼銘要是还有点儿人性,她欧阳依依怎么会和儿子分离后再不能见! 幸好她坚强独立,不为权势折腰,才有了现在的看似美好平静的生活! 不过,想起儿子,欧阳依依心里依然岔意难平。 但一会儿过后,她就抚平了自己的内心,认为坚决不能被权翼銘影响,她必须全身心投入到美好的新生活中,绝不给那些艰难往事有翻牌的机会。 第4章 逃课 是的,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指导思想,欧阳依依一夜好梦,第二天神采奕奕地继续上班。 三年前,从国外“深造”归来的欧阳依依在这所贵族学校应聘做老师,工作氛围还算愉快,薪酬也还过得去,所以欧阳依依认真工作,没有继续埋怨老天之前对她的虐待。 欧阳依依对待学生们很好,又因为漂亮且年轻活力,更是能受到大家的喜欢。 宋家二小姐对欧阳老师也是一直很喜欢,不过因为三个月前的绑架事件,年幼的她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可以在关键时刻把她舍弃,就更不用指望其他的人能为她做什么。 欧阳依依走进教室里,发现宋卉又缺席了,做老师的只能给宋卉家长打去电话。 那电话直通到宋氏银行的董事长秘书处刘秘书耳朵里…… 打完电话,欧阳依依开始给学生们上课,她当然明白,豪门深似海,事多如牛毛,人情薄如丝,所以在宋卉这件事上她算是尽力了。 刘秘书接到这个烫耳朵的电话后,心里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好教育,太惆怅了,他都知道昨晚上宋大小姐把宋小小姐狠狠地训过了,可这第二天又逃课了……董事长家里那些个保镖看来是又要下课了! 没有其它办法,刘秘书只能是立刻冲进会议室把情况并报给董事长宋耘,并决定亲自去寻找这让人无比糟心的小小姐。 会议室里,宋耘面无表情地听完刘秘书的话,默许他去找人,然后就示意会议继续各项进程。 宋耘的会议已经结束,而刘秘书还没有传回宋卉的消息。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宋耘面对着高高的文件依然在高效处理模式中。 昨晚,训过宋卉之后,宋耘看了心理医生,所以她今天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工作。 卓医生告诉她:而面对一切教育问题最好的方法,是爱和陪伴…… 她家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现在心事更重了……所以,逼得宋耘决定必须要多花时间和心思在她身上。 可是,昨晚的谈话很失败: 宋卉一见到宋耘回来,就板着脸说自己要睡觉。宋耘进到宋卉的房间里要和她说话,宋卉就叫着让她出去。 宋耘也生气了,厉声责骂宋卉,骂她逃学打架,说她不懂事。 结果宋卉不但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而冷笑,那表情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对宋耘说:“姐姐,你不要假惺惺了!你根本不在意我,不要装了……你是怕我丢你的脸吧?有什么好丢脸的?我又不是你的亲妹妹!我已经找人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跟你脱离关系!这几天,你就忍忍吧……” 宋卉说了这积蓄很久的话,让宋耘有再多的教育之词也骂不出口了。 短暂思考,宋耘只是冷冷地对宋卉说:“你的爸爸,已经死了。” 宋卉早就无数次听人说过她的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不过,这次,宋卉却激动极了,她说:“我还有妈妈呀——说不定我爸爸没死呢!如果我的爸爸妈妈在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为了钱不救我?他们一定会为了我跟绑匪拼命!我要去找他们——” 十一岁的丫头,竟是这般执着。 宋耘冷静地看着这个偏执的丫头,她对她说:“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们。” 宋卉气得紧紧咬住牙齿,较劲地说:“我一定找得到!我要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到你面前,让你好好看看。” 宋耘轻轻呼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气,又说:“你没有看心理医生?那位文医生很专业……你应该听听你他的建议,那个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了。现在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 文医生是军医,上次在宋卉被绑架的时候,他跟特警们一块儿出勤,提供心理战术,帮助解救宋卉。绑架案告破后,宋耘特聘文医生对宋卉进行心理疏导。 “我不需要看医生!我明白得很!”宋卉回答。 如果宋卉一直拒绝就医的话,那三天两夜里被绑架的阴影会伴随她一生。 宋耘心里叹着气,多年来独自承担着集团、家庭、生活中所有的喜怒悲惧,她不太习惯更柔软地去对待一个人。不过,宋耘知道症结所在,认为还是要慢慢引导。 宋耘缓缓心情,又说:“你不能逃课,明天要回去上课。你没到学校,欧阳老师很担心你。如果你不想去看文医生,就算了,我们下次找个更好的……” 宋卉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但是心里依然拧巴得紧。 宋耘看出来,所以又问:“宋卉,你知道你的名字里为什么有‘卉’吗?” 宋耘意在说出自己为她取名宋卉的原本意愿——卉,是在阳光下暖棚里灿烂生长盛放,她愿意让宋卉一辈子生活在她搭建的暖棚下,不用被风吹雨打,不用艰辛付出。 这宋家,艰辛付出、辛苦耕耘的,就用她宋耘这辈子已经足够了。 宋耘想要缓和她俩这样紧张的气氛。 而宋卉却说:“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你看我不顺眼,怕我抢你的家产,你想要除掉我。你给我娶这个名字,只是想告诉我,你要除掉我,就像除掉一棵草那样简单嘛……” “这是别人乱说的!”宋耘对宋卉耐心地解释,说,“我是宋家耕耘的人,集团、家里该我来操劳。你是宋家的花卉,你只需要沐浴阳光,好好学习生活就好……” 早已有消极情绪先入为主,宋卉完全听不进去宋耘话里的意思,她朝宋耘吼道:“我不会再相信你!” 宋耘听到这一吼,愣了一愣。以前,这个丫头虽然顽劣,也算是听从她的话,那种铁了心要跟她叛逆到底的情况是今天才显示出来的。 看到姐姐愣住,宋卉又说:“那天,绑匪让你交出三亿赎金,你不愿意。绑匪就要杀死我,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最不在意的就是我,没有我就没有人分你的财产,要是绑匪动手,还省了你亲自费劲……绑匪说要剁了我的手,划我的脸,你就拜托他们快点动手,你才好彻底将他们置于死地……我都听到了!你就是这样说的!你不要再演好人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你!” 第5章 医生 越往后听,宋耘越觉得不妙,她发现宋卉的情绪已经很难控制了,连忙往门边退几步,轻声解释,说:“卉丫头,不是这样的。我说那样的话,是为了让绑匪以为我不在意你。绑匪放松对你的控制,警察才能更容易地救你。” “你走!我不要再听你撒谎!你一直对我撒谎。你一直都装作一个好人。实际上,在危险的时候,你最先放弃我!你快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宋卉叫喊道。 宋卉一边喊,一边扔床上的东西。 宋卉喊出的这些话,才让宋耘彻底发现了问题的严重,原来宋卉根本理解不了她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眼见谈话崩盘,情况越来越糟,宋耘觉得自己还是马上离开的好,就说:“我走。你要好好睡觉。明天好好上课。” 宋卉把宋耘赶出了自己的房间,却因为又想起了被绑匪控制的那几天里发生的事,心里害怕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却又是个硬性子,不愿意被别人看到她现在的脆弱,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寄希望于能快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宋耘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想到宋卉被绑架时遭遇的种种,感觉像是在心里又滚过一次烈火油锅,难受极了。 宋耘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卓慕昀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着说着,也哭了。 听到宋耘的电话,卓慕昀立马就明白了宋耘的问题,还夸奖她说,宋大小姐还是那么冷静,遇到难题会找医生而不是乱投医地找未婚夫。 因为宋耘一直被宋世国作为集团银行的接班人培养,从小到大很是惹人注目,她在十六七岁时也曾被绑匪绑架,那时开始,卓慕昀就成了她的心理医生。这么多年来,卓慕昀负责为宋耘疏导各类型的心里堵塞,包治心里百病。宋耘在掌管集团银行后,能有这么战无不胜坚强不摧,卓慕昀功不可没。 宋耘一五一十地把今晚和宋卉之间的冲突和盘托出,卓慕昀则静静地听着,时而冷静地给予点评指导,大意是说她总体处理恰当,但细节处仍待商榷。 宋耘又说:“慕昀,我家卉丫头不能这样下去!她不能毁掉……她还那么小,我要她快乐一辈子……你知道,我爱她!我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我宁愿那个被绑架的是我……” 说到宋卉被绑架那三天里自己心里的焦灼恐惧,宋耘竟泣不成声、口不能言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所有,包括生命,去换得宋卉一生平安快乐。 就在宋耘哭得难受至极时,她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宋耘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马上拂去脸上所有泪渍,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她装作是在看窗外静谧的夜景。 “是我!”卓慕昀从门外走进来。 听到卓慕昀的声音,宋耘一下子又垮了,待她转过身来面向卓慕昀,又是满脸泪痕。 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对卓慕昀说:“你来了?这么晚了……你不必的。”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卓慕昀走近宋耘的身边,拉过她手臂,看着她的脸,无比温柔地说。 一身干净的休闲衣服,卓慕昀身上还带着衣服清洗后自然的清新气味,让人觉得莫名地安心。 这时,宋耘的眼泪却又在刷刷地往下掉着。 卓慕昀看着宋耘,没问其它,只是一把把她拉到怀里,说:“借你抱抱。想怎么哭都行……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你不是必须一直坚强,你可以把心里的难过委屈哭给我听……我是你的医生。” 这话确实让人招架不住,扑进卓慕昀的怀里,人前坚强比过钢筋混凝土的宋家大小姐此时已经号啕大哭起来。 卓慕昀像棵壮硕的树,任由宋耘依靠诉苦。 这间豪华居室,隔音效果真是极好,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下人来打扰。 去掉假装,肆意发泄,卓慕昀的衣服上早已全是泪水,而好久,宋耘才止住哭泣,。 宋耘站直身体,看到卓慕昀那胸前褶皱的痕迹,说:“你的衣服,我报销。给你买一件新的……” 卓慕昀点头,说:“确实应该你买。” 似乎是把心里淤积都倾泻出去了,大脑里一瞬间只剩空白,宋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找个话题问卓慕昀说:“你饿吗?让厨房阿姨给你煮宵夜……” 这时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一点。 这时间谁有心思吃宵夜?卓慕昀却对宋耘说:“你家顾阿姨煮的面条好……让她来煮。你陪我吃。” 宋耘的眼圈还是红红的,她摇头,说:“我吃不下。你喜欢顾阿姨的厨艺,我可以让她到你家去给你做饭。” 卓慕昀说:“这个真不用。我现在也不饿……” 宋耘脸上勉强有一丝笑意,说:“你别这样,我欠你太多了。” 卓慕昀说:“你是欠我很多。不过,你都按时折算成了钱。我对你付钱的速度一直都很满意。” 宋耘也没心思跟卓慕昀开玩笑,只是用美丽的眼睛看着他。 卓慕昀说:“你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别!你知不知道,你这眼神有多大的杀伤力,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我被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了这么多年,还能把持得住,我是不是不正常……我该去看医生了。” 宋耘那眼里有太多的话,卓慕昀都懂。 可是,宋耘的的心里还有无尽的委屈,眼看那泪珠又要夺眶而出…… “好——不逗你!”卓慕昀正经了,他本着医生的本分,安慰说,“你家卉丫头现在不理解你,以后终有一天会理解你。你们这样的关系太别扭……” 卓慕昀这话,太官方太走过场,怎么解决得了现在已经病入膏肓的“耘卉关系”。 宋耘对现下的情况感到无比糟心,她说:“因为那次绑架,我没有如绑匪的意拿现金救她,卉丫头恨死我了。不要说能理解我的做法,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第6章 治疗 卓慕昀眼里也透出深深的担忧,他一直看着宋耘,谨慎地建议说:“耘耘,你该跟她坦白。” 宋耘心里黯然,说:“我跟她说了,她不信我。” 卓慕昀却另有所指,他明确地又说:“我说的是,你该跟卉丫头坦白她的身世。你应该从十二年前说起……她知道所有的事情,才可能会理解你现在的所有作为。” 提起宋卉的身世,宋耘一直摇头,那身子骨中透出的是打死不从的坚决。 卓慕昀也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又说:“耘耘,你这样,苦了自己。卉丫头也不会领你的情。卉丫头已经长大了,如果她一直不理解你的做法,她只会更加叛逆……” “慕昀,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专业的心理疗法,不要用她身世作为治疗之法。”宋耘恳求说。 这个女人的恳求,他永远无法拒绝,卓慕昀一直都是依着她、开解她。 “而面对一切教育问题最好的方法,是爱和陪伴……耘耘,这个没有捷径可走。”卓慕昀说。 “我知道了,我会休假专门陪她。”宋耘说,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多陪伴宋卉更多时间。 卓慕昀又说:“耘耘,我还是认为,卉丫头大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你一个人支撑集团,太苦了。而时间和名誉,你也输不起……” 宋耘沉默,她的时间太贵,耗不起,她的名誉也就等于是集团银行的名誉,守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要继续守下去的。 可是,面对宋卉,她还有更多不能说的秘密。 或许卓慕昀的主意不算太坏,如果站在冷静的局外人立场来看的话。 但是,宋耘是局内人,她对卓慕昀强调说:“不行!慕昀,我怎么能告诉她那些……不能,所有的,我一个人承担就好。她现在误会我也好,恨我也好,总比知道是我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要好……可是,她不能这样叛逆下去!你知道,我想要个两全的办法。” 世间哪来那么多的两全之法? 卓慕昀只是说:“耘耘,我知道你很苦。” 宋耘摇头,对自己这辈子该走的路竟是无比冷情,她说:“这是我的命。爷爷给我取名‘宋耘’,就是要我一辈子都像个男人一样给集团银行耕耘劳作……” 卓慕昀眼里透着怜意,对宋耘说:“爷爷欠你太多。是他辛苦把你培养成接班人,但是他最不该的,是逼死了楚恒飞……这件事,是永远无法弥补了。” 楚恒飞是真的死了!宋耘亲眼看到他先后两次被投入沼泽湖中。 如果他还活着,她是否有另一条人生之路可走?宋耘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他和她的人生轨迹,本来就有云泥之别——她以前太执着,不明白,以至于需要楚恒飞用生命来做代价,她深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如果他还活着,他只会恨她!是的,恨她,恨她这个为了金钱世界彻底放弃他和孩子的女人。 能跟卓慕昀平静地谈起那个死去的曾经的恋人,只能说明宋耘心中的疤痕早已感觉不到痛。 宋耘回答卓慕昀说:“慕昀,你知道我。我讨厌这个虚伪的金钱世界,爷爷给我安排的路我拒绝不了。可是,我怎么会让我的卉丫头也陷入其中呢……如果楚恒飞没有死,我愿意把卉丫头还给他。” 那只能是如果! 现实却是,十一年前,宋耘以非常人的手段骗了宋世国:眼看楚恒飞已死,宋老太爷以为宋耘生下的孩子也已经死去,他苦心培养的接班人可以专一地接班集团银行……而那个孩子却以宋老太爷私生子的女儿的身份,成为宋世国第三代孙女,光明正大地入了宋家族谱。冒着天大的危险,年纪轻轻的宋耘已经给宋卉铺就一条轻松又光明正大的人生道路。 试问,这样的宋耘,若要楚恒飞真还在,她或许也做不到把女儿还给他吧。 卓慕昀是唯一知道宋耘的这些往事的人,既钦佩她的坚强,也肯定她的手段,不过,心中该有多少唏嘘感叹和自我安慰。 以暗恋者守护者的身份,用心理医生的方式,卓慕昀一直在劝解宋耘。 卓慕昀说:“我知道,你的心苦,我都懂……可是,耘耘,楚恒飞确实死了,是你亲眼看到的。没有如果!耘耘,为了卉丫头,你该重选一条正确的路。” 宋耘为了宋卉,可以说是提前操了二十年的心,只是,楚恒飞的事,她确实无能为力。 宋耘看着卓慕昀的眼睛,问他:“我真的错了?我该告诉她真相?” 卓慕昀点头。 告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那年的真相,父亲被逼死,母亲为她改换身份—— 宋耘还是摇头,说:“我怕……慕昀,我怕——我不能告诉她那些事……” 卓慕昀不再劝说,他认识宋耘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理状态——不是她该不该和敢不敢告诉宋卉关于亲生父母的事,而是,她自己根本不敢在心里去证实楚恒飞已死的事实,虽然她可以平静地和他叙述那一年发生在沼泽湖边的事——她一旦和宋卉坦白她的身世,就要再度深深地揭开自己这十二年来不断修补的伤疤,那伤,真的太深、太痛…… 一个身怀六甲的花季女子,眼看着自己的恋人被逼死在眼前,那是怎样的残忍——那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再度争取,却先后两次被投入粘稠的沼泽毒池中…… 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解不开一个人心中的死结,而那个死结的关键人物已死。 卓慕昀安抚地拍拍宋耘的肩头,缓和地引导她说:“不急,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现在首要的,是要解开卉丫头被绑架时结下的心结。” 宋耘和卓慕昀都一直以为,绑架事件不该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可是,疏忽了,问题就大了。 宋耘点头承诺,她会多陪宋卉,那样总会减少她对她敌意…… 也许这里头,还有别的因素存在,宋耘又说起宋卉无缘无故要找自己生父生母的事情。 第7章 陪伴 卓慕昀也察觉到,宋卉的反常,像是有一只背后的手在操纵着。 卓慕昀心里对宋耘更深的担心不再表露,只是鼓励她去开解宋卉。 但是,这第二天,宋卉丫头又不见了。 宋耘等到中午,刘秘书还是没找到宋卉。宋耘只得又报了警。 警察局里,宋耘和欧阳依依作为宋卉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给警察提供线索,但是这些线索作用有限。 才经历过勒索电话的宋耘也不敢离开警察局,一直干等着,欧阳依依觉得自己也该陪着一起等消息。 欧阳依依自以为自己很公私分明,能愉快地和这个她前夫的未婚妻等待在警察局里。 除去之前和权翼銘在一起的时光,这次跟宋耘单独相处,欧阳依依又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几十秒钟收入百万的富人日常,他们都是这样的冷静,不对,是冷血、无情……在面对亲人有突发状况的时候,都停不下那挣钱的手和扣钱的脑子。 天将近黑了,还没等到消息的宋耘心里已经开始焦躁,但她怎会在人前显露出来,她是憎恶宋小小姐的宋大小姐啊!宋耘的心里快要崩溃掉,但是她在人前还是表现得那么冷静,面对着自己的办公电脑一沓一沓地敲击着…… 终于,会客室外响起了脚步声。细听,是一个壮年男子和小女孩儿的声音。 宋耘马上停了手上的动作,与欧阳依依对望了一眼,欧阳依依从这一眼里看到了期盼和希翼。 欧阳依依心里对宋耘又升起了一种同情。 只见,这两名女子都把眼睛注视着门口,从门外进来一名穿特警制服的男子和小女孩儿。 这女孩儿正是宋卉,她脸色红彤彤的,衣服也是干净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差池的样子。 宋耘一见到宋卉,马上就站起来,迈着步子走过去,打量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想问问她去哪儿了。 但是,宋卉却别过脸,不理宋耘,见到欧阳依依在,只是对班主任老师打了个招呼。 欧阳依依敏感地觉察到了一种怪异的气氛。她也走过宋卉身边来,对着宋卉从头看到脚,再问:“宋卉!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发生了什么事?” 宋卉一脸轻描淡写的样子,随意地说:“欧阳老师,我只是到处走走。没事。” 欧阳依依看看低姿态的宋耘,又看看那傲然的小丫头,忍不住要教育,说:“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还说没事……” “欧阳老师——我真的没事,你别瞎担心,我好得很。”宋卉根本不看宋耘那个方向,只是对欧阳依依回话说。 欧阳依依对宋卉这次的表现也真是觉得无语,根据做老师的经验判断,她认同此时宋耘不开口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欧阳依依把询问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特警哥哥,陪着笑脸问:“警察哥哥,你是在哪里找到我们宋卉的?” 这警官很是冷漠,用眼神指向宋卉,说:“你问她。” 然后,警官就走了。对,就是走了。 宋耘看到这名警官,她有印象,从这名警官的体型看,那天解救宋卉被绑架的现场,他出现过,只是当时他们都带着保护面罩。 “是这名警官救了你吗?”宋耘问宋卉。 宋卉不置可否。 宋耘说:“他救了你,我去谢谢他。” 宋卉看着宋耘出去找警官,并不阻止她,她反而翘着小二郎腿坐下,还欢快地招呼欧阳依依也坐下。 欧阳依依觉得头疼,看来这个小太妹是提前进入了叛逆期,她还有一大半年的时间才毕业,从今天她和她姐姐的相处情形看来,这大半年她这个班主任老师都不要想有潇洒日子过,这丫头肯定能要闹事儿。 欧阳依依和宋卉对坐着,问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话,宋卉还很配合地回答着。 而宋耘,真是去找刚才那名警官。宋耘直觉,宋卉这次离家乱跑,这名警官或许知道什么。 可是,宋耘在警察局里一路问,大家都不告诉她那警官的身份、来历、和姓名。 折腾好久,也没有得到任何信息,显然是有人故意瞒着她,宋耘站在警察局的走廊里,有些无助和受挫,她只是想要亲手处理关于宋卉的事情,可是,真不顺。她掌管银行这么多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多得很,这样挫败的情况太少见,以至于宋耘都忘了曾经也有过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 现在不是执着于找寻那名警官的时候,宋耘只好回到之前那间接待室。欧阳依依和宋卉还在聊天。 宋耘走进去,对她们俩说:“天也晚了,卉丫头,我们该回家了。欧阳老师,我送你。” 欧阳依依笑笑,拒绝了宋耘,她准备自己打车回家,她现在更没什么可担心的,权翼銘给她派的那两名保镖可是忠心得很。 宋卉说:“欧阳老师,再见。” 听到宋卉喊的这声“老师”,倒让欧阳依依觉得自己做老师很是神圣,她自嘲居然可以这么无私和感同身受地对前夫的未婚妻伸出援助之手…… 欧阳依依已经走了,宋卉理了理自己的小背包,骄傲地对宋耘说:“你走吧。我不想回家。” 宋耘皱眉,说:“不回家,还想去哪儿?如果你想出去走走的话,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宋卉说。 宋耘站在宋卉的面前,看着这个骨子里已经彻底叛逆的丫头,这丫头已经长及她的耳朵尖儿了,过两年,就冒过她了。 宋卉又说:“我要远离你。请你自觉地跟我保持距离!” 宋耘不理这样小儿的胡言乱语,问:“你真不回去?” 宋卉狠狠地点头。 宋耘不以为然,但不强求,她干脆在警察局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重新打开自己的电脑,办起公来。 宋卉见了,说:“我今晚,就住这里。我就住这警察局,我不回去。” 宋耘头也不抬,说:“你喜欢住警察局?” 宋卉回答她:“是的!我喜欢!这里比家里有人情味儿多了……” 第8章 军官 宋耘听她这话,心里一阵恼火,可确实又是她疏忽了她,她心里又是无奈,只好不理她的叛逆,因为她还有好多事要忙。 见宋耘埋头又是工作,宋卉就对她喊:“你可以走了!” 这回,宋耘抬头了,对宋卉说:“你不走,我也不走。等警察局的人来赶我们走……” 说完,宋耘又对着电脑高速运转大脑,马上又是一分钟百万上下的工作状态。 宋卉见宋耘这样,噎得她只能自己生闷气,她哼哼两声,气岔岔地坐进沙发里,掏出背包里地游戏机玩儿起游戏来。 刘秘书和韩助理加班处理了宋耘留给他们的工作后,也要来警察局里看看能帮什么忙,宋耘阻止了。赵司机和周保镖一直在警察局外的车里头等着,宋耘不让他们进来。家里的管家和保姆乖乖地在家里候着…… 这警察局的会议室里,就真成了这宋家两姐妹的二人世界,不过气氛一直很僵硬,而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小警察敢来把宋耘撵走…… 楚恒飞半夜过来巡视的时候,就见着这样的情况——宋卉窝在沙发里睡着了,脑袋边儿是她的游戏机,身上盖着宋耘的藏蓝色羊绒大衣,而宋耘身上披着如油画般色彩艳丽的羊毛大披肩,她还是对着电脑一阵噼里啪啦地敲敲…… 如果,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十几年前,楚恒飞会觉得眼前的无比温暖,他愿意用整个生命去守护她和跟她有关的一切。 只是,现在,那个叫宋耘的女人早就不是他当年认识的宋耘……楚恒飞早就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了宋耘的冷酷无情: 最早一次,是十二年前,他再次被宋世国养的一群打手群殴至重伤,被推入沼泽湖,那时,宋耘就在一旁,冷眼观看,他和她是山盟海誓的青春恋人,是马上要迎接爱情结晶的有情人。 …… 最近一次,在参加解救宋卉被绑架的特战行动时,他亲眼见宋卉手执手枪瞄准那个绑匪,而那个绑匪正勒着宋卉的脖子,他手里还拿着尖刀准备划伤宋卉的右侧脸。 当然,中间还有很多次,楚恒飞不断听到警察同仁朋友们说出银行界传奇的掌舵美女宋耘是怎样心狠手辣地对待谁谁的事…… 关于她的事,不去听,不去回想,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痛了……楚恒飞认为。 没错,那夜从警察局会客室外经过的特战警官就是楚恒飞。 楚恒飞面容坚毅、体型壮硕,眉骨旁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身上没有任何半点当年儒雅阳光的影子。队友和部下都觉得那个硬汉长官的身材简直是叹为观止,也以为那道疤是他在特战出勤时留下的光荣印记。 这样的楚恒飞,身着特警队服,带着面罩,出现在宋卉绑架案的解救现场冷静有效地做着指挥时,不怪宋耘认不出他来。 那年,被宋世国无情逼杀,楚恒飞死里逃生,两年后才辗转加入了某国的特工队。这些年,国内某部门迫切地搞人才引进,多次联络过楚恒飞。最近,楚恒飞终于决定回来。 楚恒飞知道宋耘在国内的影响力,不过,他和她又会再有什么关系呢?他之于她,不过就是被抛进沼泽里的一个死人罢了。 而且,楚恒飞坚信,他的工作尽是直面枪林弹雨,对象都是些十恶不赦之徒,队友们也全是清一色的钢铁男儿,他和宋耘不可能再有交集。 那日,楚恒飞和战友们在附近的城市出任务,任务即将结束,他却收到这边的紧急救助,说是某位要人的家属被绑架,需要立即展开救援。楚恒飞以为是国内某位政要的家属受到了不法分子的侵扰,便立即安排队友接管当时手头的收尾任务,往回赶。 楚恒飞加入这边特别营救小组的会议后,才知道被绑架的竟是宋耘的家人。楚恒飞只能接受,在国内,宋耘的地位确实堪比某些政要! 楚恒飞当然认为自己是很专业的特战队员,不会被多年前的私人恩怨影响。不过,或多或少,楚恒飞又知道更多宋耘的情况:不仅是她那富可敌国的家财,也不光是她那铁血的经商手段,还有她那令人馋涎的美貌……更细致的是,大家排查出了宋耘近七八年来的活动轨迹、人物关系以及她和人结下的恩恩怨怨。 会议室里,屏幕上播放着一张张宋耘的关系图和活动图…… 楚恒飞冷漠地看着那些画面,他的潜意识在做抵抗,不让他去回忆和宋耘有关的事。 楚恒飞真以为自己是铁面无私! 当然,这个特别营救组里的人中,肯定有人收了宋耘好处,不然怎么会那么尽心尽力地排查安排又注意保护宋耘的个中隐私呢? 楚恒飞很清楚,宋耘虽不是政要,但她宋家的关系脉络深入这个国家的各个行业,这次胆敢绑架宋卉的人,绝对是因为被宋耘逼得狗急跳墙最后决定孤注一掷! 不管楚恒飞心中的判断如何,解救宋卉的行动一直在有序进行。 那绑匪显然是经过周密的谋划和准备,解救行动一再受阻。 还好的是,宋耘一直配合警方,不受绑匪的任何威胁。 宋耘越是这样冷静,楚恒飞就更觉她的冷漠与可怕……这样的绑架案中,家属接到绑票的手指、眼球、耳朵等肢体部件的情形多得很!宋耘真能不怕宋卉也被那样对待,或许说明她真不在意宋卉。 一个凡是稍微正常的女子,都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不成人形……而宋耘还能在警方监视下的电话中和绑匪对骂!她真不知道激怒一群亡命之徒的代价? 楚恒飞真是矛盾!站在队友们那边,觉得宋耘做得对!而楚恒飞却觉得,作为常人,宋耘那反应不正常…… 情势再焦灼,也终于到了和绑匪正面交锋的时候: 宋耘的私家保镖不允许进入这次解救行动的作战地方,宋耘便决定只身前往。各队警力已部署完毕,在几名特战警员的保护下,宋耘和绑匪见面了,没带赎金,没穿防弹衣,手上拿着一只轻巧的手枪。 第9章 解救 楚恒飞抬手,轻抚眉骨上的那块疤痕,当年,真是他自不量力,为她一片灿烂笑容,就可以用命相搏,想到此处,那眼神更加漠然,他眉骨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里的痛。 而会议室里正播着宋耘和绑匪的电话录音,录音里,宋耘的声音冷静甚至是柔和。 楚恒飞对这个声音不陌生。 那个声音……传递着某种力量,要让人听命于它。 电话里,绑匪们已经显得急躁。 楚恒飞面上浮出冷笑,这群绑匪根本玩儿不过宋耘,根据现下的情势判断,救出宋卉毙掉绑匪那是迟早的事。 作为特战指挥官,楚恒飞竟然同情起绑匪来,同情他们太笨,选择宋卉作为绑架对象。 若宋卉和宋耘真是有深厚的血缘情感,绑匪利用宋耘的感情弱点还能得点儿好处。但宋耘是什么人?她有感情弱点吗?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在二十岁时就连自己肚中的胎儿也能下手,她会在意宋卉? 楚恒飞盯着着大屏幕,用眼光勾勒着宋耘的面部轮廓,直视她的眼睛,他想把她心里的蛇蝎肠肚统统拔出来! 他也有这样的身不由己,明明恨这个人,却还要去保护她!,楚恒飞漠然一笑,他是军官,那是他的职责。 十二年了,他该亲眼看看她怎样了,她在她的金钱世界里,可还快活?可惜的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拿着枪口去质问她沼泽湖畔和孩子的事! 楚恒飞带上面罩,装好变声器和联络装置,再把机关枪稳稳地端在手中,给整装待发的队员们一记手势,大家都明白,已经到了和绑匪正面交锋的时候。 宋耘的私家保镖不允许进入这次解救行动的作战地方,宋耘便决定只身前往。 各队警力已部署完毕,在几名警员的保护下,宋耘和绑匪见面了。宋耘没带赎金,没穿防弹衣,她手上拿着一只轻巧的手枪。 见到宋耘和特警们,绑匪们似乎是疯狂了,那手中的尖刀似乎是马上要刺进宋卉的心脏中…… 而宋耘,还有闲情去威胁绑匪——她说,他们一旦出手,就绝无退路,保持姿势,还有救赎的可能。 对阵宋耘,五名绑匪各自摆着姿势,拿枪的,拿刀的,拿炸药的,拿汽油和明火的……宋耘却面容轻松,很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四处是警察,明的暗的,无数支枪口对准他们,绑匪们竟然还能做出正确思考,居然没有轻举妄动。 楚恒飞根据眼下情形判断,绑匪们仍是畏惧顾及宋耘的权势,他认为局势可控,便走出隐形监控室,来到对峙现场。 楚恒飞弹药齐全,防弹衣全副武装、只露了两只眼。 宋耘在这群壮硕坚毅的警察中,显得真是柔弱扎眼,却又柔韧刚强。 谈判专家们正与绑匪们积极沟通,专家a提出,按照国家法律,可以给最先放弃抵抗的绑匪减刑…… 专家b说,犯错最少的,可以从轻处罚…… 谈判专家只是在心理上缓和绑匪的紧张焦虑,宋耘才是卸掉绑匪武装的最关键的所在。 宋耘说,他们中间有位在边城的家属需要做手术,她可以提供资金和技术…… 绑匪们之间有眼神交流,他们居然不为所动,意志坚强地抗争着。绑匪们重提自己的要求,三个亿的赎金、国外通行证以及住房产权。 宋耘死守住谈判的底线,拒绝绑匪的赎金要求,并要求释放宋卉。 谈判进入僵局,双方对峙。 警察们的枪口依然对准,丝毫不松懈,时间已过三个小时。 绑匪们中有人口干舌燥,有人吓得尿急,有人手酸腿软……而宋耘,依然端端站着,手中的枪不曾低下,似乎是表明了她要干掉这群不法之徒的决心。 但是,因为多日来的精神折磨,宋卉早已形销骨立,这又被绑匪箍着脖子勒了许久,早已体力不支,突然两眼眩晕发黑,心中恶心,胃里一阵抽搐,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负责禁锢宋卉的那名绑匪显得不知所措,其他绑匪显然是有责怪他的意思,而他又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给宋卉灌入过任何药物! 看着虚弱可怜的宋卉,宋耘目光变冷,挺直手中的枪口,语言上却没有任何让步。 楚恒飞通过讲机向外申请医护人员。 穿白大褂的急诊医生被请进来。绑匪们更加警惕。 一名女军医,她高举着双手,慢慢一步一步地靠近宋卉,并且在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女军医说:“这是急性休克症状,五分钟内抢救是最佳时间。若拖延,有可能脏腑器官受损,最严重的可能会脑组织坏死……” 负责控制宋卉的那名绑匪已经瑟瑟发抖,因为宋卉在他手中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眼神也涣散无光…… 女军医说:“情况紧急!我必须马上对这个小姑娘进行救治!” 绑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动作,都把手里的作案工具紧了又紧。 宋耘看着负责挟持宋耘的绑匪,说:“她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会让你们尝遍各种死法,千刀万剐再挫骨扬灰!没人为你们伸冤!现在,她要是因为抢救晚了,残了……你们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正是绑匪虽然控制了宋卉三天三夜,却不敢伤她任何肢体的原因! 绑匪们正想象着宋耘说的各种死法,宋卉终于一番白眼,晕了过去! 女军医勇敢地向宋耘又迈出了两步,绑匪们却还在做垂死挣扎! 谈判专家看出了时机,他说:“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实施抢救!王医生是个柔弱的女医生!先救人……” 王医生继续朝前,她一接触到宋卉,就开始做初步抢救,并且要求提供支援。 那狡猾的绑匪,马上手中的炸药挂到了王医生的背上。 楚恒飞马上召来一名白大褂的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这医护三人,都把手高高举过头顶,一步一停,往宋卉的地方走去。 第10章 伤疤 绑匪们马上移过两支枪口,对准医生们。 身上有炸药包,背后有枪口,医生们依然无所畏惧,竭力地抢救宋卉。 王医生和两名女护士合力抢救,那姿势神态像是救世的仙女,让个别绑匪有被吸引的错觉。而同时,那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挪步到绑匪正面,倏然出手,赤手空拳,居然夺走了他手里的明火,并顺势把绑匪控制在地上。 其它歹徒发现遭了道儿,还妄图反击,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头制住,三两下趴倒在地上。 绑匪们戴上了手铐。 王医生仍然在救治宋卉,拆弹专家正拆卸着王医生背上的炸药,宋耘站在一旁,看看绑匪又看看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宋卉。 突然,年龄最大的绑匪大笑起来。 宋耘看他一眼,冷然不理。 楚恒飞嫌那笑声刺耳,说:“你们埋在这里的二十二处炸弹,已经完全移除。” 那绑匪失了颜色,面部开始抽搐抖擞,他挣扎到宋耘面前,那反手戴着手铐的形象显得滑稽,他却骨气连连,说:“你赢了!我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我不会求你!你要是还有一丝人性……哼,你赢了又怎样?这个世界上的钱都是你的,又怎样?我看,你也输了!我死了,至少还有一家老小伤心难过!可你呢,你们宋家人就只剩下你……你敢说,不是因为你们作恶太多?老天不眼瞎,我不得好死,你宋家也断子绝孙!” 经过努力救护,宋卉终于回转了脸色,宋耘回头,她对那老绑匪说:“你不用这样激我!你该怎么罚,一样都不会多,当然,也一样不会少。” 那绑匪看着宋耘,不再说话。 宋耘又说:“你们安心地坐牢,你们的妻儿老母来看你,我不会阻止。” 那绑匪抖着下巴,眼神暗淡。 宋耘又说:“这三天,你们没有伤害宋卉。我也不会伤害他们。”“他们”,指绑匪们的家人。 宋耘又说:“我之前的决定,不会改变。” 绑匪们颓然地接受着这个结果。 这样的对话,让楚恒飞觉得讽刺,他知道宋耘也曾被绑架,知道她最了解被绑架者的无助和脆弱,宋卉醒转,宋耘不出言关心却仍和绑匪斡旋斗嘴…… 这个,就是他曾经以为可以爱到天荒地老的女人! 楚恒飞冷眼观看,看着接下来她对大家道谢,看着她留下了文医生的电话,看着她邀请他给宋卉做后续治疗……楚恒飞在她要对自己道谢的前一步,先行离开,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拿枪口对准她的胸口! 匆匆回到特战工作室,楚恒飞马上号召指挥大家继续做这次绑架案的后续工作。 办公室里,楚恒飞正卸下防弹衣,文医生从外头进来。 文医生名叫文越泽,他已经脱了白大褂,一身军装,帅气得紧。 楚恒飞也没看一眼,一屁股坐下,把双腿抬起来放在桌上,仰头闭上了眼睛。 楚恒飞那眉骨上的伤疤正好裸露在文医生的正对面。文越泽皱着脸,嫌弃地扭过头,一屁股坐上办公桌,大嗓门儿地说:“飞,以我刚才制服歹徒的身手,要沦落到给一个小姑娘做心理疏导?” 楚恒飞仍是闭着眼。 文越泽又说:“要是给宋大小姐做,我愿意。” 楚恒飞伸出双手,盖住自己的脸。 文越泽说:“宋大小姐有固定的心理医生,用不着我!你说,这宋大小姐亲自邀约,我拒绝,不太好吧?” 楚恒飞睁开眼,从椅子上坐起来,说:“你的私活儿,我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先不说我们的上下级关系,就说我们这十年交情……你也该给意见。”文越泽煞有介事地说。 楚恒飞站起来,望着窗外,说:“我没意见。” “你烦躁了!”文越泽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自从接了这个案子,你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宋大小姐……老实交待,是不是有煎情?” 楚恒飞睖眉一眼,结合那吓人的伤疤,让文越泽心里一侧。 文医生马上否决自己的判断,说:“是我推断错误!你怎么可能跟宋大小姐有关系?你才回来几天?以我们这经年累月见不着雌性的情况!你要没意见……我就接!宋家集团银行的小接班人,关系着国家经济命脉,那心里要好好疏导。” 楚恒飞眼见着,文越泽唱着戏夸张地走出办公室,不自觉地,他的手又攀上了那眉骨上的疤痕。 那疤痕,已经不痛了! 那年冬天,宋世国召了一帮手下,要拆散宋耘和楚恒飞。楚恒飞拼死反抗,却被那些人打成重伤丢进了拉斯维加斯的沼泽湖里。楚恒飞历尽万难死里逃生回去寻找宋耘,却得到她将六个月的胎儿引产抛弃的消息。 虽然楚恒飞人没死,他的心却早已冷死。 那绑匪诅咒宋家断子绝孙!楚恒飞漠然地笑了,他笑宋耘作孽太过,笑她年过三十仍是孑然一身。 他也过了三十不惑,见惯枪林弹雨尸首异处,心里的爱恨情仇早已淡化,这三个月来,他看着宋耘高高在上却又孤独无比,更看穿宋家的灿烂在外落寞其里,楚恒飞感叹老天公允——他过得不好,宋耘也没有幸福! 但是,楚恒飞没有打探文越泽对宋卉的疏通情况,他有任务就出,没任务就练兵,偶尔女军医王如悦会来跟他汇报工作顺便聊聊天,生活圈儿窄之又窄。 王如悦就是那名顶着炸药包解救宋卉的勇敢军医。经过她当场的干练解救,宋卉在两个小时后就恢复精力。 宋卉不光是恢复了精力,更是多了好多心思,所以才有三个月来连续不断地打架逃课叛逆出走。 十一岁的宋卉彻底放飞了自我,她顾上私家侦探要勘察自己的身世。在欧阳依依家访后,在跟宋耘撕破脸后,宋卉更是无心上课,跟着撵着私家侦探四处找寻。 那私家侦探被宋卉纠缠不过,只好求助正在特战队服役的老战友。这老战友对宋卉熟悉呀,他参加过宋卉的解救行动,对宋家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第11章 夜宿 私家侦探便立马把烫手的宋小小姐推给老战友。这名特战队警员就去把宋卉领回警局。 回警局的路上,宋卉仍是不遗余力地煽动这名战士,她让他帮自己找寻父母,请他做自己的贴身保镖…… 这名二十四岁却已服役八年的老战士,面对年仅十一岁的宋小小姐给出的一年三百万美金的薪酬,意志坚定,坚决不动摇,他铁面无私地把宋卉带回警局,交还给她的家人,然后向直属长官复命。 从下属口中再次得到宋家姐妹的消息,楚恒飞并没有夸奖他,只是让他回练兵场继续训练,而他自己,却在那夜给警察局值勤巡逻。 经过多年的魔鬼训练,楚恒飞的体型早已变得硕大,但他却仍然身轻脚轻。他路过警察局的会客室,扫视着埋头于电脑面前的宋耘。待到宋耘有所察觉,抬头望向门外时,早已没有了楚恒飞的身影。 宋耘怔怔地望着门外,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她发现自己的肩颈和手腕儿变得酸痛,才想起身走走,又怕高跟鞋的声音吵着宋卉,便脱下鞋子,光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冰冷的触感,能让再疲乏的身体也瞬间激灵过来。宋耘光着脚,站在宋卉的面前端详她,她看着那张带着稚气的脸,睡熟了的她没有那分倔强,满是美好缱绻。 她跟她,只有两分相似……宋耘看着宋卉那眉眼,她不光是不像自己,她跟楚恒飞也愈加不相像。这或许是好事,没有太多相似,那样就不会有人拿宋卉的模样身世来做文章,最好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如此! 可惜的是,这丫头大了,却要琢磨自己的身世,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回想着宋卉连日来的叛逆,宋耘心中已没有那许多煎熬,倒宽慰自己说宋卉比起自己的成长提前了不少——她到了十八九岁,才敢铁了心跟爷爷宋世国对着干,而宋卉仅有十一岁就有这么多心思…… 不过,她不要她跟自己对着干。跟家里掌权的人对着干会有多大的代价,宋耘再清楚不过。既然楚恒飞的事已经无法挽回,而宋卉,可全在她掌握中,她要一个美好的结局! 细细思考着各种事情的前因后果,宋耘信步走出会客室,在警察局安静的走廊里徘徊又徘徊。 凉夜里的风并不能吹进来,宋耘的思考不受打扰。 楚恒飞正站在监控室中,他看着宋耘没穿鞋的那双脚,眼光流转,便抬起手摸着自己的眉骨,脸上再没有多余的神色。 可宋耘在走廊里转悠了多久,楚恒飞就在监控室里看了她多久。 终于,宋耘打了个喷嚏,她感觉到来自足下的彻底凉意,便走回会客室。 她在宋卉对面的沙发上轻轻躺下,打开羊毛披肩把自己轻轻盖住,闭上了眼睛。四周非常安静,加之会客室里明亮的灯光为她二人保驾护航,宋耘竟能安然入睡。 两个小时后,楚恒飞再次出来巡视。他走到会客室门口,停下脚步来,因为里面已经没有敲击键盘的细碎声音,宋耘和宋卉都已经熟睡。 灯光明亮,能让他清楚地看见宋耘那安静的眼睫毛,楚恒飞站在三米之外,听着她呼吸的声音,看着那双被她丢在办公桌底下的高跟鞋—— 那年,他无数次亲手给她穿过鞋子。当时,她刚怀孕,矫情得很,非说自己弯不下腰,每次出门,一定要楚恒飞亲手给她穿上舒适的平底鞋。楚恒飞刚把鞋子套进那双娇俏的脚,宋耘便扑进他怀里,要他抱抱,再趁他不注意时偷偷亲上一口,得逞后的她笑得满脸洋洋得意…… 这时,楚恒飞摸上自己的侧脸,那眼光变得深沉,虽然当年他受尽折磨,可这张脸上却没有留下疤痕,他这脸上,曾满是宋耘的唇印…… 楚恒飞的眼光掠过宋耘那轻轻闭合的唇角,他走过她身旁,在办公桌旁停下来,拿出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两度,再俯下身捡起宋耘的鞋子。 他看着手中这双藏青色高跟鞋,她的鞋子,尺码没变,不过鞋跟更锋利,鞋头也显示出攻击性。楚恒飞把这双鞋子放回宋耘的沙发边,走出了这间会客室。 那后半夜,楚恒飞再没出来巡视。 夜里,宋耘却是好睡,想是她已疲累至极。而宋卉在下半夜却翻来覆去,定是在自家的公主大床里撒欢惯了,这小小的沙发睡得浑身疼。 终于,宋卉一翻身就滚下沙发,“咚”地掉到地上。“啊!”宋卉叫出声,她模模糊糊地站起来,重新倒回沙发上,揉着摔痛的屁股,眯着眼抗拒这会客室里亮堂的灯光,心里懊恼却有没资格发作。 宋耘被那叫声吵醒,她翻身起来,看宋卉仍是完好地待在沙发里,便抬起腕表一看,时间正是凌晨五点一刻。 宋耘坐起来,把大披肩理整齐,重新搭在肩头,望着对面的小丫头。 宋卉早已适应了这灯光,却不想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来自宋耘的目光,却不想开口和她说话。 宋耘看着自己那件羊绒大衣,它早被弄得皱巴巴的,此刻正被宋卉压在屁股底下,她心里叹气不由得摇头,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光脚走回办公桌前穿回鞋子。 宋耘发现自己的鞋子正在这沙发边,它稳稳地摆着,显然是有人刻意放好。 宋耘问:“卉丫头,是你给我放的鞋子?” 宋卉瞪眼看看那双高跟鞋,茫然,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放鞋子?我对你的高跟鞋不感兴趣!我可不会偷穿你的鞋!” 这话一来,宋耘只有再次看向门外,琢磨,这警察局里来了贴心的海螺姑娘? 宋卉看宋耘那沉思的样子,努努嘴,一头倒下,拉起那件羊绒大衣盖在头上。 宋耘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审阅一批新数据。 听到敲击键盘的“塔塔”声,宋卉烦躁地扭转着脑袋,从羊绒大衣里钻出来,她对宋耘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第12章 爬山 宋耘停下敲动的手指,扭头,看着宋卉那带着愤怒的脑袋瓜,问:“你不睡了?”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宋卉的话语显示出她的忿怒,她又问,“几点了?” 宋耘说:“五点二十四分。” “呃……”宋卉又倒进沙发里,伸出双手揉搓自己的头发,说,“我还要睡觉!还要睡!我没睡醒!” 宋耘安静地坐直身体,她看看窗外渐渐明朗的天色,又看看宋卉那扭曲翻转的小身板儿,捋捋头发,拿出手机给管家和司机保镖们打电话。 宋卉听到那电话声,非常不满,又翻滚了几下。 宋耘给欧阳依依发条消息,她对那沙发上的躁动身板儿说:“我正在给欧阳老师发消息,说今天上午你请假半天,你一切安全,请老师不要担心。” 宋卉从衣服里蹦出来,问:“真的?我真可以不上学?” 宋耘说:“短信我已经发出去了!要怎样?你是回家睡,还是在这继续睡?” 在这里肯定是睡不好,家里的大床最舒服,但是若要乖乖地跟着宋耘回家去,那也太失了自己的骄傲志气,宋卉稍有犹豫,便说:“我才不回去!” 宋耘把电脑收起来,说:“不回家,总不能还在这警察局再待一天半天!那去哪儿?现在天早,我们去钟山公园爬山,到云中屋吃早点?” 钟山森林公园六点的晨钟朝霞最有名,云中屋的早餐点心最有滋味,宋卉无数次从同学口中听到,自己却从未去过,不知失了多少脸面。 宋卉心里已经动摇,但脸面上却还要拿姿作态。 宋耘已然看穿,说:“我今天上午不去银行,陪你!爬山、看朝霞、吃早点……” 宋卉眼睛一亮,却立马收住,说:“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宋耘淡淡一笑,拿起宋卉的游戏机给她装进小背包,再收拾起沙发上的羊绒大衣。 宋卉站起来,又问:“你不是骗我吧?你怎么可能不去银行……你那么爱钱!” 宋耘站在宋卉的正对面,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我除了爱钱……还爱——你。” 宋卉一翻白眼,捂住耳朵,说:“恶心!” 宋耘却不以为意,说:“一分钟内做决定。若不去爬山,就去学校。” 宋卉说:“我当然去爬山!” 宋耘的嘴角浮现出笑意,说:“走吧!去车上收拾整理。” 那天上午,果真如宋耘承诺那般,她陪着宋卉,从山底爬到半山腰,在云中屋吃了最香糯的早点。她们又继续往上爬,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宋耘没有接听任何一个电话,没处理任何一项私事,她的目光全程跟随宋卉。 不过,这姐妹二人平时少于运动锻炼,这三四个小时的山路走得真是艰难。越往上爬,体力越是缺乏,宋耘累得气喘吁吁,宋卉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们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此时,阳光已变得强烈,但山上的气温仍然很低,宋耘抬起头望着顶上没有尽头的石级,坐着不动。 宋卉鄙视宋耘的狗熊样儿,但是自己却没有狠劲敢先起身往上爬。 正在这时,山里传来踏踏有力的跑步声和呼号声。 宋卉侧耳细听,说:“是他们!” 宋耘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寻,果真,盘山路上出现了一列整齐有力的队伍。 “一二三四!忠勇诚志!” 又听到这两列可爱精神的战士的呼号,宋卉站起来,向他们跑过去。 宋卉大喊:“哥哥们好!” 哥哥们没有回应,继续跑步。 宋卉又追着喊:“哥哥!是我!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我有钱,我真没骗你!我真有钱……你看,坐石头上那个就是我姐姐,我姐姐是宋耘!宋耘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在宋卉的呼喊声中,战士们跑出了宋耘视线。 直到看不到了,宋卉才施施然走过来,口中还念叨着:“他究竟听没听到我的话呀?应该听到了吧!三百万美金,不是个小数目了!我都把宋耘搬出来了,他还怕我赖账?” 宋耘问:“谁?” 宋卉傲然,说:“不告诉你!” 嗨呀!那队伍中二十四岁的年轻战士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喊话,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当着长官和队友的面,他自请出列做三百个俯卧撑。结果,就有一个猪队友没忍住笑出了声,硬汉长官罚他们全体再跑步登山一个回合。 但是,这群神一样的猪队友们,居然高高兴兴地跑起来。 好巧不巧,他们正是参加解救宋卉那三十六名铁血战士,他们都认为从这跑下山再跑上来,能正好在山顶遇上宋家两位小姐,如果,两位宋小姐还愿意继续往上爬的话。 楚恒飞就是训练战士们跑步的那名长官,在路过宋耘跟前时,他故意用下属们遮挡住自己,但宋耘的登山形象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宋大小姐是什么型儿的运动人才呢?能走绝不跑,能坐车就绝不走路,让她活动一下筋骨,比做什么都难。楚恒飞记得,只要是需要走路上山,那一定要他把她背上去,把他累得满头是汗,她却轻松偷笑。 楚恒飞仍是霍霍拉风地跑着步。他罚战士们再登山一圈,是想看看究竟在什么地方能再偶遇宋大小姐吧? 不过,这宋耘真不是当年的宋耘了,虽然她有十二年没爬过一步山路,她居然能抵抗住自身的惰性与疲乏,跟在宋卉后面,一步一步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的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宋耘就坐在这漫天的冷风里,回忆自己爬山的步伐,她也诧异,她原以为没了楚恒飞,她再也爬不上山。 宋卉在山顶上雀跃得很,对着风花儿蹦蹦跳跳,拿着手机自拍娱乐。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宋耘终于找出自己能爬上山来的动力存在,她脸上露出微笑。只是笑着笑着,那眼角竟已湿润,宋耘别开脸不再看宋卉,只是看山下那个洪荒世界。 第13章 道歉 恰巧此时,林中又传来一阵呼号声。 宋卉立马收住那已放飞的姿态,侧耳静听,然后守在那上山路口处。 战士们呼着号,矫健有力地跑上山顶来。真如想象那般,他们眼前是宋家两位小姐,宋大小姐安静端庄地坐在石头凳儿上休息,宋小小姐则活泼可爱地四处蹦跶。 “一二三四!忠勇诚志!”战士们不用互相对视也能心照不宣,把那呼号声喊得更响亮。 听到这队战士们被荷尔蒙激发出的声音,楚恒飞心里冷笑,他继续把自己遮蔽在这队伍中,看来这宋大小姐的魅力还真是……不减当年!这老天又犯糊涂了? 宋大小姐很是不知,依然看着那山下的世界。 而宋小小姐早被这些战士们的风度震撼,她拿出手机,想要把这群战士拍成背景。 但是—— 哦豁!宋卉的手机被不知来自何方的圣手没收,照片刚拍成,手机却不见了。 宋卉气得跺脚,却不敢追着他们跑,站在原地气鼓鼓地喊:“我的手机!还我……你们真小气!就拍个照嘛!” 听到这声音,宋耘就知道自家那熊孩子做了什么不被允许的事。 宋耘走过去,宋卉仍嘟着嘴看着特警们跑走的方向。 宋耘对她说:“你有钱,再买一个。” “哼!”宋卉回头,瞪了宋耘一眼,说,“要你管!我不买,我找他们赔……” 宋耘看看时间,已近中午12点,她就说:“敢找特警要回手机,你比我有能耐。” 宋卉傲娇地扭扭头,说:“你管你的银行去!我的事,你别管。你记得给我零花钱就够了!” 那零花钱的数目,一年够宋卉请上三五个保镖。 宋耘审视着这个丫头,短短时间,她真变得不一样了,再也不单纯糊涂,能叛逆搞怪,还能胡搅蛮缠。宋耘就问她说:“丫头!你真要找你的爸爸妈妈?” 宋卉坚定决然,说:“那是当然!” 宋耘问:“如果真找到……你就不要我了?” 她不要她?明明是她先不要她的!宋卉心里别扭,狠拧地说:“你有钱就够了!” 宋耘伸手去摸宋卉肉嘟嘟的脸,帮她捋顺额前的碎发,说:“丫头淘气!你请谁帮你找?” “这你也要知道?你真管得太宽了!”宋卉说。 有关宋卉身世的所有线索,都是宋耘预先埋伏好的,无论谁去找,都只能给宋卉找到一个已死去的莫须有的宋世国的小儿子做父亲,当然还能找出一个迷雾一样消失散去的女人做母亲。 宋耘说:“如果你真要找,就请那些特警帮忙。我可不认同你找私家侦探!” 宋卉努努嘴,自己昨天旷课去找私家侦探的事肯定被发现了,但她还是嘴硬,说:“私家侦探怎么了?” 宋耘说:“卉丫头!我不是要骂你说你。你该明白……你是宋家二小姐,一直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你!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宋卉深深吸口气,把腮帮子鼓得满满的,那可爱的眼睛不再动,愣愣地盯着脚下的青石板。 宋耘又说:“你马上就要过十二岁生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可是,对这个纷乱复杂的世界来说,你还太小。十二岁的孩子,该学习锻炼成长,而不是混入社会。很多动乱和冲击,你根本无法抵御。” 宋耘说话的声音柔之又柔,软和安稳。 宋卉说:“你又在装作关心我!你要真关心我……怎么会那么跟绑匪说?你真不怕他们剁了我的手?” 这时的宋卉,眼里有了泪花。宋耘轻轻走近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里,抚摸着她的头,说:“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对!” 宋卉说:“就是你的错!是你把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他们才来绑架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干嘛不绑你呀……要是我来救你,绝对二话不说就把赎金交了,他们要再多都给!” 呵呵,真要那样做,岂不要得个人财两空!宋耘可不会再傻到那样解释,况且无论做什么样的解释,都会添乱。 宋耘又说:“真是我不对!我真不该那样说!卉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这煽情无比的告白之语,竟惹得宋卉把她推开,跑得远远地,说:“骗人!你明明还有未婚夫!” 她还太小,她当然不懂这婚姻联合的奥秘,宋耘不作解释,她也从没奢求过宋卉能懂得她的苦心,可却又忍不住想要跟她交流坦白某些心思。 宋耘说:“我要结婚,给银行挣更多的钱……你的零花钱才能涨更多!” “钱!钱!钱!零花钱!既然这样,你干脆给我股份好了……”宋卉说。 这是宋耘没想到的,她真看不出自己养的丫头有经商之才,她问:“要多少?” “多少?当然是一半一半啦!爷爷留下的,不该是你和我共同平均分配吗?”宋卉说。 丫头大了,还真心管不住了!这狮子大开口……比要出嫁的女儿向娘家狠挖份儿嫁妆,还狠! 宋耘说:“可以,等到你满十八岁那一天!” 宋卉看着宋耘,直摇头,说:“怪不得别人说生意人的话信不得!我满十八岁那天,你也不会把股份给我了!那时,你和权姐夫肯定有了孩子……” 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心思……也是这般让人婉转猜测。但是,宋耘当年冒险生下宋卉,身体机能受损,当时就已被医生判断她再不能生育孩子。 这样的事实,只能和宋卉的身世一起,永远禁封。宋耘对宋卉,只是认真地承诺,她说:“你不信?我让律师作证,签署文件。我到时会立刻把股份转让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以后你好好念书!” “呵呵!”宋卉却说,“我不喜欢念书!”或许,宋卉的骨子里也是个鄙视金钱的人。 但是在宋耘看来,宋卉已经是宋家和楚家的独苗,她若成了叛逆无才,那真是上天对她和爷爷最大的惩罚! 面对叛逆期的宋卉,宋耘的内心常被吊打虐待。当然,她也会怀疑,是否真如那绑匪诅咒的,是她作孽太过? 第14章 魔爪 宋耘是个成功的银行家,却不是个合格的家长! 小姑娘说自己不喜欢念书……宋耘只好一再反省这些年她对宋卉的教育方式,当她反省及所有的前因后果时,心里也会涌出无尽的委屈和辛酸。 委屈又怎样?辛酸又如何?真如她刚才所说,这个洪荒宇宙中,芸芸大众,却只有她和她相依为命。 宋耘深知自己的命运,注定无枝可依,永无停息。而她,却必须做宋卉那个最强大的暖棚温室。所以,即使有再多的委屈和误解,她都能承受。谁让她选择要做这个母亲呢?虽然,这个母亲,永远不会被承认……既然只能这样,那她就做最值得依靠的姐姐! 宋耘面色柔和,温柔地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肉脸儿,说:“你再不喜欢念书,总不至于现在开始就不上学了!读书学知识,那是底线。等你到十八岁,我就不再管你念不念书。” 宋卉翘着小脑袋,鼓着大眼睛,说:“十八岁……又是十八岁!哎!你能不能出个新的好点子?” 宋耘摇头。 宋卉又说:“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该去学校了?是不是又想说欧阳老师担心我?” 宋耘点头。 “呵呵!”宋卉冷笑,尽管还显得非常幼稚,她贬低说,“没创意!守旧、落后!” 宋耘却说:“这次,你真不能再逃课!” 宋卉对这话的回应是,翻白眼。 宋耘的话变得严肃,她说:“你再逃课,暑假关禁闭。关禁闭的地方,不是家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会全程监督你。关禁闭期间,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 宋卉听着这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不断地转动着眼珠子,还想说点儿什么来怼宋耘。 宋耘没给她机会,又继续说:“除学习之外,你要做的事,必须要经过我的审查。要是上课不专心、学人家打架闹事、考试分数太低……你就不要奢望还会有自由!” 宋卉听得直摇头,她心里极度抗议,说:“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是法西斯?你是独裁者?你限制我的自由……我去法院告你!” 宋耘对她的抗拒不以为意,说:“你真该跟老师好好学知识!连什么‘法西斯’‘独裁者’都能乱用?没人嫌你是学渣么……你还要去告我,告我什么?我家丫头不懂法,我觉得丢脸极了!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我这个当家长的做法值得肯定。要是媒体来曝光了我的做法,我会被捧成未成年人教育专家。你信不信?” 这一连串的教育之词听完,宋卉算是彻底见识了宋耘的嘴上功夫,她被她的话语压制得脸面绯红,本想使尽全力再跟她吵一吵,但一听到“教育专家”,便马上想到自己那丢人现眼的卷面成绩,那巨大的反差把她气得哈哈大笑。 宋卉说:“就你?还教育专家!哈哈呵!你教育出了我这个十几分儿的天才少女……哇——我们欧阳老师看到那样的报道,肯定会羞愤得跳游泳池自裁谢罪!” 说完,宋卉还吐出舌头做出跳水姿势。 宋耘的面颊抽动,也笑出来,说:“你还知道丢人?你成绩差,还逃课……反正我是没脸见欧阳老师了!” “嘻嘻!”宋卉皮笑肉不笑,她可恶地说,“你以为我们欧阳老师想见你?” 宋耘抬起眼皮,轻悠悠地回答:“前天,不是欧阳老师来找我的吗?为了接见她,我还推掉了三个亿的订单。” “你就过度渲染吧……你那三个亿,不是当天下午又补上了吗?”宋卉还补充说,“人家chairman陈说,你尊重老师,他敬仰你,一定要跟你签合同。” 听着她的商业行话,宋耘打量着这个数学只能考9.5分的天才美少女,她说:“你消息真灵通啊!” 宋卉得意地摇头晃脑,说:“所以呀……你别妄想还能忽悠我。你在做什么,我可都盯着呢!” 宋耘却说:“好!你盯,使劲盯。可是,这个数学语文加起来也不超过30分……以后让你去签三个亿的单,你要怎么样才算得清楚?还要接手我一半的股份,怎么接?捧着双手接?” 被提起她的光辉战绩,宋卉的脸刷地变红,紫一块绿一块地冒着怒气,她压着声音吼道:“你揭我的短!有意思吗?哼!” 觉得还不够出气,宋卉提高声音骂着说:“你能耐!你学霸!还不是因为有爷爷培养你!我考12分,只是因为没人培养我!你门门功课100分又怎么样?你的生活还不是这么无趣!你知道逃课的乐趣嘛?你知道痛打对手的爽快滋味不?你明白王者荣耀和吃鸡吗?” 宋耘的脸上显出回忆的神色。 宋卉以为她已经戳中她的隐痛之处,正盯着她瞧,想再讨点儿便宜。 宋耘按停回忆的阀门,对宋卉说:“考12分的还敢嫌弃考100分的!还找借口怪没人培养你?以后,我会好好培养你!” “不要。”宋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宋耘却转而又言:“卉丫头,我也逃过课,打过架……不过,那时我已经满十八岁。” “哼!你就是想诳我!我还有六年才满十八岁……我还要在你的魔爪中生活六年!”宋卉说。她想着,她和宋耘之间的任何谈判都绕不过这个“十八岁”,这个时间节点让她郁闷愤怒,但她又捕捉到她话语里的一个微妙信息,就追问说:“你逃过课,打过架?跟谁?你那瘦胳膊细腿儿……打得过谁?跟谁打谁不嫌弃?” 宋耘听得笑了,这世上还真有人不嫌弃她瘦胳膊细腿儿拖累人,愿意背着她跟那群拉斯维加斯小混混打架,当然,她也勇气可嘉,拎起酒瓶儿帮忙砸…… 那瞬间,宋耘脸上有可爱的笑容。宋卉从没见过她这春风沉醉的模样,她想起书上对恋爱少女的描写,认为那些痴傻形象也不过如此,就说:“学霸也敢早恋?爷爷知道不?” 顿时,宋耘的笑容消失不见,她说:“二十岁,不叫早恋。” 第15章 支援 宋卉就静静地看着宋耘的神情变化。 宋耘又说:“在十八岁之前,你不允许!要是有男孩儿敢接近你,我打断他们的腿……” 有男孩儿敢接近,那腿脚就要给打断!看来,宋耘对宋卉的管理尺度,也不见得比宋世国对宋耘的来得宽松。 “哼哼!你看看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法西斯!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有你这样的家长?守旧、落后,老古董!我长得这么美丽可爱……”宋卉自负极了,说,“想跟我交朋友的男孩儿多得是!你把他们都打成残废?呵呵,真是——有钱,任性!” 宋耘也发笑。 宋卉又叨叨地说:“哎!你有钱,别这样糟蹋啊!支援支援我啊……我的爹妈还没找到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找得出来。” 宋耘不发言,就静静地看着宋卉的自我幻想。 宋卉也感觉到那嫌弃的目光,就说:“再不然,你支援支援欧阳老师啊!我们欧阳老师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可还待字闺中!你有钱,就帮她举办个相亲大会……把什么chairman陈、董事长朱、peter李都请来,一轮儿一轮儿地,相!”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真这么担心欧阳老师?”宋耘说。 宋卉傲娇地表示,她确实担心欧阳老师的个人问题,因为三年来,她们这帮学生不断八卦欧阳老师的私生活,但是就没能挖掘出某个疑似可疑的煎夫情人。 宋耘这时,当然是做那个看破却不说破的高深智者。真要给欧阳依依举办个相亲大会,请来chairman陈、董事长朱、peter李……权翼銘不被气疯?就单看他重给欧阳依依派守贴身保镖,就知道他仍然在意她。 宋耘当然知道权翼銘的小小动作,不过,这之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还知道权翼銘和欧阳依依有个六岁的儿子,此时人在新西兰……权翼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前尘旧事,宋耘早已知晓,他和她结婚,说得直白,也就是一次合作。 更了解欧阳依依之后,宋耘只会为她和权翼銘感到惋惜,明明牵挂却要分开;但是,也为他们庆幸,至少,分开后的两人,还能知道对方的消息。 宋耘笑笑,对宋卉说:“欧阳老师的私事,才不用你们这些小不点儿瞎操心!好好念书,让欧阳老师少长一条皱纹少白一根头发,欧阳老师就感激不尽了!” “哼!”宋卉说,“就你懂!” 对这个要跟你事事反驳、出处作对的丫头,宋耘笑笑而已。 此时已过中午十二点,宋耘的电话声响起,韩助理和赵司机来山顶上接宋耘回公司。刘秘书也打电话来请示,问什么时候送小小姐去学校。 宋耘接完电话,看着宋卉,等她回答。宋卉却说,待会儿下山后,可以直接送她去学校。 宋耘微笑,认为今天上午的功夫花得值得。 下午,宋卉回到学校,开始上课。课堂上,貌美如花的欧阳老师仍是激情洋溢滔滔不绝,调皮可爱的学生们依然众目睽睽不得智慧!不过,欧阳老师心里满足,全班25名学生,没有发烧生病的,没有打架逃课的——那些心不在焉厮混课堂的也能将就将就看得过去…… 就样,欧阳依依以为岁月能静好?呵呵…… 此时,新西兰惠灵顿国际机场,前往c国首都天平市的登机口处,一个6岁的黑卷发男萌宝正撕扭着一位风韵贵妇。 “奶奶!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舍不得你!我不要去……我不要和你分开……” 小萌宝的声音夸大,语调悲情。 风韵贵妇听得直抹眼泪,她把孙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说:“阳阳乖!听话!爸爸想你!” “不要!不要!不要……哇……奶奶!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我不要爸爸!我不喜欢他!奶奶,我最喜欢你!” 小萌宝继续撒娇耍横,把那满脸的眼泪鼻涕都抹在奶奶徐金凤女士的丝绸连衣裙上。 徐金凤女士无暇照顾自己这条八万块的裙子,也顾不得满身的狼狈样子,不断安抚孙儿,说:“乖!阳阳最乖!你先去,奶奶要晚一点才能来。等你参加完爸爸的婚礼,就跟奶奶一块儿回来,好不好……” “不要!不要哇!爸爸要让我在那儿上学!我不要……普通话太难学了……我要说英文话!”小萌宝继续闹。 “胡说!阳阳,我们虽然人在新西兰,但是我们是c国人,普通话是我们的国语,我们要学习!”徐金凤赶紧劝说。 其实,徐金凤女士最舍不得这个由她亲手抚养的小孙儿,权翼銘却说阳要把他接到天平市去,一来是参加他和宋耘的婚礼,二来为了和宋耘培养感情,三是学说普通话。 徐金凤擦掉眼泪,狠心地把权耒阳从怀抱里拽出来,把他交给警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爱的权耒阳宝宝被蒙警卫押在手中,顿时,他像个崩溃的小野牛,疯狂地跳转,口里嘶喊:“奶奶!奶奶!你不要走……不要走……哇……你回来!你回来嘛……回来亲亲我……抱抱我!” 徐金凤女士不敢往下听,她顶着满脸飘飞的泪水,逃也似的跑走,留下权耒阳越来越弱的声音。 徐金凤女士终于走远了! 权耒阳的表情一瞬间恢复正常,冷然地说:“她已经走了!还把我箍得这么紧?想公报私仇?” 那名三十岁的警卫大哥立马松手放开权耒阳,垂手而立,像个犯错的孩子。 而权耒阳却像个三十岁的大人,说:“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行动了!” 警卫大哥点头。 权耒阳便一甩小西服的衣角,把墨镜推上眼眶,走路生风,活像周润发。 警卫大哥马上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权耒阳小朋友行动计划的第一步是什么?去找爹、找妈,学说普通话?no!人家是要去理发店剪头发! 飞机到天平西郊国际机场,他们下了飞机,警卫排队等行李,权耒阳去了机场快剪。蒙警卫的行李还没取到手,权耒阳那一头洋气的卷毛已经被剃掉。 第16章 耒阳 权耒阳顶着光光的脑袋出现在蒙警卫的身旁,蒙警卫被那光辉形象吓得心里突突地跳。 权耒阳鄙视着蒙警卫那不合格的心理素质,冷冷地问:“我的新发型不好看?” 蒙警卫说:“好看!” 此时,c国正直隆冬,大雪纷飞,新剪一个光头……啊!确实洋气又好看! 权耒阳摸摸自己的小光头,说:“徐金凤女士的审美,太过于骚包。我这样低调的人,不适合烫卷发。” 蒙警卫稳稳地驮住那众多的行李,稳重地跟在权耒阳身后,这个时候,不发言,最安全。 这时,权耒阳拿出电话,给权翼銘打过去,他在电话里说:“爸爸,我已经到了!今天晚上,你约宋小姐吃个饭,我想见她一面。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权翼銘接到儿子的电话,心情非常平稳,他马上让助理订时间地方,他再亲自约会宋耘,然后把时间和地点给权耒阳发过去。 聪明如权翼銘,当然不会指望能对宋耘隐瞒住自己的婚史和儿子,他选择主动坦白,以获取同情和支持。 宋耘知道权翼銘有儿子,却也没想到那么快会和他的儿子见上面。本来事情缠身,时间挤得她抽不开身,但对权翼銘的假意伪装也该要敷衍敷衍,宋耘答应了。 晚上七点,global酒店的亮堂包间内,权翼銘、宋耘、权耒阳分庭而坐,气氛安静得带着深沉。 从权耒阳那肉嘟嘟的脸和光秃秃的头,宋耘已然看出,这也是个不比宋卉斯文的淘气包。 权耒阳却安静得像个绅士,端端正正,坐得笔挺坚毅。 权翼銘坚决不看儿子那光亮的脑瓜,他笑得随和温柔,说:“耘,吃菜!耒阳,你也吃。” 然后,这厅里只能听见刀叉切肉细碎微小的声音。一会儿,大家用餐完毕,侍者撤下餐盘,摆上水果和点心。 权翼銘举起手中的香槟,向宋耘致意,说:“请!” 权耒阳也举起手中的高脚饮料杯,无比绅士地向宋耘致意微笑。 宋耘点头回敬,微笑。 “妈妈,你真漂亮!笑起来真好看。”权耒阳说,那一瞬间,他很天真无邪。 宋耘脸上的笑容却定固住,她看向权翼銘。 权翼銘说:“耒阳,这个称呼,虽然热情,却很唐突。今天是你和宋阿姨第一次见面……” “对不起!”权耒阳委屈得撇撇嘴巴,低下头说。 宋耘无话,气氛变得尴尬,权翼銘只好说点儿别的来暖场。但是,这短短的用餐会面还不到四十分钟,宋耘就说还有事情,要先行离开。 权耒阳站起来,走到宋耘身边,他闪着亮亮的眼睛,怯怯地伸手,想要去触碰宋耘的手指,他说:“阿姨……再见!” 触摸着权耒阳软糯的手指,宋耘立马想到欧阳依依,又想起自己和宋卉,心里竟翻转杂陈,说:“我没怪你!只是,我不是你的妈妈。” 这时候,权翼銘只能笑,笑得更为尴尬。 “我知道!”权耒阳把头埋得很低,说,“我也没见过我妈妈。” 宋耘握握那只软绵小手,然后松开,说:“再见。” 送走宋耘,父子二人重回座位上坐下。权翼銘盯着那亮亮的小脑袋,声音低沉,问:“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新发型。”权耒阳说。 “新发型?好!”权翼銘负气点头,问,“不好好在新西兰待着,哭着闹着要来这儿,是为什么?” “我来参加你的婚礼,给你当花童。”权耒阳回答。 权翼銘说:“哼哼!你这话,骗我们家单纯的徐金凤女士可以。想骗我?” 权耒阳说:“我来和你的未婚妻培养感情,帮你追求她。” 权翼銘问:“帮我追求她?你不是来捣乱的?对一个未婚女青年,你张口就叫妈,不是存心想吓跑她?” 权耒阳使劲摇头,说:“你多心了。我从来没有妈妈,就是想叫叫‘妈妈’,而已。” “想叫妈,等以后我和她结了婚,你有的是时间叫!这段时间,你规矩点!”权翼銘语调冰冷,他又下命令说,“明天,就去幼儿园!学校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权耒阳的脸上显出嫌弃,摇头。 权翼銘却不管,又说:“你跟蒙允回家去。我还有应酬,晚点回来。” 权耒阳静静地站在原地,看权翼銘拿起外套拎上包抬腿走路,然后就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跟随。 直到权翼銘的车跑出了他的视线,权耒阳才卸下小绅士的笑面,他马上让蒙允拿出微型摄像,检查录影。 于是这段吃饭约会的视频影像就被权耒阳授意剪辑成两个片段:一个是权耒阳可怜巴巴地追着宋耘喊妈妈,另一个是权翼銘冷冷地让儿子先回家自己出去应酬……视频里,权耒阳无助可怜的神情被尽量放大。 第二天,阳光萌帅的权耒阳被送进幼儿园。这所幼儿园,正是宋卉念小学的那所学校的附属幼儿园,它专收权贵与富豪家的小继承人,把他们作为培养对象。 权耒阳一来,幼儿园里一瞬间炸开了锅,乍一看到这么一个风度不凡的小男孩儿,小女孩儿们心潮澎湃,女老师们也情绪激动。 没过多久,权耒阳的声名居然传遍了学校。 大课间活动时,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在操场西北角做运动,小学的学生们紧邻幼儿园的孩子们。老师们也陪着孩子们,一起锻炼身体。 李老师最爱八卦,她听说今天幼儿园西瓜班转来一位小帅哥,便趁机去看个究竟。不看还好,一看就没有个尽头,大课间快结束,李老师还舍不得离开。 终于,上课的铃声打住了李老师的看视。李老师回到办公室,仍然难掩激动,她嘿嘿嘿地笑,对同事们说:“幼儿园来了个小帅哥!哎呀!妈呀!真是长得帅!” 欧阳依依埋头在自己的教案里,她专心于对一个课堂环节设计的拿捏,把李老师的话听了个大概。 同事们也笑了,因为以李老师的花痴程度和八卦心肠,这是正常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