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注灵师》 第1章 天价旗袍 大半年没生意,秦记裁缝铺的缝纫机都已经长出了锈斑。 在接到旗袍订单的那一天,拆迁公司的李总没有带人来骚扰秦无衣。更不可思议的是,断了好几个月的水电又给接上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无衣起初想着,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在天价旗袍完工了之后,挂起来一看,他还是难以自制地泪崩了一回。 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漫漫人生路,就像是一趟坎坷而漫长的旅行,免不了要经历一些考验。途中被人绊上一脚,或是被狗追在屁股后面吠上两嗓子,都是很常见的事。 这些都懂。 此刻,他之所以憋成一个笑中带泪的表情包,不是因为李总又叫人把推土机开到了大门口,而是因为手上这件原本应该高贵优雅的圆襟旗袍礼服——废了! 裁错了尺寸。 下摆一边高低不说,还短了一大截,严重辱没了门口那块金字招牌。 而比这更残酷的事是,这块布料是由客户自己提供的,无物可以替代。现在所剩无几的那几块残碎布料全部躺在垃圾桶里,已经不具备再缝一件的条件。 “要不……改成清凉的小短裙?” 无衣手拿大剪刀,抱着一丝侥幸蠢蠢欲动。 最终没敢下手。 联想到客户明天手捧清凉小短裙时的情景,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如果真的那么干,大概……上帝也拯救不了他的结局吧?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像他死去的老妈一样纵容他的任性妄为。 纠结好一阵。 面对报废的旗袍礼服,无衣硬着头皮把垃圾桶里的边角料全倒在工作台上。一小块一小块地进行拼接,力求做到“天衣无缝”,让客户挑不出半点瑕疵。 然而,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说是他的手艺,就算他老妈重生也办不到天衣无缝。 拼完最后一块碎布时,无衣被自己的杰作震撼得头皮发麻。拎起来一看,整个裁缝铺里一片死寂,就连平时特耐听的手机铃声都变得格外刺耳。 “姓秦的,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单你赔定了。” 电话是拆迁公司的李总打来的,叫李君泽。 秦无衣扭头往门外瞧去。 对门以前是个喝茶听曲的地方,现在成了危楼,早已经人去楼空。只见李君泽站在茶馆二楼,正用望远镜望着裁缝铺,嘴角还勾着一丝貌似奸计得逞的微笑。 这一幕,看得无衣暗暗咬牙。 最近这半年,为了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与这个李总战斗了n个回合。有几次甚嚣尘上,他甚至扛出了厨房里的煤气罐,就差最后一个点火动作。 想不到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无衣忍怒嗤笑:“我就说嘛,一个术业有专攻的小裁缝,怎么可能裁错尺寸!你丫的也是够带种的,居然敢偷偷摸进我家里来把我裁好的布料给咔嚓掉一截。” “泡面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咔嚓了一剪刀?”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咔了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跟我逞强耍横,做人要有觉悟。”李君泽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着手机,淡定十足地问:“旗袍的主人叫韩晓璃吧?” “关你叉事!” “像她那种的十八线小明星你还真的惹不起。你想想看,她在演艺圈混了这么久,一直没火,心里本来就憋着劲。现在,她为了在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上蹭出新高度,可谓是下足了血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件旗袍上……” “你丫给我闭嘴!” “我这是给你透底,你可别不识好歹。”李君泽兴灾乐祸地笑说:“据我所知,她这块布料可是天价订制的,每150支蚕丝面料中添加了24k黄金与24k铂金作为装饰条纹,奢侈得毫无人性。现在废在你手里,你拿什么赔给人家?我……” “草!” 没等李君泽报完料,怒火中烧的秦无衣已经冲到门口,脱了鞋子直扔对方前脸盖。 可惜还是没砸着。 早有防备的李君泽把脑袋缩到了廊柱后面,他探出半边脑袋来贱兮兮地笑道:“兄弟,别急着上火。韩晓璃饶不了你,这不还有我嘛。拆迁合同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就搁在你家餐桌上。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字,巨款立马到账,足够你填这个旗袍坑……” “滚你丫的蛋!” 秦无衣转身进了屋,不想再听对方半句啰嗦。 父母走得早,也没留下什么丰厚的遗产,就只有这家裁缝铺,外加祖传的手艺。现在本地的房价就像是吃了那啥药一样,一直居高不下,所有补偿款拿到手还不够在外面买一套三居室的毛坯房。如果签了拆迁协议,以后怎么活? 一路硬扛到现在,秦无衣已经无所谓惧,不管文斗武斗,奉陪到底! 这天晚上……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水电齐断,屋里一片漆黑。 白色的蜡烛在这种氛围中孤寂地燃烧着,默默地垂流着烛泪,颇有几分凄凉的味道。秦无衣坐在蜡烛前面刚把一桶泡面吸完,那个十八线小明星打来了电话。 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真相, 开口便试探性地问:“秦老板,当初我之所以放心把旗袍给你做,那是因为听一个朋友介绍,说你那裁缝铺是几百年的老字号,祖传的手工。你该不会失手吧?” “哪能啊,我们秦记裁缝铺丢不起那个人。” 秦无衣有个不好的习惯,只要一紧张就会本能地摆姿势,假装一派淡定从容。这回的姿势是翘腿,没料前面是张简易廉价的折叠桌,腿一搁上去,立马把桌子给搁翻了。 哐当一声,碗筷摔了一地,蜡烛也壮烈熄灭。 不知道是不是动静来得太突然,惊到了十八线小明星的脆弱小心脏,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悠悠开口:“秦老板,你……没事吧?” “好着呢。” “能不能开个视频?我想看看我的旗袍。” “我这停电了,乌漆抹黑的看不清楚。”秦无衣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两天后准时交货,到时一定让你满意。” “能让我满意最好,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 “我们有合约在先,大到我想到的款式,小到一针一线都不能有差池。否则,我们只能按合约的赔偿协议走,到时你卖铺子都不一定能赔得起,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的旗袍。” “我懂,明天你只管来取货就行。” “那……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一挂,秦无衣顺手抱着竖起的桌面,郁闷得一阵傻撞。 当初,这个十八线小明星抱着布料来找他的时候,那是无比的信任。就像三国时代的刘皇叔带着张、关两兄弟满怀希冀地去找诸葛亮时是一样的,目光中充满敬重之色。就差没有古色古香地来上一句:天下良才虽多,然,唯有先生出山方可杀出一条血路! 可刚才,电话那头释放出来的是一种忐忑与不安,信任指数已经降到了冰点。 不过…… 撞完头之后,秦无衣立马就开了窍,希望之光在漆黑的屋子里升腾而起。 他蓦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并不是一无所有的悲催青年。 最少,衣厨里还躺着一只自称为注灵娃的布偶。俗话都有说,天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好好勾搭一下那家伙,说不定就能扭转乾坤,杀出一条活路。 第2章 魔性的注灵娃 秦无衣扶正桌面,重新点燃蜡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衣厨里那只布偶取出来。 布偶刚刚放到桌面上,立马焕发出生命之光,奇迹般活了过来。他身穿红肚兜,体型跟白萝卜一般大小。至于长相,跟专业给人赐福的福娃颇有几分相像,即灵萌又可爱。 声音也是未成年的稚嫩声线。 小家伙一活过来就在桌上跳跃了几下,并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眨巴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没羞没臊地来了句:“老大,千万别用这种吃果果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带把的雄性生物,不信你看。” 在他撩起红肚兜的一刹那,秦无衣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旁边那根蜡烛。 蓦然有种往他身上滴蜡的冲动。 小家伙又探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一脸嫌弃地说:“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几乎天天都是在吃泡面过日子。肾功能还好吧?混成这样,怎么去把妹?估计也没有哪个妹子会喜欢一个浑身老坛酸菜味的骚年,除非对方是老干妈。” 是的,这就是注灵娃,灵萌的外表下裹藏着一只不正经的灵魂。 秦无衣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从哪来的。 三天前的一个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床头柜上坐着一只呆萌的布偶,无法用科学去解释那是为什么。不动他的时候,他会一直保持着布偶状态。但是,一旦玩弄他、**他,他立刻就会毫无节操地活过来,然后就像现在这样,滔滔不绝。 天知道他是外星异种还是从某科研室里跑出来的高端智能实验品。 无衣有仔细观察过。 在小家伙没有活过来之前,他跟那种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布偶也没什么两样。 然而,当他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量以后,朦胧烛光映照在他小小的身体上,又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似乎是有血有肉的血肉之躯,而不是软绵无骨的布偶之躯。 就仿佛是一只从远古而来的精灵小不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气息。 秦无衣目不转睛地盯他,满怀期待地问:“小家伙,你真的会注灵?” “那是必需的,我能变成万能的注灵神鼎。你只要把材料备齐了扔进来就行,全程自动化,都不需要你煽风点火。”注灵娃抠了抠鼻孔,一脸嘚瑟:“自从第一次见面你被我吓尿之后,你整整缓了三天才把我放出来。憋了这许久,就憋出这么个低能疑问?” 秦无衣满头黑线。 注灵娃又信心满满地说:“我的特长,就是把普通装备炼化成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注灵装备,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神装。不管是帽子、衣服、裤子、鞋子还是妹子们必备的那个什么罩子,只要是你们人类常用的穿戴装备,都不在话下……” 没等他说完,秦无衣像飓风一样闪退。 下一秒,秦无衣已经连带衣架将那件旗袍拎到了他面前,兴奋道:“灵灵,哥未来是吃泡面还是啃鲍鱼就全看你的了。炼吧,我不需要你给它附加什么超自然力量,只要帮我把下面那截拼凑的碎布片随便融合一下就行。别露痕迹,要天衣无缝。” “不行!” “好吧,我脑抽!不该叫你灵灵。”秦无衣装模作样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虔诚地忏悔着:“灵哥!这事若成了,以后你就是大哥,我是小弟。君子一言,拒不反悔。” “别这样。” “必需这样!” “真不能这样,我是来投靠你的,当然你是大哥,我是小弟。” “灵哥别逗,我是认真的。” “灵灵我也是认真的。”注灵娃蹦落到桌面上,赫然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灵灵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你这属于装备修复项目,没什么技术含量。咱都是办大事的人,是有理想、有抱负、有节操的大人物。大人物出手,必属精品,怎么能随便呢?” “……!” 秦无衣巨了个汗,这到底是没羞没臊还是真的要实力逆天? 无解。 没等秦无衣缓过神来,注灵娃盯着旗袍看了看,又道:“话说,老大呀,这个问题你真得好好想想,你打算给这件旗袍赋予一种什么样的超自然力量呢?” 秦无衣弱弱地问:“都有些什么备选项目?” “这个可多了。” 注灵娃横手一抹,虚空中立马浮现出一部《注灵全书》,并自动翻到初级注灵的那一页。 “眼花缭乱了吧。”注灵娃道:“适用于旗袍的初级注灵项目有减肥瘦身、强肌壮骨、魅力吸睛、避火防爆等等。咱的技能栏里包罗万象,你打算注哪个灵?” “魅力升级!” 在这个问题上,秦无衣想都不用想。 韩晓璃,身材不错,根本就不需要瘦身减肥。强肌壮骨、避火防爆什么的也不是一个女星的追求。作为一个游离在十八线以外、为了上头条而不惜绞尽脑汁去蹭红毯的小明星,还有什么比魅力吸睛更重要?相信一定可以颠覆她的信仰。 不过,装备注灵也不是吃饭打屁那么简单。 还需要好多注灵材料。 注灵娃又说了:“注灵魅力项目,需要集齐一百枝鲜花,而且不能有重名的。”但这不是他要表达的重点,重点是后半段:“话说,你都被泡面熏成这样了,兜里还有没有买花的钱?切记,你可以采野花,但千万不能偷有主的名花,那样会遭人嫌弃的。比如说,像那种出墙的红杏,虽然是人家主动出墙,可毕竟是名花有主。” “草!” 作为一个无害青年,除了默默地低头崩溃一下之外,秦无衣已经无力吐槽。 注灵娃窃笑道:“老大,你该不会真的没钱买花吧?” “没你想的那么穷!” 秦无衣懒得再搭理这个没节操的小家伙,拔了蜡烛回卧室。 注灵娃两腿一蹬,稳稳地蹦跳在秦无衣的肩膀上,尽显话唠本色:“话说,初级注灵也就是入门级的小技能,很难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震撼效果。而且,有些虐心的注灵项目还存在时间上的限制,时间一到就会失效。其实,刚才我想翻到终极注灵那一页来着。” 秦无衣随口回道:“那你为什么不直奔终极?” “想奔,奔不动,要升级才能开启更高端的技能。”注灵娃跃跳到秦无衣的头顶上,不着痕迹地摆出一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姿态:“你懂的,以后咱是做只小菜鸟,还是做巅峰的注灵大师,全看你给不给力。你越给力,我就越强大,我越强大,你的小日子就会过得越幸福。也就是说,咱俩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命运紧密相连。” “你要我怎么给力?” “当然是搜集各种珍稀的和不珍稀的材料,不断地让我炼装备。白天炼,晚上炼,没日没夜地炼。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累积升级经验,成为站在巅峰的、无敌的、寂寞的、令众生仰望的注灵大师。奋斗吧骚年!我仿佛看到了神光绕体的未来,嘎嘎嘎嗄……” “……!!!” 这魔性的黠笑声一发出来,刹那间,秦无衣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漆黑的夜晚是怎么被打破的? 在屋顶上散步的那只小花猫为什么会突然间拔腿飞窜,并发出惊魂的尖叫声? 还有隔壁那位暂时还没有迈入更年期的方婶,为什么会突然火冒三丈地拍墙怒吼:“你家闹鬼啊!还能不能让人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如果不是身在局中,秦无衣也会以为谁家在闹鬼。 没等隔壁方婶再次狮吼,无衣一手将站在头顶上的小家伙揪下来,随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往怀兜里一塞,死死捂着他警告道:“低调点会死啊你!” 第3章 初炼装备 第二天上午,一开门就看到隔壁方婶在搬家。 无衣没有上前打招呼,站在门口目送那辆满载家具的皮卡车消失在冷寂无人的街头,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悄然涌上心头,说不出的心塞。 这条老街,生他养他的地方。 曾经,这里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街道两边也全是上世纪的老建筑。以前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经营着祖传的老字号。依靠外地源源不断的游客生源,大家都混得还不错。 去年初夏,因为上游水库崩塌的缘故,滔天洪水像洪荒猛兽一般奔泄而下。 整条老街全被洗劫了一遍。 等到洪水退了以后,那些上了年纪的土木建筑老门面也都被泡得七七八八。绝大多数都被列入了危房名单,不能再住人,更不能再经营。 后来没多久,见缝插针的天极集团便以拆迁改造的名义拿下了这条街。 尽管拆迁补偿款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架不住断水断电的折腾,大家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现在,就连强势的方婶也选择了妥协,整条老街就剩他秦无衣一个人。 最后的钉子户! 无衣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有得选择,他也不想阻碍城市的发展,更不想成为别人眼中恨不得拔之而后快的钉子。 可他没办法。 他一没存款二没学历,甚至连个可以投靠的亲戚都没有。孤军司令一个,这家裁缝铺就是生命中的全部。丢了这间铺子,下一秒极有可能会退化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无衣如此感慨着,回头看到坐在桌上翻书的注灵娃,心里又多了些安慰。 “灵灵,你要的那一百枝鲜花,我已经在网上下了订单。”无衣说:“那件旗袍你可千万不能给我炼砸了,咱已经没有承受赔偿的能力,得悠着点。” “这魅力……啧啧,真是绝了……” 注灵娃自顾自地呢喃着,对无衣的话置若罔闻。 无衣走近一瞧,不由得巨了个汗。 小家伙正在翻看的是一本销量不错的时装周刊,但他目光的聚集点是一位女模特,而且是个非洲黑妞!这审美也是没谁了。 “你确定这种叫人类的生物适合你?” “难道我长得不像人类?只不过体型迷你了一点而已。”小家伙一边欣赏一边说:“还有,我欣赏的是她身上这件燃烧着青春魅力的时尚装备,请勿玷污我的纯洁思想,谢谢。” 面对理直气壮的小家伙,无衣竟无言以对。 无耻果然是无敌的进阶丹!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家伙都跟纯洁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黑妞身上那件燃烧着青春活力的时尚夏装,看起来确实挺不错,可以仿制一件。 但眼下没空。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件旗袍搞定。 无衣打了个电话给花店的老板,问什么时候送到。 因为是同城,要不了多少时间,对方说上午十点前就可以送到。趁着还有点时间,无衣把手机充电宝拿去刘叔的小餐馆充满电,顺带着打听了一下附近哪有便宜的门面出租。一听最便宜的门面都要三千多一个月,而且是在郊区,无衣立马死了这份心。 回到家的时候,网订的一百枝鲜花也恰好送上门。 每一枝都娇艳欲滴。 注灵娃兴奋地抽出一枝嗅了嗅:“漂亮,要的就是这芬芳!”小小身体随即飞腾而起,变化成一只三足注灵鼎,并催促无衣赶紧把旗袍和鲜花扔进来。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家伙无疑是个升级狂魔。 为了成为一个傲立巅峰的注灵大师,他连那本爱不释手的时装周刊都可以扔到一边。 等无衣将旗袍和鲜花扔进注灵神鼎之后,整个注灵神鼎就跟装上了电动马达一样,震动不已。并不断发出魔性的呜喔声,就仿佛有一只兴奋到了极点的野兽在里面蒸桑拿。 腾腾蒸气从鼎中升腾而起。 由于腾起的蒸气太浓,无衣无法看到鼎中的炼造情况。但可以闻到由鲜花所散发出来的奇异芳香。这种芳香,跟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类似,但又比香水味要摄魂一点。 无衣再三叮嘱:“魅力注灵是其次,重点是修复下半截拼凑的碎片。” 回应他的是魔性的呜喔声。 喧腾的炼造场面整整持续了两分钟。两分钟之后,注灵神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件天衣无缝的华丽旗袍从鼎中飞出,缓缓地飞向衣架,自动挂好。 紧接着注灵神鼎也变成了注灵娃。 “完美吧?神话就是这样诞生滴!不管是什么样的妹子,穿上这件注灵装备注定要闪耀全场!”注灵娃愉悦地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件作品就这么完美。” “灵灵,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只管点,甭跟我客气!” 无衣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过。 他感觉挂在衣架上的不是一件旗袍,而是自己的未来!这件作品已经证明了注灵娃的实力,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不是幻想!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的生活里。 注灵娃却没有加餐的兴趣。 小家伙白眼一翻,仿佛灵魂寂灭了一般,生命活力瞬间消失。“造造不食人间烟火,你兜里那两钱还是留着去把妹吧,我先领悟一下经验。”这是他变回布偶时的回应。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霸气!” 无衣亲吻了一下布偶,初吻就这样没了,但他觉得值! 旗袍挂在衣架上,线条流畅而优美,隐约间有神秘的灵光萦绕。这种灵光跟那种在布料上镶金贴银之后,依靠灯光所反射出来的光芒不同。这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灵韵,于无形之中释放出一种高贵而优雅的气息,如同魅力因子在旗袍上燃烧着。 不难想象当它穿到一个女人身上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震撼效果。 无衣兴奋地给韩晓璃发去一条语音信息,通知对方旗袍已经做好了,并且,做出来的效果十分惊艳!随时可以过来拿。同时也提醒她,取旗袍时要额补签一份协议。 韩晓璃很快回复道:“什么协议?” 无衣正准备说你来了就知道,门外传来一阵轰轰喳喳的噪音。 无衣跑出去一瞧,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转身就奔厨房里把菜刀别在裤腰后面。单兵作战,没有武器防身是不行的,一场硬仗迫在眉捷! 第4章 嚣张拆迁队 无衣出来的时候,两辆大型推土机已经开到了店铺门口。好家伙!乍一看,就像两只威武八七的毁灭神兽堵在大门口,静等统帅一声令下! 而它们的统帅就是李君泽——李总。 李总今天戴着墨镜,身披风衣,正叉开八字腿站在两只“毁灭神兽”的前面,嘴里还叼着根巴西雪茄,后面跟着四五个头戴安全小黄帽的工地战士。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怎么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面对全方位戒备的秦无衣,李总一脸失望之色:“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就不能领悟一下凉凉的意思?” “到底是谁不开窍?”秦无衣镇定自若:“我说过,我得有地方住。只要你们在补偿款以外给我加套安置房,哪怕是郊区的也行。不然,这事没商量。” “兄弟,做人要尊重现实。”李总胜券在握地嘚瑟着:“韩晓璃那件旗袍的窟窿那么大,一大笔索赔费在前面等着你。现在的你,就像是那秋后的小蚂蚱。老实点,或许还能留点尊严,要是再继续这样蹦跶下去,那可得小心缺胳膊断腿。” “你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虽然我跟韩晓璃没交情,但她现在却是悬在你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我稍加利用一下,随时都可以置你于死地。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好啊!” 秦无衣知道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可是他无法再容忍李君泽的嚣张气焰。没等李君泽说完,冲上去就是一拳!将蓄力已久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他的脸上。墨镜都被打得飞了出去。 后面那几个工地战士一看老板被揍,都操起家伙蠢蠢欲动。 早有心理防备的秦无衣也不示弱,顺手拔出别在腰后的菜刀大声警告这帮人:“都是出来打工的!这不关你们什么事,都他妈给我放聪明点!” 这话还真的戳中了这帮工地战士的死穴,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毕竟菜刀不长眼。 李总也被突如其来的拳头给打懵了,晃头好几下才醒过神来。他抹了一下嘴角,呸出一口血渍,再次望向手持菜刀的秦无衣时,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李总咬牙道:“姓秦的!今天你算是把老子惹毛了,这房子,你保不住!” 秦无衣用菜刀指着他,警告道:“够胆你就试试看!你敢推我房子,我就弄你全家!反正我光杆司令一个人,砍你一个保本,砍你全家有赚不赔!” “……!!!” 李总顿时哑口无言,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 说实在的,秦无衣虽然是乌蓬街的最后一个钉子户,但他并不是最狠的那一个。因为最狠的那一个现在已经蹲在看守所里。那家伙把人捅到了医院里,估计没个几年出不来。 不过,李总多少还是有点忌惮。 毕竟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倒霉蛋是他的前任。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像前任一样战残在工作岗位上。那样划不来。 沉默好一阵。 李总仿佛想到了什么,咬牙冷笑:“姓秦的!好戏在后头,老子今天倒想看看你究竟怎么收拾残局!”转身便叫人搬张了椅子摆在中间,然后像boss邪兽一样镇坐当场。 大概不到十分钟,来了辆出租车。 韩晓璃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看到秦无衣手拎菜刀,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对垒阵前的拆迁战队,不由得暗吃一惊。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她讶异地问秦无衣:“秦老板,你们这是……” 没等秦无衣回话,李总迫不及待地挑弄是非:“韩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那价值几十万的旗袍面料早就报废了。不信你叫他拿出来瞧瞧,旗袍下半截全是拼凑的碎布片!这小子知道你今天要来取旗袍,刚才正准备卷铺盖跑路呢,恰好被我堵住。” 闻言,韩晓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信以为真地质问秦无衣:“秦老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有没有这么回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无衣将韩晓璃带进屋里。 为了更好地围观即将发生的好戏,李总也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但他没有冒险进屋。他点了根烟,扯长脖子朝屋里呐喊:“韩女神,我老婆是个律师。如果你要打官司,找我,这单免费!我保证,你应得的赔偿费,绝对会一分不少地帮你拿到手。” 这番话,喊得韩晓璃心里直打鼓,越发担心自己的旗袍可能真出了问题。 不过,当她来到二楼,看到挂在衣架上的那件作品时,所有的担心与焦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无疑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完美的一件旗袍。以前她曾去博物馆参观过不少旗袍类的文物,那些出自皇家御绣的顶级作品,其做工跟眼前这件旗袍相比,好像还差了点。 她拎起旗袍在身前比了比,喜不自禁地问:“这真的是我的旗袍吗?” “当然是你的。”秦无衣道。 “可是……我记得我给你的那块面料好像没有这么惊艳吧?”韩晓璃实诚地说:“这件旗袍的布料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就是很仙气的样子,比我的好。” “重点是你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 “那就好,客户满意就是我们秦记裁缝铺的最高宗旨。”无衣含笑道:“当你穿着这件旗袍出现在红毯上时,我保证在场所有的摄影师都会将灯光聚焦在你一个人身上。” “谢谢,但愿吧。” 说到走红毯,韩晓璃的笑容中颇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尽管这件旗袍的惊艳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但是,对于走红毯一事,她还是没多少底气。在圈里混了这么些年,她很清楚,穿着品味固然重要,但名气更重要。 没有名气就没有粉丝,没有粉丝,谁会为你呐喊打call。 “对了秦老板,我今天出来时忘带现金了,用微信支付酬金给你行吗?” “当然可以。但在你拿走旗袍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说着,秦无衣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份承诺书与印泥摆桌上,道:“之前我通知你来取货的时候有说过,你要补签一份协议。在上面按个手印就行,内容我已经写好了。” 韩晓璃拿起来一瞧,吃了一惊。 承诺书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欠秦无衣一个人情,将来秦无衣若有求于我,必全力回报。立此为证!” 这搞的是什么玩意儿? “秦老板。”韩晓璃不干了,据理力争地说:“你要搞清楚,你是一个裁缝,而我是你的客户。我出钱请你做旗袍,这是很正常的买卖。怎么就扯上人情了呢?” “刚才我说过,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旗袍。具体有多不普通,以后你穿着它走了红毯就知道。”无衣道:“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当然,如果你不想欠我一个人情,也行,旗袍你也可以拿走。但是,以后我们秦记裁缝铺不会再接你的任何订单。” 闻言,韩晓璃又是一怔。 她搞不懂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但她可以肯定一点,秦无衣做出来的这件旗袍确实非比寻常。光是站旁边看一眼,已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冲击。 在演艺圈混,再没眼力劲的人都知道名牌长啥样。 市面上,那些所谓服装设计大师给明星们量身订做出来的时尚产物,充其量也只能搏取眼球上的视觉震撼,很难做到让每个人都有攀慕的冲动。 然而眼前这件旗袍不同。 眼前这件旗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给人以心灵上的强烈震撼。甚至乎,会让人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不穿它一回便会遗憾终身的感觉。 这可不是那些所谓的时装设计大师们可以达到的高度。 犹豫好一阵,韩晓璃指染印泥,在承诺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按完后,她一边擦拭指尖上的印泥,一边打趣地笑道:“秦老板,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能还的人情可不大哦。到时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否则我不认帐的。” “如果是你办不到的事,我不会找你,这是君子协定。” 秦无衣的一丝微笑,令韩晓璃如释重负。 韩晓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仅是彼此第二次见面而已,谈不上有任何了解。可“君子”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感觉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第5章 战果 翘首以盼的李总看到韩晓璃从店铺出来,匆忙迎了上去:“韩小姐,那旗袍不能穿了吧?放心!打官司是我老婆的强项。这小子要是敢少你一分钱,我帮你收拾他……” 没等李总巴结完。 韩晓璃一个厌恶的眼神瞪了过去:“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小心遭天谴!” “你!……” 眼看韩晓璃扬长而去,丝毫没有要打官司的意思,李总顿时懵了。 “特么的这什么情况!” 自从进入天极集团坐掌总经理一职,李总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给当众怒怼!更令他心塞的是,他呐喊出心中的疑问之后,对方还不答理他。 秦无衣站在裁缝铺门口笑道:“姓李的,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看我这房子你是拆不起了。”说着,他比出五根手指:“从现在起,五千万!少一个子我都不会签。” “你怎么不去抢!” “犯法的事咱不干,你要是喜欢,请自便。” 秦无衣转身进屋,留下脸红脖子粗的李总在原地凌乱着。 李总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一件报废了的旗袍,那个十八线小明星怎么就收货了呢?想他李君泽,那也是一个用脑袋办事的人物!为了拔掉这个钉子户,这次可谓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想不到最后竟是这样结局,搞得连自己栽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破事越想越恼火。 李总崩溃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麻木地望着裁缝铺,无计可施。 直到电话响起,知道真相的董事长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拿着几十万的年薪,连家裁缝铺的拆迁工作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今天下班之前如果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他这才醍醐灌顶地醒过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情急之下,李总扑嗵一声跪在裁缝铺门口,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 他豁出去了,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忍痛忏悔着:“秦老板,我错了!我不该断你水断你电,不该出言不逊威胁你,更不该半夜三更摸进你铺子里剪你的布料。你大人有大量,拜托你把那五根手指收回去吧。五千万的天价真的不可能,这又不是北上广。” 秦无衣翘腿坐在屋里,头也不抬地刷着微信,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急得李总像狗一样跪伏前行。 刚要迈过门坎的时候,秦无衣突然冷若冰霜地嘣出一句:“里屋是我的地界,你敢进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吓得李总匆匆止住,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总声泪俱下地央求着:“秦老板,我答应在补偿款之外尽量帮你争取一套郊区的安置房,这还不行吗?五千万真的不可能,咱这是三线小城,跟那些寸土寸金的一线大城市比不了。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真的跟你玩不起,给条活路吧。” “你剪我的布料时,有没有想过给我一条活路?” “我那是一时糊涂。” “滚蛋!” 任由李总苦苦哀求,秦无衣最终没有施舍自己的同情心。 在秦无衣看来,与其把同情心施舍给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尊严都不要的卑鄙小人,倒不如去施舍给一条狗。狗狗受惠之后最少还会冲你摇尾巴,明白你对它的好。但小人未必会感恩你的大度,指不定翻身之后,立马就会算盘着怎么去扳回一局。 一个星期后。 无衣在刘叔的小餐馆吃饭时,听刘叔讲起一件事。 刘叔说李君泽被天极集团开除了,而且跟他老婆余思静打起了离婚官司。余思静跟大部分的律政佳人一样,是个非常强势的人物。她要将姓李的净身出户。 原因是姓李的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三,而且那个小三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余思静也是后知后觉。 直到姓李的被天极集团开除之后,姓李的没了经济来源,供不起那个小三,想断了关系。一怒之下,那小三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大闹一场。 余思静这才知道真相。 无衣义愤填膺地对刘叔说:“什么叫报应?这就是报应!老话说得好,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像姓李的那种人渣,要是不出点什么事,那才是奇迹。” 刘叔笑了笑,扯开话题问:“你那拆迁的事,真的就钉在那不动了?” “我倒是想不动。”提起这事无衣就苦笑:“现在姓李的虽然下了岗,但天极集团的人也学聪明了。他们没有再上门蛮干,而是鼓动街道办的大妈们上门来做思想工作。每天早中晚三次,各种精神辅导,搞得我好像拖了全国人民的后腿似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确实拖了人家的后腿。那么大的改造工程耗在那没法动工,天极集团的损失可不小。”刘叔回头叫人给无衣加了叠小炒肉,又拿来两瓶啤酒,陪喝陪聊:“要不先搬我这来住吧,我给你打个地铺,顺带帮我看下店。” “不用,他们已经同意了我的条件。” “五千万?” “那种大馅饼怎么可能砸我头上来。他们答应给我加套安置房,在时尚街那边,不过只有一居室。昨天我已经找人开始装修,过几天就可以搬过去。” “这也不错啊,那边的房价可不低。” “只能说比没有好。我那老铺子,如果是搁在发大水以前,那可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没有个千八百万的,还真没有谁敢打它的主意。” 秦无衣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那可是祖业。 谁能想到一场洪水就能毁灭整条老街,现在别说是商业人气,就连自住都得顶着随时崩塌的风险,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缓过这口气,秦无衣话锋一转:“对了,刘叔,纪男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下周五回国,让我去机场接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刘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俨然一副憋着气没处发的样子。 “她都改姓纪了,已经跟我没关系!”喝完前面这杯酒,刘叔固执地叮嘱无衣:“别告诉她我在这开小餐馆,我不想多养一个白吃白喝还不认祖的白眼狼!” 闻言,秦无衣哭笑不得。 在秦无衣看来,刘叔明明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骨子里就没有斤斤计较的基因。真搞不懂他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与人为善一辈子,却偏偏要跟自己的亲生闺女耍个性。 第6章 廉价的尊严 秦无衣的朋友不多,能够打成一片的更是屈指可数,就只有纪男这么一个死党。 俩人在乌蓬巷从小一起长大。 当年高考结束后,无衣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家里顿时失去了经济支柱,母亲又卧病在床。没办法,他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机会,留在家照顾老妈。 而纪男则相对顺利点,赴京上大学,再出国,人生唯一的坎坷就是改了纪姓。 这么多年没见,无衣还真有点担心她会认不出自己,毕竟自己已经从当初那个淘气少年长成了纯爷们。当然,比这更重要的一点是,瘦了!跟拆迁队的人周旋了大半年,每天与酸菜泡面相依为命,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憔悴的气息。 男人的形象很重要。 去机场接纪男之前,秦无衣给自己裁制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套西服。 在无衣穿上这套白色西服的那一刻,已经小半个月没开工的布偶已经耐不住寂寞。焕发出生命力量之后,小家伙一跃而起,站在无衣的缝纫机上。 “你忘了我们要勇攀巅峰的理想吗?”注灵娃:“从初级注灵师晋升为中级注灵师,最少都要积攒一千多件作品的经验。路漫漫其修……远兮是吧?路还很远很远!” “正因为很远,所以我们要慢慢走。”无衣淡定地说。 “你这样会泡不到妹子的。”注灵娃怼道:“一个面黄肌瘦的人,就算穿上西装还是面黄肌瘦。这套西装必需注灵,注灵项目我都帮你想好了,就选强肌壮骨。那样子,不出三分钟你就可以进化为一枚型男,就像杂志上的男模一样。” 秦无衣苦笑道:“你饶了我吧。” 这段日子,注灵娃有将那部《注灵全书》打印出来,无衣也仔细看了各种注灵项目所需的注灵材料。强肌壮骨,华丽丽地蜕变成一枚万众瞩目的型男,他也想。可是,所需的材料是虎骨和蚁血。蚁血好说,大不了下乡去捅个蚂蚁窝,关健是上哪去弄虎骨? 无衣遗憾地说:“有些东西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而且触犯法律。” “不管怎么样,你得让我有装备可炼。”注灵娃不遗余力地鼓动着:“你想想看,等我晋升为终极注灵师之后,说不定那时候不需要虎骨也能炼出最顶级的强身装备。既然巅峰是那么的完美,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停留在原地心碎呢?” “我也没说不让你炼啊,但不能毁我这套西装,我这西装光面料费就好几千。”无衣环目一扫,看到杂物旮旯里躺着一双防水手套。无衣捡起它扔到注灵娃面前,道:“嗱,要炼就拿这个炼。注灵材料自己去逮,家里有蟑螂、有老鼠、有壁虎,还有蚊子苍蝇。” “有没有听到我心碎的声音?” “就这样吧,我要去接人了,你自己在家慢慢琢磨。如果有人来了,记得低调地把自己藏好。万一被人当妖怪给抓走了,到时你真的要心碎。” 无衣没有理会小家伙那幽怨的小眼神,转身便出门,并谨慎地将门反锁好。 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落地,无衣叫了辆计程车直奔汽车租赁公司。他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男人一样,爱惜自己的形象,更爱惜自己的面子。 纪男回国,总不能打着计程车去接她吧,怎么着也得租一辆像样交通工具。 到了租车公司之后,无衣一眼就看中了那辆黑色的宝马x5。那辆车看着即大气又有格局,就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绅士,给人一种心悦诚服的魅力。 无衣问服务小姐:“这车怎么租?” 热情有加的服务小姐反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打算租来当婚车还是自驾出游?还有,需不需要配司机?我们公司可以为您提供一条龙服务。” “我自己开。”秦无衣直言:“去机场接个朋友,用完就还。” “这辆最新款的x5,租金是2800一天,押金25万。”服务小姐见无衣愕然无语,又匆匆拿出一份资料:“如果您对这款车不满意,我们还有其它车型,租金相对要便宜点。” “就这辆吧,我赶时间。” 2800一天的租金,无为确实有点小犹豫,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番到底要不要装这个逼。 毕竟他不是什么土豪,拆迁款到手也就一百来万,而且花了一部分用来装修时尚街的那套一居室。未来,还得租个像样的门面,把祖传的裁缝生意给做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再奢侈也就是这么一次。 如果能让纪男挑不出毛病,也是值了,那“哥们”的眼界可不低,而且嘴毒。 然而,让无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咬牙做出这个奢侈的决定,前面突然传来一个高调而任性的声音:“不租!” 抬眼一瞧,见走过来的人居然是高中同学余思全,无衣心里顿时一脸懵圈。 服务小姐也懵了:“余总……” “这没你什么事,下去吧。”余思全把服务小姐支开,正视着秦无衣:“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吧?李君泽,他是我的亲姐夫。” 秦无衣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这么说,那个大律师余思静就是你姐啰?我间接帮你姐看清了一个人渣的真面目,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老同学,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余思全感慨万千地吐着槽:“我姐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哪怕是对我这个亲弟弟也一样,逮什么踩什么。现在你毁了我姐夫,我回到家里,连个帮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能不跟你急吗?” 秦无衣笑而不语。 余思全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不急不躁地说:“我知道你今天要去接纪男。穿得人模狗样的,还想开着豪车去搏好感。有本事你自己去4s店买辆豪车去,不然……”说着,他指了指门口路边的那辆三轮摩托车:“瞧见没,以你现在的段位只配坐那个。” “……!!!” 秦无衣回头望着门外的三轮摩托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像余思全这种在高中时代就明白什么叫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角色,唯利至上!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自己毁了他的姐夫而狂踩自己,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让人郁闷的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跟这家伙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利益冲突。 “还磨蹭什么呢,飞机就快要落地了。”余思全望着沉郁不语的秦无衣,“照顾”有加地说:“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那辆小三轮今天可以免费给你用。对了,小三轮没导航,你好像也没坐过飞机。认识去机场的路不?不认识的话我可以给你雇个老司机。” “谢了,我会记住你今天给我上的这一课!” 这无疑是种痛彻心扉的领悟,令秦无衣深刻地明白到,一个男人不仅要顾全自己的形象和面子,更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与社会地位。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 人格、尊严,统统被人踩于脚下,肆无忌惮地蹂躏着!而自己却无力反击。 第7章 净灵手套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大概是命中犯煞,无衣站在路边等了好一阵,一辆出租车都没拦到。 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他不得不把心一横,杀回去骑那辆三轮摩托。这辆摩托好像是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车钥匙都插在上面。 无衣也没细想太多,开着它直奔机场。 当他一路开到最大马力赶到机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把小三轮停好,立马就傻了眼。纪男正朝停车坪这边走来,但是!旁边那个帮她提行礼的人居然是余思全。 无衣扭头一瞧,这才发现停在自己旁边的这辆车就是自己之前看中的那辆宝马。 心塞! 无衣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就当今天没来接机,转身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可是没机会。 眼尖的纪男已经看到了他。 “无衣。”纪男如沐春风般走过来,趣笑道:“怎么回事啊,这是不欢迎我回国还是几个意思?干嘛连个笑容都没有。” “怎么会不欢迎。” 无衣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几年没见,他发现纪男变漂亮了。虽然这“哥们”还是留着一头熟悉的短发,但看起来比以前要干练许多。颇有职场白骨精的风采。 可惜,再熟悉的容颜也逆改不了现场的尴尬。 余思全已经把她的行礼箱塞进宝马车里,回头道:“你要来接纪男早说啊,我可以捎你一程,干嘛开个小三轮跑这来?让熟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纪男越混越回去。” “……!!!” 无衣咬着牙根没吱声。 不论他怎么努力,挤出来的那一丝笑容始终是苦涩的味道。 纪男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全然察觉不到现场的火药味,竟没心没肺地批评无衣:“是哦,无衣同学,你这是在搞什么东东啊?” “我也想风风光光地来接你。”无衣强颜欢笑:“没办法,天不遂人愿,今天犯小人。” 纪男惊道:“怎么了这是?” 没等秦无衣回话,余思全先插了一嘴:“纪男,该走了。我已经替你订好了酒店,还有几个同学在那等着你。”他像个绅士般,体贴入微地帮纪男打开车门,回头又端着厚道对秦无衣说:“跟我们一起走吧。这小三轮先扔这,回头我找个人帮你开回去。” “嗯。”纪男附和道:“无衣,上车。” “君子固穷,不受嗟来之食!” 秦无衣转身骑上小三轮,扬长而去。任由一脸懵逼的纪男站在后面急呼:“秦无衣!你今天吃火药了是不是?你给我回来!……”拒不回头。 回家的路上,秦无衣并没有像来时那样将马力开到最大。 春夏交替的季节里,雨,总是说来就来。 在疾雷怒电撕开天幕的那一刹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乱了视线,冷了初心。无衣喜欢拍在脸上的那一滴滴冰雨,它能给体内那腔憋嗤的怒火降降温。 怒火降下来了,脑子便会跟着清醒。 这让无衣明白到,现在的纪男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假小子,她即有都市丽人的魅力,又不缺职业精英的能力。这大概就是令余思全那种狼性人物主动出击的根本原因。对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讲,面对这么优秀的女人,但凡有点机会,是断然不会放手的。 “姓余的,咱走着瞧!” 秦无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顶风冒雨加速前进。 回到家时,大雨终于停了。秦无衣脱下身上那件湿漉漉的白色西装,转身便提了半桶汽油出来,一股脑儿全浇在小三轮上面。一把火点上,烧得烟火冲天。 注灵娃也跟了出来。 小家伙两腿一蹦,轻灵地跳落在无衣的肩膀上,探着鼻子嗅了嗅:“好孤愤的气息。这辆小三轮硌你屁股了?干嘛动不动就毁尸灭迹。” “闪开点,这危险!” 无衣没心情跟这小家伙调侃。掏出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发给余思全,告诉姓余的这场战火才刚刚点燃。却发现手机没电,已经关机。 这郁闷,真想把手机给砸了。 肩上的小家伙大概嗅到了躁戾之气,突然一跃而下。他奔进铺子里打开衣厨,从里面捧出一副精致的白丝手套,安慰道:“别这样,这不是还有惊喜在等着你么。” “这是我之前给你的那副手套?” “除了那双还能有哪双。话说,你给我的原装货也太次了,为了把它炼成精品,我都差点炼破了鼎。还好我天赋异禀,悟性超凡,这才没有功亏一篑……” “打住!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仓库里那块白色的真丝布料给炼了?” 秦无衣突如其来的紧张反应,把小家伙给吓了一大跳。 小家伙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赔笑道:“大概……或许……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炼了的话,那就是我拿错了。这个真没办法,之前你给我的是一双胶质的防水手套,要将它炼出纤薄而柔软的质感,并拥有天净纱一般的精品品相,那肯定得添加点上等材料。” “……!!!” 闻言,秦无衣手撑额头,崩溃得无言以怼。 仓库里最好的布料就是那块真丝布料,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纪男十月底生rb来打算用那块布料给纪男做件时尚秋装当生日礼物。现在,大概连渣都找不到了。 “老大……” “别叫我老大,你才是老大。”秦无衣郁闷地抬起头:“你炼手套就炼手套,清我的仓库干嘛?好端端的一块真丝布料被你炼成了破手套,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老大,你先问问我注的什么灵行不行?” “没心情!” “怎么会没心情呢?我注的可是无根之水的力量。”小家伙道:“之前我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合适的注灵材料,正郁闷着,突然就电闪雷鸣,下雨了。然后你猜怎么着?我脑洞一开,接雨入鼎,天浪滔滔地给你炼了双初级的净灵手套。现在你还敢说它没用?” “净灵?!” 无衣仔细一瞧,发现手套上还真有波纹若隐若现,于无形之中透着一股清净之气。 要说一点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记得《注灵全书》上有说,净灵力量,可以净化一切浊污!这意味着,以后只要戴上这双净灵手套,他这双手就会变成净化之手,连洗衣机都可以省掉。 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初级的净灵手套只能使用十次,而代价却是一匹真丝布料,妥妥的亏本买卖。 “就这一回,下不为例!”无衣告诫道:“你给我记住啰,以后但凡是我放在衣厨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想动之前得先问问我,明白没?” “那衣厨以外的东西呢?”小家伙弱弱地问。 “随便!” “你干嘛去啊?” “洗澡!” 衣架上挂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白色衬衫。 路过时,秦无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戴上净灵手套,试探性地伸出右掌在衬衫上轻轻抹了一下。刹那间,整件白色衬衫焕然一新,所有油污都被净化,就跟新买的一样。 第8章 情如父子 秦无衣站在洗澡间里,整整冲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出来的时候,他又是那个满面春风的小裁缝,脸上不留半点悲愤之色。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充满了电,一开机就收到好几条微信。 全是纪男发过来的,问今天在机场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也不回她信息。 “没什么,手机没电。” 秦无衣如此回道。他不想把纪男卷进自己跟余思全的战争之中。在他看来,那是男人之间的战争,犯不着让一个女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下午,无衣去眼镜店买了一副价格不菲的老花眼镜,并叫老板精心地包装了一下。 随后便去刘叔的小餐馆吃饭。 进到店里屁股都还没坐定,只见刘叔像个没事人一样,很淡定地背着双手走向门口,然后便扯长了脖子左瞭右望,好像在找他秦无衣的尾巴似的。 秦无衣道:“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她没来。” “谁看她了!我这是在看送菜的来了没有,哼!”倔强的刘叔哼着鼻孔说:“那老话说得好,近墨者黑!我看你也被某些脑残族给传染了,这大热天的戴什么手套你?” “您说的都对,先消消气。”秦无衣把刘叔按坐在对面,给他倒上一杯水,随即开始和颜悦色地和稀泥:“刘叔,今天那个脑残族可是一下飞机就问老刘现在过得怎么样,还说要来看你,是我死活拦着没让她来。你的交待我都记得,不能让她知道你在这开餐馆。” “哄鬼吧你!我没老糊涂。”刘叔压根不信有这档子事。 无衣不急不躁地将刚买的那副老花眼镜拿了出来,继续哄道:“瞧瞧这是什么?她虽然身在国外,但也知道你眼神不好。这不,特意带了副老花眼镜回来给你。” “这真是她买的?”刘叔半信半疑地审视着无衣。 无衣满脸堆笑地反将一军:“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她过来?” “别!我眼不见心不烦。”刘叔扭头便朝厨房大喊:“小赵,赶紧炒几个好菜端上来。还有我今天早上卤好的酱香肘子,都给我端上来。” 看到刘叔爱不释手地捧着眼镜盒左摸右瞧,无衣也松了口气。 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叛逆小青年一样,动不动就大动肝火,放眼整个朋友圈也就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无衣掏出手机偷拍了刘叔一张照片。 刚把照片分享给纪男,提醒那二货这里还有个人在惦记着她。坐对面的刘叔不胜其烦地教育起来:“一坐下来就抱着个手机,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哦……” 无衣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面对一脸无奈加苦笑的秦无衣,刘叔气得瞪起了白眼,夹了满满的一筷子菜往嘴里塞,懒得再教育。 无衣接通电话问:“你好,哪位?” “请问您是不是秦师傅?” “是我。” “你好,我是范霜霜……” “等一下!你说你是谁?” “秦师傅你好,我是范霜霜,我想……” “你好,我是德华,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吃饭呢。” 无衣果断把电话给挂了。 不到两秒钟,对方又打了过来,无衣直接挂线,这回接都懒得接。 刘叔两眼一抬,训道:“我说你现在怎么学得这么不要脸?你要是德华,那你今天把这单给我结啰。我这酱香肘子可是私家秘制,贵着呢……” “刘叔,这回可不赖我。”无衣抄起筷子边吃边说:“刚才有个神经病,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范霜霜,那我不就是德华嘛。” “就是很有名的那个电影明星?” “除了那个范霜霜,还能有哪个范霜霜。现在的骗子也太不专业了,装谁不好装范霜霜。我要是不说我是德华,她还真以为我是三岁小菜鸟。” “现在这骗子确实不地道,甭理她。”刘叔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给无衣夹了一大块秘制肘子,心疼地训斥着:“瞧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整个就一皮包骨!早就跟你说过少吃点泡面,饿了就上我这来吃。你小子偏偏死要面子活受罪。” “嗯,这肘子好吃。” 秦无衣埋头猛啃,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咋接刘叔的话茬。 但刘叔的教育课并没有因此而打住。 他就像个老父亲一样,关心完吃的问题,又开始叨唠住的问题,问那套一居室的安置房请的什么人装修、工人是不是持证上岗、用的什么装修材料、有没有偷工减料……一大堆琐碎的小事,把秦无衣给问得一个头两个大,甚至有点后悔来这吃饭。 最后,秦无衣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开溜,吃没吃饱已经不重要。 他前脚刚迈出餐厅。 挂壁上的电视机播放了一条娱乐新闻:“要说这届国际电影节的最美风景,豪无疑问,非新人韩晓璃莫属。她以一袭华贵出尘的旗袍惊艳登场。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连章、巩两位国际影后都在她面前变得黯淡无光……” 刘叔抬眼一瞄,不以为然地嗤笑道:“现在可真是戏子当道,随便走个红毯就能赚得满场欢呼,那些真正靠手艺吃饭的人反而一文不名……” “刘叔,这回您可别急着怒怼。”厨师小赵卖着关子问:“您知道韩晓璃身上那件惊艳全场的旗袍是谁做的么?” “谁做的关我屁事,换台!我受不了这股风气。” “刘叔,这次您还真的不能把话说满了。”小赵笑道:“实话告诉您吧,韩晓璃身上那件旗袍可是秦无衣做的。他刚走呢,不信您把他叫回来问问。” “谁?” “秦无衣啊,这回我可真没蒙您。上回我恰好路过那,亲眼看到韩晓璃去他铺子里取旗袍。韩晓璃出来的时候,好像还帮着秦无衣骂了李总一句什么。” “行啊!呵呵……”刘叔一下就乐了,破天荒地看起了娱乐新闻:“好小子,居然给大明星做起了私人订制。不错不错!这旗袍穿在这小姑娘身上整个就一仙女下凡似的……” 第9章 同学聚会 离开小餐馆之后的秦无衣,去时尚街看了一下自己那套安置房的装修进度。 装修师傅说明天就可以完工,但建议秦无衣先让新房通通风散散味,过段时间再搬进来住。秦无衣没有采纳这条建议,当即在网上订了一套全新的家俱。没办法,今天早上居委会大妈又一次都找上门来了,给他补上了一课什么叫诚信。 下午,秦无衣还准备去房产中介看看,看能不能寻租到一个适合的店铺。 余思全突然在同学群里发出一条公告:“今晚八点有个party,地址青湖庄园,主题是给我们纪男同学接风洗尘。这次不凑分子,全场我包了,大伙带着青春的记忆杀过来就行。” 秦无衣点开这个同学群时,大伙已经躁动起来。 沈清何:“纪男回国了?草,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捞到,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张延:“青湖庄园,余总这是要下血本啊。” 苏瑶:“@张延,现在我们余同学可是大集团的营销总监,包个青湖庄园又算得了什么。脑洞要往大了开,千万别让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柳青云:“咳咳!老张上肌肉。” 张延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低调地沉默着。 方卫华:“我说全哥怎么一直走单身贵族的路线,敢情一直在等某人回国啊。哈哈,某人是不是应该出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柳青云:“@余思全,我这有批法国红酒今天刚到货,一会给你捎几箱过去。” 沈清何:“吼吼~~~今晚又有红酒喝了。” 苏瑶:“@余思全,张罗这么大的一个party一定很辛苦吧?先喝杯茶休息一下。今晚我们一定准时到,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开口哦,别客气。” …… 秦无衣仔细看了一下,群里大概有以下几种活跃面孔。 一种是以沈清何为代表的酱油党,各种插科打诨,运用自如。 一种是以苏瑶为代表的巴结党。 一种是以柳青云为代表的肌肉党,存在感稍有弱化,立马便开始秀肌肉。 还有一种,就是以张延为代表的低调一族。这类人无疑是群里最神秘的角色,任你们男盗女娼,描红踩黑,我自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但不论是哪一类人,都跟他秦无衣没有半毛钱关系。 究竟是哪天被人拉进这个群里,无衣早就忘了。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不论贵群是以什么名义发起的同学聚会,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也从来没有谁会主动联系他。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有人艾特了他。 而且,这个人是余思全。 余思全没有接任何人的话茬,就单独在群里艾特了他一句:“@秦无衣,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也不吱个声啊?你可是我们纪男同学点名不能缺席的角色。” 秦无衣犹豫半天,正准备回话。 余思全又发出一条信息:“该不会是嫌青湖庄园太远吧?如果你觉得公交车转来转去太麻烦,吱个声,一会我派车去接你。” 不知道同学们是不是都嗅出了异样的味道,刹那间,整个同学群里一片死寂!就连一路插科打诨的沈清何也没有蹦出来打酱油。 余思全最后那句讽刺味十足的话,就像全民公告一样定在那一动不动。 秦无衣先用哈哈大笑的表情符刷了个屏,跟着麻利地敲出一行字:“现在全民提倡绿色出行,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节能减排吧,八点见!” 这句话一发出去,秦无衣立马关了微信群。 憋火是肯定的。 他把今晚party上可能会发生什么的事情全在脑子里排演了一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赴会的关键在于八个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只要领悟到了从容淡定的精华,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是,当他一路公交赶到青湖庄园,看到停在门口的那排小车时,大心脏还是被强烈地震撼了一把。一眼扫出去,几十辆小车停得整整齐齐,其中不乏价值百万以上的豪车,甚至有人开着纯进口的保时捷来赴会。整个停车坪里,就没有十万以下的小资车。 尤其是进门的那一刹那。 门口那个保安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就差没伸手把他拦下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明白这道诧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直到进去之后才恍然大悟。 聚会厅里,男的个个西装革履,女的个个时尚卓绝。 一个两个正端着高脚酒杯在那谈笑风生,仿佛个个都是从上流社会里走出来的贵族。相比之下,他这个一身简装的小裁缝则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来错了地方似的。 “兄弟,你怎么才来啊?该不会真是坐公交来的吧。” 沈清何一照面就开始调侃。 没等秦无衣想好怎么回击这个欠抽的酱油党,细心的张延突然递了杯酒过来,帮忙打起了圆场:“坐公交怎么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有谁比他活得更真实、更洒脱。” “没法跟你们比。” 秦无衣努力端起一副云淡风清的姿态,跟两位一一碰杯,喝了一小口。 抬眼往前边一瞄,整个聚会大厅里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大伙三五成群地凑一堆。但真正回忆十七岁雨季的没几个,一个个不是在吹牛就是在套近乎。 尤其是靠近景观阳台的那一堆人,以自豪感爆棚的余思全为中心,周边全是马屁精。 秦无衣问张延:“怎么没看到纪男?” “好像跟汤雨琪在茶室聊天。”张延接着刚才的话题,回忆道:“兄弟,说句淘心窝子的话,当年看到你烧掉浙大的录取通知书时,我都差点跪了,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就那魄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太爷们了。” 闻言,沈清何惊望着秦无衣:“你烧了浙大的录取通知书?” 秦无衣笑而不语。 “草!太他妈没天理了。”沈清何一脸妒忌地望着秦无衣:“兄弟,那可是浙大的录取通知书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学渣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浙大”的话题吸引了有心人。 原本围在余思全那边的苏瑶突然转身走了过来,她端着半杯红酒轻轻抖了一下秦无衣的臂膀:“老同学,现在混得还不错吧?啥时候也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呗。” “千万别这么捧我。”秦无衣礼貌性地跟她碰杯:“我恐高,摔下来会死人的。” 苏瑶趣笑道:“难道浙大还不够高吗?你从那都敢跳下来,还有哪座高楼能摔死你。别藏着掖着了,整个同学群里就你最神秘,在哪发财呢?” “苏瑶,他的财路你还真的走不了。” 这突如其来的洪亮嗓音,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伴随着余思全的走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无衣的身上,充满好奇。 余思全先跟秦无衣碰了下杯,接着对苏瑶说:“我们秦同学干的可是祖传的裁缝生意,不会踩缝纫机的你是肯定干不来的。不过,如果你想做衣服的话,那找他准没错。” “你开玩笑的吧?”苏瑶半信半疑地望着余思全:“这年头还有人做裁缝?”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没裁缝。”余思全道:“就说我们男的,在网上买条裤子回来,要不要拿去缝纫店改个裤脚、锁个边什么的?如果没有裁缝,那这裤子还怎么穿?”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端起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座右铭。 可在这一刻,秦无衣还是有点站立不安。 经过余思全的隆重介绍之后,满场好奇的目光立马淡了下去。有人转身不再关注这事,也有人意味深长地瞄上秦无衣一眼,然后与身边同学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可见,余思全的这番介绍是有多么的成功。 他成功打开了交际派的脑洞,让大伙栩栩如生地联想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夹藏着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铺子,前面摆台缝纫机,周围堆满各种碎布片。 而所谓的裁缝,就是坐在那种环境中,为一日三餐而不懈努力着。 第10章 魔术手 秦无衣像僵硬的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杯里的酒往余思全的脸上泼去,灭了这个自豪党的威风。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只能证明自己是个玩不起的diao丝。 那样一来,输的不只是智商,还有风度。 在沉默片刻之后,秦无衣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坦荡地说:“没错,我是个裁缝!如果……”话还没说完,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裁缝怎么了?我学服装设计出身的,同样是半个裁缝!没有裁缝,你们今天还能衣着光鲜地站在这里?” 纪男从茶室那边走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斜瞪了余思全一眼,拉起秦无衣便走。 到了吧台,她给秦无衣重新倒了杯酒,安慰道:“他们这些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早在预料之中。”秦无衣端起酒杯轻轻一碰,扯开话题问:“说点其它的,今天余思全去机场接你,是不是你事先通知过他?” “我可没通知他来接我。我回国的事只告诉你和汤雨琪,大概是雨琪告诉他的吧。”说着,纪男又话锋一转,反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是怎么个意思?居然开着辆破三轮去机场接我。我纪男在你心目中难道就是坐小三轮的命?” “没拦到计程车,时间又快到了,这不是被逼的嘛。” “你就不能早点出门?” “这就有点冤了,你怎么知道我站在路边拦了多久的车?拜托你在审判我之前先把状况搞清楚,我没说你嫌弃我的小三轮就已经不错了,知足吧你……” “无衣。” 秦无衣话还没说完,被张延的呼声打断。 张延走过来说:“那边有人找你。”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子。她卷发披肩,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手袋,形色看起来有点焦急。 秦无衣搁下酒杯过去问:“你找我?” “秦老师您好,我是范霜霜的助理。”对方匆匆起身,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之前霜霜打过您的电话,但是您没接,所以我才专程找到您家里去,结果晚了一小步。看到您上了公交车,我便一路跟到了这里。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聚会。” 秦无衣仔细看了看名片,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们对您设计的服装很感兴趣,想请您加盟到我们的团队中来。”小助理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道:“我知道,像您这种级别的服装设计师,前来拜山的人一定有不少。您开个价吧,别人能给的我们都能给,而且可以在他们的基础上加三成。” 小助理这番话不仅震撼到了秦无衣,也惊震了周围的耳朵。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 在场这些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看看女助理,又看看秦无衣,一个个都将不可思议的表情挂在脸上。尤其是余思全,那复杂的形色,难以用语言表达。 小助理见秦无衣拿着名片看了又看,就是不吱声,又道:“秦老师,我们真的真的很期待与您合作。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尽力照办。”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秦无衣道:“况且,今天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您说得对,今天我找到这里来确实有点冒昧。”小助理问:“那您明天有空吗?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再来找您。上午下午都可以,您说个时间。” “明天我要搬家,后天吧。” “那……好吧,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后天我来找您。” “后天见。” 秦无衣把人送到门口,转身回来的时候,纪男开了一瓶香槟。 随着嘭的一声响,欢呼雀起:“厉害了无衣同学,连大明星范霜霜的审美都被你征服了。哈哈,看来我这次回国是个非常明智滴选择。兄弟姐妹们,都给我嗨起来。” “兄弟,裁缝做到你这种境界也是没谁了,霸气!” “无衣,好样的。” “秦无衣你这个大骗子,刚刚叫你带我混,你还说自己恐高来着,难道范霜霜不高吗?哼哼,看本小姐今天怎么把你灌趴下,太气人了。” “就是,这家伙太能装了,今天非把他灌趴不可。” …… 在纪男的带动下,现场气氛一下子沸腾到了巅峰。 恍然如梦的秦无衣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被一股热情似火的力量给围了起来。甭管以前的交情是深是浅,这一刻都端得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一样,无不以庆祝的名义走进他秦无衣的世界。仿佛今晚这场party就像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唯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便是这场party的操办者余思全,他没有参与这场激情飞扬的狂欢,一个人垂首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在那黯然神伤着。 蓦然间,苏瑶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杯中红酒洒了全思全一身。 余思全顿时就像一座怒火迸发的超级火山一样,猛然跳起来呼喝:“怎么回事你!这么大个人没带眼睛出门吗?这坐着人呢!” “不好意思,这回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瑶匆匆掏出纸巾帮忙擦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有种想泪崩的感觉!作为一个时尚派,她十分清楚,余思全这套西装少说也得两万多。 余思全一把将纸巾夺了过去,边擦边斥责:“喝酒就好好喝酒,瞎蹦跶个什么劲你!这红酒一沾上去,我这西装还能穿?” “不就是沾点酒嘛,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吧?”秦无衣从人堆里突围而出,一脸无解地问余思全:“三年同窗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件西装?” “这没你什么事!” “老余,你今天叫大伙过来,总不至于是为了让大伙看你的脸色吧?淡定点。” 说着,秦无衣戴上净灵手套往他衣襟上轻轻一抹。 小小一个动作,把周围人给惊得目瞪口呆。所谓的魔术手也不过如此。刚刚还被染得满是酒渍的西装,被他随手一抹立马变得跟新的一样,不留半点残渍。 苏瑶长松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有秦无衣。 可余思全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愉悦之色,手中那团擦过酒渍的纸巾都快被他捏成了齑粉。 秦无衣也不怠慢,转身便从吧台拿了三个特大号的杯子过来,在桌上一字排开。随后左手一瓶红酒,右手一瓶高度白酒,混合着倒满三大杯。 末了,他热情洋溢地拍了拍余思全的肩膀,又对苏瑶说:“苏瑶,我们老余的风度你是知道的,纯爷们!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绝不可能跟个女生斤斤计较。现在他自罚三杯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今天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怎么样?” “我……”苏瑶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哪能就这么算了!那不让人白倒酒了么?三杯,我喝!” 面对眼前的三大杯,余思全牙根一咬,端起来便开始猛灌。众目睽睽之下喝罚酒,这无疑是他这辈子喝得最痛苦的一次酒,伤的不只是肝。 一杯下去,憋得脸红脖子粗。 两杯下去,肚子里翻江倒海。 三杯下去,一个酒嗝冲上来,他捂着嘴就直奔洗手间,整个背影都是狼狈的颜色。 第11章 不值钱的人物 余思全在洗手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憔悴得不行。他仿佛已经看不见现场的狂欢,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后,一个人仰躺在茶室的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大厅里的人也没有谁再关注他,大部分人都已经嗨得忘乎所以。 有的在贪享自助餐美食,有的已经喝趴在沙发上,还有两个醉熏熏的女同学拿着话筒在台上鬼哭狼嚎,唱的是什么玩意儿,估计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清醒的秦无衣,与同样清醒的张延站在景观阳台上聊起了地产。 看到纪男端着杯酒朝这边走过来,张延识趣地给俩人腾出空间,打住话题说:“我去找雨琪谈点事,你们先聊。” “好。” 秦无衣望着厅里那些醉生梦死的人,莫名感到庆幸,感谢上苍给了自己那么多的磨难,让自己忘了怎么去堕落。看看这些人,来时把自己包装得像是功成名就的老板一样,可几杯薄酒下肚之后,一个个立马原形毕露,放浪的形骸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草根。 瞧来瞧去,像张延这样靠谱的角色,屈指可数。 “刚才你跟张延聊什么呢,聊这么久。”纪男过来问。 “没什么。”秦无衣晃了晃手中高脚杯,浅尝辄止:“他说他现在在一家地产中介做事,我叫他帮我留意一下,看时尚街那一带有没有什么好的店铺。” “哦。” 对于租店铺的事,纪男暂缓不提。 她感慨万千地笑说:“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没有硝烟的战争,大开眼界!我就纳闷了,你跟余思全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非得绞尽脑汁去让对方难堪。” “纪男同学,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让谁难堪了?”秦无衣道。 “你就嘴硬吧,那三杯罚酒一喝下去,余思全整个人都崩了,瞎子都看得出来。”纪男背靠护栏,饶有兴趣地凝望着秦无衣:“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没看出什么?” “魔术啊,我们木头木脑的小裁缝居然也会变魔术。那手套上是不是涂了什么能去污的化学药水?揭个密呗,如果有了它,我以后连洗衣机都不用买了。” “你是不是回国的时候把脑子落在美国了?”秦无衣反问道:“如果真有那么神奇的去污药水,我还当什么裁缝,直接开个洗衣店得了。”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 “障眼法,都是假象。”为免纪男打破砂锅问到底,秦无衣顺势扯开话题:“这次从英国伦敦回来,这次就不走了吧?我觉得咱这的发展前景也挺好的。” “你想我留下来啊?”纪男笑嘻嘻地反问。 秦无衣白眼一瞪,不痛不痒地回怼一句:“你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我只是觉得刘叔挺可怜的,都快奔六十的人了,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切!”纪男的笑容一下子敛得干干净净,她望着夜色朦胧的城市,直言不讳地说:“我就像是那灯光,白天的时候没人在乎我,等到天黑了之后才明白我的重要性。可重点是,我不是一只没有情感波动的灯具,被人伤了还不许我闹点小情绪?” “闹情绪也得有资格才行,如果没人给你供电,你连发光的机会都没有。” “还能不能好好叙个旧?”纪男扭头望着秦无衣,连恐带吓地说:“小裁缝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只能是我拆你的台,你不能拆我的台。别忘了,姐可是跆拳道黑带,高中时代给你当了整整三年的保护伞。说一定哪天伞一撤,我的腿就劈在你脸上。” 秦无衣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道:“明天还要搬家,我先走了。” “喂!这么晚了你上哪去打车啊?等等我。”纪男匆匆搁下手里的杯子,找汤雨琪借了车钥匙追出去。 沈清何看到这一幕,一丝玩味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过。 回头见余思全还在茶室里坐着,周围也没别人,沈清何过去给他倒了杯醒洒茶:“老余,纪男跟秦无衣走了。我有个朋友在交警队,要不要请他帮忙查个酒驾什么的?” 余思全像是还没缓过神来,捏揉着鼻梁骨没吱声。 沈清何又意味深长地说:“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忍让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是今晚这种情况,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真要擦出点什么火花来,那可就……” “纪男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随便!”余思全端起醒酒茶一饮而尽,却依旧勾低着脑袋,并不停揉捏着眉心骨:“你跟秦无衣有过节?” “没。” “那你在这点什么火?”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沈清何谨慎地回头瞄了眼,看大厅没人过来,又继续道:“坦白讲,我也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吖吖个呸的,一会烧浙大的录取通知书,一会又冒出个范霜霜的助理,把你辛苦操办起来的party搞得跟展示他个人实力的舞台一样。” 余思全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所以呢?” “所以……”面对深沉莫测的余思全,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沈清何懵了。迟愣片刻后,他笑呵呵地腆着脸说:“老余,我是这么个意思……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这事我帮你出面,不出一个月,我保证帮你扳回一局。不过,最近我手头有点紧……” “那你猜猜我的口袋是松还是紧?” 余思全淡淡的一笑,笑得沈清何一脸愕然。 缓了缓神之后,沈清何又尴尬地陪起一副笑脸:“老余,咱不带猜谜的,哥们我可是在跟说你正经事……”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余思全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并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正眼瞧他还好,这样仔细一瞧,余思全越发觉得这家伙很可悲,非常非常的可悲!悲哀到连给人充当一个出气筒的资格都没有,就只配当个笑话。 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有六年时间。 六年前,有人迈入了一流高校的门槛,有人掉进了三流学府的深坑,也有人投入了社会的怀抱。今天来参加party的人,除了秦无衣那个奇葩,都是前两种人。 当初大家的选择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 在大学的校园里消磨了四年之后,大伙真正进入社会打拼的日子只有两年。在这短短两年时间里,他余思全混成了营销总监。而有的人却一没工作二没人脉,甚至连点最基本的潜力都没有!每天就像一条社会寄生虫一样,逮住谁都想狠狠地吸上一口。 比如说眼前这位——沈清何! 余思全端起绅士姿态,一边帮愣立无措的“寄生虫”整理翘起的衣领,一边劝说:“兄弟,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还是回去喝你的酒吧,哥们我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听过……” “别呀!”沈清何急道:“今天这事,我是真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诚心想帮你一把。” “我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余思全正色道:“没错,我跟秦无衣之间确实有点小冲突!但是,我余思全还没有卑鄙到要请人搞小动作的地步吧?” “老余,我不是这个意……” “什么意思不重要!”余思全霸道地说:“既然你非要逼我多说两句,那我就好好给你上一课!在今天这个圈子里,你充其量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仅此而已。我和你就算出现在同一个praty,那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格局我瞧不上,同样的,我的格局你也够不着。” “姓余的!” 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的沈清何突然怒了,一把揪住余思全的领带将他推压在桌边:“都是背后耍手段的小人,你他妈在这跟我装什么高尚!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不。” “瞧瞧,我随便激一下你,你立马就绷不住。”余思全反手一拨,挺起腰身整了整领带,继续道:“你给我听清楚啰,最后再送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论是智商还是忍耐力,秦无衣都可以全面碾压你这种不入流的小丑!这就是我不用你的理由。” “姓余的,你他娘的有种!咱以后走着瞧。” “不送!”余思全朝门口摆出一个请的手示,又补充道:“还有,下回向别人伸手之前,记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值几个钱!这也是自知之明的一部分。” 第12章 电饭锅的作用 清晨,秦无衣被一缕阳光刺醒了双目。 当他习惯性地把身子翻向一边时,却扑嗵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揉着剧痛的屁屁坐起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卧铺居然是沙发。 听到动静的纪男慵懒地从房里走了出来:“搞什么东东啊?这么大个人怎么躺地上。” 曾经有本时尚杂志说过,清晨的女人是最美的。 蓬松的头发、迷蒙的眸子、不修边幅的身姿,这些发自本性的元素构建在一起,都不需要时尚华丽的穿着与打扮。只需一件简单宽松的男式衬衫,外加一双大号的男式拖鞋,然后再站在窗前的阳光下美美地伸个懒腰,便可以征服全天下。 现在的纪男就是这副状态。 可秦无衣却没有欣赏的觉悟,他双手撑着脑门,坐地上努力回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终只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纪男开车送自己回来后,把汤雨琪搁在车后备箱里的那箱红酒搬出来全开了,俩人继续狂欢,后来就……嗯!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生,因为醉成了烂泥。 “你坐那发什么呆呢,今天不是要搬家吗?”伸完懒腰的纪男转过身来,就像这家里的女主人一样叮嘱着秦无衣:“我先洗个澡,你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 “等一下!”秦无衣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拦在洗澡间门口,一脸惊悚地问:“大哥,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打算回你的酒店住了么?” “酒店住一晚多少钱?” “那得看档次,一般四五百就很好了。” “那你家多少钱?” “不要钱。” “这不就结了,我又不是土豪,闪开。”纪男冲破秦无衣的防线进入洗澡间。在将洗澡间的门关好之前,她又把脸凑在门缝边问:“还站这干嘛呢,想当护花使者啊?” “切,茐花再怎么护也是泡汤的命!” 秦无衣嘴上硬气,转身之后却一脸颓丧之色。他突然感觉今天的氛围十分不正常,确切地说是别扭,特别的别扭!别扭到让人无法适应。 照这节奏,她是打算改写一下哥们之间的关系么? 还是我想多了? 无衣纠结地寻思着,没等他来得及把这个问题搞明白,洗澡间又传来纪男的声音:“就你那一室一厅的安置房,买套健身器材都没地方搁,我还真的住不习惯。你放心好了,昨晚我已经跟雨琪说好,先在她那住一段时间,碍不着你什么事。” “你厚着脸皮往人家那里钻,她男朋友能同意?” “她跟她男朋友分手都已经有半年多了好吧。我说你天天在折腾些什么玩意儿?居然连雨琪的爱恋状况都搞不清楚。” “高中毕业都六年了,我本来就跟她们没什么交集。” “时间不是距离,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整天像个孤家小寡人一样把自己孤立在朋友圈以外,哪来的交集?就比如我,出国两年,如果不是我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骚扰你一下,给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你大概也不会屁颠屁颠地开着辆破三轮去机场接我吧?” “怎么又扯小三轮的事!再提这事我关水闸了。” “你敢!” “再戳我的痛处,你看我敢不敢。” 秦无衣懒得再搭理洗澡间里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二货,进屋开始收拾东西。看到注灵娃安安静静地躺在衣厨里,处于无生命的休眠状态,无衣顺手将他扔进了大纸箱。 要收拾的东西其实也不多,除了自己的衣服,就只有衣厨里的布料。 等到纪男洗完澡出来时,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 秦无衣将封好的两只大箱子搬上车,在外面扯开嗓门喊道:“刚才汤雨琪打电话来了,问你什么时候还车,说今天下午要去外地采访。你赶紧把衣服换上,准备出发。”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纪男在乱糟糟的屋里溜了一圈,见大部分东西都还待在原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败家玩意儿,这些家俱都不要了么?” “我买了一套全新的家俱,估计现在已经送到了楼下。” “那你的电饭锅呢?这也不要?还这么新。” “从买回来到现在,我压根就没做过饭,要它干嘛,占地方。” “那你的缝纫机呢?” “这个也落伍了,好多地方都起了绣斑,我准备换台更高端的,全新起航。” “那你的前女友呢?” “前女友也……”刚吐出四个字,秦无衣愕然一惊,扭头望着一脸认真的纪男:“差点被你带坑里了,我有过前女友么?我怎么不知道。” “继续装!” “这事还用装?我秦无衣的恋爱史,干净得就像我在中国建设银行的存款账单一样,那是清清白白,连个开户记录都没有。” “在我出国的这两年,你真的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没动静?去年开始一直在跟拆迁公司的人战斗,厨房里的煤气罐都被我来来回回地扛了好几次。如果不是我缺件防爆装备,估计早就被我点了。” “切,说得自己跟个战斗英雄似的。” “本来就是战斗英雄,如果不是我奋勇战斗,哪来的一室一厅。”秦无衣靠站在车边,惬意地点了根烟,催道:“快点,一会人家要用车。” 其实纪男也不是那种很嚰叽的女人,恰恰相反,她向来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 她在屋里换好自己的衣服,再跑镜子前描眉施粉,全程也就四五分钟的时间。等她抱着电饭锅出来的时候,秦无衣一根烟刚好抽完。 “你把这玩意儿抱出来干嘛?”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电饭锅就是上个月我在网上帮你买的那个吧?花了我788块大洋!你不用它煲汤做饭也就算了,还敢扔了它,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那你抱着吧。” 秦无衣自认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想干嘛,无非就是高劈腿!要不然,怎么体现出她黑带高手的气质。但秦无衣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钻进了车里。 纪男抱着电饭锅坐进副驾驶,那小白眼瞪得秦无衣不寒而栗。 秦无衣赶紧把车子启动,扯开话题说:“都快十点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还车,汤雨琪说她中午吃完饭就……” “这些先打住!耽搁不了她什么事。”纪男突然把头扭了过来,煞有介事地问:“我先考你一道题,电饭锅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这个你难不倒我,我看过说明书。”秦无衣想了想,如数家珍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可以用来煲汤、煮饭、煮粥、烤面包,还可以……” 没等秦无衣说完,纪男已经崩溃得把头埋在电饭锅上,无言以对。 第13章 人生小巅峰 19岁拿下跆拳道黑带,24岁攻下伦敦圣马丁学院的博士学位。 作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女生,纪男向来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自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是自己解决不了的。直到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一回。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智商在线的秦无衣同学居然会搞不懂电饭锅的主要作用。 而这道题,恰恰是她作为一个女生而难以启齿的难题。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车一到楼下,立马把秦无衣放在车后座的两箱东西扔了出来,然后将心爱的电饭锅往箱子上一砸,气鼓鼓地说:“二货,再见!” “我又哪招你惹你了?怎么气成……喂!……” 话还没说完,车已经绝尘而去,只剩一根中指从车窗里伸出来,把秦无衣给鄙视得一头雾水:“神经病吧你,傻啦吧叽的。”可纪男已经听不到。 纪男把车开到汤雨琪家的楼下停好。 一进屋便素面朝下扑倒在沙发上,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一声不响地郁闷着。 脸上敷着面膜的汤雨琪站旁边左瞧右瞧,上瞧下瞧,瞧得心花荡漾:“昨晚失身了?这是好事啊,你大老远地从英国杀回来不就是为了把他拿下么。” “我倒是想,那头猪有那觉悟吗?”纪男顺手抓了只抱枕埋压在后脑勺上,俨然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回国之前我特意网订了一个电饭锅给他,想先埋个伏笔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刚才我问他电饭锅的主要作用是什么,那二货居然跟我说煮饭煲汤!” “难道电饭锅的主要作用不是煮饭煲汤?” 汤雨琪蓦然蒙圈。 直到纪男无力地吐槽一声:“你一面膜敷死我算了,我说的是化学作用!” 汤雨琪的浑沌大脑瞬间开化,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随后大拇指一翘,像个傻白甜一样笑呵着:“姐们,你也太有才了!这么刁钻的考题你也能想得到。不过,生米煮成熟饭属于化学反应么?我怎么感觉像是热血沸腾的体育运动……” “现在啥运动都没指望了,那二货情商欠费。”纪男翻身抱着抱枕,两眼愣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你说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按理说,水瓶男的悟性没这么低呀。” “就是水瓶座才要命,估计他一直把你当兄弟。” “兄什么弟!跟他做了这么年的兄弟,他不腻我都腻了,想想真特么恨不得一腿劈死他算了。这么大一美人,大晚上的送他回家,还备好了一箱上等红酒,他居然倒在沙发上跟我装死!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注定要被他狂虐?” “不想被虐还不简单,直接扑倒他就行了,反正他又打不过你。” “滚!” 纪男一枕头砸了过去,可惜被对方给接住了。 扑倒的动作固然干脆利落,但她纪男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诚然,高中时代的她曾有过很汉子的一面,但现在的她是个懂时尚、讲优雅的女生,怎么能那么粗暴呢? 况且,女生太主动的话,以后传出去了还怎么混。 纠结好一阵,她又翻个身把脸埋在沙发上,情绪低落地说:“你去出你的差吧,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心碎一会儿。还有,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去酒店把行礼拖回来。” “要我说啊,你们俩根本就不适合。你是天蝎女,他是水瓶男,小蝎子往水瓶里一泡,那还不得死翘翘。”汤雨琪怡然自乐地说:“女施主,切记!苦海无涯,回头才能上岸。” “师太,回头就会跟你一样变成单身汪,那是另一个苦海。” “切!” 提到单身汪,汤雨琪习惯性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她无力反驳也是一个事实。 等汤雨琪出了门,屋里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冷静之后的纪男摸出手机写了一条信息:“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外面有女朋友了,故意在这跟我装傻?”最终也就这样,纠结三秒后又给删了,没敢发出去。 她寻思着这么多年的交情,彼此多少也会有点心灵感应。 甚至天真地幻想着秦无衣那家伙知道她生气了,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应该会主动发信息过来问问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走人。 结果可想而知,一直等到晚上。 信息倒是收到了好几条,但都是余思全发过来,约她出去吃饭。而那个备注为“猪”的家伙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仿佛忘了她已经回国一样。 “到你楼下了,下来吧,我已经订好了餐位。” 又一条微信弹了出来,还是余思全发来的。 纪男不假思索地敲出一行字:“不好意思,今晚真的没味口,改天吧。” 刚发出去,余思全回了条语音信息:“你不是对「柔荑」感兴趣吗?我托关系帮你约了「柔荑」设计部的总监夏琳,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那你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 这个强大的理由一抛出来,纪男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扫颓废的精神面貌。 「柔荑」是国内最顶级的女装品牌,也是唯一一家入选「全球最具潜力服饰品牌十强」的中国企业。而且,「柔荑」近年的品牌溢价逐步走高,主打高端奢侈品。放眼未来,欧美市场一旦打开,那就是跟法国lv同一梯队的真正的世界名牌,前景一片光明。 如果能够进「柔荑」做主设,那无疑是职业生涯的一大亮点。 纪男匆匆从汤雨琪的衣柜里翻了套正装出来。穿上它站镜子前一照,还好,俩人的身材都差不多,穿着挺合身。就是雨琪这口味还有待提高。 等纪男跑到楼下,只见余思全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在路边等着。 “喜欢吗?” “余同学……”面对捧到眼前的鲜花,纪男尴尬地笑道:“这个不太合适吧?” “鲜花赠美女,宝剑配英雄,自古以来就这样。”余思全执着地送上鲜花,而后风度翩翩地帮她拉开车门:“请吧,今晚你是主角,我是小全子,随时听你差遣。” “你还是干脆叫我老佛爷算了,这样我捧这花也捧得踏实点。” “行,你喜欢老佛爷,那就老佛爷。”上车之后,余思全又递上一只保温瓶,呵护有加地说:“昨晚你喝那么多的酒,估计没个三五天恢复不了元气。趁热,快把这汤给喝了。这可是养生阁煲出来的好东西,有钱也得排着队去买,我今天一下午都耗在这上面。” “谢了,其实我的精神还不错。” 纪男失落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车窗外,没有急着喝这所谓的好东西。 她心里头郁闷! 郁闷这个细心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为什么是余思全,而不是那只猪!如果是那只猪,那该有多好,人生分分钟奔巅峰去的节奏。 相比之下,那只猪则要快乐得多,他已经忘了纪男从车窗里伸出来的那根中指。 新家已经布置好了。 虽然只是60平米不到的一室一厅,家装摆设也是超级简单,所有装修费加上买家俱的钱,合起来也不到十万块,但秦无衣还是很满足。 用秦无衣的话来讲,这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巅峰。 张延来做客参观,秦无衣扔了瓶矿泉水招待他,感慨万端地对他说:“整条乌蓬街的拆迁户,就我一个人拿到了安置房。你都不知道我那大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停水停电还没收入,最惨的时候连泡桶方面便都得出去蹭水。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张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里的环境,赞道:“家装布置得还行,简单却不失才情格调。不愧是我们班上的脑洞大咖,居然能想到把卧室和客厅的隔墙做成机械壁。白天折起来当隔离柜,即有艺术范,空间也豁然开朗,很不错。” “马马虎虎吧。”秦无衣道:“你先坐一下,我去换身衣服,今晚我请客。” 第14章 最怕穷 那天在party上,秦无衣托张延帮忙找铺子的事有了结果。 晚上吃完饭,张延开车把秦无衣带到一家四面毛坯的大商铺里,介绍道:“这里离你住的地方虽然有点远,但胜在地段绝佳,正对面就是传媒广场,前面拐个弯又是演艺中心。最重要的一点,出没在这一带的人大部分都是混娱乐圈的,舍得在穿着上下血本。” “我知道,对面就是江南电视台的大本营。” “不只是江南电视台,还有潮都杂志社、尚风周刊,你能数得出名字的时尚权威都集中在这一块,就连「柔荑」都在这设了办事处。”张延道:“老实说,四百多平米的面积摆在这里,再加上现成的时尚氛围,九万八一个月的租金真不贵。” “这是你的心理价位吧?” “嗯,业主的挂牌价是月租十二万八,押一付三,但我有把握压到十万以下。” “这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九万八还考虑?如果是回扣的事,那你想多了。我张延虽然是靠差价混饭吃,平时在这方面也确实没有手软过,能挤多少就挤多少。但还不至于挤到你这里来。” “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张延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无衣心知肚明,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前段日子,他也有到各大中介去了解市场行情,很清楚,传媒广场这一带的旺铺最低月租都是十万起步。像现在这种四百多平米的大铺子,九万八还真的拿不下来。 眼下主要是兜里的余粮不够。 他这个苦逼的拆二代,所有拆迁款拿到手还不足一百万。新房装修加上买家具的钱,已经花掉了十万块。现在兜里也就剩八十多万,连车都没敢买。 如果租下这铺子,按照押一付三的行规,光首付租金就得花掉将近四十万。 还有,时装行业的门面装修很重要。不能随随便便刷个墙灰、摆几个衣架和展柜就草草了事。要对得起自家产品的档次,得有与从不同的品味,让客户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那种高大上的格调。四百多平米的面积这样一折腾,装修费少说也得花个四五十万。 除此以外,到时还要添置裁床、缝纫机、锁边机、烫台等各种基础设备。 这样满打满算地算一下,兜里那点余粮就算全部清仓也压不住场,还玩个毛线。 秦无衣坦白地对张延说:“现在我的全部家产也就八十来万,这么大的店铺你让我怎么去搞?缺口太大了,林林总总算起来最少还差二十万。” “那怎么办?”张延无奈地说:“现在我兜里也没几个钱,帮不上你的忙。上个月脑袋发热,换了辆进口的雷克萨斯,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明天再看吧,我约了范霜霜那个助理明天在时尚街的星巴克见面。” “一单业务能赚二十万?” “不是做单纯的业务,对方目前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让我加盟他们的团队。如果是那样的话,要个二十万的签约金应该不算过份吧。” “对范霜霜那种大明星来讲,20万签约金算什么,尽管在后面加个零。” “呵呵,可能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秦无衣点了根烟,感慨万端地说:“如果明天能洽淡成功,那这铺子我租下了。若是谈不成,我只能放弃,另谋出路。” “随你。” “坦白讲,这么些年,不管是命中注定的天灾还是突如其来的人祸,我秦无衣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反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唯独那个穷字,一直让我心有余悸。” “穷怕了?” “真的是穷怕了。我只要一想起连喝口水都要看人脸色的日子,心里就慌张,那种感觉就像即将被人押上刑场一样。现在我真的不敢一股脑儿把所有家底都砸进去。我得为自己留条退路,让自己的口袋里永远都有第二天的口粮钱。” 闻言,张延苦笑无语。 平时虽然见面不多,但他也知道,这哥们确实是熬得挺辛苦。 高中一毕业就开始自力更生。因为一个穷字,放弃了上浙大的机会;也是因为一个穷字,当年眼睁睁地看着他老妈病死在床上而无能为力。 本来已经够惨的,偏偏还赶上了水库崩塌事件,导致百年老铺毁于一旦。 能撑到今天也是个人物。 张延也点了根烟,感触颇深地说:“我没你那么坎坷的经历,但在社会上走远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当你真的混到万事皆求人的地步时,别说那些酒肉朋友,可能连你最亲的人都会跟你甩脸色。自己给自己留条退路是应该的,这方面深有体会。” “你现在算混得不错了。” “那得看跟谁比。就比如说那天晚上的party,参加聚会的同学有二十多个,但是,真正混得好的也就余思全一个人。”张延吸了口烟,继续道:“那家伙毕业两年就坐上了营销总监的位子,可不像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走了狗shi运,是有真本事。” “那家伙就是一匹桀骜的狼。” “关键是他有桀傲的资本,他的微信签名写着‘宁可被高手打脸,不可跟废柴消遣。’在他的朋友圈里,最次都是蓄势待发的潜力股,不存在废物。”张延望着秦无衣,提醒道:“以后防着点,上次你逼他喝了三大杯罚酒,保不齐他哪天就绊你一脚。” “他已经绊了我一回,上次在party上,我只是象征性地回个礼。”秦无衣若有所思地回忆道:“如你所说,那家伙确实不简单,这一点,早在高中时代就可以看出点端倪。他跟别人不太一样,比如说高三那年,他宁愿在蓝球场上被人狂虐几十分也不跟花瓶去看演唱会。” “你心里有数就行。” “只要他不惹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还惦记着party上那档子破事,那我就继续陪他玩玩。”秦无衣将抽剩的烟屁股扔地上,轻轻拧上一脚:“时间不早了,回吧,明天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要不要这铺子。” “嗯。”张延把车钥匙扔给秦无衣,随和地说:“你那太远了,自己开车回去吧。我懒得跑那么远,你把我送到家门口就行。” “那你明天早上怎么上班?” “跟同事拼下车,碍不了什么事。”张延交待道:“明天你跟范霜霜那边谈妥了之后,直接开车到我们公司去。咱正好把这铺子的租凭协议给签了,免得我两头跑。” 第15章 炉火般的忠诚 四百平米的大店铺,而且是位于传媒广场的正对面。实事求是地讲,当第一耳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无衣已经激动得不行,沸腾一腔热血,淡定全靠装。 偌大一座城市,租个铺子当然容易。 但是要想租到理想的铺子,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理解的店铺,即要考虑到所处地段商业指数的兴旺度,也要考虑到周边环境与自身经营范围的契合度,更不能忽略直接关系到创业成本的租金问题。 毫无疑问,那个四百平米的大店铺完全满足了这三个基本条件。 从中也可以看出一点,张延在帮忙寻找店铺的这件事情上,应该没少花功夫。这令秦无衣感到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过,店铺虽然已经敲定。 要想真正把它拿下来,准备资金最少不得低于百万。 关键还得看明天那一战,但愿能够与范霜霜那边达成统一共识,你给我一笔可观的签约金,我加盟你的团队,随时准备为你打造时尚精品,双方共赢。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 签约金能谈到什么级别,主要还得看自己到底值多少钱。 这点自知之明秦无衣还是有的。 回到家后,秦无衣立马把《注灵全书》摊开在桌上,打开电脑,将书中所列的注灵材料一项一项输进去,准备做次归类统计,看看自己到底能造多少种注灵时装。 最后得出的结果令人汗颜。 统计结果显示,注灵材料主要有植物、动物、矿物三大类,外加风雷水火四种自然元素。但是,《注灵全书》的尾页有一段令人心碎的末序,以前大意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它的重要性。末序中说,初级注灵师能炼化的只有植物材料,外加自然元素中的水。 这意味着,注灵娃当初说要用虎骨和蚁血炼造一件强肌壮骨的装备,是吹牛的。 以小家伙现在的级别,根本就炼化不了动物材料。 秦无衣进一步将植物名录下的注灵材料进行统计筛选,剔除那些在市场上几乎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奇材料,最终留下来的,便是他逆袭这个世界的资本。 “百花,提升魅力。” “芦荟,美白养颜。” “藤萝,减……咦?用藤萝注灵怎么也能减肥瘦身,就因为它长得瘦么?奇了个怪。” “这个可以有,薄荷,消暑降温。” …… 秦无衣一项一项地记下来,最终得出一个结果,只要有钱砸进去就能完成注灵工艺的项目,原来也挺多的。最少当前这一页纸写不下,植物家族实在是太强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注灵娃爬上了电脑桌。 小家伙双手撑着下巴,扑趴在纸边问:“老大,你终于紧张了么?” “谁紧张了,我这正常工作,一边玩去。” 专注的秦无衣不希望自己被打扰,这是他一贯以来的工作态度,玩的时候好好玩,干活的时候就认真干活,从不走一心二用的套路。 可小家伙没有成全他。 小家伙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记录本,煞有介事地说:“老大,告诉你一个非常带劲的好消息,咱还是初级注灵师的级别。不管咱给什么装备注灵,使用上限都是十次,使用寿命一到,立马玩完。比如,咱炼的净灵手套,只能用十次,咱炼的魅力旗袍,只能穿十次……” “你有完没完?”秦无衣一个白眼瞪过去,训道:“再闹,信不信我揍你!” “我在跟你说正事好吧。”小家伙郁闷道:“日子飞快地过,说好的白天炼,晚上炼,没日没夜地炼呢?到现在我也就炼了两件装备而已。你有时间在这消磨纸笔,为什么不直接下单把它们统统买回来呢?你们人类的领导说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滚犊子,买东西不要钱?” “这真是个令人心碎的答案,说得好像一个人只要憋着不吃饭就能有出息一样。你不让我炼装备我怎么升级?升不了级我又怎么炼出更强大的装备?如果炼不出最顶级的神级套装,将来你拿什么去应付这个风云莫测的世界?老大,灵灵一片赤诚之心可都是为了你。” “那我谢谢你了,救世主,能让我清清静静地把统计工作做完么?” “唉!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地想将注灵鼎融合在你的掌心,然后还你一片清静。”说着,小家伙把右臂伸了出来,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好好看看吧,我在义无反顾地替你受苦,而你却对我的真诚视若无睹。你我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为何你却感受不到我的悲伤?” “……!” 秦无衣抬眼一瞄,顿时巨了个汗。 只见小家伙肉嘟嘟的臂膀上隐现着一团升腾的红色火焰,非皮层以上,而是内隐在透明的皮层以下,在骨肉中燃烧着,风吹不灭,水浇不熄。 秦无衣问:“这是什么情况?” “体内注灵鼎一激活,炉火便会生生不息。”小家伙一脸忧伤地说:“它时时刻刻都在焚筋煅骨烧心,只有成为终极注灵师以后,火焰才会蜕变成无痛的白色灵火。” “你怎么不早说。” “说有什么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注灵师,哪能不受点苦。”小家伙无奈地说:“我只是你的小助理而已,这只注灵鼎本来应该融合在你的掌心里。但我知道,那样对你的考验实在是太残酷了,就算你的意志力很强很强,你也未必能撑得下去,所以我才替你炼鼎。” “我怎么感觉你在蒙我?” “你说蒙就蒙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去睡觉了,晚安。” 小家伙跳下桌子,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往房间走去,一路没有再吱声。 秦无衣扭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五味杂陈。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将来要到哪里去,可那种亲切感是实实在在的,秦无衣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忠诚。 这令秦无衣想起了以前收养过的那只小狗狗——斑豆儿。 斑豆儿是条斑点雌犬,体形不大,以前刚到裁缝铺的时候左前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但是斑豆很机灵,每次打翻了东西都会跑过来卖萌,以争取主人的原谅。 斑豆儿也很忠诚。 那段时间,拆迁公司的人经常上门找事。而斑豆儿就像一个发怒的猎师一样,每次都龇牙咧齿地摆开架势守在家门口。谁上前撒野就张嘴撕谁,从不退缩。 可惜,小斑豆后来死了,是被拆迁公司的人给打死的。 秦无衣一直试图忘掉这件事,忘掉小斑豆,可惜一直忘不掉,尤其是脑子里蹦出“忠诚”这两个字的时候,昔日的画面历历在目,像刀子一样剜心。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秦无衣起身进房,像哄孩子一样坐在床边轻摸注灵娃的小脑袋,微笑道:“哥们,刚才是我浑账了点,别生气了,行不?” “你好烦呐,我要睡觉。”小家伙把身子侧向一边。 “别呀。”秦无衣耐着性子解释道:“坦白告诉你吧,我刚才之所以准备那些资料,其实是为了明天跟人谈签约金的时候能多点底气。你想想看,商场如战场,哪个不想将对方踩在自己脚下?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拥有多少实力,我又怎么去跟人狮子大开口?” “你赚了钱就会买注灵材料?” “那是必需的。我不仅要买注灵材料,还要开一个超级时装店,创立全球最顶级的时装品牌,让所有人都排着队来我们的店里买衣服。那样,你就永远都有炼不完的装备?” “哈哈,这个计划太给力了,我喜欢!”小家伙总算是释怀了,开心得一跃而起,堆起一脸蜜汁般的微笑:“老大,告诉你一个不太理想的真相。今天下午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按错了键,把你d盘里那些超赞的纯爱电影给删了,你不会抽我的对吧……” “老子抽不死你!” 翻脸的节奏是如此的迅速。 没等小家伙说完,心碎到咆哮的秦无衣已经掀起被单把他盖下去,抡起枕头一顿狂砸。 第16章 天堂到地狱 悄静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墙,照在举止优雅的青年身上。黑白键弹奏出来的钢琴曲如倾如诉,仿佛有三月微风在耳边起伏,又像是十里清溪在心中缓缓流淌。 人生最理想的生活,莫过于无忧。 坐在这样的环境里,点上一杯层次感分明的卡布奇诺,这是多少年前的理想?秦无衣已经忘了,他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别人眼中的下里巴人,上不了台面。 而现在,西装革履穿身上已不存在心虚的问题。 服务员虔敬的眼神让他明白到,他终于成了别人眼中那个阳春白雪的有为青年。 台上的文件夹里,夹藏着他连夜整理出来的“灵装”目录。一共有72款可炼装备,每一款都能改写一个人的时装信仰,给人带来梦寐以求的惊艳效果。 有这些资本作谈资,他坚信,即便是范霜霜本人来了也得对他礼待三分。 当然,被人敬重是其次。 重点是签约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钱现实在。 有了钱就有四百平米的大商铺。 有了商铺才能大展拳脚干一番。 纵观社会上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物,哪个不是兜里有钱撑着?没钱撑着,就算肾不疼,脸也会疼,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喷你一脸吐沫星子。 “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今年上坟,坟头应该冒青烟了吧?” 秦无衣搁下手里的咖啡,望着窗外莞然一笑。 尽管视线无法穿透那一栋栋的高楼大厦,但他仍然可以看到十里外的山丘。那山丘就在他的心里,有老爸一成不变的憨笑,也有老妈嘴硬心软的怒颜。 去年没去上坟,因为活得连条狗都不如,没脸去打扰他们。 熬到今天,总算是有了点盼头。 等喝完前面这杯卡布奇诺,范霜霜那边还没有来人。秦无衣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早过了约定的时间。 秦无衣给那个小助理发去信息,客气地问:“你好,是路上堵车了吗?” 等了十多分钟对方才回了四个字:“请问你是?”把秦无衣给郁闷得眉头微蹙,直接给对方回了个电话:“我是秦无衣,在咖啡厅等你,你什么时候到?” “秦先生,抱歉,忘了通知你,我们公司已经取消了之前的邀约。” “取消?” “嗯,已经取消邀约,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我在这等你这么久,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之前是你们主动来找我的,不是我去找你们。我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准备,你们说取消就取消?” “秦先生,老实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不太想揭你的伤疤。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取消邀约,你自己上网看看就知道了,这种事没必要明知故问,网上遍地都是真相。” 对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都没给秦无衣再掰扯的机会。 秦无衣匆匆打开手机百度搜关键词“秦无衣”,顿时被弹出来的相关内容给激得火冒三丈。顶在“秦无衣”这个关键词前面的头衔,清一色全是“无耻裁缝”。 当他点开链接进一步查看时,顿时又被震惊得有口难言。 门户大站的娱乐版,头版头条位置,一行醒目的文字赫然写着:“天价旗袍褪色成抹布,女神秒变落汤ji。”在头条下面也全是相关的新闻,有“小裁缝偷梁换柱,是职业病还是道德疯?”也有“脱下旗袍的韩晓璃,发布会上以一袭清爽连衣裙放飞自我。”诸如此类。 秦无衣整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弄清楚来龙去脉。 时间是昨天傍晚。 韩晓璃在京参加一场盛大的慈善义演,并像往常一样穿着引以为豪的旗袍登台演唱。 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下台,而是忘我地站在台上,继续自己的表演,以彰显自己的敬业精神。等到一曲唱毕时,她身上那件华丽的旗袍也被雨水给洗涮得面目全非,就像刚从大染缸里拖出来的破抹布一样,所有颜料都混成一团,整个人狼狈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一夜之间,她又一次站上了热搜榜榜首。 有媒体言词犀利地发文讽刺她,说再华丽的外表也改变不了廉价的本质,妄图用廉价的地摊货塑造出旗袍女神的风采,那是自不量力。 也有知名大v趁机带节奏,把这事上升到了道德的高度。 吃饱没事干的键盘侠跟着瞎起哄,口诛笔伐地说她参加这次慈善义演就是吃果果地作秀。指责她刚红起来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连做人最基本的敬畏之心、羞耻之心都没有!为了抓人眼球,故意穿件会褪色的旗袍登台,把庄重的慈善舞台当成自己炒作的资本。 诸侠可谓是字字诛心,狠不得将韩晓璃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眼看韩晓璃的女神形象即将毁于一旦,经纪公司在今天早上匆匆发出声明。一方面指责那些故意带节奏的道德暴力。另一方面贴出证据,证明韩晓璃也是一个受害者。 证据一共有两份。 一份是韩晓璃当初在布艺公司定制面料的单据,证明那块旗袍面料绝非廉价的地摊货。 另一份是韩晓璃用微信给秦无衣支付制作费的截图。 而比这两份声明更重要的内容,是声明书的最后一段,文中言之凿凿地说:褪色的旗袍已经送给第三方进行鉴定过,鉴定结果显示旗袍布料被人调了包,它不再是韩晓璃当初提供给秦无衣的那块天价面料,公司将保留追究当事人法律责任的权力。 这份声明书有没有挽回韩晓璃的形象,秦无衣没兴趣关心。 秦无衣只知道,自己正站在地狱的风口浪尖上! 一纸声明书,瞬间让他变成了世人眼中那个利欲熏心的窃贼!变成了一个无耻的裁缝!一个不讲职业道德的无耻裁缝!就像刑场的靶子一样,立在狂风暴雨中被人唾弃着。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些吐沫星子的气息。 看完这些歪曲事实的新闻和评论,秦无衣忍无可忍地拨通了韩晓璃的电话,问:“韩晓璃,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什么?” “我……” 电话那头的韩晓璃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阵才继续说:“记得,欠你一个人情。” “既然知道欠我一个人情,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秦无衣郁愤地问:“我秦无衣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帮你做件那么贵的旗袍,也就收你两千块手工费。我一没享受过虚名,二没挤占过浮利,就连想租个铺子的理想都没能现实,突然就身败名裂了。所有理想,就像触碰到针尖的泡沫,崩碎得连个影都没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无……无衣……”韩晓璃在电话里解释道:“那个声明书不是我写的,是公司公关部发出去的,我也阻止不了。真的不好意思,把你拖下水了……” “少跟我来这套!”秦无衣突然提高声调,斥责道:“当初你穿着旗袍惊艳全场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全世界那旗袍是我做的?!现在出了点事,你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也就算了,还在声明书里指名道姓地带节奏,直接把我甩出去挡子弹!我秦无衣属锅的是么?” “你先冷静点行不行?我都说了,不是我想这样。” “现在你安全上岸了,换我在风口浪尖上被人唾斥,你当然可以冷静!这件事,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那你想怎样?” “你说我想怎么样?还我清白!重发声明,说那份鉴定结果有误。” “无衣,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重发声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鉴定结果显示,这件旗袍的面料确实跟我以前给你的那块面料有些微差别,事实如此。” “没商量是吧?” “你逼我也没用,这已经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是公司的公关部在运作。我只能保证公司不追究你私自撤换面料的法律责任,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 “我没这意思。” “韩晓璃!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我要是再接你的单子,我秦无衣立地剁手!!!” 第17章 封杀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过失,秦无衣最大的过失就是忘了告诉韩晓璃那件旗袍只穿能十次。如注灵娃所说,这是一个初级注灵师的悲哀。初级注灵师炼出来的旗袍只能穿十次,使用上限一到,遇水即毁。只是这次付出的代价,大得超出了秦无衣的想象。 在他没来得及做好半点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巨大的黑锅已经罩了下来。 凭借声明书中所列出来的那些所谓证据,再加上有针对、有目的性的舆论引导,韩晓璃成功走出了旗袍泥潭。现在网络上的所有吐沫都喷在他秦无衣的脸上,各种道德批判与人格攻击,甚嚣尘上!新闻评论区偶尔出现一条公道话,立马就会被攻击得体无完肤。 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升级,服装设计、制造界的各路大神小咖也上蹿下跳。 就连一直走高冷路线的「柔荑」公司也动用官v,趁热跑出来刷了一把存在感:“透过现象看本质,流行于市井中的私人订制终究是存在无法规避的漏洞,只有经过层层商检的大品牌才是最可靠的选择。人无信不立,「柔荑」愿与各位共勉,肃清业界蛀虫!” 「柔荑」官v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这条微博被各路媒体转发之后,立刻产生了一个新的话题——封杀秦无衣。 所谓的封杀,就是从今以后,将不会再有任何企业、团体,乃至个人与秦无衣合作。人性太复杂,社会太现实,将来究竟有多少人可以说一不二地做到这一点,这个暂且不论。重要的一点是,秦无衣已经切身感受到了那种来自于社会各界的恐怖压力。 现在,他连出门买包烟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仿佛他是个越狱犯一样。 清明节也没去上坟。 怕祖坟冒黑烟。 4月7日,「柔荑」公司设计部在例行的早会上,又一次提到了旗袍事件。 设计部的总监夏琳女士在会上不满地说:“昨天,我听说这里有人很欣赏秦无衣那件旗袍的设计理念,并且特意注册小号,在网上不遗余力地为秦无衣打抱不平!”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入职才三天的纪男。 见纪男好像很憋气的样子,她又提高声调训道:“我希望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给我洗干净耳朵听清楚!「柔荑」有「柔荑」的品味和追求,你们平时在生活中怎么放纵自己我管不着,但在公司里面,都给我把底线抬高一点!别拖「柔荑」的后腿。” “夏总,难道我们「柔荑」的底线就是人云亦云?” 接话的是人纪男。 在座的谁也没有想到,初来乍到的纪男居然敢站起来回怼夏琳,这是不想混了么?旁边的长发妹子十分清楚夏总的脾气,她偷偷扯了一下纪男的衣袖,示意纪男赶紧坐下来。 纪男没听劝。 她直视着怒火中烧的夏琳,理直气壮地说:“秦无衣给韩晓璃做的那件旗袍礼服,当初曾惊艳整个国际电影节,并让韩晓璃一夜成名,那是不争的事实吧?作为一个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在设计这个环节上,难道不应该撇开成见就事论事?” “纪男!”夏琳咬牙切齿地警告她:“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圣马丁学院出来的博士生,我们「柔荑」就离不开你?别忘了你现在连试用期都还没过!” “呵,如果这就是「柔荑」的格局,我还真没兴趣陪你们玩下去。” 话音一落,纪男甩下笔杆子转身便走。 这可把夏琳的脸给打肿了,急得她暴跳如雷地威胁道:“纪男!这是你回国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不要忘了我的评价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有多重要!今天你若是离开了「柔荑」,你以为业界还有别的企业敢用你吗?你这是自毁前程!” “呵,留在这种自以为是的设计团队里,我也不觉得我的前程会有多辉煌!” 纪男终究还是没有妥协。 当初回国的时候,进入「柔荑」公司担任主设是她的第一理想。 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入职才三天,她居然会跟设计部的总监明火执仗地干起来。 回到办公室后,纪男拨了下秦无衣的电话,结果还是关机状态,一直打不通。她郁闷地收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捧着盒子离开「柔荑」。 刚走出大厦,只见闻讯越来的余思全已经把车停在路边。 “刚才朋友给我打电话了。”余思全手挽西装快步迎了上来,拦着她劝道:“我说纪大小姐,咱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理智地处理这件事件?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很理智!” “你这也叫理智?今天你若是把夏琳给得罪了,你说以后还有哪个公司敢用你?她可不仅仅是「柔荑」设计部的掌门人,同时也是国内整个服装设计界的权威。” “你让开!” “这路没法让,为了这么点屁事,犯得着把自己的职业前途赔上去吗?”余思全执着地劝道:“听我一句劝,别任性,我陪你一起上去跟夏总道歉……” “我也劝你一句,如果你把这份心思花在别的女孩身上,早就当爹了!犯不着在我这浪费时间。”纪男绕开他的阻挡,并厌弃地抛下一句:“以后别再来烦我!” “纪男!” 余思全站在原地呐喊,最终也无能力为。 眼巴巴地看着纪男拦下出租车离开,连头都没回一个!余思全郁闷得把西装狠狠地甩在地上,难以消受地骂了起来:“犯jian!为了个一事无成的裁缝,居然连自己的职业生涯都不要!当自己是卓文君还是谁?可那王八蛋他是司马相如么!” 余思全想起了纪男的父亲。 他匆匆开车赶到刘报喜的小餐馆,并给刘报喜捎了些礼品,进门便满脸堆笑地呼道:“刘叔,还记得我吗?” “我们见过?”刘叔一脸纳闷地打量着他。 “我是纪男的高中同学,余思全,以前上您家蹭过饭,您不记得了?”余思全把礼品搁下,笑道:“您老最近身体还好吧?本来早就想来看看您,但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 “你就是余思全?” 刘叔想起来了,上回秦无衣有提起过这家伙的名字,心中好感立马降了一大截。 刘叔上下打量他一圈,双问:“你这大包小包的,找我啥事?” “刘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谈点纪男的事。”余思全搁下礼品,开门见山地说:“纪男不是回国了嘛,前段日子我托朋友介绍,好不容易才让她进「柔荑」做主设。这才干三天,她今天居然为了秦无衣的事跟她们的设计总监大吵了一架,搞得现在人家要封杀她。” “「柔荑」,就是网上那个带头封杀秦无衣的大公司?呵,这大公司的牛脾气还真是够大的,一会封杀这个,一会封杀那个。”刘叔想了想,又自得其乐的笑了起来:“呵呵,还真是我的好闺女,这回你总算是出息了一回,干了件人事。” 闻言,余思全巨汗无语,搞不明白这一家人的脑子里都进水了还是怎么回事? 缓了缓神之后 余思全挑着重点说:“刘叔,「柔荑」就相当于我们中国的lv,那影响力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今天纪男要是不回去,那以后就没法再吃服装设计界这碗饭。希望您能好好劝劝她,让她理智点,别为了个一事无成的人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打住!”刘叔突然脸色一沉,不客气地说:“一事无成怎么了?我这餐馆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饭多!就算他们俩以后什么也不干,老头我也饿不着他们!” “刘叔……” “别叫我刘叔!谁是你刘叔?”刘叔指着桌上礼品,下起了逐客令:“你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头我清楚得很!趁我没发火之前,马上带着你的东西滚!” 第18章 合伙计划 余思全在刘叔这碰一鼻子灰,回车上郁思好一阵,到底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究竟败在哪。 论学识学历,他名校毕业。 轮工作能力,毕业仅两年就坐上了营销总监的位置,前途一片光明。 论家庭背景,父母都是退休干部,他自己也有房有车有风度,里外不愁。虽然家里有个爱管事的姐姐,而且最近离了婚,可那老姐好歹也是个大律师,搁哪都不会让人丢脸。 相比之下,秦无衣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悲剧。 事业刚有点起色便卷进了这么大的旗袍风波中,现在整个网络上都是与之相关的负面新闻,闹得全国皆知!在身败名裂的情况下,以后还能不能吃裁缝那碗饭都两说。 像这样一个前途未卜的角色,凭什么让纪男那么死心眼地为他放弃一切?又凭什么让刘叔不分清红皂地维护着他?这种狗血剧情,只有出现在电视剧里才正常。 “纪男啊纪男,到底我哪点比不上他!” 余思全仰靠在驾驶位上,两眼一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连空气中都是他郁愤的气息,散之不尽! 过了好一阵,他万分不甘地给纪男发去一条信息:“纪男,你赔上自己的职业生涯,能改变什么?秦无衣已经身败名裂了,社会舆论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你要真想帮他,先回公司去跟夏总道个歉,保住自己的工作。晚上我再带你去见我姐,让她想办法帮秦无衣洗白。” “我最后再说一次,别再烦我!!!” 纪男是在那个四百平米的大商铺回的信息,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张延。 之前离开「柔荑」之后,她有去秦无衣家,但拍了好一阵门都没人应声,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没办法,她只好来找张延,结果张延把她带到这地方来了。 回完这条信息,她直接把余思全拉进了黑名单,秉持一贯的利落作风。 另一边的余思全,郁闷是必然的。 但这不是纪男关心的事,纪男现在只想找到秦无衣,她忧心忡忡地问张延:“从昨天开始我就打不通他的电话,发信息也不回,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的信息全被人公布在网上,哪还敢开机。”张延感慨道:“家也不敢回了,这两天住在我那。放心吧,他活得好好的,这会儿估计正在网上跟人开战。” “你脑子被门挤了是不是?”纪男郁闷道:“在你家你不早说?还把我带这地方来。” “急什么,不差这一时半刻。”张延指着这四百平米的大铺子,不慌不忙地说:“我带你来这,是想让你看看这铺子,你觉得在这开个时装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啊,对面就是传媒广场,有潜在的高端客源。” “无衣的看法跟你一样。本来,他计划着拿到了范霜霜的签约金之后就把这个铺子租下来,开创一番事业。结果突然出了个旗袍事件,这个计划便胎死腹中。” “那他现在不开了?” “资金不够,还差二十万的缺口,我也帮不上他的忙。”张延望着纪男,淡然一笑:“你这么聪明,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圣马丁学院出来的博士生,你的设计才华毋庸置疑,再加上无衣那鬼斧神工的制作工艺。强强联手,这个时代还有谁能封杀你们?” “想法是好的,可我上哪去弄二十万?”纪男环视着四百平米的铺子,提议道:“既然你这么看好我们,那你也入个股呗,把你的雷克萨斯卖了。”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赚钱了还怕没车?到时换兰博基尼也不是没可能。” “先别忙着给我画大饼。”张延不为所动地问:“你先说说看,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我在英国半工半读,没存几个钱。”纪男无奈地说:“还有,我一车二没房,甚至连个可以抵押贷款的物产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去跟人借。但我刚刚回国没几天,有多少人脉你是清楚的,顶多向雨琪开口。估计最多也就凑个十来万吧,没法再多。” “行,那你先去筹资十万,剩下的十万我来帮你想办法。”张延道:“但事先说好,我不入股,只是帮你筹钱,到时你自己负责偿还。”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呀?”纪男笑问:“该不会是也想追我吧?张延同学,别说我没提醒你哦,我对地产男可不感冒,惹急了随时都会把你打入黑名单。” “想哪去了。”张延开门见山地说:“我若入股,那就是风险投资。毕竟无衣已经卷在旗袍漩涡中出不来,说是身败名裂也不为过;同时,你也有被业界封杀的可能,你俩的创业前景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作人情投资,没别的动机。” “那你有没有想过,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人情才是无价的。” “这话我赞同。”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自筹十万,我再帮你筹十万,两笔账一块算在你头上。” “好,那我先回去了,回头电话联系。” “你不去找无衣了?” “他活着就行,等筹到了钱我再去找他。”刚转身,纪男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回头叮嘱道:“还有,你帮我转告一下那二货,下回别自作聪明地给老刘送眼镜。事情穿帮了,害我被人劈头盖脸地训了好几分钟。要不是我腿好闪得快,估计已经被人剁成了酱香肘子。” “你说的老刘是你爸?” “除了那个老刘,还有哪个老刘敢砍我。” 提起这事,纪男苦笑不已。 昨天下午,她本着毕竟是父女一场的纯洁思想,从雨琪那打听到地址,硬着头皮去小餐馆看望了一下老刘。进门时还叫了一声爸,想尽力缓和一下紧张的父女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老刘也算给面子。 虽然老刘的臭毛病依旧不改,总是时不时地会用鼻孔哼上一声,端得跟个不屑一顾的高人一样。但整体上还算和谐,并没有别的火药味冒出来。 直到老刘拿出一副老花镜来显摆。 她就好奇地问了下那副眼镜是在哪买的,看款式和材料,好像挺贵的样子。谁知话才出口,老刘那眼珠子瞪得就跟铜铃一样,鼻孔一哼!一言不合就开怼。 被怼了个天花乱坠她才明白来过,原来那老花眼镜是秦无衣代她送的。 知道真相的她当时就吼了:“有病吧你!那二货就是我的未来老公,他送的东西就是我送的东西,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可老刘就是不买账,转身就奔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 想想都是泪。 纪男从包里拿出那副摔碎了的老花眼镜,交给张延,又道:“光我一个人郁闷也太没意思了,帮我把这个给那二货,让他也郁闷郁闷。” “你跟刘叔一个脾气,就是倔。”张延笑道:“行了,我帮你交给无衣,你也别郁闷了,两父女哪有解不开的结。” 第19章 兄弟 连续几天扑在网络上,披着小号马甲奋战一线。 虽说隔着电脑屏幕可以保证自己滴血不流,可是,面对无处不在的“卫道士”与“键盘侠”,秦无衣还是感受到了势单力薄的辛酸与无助,一切的辩解都是徒劳。 短短几天时间,微博里各种带攻击性的回复已经破千万。 尽管有名为“我是你刘叔”的id旗帜鲜明地加入战队与敌军展开撕杀,依然扭转不了颓势。令人感动的是,“我是你刘叔”不但没有因此而放弃战斗,他还经常半夜两三点爬起来,加班加点地作战,把废寝忘食的战斗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或许这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呵护,见不得身边亲近的人受到半点伤害。 秦无衣昨晚给“我是你刘叔”发去私信,劝他别瞎掺合,注意休息。“我是你刘叔”立马回了个“哼”字,后面带着三个惊叹号,然后就没了下文。 毫无悬念,那一定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声音。 秦无衣可以感受得到刘叔在敲出这个“哼”字时的风采,同时也清楚,要将执拗的刘叔赶下战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明天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任何人揪着旗袍事件不放。 已然是声败名裂了,兔死狐悲! 今天是开战的第五天,秦无衣登陆微博大号,发了封公开信。 他自信十足地在公开信里写道:“你们这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炮灰,只记得旗袍褪色时的悲哀,却忘了它当初惊艳国际电影节时的风采!那是一块普通面料能达到的效果吗? 这一仗你们赢了,只是赢在口水方面,我没你们口水多。 说我是偷梁换柱的ji贼小人也好、没职业素养的败类也好,道德准绳握在你们的手里,欢迎甩出来吊打我!虽然我没进大学深造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懂点。 至于在现实中封杀我,这个事不能太认真,我真担心你们没那个本事。 永远不要忘记,这是一个强者恒强的时代。 我秦无衣随便做一件旗袍就能让韩晓璃一夜成名!同样的,我也能让她、让每一个有眼无珠的人后悔莫及!那些上蹿下跳的大v,还有企业官v与媒体官v,我都记下了。 山水有相逢,等我重出江湖,但愿你们还能站直了跟我对话!” 这封公开信一发出去,秦无衣立马关闭了微博的评论功能,眼不见为尽 但这封公开信很快就被各大新闻门户网站挂上了娱乐头条位置,有媒体对这封公开信进行了深度剖析,并点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道德准绳究竟该不该拿来当武器。 是与非,都已经与秦无衣相去甚远。 秦无衣此后再也没有点开任何一个新闻页面,甚至把手机上的微博和新闻app都给删得干干净净,他也不看电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现实中顽强地生存着。 晚上,张延回来的时候,秦无衣正双腿倒立在墙上。 张延从早忙到晚,也没多少时间关注网上的事态发展,不知道秦无衣已经发出了霸气侧漏的公开信。现在看到他倒立在那,憋得脸红脖子粗,只道是这哥们已近崩溃边沿。 “下来吧,喘口气。” 张延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出来。 秦无衣下来长嘘一口气,打开啤酒罐喝了一口,感慨万端地说:“哥们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不能正眼看它,你越是正眼看它,它越不是个东西!” “但本质不会变,比如说这罐啤酒,不管你是正着看倒着看,里面装的都是酒。” 这句简单的对白让张延意识到,那件褪色的旗袍已经在这哥们的心里拧成死结,非三言两语可以打得开。要是继续在这个深沉的话题上感慨下去,到头来,人生哲理未必可以扯明白,但徒添郁愤是肯定的事。因为,感慨——这两个字的别名叫心中块垒。 当下,他把那副摔碎了的老花眼镜拿了出来,另切话题。 “这副老花眼镜是你代纪男送给刘叔的吧?纪男说这事穿帮了,差点被刘叔乱刀剁成酱香肘子,好在她溜得快,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砍死也活该,谁叫她没心没肺。” “别这么说。” “今天你去找那二货了?” “是她来找的我,说打你电话打不通,跟我打听你的情况。” “有什么好打听的。微博上那个叫‘天下第一高高手’的id就是她吧?脑残族,傻起来的时候连敌军友军都分不清楚,有时连我的小号也怼,战斗力跟刘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还好意思叫‘天下第一高高手’,我呸,白敷那么多年的面膜了,脸皮越敷越厚。” 秦无衣句句不离吐槽,把张延给吐得提心吊胆的,真担心这哥们会被旗袍事件拖死。 俗话都有说,人言可畏! 有时候,一场残酷的精神打击,往往比在现实中扎扎实实地挨上一刀还要痛苦百倍,十分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民国时期的阮玲玉也不会死于流言蜚语不是? 看来得想办法让这哥们把压力释放出来才行。 思虑至此,张延步步为营地劝说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好怼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就是想封也封不住。有那精力,还不如出去玩玩,活出点真爷们的色彩。” “去哪玩?” “地方随你挑,荤的素的都可以,今晚我买单。” “真的假的?” “我张延什么时候瞎掰过,走吧,现在就出发。” 两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张延还是一个见了女孩子就会脸红的青涩男,至于酒吧kvt之类的娱乐会所,压根就没在他的人生字典中出现过。 直到他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工作。 某晚,一个叫杨菁的美女上司把他拉进了酒吧,然后肆无忌惮地坐到他腿上,风情万种地撩逗着他的下巴对他说:“你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怎么去应付那些活成精的客户?” 那晚,他终于长大了,明白到一个男人的暴发力离不开荷尔蒙的支持。 现在的秦无衣就是当时的张延。 只是秦无衣没弱到见了女孩就会脸红的地步而已,当他来到酒吧门口时,他仰望着那块炫色的招牌,犹豫不决:“哥们,咱好像是有节操的人,这样玩会不会太堕落点……” “当整个网络都在用道德准绳吊打你的时候,谁跟你讲节操了?别嚰叽。” 张延硬生生地把秦无衣推了进去。 在张延看来,这么做是应该的,也是必需的,没有别的捷径可以走。 当初,杨菁用一个晚上的功夫让他醍醐灌顶地明白到,原来自己还可以再放肆一点!今天,他要用同样的方式让秦无衣明白到,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浑账世界,只要雄心不死,分分钟都可以开劈出一片新天地!谁又能奈何谁。 第20章 倾城一夜 第21章 正式吞噬注灵焰 从酒店出来后,秦无衣没有再回张延那去。 他回了自己家里,准备跳出人言可畏的精神监狱,开启全新的生活。 不料,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门板上、墙上刷满了大字。 是用恐怖的红色油漆刷的,即有“王八蛋,你妈的棺材板起跳了!”这样的咒骂,也有“给女神道歉!不然弄你全家!”这样的警告,嚣张得无法无天。 在这个连“大老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时代,居然还有这种戏码的生存空间。 秦无衣也是醉了。 那些所谓的“卫道士”也是闲得蛋疼,还有那些所谓的女神粉丝,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逾越法律底线去维护你家女神的权益,你家女神可知道? “你们这些狗ri的,注定是搬砖的命。” 欣赏完墙上这些下三滥的涂鸦作品,秦无衣释然一笑,连进一步鄙视的兴趣都没有。他戴上净灵手套随便一抹,不论是门板还是墙面,立马变得干干净净。 屋里的环境还好,没有人破窗而入。 “小家伙,想我了没?” 秦无衣朝房里喊道,以为注灵娃像往常一样宅在房里看纯爱片。 可是房里并没有人回应他。他推开房门一看,才发现电脑没开,房里根本就没有人。他又喊起了小家伙的名字,把厨房和厕所也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人。 正当他为小家伙的安全感到担忧时,他发现桌上的烟灰盅压着几张纸。 是注灵娃留下的。 小家伙在留言中写道:“亲爱的老大,整整三天了,你还是没有回来,我走了。我真的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因为我跟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不一样,我没你们那么长的寿命。 以前你问我是从哪来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了你也不懂。 所以,跳过这个烧脑的问题吧。 先跟你坦白一个真相,其实你d盘里的纯爱片是我故意删掉的。我当时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刺激一下你,谁叫你天天不买材料回来给我炼装备。现在大家扯平了。 接下来是我的忏悔,是的!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我骗了你。 其实,从头到尾都不存在注灵鼎。以前,我给旗袍注灵时变成了一只大鼎的样子,那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幻术而已,都是假的。当时主要是想提升一下注灵时的视觉效果。 不过注灵焰是真的,也就是你在我手臂上看到的那团红色火焰。 那团注灵焰是属于你的东西。现在,我把它放在厨柜第二格的第二个红酒杯里,没办法,你天生犯二。回头,你记得把那杯注灵焰喝掉,就用平时喝红酒时的那种姿势喝。 看到这是不是有点小慌张? 别怕,上次我是故意逗你玩来着,其实注灵焰一点也不恐怖。它不仅不会给你带来焚筋锻骨烧心的痛苦和折磨,恰恰相反,它能给你带来强大的安全感。吞了它,以后你就算躺进火葬厂的炉子里也烧不死!是的,对火免疫,这宝贝就是这么滴神奇和强大。” 喝了它以后,你就是真正的注灵师。 以后用意念操控注灵焰,两只大巴掌就是你的炼炉。还有,以后看谁不爽的时候,一巴掌呼出去,对方立马变炮灰,死得透透的。嘎嘎,想想是不是好刺激、好逆天? 别做梦了,那是终级注灵师才拥有的恐怖力量。 像你这样的初级小菜鸟,弱爆了的红色注灵焰,能一巴掌煽出个烙铁印就算很牛叉了,现实就是这么滴骨感,由不得你不服。 你得想办法把红色灵焰升为中级的蓝色灵焰,再升为高级的黑色灵焰。 最终升级为终极的白色灵焰。 话说,路漫漫其修……修那个远兮是吧?跳江屈说得没错,升级套路是如此的遥远,可小弟我却天生腿短,还有命也不是那么长,人生是如此的慌张。 想想都碎了个心。 所以那什么,这个万年马拉松你还是自己慢慢跑吧,小弟我先闪一步。 最后,别太想我,我真的是只带把的雄性生物。” 这封信写到这里便画上的句号。 洋洋洒洒八百多个字,看得秦无衣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小家伙坦白了这么多无关痛痒的小骗局,到底还是没说他是从哪来的,也没说要到哪去。 如风如电,来时匆匆,去又无踪。 秦无衣无奈地把信收起来,将厨柜里那杯永不熄灭的注灵焰端了出来。红色的火焰,如同一团飘渺的红雾在杯中萦荡着,没有跳腾的焰苗。 “这火真的可以喝?” 秦无衣凝视着杯中注灵焰,很快又释然了,感觉自己的疑虑有点多余。 耐不住寂寞的注灵娃虽然喜欢搞事情,但还不至于拿他的生命开玩笑,这一点他敢百分百断定。再者,这个玻璃杯的导热性能算是同类产品中比较高的一类,但摸上去也就是感觉到一点点温热,就像里面盛着一杯温水一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秦无衣脑袋一仰,将杯中注灵焰喝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灵焰从喉咙流进体内之后,果然没有那种焚体灼身的炙酷感。同时,它也不像喝进去的水那样只温暖一个胃部,它在体内迅速发散开来,并渗入血脉之中。 刹那间,体内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 秦无衣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每一寸血管都在膨胀。血液与注灵焰互相融合时所产生的暗潮,在血管中涌动着,如同咆哮的黄河,此起彼伏。 整个融合过程差不多持续了半分钟。 等全身沸腾的血液归于平静时,秦无衣缓缓地伸出了右掌。 在意念的催动下,体内注灵焰有如百川归海一般,顺着血脉路径迅速涌向右手掌心,并升腾出一团神圣的注灵赤焰,焰苗有一尺多高,看起来甚是壮观。 “挺简单的嘛。” 秦无衣欣赏着掌心升腾的注灵焰,已经很久没有笑得像现在这么轻松。 不过。 欣慰归欣慰,这只能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记得《注灵全书》中有提到过:一个真正合格的注灵师,不仅要对所有的注灵配方了如指掌,做到随心所欲地控制注灵焰,更需要在掌心上凝聚出风雨不侵的注灵磁场。 最后一条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所谓的注灵磁场,就是以掌心升腾的注灵焰为中心,在周围形成的保护界。 它是由注灵焰自身衍生出来的。 当注灵焰旺到一定程度时,注灵磁场便会自然而然地形成。 眼下,掌心上空只见注灵焰在升腾,不见注灵磁场。很明显,这是注灵焰还不够旺的缘故。这种级别的注灵焰也就只能拿来玩玩,根本就无法给装备注灵。 第22章 觉悟 体内融合了注灵焰之后,秦无衣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宅。他哪也不去,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客厅到卧室。除了吃饭睡觉,醒着的时候都在做同一件事,练习控火技巧。 不敢虚度半寸光阴。 注灵娃在留信中开头便写寿命不长,说他耗不起。 谁又耗得起?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与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类世界的平均寿命固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现在,如果是活个七八十岁都不好意思跟人提长寿两个字。 可是人间还有「世事无常」这个令人无奈的成语。 自古天灾难测,人祸难防,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长命百岁?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珍惜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显然比指望明天更重要。 他今年已经24岁。 在这不长不短的24年时间里,生命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战胜了拆迁公司,拿到了自己应得的这套安置房。而所谓的事业,刚刚萌芽就已经胎死腹中,还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就连一年一度的清明节都没脸到山上去看一看,又有什么资格枕着蹉跎装淡定。 不能再混吃等死了,秦无衣时刻这样提醒着自己。 这两天,网络上的“道德审判”的乎也有落下帷幕的迹象。大概是就着同一件事折腾了一个星期的缘故,大伙都泛味了;又或者是他那封公开信点醒了某些不开窍的大脑。现在没有媒体再揪着这事不放,追在评论区摇旗呐喊的键盘侠也日渐减少。 最开心的人是刘叔。 连续奋战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手机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刘叔兴奋地吩咐厨师小赵:“小赵,今晚的庆功宴最少要十菜一汤!你去准备准备。还有,无衣喜欢吃的那个酱香肘子千万不能落下,一定要做新鲜的。” 小赵答应一声,连忙进厨房准备。 刘叔转身又对服务员莲姐和小薇说:“你们俩也别闲着。小薇,你去楼上把那个包间给收拾收拾,档次一定要提上去,咱今晚喝茅台。还有莲姐,这里就数你的辈份最高,说话分量重,你负责打电话给那个姓纪的糊涂蛋,叫她晚上过来吃饭。” 这三个人都是他的亲兵。 在这场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网络战争中,他不仅自己亲自注册了本尊大号上战场,也给这三个亲兵下达了最高指令:限他们锁定那些有头有脸却不要脸的大v们,每天必需发起1000个回合的大反攻!达不成任务的人月底没奖金。 所以,大伙的眼圈都是黑的,一点也不奇怪,都是熬夜熬出来的。 莲姐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比刘叔小不了几岁。活到这么一把年纪,她还是头一次像架战斗机一样在网络上跟人血战到底。以前,她连什么是小号什么是大v都搞不明白。 大伙没日没夜地拼了这么久,摆个庆功宴是理所当然的。 可她搞不明白老刘今天早上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让她打电话给纪男,她提心吊胆地确认:“老刘,你说的那个糊涂蛋可比炸弹还炸弹,确定她会过来喝你的茅台?” “要不怎么让你出马呢?”刘叔哼着鼻孔说:“哼,她要是炸弹,那我就是原子弹!我还怕她不成?赶紧联系,今晚一个都不能少。” “上次你举着菜刀把人吓得拔腿就跑,我可不保证她一定会来。” “那我不管,反正你是联络专员,这是你的事。”刘叔理直气壮地说:“无衣的事不是小事,今晚的庆功宴必需全员到齐,少一个人就扣你一个月奖金,你自己看着办吧。” 莲姐立马被噎得毫无半点脾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晚的庆功宴只是一个愰,这个死老头子就是想闺女了,可又放不下那点面子,所以找着借口在这召集全家福。 为了保证能够全员到位,莲姐解下了围裙,觉得自己还是亲自上门去叫人比较妥。 看到莲姐出门,刘叔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回头,刘叔又亲自打了一个电话给秦无衣,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并给他下了死命令,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否则以后就别来了。 接到死命令的秦无衣好头疼。 他刚刚吐出一掌注灵焰,把锅里的荷包蛋煎成两面金黄,省了一笔燃气费。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是个注灵师,不是厨师,光会煎蛋没用。刚才这一掌注灵焰催出去,灵焰还是不够旺,没有形成注灵磁场,不具备给装备注灵的条件。 眼下哪有心情去喝茅台。 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可关键是他连个师傅都没有,一切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在注灵师这条路上,他就像个刚刚学会爬的小婴儿,每一步都充满艰辛。意念与双掌的配合,是控制注灵焰的关键,他觉得自己这双手还是不够灵活。 眼下,他没法像那些拉面大师一样随意操控面团,将劲力发挥到极限。 也没法像那些顶级的钢弹大师一样将手速发挥到极限,一秒钟弹出十几二十个音符。 环抱在双掌之间的这团注灵焰很容易失控。少一分劲力,灵焰立马便会溃散。如果操控速度再变一点,那溃散的灵焰便会像流星一样射向四方,后果不堪设想。只有事先做到完美控制注灵焰,做到随心所欲,方能进一步形成注灵磁场。 练习的时间越来越长,双掌之间的这团注灵焰不断地被无衣分解、凝聚,再分解、再凝聚,一会是炮弹的形状,一会又是灵焰飞刀、灵焰漩涡的形状,练得额头上大汗淋漓。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房门被人拍得嘭嘭响,刘叔在外面火冒三丈地呼吼着:“我的庆功宴还比不上你家一桶泡面是不是?臭小子,像老白干一样长烈性了你,惹急了我连你一块剁成酱香肘子!” “来了来了,马上出来。” 秦无衣掌心的注灵焰都被吓得抖了几下,差点溃散成流星雨射向四方,好在这一天的辛苦没白费,手速比之前快了点,极时灭了它。 门一打开,只见刘叔吹胡子瞪眼地堵在门口。 秦无衣硬着头皮赔上一副笑脸:“刘叔,我又没说不去,这不是正在准备……” “你准备个屁!带上你的腿,还有你的嘴,马上跟我走!”刘叔转身背负着双手,边走边吐槽:“都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吃个饭还得叫来叫去,没点规矩!想当年,我二十来岁的时候,纪男她姥爷放个屁都我都得跟后面闻着,哪像你这样没觉悟。” 第23章 互相伤害 刘叔的小餐馆有个很高深的名字,叫「减字人」。 一般的俗人看到这名字,通常会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这是啥意思。有点文学基础的人会联想到宋词术语,以为店主是个高雅之士,爱吟风弄月。 刘叔不喜欢风月,也不知道「减字木兰花」和「木兰花」两个词牌有什么区别。 他对这些没兴趣。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老刘家出的都是正经人,不沾那些风月漏习。当初,他爸给他取名叫刘报喜的时候,已经奠定了正统风格。报喜,生活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实在? 所以,后来他在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时,也是走祖传的正统路线,以实用为前提。 闺女出生那一晚。 他只花了三秒钟便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名字——刘男。 因为前一胎是个男孩,但是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全家上下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第二胎生了个女的,不叫刘男叫什么?刘男留男,下一胎要是再生个男的,肯定能留住。 可恨的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为了理想的第三胎,为了刘家的香火,他像头勤恳的老牛一样日夜耕耘,硬生生的把自己从一个壮小伙耕成了一个胡渣唏嘘的竹竿哥。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皇天不负有心人!刘男满三岁的那年,老婆的肚子终于有了点小动静,看起来比以前大了不少。 他赶紧把老婆拉去医院做了个孕检,谁知医生说肚里没孩子,只有脂肪。 换句话说,就是他老婆该减肥了。 当时,他像个得了绝症的病人一样,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坐就是一晚上,整整抽了两包烟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搞不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直到刘男上高三那年他才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搞清楚真相,原来不是他的问题。 而是那个女人不想给他生。 大吵了一架,后来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再后来,刘男就变成了纪男。老刘家的香火一下子断得干干净净,愁得他连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怕祖宗回来问罪时看不到他人。 后来他开了这家小餐馆谋生。 之所以给餐馆取名叫「减字人」,就是想提醒某些减了姓字的人别搞错了,这里才是你的家!别说是改姓纪,就算改姓皇帝你也是老刘家的后人。 可惜,效果甚微。 每每想起这件糟心事,刘叔总是忍不住要点上一根烟,独自坐在门口惆怅一会儿。 今天…… 大伙都在,是个铲除心结的好机会。 服务员小薇在里面喊:“刘叔,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入席。”刘叔没有急着进去,他拉着秦无衣在门外,指着「减字人」三个字,满怀期待地问:“知道这三个字什么意思不?” 秦无衣抬头瞧了一阵,有点迷糊:“刘叔,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这是谁帮你起的店名?挺文艺范的,韵味够足,就是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家餐馆的名字。” 刘叔一个白眼瞪了过来,哼的一声,两手甩背后,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原本寻思着,这个店名之所有没有收获应有的效果,其主要病根,可能是亲闺女的脑子没开窃,悟不懂其中真意,想让秦无衣这个明白人去点化点化她。 没想到秦无衣也是一个没开窍的糊涂虫。 秦无衣也被他给哼蒙了,追上去问:“怎么了这是?我说它有文艺范也伤您自尊?那是一种褒奖好不好……” “煲汤我就会!谁稀罕褒奖。” 刘叔上了楼,看到纪男已经入座,又是哼的一声,姿态傲得不要不要的。 纪男更绝,直接当没看到这个人。 她朝秦无衣招了下手,拍着旁边的空位说:“二货,你过来坐这,负责当屏风!”虽然是圆桌,依旧分东南西北。这个空位的另一边是正东上席,意味着那是老刘的专座。 秦无衣不想夹在这大小炮中间。 可是在座的除了这两个炮筒之外,剩下的莲姐、小薇、小赵三人全是老炮麾下的小兵。到时老炮一发威,估计他们三个小兵也不敢顶嘴,最终还得自己站出来和稀泥。 没办法,秦无衣硬着头皮坐上指定位置,道:“今天这个庆功宴虽然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好歹也是庆功宴。拜托各位都克制点,千万别搞成剑拔弩张的鸿门宴,谢谢。” “哪来那么多废话。”刘叔呼令:“小薇,上茅台!” “好嘞。” 小薇是在座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权力也最小,平时负责端茶递水抹桌子。 虽然她没读什么书,但脑子机灵。 现场紧张的气氛已经令到预示到今晚可能要出大事,在她看来,这人就不能时时刻刻都醒着,脑子越清醒纠结就越多,只有一醉才能解千愁。 为此,她耍了个小心眼。 她没往刘叔前面的小酒杯里倒酒,而是拿了个特大号的啤酒杯摆刘叔前面,直接把茅台当啤酒一样倒,先给刘叔来了满满的一大杯。 这豪气,看得刘叔直愣眼:“丫头,你今天发烧了么?” “没,健康着呢。”小薇陪着笑颜说:“今天不是庆功宴嘛,况且您是我们的主将,当然得多喝一点。祝您以后不论是网络战还是什么战,都百战百胜,还有长命百岁。” “呵呵,你这小嘴可真会说话。”说着,刘叔用眼角余光瞟了下纪男,又夹qiāng带棒了怼了句:“不像某些人,一点规矩都没有,连祖宗是谁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坐在中间的秦无衣头皮直发麻。 他痛苦地感应到,旁边的纪男同学已经十分接近暴走状态,要不然,自己的大腿不会被她揪得这么痛!不得不说,这姐们下手可真狠,敢情揪的不是她自己。还有刘叔也是,怼起人来毫不留情,攻击哪里不好偏偏要攻击亲闺女的死穴。 再这样下去,这饭没法吃了。 “刘叔,你们先吃。纪男要上洗手间,我去给她带下路。”管不了大家的反应了,秦无衣果断把纪男拖到外面,训道:“有病吧你?我腿都被你掐青了,忍一下会死是么!” “不会死那你干嘛不忍着?” 外表的冷静,难以掩饰纪男内心中的狂躁。 今天她本来不打算来。是莲姐奇招百出,在她那装了一出心脏病,说紧急救命药放在小餐馆,她这才急哄哄地送莲姐送回来。结果到了餐馆才知道全程都是套路。 当然,这事也怪不到莲姐头上,她知道莲姐也是一片好意。 要怪只能怪自己还是太年轻。 “老刘就是巴不得我跪下来给他磕头认错,可我真的错了吗?”纪男气愤地说:“当初他要跟我妈离婚,我不过是劝了两句,他立马就一巴掌扇了过来,让我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赖着不走?况且我的名字又不是我自己改的,是我妈背着我搞事。” “别扯这些,我听了头疼。”秦无衣道:“那些破事以后再想办法解决,重点是今晚,今晚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得忍着,明白没?你若是再搞事,那我肯定站刘叔那边。” “要我忍,行啊,我受不了就掐你,要忍一块忍。” “咱能不能讲讲道理?” “不能!”纪男理直气壮地说:“你跟我讲这些没用,谁叫你是庆功宴的主角。现在你要么让我走,要么回去让我掐。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坐一边去当吃瓜群众,看我跟老刘互相伤害。” 第24章 和稀泥 无衣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大伙已经拿起筷子吃上了。能说会道的小薇先端起杯子敬了刘叔一杯,莲姐和厨师小赵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端起了酒杯。 大伙各种敬词轮番上,把刘叔给哄得眉开眼笑,形势一片大好。 无衣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心中宽慰了不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都有,再加上有好几瓶茅台压阵,这要是还堵不住刘叔的嘴那就奇了怪。 坐在对面的小薇瞟来一个眼色,无衣心领神会地点了个头。 无衣正了正衣襟,端起前面的酒杯对刘叔说:“刘叔,这次的网络反击战打得那么惨烈,我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您是头功!这杯敬您,谢谢您像个父亲一样为我遮风挡雨。” “这话我爱听,父亲这两个字用得很恰当,觉悟见长了,好好保持。” 刘叔说着说着就下意识地瞟了纪男一眼,跟着便是一声哼笑,是得意是失意,全在他的大酒杯里。他端起来猛灌一大口,完事后两眼珠子依旧盯着纪男等反应。 原本不动声色的纪男突然嗤笑一声。 莫名其妙地说:“这伞可真大呀,直接把油漆挡到人家家门口去了,满墙写的都是无耻两个字……”话没说完,刘叔那牙根咬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无衣一看形势不对,匆匆抓了一块酱香肘子塞她嘴里,训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哪哪都有你的事?吃你的菜……” “吃瓜群众别插嘴!” 纪男像是吃了炸药一样,霍然而起。 她把自己前面的小酒杯换成大的啤酒杯,自己给自己倒满,拐弯抹角地说:“我要先敬我爷爷一大杯,他太了不起了!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从不跟自己的孩子动手!”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调明显提高了许多,还有这一大杯酒,少说也有半斤,被她一口闷干。 刘叔一看这阵势,哼着鼻孔反击:“我被你爷爷揍的时候,那会还没你呢!哼,跟我斗,你还嫩点!”他也不甘示弱,拿起酒瓶子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豁着烈性灌了一大杯。 这还不解气。 抹了,他横手抹了把嘴继续吼:“我们老刘家就没有姓纪的人!” “那你叫我回来干嘛?”纪男毫不客气地反问:“你是到底有多想不开,在这么喜庆的庆功宴上,非要叫我这个外人来给你填堵!” “谁叫你了!”刘叔的怒火一下子连升n级,指着她鼻子怒吼:“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叫过你!我是给你打过电话还是跑你家里拖过你?你说!” 纪男急哄哄地反驳:“莲姐不是你派来的吗!你装什么装……” “够了!” 夹在中间的秦无衣,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瞬间拍案而起。 大概是这一嗓子吼得太霸道,现场突然一片死寂,所有眼睛都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一手搭老刘肩上,一手搭纪男肩下,左右同时用力,将俩人按回椅子上。 “小薇,拿酒过来。” “哦。” 小薇应声将茅台递过来。 无衣先给余怒未消的刘叔满上,边倒酒边说:“81个月零8天以前,我爸车祸去世,那天我正在参加高考。9个月以后,我妈也走了。这些年,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您没少照顾我。您对我们这些晚辈的关心,那是毋庸置疑的。” “哼!那还用说。” 刘叔的怒容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把头一扭,也不再瞪向纪男。 无衣又给纪男满上,举杯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刘叔把我拉在门口,指着招牌问我「减字人」是什么意思。当时我有点懵,真没搞明白它是几个意思。但你肯定能明白,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博士生身份。来吧,那个「减字人」撑到今天也不容易,为她干一杯。” 倔强的纪男装得跟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机智的小薇连忙端杯起身附和:“来,我们大家一起为「减字人」干一杯。” 在她的带动下,莲姐和厨师小赵也端起站了起来,一起说干。架不住大家的热情,纪男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和着烈酒把那口闷气吞进了肚子里。 喝完这一杯,现场紧张的气氛总得是缓解了一下,秦无衣也松了口气。 为了避开那些扯不清的家长里短,秦无衣有意带了一把节奏,从自己身上扯话题,反正喝的是庆功宴,先从那件旗袍跟大伙聊起,一直扯到租铺子的事。 气氛掌控得还算顺利,推杯换盏间,中途没有谁再吹胡子瞪眼。 聊着聊着,纪男把一张银行卡放桌上,对秦无衣说:“这里面有二十万,加上你的八十万,刚好一百万创业资金,咱明天就去把那个铺子租下来。” “你哪来这么多钱?”秦无衣吃惊地望着她。 “当然是借的,不然你以为我哪来这么多钱?这事你别管,反正不是白给你,我跟你合伙创业,按出资比例分配股权,你占80%,我占20%。” 虽然这茅台的度数不低,喝得脖子根都红了起来,纪男心里却明白着。 这越聪明的人,脑子里的想法越多。 为免秦无衣多心,以为自己跟张延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纪男没有提张延帮忙凑了十万块钱的事,也没说自己在余思全的引荐下曾进「柔荑」工作过三天。 她夹了一筷子菜送嘴里,又道:“以后我负责设计款式,你负责后期手工制作,主打高端市场的私人订制,走品质路线,不跟那些旗舰品牌拼消量。” “这个可以有!”刘叔破天荒地赞同了纪男一回,借着几分酒劲乐呵地说:“这次你们一定要漂漂亮亮地打次翻身仗,让网上那些看不起你们的大v和水军都后悔去。” 说着,刘叔的目光落在纪男前面那张银行卡上。 寻思片刻。 他以上洗手间的名义离开了一会儿,没多久,他站在门口招手喊秦无衣出去。 秦无衣出去问:“怎么了?” “这里有三十多万。”刘叔递出一张银行卡,执拗地说:“借了别人的钱,就会欠别人人情,咱老刘家还没到那地步,你让她把那二十万还回去。” “你自己给她不是更好?” “那不行,我是她爹,凭什么让我反过来讨好她?”刘叔直接把卡塞秦无衣手里,又严肃地告诫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啰,咱俩才是一个战队的队友,你别站错了方阵!” “行,一切听从领导的指示。” 和稀泥是种脑力活,栽进了这个坑里秦无衣才明白,其辛苦指数一点也不亚于工地上搬砖。因为砖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放好了就是放好了,它不会自己反过来拍人。但是和稀泥不同,稍微哪个地方出点小问题,分分钟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秦无衣给刘叔敬了个军礼,先稳住这个大炮筒的精神需求,回头又把小炮筒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瞧瞧,这才是你亲爹!怕你欠别人人情,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谁要她棺材本。”纪男不屑道:“你赶紧还回去,我不需要。” “还回去就等于打他的脸,那种事我干不来。”秦无衣威胁道:“你今天要是不领刘叔这个情,那我也可以拒绝你这个合伙人。我不创这个业了,你自己看着办。” 第25章 爷们的悟性 这张银行卡要是当场还回去,老刘肯定会被刺激得暴跳如雷。到时,俩父女之间的矛盾指数像点燃的火箭一样直冲天际。最终引发宇宙大爆炸,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想想都心塞。 犹豫再三,纪男无奈地把卡收了起来,但她没打算把借来的那二十万还回去。 之前秦无衣跟张延说的一百万起动资金,那只不过是保守估算。创业项目一旦启动,有好多细节上的支出是现在无法预计的。多备点余粮总不是什么坏事。 她回到位子上,对着前面的酒杯说:“那钱我收下了,以后赚了再还你。” 刘叔装得跟没听到一样,但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欢乐笑容,看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他吩咐小赵:“小赵,辛苦一下,再去厨房炒两个菜过来。” “别。”秦无衣提起了椅子上的外套,说:“刘叔,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现在钱已经到位,我明天就去把那个铺子租下来,还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 纪男也站了起来:“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刘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他看看纪男,又看看秦无衣,就好像嗅到了一股金风雨露的气息,蓦然流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微笑,通情达理地说:“好吧,你们回去好好合计合计,赶紧把事业干起来。” 所谓的庆功宴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到了外面,秦无衣点根烟漫步在大街上,一路心事重重。跟在旁边的纪男则嘴巴说个没停,一会赞扬他今晚的表现还不错,一会又踌躇满志地说店铺,筹划着该怎么装修。 秦无衣始终只是聆听,没有吱应。 过天桥时,驻足远望,风吹雨打不下岗的路灯就像上古火龙一样,兢兢业业地盘卫在公路两侧,倾尽自己的余辉去驱散这个世界的黑暗角落,连人心底的阴暗角落也被照亮。 秦无衣感觉自己以前应该是有病。 以前,晴天怕被太阳晒着,雨天怕大雨淋着,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时刻留意着周围是否有遮阳蔽雨的地方,觉得只有小心再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结果就是活得跟只战战兢兢的刺猬一样,稍有点风吹草动便立起一身棘刺来自卫。 这是何必。 人生,完全可以活得比现在更洒脱一点,就像吐出去的这口烟,风来随风幻,雨来更添幽,飘浮于江湖上可幻仙境,寂没于天地间亦无挂牵,这是何等的豁达。 “纪男。” 吐完最后一口烟,秦无衣把烟屁股弹了出去,深思熟虑地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说呗。”纪男撑扶着天桥栏杆,蓦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般,不敢扭头看身边的秦无衣。她眺望着远方夜色,一脸难为情地吐出自己的心声:“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想明白了电饭锅的作用?如果想明白了,我可以给你一次补考的机会。” “什么电饭锅?” 秦无衣的懵逼式反应,令纪男又一次崩溃地把头低了下来,捏着拳头想揍人。 但秦无衣显然没当回事,他伸出右掌,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是一个注灵师,会异能的注灵师。”说着,掌心嘭的一声,升起了一团注灵焰。 在注灵焰的照耀下,纪男的脸色变成了惊讶之色。 秦无衣继续道:“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这个身份的人,上次我给韩晓璃做的那件旗袍,就是因为附加了注灵属性,所以她才能一跃成为旗袍女神。不过,我现在的修为不够,做出来的装备只能穿十次,所以才引发了后来的旗袍事件。” 真相来得太突然了,纪男一下子懵在当场,有点缓不过神来。 秦无衣反掌一收,灭了注灵焰,又道:“还有上次在party上,我随手一抹就清掉了余思全身上的酒渍,那不是什么魔术,而是因为我戴的那只手套注过灵。刚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我的注灵师身份告诉你,想来想去,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纪男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 他都把生命中最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可是,两个人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信任两个字,还有电饭锅!想想刚才的尴尬,真狠不得立地掐死他。 纪男郁闷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会打车!” 纪男堵着气下天桥,心里的郁闷指数在瞬息之间连升好几级。 她实在想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猪!说回去就让人回去,一点风情都不解!这要是搁在小说里,那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天皇老子也拯救不了他! 上了车之后。 愁来愁去,她还是忍不住给那个不解风情的猪发去了一条试探性的信息:“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婚介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给你物色一个。” 秦无衣正走在路上。 看到这条信息,他脑子里首先浮现出来的人物就是「凤凰于飞」。因此而皱眉无语,凤凰虽知音,可惜露水不可长久,更不可留恋。 他深思熟虑地回道:“你朋友的婚介所就算缺资源,也不能随便拉人头吧?我这款上不了台面,没法帮他吸引女客户,他应该把目标锁定在大土豪或是高富帅身上。” “拉你个猪头!谁稀罕你这种资源,我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回来,我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 “来了就知道。” “那你原地等我,我没来不许走!”回完这条语音信息,纪男立马呼令司机:“师傅,停车!”直接扔了一百块给司机,都不等司机师傅找零,下车就一路往回跑。 在她24年的生命长河中,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 当年考上大学时没这么兴奋。 后来出国留学也没这么兴奋。 半路上,她将高跟鞋脱了下来,直接用暴力手段把鞋跟给掰了,只为提升自己的奔跑速度。等她回到上车地点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秦无衣则站在前面微笑。 “猪头……你刚才说什么……”她撑着两膝盖猛喘粗气:“你说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跟我来。” 秦无衣拉起她的手又是一路小跑,把她带到了一个大型的电器店门口。 时间已经是午夜零点,大街上的商铺早就关门了,这家电器店也不例外。但是展示厨窗的卷闸门并没有拉下来,透过高强度的防爆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家电用品。 秦无衣看中了其中一个高压锅。 他二话不说,掌心迅速升起一团注灵焰,并将它凝聚成火球轰出去。 “砰!” 声音虽响,可前面的玻璃并没有被打碎。 “砰砰砰!” 他又连续轰出三团火球,高强度的防爆玻璃终于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这霸道的一幕,把旁边的纪男给吓得花容失色。 纪男战战兢兢地扭头扫了下大街左右,没见有路人甲围观。可即便是如此,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己,她弱弱地问秦无衣:“猪头,你知道盗窃罪要判几年不?” 秦无衣没有回答她。 他把相中的那个高压锅拿了出来,认真地说:“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另外,我也有一道题要考你,听清楚,问:高压锅在蒸饭的时候为什么会嗞嗤嗞嗤地响?” “因为你肚子里憋着气?” “不对。 “那是为什么?” “你慢慢想,不急,自己想明白了就行,不需要向我报告。”说着,秦无衣把她的手提包拿了过来,从中翻出她的口红,用她的口红在旁边的玻璃窗上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留言给店主:“对不起,我急用高压锅!你们估个价吧,我溢价赔偿。” 第26章 装修套路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两点多,纪男没有开灯,抱着高压锅坐在沙发上黯然发愣。 注灵师居然是无衣现在最新的身份!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注灵焰从他的掌心升腾而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轻松打破高强度的防爆玻璃,谁又敢相信?这大概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机遇,竟让一个猪头拥有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人生? 百思不得其解。 纪男低头看着抱在怀里的高压锅,看着看着又微笑起来,感觉心里暖暖的:为了这件礼物,那猪头连人家的店都砸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个时代从来都不缺花言巧语。 那些自诩风度翩翩的绅士,除了虚情假意送礼物,顺水推舟送人情,谁曾送过真心?哄哄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还行。我自认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妞,看过别人坐在宝马车上哭泣,也看过牵手黄昏的风景,怎么会不明白高压锅蒸饭时为什么会嗞嗤嗞嗤地响。 正当纪男沉浸在幸福中时,一身睡衣的汤雨琪把手电筒照到了她脸上,照得阴森森的。 “你半夜三更坐这发什么神经?灯也不开,想吓死我是不是?” 早在纪男开门进屋的那一刻,汤雨琪已经醒了,后来没听到半点动静,所以才爬起来瞧瞧。 这姐们居然跟没听到一样,心不在焉的。 汤雨琪望着她怀抱里的新款高压锅,感觉这姐们应该是疯了,已经无可救药。上回跟个电饭锅过不去,这回又抱着个高压锅在这发呆,不去改行当背锅侠实在是屈了个才。 “跟你说话呢。”汤雨琪轻轻踢了下她的脚:“这锅又打算送谁?” “是他送我的。” “原来又多了个神经病,你们这样折腾锅锅族,有没有考虑过锅锅族的感受?” “我问你个问题。” “有屁快放,老娘明天还要上班呢,没你那说不干就不干的傻劲。” “嗯。”对于汤雨琪的吐槽,纪男早就习以为然。她抬头望着洗耳恭听的汤雨琪,郑重其事地问:“高压锅蒸饭的时候会嗞嗤嗞嗤地响,对不对?” “切重点!” “重点就是为什么会嗞嗤嗞嗤地响。”纪男精神十足地分析着:“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锅里面的压力太大的缘故?说白了就是要给锅锅释放压力的时间,好饭不怕晚,对不对?” “敢情你半夜三更坐这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事?” “嗯。” “你已经是锅癌晚期,鉴定完毕!”汤雨琪转身回房,边走边道:“那家伙现在可是全民公敌,别说姐们没提醒你,并不是每条咸鱼都有翻身的机会。” “说谁咸鱼呢!” “我就知道你会不服气。”汤雨琪又回过头来,煞有介事地说:“作为一个实战派,姐们泡过的男人比你看过的还多,坑过谁?天蝎女和水瓶男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能忍受他的冷漠,还是能共鸣他近乎变态的精神境界?小蝎子,你一样也做不到。” “滚!” 纪男一枕头砸了过去,把汤雨琪砸回了房间,任由汤雨琪在房里喊着:“小蝎子,你就慢慢沉沦吧,有你泪崩的时候。”她自抱着高压锅含笑不语,幸福得像个新娘一样。 幸福的代价,就是彻底无眠。 第二天…… 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中午12点,纪男已经抱着电饭锅在沙发上睡觉,而秦无衣已经跟业主签完了租凭协议,并踌躇满志地准备逆袭全世界,他可不想为了一只锅而误事。 张延帮忙联系了一家装修设计公司,设计师是个油腻的中年男,叫徐渐鸿。 在了解到秦无衣的各层想法之后,徐渐鸿当场用自己的手提电脑做了一个效果图出来,颇为满意的对秦无衣说:“秦先生,你看看,觉得这个效果怎么样?” 秦无衣将手提电脑的显示屏压低一点,目光瞬间被科技感十足的效果图给吸引住。 徐渐鸿介绍道:“像现在一般的潮流服装旗舰店,风格通常都是走现代简约路线,侧重体现柔美的线型视觉与空间表现力,给人带来不受拘束的前卫感觉。那种设计固然能够得到都市青年的偏爱,但类似的风格看多了便没什么新鲜感,所以我大胆地革新了一下。” 张延的两眼也一直盯在效果图上,并提出了疑问:“我看这怎么更像是一个科技馆?” “就是科技展示风格。”徐渐鸿道:“刚才秦先生有提到过,未来业务只做高端的私人订制与租借。同时,有些高装的服装,还不能直接挂在触手可碰的地方让人摸来摸去,得保持高标准的格调与姿态。这些问题都必需在店铺设计方面得到妥善解决。” 说着,他瞧了瞧秦无衣,秦无衣点头认可。 徐渐鸿又道:“我的理解就是即不能让客户触手可碰,同时又不能令进来的客户产生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所以,我把服装的展示功能放在首位,打算用科技打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时尚展馆。展示区只需要台基,模特与展品全部用3d立体效果去呈现,虚拟化。这样,客户一进来就能近距离感受到时尚的魅力风采,同时又无法对展品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想法不错。”秦无衣望着近乎完美的效果图,问:“预算要多少钱?” “我刚才粗算了一下,大概在七十万上下。”徐渐鸿业务纯熟地说:“选材用料那一块你可以放心,绝对都是高标准的顶级物料,我们绝不会以次充好。现在做我们这行的竞争那么激烈,没口碑是撑不下去的,这点张延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跟我合作。” 张延点了点头,对选材用料这块没话说。 秦无衣却只是淡淡一笑,七十万的装修预算,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搞过装修的人都知道,装修工程一旦真正地展开,超预算是常有的事,不超才稀奇。装修队要赚钱,要不你加预算,要不他就在装修材料上做手脚挤利润,套路玩得纯熟。 像这种工程,最终的交付款超出十来万也不奇怪。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就算纪男把手头上的五十万全砸进来,俩人的资金加一起也就一百三十多万。除去之前预付的租金,现在就剩九十多万。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去填坑,修装这块砸个七八十万进去,最终手上就剩十来万,还得购置缝纫设备。 “你设计的装修风格我没意见,符合我的预期。”秦无衣直言不讳地说:“但是,预算这一块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最多只能拿出六十万来。” “六十万,这个还真有点难度。” “你专做这一行,一定有办法的。六十万是顶,一分都不能多,还有,装修材料那一块也不能降低档次。如果你觉得行,咱现在就签协议,如果不行,那我只能说抱歉。” “这……” 秦无衣坚定的态度,令徐渐鸿一个头两个大。 没想到这小子在网络上被人攻击得体无完肤,现实中却这么精明,居然把预算卡得这么准,六十万!即不让人亏本,又不让人大赚,太狠了。 犹思好一阵,徐渐鸿硬着头皮说:“六十万,可以是可以,只是……” “别只是了。”张延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以后若有别的工程,我先就着你还不行?无衣现在是真的手头紧,六十万已经是他的极限,就当帮我个忙吧。” 第27章 未雨绸缪 张延一开口,徐渐鸿立马就打消了顾虑。 他笑呵呵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废话,那未免显得有点矫情。行,六十万预算封顶,一切包我身上。下午我带合约过来,到时咱再沟通一下细节上的问题。” 在商言商,将本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但这并不代表寸利必得。 在大部分情况下,过份的计较只会得不偿失。做人得学会尺枉寻直,用微小的退步去换取更大的利益空间。徐渐鸿能在装璜界立足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点悟性与眼界。 六十万预算,别说还有点微末的浮利,就算真的一分不赚,这单也得接。 因为张延的人情才是大利。 作为业内的金牌房产纪经人,张延手上所拥有的客户资源一直都是各大装修设计公司所争夺的对象。有他一句承诺,未来三五年都不愁没活干。 秦无衣也看出来了,张延在这个圈子里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随便一句话就能拿下十来万的差价,这哥们真的是低调得有点过份。就像他开的雷克萨斯一样,动力不急不躁,加起速来也不温不火,稳重得令人发指。 下午签完合约,秦无衣把纪男叫了出来,一起请张延吃西餐。 纪男领悟到高压锅的“压力”内涵之后,一觉睡醒也不再胡思乱想了,暂且将个人的感情问题抛到了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来。 饭局上,她与秦无衣一起敬了张延一杯,对张延表示感谢。 张延就事论事地说:“无衣,这次你把预算卡得太准了。就徐渐鸿提供的那个装修方案,坦白讲,六十万预算真的够呛,很考验他们团队的成本控制能力。” “这家伙就是只扣门猪,想从他嘴里挤利润,一般人还真的办不到。”纪男笑道。 秦无衣眉头轻拧,怎么就成扣门猪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真的能够做一头无思无想的猪,那也是挺幸福的事。从活着到死去,即不用为买房买车发愁,也不用为创业艰辛而感慨。 没有理想,便不用担心理想会被残酷的现实碾成齑粉。 秦无衣切了一小块牛排塞嘴里,云淡风清地说:“这不是刚刚装修过一室一厅嘛,脑子里余热未散,所以才对这行稍微有点了解。” 说着,他又望向了张延笑了笑,继续道:“真正厉害的人是你。” “再互相吹捧下去,我这刚到嘴的牛排都要吐出来。”张延风趣地笑了笑,又问:“装修工程明天就开始了,店名想好了没有?”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华裳。”纪男道。 “一股的土渣子味。”秦无衣不假思索地说:“到时人家走到店门口抬头一看,还以为我们只卖古装来着,这两个字不符合时代需求,换个姿势重来。” “锦绣中华,衣裳上国,到你这怎么就成土渣子了?”纪男瞪着小白眼鄙视道:“你这是对我们中华文明的严重不自信!在这方面你真得好好跟你爸学学,瞧瞧他当年给你取的这名字,秦无衣,把《诗经》都搬出来了,即大气又内涵,谁敢说这名字不好。” 秦无衣顿时语塞。 没办法,人家一语道破天机,还能说什么?怼天怼地也不能怼自己的大名。 纪男自信十足地说:“明天我就去注册商标,把「华裳」当成一种高端品牌来打造,让全世界的歪果仁都见识见识我们衣冠上国的风采,什么巴黎潮流和英伦风,都一边玩去。” “既然你的理想这么崇高,那你说了算,来,一起为「华裳」干一杯!” 秦无衣率先举杯。 这一杯碰出的不是酒花,而是飞扬的理想与自信,还有不甘屈服的愤怒。 今天早上,网上流传着一封来自于「柔荑」公司内部的通知。大致内容是说,纪男入职三天便严重违反公司原则,极度缺乏职业精神,「柔荑」公司将永不录用此人!同时,有人用小号在跟贴中爆料,将纪男离开「柔荑」的真实原因与“旗袍事件”进行挂勾。 如果不是张延在店铺里无意说起这件事,秦无衣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事。 后来他上网看了下,「柔荑」公司的这份内部通知在网上一流传开来,立马引起了同行关注,已经有不少业内大咖公开表态支持「柔荑」公司对纪男的严肃处理。 换言之,纪男已经被时装设计界给封杀了,幕后操作者就是「柔荑」的设计总监夏琳。 这不是小事。 这令秦无衣意识到,眼下的创业之路将充满艰辛。 自从旗袍事件爆发了之后,他在网络上虽然是声名狼藉,被万千网民用道德准绳鞭了个体无完肤,说到底并没有牵扯到同行的自尊和利益。那些真正有能量的时装界权威大咖,顶多也就是在网络上借机刷点存在感,不会吃饱没事干跑到现实中来跟他过不去。 但现在不同,现在纪男在现实中触怒了夏琳。 可以想象得到,夏琳绝不会让纪男轻易在时装界立足。要不然,以后谁会认可她在时装设计界的权威?权威若是没了,那她在「柔荑」公司也很难坐稳设计总监的宝座。 喝完这杯酒,秦无衣问纪男:“汤雨琪是不是在尚风周刊当小编?” “嗯。”纪男道:“找她有事?” “你回去之后,让她帮忙调查一下夏琳在时装界的人脉关系。”秦无衣道:“开业之前,要整理出一份详细的人脉关系图,一个都不能漏掉。” 闻言,张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夏琳这事确实不能小看。” “我被开除的事,你都知道了?”纪男抬眼瞄了下秦无衣,不以为然地说:“她想黑就黑呗,我还怕她不成?咱现在自己创业,不求人,谁能奈何谁。” “人家要是没点本事,能成为「柔荑」的设计总监?”秦无衣道:“一个人屁股下的位置越高,控制欲也会越强,哪能容得下你这种小虾米的当众蔑视。你若是顺利翻身,那就是吃果果地打她的脸,她能坐在那不动随便让你打?现在必需把她列为头号劲敌。” 人性的残酷,就像蝎子的尾巴一样,只有扎上去才知道有多毒。 撒布在网上的那份内部通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身居高位的设计总监,表面上看起来处处在为公司考虑,实际上只是在巩固她自己在业内的权威。 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蔑视她权威的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作为一个名校博士生,纪男还不至于傻到连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懂。但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就算要未雨绸缪也得等下回。她不想因为这事而影响自己的食欲。 她边切牛排边说:“点破事你就甭费心了,好好修你的仙,人间烟火的事我自己会摆平。” 第28章 藏锋 “修什么仙?” 张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秦无衣。 在这个崇尚科学的人类世界里,还真有这种玩法?仔细回想,虽然这家伙给韩晓璃做出来的那件旗袍确实有那么点仙味,可张延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 如果存在修仙,那就存在所谓的仙界。 可是全地球人都知道,飞出了地球的大气层就是太空,那是星辰大海,月球上也没有所谓的嫦娥仙子,那是科学界早已经击碎了神话。 “修成大罗真仙,我保证那些凡夫俗子立马会带着贡品来膜拜。若有不上道的,一巴掌扇出银河系,实力碾压一切!别说是一个企业的小总监,就算是皇帝老子身边的太监也得把脑袋给我低下来,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奴才给主子请安。”纪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得张延哑然失笑,敢情修仙只是个玩笑,亏自己还想了那么多的可能性。 纪男抬眼瞄着一声不响的秦无衣,相信这家伙应该不会像张延一样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神仙? 这年头,并不是说非要做到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才叫神仙,那样太飘渺太浮夸,人类之所以求神拜佛,无非就是对眼前的现实生活还不够满足。 如果你随便做一件衣服就能让胖子们在一夜之间实现瘦身的愿望,并保证脱下衣服后身材不会原地反弹,那你就是胖子们眼中的大神。 这一天并不遥远。 虽然你掌心的注灵焰还没有凝聚出注灵磁场,但是对灵焰的掌控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地,再好好练练,只要进一步催旺灵焰,凝聚出注灵磁场也是迟早的事。 “猪头,给点反应呗。” 纪男美滋滋地吸了口果汁,两眼始终望着一言不发的秦无衣。 秦无衣的两眼却盯着餐盘里的牛排,他把最后一块牛排叉进嘴里后,拿起餐巾纸抹了下嘴,撇开话题说:“吃饱了,我送你回家。” 藏锋不露,这是秦无衣最近从张延身上学到的东西。 在张延前面,他不想说太多。 不置可否,张延帮了他很多忙,租金方面让他省了一大笔开销,装修方面又帮他省了十几万的支出,可彼此间的情份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层面,因为他看不懂张延。 回家的路上,一路繁华夜景。 城市一如既往地嚣张,下班族一如既往地匆忙,纪男一如既往地话多。 在最孤独的时间遇上一个最仗义的女人,算不上是完美。在秦无衣看来,真正的完美,是遇到一个不需要自己开口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红颜知己。 不过,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完美。 路过冷饮店时,秦无衣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权当是感谢她的陪伴。 纪男像个无邪的小女孩一样,伸出舌头甜滋滋地舔了一口,然后又像冰淇淋送到秦无衣嘴边,等待他自觉地完成移花接木之吻。 “我不吃冷饮。” 当看到纪男郁闷地把冰淇淋缩回去时,秦无衣笑了,自己这种大煞风景的行为固然可恨,可她那小白眼瞪得也确实挺好看。 秦无衣边走边道:“店铺明天就要开始加班加点地装修了,工期是一个月。工商登记以及品牌注册之类的事情你去办,我还要再练练那团注灵焰。” “那你明天先去买辆公用车,店铺离住的地方那么远,总不能天天打车。” “十来万的可以考虑,太贵的不行。” “嗯。” “对了,你以后在张延面前说话注意点,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家这么帮我们,你还像防贼一样防着人家,你说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这疑心都快赶上曹操了,有点过。” “徐渐鸿,鸿业装修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设计师,手底下单是装璜设计团队就有十几个人,还有一支专业的施工队。一个资产上千万的小老板,今天在张延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你说你了解张延多少?反正我是看不懂他,他也没跟我们说过实话。” “人家是资深的地产经纪人,手上拥有的客户资源多,徐渐鸿讨好他很正常。” “在国外活两年活傻了吧你?这么天真。他手上的客户资源再多,那也是属于他们公司的附加资产。以他现在在公司里的职位,根本就不具备资源控制权。” “你是说他利用职务便利,侵占公司利益?”纪男惊问。 “这个不像是他的作风。”秦无衣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分析着:“我只知道,这个社会始终是梯队式的关系网,塔上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会俯下身来追捧塔下的人。以徐渐鸿现在的社会地位与财富,他对标的应该是张延他们公司的老总级人物,没理由把目光锁定在张延身上,级别差太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说明张延还有我们想象不到的身份。” “你们男人的大脑太复杂了。” “总之,在他没有主动交底之前,你以后说话注意别,别什么都跟他讲。” “嗯。” 秦无衣的一翻话,令纪男陷入了沉思。 回想张延帮忙凑的那十万,她感觉无衣这头猪分析得也不无道理。一个天天喊着连车贷都还没有还清的人,凑钱的速度却比她还快,上午说完,下午就把钱转了过来。 那家伙藏得太深了,果然没一句实话。 “猪头。”纪男好奇地问:“在你看来,张延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人低调,做事稳重,有远见。”秦无衣道:“正是因为他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很成熟的一面,几乎毫无瑕疵,所以要保持距离,因为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完人。一个人表现得越完美,那相应的另一面也会越突出,非常人可以理解。” “那他的另一面是什么?” “哪来那么多问题,我要是知道我还纠结个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你急什么。”纪男小白眼一瞪,往嘴里撅了口冰淇淋。低头想了想,又道:“对了,跟你通报一件事,余思全今天又送我花了。我出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门口放着一大束红玫瑰。上面还有一张卡片,约我去玩,说周末有个户外活动。” “用不着跟我汇报。” “什么意思嘛你,我都把他拉黑了,那天一辞职就拉进了黑名单,这不能怪我。我总不可能为了躲他而搬家吧?况且你家也不让我住,我想搬也没地方搬。” “你铺这么长的套路,就是为了后面这一句?”秦无衣望着咧嘴嘻笑的纪男,服了她,笑得像个傻妞一样,一点也不知道害臊。“那花扔了没?” “扔了。” “那去重新买一束,要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啊?” “明天我去买车,顺便把花砸他脸上。” “嘿嘿,想不到你们水瓶男也有霸气侧漏的时候。”纪男愉悦地挽起秦无衣的臂膀,边走边道:“其实我真想很想看你把花砸在他脸上的霸气范儿,但是……还是算了吧,现在他可是春风得意人脉广,咱没必要去给自己添堵。” 第29章 华裳开张 5月21日,黄历上写着宜开市、交易,纪男早早地在日历上将这一天圈了起来。 熬过漫长的装修期,「华裳」终于开了张。 没有盛大的开业庆典,只有玩得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送了花蓝过来捧场,随后点上一场电子烟花,环保是做到了,可大白天的也看不出效果。 还不如店铺里的装修效果来得惊艳。 当初四百平米的毛坯房已经焕然一新,整体布局上呈“木”字结构,因为秦无衣五行缺木。分界线以“木”字的那一横为界线,前区分布有展示区、体验区、前台和贵宾休息室;后区为闲人免进的仓诸间和制作间,需要掌纹与数字密码双重验证才能进入。 开业之日,店里一件时装都没有,连仓库都是空的。 在整个时装界,这大概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悍。展示区的模特与她们身上穿的时装,全是采用全息投影手段呈现出来的,不停在虚拟的t台上走秀。 今天所展示的每一款时装都是纪男的独家设计,随时可以接受客户的预订。 兴致勃勃的汤雨琪作为体验嘉宾,第一个走进体验区。 她刚刚站上体测台,几束红外光迅速将她全身扫了一遍,她的身高与三围数据立马被智能检测系统识别。随后,系统自动为她推荐了一款符合她身材标准的斜肩礼服,并在大屏幕上呈现出她穿上那件礼服之后的影像,且附带走秀效果,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天呐!原来时装店还可以这么玩。”她难以置信地说:“这种试衣服的方式太赞了,话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会走秀,哈哈,真有范儿。” “别光顾着享受,回去后记得发挥一下你的余热,帮我在你们尚风周刊的平台上发软文推广一下。”纪男提醒道:“还有,多拍几张照片回去当素材,拍漂亮点。” “这个是必需的。” “那你慢慢玩,我去招呼一下其他人。” 前来道贺的人其实没几个人,除了张延和徐渐鸿之外,其他的都是猎奇群众。 大部分人都是恰好路过这里,进来随便看看。 在这堆陌生的面孔里,有一个脖子上挂着单反的夹克男,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也不知道是摄影爱好者还是某杂志的记者,一直拍个不停。 纪男偶尔留意他一眼,也没空上前去探他的底。那些好奇的路人甲因为没见过这样的时装店,不时有人过来问这问那,她单兵作战,根本就招呼不过来。 自从放完电子烟花后,大老板秦无衣便进了制作间,一直没出来。 秦无衣也没闲着。 当初成也旗袍,败也旗袍,这一次,他要在原地爬起来。 昨晚他重新裁制了一件旗袍,与当初韩晓璃订做的那一件同款。采购的一百枝鲜花,今天早上刚刚到货,现在就差完成最后一道注灵工艺。 此刻,他左手夹着一根软中华,时不时地抽一口。 坚定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右掌上空,从右掌升腾而起的那团注灵焰,已经被他凝炼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型漩涡,他觉得这是最理想的形状,火借风势,必定旺上加旺。 旗袍在灵焰漩涡中旋荡。 一百枝不同名的鲜花被剔除了枝骨,只剩柔嫩花瓣在灵焰漩涡中与旗袍一起飞旋,芬芳气息充斥着整个制作间,场面也是壮观得堪比魔幻大片。 为了今天这一幕,过去那一个月里可没少练习。 现在他凝聚出来的灵焰磁场已经不弱。 仔细看便可以看到,在他身边的两米范围内,有一层若隐若现的保护界。界壁上时而星火流光,时而幻纹交织,十分玄异。这便是灵焰磁场的力量,风雨不侵,两米范围内没人能近他的身。否则就等于闯进了他的炼炉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这两米范围只是他现在的实力。 他坚信随着自己的实力不断增长,灵焰磁场也会不断增强,令保护界进一步扩大。最终可能是十米、二十米,甚至是百米范围内,无人能近身。 “什么旗袍女神,没有我的注灵装备加身,你连个屁都不是!” 秦无衣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灵焰漩涡中的场景。 看着那些花瓣在飞旋的过程中渐渐化为灵光熠熠的花尘融入旗袍中,嗅着发散在空气中的芬芳,便仿佛看到了韩晓璃和范霜霜后悔莫及的样子。 当最后一片花瓣分解化尘,掌中灵焰迅速收敛,旗袍飘然落在秦无衣的手中。 完美! 虽然这件旗袍还是只能穿十次,并没有突破初级注灵师的实力上限,但它散发出来的魅力气息已经足以点燃某些雌性生物的占有欲。 “无衣。” 刚把旗袍穿在模特身上,纪男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纪男递来一个手机,气急败坏地说:“你快看看吧,又上头条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你的旗袍事件和我离开「柔荑」的事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有人搬出来炒冷饭,而且选在我们「华裳」开张的日子,直接把话题推到了头条上,这不是找茬吗?” “预料中的事。” 秦无衣没有看她手机里的新闻,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他一边整理着刚穿在模特身上的那件旗袍,一边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琳不会让你好过的,除非你公开向她妥协,让她巩固自己在时装设计界的权威。” “你意思是说,这是夏琳干的?” “把话题推上媒体头条是要成本的,外围人犯不着下这么大的血本。”秦无衣胸有成竹地说:“这样也好,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打响「华裳」的知名度。” “那你打算怎么跟她玩?” “先让她炒一会,等她把话题炒热了之后,自然会有人关注到「华裳」。”说着,秦无衣拍了拍穿在模特身上的旗袍,不慌不忙地吩咐道:“待会你先开个「华裳」公众号,但是别跟他们打口水仗,那样会显得很不成熟,只要发布一条通告信息就行。”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上网公布「华裳」的地理位置。” “你明白个毛线,万能的网友如果想找「华裳」,还需要你分享地址?”秦无衣道:“通告内容要这样写:这是一个清者自清的时代,再汹猛的脏水也摧毁不了「华裳」的魅力!「华裳」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谁才是时装界的王者,22日上午十点,我们不见不散!” 纪男听得一头雾水,问:“上午十点,然后呢?” “花两百块去请个清洁阿姨回来,长相不重要,只要身高方面能撑得起这件旗袍就行,再布个景,十点准时直播。”说着,秦无衣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嘴角滑起了一丝愉悦的笑容:“到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拒绝「华裳」的魅力,估计韩晓璃也会坐不住。” 第30章 低姿态求和 相对于那个在幕后炒“冷饭”的黑手来讲,年仅24岁的秦无衣终究还是嫩了点。 纪男按照他制定的反击计划上网注册了「华裳」公众号。 然而,就在纪男用公众号发出那条“22日上午十点,不见不散”的全网公告之后,不到半天时间,一场声势浩大的扫雷战向「华裳」席卷而来。 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下午,先是城管过来拿店面的招牌说事,说那块大招牌做得太突出,违背了街道的统一规划标准,有碍观瞻,责令拆了重做! 接着,工商部门又过来扫了一趟地雷,没查出什么毛病来。 最后消防部门一出马,立马就以消防不合格为由,责令「华裳」即刻停业整顿。 傻白甜的纪男还理直气壮地跟人理论来着,结果道理没讲通,反而被人多列了几条消防隐患,并将罚款从五千提升到了五万,差点没气得吐血。 开张大吉第一天,就这样关了门。 俩人回到刘叔的小餐馆之后,正好赶上吃晚饭。越想越来气的纪男没吃两口就将手里的筷子一搁,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给余思全,想让余思全帮忙约一下他姐姐余思静。 余思静是个大律师,传闻从没输过官司。 “别犯傻。” 没等她把话讲完,秦无衣夺了她的手机,挂了电话。 秦无衣痛定思痛地分析道:“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执法部门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已。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把那个执刀者揪出来,而不是横着脖子往刀刃上撞。” “那些王八蛋摆明了玩弄职权,我还不能告他们是不是!”纪男盛怒难消地吼叫着。 旁边的刘叔扭头一瞄,憋着气说:“告什么告?消防那种事,就算你做得再好也能挑出毛病来!你上哪告去?况且,自古民不跟官斗,就算你赢了这场官司又能怎么样?以后执法队隔三差五地来问候一下「华裳」,你们还要不要做生意?” “刘叔说得没错,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今天在执法现场,其实秦无衣已经那把位消防大队长拉到一边,并悄悄给人送了一条软中华,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收,就一句话:“兄弟,我们是执法办事,不玩这套。” 那摆明了上头还有更大的压力。 说到底,是那条“22日上午十点,不见不散”的全网公告触动了幕后黑手的防御心理,所以对方才先下手为强,不给你开张营业的机会,看你怎么不见不散。 第二天上午。 秦无衣一大早就带着厚礼赶到了「柔荑」公司。 作为「柔荑」的设计总监,夏琳的表现不失大体,她把秦无衣请到了安静的会议室,并让人给他上了杯咖啡。 夏琳和颜悦色地问:“听说秦先生的「华裳」开张了,现在网上可是炒得沸沸扬扬,不知道秦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指教?” “说笑了,我哪敢指教你。”秦无衣开门见山地说:“明人不做说暗话,我今天来这的目的很简单,希望你能高抬贵手,给纪男一条活路,也给我一条活路。” “秦先生,你这话我可听不太明白。”夏琳镇定自若地喝了口咖啡。 秦无衣微笑一笑,不急不躁地说:“当初韩晓璃的旗袍褪色之后,我被人泼了盆脏黑,被人黑得体无完肤,你们「柔荑」是时装界第一个站出来鞭伐我的大企业。当然,我知道那跟你个人没关系,但纪男从贵公司辞职的事,你不能否认跟你没关系吧?” “秦先生,我想你搞错了。”夏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好像是她自己主动离的职。现在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是我在故意打压她一样?” “别误会,她就是一只不识抬举的小虾米,哪犯得上你大动干戈。”秦无衣努力放低自己的姿态,转移矛盾点:“我的意思是想说,你是时装界的权威人物,身后的拥戴者那么多。有些事就算你不放在心上,但难保那些拥戴者不会站出来帮你摇旗呐喊。” 见夏琳眉目轻扬,似乎很享受这种说法,秦无衣又诚挚地说:“像纪男那种海归派,说白了就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知天高地厚。在这,我诚挚地代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能看在她不懂事的情份上,往圈里放个话,给她留条活路。” “你高估我了,我的话没那么值钱。” “值钱。” “是么?那你说说看,怎么个值钱法。” “确切地说是无价,非金钱可以衡量。”说着,秦无衣将昨天刚做好的那件旗袍拿出来放在台面上,以此无价换彼无价:“这是我代她道歉的一点诚意,希望你能收下。” “这是……” “没错,就是韩晓璃那件旗袍的同款。”秦无衣望着两眼发亮的夏琳,承诺道:“这是我昨天赶制的。现在韩晓璃那件旗袍已经褪了色,这一件便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第三件同款旗袍。” 趁这机会,秦无衣顺道给自己辩白了一下:“当然,它同样会褪色,只能穿十次。这属于制作工艺上的问题,要想达到惊艳众生的效果,必然要在别的地方做出一点牺牲。当时韩晓璃也是没搞清楚状况,所以才误以为我调换了她的面料。” 夏琳没急着接话。 她把这件旗袍拎起来瞧了瞧,有没有被震撼到,看表情就知道,淡定两个字装得再好也掩饰不了她内心中的兴奋。 作为「柔荑」的设计总监,她自然不缺华裳丽服。 但是这款旗袍不同。 这款旗袍曾让韩晓璃一夜成名,成为整个时装界热议的焦点。 既便后来韩晓璃的那件旗袍在舞台上褪尽了颜色,令韩晓璃衰成了落汤ji,仍有不少业内人士花高价去争相回购,目的就是想要研究出它的魅力所在!最终,被一家外企以三十万的天价收入囊中。最开心的人应该是韩晓璃,一件破衣服还卖出了那么高的价。 摸着良心讲,这件魅力四射的旗袍绝对有值得「柔荑」学习的地方。 如果有了这件完美的样品作研究,不论对她夏琳个人的职业生涯来讲,还是对「柔荑」公司来讲,都具有深远的影响。 “秦先生。”夏琳小心翼翼地将旗袍叠回礼盒中,慎重地说:“业内人都知道,我夏琳向来不是那种小肚ji肠的人。关于业界封杀纪男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谁搞起来的。不过,既然你今天来找我了,我一定会尽力去帮你杀住这股歪风邪气。” “那就拜托了。” “还有我们「柔荑」公司,公关部在前段时间曾点评了韩晓璃的旗袍事件。据我所知,公司层面作出那番点评,当时主要是想针对私人订制领域的不规范情况,对行业的歪风邪气表明公司的立场,并没有针对你一个人落井下石的意思,希望秦先生能谅解。” “都理解,「柔荑」这么大一家公司,怎么可能针对我一个人放冷血。” “我代表公司,谢谢你的谅解。”夏琳起身跟秦无衣握手,如沐春风般祈愿着:“衷心希望我们以后能有合作共赢的机会。” 第31章 风波暗涌 经过几天的折腾,网上的负面头条终于撤了下去。 历经封店风波的「华裳」也重新开了张,所谓的消防隐患,经过象征性的整改与沟通之后,最终以罚款五千了事。 纪男却开心不起来。 她是那种典型的好战份子,天灵盖隐藏着“别惹我”三个大字,左手提着上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右手提着下联:“人若犯我,判你死刑!” 当她知道秦无衣背着她去「柔荑」公司给夏琳送礼求和,送的还是魅力旗袍时。 她暴躁的小宇宙瞬间被点燃。 “有病,你绝对是脑子有病!”她气冲星河地评判着秦无衣:“人家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呼得你满脸挂彩,你不还手也就算了!还舔着脸去讨好人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不是,行了吧?” 秦无衣懒得跟她吵,直接往耳朵里塞了两团卫生纸。 火气正盛的纪男哪能让他如愿以偿,直接一腿劈压在他的肩头上,令他端正在坐在板凳上起都起不来:“二货,你给我听清楚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秦无衣摸着她的腿,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她怎么整我,我就怎么整她!”纪男道:“你上次不是叫我搜集她的人脉关系图吗?我已经搜集好了,你马上给我找突破口杀回去!我要她血溅三尺,永无翻身之日!” “先站稳脚吧,小心闪了自己的腰。”秦无衣把劈压在自己肩上的腿抬了下去,不急不慌地说:“明明自己吃了血亏还要硬着头皮去送礼求和,我心里的憋屈劲不比你轻。” “那就别憋着。” “不憋怎么活?这不是你一拳我一拳的擂台,而是波澜壮阔的商海!一个滔天大浪拍过来,咱立马就沉了下去,不得先想个办法浮到水面上来喘口气?” “现在喘够了,你倒是反击呀!” “我说你能不能冷静点?”秦无衣耐着性子说:“商海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她夏琳还不一样期待着跟我合作?只要她有期待,那就好办,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来求我们。到那时,你想怎么整她,还不是你说了算。” “说得自己好像跟个掐指神算一样,反正我现在就是不爽!” “不爽也得憋着。” 现在网络上的负面新闻虽然压下去,但是信誉指数依旧躺在谷底。在秦无衣看来,「华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打开时装市场,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毕竟,现在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每天的开销却稳步增长。 这种入不敷出的日子必需尽快终结。 请清洁阿姨走秀的计划是没法再实行了,这两天仔细想了想,网络直播固然可以让“魅力”系列的时装大放异彩,重燃国人对于“魅力”的渴望。 但这事也有一个弊端。 刚才上的负面风波才刚刚平息没几天,如果再走网络营销的路线,很容易触发吃瓜群众的反感情绪,搞不好到时又会惹来一身臊。 秦无衣吩咐纪男先招两个靠边得住的、机灵的前台服务员。 回头,自己拿着一本最新的《尚风周刊》把汤雨琪约出来,在咖啡厅见面。汤雨琪一看到他手里的周刊,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尴尬地笑了笑。 秦无衣点了两杯咖啡,笑问:“开业那天,你不是拍了很多照片素材吗?可我到现在也没看到你的软文,发在哪呢?” “这个……我也就是一小编,屁大点权力……”汤雨琪难为情地憋低着语调:“我倒是想发来着,这不是主编没看到钱,不给面子嘛……” “给钱了还叫软文?”秦无衣反问。 汤雨琪苦笑一下,低头搅弄着杯里的咖啡,都不好意思跟秦无衣直视。 思虑好一阵,她采取移花接木的方式回应道:“其实,我觉得以你们的实力,直接去参加‘尚展天桥之夏’就好了,哪用得着发什么软文。” “什么时候举行?” “下周末,你们还有九天的准备时间。” “有哪些品牌会参加?” “放心吧,都是高端品牌,拉低不了你们「华裳」的档次。「柔荑」也会参加,最近几年,尚展天桥一直都是「柔荑」推介新品的主战场。” “有没有什么参展条件?” “交够展览费就行,模特的费用也要自己出,算起来就跟在我们周刊打个封面广告的费用差不多,十来万的样子。不过效果很好,那些有钱人今年夏天穿什么,主要看尚展天桥有什么。”汤雨琪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又道:“砸钱上吧,别犹豫。纪男的设计才华没得说,要不然她当初也做不了「柔荑」的主设。再加上你的制作工艺,绝对蔑视群雄。” “十来万,我现在上哪去弄这么多钱。” 说到钱秦无衣就头疼。 就眼下这情况,他跟纪男,那是货真价实的啃老族,本钱都已经挥霍得七七八八了,却一单生意都还没做成,还倒送了别人一件魅力旗袍。 最近为了节省开支,纪男的脸皮也厚了起来,每天跟他一起去刘叔的小餐馆蹭饭吃。 有时候,无衣甚至有种回到了泡面时代的错觉。 “土豪。”秦无衣认真地厚起脸皮说:“先借我点呗,回头给你算利息。” “你看我哪个地方长得像土豪?”汤雨琪抬眼一瞄,又低头搅咖啡,无能为力地说:“之前纪男已经打劫过我一次,现在你又打我的主意,我还要不要活?” “为毛我不认识土豪。” 话题越聊越沉重,秦无衣苦笑连连,一口咖啡喝下去,感觉比刚才苦涩了好多。 无衣却不知道,这一届的“尚展天桥之夏”一直是纪男的第一战场,他还在这跟汤雨琪感慨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一会时运不济,一会造物弄人。 此时的纪男早已经偷偷向张延借了笔钱,报了名,并联系了模特公司。 “王总,没有超模吗?” “当然有,但是你们「华裳」缺了点知名度,达不到那个高度。” 纤风模特公司的会议室里,肚大腰圆的黑黝男像一只猛虎般,双掌撑着桌面,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坐在对面翻阅模特资料的纪男,目光并不是那么纯洁。 纪男下意识地竖起手中资料薄,挡住自己微微敞开的xiong领。 她压着脾气说:“王总,大家都是打开门来做生意。我出钱,你放人,你管我们「华裳」有没有知名度?为了踩我一脚而跟钱过不去,没意思。” “你第一天出来混是不是?”王总接过她手里的资料薄,一掌拍在桌面上,轻笑道:“你的身材,就跟你的阅历一样撑不起场面。别说你们「华裳」负面缠身,就算没有那些人尽皆知的黑历史,在没有名气的情况下,哪个超模会低下身子去给你们走秀?” “我就不信她们都不想穿韩晓璃的同款旗袍!”纪男霍然而起,毫不示弱地说:“说句您不太爱听的话,并不是每个模特都有资格穿我们「华裳」的时装!” “既然你们「华裳」这么牛叉,那请吧。”王总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有本事你自己去走尚展天桥,我拭目以待。” “哼!” 纪男愤然离场。 就在她离开之后,王总给夏琳发去了一条语音微信,意气风发地笑说:“夏总,跟你预料的一样,「华裳」来找我要人了。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我今天可是损失了一大笔啊,人家开口就说不差钱,要超模。说实话,钱不我缺,就缺个人陪我吃晚饭。” 第32章 暴力女神 王总的语音信息刚发出去,会议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站在门口的纪男一脸肃杀之气,敢情她刚才根本就没有走啊!王总定了定惊,声情并怒地恫吓她:“你要撒野,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非礼呀!!!” 纪男突然一声尖叫,没等惊魂错愕的王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飞腿便是一招回旋踢。 跆拳道黑带的实力并不是闹着玩的,那是挥洒无数血汗才练出来的实力!她这一腿的力量,直接将体重160的王总给踢飞在墙上,嘎蹦歇菜,徒留一脚印在胸膛。 “哼,不知死活!” 看王总昏死过去,纪男扯开xiong前一粒钮扣,转身便看到几个闻声赶来的职员。 几个职员堵在门口,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仿佛都跟哑巴了一样,谁也不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看出来了,这个叫纪男的女人不是一般的无害生物。 所以,当看到纪男走来时,大伙儿匆匆让了一条道。 走出纤风模特公司的大门之后,纪男又打电话联系了另外几家模特公司。结果无一例外,人家一听她是「华裳」的纪男,立马玩起了立场。给面的先找借口再推辞她的邀约,不给面的直接挂她电话。这一刻,她总算是体悟到了被封杀的滋味,敢情猪头那件旗袍喂了狗。 一怒之下,她杀到了「柔荑」公司。 “不好意思,我们夏总不在,您请回吧!”前台小姐在打完电话后,如此对她说。 她二话不说,直接往设计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前台小姐匆匆出来拦截:“纪小姐,你不能进去……”没等她说完,纪男扭头便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闭嘴!”吓得前台小姐连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目睹她朝设计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设计总监的办公室里很安静,秦无衣送的那件魅力旗袍穿在塑胶模特的身上,夏琳正拿着自己刚刚仿制出来的一件旗袍与之进行对比。 天壤之别的对比结果令她一阵崩溃。 这已经是她做出来的第三件高端仿制品,明明采用了市面上最顶级的面料,做工也是精细得无可挑剔,纯手工缝制,可就是达不到秦无衣所做出来的那种惊艳效果。 “砰!” 大门被踹开了,巨响声把原本就已经愁得焦头烂额的夏琳给吓了一跳,开口便骂:“作死啊!谁让你敲门敲这么大力……”话没吼完,回头才看到门是被踹开来的。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站在门口的人居然会是纪男。 “你来做什么?「柔荑」不欢迎背叛者!”夏琳冷言道,并顺手将手里那件仿制的旗袍扔挂在角落的树型挂衣架上。 “我来拿回属于我「华裳」的东西!”纪男瞧了瞧塑胶模特身上的那件魅力旗袍,又瞧了瞧树型挂衣架上的旗袍,嗤笑道:“怎么着?堂堂「柔荑」的设计总监,也在偷学我们「华裳」的设计工艺?你们的品味和格调哪去了……” “你给我滚出去!”夏琳指着门口喝道。 “继续,我就喜欢看某些人不要脸的样子,用力吼,表情再愤怒一点。”纪男调出手机的摄像功能,边录边说:“伟大的「柔荑」居然偷师我们「华裳」的作品,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想像,堂堂「柔荑」的设计总监,居然可以贱到这种程度……” “谁偷师你「华裳」的作品!” 急得面红耳臊的夏琳冲上来抢手机。 早有防备的纪男哪能让她如愿,侧身一闪便避开了她的偷袭:“姓夏的,你猜猜看,我这段视频要是发到网上去,你还能不能在圈里立足。” “你敢!” 夏琳又一次扑抢,结果还是扑了个空,情急之下,她转向便抱起办公桌上的花瓶朝纪男砸过去。她大概还不知道,纪男是个黑带高手。她手上的花瓶刚砸出去,瞬间被人一脚踢碎在半空中!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令她惶愣当场,不敢再有半点轻举枉动。 “你!你!你别过来……” 面对一脸蔑笑的纪男,夏琳惊魂失措地躲到了桌子另一边。 纪男用手机录着她狼狈不堪的一幕,冷笑道:“姓夏的,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那件属于我「华裳」的旗袍包起来?” “我这里没有你「华裳」的旗袍,你别血口喷人!”夏琳慌作一团地拿起桌上电话,直接拔通前台开骂:“你们都死了是不是!还不快点叫保安过来!” 其实保安已经在路上。 不到十秒钟,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冲了进来,手里各持一根警棍。 其中一人用电棍指着纪男警告:“把手机交出来!” “怎么着,想毁灭她不要脸的证据是不是?”纪男把手机捏在右手,俨然一派蔑视群雄的姿态,朝人笑道:“有本事过来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打死打残概不负责!” “妈的,这么嚣张!” 另一位保安哥的爷们气比较重,明显受不了一个女人的蔑视。他自视甚高地扔了手里的警棍,想赤手空拳把纪男拿下,结果悲催得连他妈都不认识。还没等他来得及出手,一条高鞭腿已经扫踢在他的颈侧,一米八的个头轰隆一声倒地,起不来。 旁边的保安见同伴被秒杀,顿时怒了,抡起警棍就朝纪男头上砸过去。 纪男下意识到抬起右臂挡了下,顿时被疼得把手缩了回来,手里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刚想弯腰捡回手机,当头棍又一次劈了下来。逼得她匆忙闪,后背撞在模特衣架上。但对方的进攻并没有就此打住,恰恰相反,那股子狠劲与攻速逼到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令纪男无比崩溃的是,由于对方逼得太近,她根本就没有起腿还击的机会。 一晃眼的功夫,她的两条手劈因为招架搁挡,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一样,快要使上不劲来。自从成为黑带高手之后,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夏琳趁乱捡走了地上的手机,并用桌上的裁缝剪将它戳得稀碎。 保安将纪男逼到了角落,怒叫道:“老子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个女人!”挥起手里警棍一通乱打,纪男感觉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剧烈的疼痛感已经遍布全身。 慌乱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往前扔。 直到那物遮盖在保安的头上她才发现,原来是夏琳仿制的那件旗袍。不过这一扔,扔得恰到好处,正好落在保安头上,遮了那王八蛋的视线。 没等对方来得及扒开头上的旗袍,纪男一脚踢向他的裤裆。 保安两腿一夹,立马屈成了x状!捏在手里的警棍也扔了,双手紧紧捂着受伤部位,憋得面红耳赤。 “王八蛋,去死吧你!” 纪男终于找到了释放空间,一腿扫向保安的颈侧,直接把人扫瘫在地上。 可惜,当她出完这口恶气之后,夏琳已经不见了影子。原本掉在地上的那部手机已经碎成好几块,就连里面的小零件都带着破碎的忧伤。 第33章 哀莫大于心死 当秦无衣再次看到纪男的时候,是在派出所里,纪男浑身都是伤。 接她出来后,秦无衣没敢把这事告诉刘叔。刘叔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急躁,而且,他的老心脏最近好像一直不太好,若是知道了这事,后果真不堪设想。 在回店里的路上,秦无衣一路无话,只顾开车。 坐旁边的纪男憋着劲说:“你什么意思?是!没错,那件魅力旗袍确实是你亲自送给她的,可她有遵守对你的承诺吗?我没一腿劈死她算她走运!” 秦无衣还是不说话,表情冷得跟个冰块似的。 纪男忍来忍去,终究撑不过十秒,难以消受地吼了一嗓子:“停车!”令她崩溃得想杀人的是,秦无衣这混蛋居然真的把车停在一边。 他打开车门锁,淡漠地说:“你背着我去找张延借钱参展,我没话说!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华裳」的老板,不是暴力街头的小太妹……”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看不顺眼,那就一拍两散!” 纪男气呼呼地下了车。 秦无衣望着急步暴走的她沉默片刻,最终咬牙挂挡,一脚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疾速飙飞的车擦肩闪过,带起的风令纪男凌乱得一塌糊涂。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 自己为「华裳」倾尽心力,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之后,结果竟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子的一种冷漠无情,那又为什么要把她从派出所里接出来呢?直接让派出所拘留了她不是更好!谁也不碍谁的眼。 “混蛋!有本事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她站在路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可惜车尾灯都看不到了,只剩不听话的眼泪在往下淌。 没有打车。 一路抹着眼泪步行,回到家里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红肿得不行。 她把那只对她意义非凡的高压锅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筒里,可转身之后,非但没能切断那悲屈的情绪,眼泪反而越流越多,就仿佛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一样。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要不然,为什么又会傻乎乎地折回去把那只高压锅捡回来? 她仿佛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说:“傻瓜,你叫纪男,天不怕地不怕的纪男!别这么没出息。”可她做不到,高压锅在手,始终没有再丢一次的勇气。 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她几乎忘了还有「华裳」的存在,没有再去上班。 她的生活中就剩两种姿势,要不蜷缩在床上,要不瘫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颓废得连汤雨琪都看不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去安慰她,愣是一点用都没有。 汤雨琪去「华裳」找秦无衣,「华裳」大门紧闭。 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一直都是处于关机状态,那家伙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转眼就到了“尚展天桥之夏”开展的日子。 这一天,汤雨琪特意请了一天假留在家陪纪男,防止这姐们再受刺激,想不开。因为纪男一大早就打开了电视机,并切换到了尚展天桥的直播频道。 “要不要吃点?” 汤雨琪给她切了盘解渴的西瓜,这姐们却像木头一样盯着电视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放下果盘。 汤雨琪盘腿在沙发上,又给她按起了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话说,自从你把夏琳揍了一顿之后,你们「华裳」就没开过门,尚展天桥好像跟你们「华裳」没什么关系了吧?依我看,与其在这看别人拿尚展大奖,咱还不如出去逛逛街来得爽。” 纪男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灵魂已经死掉了一样。 汤雨琪不气不馁地说:“不是还有个余思全吗?那只超级大备胎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要是实在不解气,把他叫出来欺负一下,他肯定没话说。” “水。” 死寂了这么多天的纪男,终于开口吐出了一个字。 尽管只有一个字,汤雨琪还是乐开了花:“好嘞,您稍等!”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倒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师太,还想要啥?” “滚。” 又是一个字,她的俩眼珠子就没离开过电视,喝水时也一样。 尚展开桥已经开始了,司仪正在致开场词。 在那条15米长的t台上,马上就要刮起今年夏季的流行风。其盛况指数,看t台两边的媒体阵容就知道,不亚于影视界的颁奖大典。 汤雨琪笨拙地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起身后,故意挡在电视机前摆出两个土掉渣的v字手势,卖萌兼卖笑:“师太,我的滚姿还漂亮不?” “闪!” “师太,咱能不能多嘣几个字?” “闪不闪!” “别。” 当看到纪男举起水杯摆出一副要砸的样子时,汤雨琪立马灰溜溜地闪到了一边,不敢再有丝毫的挑衅行为。 没办法,在敢想敢虐敢作死的师太面前,她这只人畜无害的周刊小编真的奉陪不起。 汤雨琪撤回沙发上,郁闷地盯着电视机说:“跟你科普一下吧,尚展天桥的压轴戏就是最后的尚展大奖。可这事一点悬念都没有,年年都是「柔荑」的囊中物。本来我今天都要去现场采稿的,就是因为没什么新鲜感,所以才推给了一个实习小编,没啥好看的。” “稿子你写。” “啥?” “我说稿子你写,把「柔荑」给我往死里黑!” “……!”汤雨琪一倒头在沙发上,用靠枕埋压着崩溃的表情反应:“师太,能不能等我当上了主编以后再提这种霸气侧漏的要求?其实我很怕失业来着,要不……”她突然又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笑问:“咱组团去傍土豪怎么样?” 哀莫大于心死的纪男又一次沉默了起来,对汤雨琪脑残式的提议置若罔闻。 尚展天桥的现场。 在司仪致完开场词之后,t台走秀便正式拉开了序幕,现场的闪光灯也开始忙活起来,最先出场的是一家走小清新路线的时装品牌。 嘉宾席上,来自各大时装企业的老总与设计大咖们热议不断。 夏琳代表「柔荑」公司在现场观展,她刚与旁边的同行交流完看法,助理突然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她顿时脸色微变。 她匆匆与助理离开观展席,在偏僻一角问:“你确定在后台看到了秦无衣?” “嗯。”助理忐忑不安地说:“夏总,这次我们拿来参展的那几款夏装,可都是公司开拓欧美市场的主力军。如果拿不到今年的尚展大奖,恐怕不好跟上面交待。” “「华裳」的模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以前没见过。” “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准备一瓶酒,再备两个酒杯。”夏琳谨慎地扭头瞅了瞅四周,没见外人,又交待道:“一会我支开秦无衣之后,你见机行事。” 第34章 赌约 由于自带商业属性,尚展天桥的门槛并不高,有钱就能参展。 不过,它在时装界的影响力却非同一般。 就目前而言,它是国内最大的一场时装展示盛宴,集展览与评奖于一身。最高荣誉为尚展大奖,下设三个分类小奖,由国际评论团现场评审。 但凡有点理想的企业,谁不想到这个t台上来秀一把时尚风采。 可是来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一种荣耀。 在这个大牌云集的t台上,如果你展示不出一件像样的作品,最终结果无非是花钱买难堪,无异于一种自黑行为。消费市场不会给你面子,还有那些绞尽脑汁搏出位的时尚周刊,在撰稿的时候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这样的先例不在少数。 今天,敢在这个t台上秀风采的企业,多少都会有点实力。 在私下底,各大企业也是摩拳擦掌,剑指最高荣誉——尚展大奖,谁都不想空手而回。毕竟,拿下了这个压轴大奖,便意味着你就是这个夏季的时装王者。 其中,野心最大的人无疑是来自于「柔荑」的夏琳。 自从她升任「柔荑」的设计总监以来,「柔荑」连续三年将尚展大奖收入囊中,从未失过手,她已经习惯了荣耀加身的岁月。今年又是「柔荑」开拓欧美市场的关键节点,需要用尚展大奖来开路。不论是对她个人还讲,还是对公司来讲,都是输不起的一年。 尚展天桥的后台有点乱。 夏琳一手拿着法国红酒,一手拿着酒杯,好不容易才找到属于「华裳」的地盘。跟其它大公司的参展阵容相比,「华裳」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参展作品,都显得有些孤单力薄。 偏僻的角落里,没有助理人员,甚至连个化妆师都没有。 里面只有秦无衣本人,外加一个素未谋面的小模特在场。青涩的小模特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略显紧张的表情暴露出了她严重缺泛t台经验和自信的一面。 不过,她身上的那件长裙礼服,看得着实令人有些妒忌。 从设计风格来看,这件作品应该是出自纪男那个海归派的手笔。 整件礼服的主色调是深海蓝,再加上斜肩而下的紧密折浪,斜锁纤腰,极其塑形。下围裙摆的设计也是别开生面,拖水连云,看起来即梦幻又不失秋水伊人一般的优雅。 在设计如此出位的情况下,再加上它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魅力。 夏琳不由得有些心痛。 这种诡异的魅力,一点也不亚于当初韩晓璃在国际电影节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魅力,甚至乎,看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琳定了定心,努力将自己的妒恨的目光收起来。 拿着红酒走了进去,热情洋溢地呼道:“秦先生,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怎么躲在这样的小角落里?太低调了。” “就算我低调成这样,不还是冤家路窄?”秦无衣淡然笑道。 “这话说得真有趣,商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明白的。”夏琳端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晃了晃手中的红酒与酒杯,又含笑邀约他:“欢喜冤家,找个地方喝一杯吧?难得今天在这碰到你,我想跟你谈点生意上的事。” “有什么事在这谈就可以了。” “这哪是谈事的地方,走吧,那边风景好,有空台,而且可以欣赏t台风采。” 夏琳把秦无衣带到了贵宾观展台。 举杯酒谈笑风生:“秦先生,我听说你们「华裳」最近一直没有开门营业,这年头的时装生意不太好做吧?” “嗯,比我以前想象中要难。” “你那个店面的地段选得还是很不错,有地利优势。不过,你们「华裳」作为一个初生的品牌,市场的认可率低了点,要走高端路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帮你快速在市场上站稳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说来听听。” “现在我在「柔荑」还算有点地位,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公司提个兼并议案,把「华裳」纳入「柔荑」的旗下。”夏琳道:“这样一来,「华裳」作为「柔荑」旗下的子品牌,主打高端市场,即省了开拓市场的艰辛,同时也避免了你创业失败的风险。” “你这是要我卖身么?” “这怎么是卖身呢?是合作,兼并了之后,「华裳」还是归你管。” “意思都一样,就是让我给「柔荑」当小弟。不好意思,我秦无衣单枪匹马闯江湖,没有听人指挥的觉悟。”秦无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谢谢你的红酒!” “秦先生,别急着拒绝我,你要是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进一步磋商。” 夏琳也跟着站了起来。 秦无衣凝望着她的眼睛,轻笑道:“夏琳,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过来喝你这杯酒,本来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我跟你之间的恩怨,不是你随便抛根橄榄枝就可以化解的。纪男那一身伤,我迟早会加倍还给你!” “你!” “还有,你给我听清楚,今天的尚展大奖,我拿定了!” “秦无衣,话不能说得太满。”蓦然看到助理打着ok手势走过来,原本一脸怒容的夏琳脸色释然了许多:“为了一个女人而跟「柔荑」对着干,你糊涂得真够可以的。好在我夏琳也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如果你现在坐下来好好说话,咱们这事还有得谈,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时装界不会有你「华裳」的立足之地,今天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敢不敢跟我立个赌约?” “说,赌什么?” “还是刚才那句话,今天的尚展大奖,我拿定了!如果我输了,我秦无衣从此退出时装界,再也不干这一行!如果你输了,要求不高,让纪男当众扇你两个耳光就行。” “口气可真大。”言语间,夏琳又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助理,见助理点头比划ok的手势,她心底那股子自信劲立马膨胀到了巅峰,收回目光冷笑道:“姓秦的,条件不是这么开的,你退不退出装界,对我的职业生涯没有直接影响,我夏琳的面子也没那么廉价。” “那你想赌什么?” “除非你把你的制作工艺拿出来做赌注!” “好,你输了,让纪男当众扇十个耳光!我输了,我把我的制作工艺告诉你。”说着,秦无衣举起手机晃了下,转身边走边道:“赌誓我已经录下来了,走着瞧。” “秦无衣,有你哭的时候!” 自信爆棚的夏琳冷笑着,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兴奋,都激动。 等秦无衣走远,她招手把助理叫了过来,小声问:“确定办妥了,一点没问题?” “夏总,我办事,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助理指了指不小心沾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大片黑色墨汁,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泼在那个小模特身上,不过我这衣服也毁了。” 第35章 T台风云 秦无衣回到「华裳」的后台更衣室时,小模特正低着头,慌忙地擦拭着身上墨迹。 她叫叶初秋。 十七岁入行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光,依旧是同行眼中那个不懂事的新人。 倒不是她傻到连个台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走,只是因为圈里的水太深,深到可以瞬间令她窒息。对于她这个一没背景、二没名气,并曾踹过前任老板裤裆的小模特来讲,偶尔能给那些4s店的车展站站台,或是给网商拍拍卖家秀,混个温饱便已经阿弥陀佛。 像尚展天桥这种专属于顶级名模的大舞台,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直到三天前。 秦无衣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想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想的话就跟我去尚展天桥。不过,这场秀没有报酬,我顶多给你提供一份盒饭。” 那一刻的幸福感,就跟中了双色球的头奖差不多。 这几天,她兴奋并紧张着,每天睡觉不敢超过四个小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她一直在镜子前练习台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 距离上台只剩最后几分钟的时间时,居然被人泼了一身墨。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眼看身上的墨迹越擦越黑,用尽一切办法也挽救不了这件礼服,她急得淌起了眼泪:“怎么办,这次真的完蛋了……” 蓦然间,一张纸巾递到了她前面。 她猛然抬头,看到秦无衣站在前面,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顺:“秦……秦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是……” “我知道不关你事,别怕。”秦无衣安慰道:“一会就要出场了,赶紧把眼泪擦擦,补个妆。待会上了台之后,别紧张,就当是在自己家里练台步就好。” “可是这衣服已经……” “这都不是问题,不信的话,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秦无衣戴上净灵手套,随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抹,顿时把叶初秋给看得目瞪口呆!大片大片的墨迹,这样随便抹一手居然消失得无影地踪。 叶初秋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嘘!”秦无衣比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微笑道:“都说了是魔术,快去补妆吧。” 此时,代表「柔荑」公司的模特们正在t台上轮番上阵。 这一次,「柔荑」一共有十件具有代表性的夏装参展,并邀请了十位顶级的国际名模进行展示。毫无疑问,这台时装盛宴被「柔荑」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来自各路媒体的记者们,不遗余力地为「柔荑」摄下一幕幕特写。 评委席,来自世界各地的五位专业评审也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不时有人发出赞赏的声音,认为「柔荑」已经具备了挤身于世界潮流之列的资格。 坐在不远处的夏琳,也时不时地关注着评委席这边的反应状态。 她仿佛长着一双顺风耳,自信十足地对身边助理笑说道:“看到没有,在座那几位评宴的反应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今年的尚展大奖已经没悬念。” “那是肯定的。”助理不置可否地说:“只要「华裳」上不了台,其它公司对我们「柔荑」形成不了威胁,实力摆在这。” “说话注意点,「华裳」上不上台跟我们没关系。” 夏琳一声警告,吓得小助理尬笑收声。 t台上的风采一茬接一茬地换,「柔荑」秀完之后,又有十几家公司轮番上阵。但评委席那边时不时有人摇头无语,很明显,给人留下惊艳印象的时装并不多。 代表「华裳」的江初秋是最后一个登场。 这算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在她走上t台一刹那,由五人组成的评委席突然一片死寂,仿佛所有评委都被摄了魂一样,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 诚然,由于紧张的原因,江初秋的台步走得并不像那些顶级名模一般潇洒,但这并不影响她身上那件深海蓝礼服的魅力发散。 “草!「华裳」果然牛逼,这是要秒杀全场的节奏啊!” “厉害了「华裳」,简直美到爆。” “小周,赶紧的,远景、中景、近景、特写、大特写,各种镜头全部来一轮!别放过任何一个死角,这场秀绝对是今天的重头戏!” “真他妈妖孽。” “老编,「华裳」那匹大黑马已经登场了,今天你没来现场绝对是种遗憾。还记得当初韩晓璃在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风的风景不?今天的现场比那个更带劲。” “真美,这得卖多少钱一件啊?” …… 不论是前排的媒体记者,还是后排的观众,此刻无不沸腾一腔热血。 从现场的众生相就可以看出来,「华裳」已经成为在场女性的最高理想。同时,「华裳」也成了在场男性们的恶梦,不少人在为家里那点可怜的存款感到担忧。 但是跟夏琳的绝望相比,男人们这点忧心算不了什么。 幸福、自信的颜色早已经在夏琳的脸上褪得一干二尽,她整个表情,就像当初在慈善舞台上褪色的那件旗袍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淡之色。 她痛咬牙根,低声责问身边助理:“你不是说已经办妥了吗!” “我真的拨了她一身墨,对天发誓!”助理欲哭无泪地解释着:“夏总,我什么时候拿工作开过玩笑?肯定是他们「华裳」带了备用时装。” “……!” 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现在的夏琳,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怒视着t台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目光随着她的台步移到t台的尽头,又返回t台的幕后,终于落幕了,可最残酷的事情才刚刚上演。 司仪上台宣布时装展示环节圆满结束。 接下来是评审打分环节。五个国际评委互相商量了几分钟,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并将最终的评审结果交给了主办方。司仪再次上台,请嘉宾上台颁奖。 几乎是同一时间,夏琳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其中一个白人评委的英文短信。 信息的大概意思是说:“真的很抱歉,大家一致认为「华裳」已经展示出无与伦比的时尚魅力,我已经找不出任何借口去改变最终的结果,你要有心理准备。” 看完这条信息,夏琳把头趴在膝盖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36章 尚展大奖 一年一度的尚展天桥共设四类奖项。 先颁发的是三类分量相对较轻一点的小奖,分别为:最佳设计金、银、铜奖;最佳创新金、银、铜奖;最佳品牌金、银、铜奖。 「柔荑」拿到了优秀品牌金奖,以及最佳设计银奖。 但是,代表「柔荑」的夏琳并没有上台去领奖,这次上台的是她的助理。她咬牙切齿地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并痛恨着连续两次上台的秦无衣。 秦无衣第一次上台领的奖,是代表纪男领取最佳设计金奖。 第二次上台,是领取属于「华裳」的尚展大奖,一个集设计、创新、品质、价值、潜力于一体的压轴大奖,负责给他颁奖的嘉宾是大中华服装协会会长吕承桥老先生。 “恭喜。” 吕承桥老先生握住秦无衣的手时,感慨万千地对他说:“后生可畏,了不起,真的了不起!希望你能再接再励,将我们华夏民族的风采带到国际舞台上去。” “谢谢您老的鞭策,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秦无衣的自信表现,让吕承桥老先生倍感欣慰。 交接完奖杯,司仪把话筒递了过来:“秦先生,今年是你们「华裳」第一次参加尚展天桥,仅凭一件作品就斩获了两座重量级的奖杯,有没有什么感想要跟同行说说?” “想说的太多了。” 这无疑是句掏心窝子的话,今天好不容易才站到这个台上来,要是不把背上那口黑锅卸下来,枉负铮铮铁骨! 秦无衣走到固定好的话筒前,左手拿着最佳设计金奖,右手拿着尚展大奖。 面对满场的观众,还有各路媒体,激动地说:“听说,以前站在这个地方的人,说得最多的是感谢之类的话。可我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应该感谢谁。 是该感谢那个带给我希望的小家伙? 还是应该感谢那些使我尝遍酸楚与屈辱、然后让我学会成长的陌生人? 众所周知,在我创立「华裳」之前,我曾给娱乐圈的韩晓璃做了一件旗袍。那件旗袍,最终以褪色收场,因此,我也成了千夫所指的窃贼,一个偷换客户面料的窃贼。 我想说的是。 那件旗袍就算只能穿一次,它所产生的价值也比一块面料更值钱。 再说一件更有趣的事。 当初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柔荑」的企业公众号曾在网络上率先发起封杀令,并大义凛然地说人无信不立,要替业界肃清我这种蛀虫。 但是,刚才在台下的时候,「柔荑」的设计总监夏琳女士却给我抛出了橄榄枝,意欲兼并我们「华裳」,想让「华裳」做她们「柔荑」旗下的子品牌,主打高端市场。” 说到这,秦无衣把目光投向了贵宾席的夏琳。 那些媒体记者们也顺着秦无衣的目光把镜头扫了过去,不知道当「柔荑」董事局的那些大佬们在电视上看到如坐针毡的夏琳之后,心里会有什么感想。 反正秦无衣很享受这一刻。 秦无衣望着敢怒不敢言的夏琳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正前方,微举手中的两座奖杯,继续道:“今天我们「华裳」展示的那件作品叫‘海之魂’,一次性拿下这两座奖杯,正好验证了我们「华裳」首席设计师纪男女士的设计初心——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当初,她为了支持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柔荑」,并被业界集体封杀。我想告诉她的是,你受的委屈,我感同身受,从来不曾遗忘,也不敢遗忘……” 台上的秦无衣,字字走心。 电视机前的纪男看得热泪盈眶,可爱的字幕君以弹幕形式在屏幕上方飞过一行字:“爱的呼唤,你听到了吗?”后面还跟着蜜汁般的微笑表情。 对纪男来讲,这无疑是个致命的大杀招。 她没有想到消失的秦无衣会出现在尚展天桥的舞台上。 也没有想到秦无衣居然会在她诸多的设计作品中选出‘海之魂’去参展,并一举拿下最具分量的尚展大奖与最佳设计金奖。 更没有想到,无衣会在舞台上说这些令人动情的话。 “雨琪,看到没有,猪头在感谢我。”纪男眼含幸福的泪光,激动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快掐我一下。” 正低头抱着左脚丫子修剪趾甲的汤雨琪,爱搭不理地回道:“瞧你这点出息,在家要死不活地颓废了一个多星期,现在说兴奋就兴奋。属猪的啊你?这么健忘,人家随便哄你两句你就忘了自己是谁,还有没有底线。” “人家是在直播现场讲的好不好,意义不一样。” “直播现场又怎么样?我跟你讲,像秦无衣那种变态的水瓶男,你越是没底线地去迎合他,他越是觉得你不值钱。治服他的唯一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继续将冷战进行到底,直到他憋不住了,主动来向你妥协为止。否则,打死不跟他说话。” “我明白了,你看上了我家猪头,想撬我的墙角。” “放屁。” “咳咳!某人文明点,禁止爆粗。” “老娘还没堕落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汤雨琪将修剪好的左脚放下去,抬起右脚继续修剪。“听我的没错,都冷战这么长时间了,不差未来的十天半个月。”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 “那你继续堕落吧,下回受伤了别折磨我就行,我躲远点。” “堕落就堕落,谁怕谁。”纪男迷恋地望着电视上的秦无衣:“我家猪头真是太酷了,口才也不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是个演讲天才呢?” “吹牛谁不会。” “那你上台去吹一下,看你紧张不紧张,反正我是不行。” 这一刻的纪男,俨然一派小女生崇拜偶像的模样,容不得别人半点诋毁。等到秦无衣下了台,司仪宣布这一届的尚展大会圆满结束时,依旧意犹未尽。 她溜回房里,关起门来给秦无衣发去一条幸福洋溢的信息:“猪头,辛苦了。”后面还带着一个拥抱的表情符。 秦无衣已经回到后台。 他打开信息看了眼,一笑而过,没有回复。 小模特江初秋已经把换下来的那套“海之魂”叠放好,递上衣袋,满怀期待地问:“秦先生,我以后可以做你们「华裳」的特约模特吗?没酬劳也行。” “当然可以,今天你的表现还不错。”秦无衣笑道:“不过,酬劳的事情你要考虑清楚,今天这一场秀之后,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身价。” “我懂,刚才你在台上发表感言的时候,已经有模特公司的经纪人来找过我。”江初秋心满意足地说:“如果不是你给我这次机会,谁会认识我,我暂时没答应他们的邀约。” 秦无衣道:“如果对方开的条件还不错,好好把握住机会,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嗯,我会的。”江初秋满怀感激地望着秦无衣,诚挚地说:“我出道三年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秦……秦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第37章 无情的结局 男女间或许不存在纯洁的拥抱,尤其是在名利圈。 眼前这个在模特圈奋斗了三年才初尝甜头的小模特,初心恐怕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要不然,她不会抱得那么紧。那显然是一种害怕,害怕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来树大不只会招风,也会招来莺莺燕燕的栖息,秦无衣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慨。 离开展会后台的这条路好像比来时要长点。 一路上,那些素不相识的同行高管、身姿高挑的名模、为工作拼命的周刊记者,一个个不畏世俗的目光,冲破拥挤来跟他秦无衣打招呼、递名片、约酒局。 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孤傲地喊上一声麻烦让一让,人生何其痛快。 江初秋紧紧地跟在秦无衣身边,机智地扮演起了他的跟班小助理,一路帮着挡驾,推阻那些莫名其妙的名片与邀约。 好不容易才走出后台,迎面碰上夏琳带领的参展团队。 “还真是猫儿得意欢如虎,蜥蜴装腔胜似龙,有些人大概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夏琳本不想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去讽刺谁。只是刚才有个不怕事大的破记者曾问她:今年被秦无衣终结了三连冠,不仅痛失尚展大奖,连最佳设计金奖都没有拿到,问有有什么感想。 这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曾经飞上枝头的麻雀,始终是麻雀,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呢?”江初秋见秦无衣放不下身段去跟人斗嘴,主动回击了一句。 一下子把夏琳也气得怒吐一个“你!”字,憋来憋去也没憋出个下文来。 旁人在偷笑,秦无衣却始终面无波澜。 可以预见,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稍后就会见诸媒体终端。夏琳破罐子破摔,可以自损形象,他秦无衣不能。「华裳」才刚刚翻身,经不起第二次污水的洗劫。 “初秋,别乱说,夏总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深思熟虑的秦无衣先训江初秋,跟着又问夏琳:“夏总,你说是不是?” “秦无衣,你少在这跟我装君子!”夏琳趁机摆出一道:“你要是真的这么高尚,那就把你之前录的那段赌约视频给我删掉!” 闻言,旁边一个周刊记者把镜头瞄准了秦无衣,好奇地问:“秦先生,能不能跟我们讲讲是个什么赌约?” “也没什么,就是跟夏总开了个小玩笑。”谈笑间,秦无衣将自己的手机解了锁,交到夏琳手中,又道:“夏总,你要是觉得这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怕有把柄落在我手上,那你亲自删了它吧。删干净点,免得以后出了事我洗都洗不清。” “你!” 这番话,令夏琳悔恨得连杀人的心都有。 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秦无衣的应变能力,不知不觉已经被这王八蛋推向了万劫不覆的泥潭深渊!现在想趴都趴不出来。 刚才那个好奇地记者已经把镜头对准了她,追问:“夏总,秦先生说你们的赌约只是个小玩笑,请问方不方便披露给我们看一看?” “要看回家看你妈去!” 夏琳彻底崩溃了,她把手机丢回在秦无衣手里,转身愤然离去。 第二天。 「柔荑」公司的气氛比往常要紧张得许多,前台电话被打爆,公关部的人也忙得ji飞狗跳,就连董事长办公室也打破了往常的宁静。 冯富华,一个热衷于收藏古老的老男人,刚刚损失了一只明代清花瓷瓶。 他被堆在前面的那几本财经周刊与时尚杂志给气得拍案而起,一掌下去,不小心把桌上的清花瓷瓶给震落在地,碎成了渣渣。 但是,这点损失跟「柔荑」的未来相比,不值一提。 “把夏琳给我叫进来!”他电话通知设计部。 不到五分钟,夏琳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地问:“董事长,您找我?” “你有没有带脑子办事?”冯富华将那堆杂志扔砸在她身上,怒形于色地训斥着:“当初公关部声明立场的推文现在都还挂在网上,谁让你擅作主张去跟秦无衣谈兼并?!” “董事长,我……” “还有你跟秦无衣的赌约!你赌就赌,干嘛要像个二愣子一样,当着记者的面跟秦无衣撕破脸?现在那十个巴掌不是打在你的脸上,而是打在「柔荑」的脸上!” “……!” 夏琳被骂得低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冯富华痛心疾首地说:“因为你的冲动行为,直接导致公司名誉扫地!不仅开拓欧美市场的计划要搁浅,现在就连国内市场都变得岌岌可危!相关数据已经反应在股市上,今天开盘,股价直接被打到了跌停板!我问你,谁来担这个责?” “董事长。”夏琳战战兢兢地忏悔道:“我下次会谨慎行事。” “已经没有下次了,自动请辞吧!”冯富华道:“把你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冯凌菲,包括你以公司名义办理的那些会所卡,全部转交给她。” 闻言,夏琳惊愕抬头,两眼泛泪。 她椎心泣血地说:“董事长,「柔荑」是我毕业后进入的唯一一家公司,我在这整整做了12年,把这辈子最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柔荑」,坐上设计总监的位置后更是兢兢业业,连续三年帮公司拿下尚展大奖!难道,今天我真的只有自动请辞那一条路?” “这是董事局的决定!”冯富华决绝地说:“诚然,你用12年的时间在公司垒积了一座功业塔!但是,今天你亲手把塔基下那块代表声誉的基石给拆了,那你这座功业塔还能继续存在?现在不只是你的塔倒了,也连累公司其他同事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这就是董事局换人的理由。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体面地进来,体面地出去。” “我明白了,体面地出去。” 这是夏琳说的最后一句话,嗓音哽泣到沙哑。 转身之后,她整个人就像丢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她没有抹去脸上的泪水,体面地进来,绝望地出去。如同绝望的病人,晃晃悠悠地穿过众目睽睽的办公区。 进了电梯,点了好几次才点中直达天台的那一层。 第38章 有钱也买不到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从天台放飞自我的夏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年仅35岁。 秦无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去参加完葬礼的余思全回来跟纪男说起夏琳自杀的事情,并吐槽说秦无衣这次有点过分,把事做得太绝了点,完全不给人留退路。 纪男又回来跟秦无衣说,秦无衣这才知道夏琳已经死了。 秦无衣听了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把夏琳那张人脉关系图拿出来给纪男看,见怪不怪地说:“她的人脉圈里,清一色,全是跟工作有关的合作伙伴,没有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像她这种典型的工作狂,工作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一朝被否定,想不开也是常有的事。” “猪头,难道你真的……”纪男被他轻松的语气给惊到了:“一点也不内疚?” “我为什么要内疚?又不是我逼她上天台。”秦无衣道:“她回公司后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们公司的人知道,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我。” “职场太可怕了。”纪男庆幸道:“还好我们是自己创业,不用看谁的脸色。” 闻言,秦无衣都不忍心去打击她。 如果说职场是个小战场,那商海无疑是个世界大战级别的大战场,要面对的挑战来自于四海八荒,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这次夏琳惨败,也不是她个人的事,而是意味着「华裳」战胜了「柔荑」。 但是这场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未来,两个时装品牌在高端市场的争夺战将会不断地升级。 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次「柔荑」虽然元气大伤,但它毕竟是家上市公司。不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都不是小小的「华裳」可以相提并论。 好在「华裳」现在也是门庭若市。 自从拿下尚展大奖与最佳设计金奖之后,每天早上不等「华裳」开门,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连附近的派出所都特意派了民警过来维持秩序。 不过,最终能够穿上「华裳」订制的人并不多。 不是有钱就能如愿以偿。 「华裳」的每一件时装都需要经过注灵工艺之后才会上市,而注灵师只有秦无衣一个人,一双手,就算他不眠不休地炼,每天顶多也就炼个百十来件,产能有限。 现在「华裳」主要有四个系列的时装。 一个是用百花炼出来的魅力系列。 一个是用芦荟炼出来的美肤系列。 一个是用藤萝炼出来的瘦身系列。 一个是用薄荷炼出来的冰爽系列,可以消暑。 秦无衣曾试图在一件时装上注灵两种属性,可惜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或许真的像当初注灵娃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初级注灵师的悲哀。 “老板,外面有个人非要买‘海之魂’,我跟她说了只能租,她还是不依不饶,怎么说都说不通。”进来贵宾室的美女叫宋薇。 她跟前台那个正在忙着给人填写租借档案的方序婷一样,两天前才入的职。 纪男转身透过贵宾室的单向玻璃望出去,见是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墨镜女,吩咐道:“你去跟她讲,进了「华裳」的门就得按「华裳」的规矩来,海之魂不是她想买就能买。” 事实上,不只是海之魂不卖。 而是「华裳」的所有时装,短期内都是只租不卖,除非对方是特殊贵宾,量身订制。 没办法,秦无衣至今还是一个初级的注灵师,炼出来的装备只能穿十次。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讲,花高价买来的一件衣服如果只能穿十次,他们是无法理解与接受的。而防止他们到时指摘品质问题的最佳手段就是不卖。按天租,同一件时装的租借上限是十天。 秦无衣点了根烟,望着外面的墨镜女说:“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你是个美女都见过!”纪男小白眼一瞪,鄙视道:“什么眼力劲儿,就那种货色,如果擦掉脸上的粉,我保证能吓跑一大片。” “嗯,你最美。”秦无衣懒得跟她斗嘴,将她昨晚刚设计出来的两张时装设计图铺在桌面上,边看边道:“天气预报说,酷暑即将来临,我有种预感,冰爽系列的时装肯定会大受欢迎。赶紧招两个靠谱男回来,让他们负责采购物料,我每天跑来跑去太累了。” “还用你说,我昨晚就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明天面试。” “冰爽系列应该走简约时尚的路线吧?你这设计风格太复杂了,浪费面料。这种设计只适合魅力系列,高雅端庄有余,但少了点热情与活泼。” “这本来就是魅力系列的设计图。”纪男郁闷道:“魅力系列夺人眼球,她们一进店首选就是这个。跟她们推荐瘦身、美肤两个系列,根本就没人信有那功效。” “那就想办法推广呗。” “难道让我去找个肥婆和黑妞来试验给她们看?”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有效果。”秦无衣把欣赏完的设计图收了起来,剩半截烟屁股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道:“你先去把布料裁好,我出去看看。” 外面已经吵了起来。 刚入职两天的宋薇明显底气不足,被墨镜女怼得欲哭无泪。 “老板。” 看到秦无衣出来,宋薇自动退到一边。 墨镜女看到秦无衣出来,也微微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她把鼻梁上的墨镜拉低了点,仔细瞧上一眼,又将墨镜架回原位,保持着刚才的高傲姿态。 秦无衣也想起来了,韩晓璃红了之后请了个助理。 好像就是眼前这美女,她曾跟韩晓璃一起上过镜。 秦无衣故作陌生地问:“你好,我是「华裳」的老板秦无衣。我们「华裳」的规矩,想必服务员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买你们的海之魂,她不卖。”墨镜女说:“我就没见过不卖服装的服装店。” “那你今天见识到了。” “什么意思你?” “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按规矩来,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希望你别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如果想租,请到一边去填单,如果不想租,请回。” 此言一出,在后面排队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声讨着墨镜女。 墨镜女一下急了:“一件海之魂,租一天要八万八,穿了是能白日飞仙还是能长命百岁?太离谱了!如果你们不直接卖给我,我要降租金。” “我想你搞错了。”秦无衣不客气地说:“日租八万八是贵宾价,很抱歉,你不在贵宾的招待范围内。如果你要租,日租是八十八万八。” “你!” “你什么你?小薇,送客!” “走吧你,今天你已经浪费我们很多时间了,如果想租,明天再来排队。” 听到秦无衣的怒喝声,刚才憋成受成包的宋薇立马来了精神,不容墨镜女争辩,立马把她赶了出去。 第39章 第六感 在墨镜女被赶出去之后,没多久,秦无衣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韩晓璃发来的。 她亲昵地说:“无衣,你还在生我的气?”不知情的,看到这条信息还以为彼此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秦无衣直接删了它,不予理会。 网上常看人说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话有点以偏概全,但也并不是全无半点道理。 阅人无数的biao子逢场作戏惯了,无情是常有的事。同样的,以假面示人的戏子们习惯了演戏,虚伪也会成为一种本能。 能够跳出戏外回归自我本真的人,那是一种修为。 那种人达到了一定层次之后,通常会被世人称之为表演艺术家。说到底,人家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演戏,而是在塑造艺术。其初心的出发点,跟普通戏子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显而易见的是,初尝走红滋味便开始膨胀的韩晓璃并不具备艺术家的潜质。 收到她发来的第二条信息时,秦无衣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她居然自视甚高地在信息里说:“无衣,海之魂租给我,对你也没坏处。以我现在的影响力,我要是穿着它出席一些公众活动,等于是免费给你们「华裳」打广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等你消息。”完全没有反思「华裳」为什么会把她那个墨镜助理赶出去。 海之魂,全球只有一件,非卖品! 看看「华裳」门口排起的长龙,从工薪阶层到豪门贵妇,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她们哪个不想穿海之魂? 助「华裳」奠定基业的海之魂,不是有钱就可以租到,还得有品味和格局。 “想穿海之魂,可以,先把你虚伪的面具撕掉。”秦无衣如此回复,对方很快就发来一个饱含委屈的泪目表情符。 秦无衣到底不是一个轻易心软的人,心中豪无半点波澜。 他也没兴趣在这件事情上去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每天太阳下山前,必需炼出一百件注灵装备!对于他这个目前尚处于初级阶段的注灵师来讲,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进到制作间时,纪男正在缝制时装。 在秦无衣看来,这是人间不可得多的一个奇葩。玩起来的时候疯疯癫癫,一旦走进了制作室,她又专注得令人自愧不如。就仿佛她的生命中除了时装便没有其它。 专业的设计思维、熟练的裁剪手法、一丝不苟的缝制工艺。 三两下的功夫就把一块布料做成了端庄优雅的时装,这种集品质与速度于一体的工作效率,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 秦无衣欣慰地催出掌心注灵焰,将注灵磁场控制在半米范围内,以免伤到纪男。 新裁好的时装在灵焰上飘转。 花瓣如影随形。 纪男已经看惯了这种大片式的注灵现场,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好奇。她见秦无衣进来后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干活,随口问道:“还有多久才升级为中级注灵师?” “只要积攒一千来件的注灵经验就可以,大概还要一个星期左右。” “那中级的注灵装备可以用多少次?” “一百次。” “高级的呢?” “一千次。” “那终级的是不是就可以无限使用?” “嗯,只要不受到外力破坏,理论上来讲,终极装备可以无限使用。”秦无衣从篮筐里抓起一把花瓣扔向时装,暗自感慨着,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人跟畜生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有一颗感恩之心。 秦无衣始终不敢忘记那个小家伙,没有那个小家伙,就没有今时今日笑傲四方的秦无衣。他期盼着有朝一日,待他秦无衣真正功成名就的时候,小家伙能够回来共享神话。 “猪头,你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注灵师?” 纪男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秦无衣给问懵了。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即有焦灼的忧虑,也有迷一般的彷徨。 想想也是,「华裳」之所以能够在高端的时装市场立足,靠的就是独家的注灵工艺,外界无法模仿。如果这种优势被打破,后果可想而知。 思索片刻后。 秦无衣分析道:“有没有别的注灵师,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有,对方也没有做服装这一行。目前市场上除了我们「华裳」的产品之外,都没别的品牌带注灵效果。”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华裳」。” “可能是你这几天太累了,精神压力大。 “不是压力问题,那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真的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华裳」。”纪男目光中的焦灼再次升级。 女人的第六感是种什么玩意儿,靠不靠谱,这个谁也说不清楚。 秦无衣只知道,历史上的每一个英雄,亦或者是枭雄,都是从无数的战斗中拼出来的。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风雨的洗礼,又怎能体悟到彩虹的美好。 从落魄的乌蓬街,走到引领时代潮流的传媒广场。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他曾被拆迁公司的李总逼到绝路,被同窗三年的余思全算计过,被韩晓璃坑过,被全国网民吊在道德柱上鞭打得体无完肤!最后一战,更是对上了「柔荑」的设计总监夏琳。 再看现在,那些曾百般凌辱他、看不起他的人,今又何在? 秦无衣凝望着掌心升腾不熄的赤焰,自信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双神秘的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华裳」,除了能倒逼我秦无衣飞速成长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可是……” “没有可是,你如果真的害怕,那就想想我升级为终极注灵师之后有多强大。” “嗯。” 听到这番话,纪男顿时释然了许多,她看向秦无衣的目光也多了丝别样的味道,欣慰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崇拜色彩。 回想起高中时代帮这个二货打架的种种画面,她又哑然失笑。 那时的二货是只不折不扣的小菜鸟,几个人一围过来,他立马就抱头缩在墙角,不敢还手,也没有还手的能力。 现在,他长成了男神。 一个能帮人遮风挡雨的男神,一个令人心悦诚服的男神。 “猪头……”纪男放下了手里的活,望着心目中的理想男神,心驰神往地说:“现在我们「华裳」也算是走上正轨了,经营上的压力也小了不少,今晚我想去看电影。” 第40章 余思全的大礼 纪男没等秦无衣点头就掏出手机网购了两张电影票。 确切地说,她买的不是电影票,而是一份心情,一份期待。她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进去了,深深地陷在秦无衣的男神光环下无法自拔。 可她无能为力。 每每想到秦无衣在尚展天桥的舞台上讲的那番话时,她的小心脏便莫名地激动起来,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谁规定在感情的道路上女人不能主动一点?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自古以来就这样。纪男坚信,在自己不离不弃的陪伴与循序渐进的攻势之下,一定能征服秦无衣。 “我买了《冰川之恋》的票,前几天雨淇去看过,她说还不错。”纪男望着秦无衣的脸,期待着他的反应。 秦无衣目不转睛地望着灵焰上的时装,经过反复淬炼,终于完成了华丽的蜕变。 这一次的注灵速度比以前快许多,以前注灵一件时装最少要花十来分钟,这次只花五六分钟就完成了注灵工艺,而且绽放出来的属性魅力有增无减。 秦无衣感觉这应该是熟能生巧的缘故。 他随手一挥,灵焰上的魅力时装缓缓地飘荡在纪男的手中,回道:“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听名字就知道是狗血的虐恋故事。” 纪男眉头微蹙,憋着劲说:“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对狗血爱情片没兴趣。”秦无衣拿起另一件时装开始注灵,边忙边说:“又不是只有那一部电影上映,换个不虐人的,最好是喜剧片。” “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尽管自己的选择被否定是一种很不爽的体验,纪男还是忍了。她默默地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这家伙答应了去看电影,便算没有白费心思。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下午,秦无衣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出去一下。 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晚上七点,还不见他的人,纪男拨通了他的电话,郁闷地问:“猪头,你在哪呢?我买的八点场,再不回来就黄了。” “你先去电影院,我晚会到。” “猪头,你跟什么在一起?我怎么听到好像有打架的声音?” “没有,我在张延家聊点事,那是电视机的声音。” “哦,那你快点,我到电影院等你。” 挂完电话,纪男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以为秦无衣真的是在张延家谈事情,事实上,秦无衣现在正在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 昏黄的灯光照射着血迹斑驳的地面,苍凉得有些刺目。 两个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正像拖死尸一样将昏厥的沈清何拖向一辆面包车,打开汽车后备厢,野蛮地将人塞了进去。 余思全用纸巾擦拭着拳头上的血渍,淡定自若地对正在看手中dv视频的秦无衣说:“这种人,你要是不狠狠地揍他一顿,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就是你跟我和解的诚意?” 秦无衣手中的dv,偷拍的是他以前在家练习注灵焰时的画面。 余思全坦承地说:“不管是哪个时代,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既然你有过人之处,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他拿这段视频来跟我要价二十万,我赚点钱也不容易。与其花钱喂狗,还不如打狗送你一份大礼。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这段视频就算流出去了对我也没多大影响,我不怕别人知道我会异能。” “看完再说。”余思全慢条斯理地说:“那家伙跟拍了你一个多月,包括你跟张延去泡吧,去开房的事,都拍得一清二楚,不去当狗仔还真是屈了个才。” “……!!!” 秦无衣截取时间点仔细一看,有些画面还真的是令人巨汗无语。 妈的,连他上厕所也拍。 好在他去酒店开房的那一段,只拍到他跟那个“凤凰于飞”进出酒店时的画面,没拍到俩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风景,不然真的糗大了,形象全毁。 余思全又道:“放心好了,只要你现在删了它,便没人知道这些事。我没有存底备档的习惯,既然是来跟你和解,自然会带足诚意。” “这份大礼我收了。” 秦无衣意念一动,掌心注灵焰升腾而起,直接将手中dv焚毁。 这一幕,看得余思全暗自心惊,之前在dv中看这家伙操控灵焰,已然是难以置信,现在在现场亲眼目睹,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震撼。 在这种妖孽一般的力量面前,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真的是太渺小了。 余思全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说:“那我们之间那点恩怨,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你不提,我不提,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清何?” “放心好了,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不会再让他上窜下跳。”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转身离开时,秦无衣的心情是沉重的。 沈清何的死活跟他没半毛钱关系,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蚂蚁,死了也怨不得谁。他只是对余思全又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家伙说放低姿态来和解就放低姿态来和解,当着他的面暴揍沈清何!就这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以后不得不防。 没走几步,秦无衣又回头试探性问:“听说你喜欢纪男?” “我确实是喜欢她。”余思全毫不掩饰地说:“像她那种热情豁达又有才干的女人,谁不喜欢?可惜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我喜欢也没用,她都把我拉进了黑名单。” “那你还追不追她?” “当然要追,为什么不追?只要她一天没嫁给你,我就追她一天。这事不在我跟你和解的福利范围内,你别指望我会退步。” “呵呵,这话听着顺耳,像你的风格。” “你别以为你赢定了。女人的心,不是你掌心一团异火可以温暖的。指不定哪天她受不了你了,回头给我一次机会也说不定。” “那我劝你最好放弃这点幻想,别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目送秦无衣转身离去,余思全笑而不语,甚至有那么点无所谓的味道。 第41章 天堂到地狱的情悟 距离八点场的电影还剩五分钟。 好不容易才通过红绿灯,没开几十米,车再次被逼停。秦无衣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往前一瞧,焦急之色跃然于脸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不知道得堵到什么时候。 人类世界的科技还是太逊了。 秦无衣郁闷地腹诽着,如果屁股下面坐的不是速腾,而是《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那这人生得酷成什么样子?哪至于堵在这半路上干着急。 导航显示,距离目标电影院还有三公里。 秦无衣蓦然想起了狗血剧里的那些常见桥段,在这种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的情况下,男主通常会下车狂奔,以浪漫者的姿势向爱情终点发起最后的冲刺。 可转念一想,秦无衣又崩溃地把头埋在方向盘上。 狗血剧就是狗血剧,一点也不考虑现实问题!人跑了,车怎么办?总不能把车扔在这马路中间躺尸吧,他愿意,交警也不会答应。 “我堵在路上,下次再看行不行?”秦无衣硬着头皮给纪男发去信息。 “不行!” 咚的一声,这两个字一蹦出来,秦无衣隔着屏幕都能感应到对方愤怒的气息。 秦无衣下车拍了段堵车现场的小视频发过去,无奈地写道:“真的不是我不想去,这段时间这么累,我也想看场电影放松一下心情,但真的是堵。” “你说你不看《冰川之恋》,要看喜剧,我迁就你!你说你在张延家谈事情,要晚点到,叫我一个人先来,我也忍了!我在这等你一个多小时,现在你又说来不了!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要真的有心陪我看电影,就这几辆破车能堵得住你?” 这条信息,看得秦无衣心坎发凉。 三条罪状看起来条条占理,可什么是理?以猜忌为中心,枉顾事实?车虽然堵不住我的腿,可你却十分擅长堵心!曾经的豁达劲上哪去了? 这种不被理解的压抑情绪被秦无衣埋在心底,只字未提,也没再作出任何回复。 生气时,言多必失。 他担心自己的情绪失去控制之后,会变成一匹脱疆的野马,最终将美好的青春记忆尽数践踏在泥潭之中,伤人误己。 蓦然羊,一滴冰雨落在他的脸颊上,看起来像是一滴忧伤的眼泪。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这夏季的天气也跟那女人的脾性一样,说变就变。路边行人匆匆往公交站台下跑,他只能往车里钻。 雨越下越大,车却停在原地寸步难移。 看到一个将报纸遮在头上的司机从前面跑回来,秦无衣探出脑袋问:“兄弟,前面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出车祸了,估计一时会半走不了。”司机在夹道中一路小跑,没停步。 秦无衣又是一阵心塞。 站在电影院门口的纪男快疯了,等这么久,没等到短信回复,也没等到人。两张电影票被她用力地捏成了纸团,扔进了垃圾筒。 她没有带伞,像暴走的女王一样急行在大雨中。 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突然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朝她喊道:“纪男,快上来。”她扭过头一瞧,见是张延,不由得暗吃一惊。 她坐进副驾驶位,抽张两纸巾擦了把脸,问:“你不是在家吗?” “我今天加班,刚从公司出来。”张延关切地问:“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也不避一下?这是要赶着去哪啊?我送你。” “你今天一下午都没回去?” “忙得四脚朝天,哪有空回去。”张延看她脸色有点不对劲,纳闷道:“我家着火了?” “没,就随便问问。”纪男语气平和,心里头却怒潮暗涌,直骂秦无衣那个大骗子。借着擦脸的机会,她顺势擦了擦灼热的眼睛:“你酒量行不行?” “还可以。” “那找个地方吧,陪我喝。” “你今天怎么回事?”车子已经启动,张延没敢把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过,即便是侧目一扫,他仍然能看出一点端倪:“是不是跟无衣吵架了?” 被他这样一问,纪男刚刚擦干的眼眶又一次泛起了泪光。 她执拗地把头扭向一边,望着车窗外那个冰雨淅沥的世界,沉默着。她暗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个坚强的女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就因为那混蛋是男神,所以我就要爱得这么卑微? 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往自己的情绪,当着张延的面抹去脸上的泪痕,痛苦地问:“张延,你真正地喜欢过一个人吗?” 这问题把张延给问着了。 杨菁,他的上级领导,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说不清的关系。可那算不算是一种真爱?大概只有天知道,反正他想起来就迷糊。 “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张延拐着弯说。 纪男并不在乎他的答案,她自顾自地说:“他从不跟我吵架,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一件事。冷战你知道吗?就是一个不爽,直接把你晾一边,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张延巨汗无语。 纪男越说越激动:“跟他在一起,感觉就是一会天堂,一会地狱,跟坐过山车一样,我感觉我迟早会被他折磨成一个疯子!迟早的事。” “男人有自己的事业追求,你不能时时刻刻都要求他把你捧在手心里。” “从来没有那样奢望过,我只是想他陪我看场电影,简简单单,他要是真的忙,可以说no!为什么要用各种谎言来敷衍我,让我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等他一晚上?” “……!!!” 张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感情上的问题,一直都是他的弱项。 两个人的世界里,也由不到第三个人去指手画脚。 尤其眼下这种情况,她刚刚在大雨中暴走了一路,连哗啦啦的冰雨都浇不灭她满肚子的怒火,何况是他张延嘴皮上的这点吐沫星子。 雨天路滑,张延放慢了车速,扯开话题说:“别堵气了,你这一身都已经湿透,我先送你回家吧,小心着凉。” “心都死了还怕着凉?找个店,陪我喝酒。”纪男绝望地说。 张延又一次巨汗无语。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想喝酒还不容易,那种舍命陪君子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只是她这一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ji一样,得招来多少诧异的目光? 第42章 狗血进行时 深夜11点多,雨还在下个不停。 秦无衣手里夹着一支香烟,站在窗前凝望着迷一般的夜色,凌乱的雨点打在玻璃上,让这本来就清冷的雨夜更添几分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孤寂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耳戴“凤凰于飞”的女人,无法忘掉那段露水之情。 秦无衣清楚地记得她的容颜,记得她说话时的语态,记得她诗人一般的优雅。那一天,她像清泠的流水一般从他这座高山中淌过,耳边仿佛还有琴声在回荡。 就算是摒弃那些男欢女爱的事,依旧令人神往。 跟她聊天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不需要说太多,更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解释什么,随便抛出一个引子,或是一个眼神,她便能走进对方的心里,明白对方的烦恼。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定要问她的名字。 可是回不去了! 命中注定的孤独与悲哀,就像是缠绕在指尖的这一缕青烟,戒不掉。 秦无衣再次扭头望向桌上那张与纪男的合照时,心底已经没有多少热情可以燃烧。只是她嘴角微微扬起的那一丝微笑,灿烂得就像春天里的花朵,令人不忍摧残。好想把她从照片里拽出来,抱着她,向她倾诉心中的郁闷,可她会理解么? 所有的落寞最后凝结成一句话:“对不起!今天我不该失约。” 发到她的微信上。 不知道她是已经睡了还是依旧在讴气,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复,烦人。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秦无衣转身拿了一把黑雨伞,连夜开车赶去找纪男。他豁出去了,既然那傻妞非要上演狗血剧情,那就陪她疯一次,她开心就好。 雨夜,秦无衣把车速飙到了120。 狂飙不到两分钟,一脚紧急刹车踩下去,车差点被甩出地平线。好在操作娴熟,不至于酿成悲惨的车祸。他把车停在路中央,凝视着正前方,心里无比愤怒。 在车正前方,站着一个手持透明白雨伞的青年男子,帅得跟娱乐圈的小鲜肉一样。 “这么晚还出来碰瓷,够敬业啊,兄弟!” 秦无衣下了车,他已经做好了一言不合就开揍的准备,今晚的心情实在是糟糕到了极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冲他微微一笑,飞了张金色名片过来。 白牧川。 名片上的信息就只有这一个名字,背面图案是一扇白色的门。 “我对碰瓷艺术不感兴趣,是专程来找你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含笑道:“由于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幢楼里,所以在这附近瞎转悠,还好你出来了。” “有病吧你?” “我真的是专程来找你,不是找茬。” “有你这样找人的吗!”秦无衣怒道:“刚才我要是没刹住车,你现在已经被碾成了一地肉酱!这责任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相信你的车技,注灵师的反应速度哪能那么逊。” “……!!!” 听到这家伙一语道破自己的职业,秦无衣的表情瞬间凝住。 秦无衣像个审判者一样,用审判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家伙,蓦然意识到纪男的第六感可能要应验,一直在背后盯着「华裳」的那双眼睛可能就是这家伙。 秦无衣下意识地提高了几分警惕:“你什么人?” “白牧川,北方人,目前是无业游民,全职啃老二十年。”他说:“当然,我还有另一个隐藏身份,策画师,是画家的画,不是规划的划。” “那你是画家啰?”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目前我只会画门,不会画别的。” “你从哪打听到我是注灵师?” “这个不用打听,你们「华裳」的时装都注过灵,我能感觉得到。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职业不同而已。”白牧川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我做套装备……” “要装备,明天带够钱上「华裳」排队去!” 没等他说完,秦无衣转身上了车,一丝郁闷的情绪在心里头油然而生。同一类人!被纪男那乌鸦嘴说中了,这世上还真的有第二个会异能的人。 好在这家伙不是注灵师,对自己的时装事业并不存在多大的威胁。 车绝尘而去,溅了白牧川一身污水。 白牧川郁闷地望着车尾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大神,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只会画门的小菜鸟,所以注定要被鄙视?太不给面子了。 “苍天,开开眼吧。”白牧川透过透明的白雨伞,哭笑不得地仰望着哭泣的天空:“「华裳」的门口每天排那么长的队伍,就不能让我插个队?” 回应他的不是苍天。 一辆大货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司机师傅伸着脑袋在那破口大骂:“王八蛋!大晚上的站这路中间,想死就去撞墙!别在这连累别人。” “切,凡夫俗子。” 白牧川不屑一顾地白了货车司机一眼,淡定得无法无天。 他坚信自己不可能会这么短命,因为他是一个策画师。就像秦无衣坚信自己今晚一定能把纪男哄开心一样,因为他已经决定了上演一幕浪漫的狗血剧。 午夜零点,雨还在下。 秦无衣用力拍着汤雨琪家的门,大声喊道:“纪男,出来!” 之前,纪男拉着张延在外面喝酒,本来想大醉一场来着,结果没能如愿以偿。喝到半醉的时候,被张延强行送回了家,刚回来没多久。 睡觉睡到一半的汤雨琪被拉了起来。 正一身睡衣盘腿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聆听着纪男似醉非醉的倾诉。 剧烈的拍门声令汤雨琪瞬间精神大振,她一个箭步冲到客厅,将房门打开一半,张嘴就是一声怒斥:“人渣,你还敢来?她不砍你,我都想砍你!” “闪开。” 秦无衣用力一推,汤雨琪的额头被门板撞得哐当一声。 她捂着额头,一脚踹秦无衣屁股上,带着哭腔咒道:“作死啊你,这么大力!”秦无衣懒得答理她,径直朝纪男的卧房走去。 纪男原本坐在床上。 看到秦无衣进来,她鼻子一哼,背对着他侧身躺下,没几秒便失声尖叫起来:“啊!!!色狼,你想干嘛?” “证明我在乎你,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秦无衣用一双有力的臂膀野蛮地把她抱了起来,边走边道:“你不是想看电影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有病吧你!大半夜的上哪去看,快放我下来。” “放不下了,除非是下辈子。”秦无衣动情地说:“谁叫你傻乎乎地送我电饭锅来着,傻得那么有内涵,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 第43章 致青春 秦无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力气,愣是横抱着身高169、体重54kg的纪男一口气走到了一楼,把她推进车里。 夜雨渐收,路灯下的公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秦无衣驾驶的速腾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驰骋在无边夜色中,肆无忌惮。放下理性的创业者宛若青春燃烧的少年,让时光像路边的风景一样,飞速往后倒退着。 纪男不领情地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尤其是被一只猪骗得团团转!你别以为简简单单地哄我一下我就会原谅你,没那么容易。” 秦无衣一点也不着急。 放首那些年她最爱听的网络歌曲《猪之歌》,她立马就像被人点中了笑穴一样。 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最讨厌这首歌吗?”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仿佛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又像个花痴一样望着身边的男神猪。 秦无衣好想说,虽然你不懂我的悲愁,但你终究是为我蹉跎了六年青春的那个人。 可他没有这么说。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装作很满足的样子:“听什么歌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听。以前一直是你在迁就我,今天也该轮到我迁就你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不喜欢跟人耍嘴皮子,凡事用行动说话。” 秦无衣把纪男带到了母校第一中学,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校园里静悄悄的,四周连只鬼影都看不到,但美好的青春记忆却无处不在。 蓝球场有她呐喊助威时的活泼面孔。 图书馆有帮忙她占座时的霸气姿势。 饭堂里,有她帮忙排队打饭的影子。 曾经有段时间,她迷上了一部比较火的校园偶像剧,并学人家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把碗里的所有红烧肉都扒到了他的碗里。 可她却不学剧中女主的娇柔可人,她邪性十足地来了句:“猪,多吃点,长壮了会比较耐揍。”秦无衣至今还记得身边那同学笑得喷饭的样子,当然,笑了肯定要付出代价,那家伙前面的餐盘很快就被纪男端起来拍在他自己脸上。 现在回想一下,满满的全是感慨,青春如流水,再也回不去了。 惟有校内那两排魁梧挺拔的梧桐树,依旧风雨无阻地停留在原地,像忠诚不移的守卫一样守护着彼此间的青春记忆。 秦无衣拉着她在第七棵梧桐树前止步,回忆道:“以前我在这撒了泡尿。” “所以呢?”纪男鄙视道:“难道你要告诉我,梧桐哥之所以能长得这么魁梧,都是靠你那点肥料滋润出来的?当年它就像现在这样高大壮实。” “先听我说完行不行。”秦无衣道:“当初我看到树下有一堆蚂蚁在搬家,所以想一泡尿淹死它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谁知尿到一半的时候,后脑勺被人不小心砸了一球。接着一言不合就干了起来,那天他们人多势众,我吃了亏。”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拉着你去把他们的自行车车胎给扎了,当着他们的面扎的。” “嗯,不是一般的霸气,那时的你浑身上下都是土匪气息。” “那现在呢?” “现在,你是情场上的土匪。” “你才土匪。” 纪男抡起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她不像其她小女生那样娇嗔,而是吃果果地鄙视。 在她看来,土匪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想当土匪。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如果她不霸道一点,那她终将失去。她只是想守住上天赐予她的缘分,如此简单。 她满怀期待地问:“说好的电影呢?” “别急,先去下一站。” 在来的时候,秦无衣已经将今晚的行程做了充分的安排。 同样是狗血的剧情,但电视剧中常见的那些把妹桥段,他不想重复。他拉着纪男来到当年读高三的教室里。墙上挂着电子设备,清楚地显示着高考倒计时,还有28天。六年前的这个时候,高考倒计时是用粉笔人工擦写,没现在这么先进。 秦无衣还记得自己当年盯着那个倒计时的紧张感。 可惜,就算他后来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最终还是没有踏进高校的命,成了提早步入社会的那一批尴尬青年。 “来这做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纪男终究不是那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凤凰”,始终猜不透秦无衣想搞什么东东。 秦无衣走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伸出一根食指,将赤热的注灵焰凝聚于指尖。 他在黑板上竖题:“人间总多风雨,诚愿你我携手并进的日子,永远没有倒计时。”一共24个字,分列长短两排,被秦无衣深深地刻印在黑板正中间,任谁也擦不掉。 落款是两个人的名字,以及日期。 此时此刻,俩人并没有想到在多年以后,这间教室会被第一中学当成珍贵的文物隔离保存,黑板上这段刻字,更是第一中学引以为傲的名人手迹。 不知未来的纪男,此刻已经足够幸福。 她望着铭刻在黑板上的美好祈愿,眼里泛起了激动的泪光。这不是爱情剧里常见的山盟海誓,甚至连个承诺都算不上,可它就是钻心。 铭文中没有半点浮躁的气息,更不存在半点浮夸的痕迹。 或许,真正的生活本就应该如此,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在无情的风雨面前,人类永远都是弱小的生物,唯有祈愿顺风顺水。 纪男想扑进秦无衣的怀抱,却没有,觉得那样太矫情。 她轻轻拭干眼眶里闪烁的泪花,又抬起头来,含笑望着秦无衣,就像欣赏世间最美、最宜人的风景那样欣赏着他:“猪头,挺厉害的嘛,你的文采还是那么好。” “学霸不是吹的。” “嘚瑟吧你,你把人家的黑板毁了,明天学校来找你麻烦,看你怎么收拾。” “我想好了,大不了送校长老婆一件魅力时装。”秦无衣俨然一派无所谓的姿态,他拉起纪男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走,最后一站,天台大电影。” “搞什么东东嘛,天台哪有电影,难道你准备了放映设备?” “天空就是我们的巨幕。” 秦无衣把她拉到天台,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一掌灵焰从掌心升空,瞬间被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一箭穿两心的图案,比烟花更灿烂,也比烟花更持久。 对于注灵焰的掌握,他早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在他的操控下,那两颗心又渐渐幻化成了两个可爱的卡通人物,中间的丘比特之箭化为月老的红绳,紧紧地牵系着两个人的手。 纪男含笑仰望着秦无衣自导自演的这部异能大片,久久没有吱声。 第44章 经营策略 第二天,纪男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去「华裳」上班。 倒不是因为浪漫了一夜困得慌,趴在床上起不来。「华裳」刚拿到尚展大奖的时候,二度开业,她曾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扑在制作间里赶制时装。 她身上没有懒癌基因。 就算是凌晨四点钟才回家睡觉,早上七点一样照常起床,比汤雨琪还早。 能让她执着无悔地把工作扔一边的东西只有爱情,秦无衣说了,等把账还清了之后就去买套大点的房子,到时俩人住一起,免得东奔西跑。 她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张延了,让张延先把最好的房源留出来。 秦无衣也没敢睡懒觉,九点钟准时赶到店里。 车刚停好,老远就看到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尽管店门还没有开。这种壮观的排队景象,他以前只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看过。 秦无衣从后门进店,方序婷已经打开了前台的工作电脑,宋薇也正在核实存货数据。 俩人的工作态度还是挺让人满意。 秦无衣走到宋薇身边瞄了眼她手中的清单,问:“昨天有多少存货没租出去?” “魅力系列的一件都不剩,而且租期都是直奔十天上限去的,现在仓库里已经没有半点存货。”宋薇道:“不过,美肤、瘦身、冰爽三个系列的租借情况不太乐观,尤其是美肤系列和瘦身系列,仓库里各压了九十多件存货,租单连两位数都没有突破。” “主要是美肤和瘦身系列的效果不像魅力系列那样一目了然。”方序婷愁道:“有些人根本就不相信我们的时装能够美肤和瘦身。” 话说,方序婷和宋薇刚入职的那天,在接受纪男的培训时,她俩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神奇的衣服,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在给一家黑店打工。 动辄888、1888、2888的日租租金,魅力系列的日租费更是4位数起步,坑爹呢? 直到后来,她俩领到了各自的入职福利——四个系列的时装各一套!穿了之后才惊为神作,明白到「华裳」就是当今时装界的王者,值那个价。 宋薇提议道:“老板,魅力系列的市场需求最大,要不以后主打那一个系列好了。提高魅力系列的供货量,少做点美肤和瘦身系列。” “物以稀为贵,如果人人都能穿上魅力系列,那它就一文不值,这一块保持现状。”秦无衣道:“既然美肤和瘦身系列没有得到市场的青睐,那就把重点放在这两个系列上,想办法把它们推销出去,让它们去接受市场的检验。光靠一个系列撑不起「华裳」的未来,只有百花齐放才让世界领略到「华裳」的真正风采,不要只看到眼前这点得失。” 闻言,宋薇拧眉无语,她看了看旁边的方序婷。 方序婷埋头思索了片刻,慎重地提议道:“老板,要不……把瘦身和美肤系列打折推广一下吧,你觉得怎么样?” “那你觉得应该打几折?”秦无衣反问。 “请模特做宣传、上周刊打广告也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反正都是花钱,那还不如直接把利益让给客户。”方序婷颇具魄力地说:“这个折扣,要打就打出轰动效应,所有的瘦身和美肤系列,一律1元起租,单品限租三天。” “1元?!”宋薇差点惊掉了下巴,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着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我没听错吧?一块钱连个烤串都买不到,这跟直接送人有什么分别?” 方序婷笑而不语,仿佛早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宋薇笃定地说:“你这不叫打折,叫跳水,男姐肯定不同意。” 方序婷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说过,就当是宣传费,先把口碑传出去。” “就算是宣传推广也不能乱打折。”宋薇寸步不让地辩道:“打折让利跟花钱打广告不同,印在周刊上的广告可以让时尚圈的所有人都看到,但是,促销让利只有客户个人知道我们产品的优劣。后者的推广面这么小,付出的成本那么高,根本就化不来。” “老板,你也这么认为?”方序婷倒是够淡定,她不急不躁地征询秦无衣的意见。 秦无衣道:“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当初入职培训的时候,男姐曾跟我们说过,现阶段「华裳」的主要经营策略并不是要跟人家拼销量,而是要树立品质形象,主打高端市场。”方序婷问:“对不对?” “没错。”秦无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方序婷继续道:“换句话说,我们有特定的目标消费群体,而且是范围相对较小的高端消费群体。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先在目标消费群体中站住脚,形成一定的口碑效应,解决生存上的压力。而后再以点带面,进一步让「华裳」成为老少皆知的国民品牌。” “你说得没错。”秦无衣一锤定音:“打折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天你俩都机灵点,看到身材不好的客户就把瘦身系列拿出来往死里推销,皮肤不好的就上美肤系列,要有针对性和目的性。下班之前,我不想看到仓库里还有存货。” “老板,真的要1元起租?” “嗯,就按婷婷说的,1元起租,单品限租三天。” 宋薇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老板最后的决定,大方得太过份了!无法理解。 三天时间,一件瘦身时装足以将一个300斤的大胖子塑身成50多公斤的窈窕佳人,而且只要1块钱!这祖坟得冒多少青烟才能遇到这种好事? 还有那美肤系列。 其实那才是真正的逆天神装,最值钱的莫过于美肤!天下女人都知道,真正好的护肤品都价格不菲,现在1块钱就可以拥有天下最白嫩的皮肤,上哪去找这种好事? 思来想去,精打细算的宋薇终究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心声:“老板,我还是觉得1元起租太亏了,咱那时装如果按件卖的话,最低都是88800的单品价。你算算看,两个系列就是200件,88800乘以200,你算算多少钱,一千七百七十多万!” “人家大企业动不动不砸个几十亿在广告宣传上,我们砸了个一千多万算什么。”秦无衣不以为然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都是干活吧。” 听到这番话,方序婷内心激动不已。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才入职没几天的新人,老板居然会这么重视自己的意见。 她坚信,未来的「华裳」一定会十分强大,并引领世界潮流。 因为「华裳」不仅具有业界不具备的神秘制作工艺,更拥有一位登高能望远,俯下可察微的老板,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等会有批男的会来面试,到时你们俩个谁抽空筛选一遍,留下四个有潜力的等纪男回来了再复试。”秦无衣脱下西装,撸起袖子按掌纹,输密码,进私密的制作间。 他没有急着裁剪时装,先开启高科技的虚拟光屏,把方序婷的简历调出来看了下。 不由得哑然失笑。 一个刚刚从商学院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居然跑到这来做服务员,到底是她的眼光放得太长远,还是纪男招人的目光太犀利?有点儿意思。 第45章 突破产能瓶颈 上午九点二十分,第一条订单信息从体测台传到了制作间。 虚拟的全息交互屏幕上不仅显示了客户预订的款式,同时也完整地显示了客户的具体样貌,以及客户的身高、体重、三围等重要数据。 又是一个渴望魅力加身的女人。 现在看到魅力系列的订单,秦无衣已经提不起半点激情。 这就好比是一个原本会做满汉全席的顶级大厨,因为受制于客户的需求,搞得天天单做一道宫廷小黄瓜,客户不吐,他都想吐。 秦无衣给前台系统回去信息:“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天要优先清掉瘦身和美肤两个系列的库存,怎么又接魅力系列的订单?” “这个客户已经连续排了三天队,前两天轮到她的时候都断货了,急哭了两回,她说她星期天要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回复信息的人是方序婷,她请求道:“老板,你懂的,成全了她吧。下班之前,我保证会清掉那两个系列的库存。” “好吧,让她下午来取货。” 魅力系列会被世人当成一种逆袭现实生活的法宝,秦无衣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试问天下那些被人劈了腿的单身汪,哪个不想在前任的婚礼上扬眉吐气一回? 唯有「华裳」能成全他/她们这个小小的愿望。 这是「华裳」的骄傲。 秦无衣原本想在制作间眯一会儿,缓解一下由失眠所带来的疲乏,现在他不得不把布料铺在裁床上,扮演起愿望大神的角色。 中午。 当秦无衣把做好的魅力时装拿到前台时,「华裳」门口已经坚起了“断货”提示牌。 门口长长的队伍也已经解散。 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顾客,有的在店里参观由高科技所呈现出来的虚拟展品,有的在前台向宋薇咨询什么时候有货。 方序婷把秦无衣叫到了贵宾室,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敢想敢执行。 就刚才,她临阵变策,把1元起租的打折活动转换成了1元体验活动。别看只是变了两个字,两者给客户所带来的体验感却完全不一样。 打折两个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仓倒货赚吆喝,是尾货、次品的代名词。 但体验活动不同。 体验活动是很多大型平台在新品上市时常用的套路,能消除客户唯恐上当受骗的警惕心理,并极大限度地令消费者在意识上产生认同感。 而比这更重要的一点是。 借助这个体验活动,她顺理成章的收集到了客户的详细资料。 填资料,是参与1元体验活动的前提,详细到年龄、学历、职业、年收入等信息,一项都不能落下,最终谁能获得体验资格,就看谁更接近「华裳」的目标消费群体。 “老板,这是我初步筛选出来的一批客户。”方序婷将刚打印出来的一叠资料堆在秦无衣面前:“其中,那些用红笔打了勾的客户,是具有传媒资源的媒体人。” 秦无衣没急着应声。 他把这堆客户资料仔细地翻了翻,着实被她强悍的工作能力给震撼了一把,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在短短一上午的时间里给客户登记完资料,并完成初步资格审查。 “你觉得,「华裳」要多久才能彻底打败「柔荑」,成为国内第一的时装品牌?”秦无衣收起资料,直视着方序婷的眼睛。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方序婷问得愕然一惊。 她想了想,慎重地回道:“「柔荑」是家上市公司,目前总市值已经达到五百多亿,利润方面也连续三年保持在7%以上的增长率。如果你指的是总市值,最快都要三年,「华裳」三年后才具有申请上市的资格。如果指的是高端市场的占有率,那一年就可以做到。不过,前提是要开发出更多的系列产品,突破现在的产能瓶颈,在全国布局直营连锁店。” “如果你前面有一万支蜡烛,但你手上却只有一根火柴,你怎么用这根火柴的能量将那一万支蜡烛同时点亮?” “添加导火索。” 听到这个五个字的答案,秦无衣愉悦地笑了笑,或许有些事本来就是这么的简单,就像一串鞭炮,只要把火的能量延伸出去,千响万响都不是问题。 见秦无衣没问题再问,方序婷给他冲了杯咖啡,是他喜欢的卡布奇诺。 秦无衣品尝着熟悉的味道,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千百件时装同时注灵的伟大奇观,有个小小的遗憾是,那种力量绝不是一个初级注灵师可以做到。 灵焰固然可以通过导火索延伸出去,但注灵磁场暂时没法扩展到那种强悍的范围。 不过可以先尝试一下。 一次性炼不了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时装,能炼十件也是好事,与现在的产能相比,那也是十倍的注灵量。 “老板,这次参加1元体验活动的客户资料,你还要再审查一遍吗?” 工作已经汇报完毕,方序婷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准备撤出去。为了做出点成绩了来,今天中午连饭都还没吃,估计外面的宋薇早就已经消化完毕。 秦无衣听到她肚子里发出来的报警声,含笑把那叠资料交到了她手里:“你核实了就可以,快去吃饭吧,身体是奋斗的本钱,别饿坏了。” 当天下午,秦无衣哪也没去,坐在贵宾休息室里透过单向玻璃观察了一下。 等纪男一回来便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打算将刚入职连一个星期都不到的方序婷提为店长,让她全权打理「华裳」首家店铺的大小事务,经营上的问题可以先斩后奏。 纪男听到他这个决定后,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她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那天有二十多个人来面试,学历比她高的也有好几个,但我第一个定下的就是她。” “她有没有在工资方面跟你讨价还价?” “没有。” “看来她也看好我们「华裳」,对「华裳」抱有期望。”秦无衣满怀期待地说:“先观察一段时间,看她有没有能力站上更高的位置。” “嗯,跟我想的一样,先观察。”说着,纪男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房产资料,又兴致勃勃地说:“猪头,你快看看这个,这套房子怎么样?360度全江景,只要两万多一平米。” “屁股后面还欠着好几十万的债务,看个毛线。” 秦无衣瞄都懒得瞄上一眼,直接提起西装准备回家。 第46章 面子 刘报喜最近的心情还不错,哼着鼻孔怼人的次数也日渐见少。 不光是因为纪男和秦无衣经常回「减字人」吃饭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华裳」在本地已经小有名气,「华裳」门口每天排长队的情况都已经上过好几次新闻。 因此,老刘也养成了不坐店的习惯,闲得没事就背着两手出去瞎溜跶。 刚开始也没多少人把他当根茐。 后来他找到了窍门,出门手拿一报纸,逢熟人就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夸张了,你瞧瞧,这天底下哪有只租不卖的服装店?而且这租金也跟打了ji血似的,最便宜的都要八百多块钱一天,贵的好几万,上十万的都有,搞得我都没脸出来见人。” 接下来,人家通常会问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刘立马就轻傲地哼上一句:“瞧您这话说的,怎么跟我没关系?「华裳」两个老板,一个是我的亲闺女,一个是我老刘家的准女婿!” 这样一来二去。 没几天功夫,老刘很快就成了以「减字人」为中心,方圆八百米范围内的超级大明星,每天围在他身边打转的老太太一茬接一茬。 莲姐为这事愁得一塌糊涂。 老刘身为「减字人」的掌门人,一天到晚忙着出去吹牛打屁,餐馆的小大事好像不是他的事一样。油没了不管,酒没了也不去补货,甚至连水电费都没去交。今天早上,物业已经找上门来下了最后的通牒,24小时之内如果再不缴费就拉闸。 “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减字人」迟早要关门。”莲姐对正在吃面的纪男和秦无衣吐槽说:“瞧瞧这都几点了,中午吃完饭出去的,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面真香,别的地方做不出「减字人」的味道。 秦无衣不急不躁地搅和着碗里的面条,以便让每一根面条都吸满浓浓的汤汁,当然,这并不影响他聆听莲姐的吐槽。 他笑嘻嘻地说:“莲姐……不对,以后要叫你莲姨才对。老实说,莲姨,你对刘叔有没有那么点意思?” “尽瞎说,我们纯粹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 莲姐理直气壮地否定,但她的目光却很乖。 她下意识地瞄了眼正在低头吸面的纪男,看不到纪男的表情反应,心里头忍不住又有点小纠结,不知道这丫头心里会怎么想。 秦无衣又道:“这「减字人」做不做生意也就这样,混口饭吃。刘叔既然想潇洒几天就让他去潇洒吧,心宽才能体胖,吃嘛嘛香。” “照你这么说,那这餐厅就这样不管了?” 莲姐不禁担忧起来,如果照现在这样子搞下去,「减字人」还要服务员干嘛?到时不单是她要走人,小薇和小赵也得另谋高就。 她想了想,又道:“你们是有钱了,可以养他,可问题是他愿不愿意向你们伸手?” “我吃饱了。” 纪男搁下了筷子,全程不对莲姐的一堆牢骚发表半点意见。 这回莲姐看出来了,这丫头有点嫌她,打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正眼瞧过她一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撤退,厨房里还一堆碗没洗。 秦无衣埋着头边吃边说:“你妈跟你爸是不可能再合好的,我了解刘叔。” “我啥时候说过要他们合好?”纪男瞪着小白眼说。 “那你刚才又拉着个脸?”秦无衣道:“我觉得莲姨还不错,为人很实在,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跟刘叔抬杠,啥事都会迁就刘叔。” “你小裁缝当腻歪了,想改行当媒婆是不?” “就许你小纪爱得热火朝天,不许老刘梅开二度?”秦无衣抬头瞄了她一眼,道:“我现在是没空管你家的破事,自己的事都还没整明白。等哪天「华裳」不需要我操心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老刘的幸福问题。” 正说着,刘叔背着两手回来了,手里卷着份报纸。 最近已经习惯了俩人回来吃饭的风景,老刘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劲,他半明不白地问秦无衣:“刚才你说要解决我的什么问题来着?” “你这个月的水电费没缴,物业说明天早上再不交就拉闸。”秦无衣道。 “刚才我已经交过了,不用你操心。” 刘叔瞟了纪男一眼,心里美滋滋的。他发现这闺女最近是越看越顺眼了,完美地遗传了老刘家的优良基因,气质好,形象佳,最重要的是能干。如果能把那个纪字改回刘字,那就更好了,可惜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也不知道派出所还给不给改。 “你吃了没?我去叫小赵给你煮碗面。”纪男问。 “不用,今晚有人请我吃过饭。”刘叔乐呵呵地享受着亲闺女的关心,坐下来斟了杯茶,饶有兴趣地说:“你们那个店的生意火得都上了电视新闻,忙得过来不?” “忙不过来就招人呗,还能把自己累死不成。”纪男道。 “嗯,是要多招几个人。”刘叔道:“跟你们说个事,刚才你们张姨跟我说,她女儿筱雯今天在你们店里报名参加一个什么体验活动,没选上,你们给人留个名额。” “哪个张姨啊?”秦无衣纳闷地问,脑子里搜索不出带张姓的姨字辈。 刘叔往大门口一指:“跟我住一小区的那个张姨,就是她老公去年得脑血栓走了的那一个。记得给人留个体验名额,我都答应人家了,不能不讲信用。” “你这人情卖得可真顺手。”纪男笑问:“咱干脆再豪气点,直接把全小区的老太太都召集起来好了,统一派福利,那不是更威风?” “怎么说话的你!” 刘叔一下来火了,一巴掌拍桌子上,跟着两鼻孔一哼,怒气扑气而来! 他理直气壮地说:“这街里街坊的,人家都找到我头上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到你这怎么就成了派福利?” “怎么不是派福利!”纪男也像个神经病一样,跟老刘一言不合就开吼:“「华裳」每送一个体验名额就意味着要削减好几千的收入,那是针对特定人群展开的推广活动!你那个筱雯是时尚名媛还是娱媒先锋?凭什么让「华裳」替她买单!” “照你这意思,我这张老脸还抵不过几千块钱是不是?看我不抽死你我!” 刘叔急得把大巴掌扬了起来。 秦无衣刚把最后一口面扒嘴里,一看阵势不对劲,吓得把手里筷子一扔,匆匆将老刘拉住:“刘叔,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说!我今天非抽死她不可,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孽障!” 刘叔奋力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拗不过年轻力壮的秦无衣,被他硬生生地按回了椅子上。纪男也是够横,就站在那大眼瞪小眼,无畏无惧。 秦无衣好头疼,这才消停几天?说开仗就开仗。 “刘叔,消消气,那名额你说要几个就几个,我一准给你留着,行了不?”听到老炮筒哼的一声,没有再扬巴掌的冲动劲儿,看来是哄住了,秦无衣又把不知死活的小炮筒拉到一边,训斥道:“吃撑了吧你?如果以后你闺女这样怼你,你来不来火?” 第47章 树 “我真的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纪男双手撑着洗手池,两眼凝望着镜子里的人,郁闷地呢喃着:“这明明不是钱的问题……” “你到底走还不是走?”秦无衣敲着洗手间的门喊道。 门一开,纪男迎面便说:“以后别叫我来这吃饭!”气愤全铺在脸上,她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更不喜欢憋着怒火去讨人欢心。 余怒未消的老刘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也是一声冷哼,脑袋扭一边,不屑于正视她。 她径直出门。 心里憋得慌,搞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因为老婆没给他生儿子就要离婚!而且离得理直气壮,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非要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上车后,她严厉警告秦无衣:“你以后少给他保媒拉纤,不然有他没我!” “说你土匪吧你还不服,我就没见过比你更霸道的人。老刘他好歹也是你爸,动不动就跟他蹬鼻子上脸,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就算他想讨人家太太的欢心,那又怎么了?就许你小纪爱得要死要活的,不许人家老刘梅开二度?还有没有人权。” “你少拿我跟他作对比,我没他那么老不要脸!” “怎么说话的你?” “我就是这样说话,你要是看不顺眼就别理我!” 纪男愤而扭头,望着车窗外的迷离夜色黯然心碎着,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多说半句。 秦无衣也想通了,抄碎了心也是吃力不讨好,以后谁爱管这破事谁管去。他又不是时间充沛、精力旺盛的居委会大妈,而是一个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大好青年。 作为一个不甘平凡的青年。 自己生命中的主旋律不应该是那些情情爱爱,更不应该是家长里短,而应该是事业!哪怕是掌心那团注灵焰,它也不过是辉煌霸业中的辅助工具。 一家四百平米的「华裳」店,或许可以成为张三李四的终极理想。 但在他秦无衣的世界里,那不过是迈向通天大道的第一步。这一步一迈出去,要不就直达神坛,呼风唤雨!要不就掉下深渊摔个粉身碎骨,回头无岸。 三天后。 为了突破迫在眉捷的产能瓶颈,无衣花重金打造出了一棵树。 这棵树就是概念上的“导火索”,它由耐高温的特殊金属管打造而成。树高三米,高低错落的分枝一共有十根,每一根分枝的末端都是喇叭花状的喷口。 在树干中枢有个大大的注灵口。 灵焰从注灵口喷进去,然后通过中空道管输入十根分枝,其中一个重要环节是每一根支管都安装了特殊订制的火力变送器,将科技力量与异能力量结合在一起。 纪男看到这棵金属树的时候,一脸的怀疑。 她绕着金属树观察了一圈,脑洞大开地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那十个喇叭口就是长残了的喷枪,而你本人就是给它们提供燃烧能量的那罐煤气?” “你可以说我是煤气罐,但你不能污蔑我的树,那喇叭口怎么就是长残了的喷枪?” “一般喷枪的喷嘴都是小小的,但你的喷嘴大得有点过份。” “喷枪只是一件没生命的工具,而我是个会异能的注灵师,这就是我们的区别。”秦无衣把十件时装依次放到喇叭口上:“管不管用,试试就知道,离远点。” 当无无衣双掌齐出,将注灵焰喷入树干中枢的注灵口时,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感觉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法再阻止他迈向事业巅峰的步伐,实力摆在这。 灵焰从十个喇叭口喷涌而出,搁在上面的十件时装瞬间升腾而起。 在特制的火力变送器的协助下,输出的注灵焰比以前旺了不少,既便是被分流到了十个支端,它依然可以满足注灵的需求。 同时,衍生出来的注灵磁场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以前,他就算把一个初级注灵师的实力发挥到巅峰状态,注灵磁场的直径顶多也就三米多宽。而现在,他前面这个注灵磁场的直径足足有五米多,绰绰有余地将整棵金属树与升腾而起的时装笼罩在里面。科技的力量的加持,真是不可思议。 纪男仰望着惊艳双目的注灵画面,惊讶之余,一并纳闷着。 她难以理解地问:“看起来好像挺成功的样子,有异能大片的即视感。猪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的注灵焰猛的时候连人家的店铺都可以轰烂,为什么不会烧毁时装呢?这时装可是蚕丝面料做的,本来就是易燃品。” “注灵焰与我血脉相融,完全受我的意念控制,我可以决定它烧谁与不烧谁。” “原来是这样。” “不过,外围的磁场结界是自然衍生而成,那个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你围观归围观,最好是离它远一点,小心别碰到。” “嗯。” “总体来讲还是不够工业化。” “什么?” “如果我们再搞几个自动化的智能机器臂,在注灵过程中,让智能机器臂自动往喇叭口上添放时装,以及自动添加注灵所需的花瓣、芦荟等材料,那不是省事很多。” “想法是很好,可是我们这制作间这么小,哪能放那么多设备。” “开厂。” “说得轻巧,钱呢?难道去找风投?” “别,外部资金一入场,麻烦也会跟着来。”秦无衣双掌不停地喷涌出注灵焰,望着十个喷口上飘升的时装,自信道:“现在我们的产能已经提升了十倍,等过几天我晋升为中级注灵师之后,时装的使用寿命也能提升一个大档次,到时还怕没钱?” “那把男装也提上议程吧。” “男装先不急,有时间你多设计一些新款,先稳定女装市场的需求。店里经营上的事就不用管了,交给方序婷就可以。让她再招一个服务员。” “嗯,我一会就去安排。” “对了,你新招的那个物料采购员,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已经通知他明天来报到。那家伙虽然没什么采购经验,不过脑子挺机灵,做事也稳重。那天复试的时候,我特意叫他给我当了半天司机,去乡下看我妈。快到家的时候,一个小屁孩突然从路边的巷道里冲了出来,他的反应还不错,刹车很及时。” “这没什么值得夸耀。” “听我说完行不行?那小孩冲过去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开车。我问他为什么不走,他说小孩子喜欢追追打打,才出来一个,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小伙伴。结果你猜怎么着?话才说完就应验了,四五个小孩子从巷道里冲出来,你说有多险。” 说着说着,纪男一脸的自豪,那天总共有四个人复试,她留下的是最稳重的一个。 第48章 过敏反应 「华裳」的产能终于提上去了,而且是一次性提升了十倍,秦无衣的时间也宽松了点,有空坐下来喝杯咖啡,隔着单向玻璃,安静地看着外面那些排队的兴奋面孔。 或许这就是一个幕后大神该有的姿势。 一千多年前,白居易曾在《琵琶行》里写下凄凉的现实:“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说的是一个歌女,年轻的时候曾色艺双绝,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公子哥儿不计其数,现在年老色衰,门前冷冷清清的,不得不嫁给一个薄情商人了此残生。 无衣感觉现在的「华裳」就相当于那个歌女年轻的时候。 门前狂蜂浪蝶,争相追捧。 然而,这种热潮总有退去的一天,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只进不退的浪潮。 将来该怎么避免「华裳」步入那个歌女的后尘?该怎么避免“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尴尬照进「华裳」的现实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衣越想越迷糊。 方序婷拿了一份客户体检报告从侧门进来,她在侧门外已经看了好一阵,看到老板坐在沙发上驰神发呆,一直犹豫着能不能打扰的问题。 手里这份体检报告太重要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老板。”她把报表放在秦无衣面前的,汇报说:“上次的1元体验活动已经结束了,市场反馈也达到了预期,美肤与瘦身两个系列的订单量正呈几何式增长。但是有一个体验客户反应说穿了我们「华裳」的美肤时装后,全身出现了过敏反应,这是她的体检报告。” “过敏?” 秦无衣的脑子里一团糨糊,那些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忧虑还没有理清楚。 他努力收回自己的思绪,拿起客户的体检报告看了看又搁回桌上,一头雾水地说:“我不是学医的,看不懂这个,你就直说跟我们「华裳」有没有关系。” “报告显示,是因为芦荟过敏导致的。” 方序婷也不敢百不百确定是不是跟穿了「华裳」的时装有关系,她不知道「华裳」的注灵工艺,但她知道,「华裳」确实有采购芦荟。 不过,当听到秦无衣一脸无奈地说:“那私下处理吧,别把事情张扬出去。”她立马就明白了,「华裳」的美肤系列果然用了芦荟。 “老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方序婷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说:“老板,为了防止以后出现类似的事件,我希望我能拥有知情权,希望能清楚地了解每一款时装的用材与特性,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跟我进来。” 秦无衣把方序婷带到了私密的制作间,掌吐注灵焰,现场注灵了一件美肤时装给她看。 方序婷看得热血沸腾。 但她不像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一样,一看到什么新奇事物就兴奋得忘乎所以,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对秦无衣说:“老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华裳」的每一款时装,都要注灵之后才会投放到市场上,不同的系列,所用的注灵材料也不同,回头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资料。”秦无衣道:“还有,以后客户下单的时候让她们填张表,作出免责声明。如果是她们自己隐瞒相应的过敏史,以后出了事概不负责。” “嗯,我也是这么考虑。” 俩人正聊着,刚上完洗手间的纪男走了进来。 她有听到俩人的对话,讶异地问方序婷:“序婷,谁过敏了?” “一个参加1元体验活动的客户。”方序婷说:“晚会我亲自上门去找一下她,尽可能地让她感受到我们「华裳」的诚意。” “嗯,既然是穿了我们「华裳」的时装而导致的过敏,医疗费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别让人觉得我们「华裳」没担当。”纪男爽朗地说:“咱「华裳」不屑这点损失。” 闻言,秦无衣笑了笑,这二货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要是惹着一个好说话的,那还好点,如果对方不好说话,可不是随便赔点就可以了事的。要知道,当初能够能加1元体验活动的人,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高端消费者。那些时尚名媛在社会上多少有点地位,不在乎那点医疗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皮肤。 秦无衣谨慎地吩咐道:“序婷,待会你最好是带件高档点的魅力时装去跟人谈,如果压不住,就用魅力时装去救场。” “嗯。”方序婷点了点头。 秦无衣又道:“从给「华裳」定位为奢侈品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注定了一个事实,能穿得起「华裳」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跟这类人交涉,你不能把钱摆在第一位,得跟她们讲品味、讲追求、讲格调。先满足了她们高大上的心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得多。” 听了这番话,方序婷心里更有底了,这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个客户的身份背景她早已经了如指掌, 对方确实是个有身份的人,那份体检表都是派助手送过来的,本人只在电话里沟通,并曾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们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明天还拿不出令我满意的处理方案,那走法律程序。”如果真到那一步,那过敏事件还不闹得沸沸扬扬。 方序婷看到裁床上搁着一本简化版的《注灵大全》。 她随手拿起来翻了翻,蓦然眼睛一亮:“美肤系列的注灵材料有挺多种的呀,咱们不一定非要用芦荟,还可以用别的。” “之前主要是为了节省成本,芦荟最便宜,以后各种材料的都做点。”秦无衣道。 “我刚才看到仓库里的注灵材料好像已经全部用完。”纪男对秦无衣说:“明天丁无忧第一天上班,你带上他一块去采购物料,让他熟悉一下我们「华裳」的采购环境。” “丁无忧?” 秦无衣琢磨着这名字,还挺个性的。 纪男补充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讲的,复试时,我让他给我当了半天司机的那个人。” “我知道。”秦无衣趣笑道:“跟我一样,都是无字辈的,这名字我喜欢。不过,具体的工作能力怎么样,还有待实战观察。有些人的脑子虽然很成熟,不代表沟通能力也强,物料采购这种事,光有冷静的思维不够,还得学会满嘴跑火车,会忽悠大法。” 方序婷被最后一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向来深沉严肃的老板也有调皮的时候。 第49章 丁无忧 年少老成,这是秦无衣见到丁无忧时的第一印象。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深灰色的领带,外加一只廉价却很结实的公文包,这套流程化的打扮,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春活力给敛得一干二净。 他跟人握手的时候很讲究,会谦逊地将身子微微下躬。 说话的时候也很有礼貌,会带上一个“您”字,尽管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对于大部分南方人来讲,其实并不太习惯常常把“您”字挂在嘴边。 秦无衣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服务员?” 他似乎明白秦无衣为什么会这么问,用拳头碰了碰自己的心脏,含笑道:“真正的傲骄不是体现在腰板上,而是体现在心里。” “我喜欢你的自信,上车吧。听说你的车技还不错,今天给你一个发挥的舞台。” “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 在这次交流过程中,秦无衣全程都直视着他的眼睛。 越看越觉得他这双眼睛不是一般的深邃,仿佛早已经看遍了世间所有的故事,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大将之态。 在去东方丝绸城的路上,秦无衣没有跟他交流采购面料的事。 一路上故意东扯西扯,从秦皇汉武那些帝国霸业,聊到美帝剑指叙利亚,又从一盘拍黄瓜聊到满汉全席,甚至还八卦了一下今年金像奖影帝的奖杯会花落谁家。 所以说。 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多看看新闻,那也是长姿势的一种方式。指不定哪天你老板闲得蛋疼了就跟你天南海北地瞎聊一通,你要是搭不上话茬,那得多尴尬。 丁无忧说不知道我朝太祖为什么说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不过,他分析了秦始皇为什么能统一六国,也总结了一下汉武帝出兵攻打匈奴时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对于当今美帝剑指叙利亚的事,他也有自己的看法。甚至乎,他还知道好几种拍黄瓜的做法,就连娱乐圈那些事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总体表现还是相当不错,反正秦无衣觉得跟他聊天一点也不枯躁。 赶到丝绸城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这时,秦无衣把那些闲杂的八卦心态收了起来,他将采购清单交给了丁无忧,以甩手掌柜的语气说:“你先去配货,完事后打电话给我。” “你不去?”丁无忧惊问。 “我还有其它事。” 说完,秦无衣不给他啰嗦的机会,转身便走。 因为产能提上来了,这一次,面料的采购量是以往的好几倍,涉及资金近两百万,要让秦无衣当个甩手掌柜,他还真的做不到。 业界用“纤维皇后”这四个字来赞誉真丝,「华裳」要的就是这种高端,不能有半点掺假,这关系着「华裳」的品质声誉,也是「华裳」立足于这个时代的基石。 如果被不良商家用人造丝、绦丝蒙混过关,非得吐血不可。 秦无衣先单独走访了几家丝绸商,详细了解最新的市场行情,愕然发现跟上次进货时的批发价相比,价格相对要贵一点。 他摸了摸那匹标价118元/米的纯色丝绸,问商家:“这种面料以前不是98一米吗?怎么一下子贵了这么多?” “蚕丝涨价了,面料肯定也会跟着涨,整个行业都这样。我刚才看到你好像到对面去看了圈,虽然对面的价格相对要低一点,但质量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个行家一看就知道。这已经是厂家直销价,过段时间还得涨。”老板的套路玩得纯熟。 秦无衣笑着说了声谢谢,找个借口走人。 回头,他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蚕丝的市场价确实涨了点,但他敢肯定,118元/米的纯色丝绸绝不可能是厂家直销价。 整体行情了解得差不多,秦无衣找了家冷饮点,坐下来点了杯果汁。 没多久,丁无忧找了过来,并带来了几块零碎的样板货,一坐下来就说:“这市场太复杂,假货遍地都是,稍微好点的面料,价格也是逆了天。” “老板,给他来杯冰镇的西瓜汁解解暑。”秦无衣喊道。 丁无忧仿佛没听到一样,对“解暑”的事一点也不上心,认真地说:“我已经锁定了三个家商的货,质量都不相上下,下一步就看谁肯把价压下来。毕竟是两百万的单子,不能由着他们狮子大开口,如果能达成长远的合作共识,那最好不过。” 秦无衣认真地看了看他带回来的样品,问:“你是怎么判断真品与假货的?” “来「华裳」应聘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功课。” “说说看。” “真正的真丝面料光泽幽雅,摸起来的手感也很柔和,蚕丝纯度越高、密度越大的面料手感越好。”说着,丁无忧从一块样品中抽出一点丝线,用打火机点燃,又道:“再一个就是真丝烧起来看不见明火,跟烧毛发一样,有特殊气味,烧出来的黑渣子一捏就碎。” “跟仿真丝绸的价格比,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真丝面料,价格通常是仿真丝绸的两倍,再便宜也不可能打个五折。”丁无忧笑了笑:“有些爱贪小便宜的人,比较容易上当。” “这三个家商的样品都不错。虽然算不上是顶级真丝,但也得上是上品。真正顶级的真丝面料在这种地方是买不到的。”秦无衣问:“他们报价是不是118一米?” “嗯。”丁无忧道:“在来这之前,我曾调查过最近三年的市场价格,最近的价格涨了不少,其中一个原因是蚕丝涨价。报价在118元以下的虽然也有真品,但是在图案设计、色彩搭配、纺织工艺等层面有些差距。达不到我们「华裳」的需求。” “那你觉得118是经销商的报价,还是厂家直销价?” “经销商,这一点从蚕丝的上涨幅度就可以判断出来。如果是厂家直销价,真丝面料的上涨幅度需以蚕丝的上涨幅度为依据,最多提价20%,到顶了。不可能从70多一下子跳到110多,这已经是50%的上涨率,凶得有点过份。” 说得口干舌燥的丁无忧喝了口西瓜汁,又道:“因为上游产业链的蚕丝紧缺,现在行业里风传,这蚕丝的价格只会越涨越高,再也不可能降下来。 还有传言说,有些小规模的纺织公司因为进不到蚕丝,已经被迫停产真丝面料。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奇货可居。 现在这些丝绸经销商也就跟赌徒差不多,大部分人都屯着不卖,坐等翻番的市场行情。 而继续在卖的那些商家,多半也是为了规避市场风险,想着万一上游的蚕丝价突然降温了呢?那还不如趁现在行情好,提价50%卖出去,落袋为安。” 秦无衣真的没有想到,第一天上班的丁无忧居然在出门前做了这么多的功课。 听到他这番分析,秦无衣明白到这次纪男真的是招对了人,这家伙头脑清晰,分析起市场来有条不紊,堪为大用。 话说都有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用在采购市场也一样,这本来就是买卖双方的一场战争,如果你清楚地明白到了商家的成本线在哪,那自然能游刃有余地杀价。 秦无衣问:“那你准备把价压到什么位置?” “一个月前是78元/米,最多给他提价20%,那是极限。”丁无忧笑了笑又道:“不过,这次得请您亲自出面才行,用「华裳」老板的身份去跟他们讲。「华裳」现在在时装界也是有点小名气,大家都知道「华裳」走的是高端奢侈品路线,买谁家的面料就是给谁家面子。但他们不认我这张新人脸,如果您能亲自出马,压价这事保管事半功倍。” 第50章 崩溃的白衣少年 亲自出马去压价?秦无衣听了后只是一笑置之。 他不急不慌地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对丁无忧说:“就按你说的,在78元/米的基础上提价20%,但是我不负责去帮你压价。所有的货款都在这卡里,我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战斗,下午六点我在白帝酒店等你。” “这……” 丁无忧一脸的为难。 刚才在回来汇报之前,其实他已经尝试着去洽谈了一下价格的问题,三个商家稳如泰山,如果没有极大的说服力,根本就没法让他们割舍那么多的利益。 他望着笑而不语的秦无衣,想再解释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仔细回味秦无衣刚才说的话。 秦无衣说到压价的时候,前面有个关键词——帮你!原话是不负责“帮你”压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本来就是他丁无忧个人工作范围内的事。 同时,这也是对他入职的一个考验。 试想一下,如果他丁无忧连第一单采购任务都摆平不了,那「华裳」还要他干嘛?况且「华裳」给他开的工资也不低,比同行高出了好几个百分点。 既然拿了这份工资,就得有异于常人的魄力。 犹豫至此,丁无忧把卡收了起来,起身道:“下午六点,等我好消息。” “好。” 秦无忧目送他斗志昂扬地奔赴工作一线,心里头也纳闷着。 纳闷这家伙既然能把市场行情分析得这么透彻,那他为什么不提议直接去找那些纺织公司洽谈合作业务,而要在丝绸城跟那些经销商讨价还价呢? 如果跳过经销商这一环节,不论是面料的品质还是价格,都会有一定的保障。 以他的头脑,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难道他也认为,以「华裳」现在的进货量,还不够资格去跟那些财大气粗的纺织公司对接业务?呵呵,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老板,钱在桌上。” 秦无衣付完冷饮钱,起身伸了个懒腰,店外的阳光是真刺眼,不想迈出这一步。 这炎炎夏日的太阳也是够猛,分分钟能把大街上的白富美晒成古铜色。秦无衣望着街上那些晒得冒油的行人,突然感觉自己的思想好无耻、好没格局,为了美肤、冰爽两个系列的消量,居然盼着这万恶的烈日能够晒穿房顶,晒爆室内空调。 纵观历史上那些功成名就的伟人。 人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伟人,不是因为擅长逆天,而是因为懂得审时度势,顺时而动。反观那些一路逆天到底的人,往往都是开局时轰轰烈烈,结束时也是惨惨凄凄。 “格局,注意自己的格局啊。” 秦无衣暗自感慨着,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坠入万劫不覆之境。 十二点了,到了午饭时间,可能是刚才喝了冷饮的问题,肚子一点也不饿,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上哪去溜跶? 秦无衣东张西望地乱瞅一通,目光停留在一家按摩店的招牌上。 冷饮店的老板心照不宣地笑道:“那家按摩店的服务水准不怎么样,往前走大概两百多米有家更大的,那美女也多,来丝绸城拿货的人都喜欢去那消遣。” 秦无衣就纳闷了,兄弟我看起来像是一个离不开大宝剑的人么? “这是我女朋友。”秦无衣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纪男的相片来给冷饮店的老板看了看,问道:“有她漂亮不?” “那里也有这么漂亮的。” “她还是跆拳道黑带级别的高手,有她能打么?” “这个没有。”冷饮店老板古怪地笑道:“兄弟,今天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安全第一,咱犯不着为了一顿野餐而披红挂彩。” “你说得对。” 秦无衣说完便迈出了步子,对冷饮店老板的言外之意不屑一顾。 这山长水远的,他真要在外面瞎折腾一下,也没人知道,纪男不是他的顾虑。纯粹是心底的一点傲气,就好比习惯了调戏凤凰的一条天龙不屑于去蹂躏一只山鸡一样,也许蛇会嘲笑天龙就他妈会装叉!可事实上,天龙的世界永远不是蛇可以仰视。 除了大宝剑,人生的消遣方式还有很多。 比如,去白帝酒店开间房,然后玩玩掌心里那团注灵焰,看看它还要多久才能由初级的红色转化为中级的蓝色。 这一下午的时间,秦无衣就是这样打发的。 最终得出一个领悟,玩火于股掌之间真的很容易遭人妒忌!白衣翩翩的白牧川又来了,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房卡,连门都不敲一下,直接就闯了进来。 然后看到了玩火于股掌之间的一幕,妒忌得在墙上撞了两下头:“你大爷的,为什么你的异能这么酷?让我死了算了……” 秦无衣没理会这家伙,拿起座机直接给前台打去电话,责问道:“你们怎么服务的?为什么别人也有我房间的房卡?叫你们经理上来!” “叫个屁,白帝酒店是我家开的。”白牧川依旧把头低叩在墙上,郁闷道:“我昨天在你们店里排队排了一上午,你们那个服务员又是什么态度?一句不做男装就把我给打发了,我说叫你们老板出来见我,她直接一个白眼瞪过来,跟瞪个神经病一样,我像神经病吗?” 秦无衣望着他崩溃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白牧川把头抬了起来,望着笑逐颜开的秦无衣,又是一阵心碎:“我不过是想做套装备而已,要多少钱你开个价,怎么就搞得我跟个孙子一样,求爷爷拜奶奶都没路?又不是叫你帮我杀人放火,有必要这样耍我吗?” “我什么时候耍过你?” “下雨的那天晚上,我把你堵路上的时候,是你让我去排队的,我去排了,结果被人瞪成了神经病,这不是耍我是什么?” “是你的态度问题。” “那我现在的态度还不够诚意?”白牧川豪气地说:“我已经跟经理讲了,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秦无衣的专属房,什么时候来了丝绸城,你随便住,终身免单。” “少跟我来这套。”秦无衣点了根烟,直言道:“说,你要什么装备?”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她的胸……”提起这事,白牧川皱了皱眉,遗憾地说:“你懂的,一马平川的那种,哪哪都好,就是一马平川我受不了。你帮我炼个能让人二次发育的罩罩,还有,我对我的身高不是很满意,离1米80还差两公分,全指望你了,帮了炼双可以增高的注灵鞋。对了,袜子也给我来一打,要免洗防臭的那种,天天换袜子太累了。” “要不要再给你来一打帽子?” “可以,只要不是绿色的就行。” “就是绿色的。” “大哥,别,咱都是正经人,不带伤感情的玩法。”白牧川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废物,虽然我现在只会画门,但我好歹也是一个策画师,总有成为大神的那一天。现在你帮我,将来我帮你,大家有来有往,这世界就是我们的天下。” 第51章 业务谈成 每个人心中都有点难以启齿的切肤之痛,白牧川的痛就是那两公分的身高。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曾经,他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为了这两公分的身高,他曾去咨询过好几家大医院的专家,人家说他的骨骼已经定型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断骨头换个姿势重来。他怕疼,更怕残,果断拒绝了专家的建议。 眼下秦无衣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果实在没办法,女方一马平川的胸可以不拯救,大不了忍痛割爱另觅目标。 但是这两公分的身高不能不解决。 眼看着秦无衣端着大神姿态不肯轻易答应,白牧川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吐槽又不敢吐,他无法想象触怒了这位大神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中国第一大女装「柔荑」的设计总监都已经跳了楼,网传是被这家伙给逼上的绝路。 还是悠着点好。 寻思好一阵,白牧川忍痛割爱地从裤兜里拿出车钥匙,拔凉拔凉的心境宛若被一股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扫荡过一样。 别了,亲爱的兰博。 别了,速度与激情。 别了,我那颗无处安放的自由之心。 白牧川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把兰博基尼车钥匙递到秦无衣面前,道:“千万别说你对这个也不感兴趣,这是全球限量版的,现在有钱也买不到。” 秦无衣瞄了眼他手里的车钥匙,眉头轻挑,这是有多脑残才能做出这么败家的事情来? 老天真是不开眼。 所以才把强大的策画异能赐给了这么一个游戏人间的逗逼。 秦无衣转身写了份注灵清单给他,对他说:“我们「华裳」做的是正当生意,每一件作品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要想那些装备,可以,自己去搜集这些注灵材料。你要是能找齐这些材料,那算你有真本事,我收点注灵费就行。” “真的?” “我秦无衣没兴趣哄一个逗逼开心。” “只要你帮我做神装,别说是逗逼,就算你叫我傻勒戈壁都可以。”车钥匙一揣回裤兜里,白牧川那颗拔凉拔凉的心也升了温。他接过材料清单扫了一眼,不以为然地笑道:“牛膝、续断、骨碎补、九层塔、虎骨……好像都是些中药,没什么难度。” “那还不快去?” “没难度,不就是有几味禁药嘛,三天之内我保证配齐。” 白牧川正兴致勃勃地的出去门。 秦无衣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想笑又笑不出来。感慨这不仅是个四六不着调的逗逼,还是一个目无王法的混球。哪天,如果这混球不幸毁了容,丑得没脸出来见人,但天下只有他秦无衣一个人能救他于水火之中,估计让他去杀人放火他都不会有太多的犹豫。 这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行为,这一点随后就得到了验证。 白牧川这家伙刚出门没两秒。 通道里立马传来一声怒喝:“白牧川,刚才我放在桌上的那几张纸是不是被你用来擦鞋了?小王八蛋,抬头的合约两个字那么大你也看不到!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秦无衣走到门口一瞧,一个中年贵妇正追着白牧川往电梯那边跑。 土豪家的家事,秦无衣没兴趣关注,关起房门来继续玩火。 目测掌中这团注灵焰再炼个两三百件时装就可以晋升为中级的蓝色火焰,现在已经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它的焚炼力量比前些日子强了点。 等升为中级注灵师便可以炼化动物材料,到时再开发新系列也方便得多。 “老板,事情办妥了,面料已经开始装车。成本价比我们划出来的底线要底一点,每米面料省了三块钱。”下午五点,丁无忧打来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另外,今天我只付了三成的货款给经销商。我已经跟经销商谈妥了,另外七成的尾款等咱出货了再还。” “很好。” 秦无衣简简单单地回吐两个字,心里头却是兴奋的。 眼下「华裳」正是缺钱的时候,可怜巴巴的那些流水资金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采购了面料便没法去采购更多的缝纫设备,更没法去谋划生产基地的事。 丁无忧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就为「华裳」挤出了七成的采购货款,方便「华裳」周转。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惊喜。 秦无衣道:“装好车后,你亲自押车把面料送回去。” “嗯,没问题。”丁无忧在电话里说:“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在这遇到了皇艺纺织集团的销售总监,我跟他聊了聊「华裳」的发展前景与需求,他说想见见您。” “就是刚刚在中小板上市的那个皇艺?”秦无衣惊讶地问。 “对,皇艺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业内的龙头企业,但是它们在纺织工艺这一块却是拔尖的,尤其是在真丝面料这一块,投入的研发经费比同行要高出很多。”丁无忧建议道:“老板,我觉得你最好是见他一下,毕竟他手里握着市场资源。” “不急着见他。” “可能是我愚钝了,有点听不明白,您这是为什么呢?” “买家与卖家,背后永远都是对立关系。”秦无衣深思熟虑地解释道:“在这种关系下,谁先暴露出自己的迫切需求,谁就会落入下风,继而失去主场的控制权。「华裳」必需以主人公的身份稳座中营,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 “可是以「华裳」的状现来看,仅有一家直营店,连个生产工厂都没有,恐怕……” “那就等。” “我明白了,假以时日。” “没错,假以时日。”秦无衣吩咐道:“这种日子是短暂的,未来才是长久的。现阶段,你只要跟他们线下的经销商搞好关系就行,不要妄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线下经销商这一块我有把握搞定,他们的格局没那么大。” “之前在冷饮店的时候,我曾问你怎么判断真丝面料的真假,其实真丝面料里面也有等级区别。比如同样一块桑蚕丝面料,春蚕丝的质量是最好的,秋蚕丝次之。之前你带来的那些样品,都是秋蚕丝。在这些细节上,你以后还需要多注意一下。” “嗯。”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好好琢磨琢磨。” “好。” 身在丝绸城的丁无忧收起手机时,苦笑连连地摇了摇头。 他听出来了,秦无衣之所以突然在电话里跟他讲春蚕与秋蚕的优劣,不是想批评他术业不专,而是想提醒他不要因为有点了业绩就沾沾自喜,异想天开。言外之意,即是说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能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恰恰是「华裳」目前的处境,在「华裳」还不够强大的今天,不能妄想跳过经销商那一环去对接唐艺纺织公司的销售总监,而应该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第52章 开启同居时代 回到「华裳」之后,秦无衣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趟采购之旅,他一直努力把自己摆在一个监察员的位置上,不直接插手采购的事,心里的顾虑还是有挺多的。 毕竟,交给丁无忧的那张银行卡里有两百万的货款,是「华裳」的全部流动资金。 如果丁无忧出点什么差子,那真的要吐上一口老血。 好在丁无忧不辱使命,套路玩得纯熟,成功把采购价压下来了不说,还给人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以30%的货款百100%的货物,给「华裳」留下了一大笔流动资金。 十分难得,「华裳」需要这样的人才。 还有方序婷也不负众望,以赔偿一件魅力时装的代价,妥善处理好了客户因为芦荟而导致过敏的问题,负面消息被压了下来,没有爆出去。 现在的方序婷和丁无忧就像是「华裳」的左膀右臂。 有这两位“肱骨大臣”在前线各自独挡一面,秦无衣终于可以拉着纪男全身心地退守幕后。一个埋头设计新款,缝制成衣;一个专业玩火,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仅过两天时间。 秦无衣掌心吐出来的注灵焰由红色变成了蓝色,正式晋升为中级注灵师,做出来的注灵时装的使用寿命大幅提升,由原来的10次上限提升到了100次上限。 同时,注灵时所衍生的注灵磁场也扩大了不少。 以前利用金属树,一次性最多注灵十件时装,现在,他感觉自己可以一次性注灵一百件。只是由于那棵金属树只有十个喷火口,再一个,制作间的空间也有限,无法再扩大金属树的格局。一次注灵一百件时装的念想,只能憋在心里。 “丁无忧省下来的那笔回流资金还有一百多万。”纪男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租个厂房吧,正式招工扩产。” “那笔钱已经不属于我们了。”秦无衣点了根烟,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昨天我联系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让他们帮我们「华裳」打造一个线上商城,还有无线端的app。已经付了订金,我们的线上销售系统,大概一个月后就可以正式启动。”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没什么好商量,我人都是你的,那我的决定自然也是你的决定,这个事你不接受也得接受,除非你不要我了。” “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尽管觉得这话里面存在一个蛮不讲理的逆天悖论,但是纪男还是心悦诚服地挽起了秦无衣的臂膀,笑盈盈地说:“猪头,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短期之内我们是没闲钱去买大房子了。我看我们还是在一室一厅的小空间里挤挤吧,你瞧我这身材,顶多占你半个床位。” “你想提前开启同居模式?” “难道你不想?” “高压锅的压力都还没有释放完。” “我不管,反正我要半个床位,走,现在就去搬家。” 为了这一天,纪男早已经等到愁肠百结,逮住这个机会,她再也不想错过。不管秦无衣同不同意,愣是拽着他踏上了同居之旅。 秦无衣也认命了。 谁叫自己那天晚上没把持住,带着她去浪漫了一晚,彻底捅破了彼此间的最后一层隔膜。 纪男的行礼并不多,就是两箱子衣服,回到家后,三两下的功夫就已经抢拾妥当。汤雨琪不在家,纪男走的时候嘚瑟地给她发了条短信:“师太我已经双宿双栖了,别羡慕,也别妒忌,更别恨,陪你度过空虚寂寞夜的那个贫道迟早会出现的。” “天涯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汤雨琪如此回道,后面还带了一排怒得冒火的表情符号,最后是一把滴血的菜刀。 可这吓不到纪男。 “猪头,刚才我刺激了一下雨琪,她气得快要爆炸了。”纪男像个大战告捷的胜利者一样,得意地笑道:“让她老是叫我师太,现在看谁才是独守春闺的师太。” “无聊人干无聊事,赶紧上车。” 秦无衣把两皮箱车塞进车里后,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大中国,如果真的想要脱单的话,大概没有哪个女的会愁自己嫁不出去,真正急得上窜下跳的都是纯爷们。 秦无衣暗自惆怅着,自己应该是命犯桃花。 又或者是犯贱。 都已经走进了同居时代,脑子里居然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冒出那个仅有一段露水之情的“凤凰”,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过得好不好。 驱车无语,唯有风月是知音。 “猪头,你这辈子就算负尽天下人都不可以负我,知道吗?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以前没别人,以后也不会有。”纪男的叼叼碎语打断了秦无衣的愁思。 秦无衣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我会永远记住我刻印在黑板上的字。” “别提那块黑板了,你去丝绸城采购的那天,学校都已经找到我们店里来了,让我们拿钱修复黑板。”说着,纪男眉头一拧:“而且来的那个人还是我们以前的班主任,老赵同志,搞得我的战斗力一下子降了n级,都不好意思吐槽他。” “那你赔了多少钱?” “这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重点是要保住那块黑板,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爱情见证被他们抹掉?”纪男理直气壮地说:“那天我跟老赵说了,不许动那块黑板。我说你回去跟学校商量一下,那块黑板我买下来,就当风景搁那,以后谁也不能动它。” “老赵是个死脑筋,一切按学校的规矩来办事,他能答应你才怪。” “所以我破天荒地跟他吹了一次牛皮。我跟他说,「华裳」现在所创造出来的奇迹你们也都看到了,不出三年,我跟我老公秦无衣就是贵校最顶级的知名校友。我们在贵校的黑板上留下爱的宣言,那是给贵校长脸,别鼠目寸光地看不到光辉未来。” “那他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腐儒一个,说回去跟校长商量商量,结果商量到现在也没个下文。” 秦无衣笑了笑,没再闲扯这事。 这事让他明白了一个做人的道理,有的时候卖潜力比卖乖更管用,这就跟那些创业小青年拿着创业方案去找风投投资一样,只要把自己的潜力挖出来了,总会有人替你买单。 第53章 你愿做我就愿受 同居时代的日子跟单身时代有很大的差别。 过去的单身时代,屋里是一派凌乱的写实主义,人类通常将那种环境称之为狗窝。 现在纪男搬进来了之后,沙发上不再有乱扔乱放的杂志和衣服,冰箱顶不再有乱七八糟的杂物,茶几上也不再有凌落成灾的烟灰。烟灰缸干干净净,与新摆上的果盘相映成趣。地板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就连阳台上那盆快要渴死的兰草都重新焕发出了绿色生命。 以前回到家里,秦无衣感觉更像是走进了异味扑鼻的单身宿舍。 现在仿佛有了点家的感觉,一室一厅的小空间被纪男布置得即温馨又不失格调,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也被她挂上几幅抽象派的油画,看起来颇具精神境界。 秦无衣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种巨大的改变。 每天早上两眼一睁就有人挤好牙膏、放好洗脸水,现成的早餐搁在桌上,只要拿起筷子吃就行。只是,那煎成心形的荷包蛋常常令人不忍下嘴,得狠下心来才能把它消灭掉。 晚上夹根香烟站在窗前看星空时,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穿着睡衣的纪男总是喜欢突然从背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腰,然后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样开始规划着将来要在哪里买房、在哪里结婚、在哪里养老的事。 这样一来。 他便没法再忧思吐出来的那个烟圈会被风吹成什么样的姿势,也没法再幻想天涯那轮明月为什么总是喜欢乌云半遮面,所有的思绪都会被拉回现实中。 “只要心在一起,海角天涯,在哪都一样。” 秦无衣文艺十足地说,并深深地吸了口烟。 2b青年! 纪男如此在心里鄙视着秦无衣,如果精神粮食能够吃饱喝足的话,那还要开荒创业干嘛?拼死拼活地去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更高质量的物质生活? “现在我们虽然没什么钱,但这种日子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等「华裳」建厂扩产,线下直营的体验店开遍全国各地之后,我们有追求高端生活的条件,没必要把日子过得像个苦逼的文艺小青年一样。买房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被人看笑话。” 纪男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希望秦无衣能重视她的感受。 未料,秦无衣避重就轻地说:“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有好多时装订单要赶制。”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后,将屁股弹飞出去,转身便进房间。 纪男只能拧巴着眉头望着他,无言以对。 第二天清晨。 纪男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为秦无衣准备爱意浓浓的早餐。 她不认为征服一个男人要先从征服他的胃开始,觉得在这个拿出手机随便点一下就应有应有的快递时代,男人的胃早就已经被训练的百毒不侵。 之所以牺牲睡觉时间起来做早餐,纯粹是出于一种爱的本能。 单纯地想着把猪头照顾好。 她没什么厨艺天赋,会做的只有煎蛋、煎火腿肠,纯牛奶是现成的,不需要她进行二次加工。担心秦无衣会吃腻,她今天翻着菜谱学做了一下夹心蛋饼卷,结果糊得一片焦黑,没好意思往桌上端。她直接倒进垃圾筒里重做了一份,这次做出来的卖相稍微好点。 刚刚洗漱完毕的秦无衣连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有换掉。 坐下来拿起夹心蛋饼卷刚刚咬上一口,两条眉毛立马跳了起来,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纪男看得心惊肉跳,弱弱地问:“很难吃吗?” “好像没熟。” “那我再去煎一下。” “刚才我在床上的时候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这是第二轮吧?还煎什么煎,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以后再慢慢改进吧,今天先将就一下。” “哦。” 看到秦无衣一口一口地吃,丝毫没有挑剔的意思,纪男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她知道这家伙不喜欢吃生食,平时在外面吃牛排都要十成熟,真是难为他了。那夹生的蛋卷对他来讲无疑是种巨大的挑战,要不然,他不会吞咽得那么快,估计都没有嚼碎。 纪男心疼地说:“猪头,其实你不用这么给我面子,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今天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你愿意做,我就愿意吃。” 秦无衣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死了这么多年了,有些生活片段还是记忆犹新。 当年的乌蓬街还没有被洪水冲垮,生意还不错,老妈一个人撑着整个裁缝铺,也没时间顾别的,下厨房做菜都是三下五除二的事,讲究的是速度。 结果做出来的菜可想而知,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半生不熟也是常有的事。 一家三家甚至为此而拉过好几回肚子。 但老爸从没说过什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用他的话来讲,有本事就自己下厨房,下不了厨房就少挑理,有人愿意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做饭给你吃,你还想怎么样? 父辈的生活态度,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照着秦无衣。 吃完早餐,秦无衣开车把纪男送到了尚风周刊。 今天,纪男将以「华裳」老板与首席设计师的身份接受汤雨琪的独家专访,为时尚界全方位解析魅力、美肤、瘦身、冰爽四个系列的终极密码。 真正破释密码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就是趁着汤雨琪还在尚风周刊当小编,争取把这点人脉资源发挥到实处,去给「华裳」做宣传,为四个主打系列作进一步的市场推广。 “待会采访完了,记得请汤雨琪出去吃顿饭。”秦无衣提醒道:“虽然她是你的闺蜜,可能不会在乎这些,但人情归人情,该还的还是要还。” “如果计较得这么清楚,那叫什么闺蜜。”纪男不以为然地笑道。 “请顿饭又花不了几个钱。”秦无衣道:“你要是不请的话,那我请,到时我跟她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吃饭,你可别吃醋。” “切,就算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我的男人。” “呵呵……” 目送她傲骄地进入传媒大厦,秦无衣的脸上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在她这朵匪气盈天的霸王花面前,汤雨琪充其量只是一朵柔弱的小皱菊。 正遐思着,秦无衣收到了白牧川发出来语音信息。 那个为了两个公身高而无法无天的混球在信息里说:“大神,你们「华裳」怎么还没开门呢?我都在这蹲半个多小时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第54章 动物材料 白牧川讨厌排队,尤其是像「华裳」门口这种壮观到恐怖的队伍。队伍从门前七拐八弯地延伸出去,占用了店前广场的大部分地盘,让人蹲都没地方蹲。 有的人为了排到前面,甚至天没亮就在这站位。 重点是,尽管「华裳」卖的是女装,可排队的却不全是美女,也有不养眼的黄牛。 白牧川讨厌黄牛的情绪不亚于讨厌排队,刚才他只是到前面看了眼情况而已,被一个看起来很彪悍的国字脸黄牛给吼了一嗓子:“兄弟,懂不懂规矩?后面排队去!” 那一刻,他想回怼来着。 可是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着他,好像引爆了众怒。 他就纳闷了,就凭小爷这颜值、这气质、这身份,看起来像是一个插队的人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小爷一个电话打出去,呼叫「华裳」老板秦无衣亲自出来接客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小爷用得着像你们这些土鳖一样在这排队? 为了争口气,他连续给秦无衣发去好几条消息,呼叫大神赶紧显灵。 不到五分钟。 上苍终于被他的诚意给感动得下起了毛毛雨,看到大神从地下停车室出来,他赶紧高举拿着手机的右手摇旗呐喊:“我在这。”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用眼角余光往左右一扫,他看到众生相已经没了刚才了神气,那一道道妒忌的眼神,还有黄牛哥那吞了苍蝇一样的憋屈表情,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材料都集齐了?”秦无衣已经走到他跟前。 “那事先缓一缓,咱先维护一下沧桑的人间正道。”白牧川转过身,高调地朝那个排在相对靠前的国字脸黄牛勾了勾手指,狐假虎威地呼道:“你丫的过来。” 国字脸黄牛脸色一惊。 看看肩挎背包的白牧川,又看看他旁边一脸严肃的秦无衣,畏畏缩缩地没敢出列。 白牧川也不急,指着长长队伍的最末端说:“你是要去后面排队,还是要被清除出列?小爷是个讲道理的人,给你二选一的机会。” “我去后面排队。” 国字脸黄牛乖乖地跑到了队伍的最末端,不敢声张,那愁云惨淡万里凝的表情,与白牧川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无衣看得一头雾水,问:“这就是你那沧桑的人间正道?” “他插队,没人管,影响的是你们「华裳」的声誉。这事侧面反应出你们「华裳」的管理水平有问题,没维持好秩序,这怎么不沧桑?” “跟我来。” 秦无衣懒得跟这逗逼争长论短,直接带他从后门进去。 没两分钟,方序婷打开了正前门,为「华裳」新一天的营业拉开序幕,宋薇与新入职的那个服务员按部就班地在前台开展接待工作。 贵宾接待室。 秦无衣翘腿搁在桌上,点了根烟:“要水还是要咖啡,自己倒。” “大神,麻烦你把腿挪一挪。”白牧川仿佛没听到秦无衣的招呼,把肩上的背包取下来放茶风上,将秦无衣的双腿挤向一边,拉开拉链边掏东西边说:“你要的虎骨、牛膝、续断、骨碎补、九层塔,还有丰胸木瓜什么的,统统都齐活了,一样都不落。” “这就是老虎骨头?” 秦无衣拿起一根粗大的骨头,仔细地端详着。 白牧川笃定地说:“正宗东北虎。” “你从哪弄来的?”秦无衣好奇地问。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门路。”白牧川将包里的所有注灵材料都拿了出来,分类放放好,激动地说:“大神,别嚰叽了,开炼吧。” 秦无衣皱眉无语。 上次在白帝酒店的时候,之所以跟这家伙列出这么一个清单,最初的本意是想让这家伙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什么材料都敢弄。 其实,虎骨是有东西可替代的,比如猫骨。 只是用猫骨替代的话,要想达到同等的注灵效果,需要有强大的修为。目前他只是一个中级注灵师,暂时还做不到,得升为掌控白色灵焰的终极注灵师才能办到。 “我刚升中级注灵师没几天,还没有试炼过动物材料。”秦无衣郑重声明:“帮你炼装备可以,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万一失败了,不负责赔偿你的材料费,你要搞清楚。” “大神,你随便炼,炼坏了咱就重来,材料有的是。” “鞋给我。” “你不帮我做双新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华裳」有卖鞋?快点脱,别废话。” “那胸罩和袜子呢?” “自己去买,现在就去,买回来后交给方序婷。” “谁是方序婷?” “店长,就是外面穿黑色职业装的,最有气质的那个女的。” “懂了,那我是先脱鞋给你注灵,还是先去买胸罩和袜子?” “脱了鞋去买。” “哥,这话有点扎心了。小菜鸟不是用来蹂躏的,而是用来疼爱的。请不要影响你在我心目中光芒万丈的大神形象,谢谢。” “哪来那么多废话?如果不想打着赤脚去买东西,那就回家喝奶去,以后别来烦我。” “别,我脱还不行么。” 在秦无衣的逼迫下,白牧川郁闷地把鞋子脱了下来。 价值好几万的名牌休闲鞋,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脚丫子味道,如果不是期待着初期试炼动物材料的效果,秦无衣真不想炼这玩意儿。 秦无衣出去让方序婷把鞋和那些注灵材料送到私密的制作间。 上次接触到了「华裳」的注灵工艺之后,方序婷最近也有读那本《注灵全书》,知道这次试炼对秦无衣来讲很重要,毕竟这是他晋升为中级注灵师之后第一次试炼动物材料。 按《注灵全书》所说,动物材料的淬炼难度比植物材料的淬炼难度要大得多。 植物材料只要几分钟就可以炼化。 但动物材料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炼化,尤其是虎骨之类的注灵材料,对于一个刚刚掌握蓝色灵焰的中级注灵师来讲,书上说最少要炼八个小时才能炼化。 中途还不能停。 中途稍有分神就会前功尽弃,炼为废品,这十分考验一个注灵师的意志力。 方序婷兢兢业业地问:“老板,要不要我留下来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去忙你的吧。”秦无衣吩咐道:“另外,你去通知丁无忧,让他去宠物店买只猫回来,要成年的,长得越生猛的越好。” 第55章 难啃的虎骨 一团蓝色的注灵焰被秦无衣环抱于双掌之间,鞋子、虎骨、牛膝,以及各种注灵材料在灵焰中升沉,看似与以前注灵植物材料没什么两样,实则上天壤之别。 这种区别主要体现在压力方面。 秦无衣从上午十点开始炼起,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钟,整整八个小时的过去了,连口水都没有喝,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而那根粗大的虎骨才炼化了三分之一。 这种巨大的逆差令秦无衣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 之前根据《注灵全书》的解释做出预判,他觉得自己只需要花八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炼化这根虎骨,可现在八个小时过去了才炼化三分之一。 这意味着他最少要坚持24个小时才能炼化这根虎骨。 可是,体内的注灵焰无法支撑他不眠不休地连续淬炼24个小时。这跟他的意志力强弱无关,在于注灵焰本身,它并不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限资源。 注灵焰的生息跟“内力”差不多。 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一个武林高手的内力一旦耗尽,要不止战休息,用时间去回复它,要不就嗑奇丹妙药,靠神奇的药力去快速恢复。 注灵焰也一样,没有别的恢复途径。 以前注灵的时候,秦无衣从来没有像台机器一样连转这么久,所以感受不到灵焰的枯竭。今天不一样,这八个小时撑下来,掌心释放出来的蓝色注灵焰已经越来越弱。 到晚上10点的时候。 连续12个小时的死撑,掌心释放出来的那团注灵焰终于灭了,淬炼到一半的鞋子和虎骨掉到地上,变成了黑不溜秋的垃圾。 秦无衣无力地瘫躺在地上,额头上大汗淋漓,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节奏剧烈地起伏着。 感觉整个身像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疲惫到无力动弹。 只剩沮丧的情绪在脑子里萦荡着,这次失败,不仅仅是意味着浪费了一根虎骨,同时也意味着,他离一个真正的中级注灵师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方序婷进来看到躺在地上休息的秦无衣,还是旁边被淬炼成的“黑炭”的鞋子,不由得心弦一紧,小心地安慰道:“老板,第一次淬炼动物材料,失败也是正常的。” 秦无衣愣望着天花板没有吱声,只想好好缓口气。 方序婷把炼废的垃圾用袋子装起来,又道:“白牧川还在贵宾休息室里等消息,是等会你亲自去跟他讲,还是我去跟他讲?” “让他走吧,就说失败了,把炼废的垃圾给他。” “好。” “猫买回来了没有?” “买了,关在笼子里,是要取骨吗?”方序婷关切地说:“今天你耗功过度,还是先休息两天再说吧,虽然我不懂修练,但这种事应该是急不来的事。” “嗯,你先找人把它处理一下,将剔下来的骨头晒干。” 秦无衣在地上足足躺了半个小时才回家。 第二天。 他没有回「华裳」上班,日上三竿了还像个严重虚脱的病人一样,瘫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恨不得连吃喝拉撒都可以省掉。 纪男一大早出去买菜,照着菜谱给他炖了一锅补气益血的大补汤。 那味道感觉跟喝药差不多。 秦无衣咬着牙喝了一大碗,剩下的半锅就盼着等纪男去上班了之后,偷偷把它倒掉。不知道她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真的是难以下咽,那不是人类该喝的东西。 然而,他这一切计划都是瞎想。 纪男全天在家照顾着他,寸步不离,「华裳」的事直接在电话里解决,一日三餐准时把那难以下咽的大补汤端到前面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有一次。 他稍微表现出了一点犹豫情绪,观察入微的纪男立马就动气说:“你要是觉得难喝,那我陪你一起喝好了,我就不信能喝死人。” “别,你又没有大伤元气。” 在她的威压下,秦无衣就这样连续喝了三天大补汤。 三天之后。 秦无衣终于找回了那种生龙活虎的感觉。 这次痛苦的体验令他领悟到,以后绝不能再以竭泽而渔的方式去消耗注灵焰。这就好比是抽烟,如果把最后一根烟丝也烧完,最终难免会烫到嘴,得有所保留。 这两天白牧川也发了信息过来。 那家伙很大方地表示这点损失都不算个事儿,说过几天就会把第二批注灵材料集齐,叫他养足精神准备第二轮注灵试炼。败家玩意儿的世界,常人真的无法理解,东北虎的骨头在他眼里好像就跟菜市场的白萝卜一样,想废多少就废多少,一点也不心疼。 那种暴殄天物的事情绝不能再次上演。 秦无衣感慨万端地提醒自己,在不成熟的试炼阶段,只能用廉价的猫骨来炼手,先累积淬炼动物材料的经验,经验足了,那体内的蓝色注灵焰自然会跟着雄浑起来。 到那个时候再淬炼虎骨也不迟。 秦无衣重回「华裳」上班时,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方序婷已经将晒干的猫骨封存在玻璃箱里,搁在制作间的储物柜上,一进门就可以看到。 不过现在没空试炼。 加上给白牧川淬炼鞋子的那一天时间,秦无衣现在已经整整四天没给时装注灵,货架上等待他注灵的各种时装已经堆积如山。 简直是炼狱啊!今天又得埋头苦干到天黑。 秦无衣对提着两篮子花瓣进来的纪男吐槽说:“我随便罢工几天就堆成了这样,将来若是真的建厂扩产了,那还不得堆翻了天?看来我是命带劳碌,命中注定要一年365天都扑死在注灵车间里,没得休息。” “以你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一次性注灵一百件时装,只是这棵金属树小了点而已,暂时限制了你的发挥。”纪男满怀期待地说:“将来你还会成为高级注灵师,成为终极注灵师,到时一次性注灵一千件、一万件都不是个事儿,有什么好怕的。”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华裳」永远离不开我。” “那是肯定的,要不人家怎么管你叫大神,不管我叫大神。”纪男催道:“别磨蹭了,快点注灵吧。刚才雨琪打电话来了,说那天帮我做的专访已经通过了她们主编的审核,明天就会刊登出街。这意味着,有一大波新订单正在赶来的路上,明后几天都有你忙的。” “嗯。” “猪头,以后要注意点分寸,别像上次一样傻乎乎地拼尽最后一点灵焰。”纪男将所有注灵所需的花瓣摆放到位,又继续往金属树上添加时装,心有余悸地说:“前几天你吓死我了,万一你要是好不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56章 即将暴走的女神 有一件事被纪男高估了,现实中并没有一大波新订单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二天早上。 当她满怀期待地来到店里时,排在「华裳」门口的队伍不但没有变长,看起来反而比前一天短了点,这令她不禁怀疑汤雨琪是不是忘了刊登那篇专访。 她给汤雨琪打去电话,问:“我的专访登出去了?” “师太,你当我在跟你玩过家家呢?那是工作,是我可以随便撤档的么?上街买本《尚风》看看不就知道了,a版位置,姐们够给力吧?”汤雨琪在电话里回道。 纪男纳闷不解地问:“那我这店里为什么一点大风大浪都没有?” 为什么? 这是全行业都知道的事情,也就你这个不知道水深火热的小海归不明真相。 电话那边的汤雨琪如此暗笑着,可她越是笑得没心没肺,心里头那股子悲哀劲越是甚嚣尘上,为风光不再的《尚风》而悲哀,也为自己守着一潭死水懒得不挪窝而悲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风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早些年的时候,《尚风周刊》在时尚界确实是公认的王牌周刊,不论是口碑还是影响力,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王者,随便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圈子震三震。 在它最风光的时候。 不论是模特圈还是娱乐圈,那些一线大咖无不以登上《尚风周刊》的封面为荣。尚风有尚风的追求和品味,不是什么给钱就能上的三流周刊。 《尚风周刊》的创始人苏临东老先生曾如此对媒体说:“如果我能活到一百岁,《尚风周刊》将不仅仅是中国时尚界的王者,而是世界时尚界的王者。” 遗憾的是,苏临东老先生没能活到一百岁。 在他过完90岁大寿的第二天,突然就离开了这个充满理想的世界。家属对外公告是病逝,圈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却说是被子女给气死的。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外面没人知道。 但有一点众知所周。 失去了苏临东老先生的《尚风周刊》,就跟没有了乔布斯的「苹果」一样,在业界的地位日渐式微,口碑大不如前,销量也被后来者赶超。 现在,《尚风》在国内的龙头交椅早已经被后来者居上的《潮都》抢走。 最近汤雨琪都有纠结过辞职的问题,想换个有前景的公司混饭吃。可是一起到好不容易才适应《尚风》的工作环境,换个地方又得从头来过,她就麻木了。 纠结好一阵,汤雨琪无奈地对纪男说:“你回国都几个月了,别光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空也看看周围的风景。《尚风》早已经不再是你上大学时的那个《尚风》了,要不然的话,就你「华裳」现在这段位,想上a版有那可能么?” “那现在哪个杂志的格调最高?” “我不想说那个名字,你懂的,我在公办室,说出来会被人怼死的。你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传媒大厦还有谁?是吧,就是它。” “潮都?” “要不怎么说你聪明呢,一点就透。” “懂了。” “你要去找他们?别傻,那个平台虽然很大,但是没有你们「华裳」的立足之地。他们跟「柔荑」是战略合作的关系,尚展天桥结下的梁子还在呢,小心被人打脸。” “我心里有数。” 纪男挂了电话,清晨起床时的那股子兴奋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注灵完一批时装的秦无衣看到纪男萎靡不振地站在裁床前,一副无心工作的样子,心里头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出门左拐二十米就有一个报摊,是去地下停车场的必经之路。 每天下班时路过那,随便瞄上一眼就能明白《尚风》的实力。报摊上的《尚风》周刊早上堆成什么样子,下午还是什么样子。相比之下,旁边的《潮都》杂志则是另一番景象,早上堆出来的高度是《尚风》的两倍多,但到了下午则一本都看不到。 秦无衣安慰道:“以我们「华裳」现在的状态,其实根本就用不着大力宣传。” “不用大力宣传才怪。”纪男郁郁不欢地说:“现在门口排长队,那是因为我们「华裳」只有这一家门店,大家都挤在这,看起来当然很壮观。等线上商城与手机端的app上线了之后,你不宣传能行吗?酒香还怕巷子深,何况是卖衣服的。” “这些问题我早就考虑过。” 他确实有考虑过,早在打造出金属注灵树的那一天他就思量过未来,担心过「华裳」会像白居易笔下的那个歌女一样,最终难逃“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悲剧。 可这些事不是随便做个宣传,打个广告就可以解决。 就像当年称霸手机界的诺基亚一样,那么强悍的一个巨人,之所以会突然在朝夕之间轰隆倒下,决不是因为知名度不够高,从乡村到城市,谁不知道诺基亚。 归根结底,「华裳」要做的只有四个字——引领潮流。 秦无衣理性地分析道:“尚展天桥一战,「柔荑」之所以会败给「华裳」,是品牌知名度不够?不是,那是因为「华裳」展示出了别人不曾展示的设计风格,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魅力效果,惊艳了世人的眼球,所以才能以黑马姿势从诸多的参展品牌中脱颖而出。” 纪男闷声不语。 秦无衣继续道:“只要我们不断地推陈出新,让「华裳」的系列产品一代强过一代,其它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不要忘了,消费者市场有从众心理。 那个什么酒香还怕巷子深,是基于两条腿奔走相告的闭塞时代。 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万物互联的信息时代,网络上随便冒出一个燃点来,眨个眼的功夫就可以火遍全中国,甚至是全世界。 归根结底还是要强化自身。 只要我们「华裳」时刻保持着领先同行的水准,做到了别人做不到、也意想不到的惊艳效果,自然会有人吹你捧你,继而引发跟风热嘲,根本就不需要我们花钱去打广告。 眼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 这番理论上的分析,把纪男给说得无力辩驳。 不置可否,市场的从众心理确实是一种现象,那些获利者通常喜欢将那种现象称之为口碑效应,而口碑的产生,需以出类拔萃的作品为支撑。 她听了秦无衣的话,打算潜下心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在服装设计上多下功夫。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第二天,《潮都》杂志刊登的一篇时尚杂谈,又一次点燃了她愤怒的小宇宙,气得她恨不得提着菜刀杀到《潮都》的编辑部去。 第57章 断头铡 新的一天,没有诞生新的希望,从天而降的是断头铡。 就在「华裳」的贵宾休息室,纪男手捧最新一期的《潮都》杂志,两眼看得冒火。方序婷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脑子里正愁思着该怎么迈过这道突如其来的大坎。 气氛凝重得让人快要窒息。 “我在《尚风》做的专访投入市场后,连泡都没冒一个,《潮都》倒是挺给力的,随便喷点吐沫就掀起了这么大的巨浪。竟然还是《潮都》主编亲自操刀的文章,这是要灭了我「华裳」的节奏么?”纪男说得牙根紧咬。 “这篇文章的针对性确实很强。”方序婷不置可否地说。 自从进「华裳」工作以来,为了更好地掌握市场潮流的变化,方序婷的办公桌上每天都堆着一堆的时尚杂志,今天这单猛料是她第一个看到。 文章作者叫蒋玉然。 作为《潮都》杂志时装版的主编,蒋玉然的笔力毋庸置疑,那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能把朽木雕出花来,同样也能把名花切成烂泥。 眼下这篇文章就是他实力的见证。 文章第一步先罗列「华裳」过去的负面新闻,以勾醒读者记忆的方式打响第一炮。 第二步再针对「华裳」的瘦身、美肤、冰爽三个系列的特殊功效,质问一件衣服为什么能达到瘦身、瘦肤、消暑的功效?继而顺理成章地带出了“化学品”等市场敏感度较高的关键性字眼,把「华裳」的时装定性为药理不明、副作用不明的“药衣”。 最后一步是呼吁消费者回归理性,别被不良商家所蒙蔽。 这三步走下来,效果已经体现在「华裳」的门口。 今天店门口没有壮观的队伍,前来订制时装的人少得可怜,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都是来订制不受负面消息所影响的魅力系列。 但前台的电话却快要被打爆。 都是打来咨询“药衣”事件的消费者,也有不少怀揣着占便宜心理的消费者趁机嚷嚷着要全额退货,把两个前台服务员给忙得焦头烂额。 蒋玉然为什么要发这篇指向性明显的文章? 是为了搏人眼球走销量?还是为了还击《尚风》周刊昨天刊登的那篇专访,以示《潮都》不随大流的真知灼见?亦或是纯粹在充当一个打手的角色,为幕后主子撑大旗? 方序婷一个头两个大,想越脑子越糨糊。 “截止到昨天为止,我们「华裳」就算是在独门独店、限量供货的情况下,日均营业额仍然有60多万的进账。抛开成本,纯利润保持在80%的水准。照那种状态发展下去,我们「华裳」不出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初具规模。”方序婷郁闷地说:“没想到《潮都》在高端消费群的影响力这么大,今天的营业额恐怕连10万都达不到。” “你在这看好店,我去找那孙子!”没听方序婷算这笔账还好,这一听损失这么惨重,纪男立马愤然而起,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方序婷惊得满头黑线,劝道:“男姐,这杂志都出街了,你找他有什么用?他们有评论的自由,咱冲上门去只会落人口实。” “那也比坐在这等死强,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那点品牌形象和口碑,被他一盆脏水泼下来全没了!「华裳」死了,我要他整个《潮都》陪葬!” 纪男火冒三丈地杀了出去,方序婷想拦都拦不住。 好在秦无衣回来得够及时,一进门就把纪男给堵住,他似乎早料到店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命令纪男:“回去!” “让开,「华裳」就快要被人黑死了,你没看到吗?”纪男怒道:“我就不信它《潮都》真的能只手遮天,想颠倒黑白就颠倒黑白!” 这一声吼,瞬间把店里那些消费者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秦无衣二话不说,直接把纪男拽回了贵宾休息室,关起门来训斥:“你什么时候可以理性一点!上回打到「柔荑」公司去,结果被人送进了派出所,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果拳头能够解决问题,那你脖子上这颗脑袋是干什么吃的!” “猪头,你骂我?” 纪男委屈得眼泪汪汪。 秦无衣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他把头一撇,淡漠地喝道:“赶紧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华裳」还不到哭丧的时候!”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 这眼泪看来是收不住了,这回是真的心碎。 可纪男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这个混蛋的腰,把头贴埋在他的背上,哽咽着说:“我们只是想安分守己地创个业,为什么搞得跟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总是有各种灾难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前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一个两个都喊着要退货,这次翻不了身了。” 听到这绝望的声音,秦无衣顿时心软。 他转身轻轻拭去纪男脸上的眼泪,心疼地安抚道:“别怕,还有我。”他没敢说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店里,事实上他已经被质检局的人约谈了一次。 受到《潮都》那篇文章的挑衅,今天质检局接到了很多消费者的投诉电话。 都是“药衣”的问题。 几件样品已经送到了质检局的手里,结果会怎么样,还要过几天才知道。 秦无衣努力将这些心事压下来,云淡风清地安慰着纪男:“《潮都》的影响力固然很大,但这不是《潮都》一手遮天的时代。相信我,没有谁能把我们的「华裳」击垮。” “你想到办法了吗?”纪男满怀期待地望着秦无衣。 办法? 哪有这么容易想办法。 秦无衣暗自惆怅着,但愿天无绝人之路,等质检局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以后,希望能还「华裳」一个清白,把“药衣”的大帽子摘掉,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寻思好一阵。 秦无衣无奈地说:“从现在开始,先暂停销售美肤、瘦身、冰爽三个系列的时装。至于那些要退货的消费者,让她们一个星期以后再来,到时再决定给不给退。” “如果只销售单一的魅力系列,那限量计划也取消吧,不然营业额上不来。” “不能取消,魅力系列是眼球经济,必需永久限量。同一个款式,同一时间只能租一件出去,必需让客户体验到独一无二的魅力。”秦无衣望着桌上那本《潮都》杂志,一丝怒气跃然于目光中,他痛咬牙根,转身道:“你去设计时装吧,别受这点负面的干扰。” “猪头,你要去哪?” 纪男望着秦无衣大步流星地出去,但秦无衣并没有回话,也没回头。 第58章 狼子用心 江湖多风雨,商海有浮沉,早在成立「柔荑」的那一刻起,秦无衣已经预料到这条路不会走得太平坦,只是没有想到暴风雨会来得这么早、来得这么猛烈。 区区一篇杂志,竟能将稳步崛起的「华裳」打落十八层地狱。 导致「华裳」的营业额直线下降是小事,重点在于,「华裳」的品牌形象、品质信誉一旦被击碎,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这场战争,「华裳」败不起。 在质检总局的检测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打落门牙和血吞的秦无衣什么也没干,每天就坐在传媒大厦68层的「风语」咖啡厅,挑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喝喝咖啡看看书。 潮都杂志社也是在这一层楼,而且潮都的蒋玉然是这里的常客。 蒋玉然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大叔,他喜欢坐在可以俯瞰全城的景观位,每天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个响指,然后点上一杯能够匹配他身份的咖啡。 但他从来都不买单,全记在账上。 有一次,蒋玉然走了之后,秦无衣私下底问服务员:“你们这还可以记账?”服务员神秘兮兮地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表现得很讲职业道德。 不过,秦无衣很快就明白了真相。 没过两天,一家服装公司的业务专员约了蒋玉然在这谈事情。散场时,那个业务专员主动买单,并一清性把蒋玉然签的账单清了个干干净净。 当时秦无衣就觉得好笑。 堂堂《潮都》时装版的主编,居然刻薄到连一杯日常所喝的咖啡都不放过。 到了第七天,秦无衣终于收到了质检总局的调查回执,在得知「华裳」的时装质量一点问题都没有时,只感觉整个天空都晴朗了许多。 不过,悬在头上的断头铡虽然解除了,并不意味着「华裳」一点事都没有。 上头明令要求「华裳」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要「华裳」在标签卡上详细注明每一款时装所用的材料,以及相关的穿戴禁忌等信息,并为此而开出了一张罚单。 被处罚是小事。 重点在于注灵材料一公开,「华裳」给市场带来的神秘感将大打折扣。 没办法,「华裳」要生存下去,秦无衣只能答应质检总局的要求,「华裳」要摆脱在时装中私添有害化学品的嫌疑,那必然要付出一点代价。 这天下午。 秦无衣像往常一样来到「风语」咖啡厅。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而是坐在蒋玉然常坐的那个景观位,玻璃窗外就是繁华的大都市,一眼俯视下去,众生如蚁。 蒋玉然来到咖啡厅时,看到自己常坐的位子上坐着秦无衣,不由得暗吃一惊。 尤其是当秦无衣然笑着朝他招手时,他更是一阵愕然。 在犹豫片刻之后,他习惯性地朝服务员打个响指,让服务员上咖啡,随后便在秦无衣的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华裳」快撑不下去了吧?”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华裳」在地狱里苦苦挣扎一个星期之后,始终没死掉。”秦无衣谈笑风生地说:“阎王爷说「华裳」太霸气,他们的地狱容不下「华裳」这座位真神。” “负面口碑还在发酵,别言之过早。” 蒋玉然端起一派运筹帷幄的姿势,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服务员将咖啡放在他前面。 他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望着咖啡杯里细腻的奶昔说:“知道这个叫什么吗?叫市场泡沫。这层泡沫一旦被扫除干净,一切牛鬼蛇神都会露出本来面目。” 秦无衣努力克制着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笑问:“「华裳」到底是日了你姥姥还是干了你闺女,至于你对「华裳」这么恨之入骨?” “千万别这么说,有失斯文。”蒋玉然既然端得跟个八风不动的正人君子一样,抬眼望着秦无衣不急不躁地说:“如果说「华裳」的时装里没有添加半点东西,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瘦身、美肤,那不是一件衣服该有的功能。我只是点出了一个事实而已,让消费者理性对待。这是基于一种社会责任感,谈什么恨不恨?” “也对,只怕这次你要被打脸了。”秦无衣道:“拜你所赐,质检总局在一个星期前已经介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华裳」的时装不存在半点有害化学品。” “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代,这不奇怪。” “照你这意思,你现在是一不打算发文忏悔,二不打算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还「华裳」一个清白,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清白在哪呢?我没看到。”蒋玉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大言不惭地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社会责任感。你们在《尚风》刊登的那篇专访,美其名曰是解密「华裳」,可实际上玩的是欺世盗名的把戏。想要洗白,可以,前提是你要放我们的记者进去参观你们「华裳」的制作车间,了解你们的制作工艺。” “你这么高估你自己,我怕你会伤不起。” “这算不算是一种威胁?呵呵,我不介意跟你们「华裳」死磕到底。”蒋玉然不屑一顾地轻笑道:“还有,「华裳」能通过质检总局的检验,不代表能通过市场的检验。下回在威胁别人之前,麻烦你先掂量掂量「华裳」还能活几天。” “我觉得「华裳」的命一定会比你的命更长,一飞冲天也是迟早的事。” “你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就凭「华裳」能从「柔荑」的嘴里把尚展大奖抠出来。” “天真可以。”轻笑间,蒋玉然不假思索地讽刺着:“如果把整个时装市场比成一座金字塔,那市值五百亿的「柔荑」无疑是盘旋于塔顶的那只雄鹰。在尚展天桥那一战,尽管雄鹰遗憾地掉了根羽毛下来,且被你「华裳」捡了披在身上。可你「华裳」终究只是蹒跚在塔底的那只不成气候的一只小菜鸟,想要一飞冲天,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谈到这里,秦无衣彻底搞明白了,蒋玉然这王八蛋归根结底是在给「柔荑」充当马前卒的角色,什么社会责任感,都是张嘴就来的狗屁玩意儿。 这次黑「华裳」黑得这么给力。 其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想逼「华裳」妥协,然后借机进入「华裳」的制作间,了解「华裳」不为人知的制作工艺。 想帮「柔荑」窃取核心的工艺机密,还嫩了点! 秦无衣起身提起搁在椅子上的西装,临走时轻轻一笑:“姓蒋的,别忘了夏琳是怎么死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那就走着瞧呗,看鹿死谁手。”蒋玉然不以回然地回笑着。 第59章 再见全民女神 一切都被蒋玉然言中了,「华裳」能通过质检总局的检验,不代表能通过市场的检验。 残酷的事实,在第二天就得到了验证。 仿佛有只巨大的黑手在背后操纵着市面上的负面舆论,让“药衣”、“化学品时装”等核心关键词不断冲上热搜榜,压都压不住。 有人揪着「华裳」的天价不撒手,带着节奏说「华裳」专坑国人,说外国人去「华裳」订时装的时候都是大爷待遇,价格也便宜一半多。 秦无衣就纳闷了,「华裳」啥时候给外国人订制过时装? 还有很多人干脆直接冒充「华裳」的消费者在网上大放厥词,说穿了「华裳」的时装后没收到瘦身的效果,反而肿成了猪头,并附诚意地附上一张全身臃肿的照片。 各种脏水像滂沱大雨一样浇在「华裳」的身上。 躲都没地方躲。 方序婷绝望地跟纪男汇报说:“男姐,营业额已经降到冰点了,昨天还租了两件魅力时装出去,今天一单生意都没有,打电话来要求全额退货的倒是多了不少。” 是的,就连魅力时装都受到了影响。 纪男比方序婷还绝望,「华裳」有四个员工的工资要支付,还有高昂的店租要承担,每时每刻都在烧钱,没生意,大家吃什么?喝什么? 她望着站在前台抽烟的秦无衣,忧心忡忡地说:“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假的都会变成真的。要不直接找律师起诉算了,揪几个人出来杀ji儆猴,看谁还敢以讹传讹。” “杀无名小卒没用,只有拿蒋玉然的脑袋来祭刀才能平息风波,但那家伙既然敢把大招放出来,自然会规避法律责任。”秦无衣望着冷冷清清的大门口,无法相信“门前冷落鞍马稀”那种凄凉的悲境会来得这么快,一点招都没有。 他早上联系过质检总局,想让总局的人帮忙站出来说句话,结果被拒绝。 正惆怅着,余思全突然走进了店里。 “来看热闹?” 无衣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嬉笑姿态。 “你出来一下,我找你说点事。”余思全没有在乎秦无衣的戏言,甚至都不跟旁边的纪男打声招呼,说完便转身出去等秦无衣。 秦无衣跟随出门,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车。 余思全启动车子,开门见山地说:“「华裳」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已经托朋友去质检总局要你们「华裳」的质检报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可以拿到网上晒一晒。” “你为什么要帮我?”秦无衣着实有点吃惊。 “哥们,咱俩已经和解了,不带这种偏见式的猜忌。”余思全一边开车一边说:“因为你是一个枭雄式的人物,所以我愿意在你最困难时候拉你一把,这样讲满不满意?” “呵呵,有点意思。” “甭扯这些没用的,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去了你就知道。” 余思全把秦无衣带到了一家高档西餐厅,一进门就看到了有个女的站起来打招呼,秦无衣二话不说,转身掉头就走。 结果被余思全给拦了一把。 余思全劝道:“干嘛呢这是?你能跟我和解,怎么就不能跟她和解?” “这不是一回事!” 站在那招手的人是当红明星韩晓璃,秦无衣一看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当初曾说过的一句话——以后我要是再接你的单子,我秦无衣立地剁手!!! 永远也忘不掉当初的愤怒。 秦无衣气愤地说:“你以前虽然跟我斗得面红耳赤,但你有你做人的底线,那些我都知道。可韩晓璃不同,她过河就拆桥,我跟她没什么好和解的。” “那她今天不是带着诚意来修桥了么?”余思全道:“据我了解,以前那些破事还真是她们公司干的,不是她可以决定,那时她才刚刚红起来,哪敢跟公司唱反调。” 秦无衣憋着没吱声。 余思全又道:“就在今天早上,我可是亲眼看到蒋玉然把她当祖奶奶一样哄着。有家公司要在《潮都》杂志投放三千多万的广告,但人家指定要韩晓璃做她们的形象代言。现在韩晓璃就是悬在蒋玉然头上的一把刀,要不要去和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才刚说完,韩晓璃已经走了过来。 她把手伸到了秦无衣面前,满怀歉意地说:“无衣,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从来都不敢忘记,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行吗?” 平时在荧幕上活跃的她,总是傲人一等。 这大概是她成名以来姿态放得最低的一次,一手纤纤玉手伸在秦无衣前面,尽管尴尬,却始终没有把手缩回去,仿佛坚信一定能等到自己的期待的那一幕。 纠结再三的秦无衣最终还是成全了她。 握了握她的手说:“坐下来说吧。” “这就对了。”余思全把俩人带到位置上,颇具绅士风度地给二位拖好椅子,又叫侍立在旁边的服务员倒上红酒,乐呵地说:“哥们,今天韩女神说了,这顿算是赔罪宴,一会她买单。女神请客可不容易,我也就是沾了才有这福气。” “你还是直接怼我算了,套路话我听不习惯。” 秦无衣随口一句,引得俩位笑逐颜开。 韩晓璃先端起一杯酒,对秦无衣说:“无衣,我不太会喝酒,先自罚三口行不行?” “过去的事不提了,要喝一起喝。” 秦无衣举起酒杯,跟俩位一一碰杯,将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风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酒,喝不喝无所谓,「华裳」的未来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韩晓璃似乎也看懂了他心事重重的焦虑,喝完这口酒后,宽慰道:“无衣,你放心吧,明天我就跟《潮都》的人说,想我出镜可以,但我必需穿「华裳」的海之魂。” 闻言,秦无衣脸色微惊。 这令韩晓璃蓦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贪心了,她像个天真小女生一样,俏皮地吐了吐舌,补充道:“无衣,我就随口一说,不是真的要穿海之魂。” “海之魂是奠定「华裳」基业的名作,孤品,而且从来没有外租过。”秦无衣一边切牛排一边说:“你如果真的想穿海之魂,需要有一个比《潮都》杂志更隆重、更高端、更高贵的场合。等「华裳」活下来了再说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 韩晓璃听出来了,要穿海之魂得先有立功表现,让「华裳」度过这次生存危机。 第60章 与女神漫步 这顿饭吃得有点拘谨。 秦无衣不怎么嬉皮笑脸,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第一句话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这也导致韩晓璃全程如坐针毡,不敢随便乱说,生怕一个不小心会破坏了刚刚修复起来的关系。 作为一个和事佬,余思全有心想要缓和一下饭局上的气氛。 为此,他自爆初中时代的糗事,讲起了当年因为无知而鄙视过贴在墙上的小平同志,结果被班主任重罚,站在小平同志前面足足敬了一百次军礼。 讲出来只为逗君一乐。 没想到秦无衣并没有搭话,甚至乎,就连他嘴角挤出来的那丝笑容也显得有点勉强,这令余思全感到十分无趣,特别地无趣。 余思全给秦无衣倒了杯酒,感慨万端地说:“哥们,我很少讲笑话,更不喜欢拿自己的事当笑话来讲,今天可是破例了,咱能不能赏个脸,愉快地喝起来?” “那我也跟你们讲个笑话。”秦无衣望着洗耳恭听的俩位,顿言片刻后,认真地说:“这块牛排没熟。” 余、韩俩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在前面那盘牛排上。 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余思全和韩晓璃又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无声中似乎在问对方:“这话里是几个意思?”无解。 “我不吃半生不熟的东西。” 秦无衣把刀叉放了下来,俩人这才恍然大悟。 余思全立马呼道:“服务员,来份全熟牛排。”他算是看出来了,秦无衣这家伙拐着弯在说这顿饭不走心,试想一顿不走心的夹生饭,凭什么让人推心置腹地畅所欲言。 韩晓璃也从“半生不熟”这四个字里听出了一点意思,感觉秦无衣像是在说大家的关系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熟络。 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韩晓璃端起红酒诚意十足地说:“无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只吃全熟牛排,所以才帮你预点了一份七成熟的,我自罚一杯。” 喝酒,一向都是韩晓璃的弱项。 平时不管在什么场合,被什么人邀请,她都是象征性地尝一尝,从不蛮喝。这一次,她却咬着牙把杯中红酒一口干了,大概是喝得太急,差点吐了出来。 秦无衣眼疾手快地递了张餐巾纸给她。 她用纸巾捂着嘴憋了好一阵,总算是把冲上喉咙的那股酒气都憋回了肚子里。等擦干嘴边的酒渍,她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随之长松一口气。 好在没有狗仔潜伏在四周偷拍,要不然这狼狈的一幕肯定会上明天头条。 “你们俩也别猜测我的心思了,不是我要扫兴,是真的开心不起来。”秦无衣突然开诚布公地说:“「华裳」一路三灾六难地走过来,不容易,有太多人看不得「华裳」的崛起。蒋玉然跟我讲,「柔荑」是盘旋在金字塔塔顶的雄鹰,而「华裳」只是塔底那只羽翼未丰的小菜鸟。这话不太好听,但确实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心里没底,担心「华裳」等不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就被人玩死在塔底。” “哥们,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余思全道:“你以前蔑视我的那种自信上哪去了?” “不是我要认怂,而是以前太过盲目自信,低估了「柔荑」。”秦无衣沉重地说:“圈里圈外,到处都是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而「华裳」却孤掌难鸣,这是事实。” 余思全沉默了起来。 韩晓璃突然起身来到秦无衣身边,挨着他坐下来说:“无衣,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嗯。” 秦无衣暗自惆怅着,但愿自己吐出这些心声后,真的可以交心。 沉思好一阵的余思全突然又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我是「柔荑」的老板,我也会把「华裳」视为一个劲敌,不会给「华裳」羽翼丰满的机会。大家都想稳座高端市场的第一把交椅,那不仅是财富,同时也侧面反应出一个品牌在行业中的地位。” “我不太懂商业上的事。”韩晓璃道:“不过,「华裳」走的是奢侈品路线,「柔荑」还达不到那个高度吧?虽然「柔荑」的有些时装也卖得很贵,但感觉离奢侈还有点距离。” “这才是最要命的。”余思全道:“「柔荑」攒了那么多年的劲都没爬上奢侈品的位子,凭什么让凭空杀出来的「华裳」抢了那块肉?况且「华裳」还夺了「柔荑」的尚展大奖,给消费者带来的感觉就是「柔荑」不如「华裳」,龙虎相斗是必然的事。” “那怎么办?「柔荑」那么大的上市公司。”韩晓璃脸露忧色。 余思全想了想,对秦无衣提议道:“哥们,找风投吧,只有兜里抓着雄厚资本,让「华裳」快速成长起来才能真正摆脱外围的各种攻击。” “找风投的事,纪男也跟我提过好多次,我没考虑过。”秦无衣道:“我不想「华裳」受到资本力量的控制,先不说这些了,喝酒。” 秦无衣终止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三人吃饱喝足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余思全原本想送秦无衣回家,秦无衣婉拒了他的好意,想一个人在清凉的夜色中走走。 韩晓璃也没急着回家。 她陪着秦无衣在河边慢走慢谈:“无衣,之前有余思全在,有些话我不好讲。不管你信不信,以前出卖你的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当时你暴跳如雷地打电话给我,让我再发一封声明还你清白时,我也想坦坦荡荡地做人。可是公司的人在旁边盯着我打电话,如果我不拒绝你,他们就要走法律程序去起诉你。我没办法,只能咬牙拒绝你的要求。” “都过去了,还谈这些做什么。” “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常对我说,做人要有感恩之心。如果你不替我做旗袍,我韩晓璃不会有今天,公司也是看我红了才捧我,没红的时候谁管我死活。我的经纪合约还有两年就到期了,再熬两年我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谁也控制不了我。” “将来打算自己开工作室?” “嗯,想是这么想。”韩晓璃收住了脚步,扭头望着秦无衣又问:“你们「华裳」开张之后,我曾偷偷地去看过,那个叫纪男的是你女朋友吧?” “嗯。” 秦无衣手撑江畔栏杆,点了根烟,似乎有意回避韩晓璃的目光。 韩晓璃望着他的侧脸一阵苦笑,她转身手扶拦杆,眺望着远方说:“不说这些了,谢谢你今天给我一次道歉的机会。明天我就去找那个蒋玉然,让他也尝尝被人刁难的滋味。你放心好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保证完成任务。”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崩溃的样子。” 一口烟从秦无衣的嘴里缓缓呼出,无拘无束地幻化出龙腾虎跃之姿。 第61章 女神的反击 自从在销量上打败了《尚风》周刊之后,《潮都》杂志一直稳坐行业龙头的交椅。 这些年就没怕过谁。 作为《潮都》时装版的主编,蒋玉然也习惯了把自己放在一个指点江山的位置。笔杆子握在手里,写谁生谁就生,写谁死谁就死,离呼风唤雨也就差一个“总编”的头衔。他估摸着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社里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办海外分社。 到时老赵要调过去做分社的社长,那空出来的总编位置不是他的是谁的? 他的战绩摆在这。 连广告部都没能拿下来的三千多万的大单子,他豁出手段拿了下来,而且帮客户请到了正当红的韩晓璃做形象代言人,纵观其它几个版的小主编,谁有这功业? “蒋编,这事没法干了!” 蒋玉然正幻想着自己坐在总编办公室里的美好未来,刚刚摆脱失恋痛苦的服装造型师陈乐夕走了进来,崩溃地说:“那尊大神我是伺候不了啦,你换人吧。” “什么情况这是?”蒋玉然一脸懵逼。 陈乐夕气愤地说:“我给她准备了二十多款时装,她一套都看不上眼,点名要「华裳」的魅力系列,说不是「华裳」的魅力时装就不穿,什么玩意儿!” “不可能,韩晓璃虽然正当红,但她很少摆架子,业行里有口皆碑。”蒋玉然疑道:“你是不是哪惹着她了?乐夕,你给我听清楚啰,她可是客户指定的女神,换谁上都不行。她要是撂挑子不拍了,后果你担不起,我也伤不起,明白没?” “我哪敢惹她啊?谁知道她突然吃错了什么药,昨天都好说话,今天说翻脸就翻脸,各种挑剔。她说了,要你亲自去跟她谈,反正我是没辙了。” “瞧你这点出息,跟我来,学着点。” 蒋玉然自信十足地赶往摄影棚。 他坚信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因为有两个现实摆在他的记忆中。 一个是韩晓璃曾因为旗袍褪色风波跟「华裳」的秦无衣结下了梁子,第二个就是韩晓璃确实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女星,她这人向来很好说话。 不过,当他来到摄影棚时,立马就傻了眼。 二十几套从「柔荑」租来的高档时装全部躺在地上,凌乱得令人心碎,有的甚至被人踩成了脏抹布,简直就跟发生过世界大战一样。 而韩晓璃正像个老佛爷一样翘腿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喝着奶茶。 蒋玉然捡起地上的衣服,心疼地说:“我说姑奶奶,这是在拍武侠大片么?怎么全扔在地上,这些可都是「柔荑」今年夏季的主打款,不跑关系都轻易租不到。” “我还没说你呢,「柔荑」的垃圾你也好意思拿来让我穿?”韩晓璃理直气壮地说:“今年的尚展天桥,「柔荑」没拿到尚展大奖不说,连最佳设计金奖都花落别家。这说明什么?说明「柔荑」今年夏季的主打款一没创意二没格调。要穿你自己穿,反正我不穿。” “那lv也不是年年都拿巴黎时装周的大奖,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 “我只知道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知道「华裳」的魅力系列才是时装界的王者。”韩晓璃美滋滋地吸喝着奶茶,不慌不忙地说:“快去租衣服吧,再不租我要走了。” “姑奶奶,这件事我还真的要给你提个醒。”蒋玉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华裳」的秦无衣可是恨你恨进了骨子里,当初的旗袍事件他还惦记着呢。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穿了「华裳」的魅力系列,那不等于间接给他们「华裳」打广告?” 韩晓璃仿佛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吸着奶茶。 一派淡定之姿。 蒋玉然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接着说:“再说了,「华裳」的时装涉嫌添加了对人体有害的化学药品,现在正负面缠身。据说,质检总局已经介入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华裳」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是一个未知数。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我就喜欢跳坑。” “姑奶奶,你别逗我玩了,那坑还是留着给别人跳吧……” “别浪费口水了,我没时间听你废话。”韩晓璃打断了蒋玉然的话,直言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只认可「华裳」的魅力系列,如果你们租不到,那找别人拍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 蒋玉然急得一手拦了出去,欲哭无泪地央求着:“别走,咱有话好好说,我去想办法还不行?给我点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自己命犯克星。 大概是注定有此一劫。 他让工作人员先伺候好韩晓璃,自己直奔总编办公室,崩溃地对领导说:“老赵,我是真的没辙了,韩晓璃闹着要罢拍。你看能不能跟客户商量一下换个人来拍?” 作为《潮都》杂志的总编,老赵虽然很少直接过问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但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上上下下每天发生些什么事,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早在蒋玉然进来之前,他早已经猜到这家伙迟早得来找自己吐槽。 “换人?当然可以换人。”老赵将蒋玉然的履历档案从抽屉里拿出来丢在桌上,道:“下个月我就要去分社了,这个位子原本是给你留着的,既然你想换人,好说。” “老赵……”蒋玉然哭笑不得地说:“我不是说换我。” “有区别?”老赵始终是一派悠闲老干部的风范,抬翻两眼望着站在前面的蒋玉然:“三千万的广告,你敢换人,客户就敢撤资。没有了这单业绩做支撑,你让我怎么把你住我这个位置上拉?我不是工地上的泥瓦匠,没有将烂泥扶上墙的本事。” “好吧,我再去想办法。” 蒋玉然耷拉着脑袋走出总编办公室,脸上那表情就跟被秋风扫荡过的大凉山一样,一派惨淡之相,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凉意。 他一路颓丧地回到时装版编辑部。 一眼扫出去,手底下那几个小兵还是一如既往地机灵,在嗅到了将军战败的气息之后,只是偷瞥他一眼,立马就把头缩了回去,一个个假装很努力工作的样子。 “装什么装,都他妈给我把头抬起来!”他望着那些陆陆续续抬起来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相信你们的记忆力比我好,应该还清楚地记得我在批判「华裳」的文章中所写的每一个字!让我去「华裳」租衣服?我他妈现在只想手撕华裳!” 几个小兵默默地听着,谁也不敢吱声。 他又扫了各位一眼,见始终没有谁主动站出来,不禁火冒三丈:“都他妈假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三分钟之内再没人去租衣服,这个月的绩效奖谁也别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