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 序章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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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懂吗?宗介,目标是a4的影印纸,两千张喔” 在教职员休息室的门口,千鸟要认真地说着,这与目前悠闲的放学情况很不相称。 她似乎是一个个性坚强的少女,及腰的乌黑长发上绑着红色的缎带。竖起食指,向眼前的男同学说明着。 “影印纸是五百张一捆,所以要拿四捆。偷偷的拿出来,知道吗?” “了解!” 连领口钮扣也端正的扣着的男同学——相良宗介简洁地回答了。 不茍言笑的板着脸,不擅交际般的紧闭着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视线盯着职员休息室的门口。 小要与宗介为了慎重起见,彻底研讨着作战行动。 “影印纸的位置知道吗?” “嗯,在休息室最内侧的复印机旁堆放着。” “夺取的方法呢?” “趁你与坐在复印机旁的狭山老师说话,引开其注意力之际,我去夺取,然后迅速的撤退。” 小要双手放在胸前,满意地点了头。 “好!哼,由于老师们的联络疏失,让照片展的传单印错了两千份。对于我们学生会而言,要回这笔损失是理所当然的。公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不反驳这牵强的说辞,宗介问了她其它的问题。 “但是。如果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或许只有你去引开注意力并不充分。” “嗯,不管了。这方面你再下点功夫吧。” “下工夫是吧?知道了,就这么办。” “好了。那么要行动了,走吧!” 小要的后面跟着宗介,一起进入了休息室。一边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一边向那台老旧的复印机前进。在复印机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社会科老师。 “午安,狭山老师。” 带着微笑,小要打了声招呼。 “啊,千鸟呀。有什么事吗?” 狭山老师移动了所坐的滑椅并转过头来。而小要几乎要挡住了他的视线,站在复印机旁。 这样他就看不到宗介的行动了。 “是这样的。我对昨天的课程有点不了解的地方……” “嗯。昨天是讲到古代印度那部分嘛,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查斯克拉克普塔二世,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哈哈。上课不专心喔。那名字是有所涵义的,也就是指克普塔王朝的……” 老师正讲到这里时…… “砰磅”,好像听到了小型可携式烟火的爆炸声。在正感到奇怪的小要背后,突然冒出浓密的白烟。 “啊?” 比起因为惊讶而回过头去的反应更快,白烟已经迅速的包住了她,令她的能见度瞬间降到零。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咳嗽着,小要近乎快要跌倒了似的,努力地抓住了附近的书架。此时,某人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宗,宗介……?” “任务完成,要突围了!” “咦……” 从烟雾中出现的宗介,拉着小要,单手抱着影印纸,顺畅地往休息室的出口奔跑着。天花板的自动洒水系统激活了,房间里降下了濠雨。 “救命啊!” “火灾了!地震了!洪水了!” “计算机,我的计算机呀!” 穿过了悲鸣的漩涡,宗介与小要奔出了休息室。在往北校舍的信道上,总算停下了脚步。 “呼……呼……” “逃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都被洒水机的水淋到,全身湿淋淋的。小要抓着裙摆,用力地拧干着,眼神憔悴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使用了烟雾弹。” 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什么……!” “是你叫我自己下工夫的。我想如果让休息室的能见度降至零,就可以安全的夺取影印纸,而且我们的脸也不会被看到,就可以完成任务。比起不成熟的声东击西作战要来得有效果。接下来,只要利用日本共产主义的恐怖组织ira的名义,用电话发表犯行声明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被怀……” 咚磅。 中了小要强力的右勾拳,宗介的身体回转了数圈后撞倒在地上。他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约三秒钟后静静的爬了起来。 “很痛耶!” “啰唆,你……这……个……只懂战争的大笨蛋!看你干的好事,这样纸就不能用了,不是吗?这样我们的行动有意义吗?” 她边说边把正在滴落着水滴,变得软绵绵的一捆影印纸推到宗介眼前。 “……我想晾干后还是可以用啊……” “少找借口!你脑袋中到底装什么呀!管你是优秀的佣兵还是超强的as驾驶,在那之前,先把一般的基本常识记到脑海中,好吗!” “嗯……” 宗介额头上流下冷汗,表情严肃的保持沉默。而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想帮助小要而努力着吧。 他丝毫没有恶意,所以这样反而使小要难以对应。 (啊,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小要头痛地抱住头。 从小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相良宗介,他对和平日本生活的常识完全欠缺,所做出来的一切举动不但没有任何成果,而且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超乎想像的大笨蛋。学校的同学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真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帮不上忙的家伙呢……?神啊,告诉我啊。) 当然,这样悲叹也是得不到神的回答的。 但是。 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会再理睬这样的麻烦人物了。 看顾着他,教导他普通常识,替他造成的混乱收尾——小要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有无法憎恨他的理由。 宗介会出现在这里,过着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复杂的因缘的。 (唉,是这样的啊……)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相良宗介的另一面并不是眼前这个没用,只懂战争的笨蛋。 只要一旦离开日常和平生活的话,他会立刻蜕变成一流的战士。而且——他仍是某个组织现役的战士,还有共同战斗的伙伴们。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小要知道了这些事实。 这两人相识的那个事件,当时所遭遇的重大危机以及萌生的真挚感情。还有——现在还看不到全貌——那个巨大的谜团。 这一连串事件的副产品,就是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 是的,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距今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第一章 通学任务 四月十五日 二一三七时(当地时间) 苏维埃联邦东部 哈巴罗夫斯克东南方 八十km 身陷这样的处境,干脆被杀掉还比较轻松。 在激烈弹跳地车体晃动下,少女心中这样想着。 潮湿的地面,被轮胎弹溅起来的泥巴正不断地打在挡风玻璃上。车前灯照耀着连绵广大的针叶林,随着车体向前奔驰,相似的景色正不断的更新着。 车旁的照后镜中映出一个少女的面孔。 似乎被恶灵附身般,失去控制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发青的脸庞——那正是自己的脸。原本因为参加了网球社团的练习,应该会呈现健康的小麦肤色才对。为何会看起来如此的惨绿憔悴呢? 话说回来,自从无法再度参加网球社的练习之后,已经过了多久了? 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已经过了一年了? 不对,时间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已经不可能回归过去的生活了。 所以,希望赶快杀掉我算了。 “距离不远了。” 握着方向盘的中年男子叫喊着。在军服的外面还披着皱皱的外套。 “再经过几公里,进入前面的山岳地带后,就可以回日本了。” 说谎! 这个人在说谎。凭着这样的车子,怎么可能逃得掉。 那群人会捉住自己,脱光衣服,打入药剂后,再度关入那个水槽中。 将再度回到那深深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重复着意义不明的询问。不管如何请求,都不会被放出来。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离开这里!〉 没有任何人听到这请求,声音甚至传不到自己的耳朵里面。 然后,自己的意识逐渐地崩溃。 ——唯一令自己快乐的事就是咬指甲。因为也只有这个举动可以做而已。逐渐失去自我,快乐的事就是咬指甲。指甲真是好。疼痛吧,流血也好。流出的血溶掉了,指甲,指甲,指甲…… “别这样!” 男子从少女身旁,挥手打断了少女的动作。女孩虽然呆了一下,但是却开始渐渐地发出哀鸣。 “让我咬吧,不然就杀了我。让我咬,不然就……杀杀……了……” 如同坏掉的放音机一样,痛苦地重复着所说的话。男子因为心痛而扭曲了表情。 同时嘴中咒骂着如此对待这名少女的人们。 “怎会弄成这样。可恶,那群垃圾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粗暴地转动着方向盘反映出男子的愤怒,同时刺眼的闪光由后方袭击而来。闪光划出一直线的轨迹掠过了疾驰中的吉普车上方。 那可能是——火箭弹类型的武器吧。 正前方燃起了熊熊火焰并传来强劲的冲击波,他们的视野一时完全地被染成红色。 挡风玻璃碎成小块,砸到了两人身上。方向盘也无法控制地转到最底,车门着地而滑动着。 撞上了突起的地面,吉普车就像碰撞的橡皮一样弹上天空,在火焰中翻滚了两圈。 少女撞破了车窗,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出了车外。 如果在这一瞬间,女孩发出悲鸣而吸气的话,大概会因为吸入炙热的火焰,灼伤肺部而当场死亡。但是不巧的是,女孩连发出悲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女的身体划过空中,包在身边的烟雾残留下移动的轨迹,撞穿了低矮的灌木丛,肩部着地,掉在了混杂着冰雪与污泥的地面,无抵抗力地滚过了三公尺才总算停了下来。 “…………” 就像断线的木偶似的,女孩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 迷茫的意识逐渐地清醒,辛苦地移动了头部,看到了近乎摔成废铁的吉普车,车子底盘朝向夜空,后轮悲惨地空转着。 努力地想支撑起身体,但是不知为何右肩却使不上力。骨折了,还是脱臼了。 不可思议地并没有疼痛的感觉。近乎是匍伏前进般地爬到了吉普车的残骸附近。 被压得变形的车体外壳旁边,躺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请把这个……” 从充满血泡的嘴中传来了几乎听不到的微弱声音,因为无力而颤抖的手拿出了一片放在收纳盒中的cd。 “往南边去……往正南方去……” 为什么,男子的眼中含着泪水。 “快点……逃……” 然后,男子无法再次说话了。 含着泪水的眼眶微微地张开,满是哀伤的表情,无法再次改变的最后表情。他为什么哭呢? 少女不很清楚。是疼痛吗?还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 一时被遗忘的求生本能,再次动了起来。 女孩膝盖颤抖地站了起来,捡起了那cd收纳盒,和着鲜血与泥巴的赤脚一步,一步地踏了出去。即使连那个方向是南方都分不清楚,但是女孩好像听从了命令一般,往前方前进着。 仍然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拖动着沉重的脚步…… 直升机飞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划破空气的螺旋桨声,尖锐的引擎声,喷气口发出的声音。 附近森林由于强力的风压而发出的摩擦声。 回头往上看,在树林的方向看到了灰色的攻击直升机。那满是凹痕的机体,就像满是皱折的老树一般,女孩认为那真的很丑。 “停下来!” 透过直升机的传音器发出了警告。 但是,女孩没有停下脚步。不做任何思考,只是专心地往前走。 透过传音器又传来了声音。 “你想逃到哪里去啊?” 机首的机关炮开火了。炮弹打在右边的地面上,溅起了碎泥块。少女受到波及而扑倒在地面上。 “坏孩子就该被惩罚!” 用还能动的左手想撑起身体时,这次左侧又传来了冲击波。少女被震翻而仰倒在地上,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看吧!好危险唷!” 少女的周围又陆续落下了四,五发炮弹。 受到炮弹冲击力的摆弄。少女在泥泞中痛苦地挣扎着,滚动着。 好像驾驶员们对眼前的情况乐在其中似的,传音器中传来了谈笑声。 少女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但是,仍拚命挤出最后力量似地往前爬。 “看吧,好可怜啊。已经都伤成这样了,还想逃……” 嘲弄声突然因紧张而停止了。只有引擎和螺旋桨的噪音仍持续着。立刻随之而来的是有点急迫的声音。 “发,发现as,快拉高……” 驾驶员无法再说下去了。 伴随着金属被押碎的刺耳噪音,攻击直升机冒出火花而坠落了。少女抬起头,看到了某种东西插在直升机的机首部分。 匕首。 那是巨大的匕首。约有一个人这么高,是可以投掷的匕首。炽热的刀刃深深地插入直升机的机首,并散落出耀眼的铁屑。 失去了驾驶员的攻击直升机,无法保持平衡而大幅度地倾斜。然后,激烈地蛇行移动,机首向下,向少女所在的位置落了下来。少女来不及,也没有力气反应。只能呆在原地,瞪着越来越迫近的大铁块。 此时,从视野的角落,突然跃出了巨大得超乎想像的影子。 影子跨过了女孩,张开巨大的手腕,重心下沉,双脚牢牢地踩在地上,挡在地落直升机的前进方向上。 直升机方向不变地撞了过来——激烈地撞击。 碎片散落各处,一些较小的零件散落在少女的四周。齿轮空转的刺耳音 与涡轮的声响弹奏出嘈杂的二重奏。 抬头上望,巨大影子的上半身已经接住了溃烂的直升机。顺势侧转,但是还是难以完全抵销强大的冲力。手腕,肩膀,腰部,膝盖,所有的关节部分都散发出白色的蒸气…… 那东西强行抱着直升机走了出去。随着脚步,和着泥巴的积雪激烈地溅起并且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就这样,前进到足以不波及到少女的位置时,那东西把直升机抛到森林中。 扭曲变形的直升机残骸,落到地面并且爆炸了。 背对着那熊熊火焰,轮廓——全长八公尺高的轮廓转过身来。 那东西有着看似强健,敏捷的人类型态。修长的脚,紧缩结实的腰身。坚厚的胸膛,粗壮的双腕。流线圆滑的装甲板。它的头部看起来就像戴着头盔的战斗机驾驶员。用肩膀提着如同人类士兵使用的枪械,还背着如同人类使用的背袋。 “arm……ve……(强袭机兵)” 少女细声地呢喃着。 由机械组成的巨人——as,再次走回了女孩的身边。 “伤势还好吗?” 人型兵器说话了,那是沉着冷静的男子声音。 “由于你与直升机的距离太近了,我只好使用对战车短刀(atd)。因为如果使用霰弹炮(shot )的话威力过强,可能波及你” 不等回答,在少女静默中,as当场单膝着地,单手垂放至地面,低下头。那随侍在伤痕累累的公主身旁的灰色巨人的景象,就如同幼年不记得在哪里听到的幻想故事,在眼前上演了。 伴随着空气泄出的声音,as的身体部分前后分开了。在少女呆望之际,由头部的闸口后面,出现了一名士兵。 这名士兵,身穿黑色的操作服。其轮廓让人不禁与忍者的黑色忍服联想在一起,而头部戴着轻量化的小型头盔。 as的操作兵,抱着急救箱降了下来。 那是个年轻的东方人的士兵。 外观看来还是个少年。搞不好,他的年纪与女孩没有相差多少。但是少年特有的稚气与不可靠感,在那个士兵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散乱的黑发,锐利的眼神,眉头紧缩,紧闭嘴唇的坚毅神情。 “身体有疼痛的地方吗?” 操作兵突然用日本话发出了询问,少女略感惊讶。 “……” “你会说日本话吗?” 朦胧中,女孩轻轻地点了头。 “……你是那个人的同伴吗?” “是的。我也是〈秘银〉的人。” “秘银……?” “不属于任何国家,那是个秘密的军事组织。” “……” 士兵开始了应急治疗。逐渐恢复的痛觉让女孩的呼吸紊乱,少女小幅度地起伏着肩膀并询问着。 “……那个人,死了吗?” “应该没救了。” “为了让我逃走而……” “那男人的个性就是这样。” “你不悲伤吗……?” 少年士兵处理绷带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而认真地思考后回答了。 “不知道。” 肩膀与手腕用绷带固定住后,士兵毫不避讳地用手摸遍少女全身。抚摸,碰触并检查着伤势。 “我……我将会怎么样?” “被我们带回去。” “带去哪里……?” “首先用我的as送你到运输直升机的降落地点(ldz),送入直升机后,会运你到在海中待机的母舰。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的任务到那里就结束了。” “我们……?” 就像是回答女孩的疑问似的,森林的树木被拨开来,又出现了两台灰色的as。这两台与一开始出现的机体的外型几乎完全一样。各自拿着来复枪和飞弹发射器,不敢丝毫大意地警戒着四周情况。 “不用担心,那是我的伙伴。” 意识逐渐地朦胧了。视野也变得狭窄了。思考逐渐模糊,连身在何处都无法理解了。 “……你的名字是?” 女孩像是祈求般的询问着。 “不要多说话了,节省你的体力。” “请告诉我!” 年轻的士兵稍微迷惘了一下后,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相良,全名为相良宗介。” 不知道是否有听到这回答,那一瞬间,少女失去了意识。 四月十五日 一六一一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日本海 深度100m 两栖攻击潜舰〈拓雅哈·狄·戴娜恩〉 巨大的潜水舰中,有着超乎想像的宽大机库。 几乎所有配备于〈拓雅哈·狄·戴娜恩〉的主力武器——as,运输直升机,vtol战斗机都在这里整然有序地排列着。 完成了任务,写好了报告书的相良宗介仰望着整备中的as。手里拿着水果口味的糖份补给颗粒(calorie mate),还有机体检查用的档案夹。 “喂,宗介!” 听到以轻浮语调叫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回过头去,看到同小队的克鲁兹·韦伯军曹走了过来。 克鲁兹是个金发碧眼,如同从画册中走出来一般的帅哥。下巴尖,眼角细长,鼻子高挺。认真梳理过的长发,让他散发出中性的魅力。初次见面时的微笑可以让任何个性拘谨的淑女也为之心动。 但是,只有外表可取而已。 “看你那没精神的样子。便秘还是痔疮了?” 克鲁兹总是以粗俗的口吻说话。言语中毫无品行可言。 “我很健康。” 边咀嚼着糖分补给颗粒,宗介平静地回答了。 “你的回话也太死板了吧。咦,已经拆开了呀?” 看着装甲被拆下的灰色as,克鲁兹说道。 “似乎要做骨骼系统的精密检查。” “的确,你的操作手法太粗暴了。居然用as接住直升机,你不害怕吗?” “不会。以m9的规格,那并不是办不到的事。” 宗介与克鲁兹的as,是被称为m9〈卡恩兹巴克〉的机种。这是一般军队都尚未配备的最新机种,其力量与运动性都大幅地超越了过去使用的机种。 “嗯,的确。如果不是这种机体的话,是不可能实现那种行动的……” 克鲁兹把空的弹匣挂在腰际,认真注视着横躺在机库中的m9。 这种名为as的兵器,其概念是在一九八零年代中期诞生的。当时的美国总统罗那尔特·雷卡恩决定,在实行sdi计划的同时,一并积极地推动这个“机器人部队”的构想。 “处理局部纷争问题的主力接班人”、“向困难的技术挑战”、“促进步兵部队的精实化”以令人厌烦的华丽词藻作为口号,三年——只花了三年就把as实用化 了。这个当时看起来简直是梦幻般的人型兵器,可以以时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奔驰,可以巧妙地操作各种武器,还有与一台战车对等战斗的战力。各种专家都跌破了眼 镜。因为,一旦提到当时民间的机器人技术,那是连步行的技术很很难达成的程度。到底是哪个天才,哪种智囊团着手开发了这个技术? 虽然任何人都有这个疑惑,但是“机密”两个字就挡开了所有人的询问。研究麦田突然出现的神秘图形的那群ufo研究家们都主张着“那肯定是外星人提供的技 术”,书籍和杂志也因为这个话题而使销售量攀高。但是,没经过多久时间,大多数的人们都把as和巡航飞弹 以及隐形战机一视同仁,看做是“理所当然的高科技 产品”,认为那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然后又过了十几年。as的应用技术更加速地进步,现在已经成了连战斗直升机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危险存在。 “……话说回来,那个你救回来的女孩啊……” 克鲁兹像是突然想起一样提起这个话题。 “她情况稳定了吗?” “是啊,但是好像有很严重的药物中毒现象。” “是麻药吗?” “大概是大麻碱……那一类的东西吧。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好像是kgb那里的研究人员对她用了某些药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实验,但是那种举动还真是过分啊。” “可以治好吗?” “大概吧,但是即使可以治好,也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吧。” “……” 宗介他们并不清楚少女被当作何种的实验材料。虽然他们的长官好像知道详情,但是对于前线的战斗员而言,并不需要向他们说明太详尽的任务背景。 死掉的男人是隶属于〈秘银〉情报部的卧底间谍。本来只要他由kgb研究所取得资料,然后再悄悄地消失。这个安全的计划,却因为他无法对被当作实验材料的少女见死不救而变得危险。 而结果就是,那个追击战。间谍的男人死了,只把一片cd和一名如同废人般的少女交给了接应的宗介等人。 正当宗介等人陷入沉默之时,梅丽莎·毛曹长,也来到了机库。 “啊,找到你们了” 她看到了宗介等人,立刻快步地走近他们。 毛大姊是华裔的美国人,年约二十五、六岁,与宗介等人一样拥有as的操纵资格。她与宗介、克鲁兹常常组成三人一组的小队,执行任务。而她是小组的领队,也是个看起来很活泼的美女。 “加班啊,辛苦了!” 宗介沉默地点了头。 “……有什么事啊,大姊头?” 克鲁兹似乎小声地想抱怨着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似的,以无奈的表情询问着。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有怨言吗?” “没有啊……” “嘴抽筋啊,老是这样说话。光凭这一点你看起来就像个丑角。” “你……你竟敢这样说我。本大人可是曾经在某杂志上干过模特儿的。” 毛大姊用她那大大的眼睛充满嘲讽地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是啊,那杂志我也看了。猛然看到那张露出白痴笑容的笨脸孔,一时之间,我还误会那是刊载在战争喜剧杂志上的海报呢。” “唔唔……你这没眼光的混蛋!” 毛大姊突然用力捉住了克鲁兹双颊。 “好弄哇!(好痛呀!)” “你刚才说么呀?再说呀?说啊?” “抹力的,松名的,碎口靠的潮场踏伦。(美丽的,聪明的,最可靠的曹长大人)” “很好。” 宗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两人的举动,吃着最后一块糖分补给颗粒。毛大姊察觉到宗介的举动后。 “好吃吗?” “嗯,甜味适中。” 表情还是那不善交际的扑克脸。 “喔,那就好。嗯,对了。少校在找你喔。” “了解。” “也有找克鲁兹喔。” “什么?可是任务才刚结束,还没休息到耶……” “那你当作没听到好了。不过,我要休息,后面不管了,早点洗个热水澡去睡觉啰。” “可恶,那个混蛋,总有一天给你好看。要你服侍我,服侍到我厌烦为止。” 面向在毛曹长的背后,克鲁兹比着中指。宗介看着他的举动。 “这是在干嘛?”宗介弄不明白地说着。 在门口敲门后,很快地传来了响应。 “进来!” 宗介与克鲁兹顺从地进入房间。 在被书籍与书架的包围的房间内部,坐着一个大个子的白人男性。不知道在阅读着什么资料,对宗介等人看也不看一眼。 身穿橄榄色的战斗服,端正的脸庞有着深深的轮廓,肩膀很宽,灰色的头发束在后面,在人中与下颚留着短短的胡子。 这就是安德雷·卡利尼恩少校,也是他们的作战指挥官。 “报到!” 宗介以直立不动的姿势报告了。 “我来啦。” 克鲁兹轻浮地打了招呼。 卡利尼恩少校的视线离开了文件并将文件转了一百八十度以后放在桌上。对于克鲁兹的态度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有任务。” 没有任何招呼语直接切入主题。同时又拿出了别的文件放在宗介等人的眼前。 “首先,先看这个” “是” “好啦,好啦” 两人轮流传递着文件并阅读。那是个不认识的人的履历书,同时还附有黑白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名东洋人的少女。 大约十二岁左右,旁边靠着一名大概是母亲的女性,露出腼腆的微笑。肤色白皙,五官端正,是一名很可爱的孩子。 克鲁兹吹了吹口哨。 “呵,呵,这个将来会成为美人喔。” “照片是四年前的,那个少女现在十六岁。” 少校追述了情报。 “有她现在的照片吗?” “没有。” 宗介并不关心身旁的对话,只是静静地读着履历书。首先是看名字。 “千鸟要(tidori kaname)” 现在住在日本的东京,父亲是联合国的的高等外交官。有一名十一岁的妹妹。这两个人现在住在纽约。母亲在三年前死去,小要本身则是在东京的高中求学。其它还记载了许多详细的情报——像是身高,血型,病历等等。 目光停在附注的地方。 可能是“w·····ed”的机率为88%(使用密勒统计法) 重要的地方被黑色的麦克笔粗糙地涂成了黑色,虽然是为了保护机密,但是这随便的手法还是显示出这两个人非常受到信赖。 “这女孩出了什么麻烦吗?” “也许将要有了。” “咦?” 少校躺卧在椅背上,望向墙上的世界地图。那是个小型悬挂式的地图,上面显示出最新的国界线。分裂成许多小国的苏联,分裂成南北两国的中国领土,大半是未确定国界的中东地区…… “……各位目前所该知道的就是,眼前你们看到的那位千鸟要,很有可能会被kgb或是数量无法确定的多个组织绑架。” “又有这种事啊,为了什么呢?” “你们没有知道原因的必要。” “啊,这样啊。” 也就是说,这位“千鸟要”有可能会被盯上。 只是有那个可能性而已。 详细的理由,背景条件都不清楚,这是非常模糊的话题。 “那么,我们的任务呢?” “希望你们去保护那名少女,相良军曹自然会使用日语,韦伯军曹你应该也会使用日语吧。” “嗯,是这样没错啦……” 克鲁兹的父亲曾经是跑新闻的驻外记者。所以他在十四岁以前是住在东京的江户川区,日语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我已经与毛曹长商量好了。由你们三人执行这任务。” “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没有多余的人手了,这件事就这么定 了。” “很吃紧耶。” “所以才派你们出马。” 宗介等人并不单只是as的操纵兵。更是具备有跳伞与侦查等等特殊技能的战士,隶属于由许多的候补中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小队。对他们而言,as就像是枪械,车辆一样,不过只是一种装备而已。 “话说回来——由于毛曹长的强烈要求,准许你们使用b级装备。” 克鲁兹与宗介顿时哑口无言。所谓b级装备,也就是说少校准许他们带着as去执行任务。 “但是……我们不是要去都市中吗?” “开启ecs隐形模式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 由as带头,现在的许多兵器都配备有电磁迷彩系统(ecs)。利用投影技术,可以避开雷射以及红外线的侦查,以达到几乎完全隐形的效果,这是最尖端的隐形技术。而且〈秘银〉所拥有的ecs技术有着更高的性能,甚至连可见光的波长都可以抵消掉。 也就是说,可以完全地透明化。 但是因为使用时会激烈地消耗能源,所以一旦进入需要快速移动的战斗状态之时,就没有办法维持透明化了。但是如果静止不动的话,那就没有问题。 “带一台m9去吧。装备最少程度的武装,多出来的积载量拿来装备两个外挂式的蓄电器吧。” “嗯。” “……还有,这个任务必须秘密地进行。如果被日本政府知道,将会有一堆麻烦事。所以,诸位的监视行动不可以被小要本人察觉,危急的时候就进行护卫行动。” 克鲁兹皱着他那端正的脸。 “这样?那也实在是太……” “很困难。” 宗介在后面加上了这一句话。无法得到本人的谅解而偷偷摸摸地护卫,这种事也太牵强了。但是,卡利尼恩少校平静地说:“有技巧地办就不会困难了。那个少女 ——千鸟要,目前是一所男女合校的高中学生,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而我们这边,也有个最年轻的队员。与少女同年龄,而且还是日本人。” “喔,原来如此。” 克鲁兹拍了一下自己的手,与少校一起端详着宗介。 “?” 看见两人都凝视着自己,宗介有点迷惑。 “少校大人,这个,难道要我……” 卡利尼恩少校边签下命令书边说:“首先从伪造文书开始。必须先调查那所高中的相关文件。” “是哪种相关文件呢?”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宗介还是戒慎惶恐地询问了。 “还用说吗。当然是入学申请书了。” 四月十六日 一一五零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津轻半岛外海 深度100m 〈拓雅哈·狄·戴娜恩〉 第一状况说明室 宗介正以紧闭嘴唇并且以严肃的表情瞪着照相机的镜头。 “宗介,你脸上就不能再多一点笑容吗?” 临时上场,充当摄影师的克鲁兹边招手边说。 被催促的宗介非常辛苦,笨拙地勉强挤出了笑容。与其说那是笑容,大概用颜面神经痛来形容比较合适。 “就这个表情啦。证明文件上的照片嘛,看起来要亲切一点。” 按下了快门。 后一瞬间,宗介立刻恢复了原来紧闭嘴唇而严肃的表情。 克鲁兹也只能叹息了。 四月十七日 二一二零时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金华山外海 深度80m 〈拓雅哈·狄·戴娜恩〉 食堂 宗介皱着眉头,看着桌上堆放着的各种杂物。 “这些是什么?” 发梳和摩丝、cd随身听、五木广人和smap的cd、成天山神社的护身符、罗特药厂的眼药水、“tower 唱片行”的折价卷、任天堂的gameboy、mr.junko 的手表、优恩凯尔的壮阳液、“女性自我”、“dragon”等杂志、还有许多其它杂物。 “这些就是日本高中生所使用的东西,我从舰内各处收集来的。” 梅丽沙·毛,很得意地说着。 “喔……。这个是什么?” 他抓起一个装在正方形塑料包装中的橡胶制品问道。 “嘻嘻,那是保险套()唷。” “这我知道,但是,为什么高中生要带着这东西?” “哎呀,别装蒜了!你这色鬼。” “?你在说什么啊?” 宗介以很认真的表情说着。 “过去我也有几次使用这个的经验。这种橡胶制品在丛林中丢失水壶之际很好用。” “…………” “这个可以装入一公升的水。” “啊,这样啊” 毛大姊也只能叹息了。 四月十八日 一零零六时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房总半岛外海 深度50m 〈拓雅哈·狄·戴娜恩〉 第一状况说明室 “准备好了吧,要放映了。” 手里握著录放机的遥控器,克鲁兹把液晶的屏幕推到宗介面前。 “这就是日本的高中生,你要好好记住。” 画面中映出某处的教室,似乎已经黄昏了,只有看到两名学生。其中一个是男性,另一名则是女性。虽然教室很广大,但是还是特意挤在角落,以紧张的神情对望着。 “我……我至今一直认为,你对我而言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男同学拖泥带水地说着,而女同学默默地听着。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我对你……你的一切……” “阿透……!” 这对男女紧抱在一起。突然听到了声响。惊讶地回头看的两人。此时教室的门口,站着另一位女学生。那名少女看着两人,情绪激动地颤抖着。 “直美……!” “……你好过分。” 细声说出这句话,第二个少女哭泣着从现场离开了。男学生想去追她,又被一开始的那名少女拉住了。 “感想如何?” 克鲁兹端详着宗介的反应。而他却露出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他们在做什么呀?……后来出现的女人为什么要逃走?” “那并不是逃走……” “嗯……。对了。大概是知道了两人的秘密,怕被灭口。所以逃走了。机灵的女孩,肯定能活得长久。” 克鲁兹也只能叹息了。 四月十九日 零三三零时 (日本标准时间) 三浦半岛外海 海上 〈拓雅哈·狄·戴娜恩〉 飞行甲板 嘈杂的引擎声回响着。 浮上海面的〈拓雅哈·狄·戴娜恩〉已经完成飞行甲板的展开作业。就像是黑色的船体,朝向虚空张大了嘴。从这里面可进行as、战斗直升机、vtol战斗机的离舰程序。 在甲板上,有一台拥有七片叶片的旋转翼的运输直升机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在直升机后侧的货物室也已经完成了一台m9型的as与其支持装备的装载工作。把随身行李丢到了座位后方,宗介系紧了安全带。由内口袋中拿出了伪造的身份证,再一次地检查是否有遗漏的东西。 坐在旁边的毛姊窥视了那些文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询问了。 “用本名,真的好吗?” “反正那个国家并没有我的户籍。我算是根本不存在的人,随时都可以再换姓名。”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没问题。出发吧!” 直升机朝向起飞跑道滑行着。 “……但……是,真的不要紧吗?派出你这样憨直的大木头……” 后座的克鲁兹也帮腔了。 “我会尽我所能办事。” “泰莎也很担心你喔。” 毛姊所提到的“泰莎”其实就是这艘〈拓雅哈·狄·戴娜恩〉的舰长。 “也难怪,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任务。” “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担心……” 正当这时候,戴着厚重头盔的直升机驾驶员告知他们“要离陆了”。 四月二十日 零八二零时 (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郊外 都立阵代高校以北100m 上学途中 “啊,你真差劲……” 一望无际的晴空下,千鸟要,厌烦而颓丧地喃喃自语着。 深茶色的眼珠,呆滞地望向四方。及腰的乌黑长发,随着无精打采的步伐而左右摇晃着。 然后,继续抱怨着。 “啊,你真是太差劲了。” 周遭满是上学途中的学生。而同班的常盘恭子与小要并排在一起走着。 “还抱怨啊,小要。从早上念到现在,我都听到耳朵长茧了。昨天的事让你那么生气吗?” “……可是——那家伙既长舌,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这是小要对她昨天星期天的约会对像,所作的评语。 “难得本小姐赏脸陪他,就不能谈一些有深度的话题吗?” 老爸是设计师,朋友在j 联盟踢足球……尽是说这些与自己无关的话题。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定位吧。 “嗯,是这么说没错啦。” 这位同学知道唱反调会让现在的情况更严重,所以不断地附和着。 “像是孔明的一生啦,东太平洋的海洋污染啦,中东的宗教问题等等……” “嗯,对啊。” “你只会一直说对。恭子,那个人是你介绍给我的耶。” “因为,受人所托嘛~” “这么随便。如果有人拜托你把我卖到澳门去,你也照办吗?” “嗯,也对。” “……哎呀。你,你这个人啊……。唔?” 在校门的那方向,看到了学生们排着队伍。 “不好。那是要检查携带物品。” 小要的心中有点暗叫不妙。她知道生活指导的老师们将会由口袋,手提包开始,一处一处地检查携带物品。 “啊,是真的……对了,小要,你有带什么违禁品吗?” “耶?虽然是没有带啦……” 只不过她的手提包中有着“黑道大亨的成功哲学·历史篇”、“你也可以像孔明那样生活着”、“海豚们的警告——再见了,鱼群们,并感谢你们”、“奇迹的考古学 写在摩艾像上面的死海文书”等等莫名其妙的书而已。(那是由别的朋友手上借来的,今天刚巧要还书) “那不就好了。只是如果带了机关枪或炸弹那就糟了。” “你这个人,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太夸张了吧。” 校门口的方向,在检查队伍的最前端已经围起了看热闹的人墙。那里好像起了什么争执。 “什么事啊?” 小要和恭子的好奇心也被挑起了,由人群的后面窥视着情况。 看到了她们的级任老师神乐阪惠理正扣住了一个学生,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询问。 “刚转校就这种态度,你认为可被原谅吗?” “这,不会……” “看看你呀……” 虽然一直装出冷静的样子,但是那名男同学困惑的表情还是无法掩饰。虽然想装出自然的样子而不停地东张西望,但是似乎为了自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焦虑着。 “那个,是谁呀?没看过的生面孔……” 虽然穿着与大家相同的学生服,但是却飘荡着格格不入的存在感。 虽说看起来还挺帅的,但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坚毅的脸庞,散乱的黑发,紧闭而紧闭的嘴唇,丝毫不敢大意的眼神。看起来身材是瘦小了些,但是他的举止动作却流露出好像练习过柔道还是什么其它极有战斗力的运动的架势。 “好了,拿出来。你该乖乖地让我检查手提包了。” 神乐阪惠理用力地拍开了学生的手,硬是把手提包抢了过来。 “啊……” “真是的,反正你也不就是带了些香烟,什么的吧?” 打开手提包,检查着里面的东西。拨开了课本以及笔记本后从最下层翻出来的是,澳洲制的自动手枪以及三十四发一盒的补充弹匣三个。还有管状的塑料炸弹以及起爆装置,震撼手榴弹(stun grenade),小型照相机还有钢琴线—— “……你,这个是?” “咦?” 男学生露出困扰的表情。 “这样的玩具全部没收!” “……咦?” “你啊,先到职员室去等我,因为就快要上课了!” 热闹过去,学生们一哄而散。围观的群众带着嘲笑声离开了现场。 小要打从心里不悦地说着。 “讨厌,这么夸张的军事狂热者。给人的感觉真不好……” “哈哈,但是,似乎是个有趣的人,不是吗?” 恭子的预感大半猜对了。 在世界各地历练过,由严苛的战争中被养育长大的相良宗介,在这个小小的“学园”中—— 说得难听一点——在这里,他不过是个来错地方的笨蛋而已。 (没想到居然有携带物品的检查……) 恢复宁静的走廊下,宗介跟在神乐阪老师身后边走边想着。 一开始,当负责生活指导的老师们说“要看手提包装了什么”的时候,宗介立刻脸部发青地想着“这么快任务就失败了!?武器将被发现并没收”然后,“被带到地下室去,在那里接受严厉的拷问……”宗介在当时有着承受这一切的觉悟。 (他并不知道,普通的高中是没有地下拷问室这种房间的。) 但是,看来那个携带物检查,好像是学校的例行公事吧。 (难道是因为携带枪械与爆裂物的学生太多了,学校才有这种例行公事?但是,看起来又没有这种迹象……) 如果一般学生也在学校内携带着大量枪械,那么这个护卫任务将会极度艰难吧。 如此一来,擦身而过的排球队员突然拿出轻型机关枪扫射也不无可能。 虽说如此,克鲁兹·韦伯所驾驶的m9〈卡恩兹巴克〉正躲在学校的树林中待命着,如果使用伪装成手表的小型无线电联络的话,十秒内就可以获得他的支持吧。 “克鲁兹(urzu6),情况如何?” 兼当测试,宗介小声地使用手表取得通话。 “肚子饿了。想喝酒啊” 由耳朵的受音器传来了克鲁兹的回答。才一大早就开始抱怨连连了。 (总而言之,潜入行动算是成功了……) 走在前面的神乐阪惠理,是个二十五、六的女性。清爽而整齐的短发,紧身裙配上灰色的上衣,穿戴的十分整齐。 “……老师” “嗯,什么事?” “那把被没收的枪……” “啊,那些我会还给你的,不过要等到学期末。” 有点不悦的惠理老师回答了。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那把枪已经上膛,装有子弹了。为了避免危险,请绝对不要碰板机部分。” “?啊,这样啊 ” “枪里装的是具有高杀伤力的子母(split)弹。一旦爆炸必定会有人伤亡,恳请留意。” “知道了啦,安心吧!” 分明就不知道,叫我怎么安心。宗介紧闭着嘴巴,摇着头。 看着跟在惠理身后的相良宗介,小要和恭子使用手语做着无声的沟通。 (啊,是那个人……) (刚才的枪械狂热者……) 同学们开始起哄而老师随后维持了秩序。 “大家安静!现在介绍新同学!” 用出席簿敲了敲黑板喊着,二年四班的学生们总算安静了下来。 “那么,相良同学。请你自我介绍吧。” “是。” 宗介前进了一步,挺着胸摆出“稍息”的姿势。 “我是相良宗介军曹。” 使用平常的语调说着。但是一说出来,却察觉自己的失言而脸色发青。 (军曹?) (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吗?) (军曹指的是军阶吗?是无聊的玩笑吗?) “安静,安静。好了,介绍还没结束呢。相良同学,你也别再开玩笑了。” “是,非常对不起。” 这种类型的紧张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只是没有深虑过的一句招呼语,居然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一想到这里,不禁额头流下了冷汗。 “…………我是相良宗介。非常对不起,请把军曹两字忘了。以上。” “……就这样?” “是,报告完毕!” 惠理重新面向学生。 “谁有问题吗?” “有,相良同学是从哪里转来的?” 一名学生发问了。 “有很多地方。阿富汗、黎巴嫩、柬埔寨、伊拉克……。并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次全班同学都哑然无声。惠理在气氛沉重的沉默中替宗介略作解释。 “也就是说……相良同学好像从小一直在国外居住。而前一阵子是住在美国的,对吧?相良同学?” “是的。” 根据她拿到的转学资料,宗介上一个住所应该是“美国,诺斯卡罗来那州,五艾特大楼”当然这是谎称的地址。由于宗介有认识的朋友住在那里,一但被问起,想圆谎比较轻松,所以特地选用这个小城市作为掩饰。 另一个学生也举手发问了。 “那兴趣是什么呢?” 正当宗介想回答时, “一定是模型手枪,对吧?” 不知道是谁中途插嘴了,引起哄然大笑。 “……不是,兴趣是钓鱼还有读书。” 宗介并没有隐瞒事实。在〈秘银〉西太平洋基地的休假,空闲的时候,一边读着武器的使用手册,一边钓鱼是他每天拿来消磨时间的方式。即使是下雨,他照样撑伞钓鱼而不中断,自闭在个人的世界之中。 老实讲,实在是个性格灰暗的人。 “读哪方面的书呢?” 面对坐在后列的同学的发问,宗介略感兴趣地眼神一亮。 “嗯。主要是技术手册还有专门书。常常阅读简式年鉴(军事志)。‘军人的命运’等专栏也很有趣,哈利斯出版社的‘as月刊’也有订阅……。值得一提的是, 最近也有在阅读日本的‘asfan’这本杂志。里面有超乎想像的高水平情报,是一本确实有用心编辑的好杂志。最近的重心放在海运安全的知识上,也买了海运 机关的脉动这个书籍最新出版的十本……” 沉………… 察觉不对的宗介低头避开众人视线, “…………请忘了我刚说的话。” 其实原本就没人记得住。接下来又有别的女学生举手发问了。 “有没有喜欢的歌手?” 这是个困难的问题。因为宗介根本就不听音乐。 (嗯,对了……) 他回想起出发前,在毛曹长由舰内收集来的杂物中的cd。于是以充满自信的语调回答了。 “有的。五木广人(老一辈的演歌歌星)还有smap(流行音乐)。” 四月二十日 一五零八时 (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 阵代高校 体育社团大楼·二楼 “那家伙,绝对有问题!” 边解开胸前的领结,小要很肯定地对恭子说着。 “他说的话,完全支离破碎,不是吗?不知道是有什么企图,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你不觉得他已经近乎危险人物了吗?是个疯子!” 顺势不停地批评着。 解开了钮扣,脱下了衬衫并且挂在衣架上。立于置物柜旁边的球棒,却被袖子勾到而掉到地上。 “啊?真讨厌。” 小要露出不悦的神态。 “上课时,老是四处乱瞄,休息时就在教室的走廊上走来走去。” 旁边也在换衣服的恭子,正把裙子上的勾子解开。 “这样啊?” “就是说啊。那种沉不住气的家伙,看了也跟着烦躁起来了。” “那不要看他不就好了。” “我,我没有在看他啊,那种怪兴趣狂热者。” 将胸罩的位置整好,小要接着说。 “……而且啊,偶尔望向他那边,竟发现他正盯着我看。” “谁啊?” “当然就是那家伙啊‘偶然看着这边’的模样,立刻就把视线转开了,但是那实在太假了。啊?感觉好差……” “算了啦,小要,因为你很漂亮啊……” 有点推崇的语气,恭子细声说着。穿上运动短袜,伸手要拿橘色的运动裤。 “哈哈,谢谢你。但是跟这个没关系,他那根本就是变态的眼神。” “……好像小要你一直说相良同学的坏话耶?” “这样吗?” 这个时候。 宗介正大步伐地走过校园,并在体育社团大楼前停下脚步。望着并列在二楼的六个窗户。确认了阶梯的存在。 再一次确认了手边的资料与实物的一致性,宗介爬上了二楼。 “对啊。” 恭子非常了解朋友的个性。 小要虽然嘴是坏了点,但是其实她是很得人缘的。去年,她会被半强迫地被推上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就与她那大而化之的个性脱不了关系。基本上她为人不错。例如现在,她就是因为答应了女子垒球队所托而跑来当枪手。 以小要的个性,像现在这样背地里批评着不甚了解的同学,其实并不多见。 “你这么在意他的事情吗?” “唔……哪有这种事啊。哇哈哈哈哈” 对于小要这句“哇哈哈哈哈”,恭子也清楚地知道它的涵义。是代表小要在想“不知道啦,已经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只是本人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习惯而已……。 “好了,出发吧。” 换好了制服,小要和恭子正想离开房间。于是拉开了用来分隔出更衣室的窗帘……就在这时刻。 敲了两下门后,瞬间,房间的门被大大地打开了。 打开房门的是个男学生——宗介,与更衣中的女同学们互相看着。 “唔……” 总共十八名的女同学,首先,先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哇啊啊啊???” 那是足以震动窗户的尖叫。 “ ?………… ?” 但是感到更惊慌的却是宗介。 首先,立刻就把“眼前有一堆只穿内衣的女孩”这个事实暂时忽视。(状况紧急时,这不过是小问题罢了) 下一步,冲进了房间,揪住站在眼前的小要的衣领,强行地拉倒在地上,同时拔出了藏在脚踝的左轮手枪(revolver)—— “大家趴下,快趴下!” 一转身,把枪口朝向自己进来的门口。 这些只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那是经过训练后用身体牢牢记住了的,令人赞叹的快速反应。 “ ……………………。?” 门口并没有任何人。当然不可能有人在。 用手压着倒在地上的小要的背部,维持着枪口对门的姿势, “?……?……” 转动头部,环视了房间四处。找不到任何可能造成威胁的存在。 不对,威胁更正为,围在四周,眼神充满杀气的少女们。 十分钟后,总算由混乱中恢复的房间中。 “你还藏有着这种东西啊……” 收到学生们的通知来到现场的神乐阪惠理,手里拿着三八口径,五连发的左轮手枪,哼了一声鼻音不悦地说着。 “是…………。很抱歉” 看来有些疲惫的宗介,似乎下意识地缩着身体回答了。制服的肩口破了,眼角有着擦伤,双手被手铐锁在背后,被铐在粗糙的铁骨椅子上坐着。而锁住宗介的铝制手铐则是宗介自己携带的道具。 这是如同对待俘虏的询问。 “这个我也要没收。没异议吧?” “是。但是……” “请把子弹先取出来。那是hp弹,非常的危险” “是啊,是啊。真是麻烦喔……” 惠理站了起来。 “千鸟同学,后面就交给你处理了。” “什么?但是……” “修学旅行的日程近了,所以我还有职员会议要开。由于这件事完全是他的错,与大家商量后,看要杀要剐都随你们了。” 是信任小要吗?还是单纯的不负责任?留下这句话,惠理老师离开了。仍搞不清楚自己处境的宗介,望着惠理老师离去的背影。并且把它与由柬埔寨撤走的联合国停战监视团联想在一起。 “接下来……” 小要与恭子还有其它数名的女学生低头环视宗介,宗介自己也察觉到了将会有一场严酷的拷问,他以不刺激对方的话语提出, “日内瓦协定有提到……” “那是什么?” “……当我没说吧。” 小要等人并不知道这协定。当中甚至还有人误会“日内瓦”是巴西的首都。 “喂,相良同学。打算怎么办啊?” 小要话中带刺地询问着。 “对误闯的行为还可以原谅,但是你那是什么举动啊?突然掏出模型枪,对我粗暴地乱来,你的行为有点异常吧?你神经啊?” 神经异常?她们在说什么啊?这里是你们学校啊?我做出的都是非常正确的反应啊。你们都把正常当作异常吗?正常是……(后略) 这一瞬间的苦恼,却长久地萦绕在宗介心中。(虽然普通人会认为这真是无聊的苦恼) “疯子啊,你是疯子!” 小要用食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转着圈圈。然后拉开袖口,“看看我的手肘!” ‘有提到才会注意……’的程度,只不过是白皙的肌肤红肿了而已。宗介刚才被围殴所受的伤比那个要严重多了,只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注意到这点。 “我是认为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能治好…………” 不说还好,周围的女孩子骚动了起来。 “好过分!” “如果留下一生无法消除的痕迹要怎么办?” “这家伙,太恶劣了吧!” 面对四面八方来的责难。宗介有身陷战车部队的交叉炮火下的感觉。 “喂,不觉得该说些道歉的话吗?” “立刻向小要道歉!” 总而言之,这些女孩们正在指责着自己的行为……宗介总算只理解了这一点。 “……我对粗暴的行动道歉。但是我并没有想要加害你和你朋友的意思。” 那已经是宗介充满诚意的道歉了。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的?” “不能说,你们没有知道的资格。” 一瞬间,想原谅的气氛完全被粉碎了。 “什么?还要什么‘资格’啊?说啊。” “不行。非常对不起……” 小要不耐地抓了抓前发。 “那至少告诉我们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希望加入这个社团。” 宗介平静地说着。小要等人则是异口同声地。 “什么??” “我在前一所学校就读时,也是参加这个社团。而且还是个好手。所以希望加入你们。我对自己的体力很有信心,让我加入绝对是个战力,考虑一下吧!” 宗介用之前想好的说辞,自信地说着。还在想说,自己的演技还不错呢。 “喂,相良同学……” 小要忍耐着那快要气疯的感觉, “这里是女子垒球社喔?” 宗介皱着眉头。 “……男生不能加入吗?” “那是当然的啊!”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认为这种时候,不需要考虑性别这种小问题。” “什么歪理啊!” 众人一同把椅子拖出去,连人带椅地踹下楼梯。 四月二十日 一八四五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 泰卡斯公寓 五零五号房 监视荧幕中、黑发少女打开门、进屋并把门关上。 集音麦克风捕捉到锁门的声音。 “一八四五时‘天使’回家。没有跟踪现象。” 监视着千鸟要、她家的梅丽莎·毛对着手边的麦克风报告了。 身边的携带式荧幕映出了地图上的克鲁兹as的位置。ecs透明化后的m9正沿着市区道路向南前进。再过两、三分后就可以回到附近来。 她所在的房间是〈秘银〉情报部紧急准备出来的、拥有监视·待机功能的安全小屋(safe house),可以隔着马路向下俯视小要所居住的公寓。 空旷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早上买来的便宜餐桌、只有四个椅脚的简陋椅子。其他尽是些枪械,监视用的器材倒是堆得和山一样高。 “………想到这东京的物价啊、昂贵得让我一肚子气。” 毛姊独自念念有词。三百二十日圆的汉堡暂时阵住了五脏庙、拿出一盒要价二百四十日圆的香烟并点了火。 不久,宗介回来了。 看到他的样子,毛姐吃了一惊。因为他的双手被反铐在铁骨椅子上,拖着椅子回来了。 “怎么了,那是?” “如你所见、是张铁骨椅子……” 边回答边辛苦地把鞋子脱掉。 “这我当然知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这个模样回来?” “因为我打不开手铐。这是铰链(hinge)式的,而且钥匙口还是靠手肘那边的……” “宗介你啊……” 毛姐只好拿出自己的主钥匙打开了手铐。 “感谢。” 道谢后、宗介说明了事情经过。 “──经过就是这样。在车站买票的时候是最难解决的部分。……毛姐,你怎么了?” 毛姐正抱住了头。 “没事、有点头痛罢了。” “这样啊,别太操劳。休息一下比较好。” 传来小小的电子音。克鲁兹来了联络。 “这里是urzu6。现在回来了。拜托、谁都好、快来顶我的工作吧。” 那是接近哀求的声音。 克鲁兹正把m9藏到附近停车场停放的大型拖车中──那是伪装的临时机库。 “克鲁兹,有没有被人发现?” “差点就踢倒路上的老爷爷。被狗狂吠。为了闪开轻型的货车、差点撞入柏青哥店。手轻轻地碰到学校的大楼、玻璃马上跟着裂开,还吓坏一群小学生……” 也难怪,路上的行人根本看不到m9。而且这里还是狭窄的城市街道。如果克鲁兹是技术平平的操作兵,也许早就引发重大事故了。 “嗯,照现在的做法、可能不太合宜……?” “二十四小时都维持这样的紧张状态、即使是我们也会撑不下去啊。由明天开始,as就在这里待命好吗,毛姐?” “嗯,那不就浪费了as的火力和搜敌能力……” 毛姐双手抱在胸前思考着。 m9是目前最新锐的as、搭载了价值数亿日圆的电子装备。 附近如果有类似‘开始行动’、‘允许开枪’等不平常的对话或通信都可以轻易地捕捉到。而且它的头部还有装有两门强力的重机关炮、可以轻易地击退二、三十个只有携带一般装备的士兵。 对这种规模的任务而言、as还真是奢侈得有点过火的装备。 而毛姐就是世界最奢侈的军队──也就是美军出身的。 “可能的话,希望m9能尽量守在小要的身边。避开交通尖峰时间,再沿着河川移动的话……我想,这就可以撑下去吧。” “如果你这样决定的话、我不会反对的。” 宗介尊重了小队长的决定。 “赶快换班吧~我快累死了。” 克鲁兹在无线电的另一端号泣着。 “稍微等一下。……有小要的电话。” 边说毛姐边按着监视器材的按钮。并把预备的耳机拿给宗介。 “宗介,要听吗?” “……当然、耳机给我。” 电话是由小要住在美国东海岸的妹妹打来的。 小要和亲人谈笑着、并报告近况。当提到转学生的话题时、是以‘很有趣的人’来形容。最后虽然看得出来她很依恋家人,但还是得挂掉电话。 “……好令人同情的处境啊。一个人生活的寂寞少女,只能一天一次,与远在千里的家人们享天伦之乐,你觉得呢?” 毛姐关掉了窃听器的开关后、流露出她的感想。而宗介以沉思的脸孔回答。 “虽然不大懂,但是我认为定时联络是明智的决定。” 原来她对自己的评价只是不懂世事的土包子。然后宗介又陷入思考中。 “千鸟……似乎与中午与我对话时,给我的印象不同。我还以为她是更难以接近、充满攻击性的人。” “那当然了,说话的对手是自己的妹妹啊。” “是这个缘故吗?” “当然是这样啊。” “嗯,还有,似乎她并不是那么讨厌我嘛。” “看来是这样没错。……宗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吗?” 宗介入神地望着窗户所映出的自己的脸。 四月二十日 一一三零时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太平洋 深度50m 两栖攻击潜舰〈拓雅哈˙狄˙戴娜恩〉 “……似乎任务执行情况并不是很顺利。” 坐在舰长座的少女流露出她的感想。 中央发令室,有着小型剧场般的宽广。 在这里是统驭潜水舰与部队、下达命令的地方。可说是〈拓雅哈˙狄˙戴娜恩〉的中枢位置。 “对他而言,这些算是宝贵的经验。” 站在舰长座旁,卡利尼恩回话了。 少女的手上,拿着不久前梅丽莎·毛所送来的报告书。相良宗介引发骚动的一天被精简的文字陈述在报告中。 “宝贵的经验吗……?‘武器被没收’、‘被护卫对象连同许多老百姓殴打’、‘在极度不自由的情况下回到安全小屋’,这也算吗?” “上校殿下,这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被卡利尼恩称呼为‘上校殿下’的少女、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 大大的灰色眼珠。银白色的金发(ash blond)细心地编成的辫子垂放在左肩。紧腰宽松式的朴实衣着──搭配紧身的裙子、不过,好像尺寸还是有点大、一半的手掌还藏在袖子里。 而且,在衣领位置,‘上校’的阶级章正绽放着光芒。但是在胸前并没有看到普通的军人要升到上校的位置所该有的勋章条。 这个少女──泰雷莎·泰斯塔罗莎,正是这艘〈拓雅哈˙狄˙戴娜恩〉的舰长。 这并非玩笑。 而这安排的原因也只有一小部份的人知道而已。 “算了,他们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有毛姐和韦伯在,可以互相照应。而且相良在处理骚动方面也是个中好手。” 泰雷莎·泰斯塔罗莎──通称泰莎,遥望着占据发令室正面广大范围的荧幕一角。画面的角落正显示着以格林威治标准时间表示的现在的时间还有日本的时间。 “那么,少校。那三个人要在东京停留多久?” “回上校殿下,直到问题的根源解决为止。” 即使面对这么年幼的少女的询问、卡利尼恩依然以极认真的态度回话。泰莎将视线移到荧幕的航海图上。 “也就是说,是根据我们作战的进度而定啊。顺利的话,就没有护卫千鸟要的必要了?” “是的,除了千鸟要以外、其他〈耳语者〉(whispered)的候补者也可以得到安全。” “那只是暂时的,对吧?” “是的,真是非常遗憾。” 敬个礼后,卡利尼恩少校离开了泰莎跟前。 同时间 苏维埃联邦 哈巴罗夫斯克近郊 在结冻的河流上,横跨着一条桥。 除了两台轿车停在这里外,并没有其他通行的车辆。只有深夜的寂静笼罩四周而已。 在桥的中央站着三名男子。 有一个人是东洋人。穿着意大利制的外套。 另外两人是俄国人。均穿着kgb军官的制服、他们的阶级分别是上校与上尉。 “……好冷啊。” 东洋人细声地说。抹上摩丝的头发、经多次梳理后显得很端正。他的额头上有个竖立成一直线的大伤痕。是被刀刃切伤的?还是被枪弹擦过的?仿佛是紧闭着的第三只眼。 “选定这里为会合地点的人可是你这家伙吧。不准抱怨。” “别误会。我会这么说,那是在为你们难看的失败而寒心。” “混蛋、你这家伙!” 正想冲向前去、阶级为上尉的大汉被身旁的上校制止了。东洋人笑着说、“是啊。不愧是上校、懂得做人。” “……哼,现在问题不在我们的失误。重点是实验体被夺走的事。而且候补者的名册被一起夺走的可能性很高。没有身为实验体的那女孩、我们是无法进行研究的!” 上校的声音充满了焦躁。他所进行的‘研究’是没有通报给党中央的独断行为。 如果这个失败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送到收容所去。 “那么、九龙。对于敌人的身分,调查得如何?” “调查得差不多了。先看看这个。” 被称为九龙的东洋人递了一张照片给上校。 “这是由你们那里拿来的照片,经过画面处理后的产物。可非常的有趣呢。” 照片中模糊地映出了as的背影。 受到电磁迷彩的影响,它的轮廓几乎与背景融合在一起。那是背着可以护送重要人物的搬运背包、正快速地爬上山斜坡的景象。 非常接近人类外型,看起来既洗炼又敏捷的外观。上校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是没看过的机型……” “那是〈秘银〉的as。以你们的程度嘛……大概、会输吧。” 九龙的声音中带着愉悦。 “是〈秘银〉吗?” “他们拥有比这个世上还要进步十年的装备、是个秘密的佣兵部队。聚集了个中好手们、是个神出鬼没的部队。你们连传闻都没听说过吗?” “不,只听过名字而已……” 〈秘银〉是个总在国际纷争的暗地里活动的神秘特殊部队。击溃武装游击队的根据地、破坏麻药精制工厂、毁掉被怀疑是恐怖份子的训练营、妨碍核武的秘密运送。 这就是〈秘银〉。 “这些正义的英雄们为何要妨碍我的计划?” 上校的语气仿佛是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似的。 “那是因为很危险啊。如果你们成功的话,世界的战力平衡就会一口气倾向你们吧?” “就是因为这样,捕捉新的变得困难了吗?” 为了完成计划,无论如何就是需要被称为‘耳语者’的少女。但是连实验体都被夺走了。也只有去诱拐其他的候补者以图了事。 “我们可以帮你去诱拐。但是比起直接杀掉要麻烦多了,要做许多的准备工作呢。” 上校以充满了嫌恶的眼神瞪着九龙。 “又想拉高酬劳了吗?” “我可是个生意人,可不是共产主义者。” “别太得意了、你这黄种猴子!” 沉默至今的上尉终于大声地宣泄了愤怒。 “可以选择雇用你们,你多少也表现一点感谢之意如何?” “有啊。他可是我们重要的客户啊。” “还在开玩笑。你们中国人、一个都不能信任!” “嗯,我可不是中国人啊。” “还不都一样。我要把你丢到乌拉尔的矿坑中、让你那嘲弄人的黄脸熏成黑色!你这个嚣张的小矮子!” “真累人啊……。你啊,太烦人了!” 九龙从外套底下拿出了自动手枪。那个举动实在太自然了、两个俄国人还把那手枪当成手机还是什么的,并把眼光注意到枪上。但是、那无可置疑的就是手枪。 雷射照准器的准星、准确地停在上尉的额头── 枪声回响在深夜的湖畔。 脑浆与血液、还有头盖骨的碎片散落在雪地之上。头部一半被打散的上尉的身体、咚的一声、颓然倒地。 “好了。接下来……该谈谈诱拐的正事了。” 说不出话来的上校、眼角余光瞄着手枪,九龙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伸手在档案夹里面找东西。 “啊,有了。就是这个。……上校,怎么了?” “你、你居然把我的部下……” “反正那不过是拿来吓人的肌肉装饰品罢了。看了只会让人寒心而已、下次别再带这种货色过来。” 对于杀人这件事,不但不认为是种罪恶。相反的还乐在其中甚至感到自豪。九龙的态度与注意到禁烟的告示牌后,还是继续抽烟的瘾君子没什么两样。 “好了、来谈正事吧。” “…………” 九龙拿出文件。十五捆的文件各自附有照片。虽然国籍和民族不尽相同、但是全部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 “好了、要绑架哪一个呢。……虽说如此,其实我已经决定了。……就是这个女孩。如何,很可爱吧?” 九龙把附有照片的文件给上校看。文件上印着 “tidori kaname” 千鸟要。 这就是恐怖份子所盯上的、下个牺牲者的姓名。 第二章 水面下的情景 四月二十三日一七三二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郊外调布市京王线调布车站南侧出口 在百货公司旁的快餐店内。小要与朋友们,正一边享用着炸薯条,一边愉快地聊着天。 尾随在后面的宗介也静静地待在店里的角落。丝毫不敢大意地将全部精神拿来注意四周的动静,并且假装阅读报纸。那是三天前从车站捡来的报纸。 在他的视野中有个值得注意的可疑份子。 位于小要的背后,有个坐在吧台座位的男子。年龄约二十八、九岁。个子与体格中等。戴着灰色的贝雷帽并且压低帽子。在脚边,还置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频繁地注意着时间,已经看了自己的手表许多次。 (那个黑色的公文包……) 记得曾在对恐怖份子战争的武器图鉴中有看过类似的东西。那是可以隐藏轻型机关枪,只要一个按钮,立刻可以进入射击状态的物品。 男子吃完了汉堡,拿着托盘站了起来。 (想动手了吗……) 宗介将重心上移以便快速移动。但是男子丢了纸屑,放下托盘,就这样大步地离开了快餐店。 (是我弄错了吗……?不对。) 公文包还放在原地。那里面装的,难道是…… (糟了!) 曾听熟知意大利恐怖份子的朋友提过这种手法。那是把暗杀的目标连同店铺一起炸掉的粗暴手法。但是,敌人的目的应该是诱拐啊?不对,说不定计划已经改变了。对,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他冲了出来。撞倒了桌子,推开了客人们,捡起了公文包,那公文包十分沉重。 小要此时回过头来, “相,相良同学……” “趴下!” 然后又推倒了几名客人,往店外冲去。 “没人的地方在哪?” 环视四周。黄昏的商店街,行人混杂,交错地走着。在马路的对面,有个停车场。如果能到哪里的话—— “闪开!” 宗介冲到车道上。这时,身旁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转头一看,一台轻型的货车已经占住了大半的视界。驾驶员连紧急煞车也来不及了,宗介被撞飞,弹入了马路旁边的停车场。 (没时间了……) 模糊的景色旋转着。昏沉的意识,他拚命地想要站起来。 抛出去……把箱子抛出去。要把这个箱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兄弟,你不要紧吧?” 刚才那个男人正站在眼前。男子由宗介手中拿起公文包并检查着里面。 “啊,还好原稿平安无事。谢谢你,多亏了你把它送过来。” 拍了一下呆立着的宗介的肩膀后,男子快步离去了。 数十个路人好奇地凝视着宗介。包括小货车的司机以及小要等人也在人群中。那是混杂着,你搞什么啊、疑惑、担心的复杂表情。 “……相良同学,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站在小要身旁的恭子发问了。 “大概是在处理炸弹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颓然倒下。 四月二十三日一九二零时(日本标准时间) “你啊,这星期已经死了几次了?” 边帮宗介的头部卷上绷带,克鲁兹说了。 “虽然敌人一次也没有出现,但是你反而不断地重复愚蠢的自灭行动。稍微放轻松点如何?” “我尽量努力。” 宗介没有精神地回答了。 傍晚在快餐店那里发生的事,不过是许多骚动中的其中一件而已。自从任务开始后只过了四天。宗介的学校生活几乎是这些无意义的骚动所拼凑出来的。 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他每天制造骚动、四处奔跑、破坏公物、妨碍上课——神乐阪惠理与小要本人也都严厉地斥责了他。 并且顺势不断地受伤。 即使是正常作战,也不曾这么频繁地负伤。而且这些全都是,由楼梯上掉下来、撞破玻璃、被图书馆倒下的大量书籍压伤、推倒美术课所使用的石膏像等等自己所造成的负伤。 生活的节奏完全乱掉了—— 宗介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一切就如同克鲁兹所说的。宗介甚至还认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大概会死在这所学校吧。 “这样不行啊。明天换班吧。由我还有毛姐到学校外面监视。” “学校里面有敌人潜伏怎么办?” “不会有的啦。话说回来,我还怀疑小要真的被盯上了吗?” 对于克鲁兹轻佻的言语,宗介表情严肃了起来。 “太过乐观的想法是危险的。要经常考虑各种可能性——” “然后再被卡车辗过去吗。你知道日本有一句古语叫做个人相扑吗?” “个人相扑?” “是的。涵义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制造无谓的骚动,正好可以形容现在的你。” “不知道。” “连句古话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日本人吗?……好了……” 克鲁兹帮宗介包好了绷带,退到了窗边。 “……但是,我还真搞不懂……” “搞不懂什么?” “小要的事啊。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的确长得是很漂亮啦,但是也还不到摩纳哥的国王都来求婚的绝世美女的程度。如果和我们比起来,她的经历也很平凡。” “也许……你说的对。” 与同世代的少年、少女比较起来,自己的生活方式非常地特立独行,宗介在这几天才弄清楚这个事实。 “那么,小要为什么会被kgb盯上?上星期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那女孩在被绑架之前也应该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吧。绑架外国的女高中生、把她浸到药里、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啊?” “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也对,少校那家伙——到底隐瞒了什么……” 四月二十三日二一二一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苏维埃联邦哈巴罗夫斯克kgb分部大楼 “你们什么时候才要行动?” 对着受话机,上校半狂乱地吼着。决定诱拐对像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就快了。’ 在电话的另一端,九龙态度自若地回答。 这个国籍不明的恐怖份子现在正在东京的苏联大使馆。根据大使馆员的报告,九龙到达东京后,几乎没有外出,只有偶尔与自己的直属部下短暂地联络。 ‘现在正在策划行动中。为了安全地诱拐目标,有很多前置作业要暗地里先完成。’ “哪有那么多前置作业的?晚上就去抓人,然后用车运到新泻。这么简单的作战,哪需要什么前置工作。” ‘你的个性啊,太急躁了。’ “什么?” ‘你认为这么单纯的做法,〈秘银〉会料想不到吗?’ “难道他们正监视着,泰鸟掉,吗?” 上校对于‘千鸟要’这个日本人的名字,到现在还没有办法顺利地念出来。九龙对这么幼稚的发音,哼着鼻音笑了。 ‘好像就是这样,如果大意地接近的话,我们的行踪会被发现。’ “别管那个,胆敢妨碍的话就干掉他们!” ‘不能不管啊,即使我方的精锐尽出,大概也会被击退吧。’ “那是为了什么?” ‘有as啊。用ecs隐形模式,紧跟在目标的附近。’ “怎么可能,可以做到完全的透明化?这样的装置已经开始运用了吗……?” 九龙以不耐烦的语气插嘴了。 ‘早就说了,他们的装备比你们的科技进步十年。勉强下手只会让事情更麻烦。〈秘银〉一定是派出精锐来执行这个任务吧。’ “但是……” ‘所以就交给我了。我们正准备着让他们使不上力的做法。你就尽力小心不要被送到收容所去好了。’ 电话被单方面地挂掉了。 四月二四日一四三八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阵代高校二年四班的教室 “就是因为这样……” 背对着黑板的小要说了。 “修学旅行的工作分配,不管怎样都要在现在决定。因为剩不到四,五天了……。喂,你们有在听吗?” 环视教室里面。与旁边的人讲话的,睡觉的,看着今天出刊的漫画的…… “有在听啦。” “赶快决定后走人啦。” 只有一小撮的学生有响应。小要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种事怎么不是学级委员处理而要丢给我呢……。好了,早知道你们会是这种态度,其实我已经找大家私下商量好了,接下来只等各位承认而已了。” “了不起,千鸟。” 不知道哪个男生这么说了。小要露出愉悦的表情比出了v型胜利手势。 “嘿,交给我吧。那么要发表了。” 拿出记事本,在黑板上写出工作名称还有姓名。卡,卡,卡的书写声在教室中回响着。 “负责分配食物的是远田同学还有实松同学。搬行李的是有山同学还有尾村同学。负责联络的是风间同学还有藤井同学,安排行程的是小野寺同学还有铃木同学。最后,负责处理垃圾的是……因为没有人自愿,所以就交给相良同学吧。” 坐在后排的位置,并没有很注意地倾听的宗介呆了一下。 “怎么了,相良同学?” “我不记得有答应过你。” “在这个学校,有规定说转学生要无条件的担任垃圾处理担当。” 大家强忍住,但还是有点笑出声音来了。 “这样啊,了解了。” “很好,够干脆。等一下再跟你说明工作事项……那么,工作分配就此结束。” 〈秘银〉首屈一指的佣兵相良宗介就在没人反对的情况下担任了垃圾处理担当。 四月二十四日一一一三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日本海深度50m两栖攻击潜舰〈拓雅哈·狄·戴娜恩〉中央发令室 略显昏暗的发令室的舰长席—— “要去修学旅行啊……” 泰雷莎·泰斯塔罗莎微微歪着头说着。为了临时报告,卡利尼恩少校来到这里,并且翻开档案,把文件还有笔交给泰莎。 “是的,行程下周开始。为了旅行中的联络安全,希望能够开设新的守密回线。” “这学校作风真奇怪。在这个时期办修学活动啊。那么,目的地呢?” “是冲绳。” “这样啊。” 泰莎望向正面的屏幕中央,那个满是军事情报注记的地图。注目在地图的一角,也就是冲绳岛的位置。 “我以前有没有提到,我曾经在哪里住过一阵子?” “没有。” “这是我父亲的方针,他希望我能在日本读小学。但是我却被同学敬而远之,最后只好转到基地内的学校。” 站在身旁,〈狄·戴娜恩〉的副舰长玛迪优卡斯中校干咳了一声。把泰莎感慨地望着天空的视线拉回了手边的数据。 “这不是该在这里说的话题啊。” “失礼……” 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玛迪优卡斯副舰长只说了这一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卡利尼恩如同没有看到这些一样,继续着他的报告。 “关于这件事,我们得到新的情报了。” “关于吗?” “是的,那个研究,是在哈巴罗夫斯克的设施进行的。请看看这些资料。” 递过了一束的文件。那是列有许多化学物质的庞大清单,机灵地在重要的部分用红点作标记。 “这份资料显示了苏联境内稀少药品的流向。再加上情报部的分析……” 卡利尼恩边详细地说明,一边把新的资料依序展示出来。泰莎一边倾听着,也很快速地了解眼前的文件。 “那个研究设施位于哈巴罗夫斯克吗?” “如果情报部的调查结果没错的话……” “值得怀疑。向情报部要求继续调查。” “是!” 事实上,卡利尼恩已经提出了相同的要求,但是此时没有当面说出。 “还有,可以用计算机侵入哈巴罗夫斯克的系统吗?” 如果可以侵入的话,作战会顺利许多。只要从这里控制对方的计算机,再动些手脚就可以成事了。 〈狄·戴娜恩〉的计算机的规模要远比只是控制军舰的控制系统大上许多。甚至可以批敌大型哺乳类动物的中枢神经。拥有可将美国的通讯系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优异能力。使用这个系统的话,要侵入苏联的计算机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但是卡利尼恩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研究设施的计算机并没有与外界联机。所以只能使用物理性的手段加以妨碍。” “这样啊……。那么,要用巡航飞弹攻击吗?” 如果只是要破坏作战目标的话,是不用as出马的。 “是。我建议使用g型的战斧。配备燃料汽化(fae)弹头,只要一击就可成事。” “我同意。但是,攻击时间限定在假日的深夜。” 她指定这个时间带是为了尽量减少死伤者。虽说是研究设施,但是员工宿舍与研究所相距一公里以上。 “请使用侦查卫星收集最新的照片,何时、何地、何人,人数流动尽可能地调查详尽。” “了解了。下一要件是关于〈亚帕雷斯特〉……” 卡利尼恩递出新的文件。此时,泰莎不慎将双手抱着的大量资料所堆成的小山,纷乱地掉到了地上。 “啊,对不起,真对不起。” 慌张地收拾着地上文件的泰莎,卡利尼恩以及副舰长也帮忙了。 “不好意思,劳烦玛迪优卡斯也来帮忙。” “不会,请不要在意。” 玛迪优卡斯副舰长把收集起来的文件拿给了卡利尼恩。 “卡利尼恩少校……。下次别再使用书面资料了,好吗?” 他以不耐烦的模样说着。 “我尽量努力。” 副舰长押住自己的太阳穴附近回到了工作岗位。 “啊,接下来是这份文件吧?嗯,‘垃圾处理担当的七个誓言’……?” “……不是那份。” 卡利尼恩把宗介送来的报告书柔和地拿了回来。 四月二十五日一六三五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郊外京王线往桥本方向的车厢中 在车厢的一角读着文库书的小要,把书签夹入书中并站了起来。 “忍无可忍了……” 宗介就坐在旁边有点距离的位置上,依然读着数天前捡来的那一份报纸。小要大步地走到宗介的面前,愤怒地跨开大步站着。 “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啊?” 一字一句生气地说着。 “千鸟,真是偶然。” “说啊,你的行为正常 吗?在这里说清楚!” 小要粗暴地把报纸抢走。 “读什么啊,‘修瓦要出马角逐州知事选举’?你到底在读几天前的报纸啊?” “这是我个人的自由。” “问题不是这个吧?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我跟踪你?你说什么,我完全不了解。是你太神经质了。” “我也很讨厌这样老是注意周围啊!还不都是你每天从早到晚整天跟着我?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怨言,就在这里说清楚吧!” “只不过是偶然罢了。” 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车奔驰的声音还有车内广播的声音回响着。 ‘下一站国领。国领站到了。准备停车了。’ 小要丢开报纸。让旁边的老妇人皱起眉头。电车此时也已经在国领站停下。车门发出了声音而打开了。 “……不管怎样,你都坚持这只是偶然是吧?” “没错,本来就是偶然。” “好吧。” 在电车门快要完全关闭前,小要快速地跳出车门。 车门关了起来。 宗介身在车门已经关闭的车厢内,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焦虑。成功地戏弄了宗介的小要,站在车站里露出得意的微笑并且挥着手。 “bye-bye。变态!” 随着电车的发车,宗介的身影也越来越远。小要在长椅稍坐片刻,然后抱着手提包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正远离着车站的电车,宗介突然出人意料地从窗口跳了出来。他以背部着地,就像球一样弹起,翻滚着,撞上车站边缘的铁栏杆,发出的刺耳声响打破了平静,然后总算停了下来。 “……不会吧!” 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小要慌张地跑过去,跪在他身旁并摇着他的肩膀。 “喂,你不要紧吧?” 然后宗介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站了起来。 “没问题。” 边站起来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你精神没问题吧?到底在想什么啊?” “只是突然想在这个车站下车而已。和你没有关系。”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说这种话。” “这是偶然。” “唉……” 小要摇摇头,找了附近的长椅坐下。宗介也在她身旁坐下,开始阅读报纸。那份被小要丢掉的报纸又被他好好地捡了回来。 “……坐到我身旁来,这也是偶然吗?” “没错。” “真是,已经受不了你了。” 手肘顶在膝盖上,捧着自己的脸,并且斜着眼瞪着宗介。 不可思议的是,小要对宗介并不感到厌恶。刚转学时的骚动,误闯更衣室的事件,再加上每天被跟踪着的话,普通人都会怀疑他是‘跟踪狂那一类的人’。实际上,小要一开始也是那么认为的。 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认为相良宗介并不是因为因为好色或是有不纯的动机才这么做的。如果他真的只是这种变态的话,他不会有这么认真的脸庞。 那脸庞下似乎隐藏着坚强的意志。 就像是比赛前的运动选手那种,飘荡着坚强决心的表情。静下心来观察的话,他似乎正为了某个目的而拼尽全力。 所以,她此时仍然弄不清楚情况。 要跟踪自己到如此地步的理由是什么? “……喂,相良同学?” “什么事?” “我不会生气的,所以告诉我,大概出了什么事好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偶然出现在这里而已。” 就像是公式化的回答似的。小要放弃继续逼问下去。 “好吧。那就算了。那么,有问题想请教偶然出现在这里的同学,可以吗?” “可以。” “你长期在国外生活对吧?在前一个学校也是过这种生活吗?” 宗介短暂地沉默后, “没错。每天过着平稳无事的日子。” “……。但是,与朋友们分开不会寂寞吗?” “不会。有继续使用电话和书信取得联络,所以严格来讲并不算是分开。” “好奇怪的回答……” “你可以继续问。” “那么,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 “对啊。girlfriend。爱人那一类的。” “我并没有这种类型的朋友。同事……朋友曾对我说‘能够当你的爱人的女人,大概找遍中国内地都找不到吧’。” “哈哈哈,那个人到是提出了很有趣的说法。” “你懂那句话的涵义吗?” “嗯,大概了解。因为,相良同学是个怪人啊。” “怪人?” “对啊。而且是很怪的人。” 小要频频地露出笑容。 “但是,那也是宝贵的个性。也许真的有可以理解你的好女孩吧。” ‘好女孩’之中,小要认为并不包括自己在内。 “我记住了。你是个好女孩。” “讨……讨厌,你可别当真啊。那和我没关系的。” “这样啊,那我就忘掉好了。” “果然是个怪人。” 小要又笑了。 不知何时,她感到了不知名的温暖。就像是在路上遇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野狗,那时的感觉。让自己忘却了孤独的那份感觉。 算了,就暂时维持这样也好……小要很自然地这么想着。 此时扩音器传来通知,下一班电车到了。 四月二十五日一九零五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日本海潜望镜深度〈拓雅哈·狄·戴娜恩〉 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映像到海中。在那里有一艘全黑涂装的船体正无重力似地漂浮着。 两栖攻击潜舰〈拓雅哈·狄·戴娜恩〉的外观近似短背鳍的鲨鱼。但是其大小却是鲨鱼的数百倍。就好像新宿的超高层建筑物横躺着沉入水中一样。而这个巨大的建造物正凭着自己的推力在海中前进着。 静静地。非常安静地前进着。 此时,〈拓雅哈·狄·戴娜恩〉的背部突然有了动静。 垂直飞弹发射管的舱口打开了一门。 随后,从发射管中射出了一枚圆筒型的飞弹。 激起了水泡,由海中飞出的战斧飞弹,切离了尾部的推进器,展开了巡航用的平衡翼。就这样在夜空中有力地爬升着,终于进入了水平飞行状态,朝着北方飞去。 “发射程序完成。关闭垂直发射管(mvls)的舱门。” 在中央发令所里的火器管制担当报告了。 “谢谢,辛苦了。那么就依照预定,下潜到一百公尺深度并将舰首转向南方。” 对报告点了头,泰莎下达了后续的指示。 正面屏幕的状态显示板告知了舰内所有的舱门已经完成关闭程序并且亮出绿灯。 泰莎检视了这些安全信号并且望向副舰长。 “这边也完成确认了,舰长。” 副舰长的玛迪优卡斯说了。瘦长的身体,戴着黑框眼镜。总是青白的脸色,与其说是军人,倒比较像是技术员的容貌。 “那么,开始潜航。主压力舱(mainbasttank)注水。潜航角度为十度。速力增至十海哩(knot)。” 泰莎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 即使是在潜舰中干了十年的老鸟, 刚接任潜舰指挥官之时,也会因为紧张而说话颤抖。别说是要指挥这个〈拓雅哈·狄·戴娜恩〉,这可是全世界最大的高科技潜水舰。但是违反常理地,这个少女的指挥竟然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紊乱。 “遵命,舰长女士。主压力舱注水。潜航角度为十度,速力增至十海哩。” 航海长覆颂了一次。然后潜舰下倾,开始潜航了。 大动作地打上了巡航飞弹,必须要尽快离开附近海域才行。至于飞弹是否可以如预期般命中敌方设施,这预计交给〈秘银〉的间谍卫星来观察。 “嗯……三小时后才可以得知结果吧。” “是的,在那之前建议您先休息一下。” 面对玛迪优卡斯副舰长的建议,泰莎耸耸肩。 “我虽想这么做,但是好像会做恶梦吧。所以还是算了。” 不管如何,巡航飞弹依然继续着它的旅程。 如果攻击成功的话,敌方设施需要五年以上才能重建完成。根据情报部的报告,只有哈巴罗夫斯克一处有设立的研究设施。虽然在苏联境内再三的调查,但是似乎相关设备的运用并没有在其它地区被发现。 “那么,少校。如果可以破坏掉研究所的话,可以把护卫们撤回来吗?” 女孩的身体沉入柔软的椅子,对在一旁监护著作战进行的卡利尼恩说道。 “可以。但是……” “有什么问题吗?” “不。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边如此说着,卡利尼恩的表情仍然黯淡。 四月二十六日一零三八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苏维埃联邦哈巴罗夫斯克kgb支部大楼 “研究所几乎全毁。” 对着受话机,上校近乎悲鸣地叫着。 “没想到居然直接用飞弹……。太超乎常轨了。不仅的相关实验资料全部失去了,还失去了其它各种的资料。” ‘这还真令人感伤。’ 电话另一端的九龙,他的语调丝毫不为所动。 “已经没有理由绑架那名少女了。连继续研究都不可能了。” ‘这样啊。为你感到难过。’ “所以诱拐作战中止了。也没有可以付给你的酬劳了。” ‘也对,不勉强了。’ 由于九龙的态度实在太平静了,上校起了疑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指的是?’ “失去了收入来源,你还能这么冷静?” ‘这边手上也是有很多工作的。也不过是带了些土产回到原来的雇主那儿去罢了。’ ‘土产?’ 此时,喀,喀的敲击声传入了受话机中。 ‘上校同志。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不知道……” ‘是dvd啊。声音真悦耳,不是吗?还储存有极具魅力的数字呢。’ 九龙发出了闷笑声。 “那是研究数据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干的!?” ‘这是企业机密啊。我想你一定会生气,所以也额外做了行动。再见了,上校,在收容所要保重身体啊’ 电话被切掉了。 不知道是谁敲了办公室的门。比起上校应门更快,三名武装士兵已经闯了进来。 “你就是斯米诺夫上校吗?” 一名年轻的中尉站了出来。 “你所做的‘兼差’,已经引起党中央的注意了。我们怀疑你把国家的财产占为己有,其结果可能造成莫大的损失。” “等等,我只是……” “要说明的话,到卢比安卡去说,往这边走。” 这句话对于俄国人而言等于宣告死刑。严格的询问,收容所的生活……他已经失去了未来,只有痛苦的世界等着他。 肩膀无力地垂下,上校被士兵们带走了。 四月二十六日二零零一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调布市泰卡斯公寓五零五号房 一整天待在安全小屋,宗介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今天是星期天,小要过了中午后就外出购买修学旅行所要携带的物品。这天是由克鲁兹负责跟踪,毛姐驾驶as支持,宗介则是负责监视小要的公寓。 几乎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过。只有一次,带着小孩的中年妇人按了小要房间的门铃,不过看来并没有任何问题。 晚间八点过几分钟,小要平安无事地回家了。 “二零零六时,天使到家。一切正常。” 对着手边的麦克风细声说着,克鲁兹心情还不错地回来了。 “我回来啦,哈哈。喔,有认真工作喔,自闭军曹。” 一接近就闻到啤酒的气味。宗介的眼神并没有离开监视屏幕。 “在任务中喝酒吗?” “嘿嘿。没办法啊。本来想只喝一杯就好的,但是被恭子她一直劝酒啊。” 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克鲁兹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什么?你说的是小要的朋友恭子吗?” “对!我假装迷路接近她们,小要和恭子,裕香还有诗织。再随便说一句‘你们真的帮了我大忙,日本的女孩们都好亲切啊’,哇哈哈哈。” 也就是说偷偷摸摸地不符合个性,干脆堂堂正正地成为朋友。 ‘真是的,那个笨蛋到底在想什么啊?’ 在as中,回到伪装拖车的毛姐,则是无线电的另一端抱怨着。 “但是啊,大家都好可爱啊。平常只能老和某个浑女人大眼瞪小眼,今天真像在沙漠的绿洲中短暂喘息一样。” “克鲁兹,这可是秘密的护卫任务啊。怎么能去和她们交朋友呢?” “什么?别这么死脑筋嘛?一但有了交情就能待在她们身边,不管是要监视还是要护卫当然都方便许多,不是吗?” “一但有了感情,只会模糊自己的判断力而已。为了保持自己冷静的观察力——” “只靠理论是不能打仗的。危险的气息,不是用脑袋,而是靠敏锐的感官来查觉的。” “但是……” “我说的不对吗?” 宗介没有继续回答,也没有明确地指出对错。而且好像论点已经被巧妙地替换掉了。 “只好暂时认同你了……” 看着陷入思考的宗介,克鲁兹捉弄人地笑着。 “我听到很多事情啊。也有提到你喔。‘对了,最近有个非常奇怪的转学生进到我们班,是吧,小要’她们是这么说的喔。” 宗介竖起耳朵。 “……说了些什么?” “嘻嘻,想知道吗?” “并不想……不,这也是任务,我就了解一下吧。” “不行喔。要说‘请告诉我吧’” “……” “开个玩笑嘛,别用那么可怕的表情瞪我啊……。嗯?” 克鲁兹突然正经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其中一个监视屏幕。 宗介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沉默,而是察觉了画面中的变化。 “二十二时,阳台发现可疑份子。前去视察。” 宗介对著录音机录音后,站了起来。 监视器的画面显示出了小要的公寓阳台的情况。这是由对面大楼的楼顶隐藏的摄影机传回来的。 画面的左侧,顺着上下延伸的排水管,一名男子正爬了上来。全身黑色装扮,头部还套了毛制的面罩。 “难道……单独一个人来?” 边把静音器装到九厘米手枪上,宗介说了。 “不清楚。也许附近还有同伙。必须检查周围的车子才能确定。” 拿出了夜视镜还有狙击枪,克鲁兹回答了。由无线电中, “urzu2(毛姐)通知各位。总之,先压制那名男子。urzu6(克鲁兹)到公寓对面的摄影机位置。” “urzu6了解。” 克鲁兹的工作是支持宗介,就狙击手的位置。 “urzu7(宗介)直接压制那名男子。我留在停车场戒备。” “知道了。给我120秒。” 宗介披上悬垂降下用的登山绳后就冲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宗介到达了小要公寓的楼顶。 把登山绳固定在护栏上,熟练地卷住了身体。往下俯视,三楼与四楼间看到了正爬上来的人影。fm无线电的受话器传来克鲁兹的声音。 “urzu6通知各位。我就定点了。附近没有其它人影,对方可能真的是单独行动。” “别放松警戒了,特别注意六点钟(后面)方向。” “我可没那么逊啊,笨蛋。” 同时,m9的毛姐又传来联络。 “urzu7。千鸟现在正在浴室洗澡。时机正好,她出浴室前把事情处理掉。” “urzu7,了解。” “不可以杀掉。” “我知道。” 宗介由屋顶跳了下去。除了登山绳的摩擦声之外,几乎没有发出其它的声音。踏了两下墙壁后,一下子就来到了‘敌人’头上。 入侵者丝毫没有察觉,正越过了护栏进入阳台的瞬间。 减缓了下降的速度,用力踢了一下墙壁,灵巧地翻着身,朝着站在阳台上男子的背后,由空中迫近着—— “不准动。” “唔。” 单手为了保持距离押住对方的背部,并把枪口顶住对方的后脑杓。 “你已经输了。别出声” 男子边颤抖着,边点了头。 “很好,性命是要爱惜的。” 宗介把对手压制在阳台的地板上。顺势就跨坐在他的背上。不敢大意地检查着对方的身体。但是并没有发现武器或是类似武器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在裤子后口袋置有皮夹。取了出来并且查看里面。 “…………?” 皮夹中有学生证。 〈阵代高校二年四班十号风间信二〉 这是宗介就读高中的学生证,而且还是同班。 “urzu6(克鲁兹)通知urzu7(宗介)” “什么事?” ‘宗介……仔细看看那家伙手里握的东西吧。’ 男子的双手握着几件小小的布料。 “嗯,这个是……” ‘是内裤。啊啊,还是奢华美丽的纯白色的。通信结束。’ 望向对面大楼的克鲁兹,在黑暗中克鲁兹挥着手表示‘不陪你们玩了’,并且收拾着狙击枪。 ‘……唉,饶了我吧。’ 毛姐不满地念念有词。对面的停车场中,空气中卷起了微弱气流远离了。那是ecs模式下的m9正要回伪装机库的迹象。 “怎么回事?” 搞不清楚状况的宗介脱下了男子的蒙面。细弱而孩子气的脸孔,是个看似温驯的少年。他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只知道不停地点着头。 “可以说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哭喊着。 “静静地说话……!” 宗介慌张地用枪口威吓,使少年小声地回话。 “对不起,不要逮捕我啊。” “我不是警察。但是,告诉我,你的来意。” “不逮捕我吗?” “安心吧,不会的。” 宗介退开让少年可以站起来。 “谢,谢谢。你……不是我们班的相良同学吗?” “弄错人了。” “咦?但是……。” “我说你弄错人了。” 手枪的扳机被拉动了。 “对,弄错人了。但是,你怎么在这里?” “不要管我的事了。你叫做——风间对吧。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在当内衣小偷。你也是吗?” “不对,我是偶然经过这里的。” “……啊,这样啊。” 歪着头思考着,信二并没有反驳他。 “偷这女孩的衣物,有什么目的?” “没有啊……也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村野他们……” “村野?” 风间信二把事情的原由说明了。 在哪个学校都有像是不良少年的集团。信二被那些人威胁,所以才像现在这样来偷内衣。 而且信二在照相社团一年来拍摄,收集的底片落在对方手上了。 “被威胁了吗?” “……也并不是那么坏的人们啦。他们只是想看看我的胆量。说起千鸟要,她可是阵高‘男人最不想把的偶像’第一名。” 可能这些不良学生想用这种异常的示好来吸引小要的注意吧。这种如同小孩子用欺负人来吸引注意的方式,真是令人受不了。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但是这会带给小要本人困扰吧。” 他已经把自己也常常带给小要困扰的事实忘了。 “我是知道啦,但是我很想要回我的底片。” “底片拍了些什么?” “armve。而且还是驻日美军部队与自卫队的机种。” “真的?” 宗介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我在巡回日本的基地中,很辛苦地拍了许多的照片……。相良同学,你对这方面也有兴趣吧?” “不,并没有特别喜欢……” “连配署在冲绳,海军陆战队的m6也有拍到。” m6是九零年代初期开始实际使用的as。在波湾战争中十分活跃,所以也有出现在新闻报导中,是一种比较为人熟知的机种。 “什么。那不就是a2型?” “对。你知道啊。还装备有反应装甲(reactivearmor)的盾牌。” “这样,实际运行起来动作如何?” “这只是听基地的人提到的,听说平衡感令人不甚满意。那个操作系统是采用洛克威尔公司的mso-11对吧?回馈装置的骨架,其赘肉太多了。所以双向回馈(bteral)角超过3.5的话,就压制不了携带武器的摆动了。边缘重量与转矩平衡的设定真是乱七八糟……” 面对充满了机械方面的名词的话语,宗介仍然很清楚地点头赞同着。 “原来如此,这是有可能的。” “顶多拿来埋伏,当作使用舍身战法的突击机体。最新型的m9,配备也遥遥无期。还有就是坡力的四十厘米的来复枪……”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在那里盘腿坐下并且聊开了。 说到风间信二的军事知识,令身为专家的宗介也瞠目结舌。因为他能立于客观的立场,并且还有非常独到的见解。内衣小偷的问题早就被丢到一旁,军事狂热者们的讨论正热烈展开中。 “非常佩服你的知识,真不像是一般的老百姓。” “不,我还上不了台面。相良同学你才是学识渊博呢。” “不,其实我是……” 以这为契机,狂热者间无偿的友情开始萌芽了。阳台的落地窗此时也发出声响被拉开了。 “啊……” 只披着一件浴巾的小要,就站在那里。而两人也开始注意到了,当场紧张地僵硬起来。优美的胸部曲线,由浴巾的边缘延伸出来修长的脚。还滴着水的黑发披在白皙的肩部。 “……在这里做什么?” 小要紧拉着浴巾接缝并且询问了两人。 “……嗯。” 宗介此时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单手拿着一件内衣玩弄着。即使如此,他还是一脸正经地。 “千鸟,真是偶然。” 小要拿着金属球棒,回到了房间中。 “好严重的黑青……” 边帮伙伴的手腕包上湿布,克鲁兹说了。 “她当真地打了过来。想让风间逃走之时,他已经掉到下面的树丛里了。” “从四楼?” “是的,撞到了樱花树然后掉到了地上。” “她想杀了你们吗,这……” “我也很危险啊。总算是逃了出来。如果少校得知我被护卫的对象杀掉,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嗯——那是可以想像的。” 先叹了一口气,填写遗物要寄到哪里,然后进行下一个工作。安德雷·卡利尼恩少校,他是不管谁在何地,如何地死去也不会显出惊讶的人。 “她现在一定完全地讨厌我了吧。” “是啊,这也难怪” 过了片刻,m9的毛姐有联络来了。 ‘两位,刚刚与〈狄·戴娜恩〉取得了联络。’ “有指令吗?” “是的。任务结束。敌人要诱拐小要的理由已经消失了。” “怎么回事?” ‘盯上小要的组织,他们的基地连同资料与其它的一切都被毁掉了。所以,暂时可以安心了。’ 虽然许多的细节没有被告知。但是似乎问题的根源已经被解决了。 “那么,现在要回潜舰吗?” ‘不,我们得到了一星期的休假。然后才是下一个任务。’ “真的?太棒了!” 克鲁兹举起双手欢呼着。另一边宗介表情复杂地说 “我后天预定有五天四夜的修学旅行怎么办?” ‘他说,快乐地去参加吧。’ “少校说的?” “对,因为旅行费已经先帮你出了,所以行程不变。这也是命令。” “但是……” “去吧,宗介。小要已经没有被袭击的危险了。你就放松一下,享受一下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吧,如何?” 克鲁兹的话让宗介想了一下。 “好吧,这也是贵重的经验。” 四月二十八日零九一五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羽田机场乘客等候室 虽然被告知‘快乐地去参加吧’,第二天,宗介仍然没有什么精神。由任务中解放出来的他,被给予的自由似乎太多了。 好像已经完全地被小要讨厌了。即使目光相接,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立刻转个方向往恭子还有其它朋友那边移动了。 “算了,这也难怪她了。” 坐在机场的长椅上,风间信二略带哀伤地说着。 “内裤被人拿着在阳台上谈笑,任谁都会生气的。” 自从那件事情以来,信二开始会主动地找宗介聊天。那是由于奇妙的共犯心态以及军事爱好者的亲近感。 阵代高校的二年级学生现在正在机场的休息室等待着搭乘往冲绳方向的飞机。二班的学生登机已经完成了,三班的学生也杂乱地通过了登机门。宗介与小要他们是四班的学生。 “相良同学,打起精神来。” “好。” 很想赶快回到〈拓雅哈·狄·戴娜恩〉。如果转移注意力到下次的任务的准备工作上,可以让心情好一点吧。 修学旅行的事,当时怎么会干脆地答应呢…… “好了,接下来是四班的人!拿着登机证开始移动吧。” 担任级任的神乐阪老师叫喊着。 “喂,相良同学,准备登机吧。” “好。” 越过大厅的玻璃,看到了大型客机的机首。 一名客服小姐因为完成了修学旅行学生的带位工作而松了一口气。搭乘往冲绳去的这班飞机的,除了阵代高校的学生外还有一般的乘客八十名左右。也许会有乘客抱怨阵代高中学生的吵杂噪音。即使对自己说“双方的座位有一段距离”,但那不过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想到接下来这几个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看来早上开始的头痛就要更严重了。 “抱歉,请问?” 听到了刚由登机门进来的客人的声音,客服小姐回过神来。 “我的位置在哪里?” 那名客人拿出了登机证。 “……让你久等了。我来为您带路。” 因为自己的职业精神,小姐勉强做出了温柔的微笑。 “真是辛苦啊。要服务这些吵闹的高中生,很费神吧?” “不会,这是我的职责。” “我是忍受不了的。也许会将他们全部由八千公尺的高空丢出去。” “什么……?” “就是全部杀掉啊。那就会安静下来了。也能享受舒适的空中旅程了。对吧?” “这位客人……” “开玩笑的……。啊,位置在这边对吧。” 客人笑着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客服小姐想着,那笑声真令人不安。 四月二十八日零九五八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上空jal903班机 大型客机由羽田起飞后,很顺遂地爬升着。 第一次搭乘飞机的恭子,紧贴着窗边,兴奋的眼神闪耀着。天气良好,云层稀少,所以东京的景色尽入视野之中。 “哇,快看快看,那个不就是彩虹大桥吗?好棒啊!” “对啊!” “……小要,你有在听吗?” “有啊。” “啊,自由女神像。” “看到了。” “爱菲尔铁塔。” “好壮观。” 小要果然也是没什么精神地附和着。 恭子对小要接着说, “欸,怎么了嘛?从昨天开始你就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没有啊。” 那是接近自我厌恶的感觉。 上个礼拜,在中途下车的车站中,只是稍微问了些那家伙的事情,后来却是那个结果。果然,相良宗介不过是个只会窝在家里,狂热迷的变态跟踪狂罢了。 相信他的我还真是个笨蛋。这样的思考让她呈现忧郁的状态。 “是相良同学的事吗?” 恭子一下子就切入问题的核心了。 “你,你在说什么呀。不是这一回事啦,哇哈哈哈哈。” 又是那个‘本话题到此结束’的信号,但是这次恭子却还是追问下去。 “果然。星期天时还跟我说‘也许他是个好人’,隔天就完全不理他了,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没有啦……” “告诉我嘛,小要。如果……如果那是难以对人启齿的事的话……能不能只告诉我呢……?” “你指的是?” 恭子握着小要的手。 “一定!但如果要医院去检查看看,我也会陪你去。” “你搞错……” “还要那个家伙负责。我认识对这方面的问题很了解的律师。可以信任的,因为她是个女律师。” “ 喂,你扯到哪里去了。” 此时,机体突然剧烈地摇晃着。先向大幅度地偏向左侧,然后又向右边偏移。 “啊……” 恭子发出了小小的悲鸣。 “不要紧的。只是小摇晃而已……” 小要以不负责任的语调说着。事实上,机体的摇晃就这两次而已。 “但是真奇怪。天气这么好说……” 前面的学生们开始骚动了起来。小要也觉得好奇,拍了拍前面朋友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在摇晃前有听到类似爆炸的声音……” “爆炸?” 传来了机内的广播。那大概是身为机长的男子的声音。 ‘报告机内各位乘客。刚刚的摇晃是由于有正在接近中的低气压所造成的。本机有可能再度改变航路,今后可能还有一些摇晃,但是敬请安心。’ 通信就这样结束了。 “真奇怪。” 小要细声地质疑着。 恭子讶异地询问小要,“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普通应该会说‘敬请见谅’,不是吗?而不是‘敬请安心’吧?” 而小要的怀疑是对的。 第三章 最糟的旅程 四月二十八日一零零零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上空jal903班机 放下了机内广播的麦克风,机长回过头来。 站在在驾驶舱的门前,拿着装有雷射瞄准器的手枪的男子满意地笑了。 “这样做就对了。可不能带给乘客们不安啊。” 那个男子穿着套装,丢掉了戴在脸上的眼镜。黑发,浓密的胡子,纤瘦的脸庞。 可看到隐藏在前发下面的额头上有个巨大的伤痕。 “居然在机内使用爆裂物,你的精神正常吗!?” “只是使用了少量的炸弹罢了。威力大概只能炸开驾驶舱的门吧。” “如果处理不好,连你自己都会被炸死。” “我?会被炸死?是啊,你说的对。” 男子发出令人背脊发冷的笑声,望着以青白的脸色巡视着各项仪器数字的机长。 “那么,你想回哪去啊。” 仿佛看穿了机长的想法,男子说话了。 “刚才的爆炸也许已经使得电力系统异常了。如果不紧急降落的话会有危险。” “喔。是故障吗?” 恐怖份子眯着眼睛,频频望着机长位置上的控制面板。 “是的。我会确实传达你们的要求,希望现在可以立刻折返羽田机场。” “故障的地方是,这里吗?” 男子将雷射瞄准器的光点移到机长的头上,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舱内响起肉、骨碎开,令人发毛的声音。机长当场死亡。 “真的耶,故障啦。” 男子发出刺耳的笑声后,还用嘴仿真出警报器的声响。 “你竟然……” 被机长的血溅到的副机长呻吟地发出声音。男子又将明灭着的赤红雷射瞄向副机长。玩弄着在实际作战中很少有机会用上的雷射瞄准器,大概只是为了玩味被枪指着的对手的恐惧。 “你也故障了吗?” “住,住手。我死了就没人开飞机了。” “这样吗?但是我老早就想尝试开一次这种飞机看看。好像很好玩,不是吗?喂,实际开起来的感觉如何啊?” 带着冷笑的表情将脸庞仅靠过去,那是几乎可以感受到鼻息般的距离。 “请,请不要杀我……” “笨蛋,我是在问你好不好玩啊。” 男子拉动了扳机之时—— “九龙!” 随后传来的声音,阻止了这行动。驾驶舱中进来了一个高壮的的男子。身高近两公尺。穿着套装戴着眼镜,看起来一副出差生意人的模样。 “啊,是阿孔呀。” “你打算做什么,为什么杀死驾驶员!?” “因为这个人说谎,而这家伙则是把我当笨蛋。” 看了一下尸体后。被称为阿孔的大汉把九龙的枪抢了过来。 “你打算要谁来驾驶。” “我来好了。以前也飞过运输机那一类的。” “不要把客机和军用机混为一谈。而且不是约定了只能用小刀?” “用小刀?……好野蛮啊。我才不碰那么骇人的武器呢。” 阿孔捉住了嘲笑中的九龙衣领。 “你这浑蛋!如果想以杀人为乐就随你便。但是可别忘了。给你们工作机会的可是我的祖国,可别再给我增加任务的危险性了!” “别这么说嘛。如果对方听我的话,我可是非常绅士的,对吧?” 九龙拍了拍因为恐惧而全身僵直的副机长的肩膀。 “副机长,你的名字是?” “毛,毛利……” “毛利先生。如同你听到的一样。我伙伴的方针是尽可能不杀你。但是如果你反抗的话,就有其它人会死。知道了吗?” “请别这样,不要再杀任何人了。” “好,好。那么现在起,可以确实地听从我们的指示吗?” “知道了,我会听从。” “虽然来不及对这边的尸体说了,其实在乘客之中,还潜藏着我的同伙,大家都拿着骇人的武器,这点希望你记住。” “那些武器到底是从哪里……” “我们募得了一个清理飞机的员工的协助。我们的准备工作,不错吧。” “用收买的吗?” “不是。只是加强了一下与他家人间的友好关系罢了。现在一家人应该正要沉入水中,喔,不对,已经沉入水里了吧,哈哈。” 绑架清洁员的家人再进行胁迫。工作完成了就避免事后麻烦地灭口了。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做法。 “好过分,怎能这么……” “因为简单又有效啊,接下来嘛……希望你照这个路线飞行。” 九龙从阿孔那里拿了航空图并且递给副机长看。他的脸色一阵青白。 “比起mimod……还要往北……最后的目的地……顺安!要去北朝鲜吗!?” “是啊。是个有名的贫苦国家。你知道,对吧?” “会被击坠的。” “别担心。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如果照我们的指示去做,还会替我们护航呢。不过那国家的仪器不很准,所以要用ils的方式。好吗?过了这个地点以后,打出这个识别码……” 九龙开始告知正确的程序。 相关的日本各政府组织,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清楚这件大事。 一度进入那霸的飞行情报区(fir)的飞机,突然转向北方飞入了韩国的飞行情报区。 首先,负责运输的航空局乱成一团。由于903班机没有传来任何响应,所以光是要判定这是劫机事件还是单纯的事故,就开了很久的会议。 就在运输局的人员摩摩蹭蹭之际,韩国空军的战斗机已经紧急升空了。韩国的空军由903班机中得到了‘这是劫机’的简短联络。 终于到了要由内阁的安全保障室出面来负责解决这个问题的地步。 而就在这拖拖拉拉的过程中,903班机已经进入了北朝鲜的领空。韩国的空军也放弃追踪而回到基地了。更怪的是,北朝鲜的军队并没有迎击。 虽然在警察局中设置有被称为‘sat’的对恐怖活动的特殊部队。但是对于已经逃入北朝鲜领土的恐怖份子,也是无计可施的。 此时的总理大臣正在游说反对人士,透过nhk的记者而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却以‘要得到详细的情报后才会发表意见’作为回答,继续进行游说工作。对于做出这种愚笨的响应的总理大臣,在野党以及媒体得到了新的批评话题而雀跃着。没有组织出来承认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驻韩美军的空中预警机(awacs)传来消息,903班机在平壤以北约二十公里的顺安航空基地(国际机场)降落了。 对于此事,此时机上成为人质的人们尚未得知。 四月二十八日一一五五时(日本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事情不太对劲。 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这么想。算算时间也该到冲绳的附近了,但是看出去的景色除了连绵不绝的山脉以外还是山脉。 向客服小姐询问情况,但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请不要担心’、‘就快到了’、‘是由于天候的因素’。终于客机总算要做出降落的动作了。但是飞机跑道右手边看到的城镇,看起来却十分的闲散,还有点脏乱的感觉。看似古老的工厂林立,偶尔有黑烟从烟囱升起。而村庄给人的感觉就像还有瘟疫流行的落后地区,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的日本。 “果然很奇怪。” 看着窗外,风间信二说了。 “这里不是冲绳。而且也不是日本。” “看来你说的没错。” 宗介回答了。并排着坐的这两个人是最早察觉异变的人。在海上飞行的时候,由窗户看到了韩国空军的f-16战斗机。而往冲绳的太平洋海上是不可能会有韩国空军徘徊的。 不久大型客机完成降落。在飞机跑道前方数十公尺的机库前,还并排着老旧的军机。就像在圆桶状的机身挂上机翼,那是银色的机体。 “相良同学,那个,不就是传闻中的……米格21,是j7!?” 也有看到两台左右的战车。都是异常古老的型式。 “看看那个……!那是t-34!?是五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另外,也有as。由现在位置就可以确认三台机体的存在。 “哇啊,居然也有配置最新型的rk-92。好大的科技落差啊。” 那是两腕修长的苏联制as。卡其色的装甲,手持在东侧国家通用的as用来复枪。 西方国家的军事人员称呼这种机体为〈野蛮战士〉(savage),是接受苏联军事援助的国家常见的机种。宗介也非常清楚这种as的事,也曾经搭乘过——也曾与其交战过。 看着包围机场跑道的武器数量,宗介确定了。 不会错的,这里肯定是北朝鲜的基地。 (怎会演变成这样?) 依照毛姐所说的,小要已经没有理由再被盯上了啊。 但是,眼前却上演了劫机事件。 很难想像这只是单纯的偶然。不知名的敌人,以最确实的方法实行了诱拐行动。 如果有数百名人质在手上的话,即使是〈秘银〉也不能轻举妄动。 再加上这里是北朝鲜的领土。是日本,韩国,美国,苏联,中国的外交,谋略交错之地,这都是足以将救援行动的步调严重打乱的因素。 劫机这种在恐怖活动中用到烂的方法,如此老旧的手法居然能应用到如此地步—— “有一手。” “咦?” “没事。” 他几乎无计可施。现在连把枪都没有。即使现在有武器,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乘客们已经察觉不对劲了,并且开始骚动起来,此时传来机内广播。 ‘机内的各位。今天非常感谢你们搭乘本班机。’ 这是与出发之时,不同男人的声音。 ‘我已经代替机长成为本飞机负责人……。我想,大多数的人大概已经察觉了吧,这里并不是那霸机场。本班机基于无可奈何的理由,已经在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的顺安航空基地降落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非常大声地喊叫出来的这个人正是级任的神乐阪老师。 “老师这么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啊……” 信二抱着头说着。 ‘可能多数人都知道情况,不过还是要再重申一次。美国的帝国主义以及身为他们傀儡的韩国军队,下星期会有个联合演习。那是想威吓勇敢的人民解放军。我们很清楚他们邪恶的企图。我们必须粉碎美国的野心。对于人民解放军的同志们,在这里顺便打个招呼……。瞧我说得都红了脸了,总之,就是想请各位成为人质。请看看窗外吧。’ 往外一看,装甲车与as,身穿战斗服装的士兵们已经包围了飞机。 ‘他们好像正欢迎着各位。但是,如果不服从指示,意图逃亡,或是做出不安份的举动的话,我们也毫不留情的射杀各位。’ 乘客们骚动起来了。 ‘……话说回来,这个机场并没有能好好收容你们的设施。到我们的决定释放各位之前,请各位就这样在机内等待。敬请谅解。’ 四月二十八日零四零五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对马海峡潜望镜深度〈拓雅哈·狄·戴娜恩〉中央发令室 发令室正面的屏幕奔流着令人眼花撩乱的资料。由于各国军队的调动情况趋于积极,而且窃听到的通讯情报也大幅增加了。红色、绿色、黄色的文字跃动在屏幕之上并且与复杂的图形重叠在一起。 “彻底被摆了一道。情报部也没有估计到这种发展。” 泰雷莎·泰斯塔罗莎边向卡利尼恩说着,边看着舰长专用的屏幕上所映出的那数十种模式的地图情报。 “老是只能在出事后才对应。真是丢脸。” “我们的工作基本上只类似治标的打地鼠。并不是可以治本的预防手段。” 卡利尼恩回答了。 特地让宗介去参加这趟旅行就是预防这种可能性发生。但是即使是卡利尼恩,也对敌方居然会选择使用如此大胆的手法半信半疑。 “看来还有与kgb不同组织的幕后黑手。” “北朝鲜吗……但看来好像不是。” “对。那应该是不属于这两个组织的第三者。” 研究所的情报应该完全被毁掉了。但是之前有人偷带了一份走。而看来这个人与北朝鲜有密切的联系。而且敌人拥有可以使用千鸟要,也就是的设备。 “关于那个神秘的先生以及他的伙伴们,有线索吗?” “以现阶段而言,一切都还不明朗。” “……北朝鲜政府发表声明说‘这次的劫机事件与我们没有关系’。一副只是刚巧劫机犯闯入了他们基地的态度。但是对于立刻遣返人质的要求却面有难色。这件事卡在预定近期实行的美韩共同军事演习上面。” 泰莎边看着经由瑞典传来,映在屏幕上的外交文件边说了。能一边以近乎速读术的速度翻页,一边还毫无影响地谈着别的话题。这不是普通的天才可以办到的。 “那么,少校。对于人质能否安然地被放出来,你的看法呢?” “大概除了千鸟之外都会被释放吧。” 泰莎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 “是啊。如果我们不轻举妄动的话,除了千鸟要以外的四百名人质应该都可以被安然释放。” “……的确,北朝鲜政府也不希望情势更为紧张。去年丰收,而且也开始应用低温融合炉(padiumreactor)后,总算将恶化的经济改善了。现在如果放任数百名日本人死亡,对他们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 “是啊。这次就把主导权让给对手,用外交手段救回人质,然后再去搜救千鸟。” 即使一切如他们所说的顺利发展,在救出千鸟要之前,她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即使知道这一点,两人还是讨论着这做法的可行性。少女脸上短暂地露出自我嫌恶的表情,这逃不过卡利尼恩的眼睛,只是他故意装做没注意到罢了。 “这推理正确。但是——” “总之暂时再观察一阵子。” 泰莎打断了他的话,如此宣布了。 “好吧,目前还有时间观望。那部队如何待命?” “命令美利达岛基地的运输机队待机。c-17三机还有空中加油机(kc-10)两小时内起飞。飞行计划稍后指示。” “遵命。” 通讯士官响应后,立刻开始传令了。 “少校,请你把毛姐还有韦伯招回。m9六机还有fav-8(superharrier)三机,开始暖机直到零七零零。还有……将〈亚帕雷斯特〉调整到可以出击的状态。” “了解。” “如果您要难过的话,请延后到下周。因为我们必须准备应付目前的情势。” 卡利尼恩点了头 , “而且敌人的体内已经潜入了猛毒。” 猛毒,在这种局面下,他的确是猛毒。 “是啊,接下来就等他的联络了。” 泰莎决定将潜舰维持潜望镜深度。 四月二十八日一七一八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jal903班机 机内呈现令人无法想像这是被劫班机的吵闹状态。 约占四分之一的一般乘客,都带着不安的表情,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但是剩下来的四分之三——也就是阵代高校的学生们,因为耐不住无聊而骚动了起来。 不提扑克牌,花牌,卡片麻将,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人生游戏还有大富翁也在乘客座位上逐渐扩散开来。还有一部份的人热闹地唱着小型的卡拉ok,也有人提早举行了修学旅行的固定节目,也就是说起了‘夜间性谈’,甚至连在机内的通路,玩四驱车的学生也出现了。客服人员们也相当的困扰。即是斥责了他们,但是一不注意就又开始玩了。老师们也放弃劝导了。 “对了,小要。肚子饿不饿?” 恭子说着。此时,一起在玩抽鬼牌的朋友正从身边小要的牌中抽出一张。 “嗯?对喔……吃饭该怎么办啊?” “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便利商店。如果可以用钱买吃的就好了……” “说的也是。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便利商店也不好,那搞不好是叫做日成超商(金日成为北朝鲜前任国家主席)……嘻~” “那是什么?” “不懂吗?最近的年轻人还真是没知识。话说回来……” 小要看了看背后。相良宗介正以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坐在那附近。 (连在这种情况下也这副表情?他倒底在想什么……) 一边感叹着,小要由恭子的牌堆中抽出一张,而那就是鬼牌。 “啊,可恶。” “太棒了!嘿嘿,替你感到难过。” 此时,就像水面波纹扩散般,机内安静了下来……。而似乎这个波纹是由飞机的出入口开始的,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安静了下来。仔细一看,带着轻型机关枪并穿着套装的三名男子进入了机舱内。 站在前面的男子挥着手,咧嘴笑着。整理了一下那看似高级——大概是意大利制的套装衣领,然后男子大角度地向上展开双手。 “别在意,请继续玩吧。” 虽然被如此告知,但是再度玩起游戏的人几乎没有(但也有神经太大条还继续玩的)。男子与看似部下的人们小声商谈后,指了指这个方向。 “他们想做什么?” 恭子的脸上充满了不安。其它的同学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穿着套装的男子就这样往她们走了过来。 “那边那位。” 男子停下了脚步,以平稳的语气说话了。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因而有人也认出了这就是那名做机内广播的人。不过,‘那边那位’……到底是指谁呢? “没听到吗?那位长头发的漂亮小姐。” “……?” “就是说你啊。” 男子靠了过来,俯看着小要。那男子额头上有一个竖直的大伤痕。那就像看着人偶般的视线,令人感到全身不自在。 “……有什么事?” “我们想做一卷公告给媒体的影片。正在找愿意演出的人。” “啊,这样啊。真是辛苦了。” “希望就像块璞玉的你能参加。” 小要小幅度地挥手拒绝。 “不了。我怎么会是……。如你所见,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真的只会给观众带来不愉快的感觉。” “别管了,来就对了。走吧,就别再推辞了。” “啊,喂,等一下……” 男子的部下们由两侧硬把小要拉了起来。 “我并不是好演员啊……喂,放开我。不要啦……为什么找上我呢?” “小要!” 恭子发出悲鸣。而神乐阪惠理当场冲了出来,向男子猛烈地抗议。 “等一下,你们想对我的学生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希望与她做点小合作而已,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我不同意!如果要带人走,就带我去好了!” “带你就没意义了,这是要让媒体……” “这不成理由,你这个卑劣的人。” 男子的脸变得阴冷扭曲。但是惠理不管这些,态度依然强硬。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干下劫机这么恶劣的事,竟然还想利用小孩!你们的主张简直就跟纸屑一样!不管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种事,神绝对——” “烦死了。” 男子对部下们暗示性地笑一笑。在小要的眼前由套装下面拿出了手枪。 那是附有雷射照准器的枪。而枪口就直直地朝向惠理的头。 “你啊,太啰唆了!” “?你要做什……” 讶异的她的额头,出现了赤红的雷色光点。恐怖份子正想让手指出力,而板机也—— 客舱内传来了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宁静,小要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啊……” 那并不是枪声。而是某种金属撞击的声响。 所有的人都注意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到的是一名男学生,正把掉在信道上的食器等物品,不慌不忙地捡起来。 “……失礼了。” 那名学生——相良宗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回了那靠走道的位置。 男子凝视着宗介。那是充满了警戒的锐利眼神。宗介低下脸,看着手中的杯子并保持着沉默。 而学生们则是交互看着宗介与男子。 “……哼!” 好像很扫兴般地哼了鼻音,男子将手枪收回了套装下面。似乎现在想要再开杀戒也提不起兴致了。 “走吧,剩下的人也没有用处了。” 带着部下以及被押着的小要,恐怖份子们往飞机的出口走去。被留置在当场的惠理只能呆站在原地。 神乐阪惠理明白到自己刚才曾在九死一生的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眼前一黑而倒在地上。 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紧张地叫喊着‘快找医生’的学生们。宗介以事不关己的表情走过了客舱,来到了没什么人的厨房,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手靠在盥洗台上,发出了小小的呻吟声。 (我怎会做出这种傻事) 居然特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异常了。但是如果想救惠理的话,也只有那个方法了。在那个瞬间,也就是做出行动的前一刻,他的脑中有两个选择激烈地交战中。 ‘见死不救,我的任务并不是保护她!’ ‘救她。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还是救她!’ 结果他选择了后者,而理由到现在自己都还不知道。 接下来在杯子落地后的几秒中,对他而言是近乎永恒的煎熬。连一丝一毫的杀气都不能露出,装着很迟钝,很平静,还带着一点不安……即使是拥有强韧的意志还有自制力的宗介,那数秒钟的的演技几乎耗掉他所有的气力。 真的是太危险了。 那家伙没有注意到我,还真是奇迹。 宗介大概当场趴着一分钟后,再一次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挺身振作了精神。连千鸟要都被带走,看来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飞机内并没有监视行动的士兵。只要不出到机外,人质们被允许自由行动。而飞机由于燃料 用尽,所以无法起飞,如果长距离的通信装置也被破坏掉的话,与外界的联络就近乎不可能。这个大型客机还真是理想的监牢。 但是,宗介必须到外面去探探情况。 首先,先到货物室找回自己的行李。然后进行侦查,并与我方联络。接下来必须找出小要。 他确定了没被任何人看见后,潜入了厨房的升降梯,抓着缆线下降到货物室中。 货物室中一片黑暗,与人一般高的货柜有数十个,整然有序地排列着。 宗介由口袋中拿出了笔型手电筒,依序打开靠近的货柜并翻着里面的货物。 在打开了第十三个货柜的时候,他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不重要。需要用到的是—— (找到了) 备有强力密码化功能的卫星通信器。还有二十万伏特的强力电击枪(stungun)。那是可以将普通的男人一击击昏的用品。各式的药品还有携带盒,求生工具组的罐子也放入了口袋之中。不巧的是枪和刀子并没有带出来。 将装备背到肩上并且要关上货柜之时——货物室回响着刺耳的声音。 就在身旁的搬入货物的出入口渐渐被打开了……! “唔……” 他立刻快速地关上了货柜,轻声离开现场。但是这情况下,他顶多也只能藏入散落在旁边的行李所堆成的小山中。 从被打开的出入口吵杂地走入了几名男子。 宗介对自己能否不被发现并没有信心,但是已经不能再移动了。只能在行李的小山中屏息观察而已。 男子们一直线地往自己的所在位置前进。谨慎的脚步声,枪械与背带的金属撞击声。人数是一人,两人……三人。而且都是受过战斗训练的人。 如果被发现的话,只能战斗吧。 但是,空手该如何战斗?而且更不清楚机外还有几个人? 小要被吉普车运送到基地的一角。 那里似乎是普通的停机坪,在沥青路面上面并排停放了两台大型的拖车还有一台货车。 货车内大概装载了发电机一类的东西,所发出吵闹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回响在停机坪中。 耀眼的水银灯的照亮了这一带,还有带着机关枪并且穿着套装的男子三、四人似乎要守护拖车一般站立着。 这台拖车看起来是很像电视台的转播车,但是却没有看到类似抛物面天线一类的装置。 “请问……这是什么?” 看似首领的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女孩被从吉普车上带下来,然后送往那被涂成黑色的拖车。 穿过门就看到了车内罗列着许多的电子机器与医疗设备。恰好可以放入一个人的铁桶以及接上无数的线路的模具,还有主机板露出在外的计算机。而这些装置的用途,小要完全没有头绪。 被安装好的控制面板前面站着一名穿白衣服的女人。 “就是这女孩吗?” “没错,赶快作测试吧。” 看似首领的男子回答了。 “测试?是怎样的——” “先换穿这个。” 打断了小要的询问,女子把类似入院患者穿的蓝色长袍递给了小要。 “这又是要干什么?” “因为你的制服上面有金属配件。如果你正穿着有金属勾的胸罩也请你脱下。总之身上不要有任何金属配件。” 女人的日本话很流利。连同看似首领的男子,恐怖份子们看起来几乎就是日本人。这究竟是…… “……是,是不是要照光?” “虽然类似,但是这是更高级的机器。根据pet与squid,要做meg……。还有nils的反应测试。现在只是预做准备罢了。” 听着完全不明白的文字排列。 “但是刚才不是说要拍宣传用的影片。” “不管那个了,总之先换衣服。” “不要,为什么要我……” 下一刻,脖子上传来巨痛,小要失去了意识。 “这样比较快,快去把衣服扒掉。” 单手支撑着被电流枪弄昏的小要,九龙说话了。 “别做这么粗鲁的事!如果影响测试结果该怎么办。” “小细节你就别计较了。只要知道她是不是真货就好了。” 女人露出轻蔑的眼神望向九龙。 “哼,说得容易。你们并不知道的本质以及其重要性。” “我知道啊。” “是吗。连极度机密的〈可达尔〉也带来了,还有脸说?” “虽然那个还未完成,但是一机就可以对付一个大队。那是为了防止这个国家的人们改变主意的谨慎准备。” “你剩下的寿命已经不长了,还这么出人意料的胆小。” 九龙把小要丢到地板上,突然揪住了女子的脖子。 “唔……” “可别得意忘形了,母猪……” 虽然那声音很冷酷,但是好像还带着点欢愉。 “你只要静静地完成被赋予的任务就好了。还是你想特意惹我生气,被我这样对待才高兴?说啊?” 女子的脖子被紧紧揪住。眼泪湿润了眼眶,发出了混杂着痛苦与恍惚的喘气音。 九龙发出不耐烦的舌音并放松了手腕的力量,捉着女子的身体往控制面板上撞下去。 “结果什么时候知道?” 俯视着激烈咳嗽着的女子,他询问了。 “……明早。” “太久了。想办法改善。” “……即使现在打入药物……到生效为止也要六个小时以上。而且前置作业与检查都还没做……咳咳” “那就快做,如果不快点,连你也要杀掉。” 抛下这句话,九龙走出了拖车。 值得庆幸的是三名男子似乎都没有察觉潜藏在行李山中的宗介,就走了过去。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前方走了过去。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他们穿着的套装背后。看来并不是这个基地的士兵,大概是混在乘客中的恐怖份子吧。 “在哪里?” 其中一个人用日语说话了。 “就在这一带。那个货柜是黄色的……找到了。” 看来这些恐怖份子在找放在这个飞机内的货物。被置于地板滚球轴承上的货柜被推动了,并且听到了轴承滚动的声音。 “不会突然启动吧。” “别担心。不用手动的方式启动回路的话,这玩意儿很安全。” 货柜被打开了。其中一名男子看了内部后,吹了吹口哨。 “真惊人。没想到这么大一个。” “那是有考虑到必须在地面启动的情况。有这么多的量就万无一失了……。你绕到那边去。 里侧有红色的接线吧。把插孔的绝缘胶布撕开,接线插入有写‘3’的插座里面。” “找到了……。要插入了。” “等等。这边也要预做准备……好了。插入吧。” 卡的接合声后,小小的电子音又响了三声。 “这样就可以了吗?” “ok了。哪里都不要再去碰到了。还有三十公尺内不准使用手机或无线电。” 男子们把货柜关上,再次回到原位。看来事情已经办好了,三人松了松衣袖并且往出入口方向离开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有谁?” “你,我还有萨卡摩特,再来就是老板了。这个国家的人,谁也不知道。” “嗯……。还真是浪费啊。上面有那么 多有精神的女高中生,也不找个人出来乐一乐。反正最后勘验尸体时这不过是小事嘛。” “别说傻话。如果被这个基地的人发现我们的计划,老板会杀掉我们的。” “别穿帮不就没事了。” “我会去告密的。我可不想被老板宰了。” “……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恐怖份子们走出去了,不久出入口的门也被关上了。货物室再度被黑暗所笼罩。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还有‘勘验尸体’是指? 宗介把那个被恐怖份子们调整过后的黄色货柜拉了出来,一瞬间的犹豫后,打开了货柜。 使用笔型手电筒检视了内部,宗介倒吸一口气。 (那些浑蛋……) 里面有炸弹——巨大的炸弹——装置在哪里。 炸弹装在两个高一·五公尺的容器里。那是与as的来复枪同系统的,是两种液体混合式的炸弹。容器旁装置着内含小型电子回路的箱子,大约有两个预备回路。 而且,亮起的红灯显示这个炸弹处于随时都可以引爆……。 这么多量的高性能炸弹一旦爆炸,整台飞机会被炸为灰尘。只要潜藏在这个基地某处的恐怖份子按下手边的按钮,四百数十名的乘客就全灭了。 要拆掉炸弹或是使其失效——近乎不可能。 与普通的士兵比起来的话,虽他对炸弹比较懂,但是也决不是专家。而且现场并没有用来解体的专门用具以及检查装置。而且这个炸弹如果不慎重处理肯定会爆炸。 (将乘客全部杀掉,以隐藏千鸟被绑架的事实……?) 如果平稳地让人质群回到日本的话,小要没有一起回去一定会造成问题。日本政府一定会要求送还千鸟要吧,而北朝鲜也不可能漠视这个问题。这对敌人来说是个麻烦。 但是如果大型客机往日本飞行途中,在某处的海上或是空中爆炸了。将不可能辨识遗体,而千鸟要也会被认定一起死亡了。 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个绑架行动。 北朝鲜会陷入不利的立场吧,也许还会发展成武装冲突。而那些恐怖份子连这一点都算计进去了。 这么坚持要绑架她,并且隐瞒事实的原因是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数百名平民也要保守的秘密,她到底有什么价值……? “不对……” 那个男人是很喜欢滥杀无辜的。如果不是这样,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作战计划。 宗介把货柜关好并且往机首的方向快步移动。 货物舱的深处,有门可以通往收纳前轮的空间。从那里沿着脚架下滑的话,应该就可以到飞机的外面去。 总之,必须要先和〈狄·戴娜恩〉取得联络…… 圆桶形的棺材。 那机器非常适合用这句话来形容。而小要横躺在那个机器中。 镶箝着压克力的壁面。偶尔机器的台座传来震动并且发出嗡嗡的低沉声响。 头部套着外型就像护目镜般的头部固定式屏幕,并用头带牢牢地固定着。映入眼中的画面尽是一些依次出现的奇妙记号与图形。 星星,圆形,四角,树木,瓶子,棒子。 偶尔还会有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图案出现。 “……唔……呵。” 不经意地打了哈欠。因为,看着这些无意义的东西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 ‘可别睡着啊~’ 女医生说话了。 “好啦,好啦……” 小要不耐烦地回答了。 从昏绝状态中醒来时,她就已经只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被绑在这个机器里面了。而且对方还很慎重地把胸罩也脱掉了。想到也许是在那个男子的眼前被脱掉的,小要不禁觉得有股想大声喊叫胡闹的冲动。但是还是听从了女医生所说的‘只有我看到而已,请你安心’的说辞。以一般常识判断的话,她认为自己应该会更害怕才对。 话说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只有自己被与大家分开了。而且那个恐怖份子是真的想要对神乐阪老师开枪。如果相良宗介当时没有碰巧弄掉杯子的话,可怕的事情也许就发生了。 死神的招手。 看护着母亲渡过最后一刻以后,经过长久的时间,那已经忘记的感觉,一点一点而又确实地回想起来了。 对的。也许我已经回不去了。 在离开大型客机约五百公尺的基地一角。 放置材料的场地的角落,宗介正偷偷地打开了抛物面天线。看着附有指南针的手表,经过简单的计算后,把天线对往南方的天空。戴上耳机,并且敲了敲通信器的按键—— 不到五秒,就与三千公里远的〈秘银〉西太平洋基地取得联系了。 ‘请讲。’ 是女人的声音。与这位担任通信的下士官已经有了数次的会话经验。 “我是〈狄·戴娜恩〉的urzu7。sgt(sergeant)相良。b-3128” ‘……身份确认。宗介,平安无事吗?’ “肯定。条原。现在可否与〈拓雅哈·狄·戴娜恩〉联机?” ‘可以。请稍等。’ 通信一时中断了。透过卫星通信的转接,转到了潜伏在海中某处的〈拓雅哈·狄·戴娜恩〉。 ‘相良,平安无事吗?’ 又是女子的声音。那是他们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泰雷莎·泰斯塔雷莎的声音。 “肯定,上校殿下。” 即使对象是同年龄少女,仍以非常慎重地语气回话了。对于下士官的宗介而言,泰斯塔雷莎上校简直就像云朵一样遥不可及。虽然对她为何身为舰长——同时也是战队长的理由不清楚,但是不管这个,连卡利尼恩少校也尊敬她。可见她一定是位拥有非凡的头脑以及指导能力的女性。 ‘那太好了。请稍等……。少校?’ 一名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 ‘……相良军曹,我是卡利尼恩。说明状况。’ “个人现在正在顺安的航空基地。推测敌人的势力大致区分为二,一个是实行劫机作战的日本人集团,另一个是当地的正规部队。大略观察后推定,基地的警备程度水准不高。首先报告敌方战力……” 宗介把他脱离大型客机后,将近一个半小时的侦查结果以及基地的地理情况详细地说明了。 哪里的设施有被使用,警备的程度如何,士兵的士气以及纪律等等……说到飞机的位置以及状况时,连极小的细节都详细地报告了。 两名长官冷静地听着他的说明,并且慎重询问着各个重要的部分。提到千鸟要被带走之时,两人的语调并没有改变。 但是,当说到货物舱的炸弹时,听得出来泰莎的语气有点僵硬。 ‘竟然这么做。’ “想要让它失效非常困难。以我手边的装备根本使不上力。” ‘……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商讨对策。’ “是。” ‘军曹。查出千鸟的位置了吗?’ 卡利尼恩发问了。 “仍然不明。虽然现在正要开始寻找,但是不确定是否还在基地中。” ‘别太勉强,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搜寻。你还有诱敌作战要做。’ 听到这个,宗介知道了在〈狄·戴娜恩〉中,正准备着救援行动。而且原则似乎是乘客安全的优先级在小要之上。 “……了解。” ‘你的情报对情况的掌握很有帮助。接下来我们会拟定作战计划。过一阵子再联络一次。联络时间为……’ ‘当地时 间二二零零时。’ 泰莎说话了。 ‘相良军曹,就依照上校决定的时间吧。’ “了解。二二零零时再次联络。还有一件事要报告少校——” ‘什么事?’ “劫机犯的首领是,九龙。” 在卫星通信的另一端,少校沉默了。 “比起与我们交战的那时候,给人的印象不同,但是我不会认错的。” ‘我们交战那时候’,这是与〈秘银〉没有关系,卡利尼恩和宗介在加入〈秘银〉前发生的事。 ‘那个男人应该死了啊。’ “但是,他还活着。在过去应该被我射穿的额头还留有伤痕。” ‘如果是这样,他有没有认出你。’ “没有,因为我的样貌已经改变了很多。” 当时的宗介,头发并没有任何梳理。体格也是小了一大圈,而且肤色因为日晒而黝黑,还好因此没被发现。 ‘知道了。关于放置炸弹的这种手法,的确像是他的作风。可别大意。’ “了解,交信结束。” 宗介切断了通信,将抛物面天线叠好。装备上肩正准备移动之时—— “别动。” 伴随着有点生涩日语,背后传来了手枪撞针。 四月二十八日二零三二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黄海潜望镜深度〈拓雅哈·狄·戴娜恩〉第三甲板b信道 “刚才你们谈了些什么?” 边往作战会议室的路上,泰莎向卡利尼恩询问了。 “您是指九龙的事吗?” “能向我说明吗?” 她在会议室的门前停了下来,卡利尼恩回过头去。 “……是很危险的恐怖份子。” 他的语气很沉重。 “〈九龙〉,中文就是九头龙的意思。传说这称号是因为那个男人拥有九个国籍。至今为止已经杀害了三十个以上的重要人物,飞机的爆破案件至少做了两件以上,但是西方的反恐怖组织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泰莎想起了卡利尼恩曾经隶属于苏联的特殊部队。 “在进入这里〈秘银〉之前,我与相良军曹曾与其交手过。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是被kgb追缉的逃亡者,因而潜藏在阿富汗的伊斯兰游击队中。” 这些事情泰莎是知道的。安德雷·卡利尼恩曾被卷入kgb设计的阴谋之中,现在还是个逃亡者。 “九龙当时是被kgb所雇用的追捕者。那家伙趁我不在之时,率领了两架as袭击了游击队的村落。由于游击队这边并没有配置as,村庄几乎全毁。” “……” as是现代最强的陆战兵器。而且与战车不同的是,它的行动范围几乎没有限制。不管是丛林也好,高山也罢,移动都没有问题。在这兵器的面前,肉身的步兵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死了许多人。包括无辜的女人小孩。如果我在场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然后呢?” “我发誓要报复。两周后机会到来。九龙追击我们来到巴基斯坦的山里面,而我们就埋伏在那里。我担任诱饵,宗介担任狙击手。虽然费了番功夫,但是宗介成功地击中了九龙。” “但是,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 “好像是这样。” “是个凶残的男人吧?” “是的。” 为了隐瞒诱拐行动,不惜屠杀数百名无辜的人的举动,令她几乎不敢相信。但是敌人似乎就看准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宗介的警告的话,也许会发展至最糟糕的结果。 似乎感觉到敌人正在嘲笑着,傻等着人质被放出的自己。 “够胆量。” 泰莎露出冰冷的微笑说了。 “看来必须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叫九龙的人。” “是。” 虽然平日看起来温和,不急不徐照自己的步调行事的泰莎,一旦遇到事件,她的本质就会冰冷地浮现。结果她也和卡利尼恩还有宗介一样——也许更甚,与九龙一样——都是生活在战场上的人。 理由也许不用再强调了。 泰雷莎·泰斯塔雷莎,她支配着人类创造出来最精密,强力的杀人机械——〈拓雅哈·狄·戴娜恩〉。如果有意的话,轻易地就可以夺取数百万无辜平民的性命。 “先开完作战会议吧。详细的话请少校以后再告诉我。” 两人打开了门,进入了会议室。在青白的照明下,围着圆桌,各部门的负责人共六名都已经就坐了。 “那么,会议开始。” 士官们点了头,望向了屏幕。 四月二十八日二零三三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慢慢地转向我这边。” 宗介听从了。拿着手枪指着他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壮汉。粗状的手臂与细长的双眼让人印象深刻,并且穿着军官的制服。 “那飞机内的高中生吗?居然可以逃过我部下的监视跑到外面来。” 不敢大意地保持距离,嘴角稍微松弛下来。这个军官目前是一个人,附近并没有看到其它士兵。看来他只是出来巡视的。 “你这家伙,是和哪里联络,说!” 军官逼问着。宗介总算开口了。 “我通信的对象是——” 说出这句话之时,也顺势丢出了通信机。而无意识地将耳朵靠过来的军官,反应稍微迟滞。 只能勉强转身,用左手拨开飞过来的箱子。 乘着这个空档,宗介一口气拉近距离并且踢向了对方的手枪。成功地将手枪踢飞到空中,撞到墙壁后掉落地上。 “哼……” 但是对手几乎毫不畏惧,挥动了巨大的拳头,想靠蛮力殴打宗介。宗介单手挡开了攻击。那是很沉重又刁钻的拳头。宗介不住地摇晃着。男子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又一记回旋踢攻向头部。 “唔……” 虽然好不容易又挡开了,但是壮汉的连续攻击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挥拳,踢腿,手肘撞击,刚柔并济的攻击持续着。技巧相当熟练,而且也很有威力。 “小鬼,你以为空手就赢得了我吗!?” 宗介并没有回答,退了数步,使劲由水泥地上跳了起来。 “喝!” 朝向下颚,击出了猛烈的飞踢。壮汉往后方大幅度地倒转。就这样后脑着地,呈大字型倒卧在地上。宗介快速地跨上去,由束带中抽出电流枪,直接电下去。 “唔……唔啊啊啊……。可,可,可恶……的” 因为承受电击而痉峦,军官手脚痛苦地抽动着。 (好像不是很有效……) 宗介侧着头想着,是不是没电了? “你,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垃圾处理担当。” “垃,垃……?” 终于军官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用资材放置场的金属线绑住手脚。检视了一下丢出去的通信器,通信器外壳破裂,内部裸露。液晶控制器也裂开了,即使按下开关也没有响应。 “糟了……” 这就无法与〈狄·戴娜恩〉联络了。 宗介检起了男子的手枪,确认了附近没有其它的士兵。由口袋中取出了各种携带组。在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中装有消毒药、硫酸、阿斯匹林以及吗啡,也有注射器——还有个装有酒精的小瓶子。 小要被关在狭小的的铁桶中已经经过数个小时 了。 由于拘束器让她丝毫无法动弹,肩膀还有屁股也痛得受不了。多次请求要休息,女医生都不管她。 眼前依然放映着意义不明的画面。即使闭上眼睛,对方好像会察觉似的,立刻斥责着‘好好地看着前面’。如果不集中注意力在画面上,这样的检查很慢才能结束吧。 那些画面没有任何预兆地停止了。视线变得一片黑暗。 “……结束了吗?” ‘还没。’ 不久,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兹,兹……,似乎是很低沉,由遥远地方传过来的沉重的声音。 声音配上影像的临场感,令人感到奇妙的不安感。 “这是什么?” 并没有人回答她。眼前的画面也映出了与先前不同的画面。那是英文拼音的单字。大概每间隔两秒就更新一次。 〈sea〉 〈campaniformsensillum〉 〈tree〉 〈intrinsoercivity〉 〈dealphase〉 不谈字义,那是小要连念法都不知道的单字。而在单字的切换间隔,不知道是谁说着听得懂的话语。然后无意义的文字排列不停地继续下去。 切换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最后终于到了近乎一秒切换十次的程度,纷乱出现的单字映出后又消失。终于出现了单纯的英文单字表示,但是大部分内容都是化学式还有数学式,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专门用语。 不知何时,小要出神地望着那些画面。 (这是什么?……我知道。曾经……看过这些?) 她知道这些文字的涵义。但是这些都是第一次看到的文字,却感觉深深地理解它的涵义。 比起这个世界任何有名的学者更加的理解。 (二次元准结晶构造的合金) 脑中的某处说明了。 (碘、尼凯u、及坦q。索尼那alpha骨骼第一构造材料。存在于部分不安定化的氧化锆与利亚2克希土类的电离子,所生成的8结晶电磁气异方性为gamma懦那以及特息克那非现形奇a普雷ek。普,镍,锡delta铬。no端与y基phi颇利阿米特与s泡,中rg赛拉普c可形成的柔软的伊尔夏电子——) 思考居然不会迟滞。 ……。 (deltad-t福d飞gp唔常,常温核融合炉——为立方体克利米克格子加上封入yp三重摄氏度水速。——。电子投影迷彩伪装。130百三十一三mgo积聚最大磁气能源达到p领域kw偏微分bb——钛酸,配落使凯特型r,可逆的相转移。卡波kkdeltau康柏及特装甲,微,微米wpcj。钟型感觉子,压ka检查r,因为笔姆集思普。平方m一零一克素子阻止) 情报如同火山喷火般涌出,她的意识被搅乱了。 从未听过的知识。但是她却知道而且理解。感到脑袋中有另一个人正发出细语,因而感到一阵寒意。 “啊……啊” 突然这些知识的洪水停止了。 屏幕又回复一片黑暗。那个奇妙的低音也消失了。押住头部的铁罐分开了,她躺卧着的床被拉到机器的外面来。 感到非常地疲惫。脸上就像火烧般的红热并且呼吸困难。 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这是梦吗?好像自己正在思考着极复杂的知识……。 “感觉如何?” 脱下盖住头部的屏幕装置。女医生窥视着她的脸。天花板的照明很耀眼,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不能更糟了。” “是吗。虽然听了令人难过,但是还要继续。” 女人无情地告知了她。脸上丝毫没有同情之意。 “喂,让我回去吧。这种奇怪的睡眠学习法实在是……” “学习?没这回事。这是你出生前就知道的东西。” 女医生说着谜样的话并且拿出了注射器。 四月二十八日二二零五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黄海潜望镜深度〈拓雅哈·狄·戴娜恩〉第一状况说明室 “一切要迅速地进行。” 背对着大型的屏幕,卡利尼恩说着。 状况说明室内几乎坐满了人。 as的操纵者,输送直升机,攻击直升机,vtol战斗机的飞行员,步兵战斗人员等等,总共有三十人以上的士兵集合在这里。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人种、民族、年龄、性别也不同。几乎呈现大融炉的状态。 这些人之中梅丽莎·毛以及克鲁兹·韦伯也在其中。被告知了劫机事件后,他们急急忙忙地从东京赶回了〈狄·戴娜恩〉。 “如果继续受制于人的话,事态将只会更加的恶化。对我们〈秘银〉来说,原则上是不希望卷入这种世界瞩目的事件之中。但是由于我们的疏失,没能阻止事情演变至此,我们必须负起这个责任,这也是个遗憾的事实。综合以上数点——” 少校停顿了一下,环视了部属们。 “我们〈拓雅哈·狄·戴娜恩〉必须执行这个拯救行动。接下来说明作战内容。” 屏幕映出了顺安的卫星照片。那是今天一五三零时的最新状况。照片上记号与文字重叠着,显示着敌方兵力的详细部署。 还有,困住人质们的大型客机的位置……。 “强袭机兵队(as)六机打头阵,首先让各种航空支持部队出击。出击依照攻击直升机,输送直升机,vtol战斗机的顺序。第一点——” 卡利尼恩详细地说明著作战内容。包括了直升机的降落地点,各as的展开位置,精准到以秒为单位的作战时间表—— “……as由本舰直接使用l-2紧急展开推进器射出。过去八小时内摄取过酒精的操纵兵,现在立刻回报。” ‘紧急展开推进器’,可以让一台as得到飞行移动四十公里远的能力。那是一种只能单程运用,用过即丢的火箭。其速度非常快,在要让敌人来不及反应,快速将as送入作战区域的场合里常被使用。 提到‘酒精’之时,毛姐与克鲁兹对望了一下。克鲁兹小声地说‘我是十小时前啦,没事,没事’。 卡利尼恩瞄了一下他们两人。没说什么就继续进行说明。 “最大的问题是大型炸弹!” 屏幕用cg影像显示出波音七四七型飞机的透视图。根据相良宗介报告的大型炸弹的位置,被用红点标示出来。 “这个炸弹,推测可以使用vhf频带的电波远端起爆。一定要在我们的第一波攻击后,恐怖份子重振态势,并按下引爆钮之前,让炸弹失效才行。” “但是,要怎么做?” 攻击直升机的驾驶员询问后,卡利尼恩大略地说明了炸弹的处理方式。听着计划的士兵有的露出愉快的神情,也有人不安地对望着。 “但是,那样一来,903班机就不能飞行了。” “是的。反正大型客机本来就没残余燃有料了,而在战火中补给油料的方式也不列入考虑。只好把人质们疏导到其它飞机后再运走了。但是这方案还有一个问题存在,那就是乘客的人数。” 乘客以及空服员的名单列在画面上了。有四百二十名。这是近代的恐怖活动中,人质数量最多的一次。 “即使派出本舰上所有的运送直升机,也无法将全部的人质运出。所以现在由西太平洋的梅利达基地已经有两台c-17运输机起飞了。在作战开始前,会先在黄海上空进行空中加油。” “那机种的运载量不是 一百五十人左右吗?” 一名队员提出疑问。 “运载量不过是参考数字,我们的目的可不是提供他们舒适的空中旅行……。这两架运输机在作战开始之时强行降落,五分钟以内收容所有在大型客机内的人质并且起飞。” “只有五分钟?太赶了吧。” 负责疏散人质的伍长抱怨着。但是旁边的克鲁兹也苦着一张脸说。 “要保护那么大的目标的话……五分钟也太长了吧。” “这决定是有理由的。” “这个顺安基地紧邻高速公路沿线。而且与首都的平壤也很近。预料敌人的增援部队将很快赶到。与防卫首都的精锐部队交战是绝对要避免的。虽然预定由〈狄·戴娜恩〉散布灵敏地雷在道路上,但是也不能期待可以拖延他们太久。” “输送机尚未起飞之时,如果遇到其中一架被破坏掉或是无法起飞的情况呢?” 毛姐发问了。 “即使如此,另一架飞机就照预定起飞。不用管机上是否还有空位。” 少校冷静地说。 “剩下来的人质,尽可能用输送直升机带走。最后放弃as增取运载空间也无妨。但是演变成这种情况的话,一定要确实把as破坏掉。这将比各位生命的优先级更高,当然我们要祈求事情不会演变至此。” 室内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as第二小队的操纵兵举手了。 “相良军曹是否有再传来联络?” “没有,这也是急着行动的原因之一。作战越晚实行,情况就会越不利。天候、情报、敌人的戒备、人质的安全,这些要素都没有办法预先做演习。” 卡利尼恩接着说明细节的部分与撤退的方法,预料到可能发生的问题。然后把屏幕的画面消除后作了总结。 “……我想各位都已经了解了,虽然这是极度吃紧的作战,一点小失败就会造成致命性的损害。但是,全世界能够成功执行这个作战的也只有我们了。期待各位的能力了……。是否有其它的问题?” 〈秘银〉的士兵们保持着沉默。 “那么准备出击。遵守噪音管制。以上” 士兵们一起散乱地站了起来。 四月二十八日二二二九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宗介由生锈的货柜的阴影中,窥视着停放在停车场的三台车辆。 (在那里吗) 那是大型的拖车两辆还有高功率的发电车一辆根据捉来的那名军官的情报,小要应该就在那辆有连接电源管线的拖车中。将酒精注射到军官的静脉中使他呈喝醉的状态,再有技巧地问出小要的位置。虽然这种方式的询问不很可靠,但是看来情报是正确的。 失去利用价值的军官被金属绳绑住并被打昏,然后丢到附近的下水道去了。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才会被发现。 停车场的视野良好。水银灯辉煌地照着地面。 观察了一下警备状况。带着轻型机关枪的男子三人,拖车的驾驶座也坐着一人正在休息。 但是所有人都穿着便服,看来并不是这个基地的人。 看了时间,已经二二三零时了。早就超过该与〈狄·戴娜恩〉联络的时间了。 (该怎么办……) 宗介思索着。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静静地躲藏在这里。 然后等友军开始进行救援行动之时,再去拖车中救出小要。接着与友军会合。这是最确实的方法。 但是,现在拖车中到底在进行着什么事呢? 宗介想起了在两星期前由西伯利亚救出的少女。 那名少女被注入的药物中含有生物碱。那是使用于自白剂的物质。这样的药物会对人类的精神造成多大的后遗症,宗介非常清楚。 小要她那皱着眉的愤怒表情。 厌烦他人的表情、愤愤不平的表情、考虑事情的表情——在车站的月台看到的那个笑脸,就像晴空万里般的开朗。 这一切都将彻底地被毁掉。无法再次回复原状了。 双眼凹陷、呆滞地张着口、唾液、鼻水无法克制地流出。陷入妄想与幻觉之中,即使皮都抓掉了仍不断地抓着自己的皮肤。 她不会被杀,但是会悲哀地被毁掉。 一想到这里,宗介无法抑制心中如同要烧起来一样的焦躁。 甚至想要立刻冲出去救她——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感到吃惊同时也觉得困惑。 (别焦急……) 他对自己说。 任务以人质安全最为优先。小要的问题是其次。 而且即使是那群人,应该也不会将辛苦到手的女孩,一个晚上就让她变成废人。 不管那是什么实验,大概是一点一点地进行,就像用纯棉绳慢慢地勒住脖子一般。 (可恶) 在正当合理的思考下,他却闷闷地难过着。 拖车内响起枪声。 枪声。 可能是中口径的手枪。由这里冲出去并不理智。他那专业士兵的直觉明确地警告着自己。 半调子的行动只会让状况更糟糕。作战何时开始也不知道,而且连是否真的有拯救作战也不确定。先忍耐着待在这里,观察状况。这样才不会对友军的作战造成不良的影响。不可以忘记任务的优先级。 对。从这里冲出去的家伙是笨到无可就药的菜鸟。我不会这样。 但是。如果。 在那个拖车内,小要被枪击中的话?如果受了重伤的话……?如果我在场并做了急救的话,也许还可以得救。急救的技术,我比一些半调子的庸医要强上太多了。不提这些,如果在那拖车内,恐怖份子对小要再开第二枪,哪该如何是好!?那个九龙是否正把枪口指向跪倒在地板上的小要头部—— (小要她……小要会……) 非常久远以前,那应该早就忘记的感觉,现在正紧攫着他的心脏。那是很怀念的感觉,但是他却无法立刻想起它的名称。 但是现在这一瞬间,宗介感觉到的东西……毫无疑问地是恐怖。 绝对不可以出去。只会送死而已。不要忘记任务。 理智严厉地命令着自己。但是—— 第二响的枪声。 下一瞬间,宗介已经不加思索地跳出了货柜的阴影。 他第一次忽视了任务的优先级。 宗介听到枪响的两分钟前—— 在狭小的铁桶中,小要激烈地挣扎乱动着。 ‘安静下来!打开眼睛,乖乖地看屏幕!’ 虽然女医生叫喊着,但是小要毫不听从地挥动着手脚。头部一动就感到非常难过。全身涌出汗水,呼吸紊乱,还有严重的耳鸣。 “啰唆,让我出去!可恶!” 并不是疯了,小要只是单纯地想发泄愤怒而已。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但是被关入这种地方,被迫看着那种令人不愉快的影像,被注入不知名的药剂,被他人趾高气昂地指使着,哪能一直顺从下去? 了解现况以及懦弱地顺从已经够了。再不大声地喊叫出来,动动身体让压力疏散的话,真的感觉会疯掉。 “让我回去和大家在一起!如果不准的话,我就把这破机器打坏!!” 因为她激烈地乱动着,戴在头部的护目镜式屏幕已经被扯掉了。 ‘真是,给我安分一点……!!’ 把让小要躺下的平台由铁桶中拉了出来。走道旁边来的女医师满脸不耐地押住她的头。 “好麻烦的小鬼!难得我这么亲切地对待你。” “哪里亲切了,你这老太婆!” “你,你说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家伙的个性好像我认识的某人,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你和我中学时代的老师很像!埋首实验以致于错过了结婚的机会,还把怒气出在学生身上,尽出一些不合理的作业!只有实习老师来训练的时期,把自己打扮得怪里怪气还乱抛媚眼——” 骂人的话语像是火神炮般地射出,同时她还是继续激烈乱动着。固定手部的拘束器已经松弛,女医生想再把它弄紧,于是单手押住小要的手,另一只手伸向带子—— “呀啊!!” 由于汗水让手滑掉,小要的右手顺势挥了上来。由于这个动作,她的手肘直接打中女医生的下颚。女医生当场有点站不稳,后脑杓撞上了药柜。就这样凭靠着身后的药柜倒下了。 “啊……。你还活着吗?” 静下心来询问,但是却没有回答传来。 此时发现了,右手已经自由了。她把拘束着左手的尼龙带子也解开。 “喔,意外地简单……” 自由的双手再把头部与腰部的带子解开,挺起身体。情况发展至此,要把固定脚部的拘束器解开也非常简单了。看看倒在地板上的女医生,她正发出小小的呻吟声爬了起来。 (该,该怎么办……?) 要逃走吗?可是,逃到哪去? 小要一步又一步地往拖车的出入口走去。就这样到达门口的时候。 “想去哪里啊?” 忍耐着痛苦爬起来的女医生,边说边用一把小型的手枪指着她。 “回到这里来。不听从的话就要你好看” “不,不要。这种检查,绝对不想再做了。这种检查实在——” 女医生开枪了,子弹陷入拖车的墙壁中。 “喂……等——” 女医生又开了一枪,这次子弹打破了小要身后的液晶屏幕。仔细一看她的脸已经被冰冷的愤怒所冻结了。依据小要的响应,有可能真的会对小要开枪。 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冲入了两名带着轻型机关枪的男子。 “发生什么事?” 穿着套装的男子用枪指着小要的鼻尖,并且不敢大意地环视着车内。他们大概是拖车外面的警戒人员吧。 “出了点小麻烦,所以想让那里的小鬼扎点针。” “那为什么要用枪?你知道这里的装备值多少钱吗——” “五亿八千万日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了,乖乖地到这里来。” 收回手枪,女医生向小要招着手。男子哼了声鼻音,推了小要的背部。女医生由药柜中拿出了不知名的瓶子,用注射器吸取了适当的量。 “喂,帮忙把那个小鬼压到床上好吗?” 男子不发一语,把小要压制在平台上。小要的面前,注射针正滴着透明的液体。 “要,要做什么……” “我想法改变了。这是可以让人顺从的药。而且对身体——特别是女孩子的身体会遗留下不少的后遗症,本来还在测试阶段所以不想用的。” 似乎享受着对手的恐怖,女医生说明着。 “住,住手……” “都是你的错,难得我想亲切地对待你。” 这次即使想再挣扎也没有用了。男子们的力气很大,一旦不顺他们的意思,大概骨头也会被折断吧。 “不要,求求你。我不会在乱来了……” “呼呼……不行。” 正当注射针要碰到右手之时,那个瞬间—— 押住她的手的男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发出呻吟声倒下了。 “咦……?” 惊讶着突然获得自由的事实,她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惊慌着往后退的女医生。并不是看着小要,而是注视着身后的某物。狐疑地回头一看—— “……相,相良同学?” 站在哪里的,毫无疑问地就是相良宗介。右手的手枪指向女医生,左手拿着电流枪。头部挂着轻型机关枪,前方扣子打开的学生服下,带子上还缠着两个预备的弹匣。 “没受伤吧,千鸟。” 以沉稳得令人惊讶的声音,宗介说话了。 “咦……?啊……。是,是没有啦……” “是吗。那么退到我身后,不要远离。” 他让小要躲在自己的身后,同时以无机可乘的动作靠近女医生。 “你,你是那飞机内的高中生吗?到底,什么时候——” “要发问的是我这边。说,这些是什么设备,为何要绑架这女孩?” “这件事不能对你说……” 宗介对女医生旁边的电子仪器开了两枪。火花四散,各种仪器都停下来了。 “回答,不然下个目标就是你了。” 枪口确实地瞄准着女医生的头。对方慌张地把双手举起来。 “住手,我说!这个设备是……为了要检查那女孩是否着的是whispered的装置。” “whispered。那是什么,说。” “那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是未知科技的宝库,能引出大量知识,甚至连世界武力均衡都可以改变的存在。虽然自在地引出知识并不容易,但是他们是可以被当作活着的万能数据库——” 听到这里的时候,宗介突然拉住小要的手腕,逃入ct断层扫瞄仪的阴影中。后一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枪响,两人的周围算落着火花以及塑料的碎片。 “呀啊……!?” 小要与女医生同时发出悲鸣。宗介快速地翻过身,由阴影中只露出手枪,将剩下所有的子弹往拖车的出口方向扫射。 “唔” 这次听到了不知名的男子悲鸣。宗介丢掉子弹用尽的手枪,一边拉动了轻型机关枪的开关,一边站起来窥视着出入口。 小要看着屏息看着趴倒在地上的女医师。一定是被流弹打中了。染红地板的血迹正扩大之中,并且发出了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要逃了,千鸟。” “那,那个人,死……” “她还活着,但是并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帮她疗伤。” 拉着她的手,空着的另一只手拿着轻型机关枪,宗介往出入口跑了过去。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千鸟。 “喂,你到底是,为什么——” “以后再和你说明,敌人要来了。” 有名男子倒在拖车的出入口,用手押住侧腹,挣扎地想爬起来。对于以颤抖的手用轻型机关枪指向自己的人,宗介毫不留情地把他踢倒。恐怖份子的枪被踢开,并且滚落到车外去了。 “痛,好痛……” “要走了。” “等,等等啊。我这副模样不能在外面走,让我换衣服。” 身上只披着一件长袍,而且长度只到膝盖上方二十公分,实在令人害臊。那是只要一跑动,内裤就会被清楚地看见的状态。 “不准,没有时间了。” “别擅自决定我的行动。喂,你是不是用有色的眼光盯着我看!?” “不是的。只是在观察你的模样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骗人!你想乘水摸鱼,对我做一些变态的事吧。” “没有这种事吧,快到这里来。” “不要!你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内裤贼吧。” “先听从我的话好吗。我是担心你才做出这么轻率的——” 此时,外面 第四章 巨人的战场 四月二十八日二二四一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结果借穿了宗介的学生服,小要总算愿意外出了。 找准激烈射击的空档,宗介跑到了拖车的反面。拉着不停抱怨的小要的手,往停放在附近的发电车跑过去。 “上车!快点!” “这……呀啊!” 小要被丢上助手席。发动引擎后就立刻开车了。背后传来稍迟一步的枪击。车后的号码牌被打掉了,与拖车连接的电源线也被拉断了。 “把头放低!” “真是,怎会弄成这样——!?” 赶来的士兵们由后方不断地开枪。但是此时,宗介等人已经用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向基地的北方疾驶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去哪里?还有到底想做什么?” 小要一连发出无数的问题。 “快点说明啊!” 以不输给迎面狂风的大嗓门叫喊着。宗介一边看着满是裂痕的后照镜。 “其实从我转学以来,就一直跟踪着你。” “现在还说这个,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原因!?” “其实我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只知道你是某种特殊的存在,甚至可能被各个谍报机关绑架并且用作人体实验。” “谍报机关!?人体实验!?” “是的。为了防范未然,为了护卫你而被派出的士兵……那就是我。” 小要以怀疑的表情。 “士兵……你是自卫队的吗?” “不是,我是〈秘银〉的人。” “觅吟?” “那是不属于任何国家,一个秘密的军事组织。可以用超越国家利害关系的立场处理地区纷争,对付恐怖活动的精锐部队。我是隶属于其中的srt——特殊对应班(specialrespoeam),专长是侦查作战,扰乱敌后方还有as的操纵。阶级是军曹。代号urzu7。辨别码是b-3128。” 宗介流畅地说着。但是女孩却露出真挚地担心对方的表情。 “这个,相良同学。我非常清楚你是个军事狂热者。但是,到这种程度……有点不妙吧。” “?你指的是?” “我在书上曾看过类似的案例。面对这样的大事情,由于强烈的冲击让自己失去判断力,导致平日的妄想占据了自己的心灵的案例。我是不知道你如何溜出飞机的,但是你现在处于精神错乱的状态。” “精神错乱?” 虽然错乱的应该是小要自己,但是她却以要安慰宗介的口吻说。 “是的。所以要镇静下来,对自己说。‘我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来,我们一起做深呼吸——” 突然,宗介猛转了方向盘。 紧邻车子的右侧掠过了机关枪的子弹,沥青路面的碎片散落在两人头上。追击而来的装甲车对着吉普车开炮了。 “哇啊——!?停车啊,让我下车!” “闭嘴,好好捉紧。” 车体左右晃动着,勉强地避开了敌人的射击。在这过程中,他们已经逐渐接近基地北方的机库了。 “趴下身去。” “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撞进去。” “等……” 与小要缩起身体几乎同时,电源车与机库的铁卷门激烈撞击。 满是铁锈的铁卷门背轻易地被掀开。冲入机库内的车,与停放在机库中的牵引车擦撞而侧滑,撞上了大型的压缩机后才总算停了下来。 宗介从驾驶座上站起来。 “千鸟,还能动吗?” “……感觉已经死了” “站起来,敌人来了!” 小要环视了机库内部。正面的墙壁有巨大的人影并排着。合计三台。高度大概有三层楼吧。 连接着管线或是电缆之类的东西,在那坚固的铁架中站立着的是卡其色的手腕很长的机体。 “所谓armve……就是这个吗?” 经常在新闻或是好莱坞的电影中看到,小要至少知道这兵器的名称。 “你找掩蔽物躲起来。” “难,难道,你打算搭乘那个。” “是的,我要登乘。” 他往as的脚下跑过去,开始爬那通往驾驶座的梯子。 “等……” 小要脸色发青。说着‘我是某个秘密组织的军人’,被危险的妄想影响了自身行为的军事狂热者,把自己也牵扯进这个撞铁门的行动剧中,现在居然还想开动战斗机器人大闹一场。已经没救了。 不一会儿,追兵就要来了。敌人是专家,单纯的狂热者是不可能获胜的。自己即将就这样与那个笨蛋一起被杀掉了。 “住手啊!门外汉是不可能开动那个机器人的啊!?” “门外汉……?” 他的脸在黑暗中并不是看的很清楚。但是那一瞬间情景,却足以令小要想像着他露出了锐利闪耀的眼神。而且——大概是错觉吧——他的嘴角好像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不是门外汉。而是专家。” 宗介跳上了as的肩膀,拉动了开启驾驶舱的把手。 听到高压空气漏出来的声音。 眼前as的头部滑动开来,而那下方——露出了位于胸部的狭小驾驶舱。那是恰好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空间。虽说是‘搭乘’,但是其实用‘穿上’或是‘包住’来形容比较贴切。 这就是armve的驾驶舱。 这个驾驶舱也被称为‘masterroom’,具备可以读取操纵者的动作并且传达到机体去的功能。主人(master)小小的动作,奴隶(ve)会大幅度地重现它。它的设计是,如果手肘大概弯曲十度的话,机体的手肘大概会快速地弯曲三十度左右。 ‘as’这个名词其实就是‘armed·mobile·master·ve·system’的缩写。 提到操纵方法的话,几乎所有的as都是用这种方法控制的。 “千鸟,总之你先退到一边去。” 宗介叫喊后,就滑入了苏联制as——rk92〈野蛮战士〉的驾驶舱。 又听到了高压空气的声音。驾驶舱的舱门关闭了。内骨骼被上锁,金属咬合的声音回响着。 宗介的头部正面的单色屏幕亮了起来,文字整然有序地显示出来。 〈驾驶舱区块——锁上/主人套装(mastersuit)——调整开始〉 驾驶舱配合主人逐渐调整并且紧缩。没有时间摩蹭了。宗介熟练地操纵着把手上的按钮,依序进行着启动的程序。 〈动作模式——4/双向回馈角——2.83.4〉 此时由于机库外面的追兵开火了。铁卷门上开了无数的孔洞并碎散出火花。 那孔洞的口径大得可疑。难道外面的敌人不是只有装甲车而已? 〈主发动器(maior)——点火/主蓄电器(maindenser)——电压上升中〉 铁卷门旁边的压缩器被击爆而燃烧起来了。摇晃的火焰对面,传来逐渐逼近的沉重脚步声。脚步声!正朝这里而来的并不是装甲车—— 是as。不妙了。 屏幕上罗列的文字浮现又消失着。还要一点时间…… 〈全机载电子装置(vehicleeleics)——强制启动〉 〈全传动装置(actuator)—— 强制连结〉 〈最后激活测试全部省略〉 “快给我动吧……” 为了苏联制计算机的处理速度缓慢而感到焦虑不安。爆炸声。满是弹孔的铁卷门被撕裂了,一台与自己搭乘的机体几乎同型的as,rk-92〈野蛮战士〉踏进了机库。赤红,无感情的双眼看着这边。 〈全关节固定锁——强制解除,实行中〉 “快点啊……” 敌人as把巨大的来复枪枪口朝向这边了。被发觉了。现在——想对我开火了。 〈战斗威力——开启〉 敌人的来复枪开火了,宗介的as几乎在同时蹲了下去。近乎命中的子弹掠过空中。宗介机猛然向前冲出,拨开对手的来复枪后就直接用肩膀顶了过去。 敌人as背部撞破墙壁而倒下了。水泥像是碎屑一样掉落,扬起了白色的烟雾。 宗介将敌人掉落的来复枪捡起来,并且确认了残弹的数量。然后把枪口对准了正要起身的敌机。 “战斗开始。” 细声说着并且扣下了板机。 “这不是真的吧……” 躲在牵引车的阴影中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小要,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感想。 宗介操纵的as在一瞬间撞倒了敌人,夺取了枪,射穿对手的手脚让其无法行动。那敏捷的动作简直就可媲美奥运的体操选手。 干掉敌人后的卡其色巨人,走出了机库,来复枪开火,招呼了等候在外的装甲车。碎片与闪光四散,装甲车一台到取了接一台冒出烟雾。不一会儿就造成了小小的爆炸。 小要躲在拖车的车盖后颤抖着。 “啊……” 在右侧大楼的死角,宗介的背后又出现了敌as的踪影……但是,下个瞬间,敌机的头部与两腕已经被打飞,并且想转身撤退了。 宗介的as把枪反架在自己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击退了后方的敌人。 对被打倒的敌人看也不看一眼,就开始搜寻下个猎物了。两手慎重地举着枪,熟练又流畅地……。 他的战斗状态看不出丝毫的危险。不过是电器人偶的as,却有着令人难以想像,轻松而流畅的动作。 这就是,那个相良宗介? 这么理所当然的压倒性强势到底是? 他称自己为‘某个秘密组织的佣兵’。虽然在用车子脱逃之际几乎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但现在不得不相信了。 他的话是真的。 相良宗介并不是被妄想冲昏理智的军事狂热者。其实,他是个超越一般常识的战士。 劫机,这是个重大的事件。 自己的秘密,这是个巨大的谜题。 然后强制自己相信这事实的,就是宗介超乎常人的战力。几乎感觉自己在梦境中迷路一般。 但是……吹抚着她头发的暴风、火药的味道、赤红的火焰、迫近的履带传动音,这些所弹奏出来的乐章正强调着‘一切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他的as俯视着女孩。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机体的两个大眼睛正无言述说着这个事实。 (这才是真正的我。也许在你的学校,我只是个平凡的学生。但是,在这里可就不同了。战场与校园不同,你的常识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在这里你只是轻轻一捏就浑身是血的弱小存在。当然也没有可以重设的按键。发生的事就不可能重来了。来吧,让我带领你看看地狱吧……) “不要啊……” 想回家。自己是何时迷路到这样可怕的地方? ‘……危险啊。快退回去。’ 透过外部传声器,他叫喊着。 ‘千鸟,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咦……?” ‘现在还很危险,快退回去。’ 刚才的声音是幻听吧。宗介的语气非常认真,丝毫不像以杀戮为乐的样子。 定神一看,由跑道的的那一端又有两台战车朝这里过来了。炮塔缓缓地移动了,看来打算对这里展开炮击。 “唔……嗯。” 对,现在还很危险。这点她也清楚的知道着。 四月二十八日二二四六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黄海西朝鲜湾海上〈拓雅哈·狄·戴娜恩〉 黑暗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 无法辨别天与地的漆黑。如同黑暗的平面隆起似的,巨大的船体浮出了水面。 〈拓雅哈·狄·戴娜恩〉不畏海浪,转动着船首。朝向东南东,那片浅滩的海岸前进了。 没有任何预兆,〈狄·戴娜恩〉的背面慢慢地,沉重地左右分开了。发动机低音地鸣叫着,传来巨大齿轮的咬合声。 两层式的船壳开启了,露出了潜舰的飞行甲板。 几乎黯淡无光。只有被洒落在甲板上如同小指头那么小的发光二极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是因为怕沿岸步行的当地人民偶然察觉潜舰的灯光。甲板的工作人员也不例外,所有人都带着夜视护目镜。 短暂的准备后,大小各型的直升机还有vtol战斗机依序离陆了。 航空部队已经出击完毕—— 飞行甲板的警报器开始响着,由下层的机库中,乘着电梯的armve——m9〈卡恩兹巴克〉被推送上来。 肩膀上漆着<101>的是梅丽莎·毛的座机。 “好了……轮到我出发了。” 在m9的驾驶舱中,毛姐喃喃自语着。 ‘想听背景音乐啊。我一向希望边听着“女武神的行进”边出发的。’ 在旁边紧邻的上升电梯的克鲁兹机,传来细声抱怨。 “嗯,你是华格纳的乐迷吗?” ‘那么,凯尼·罗宾斯的‘危险区域”也行。’ “你只会听突击笨蛋的曲子吗?” ‘那么随便来点雄壮的乐曲好了。’ “太笼统了。” 电梯停止了。透过夜视感应器看到的飞行甲板,弹射装置(catapult)上笼罩着一层蒸气,仿佛是打开门的冰箱似的。 屏幕的右手边,确认了克鲁兹机体的存在。克鲁兹的机体,与毛姐一样是m9型,但是头部形状有点不同。毛姐的m9是小队长机,所以加装了电子仪器还有通讯设备。 两边的机体都背负着装载了火箭的折叠式飞翼。这就是为了将as单独送入作战区域所使用的紧急展开式推进器。 站到飞行甲板上的毛姐,让机体往弹射装置的射出台(shuttleblock)走了过去。as所使用的射出台,长得就像是短跑选手在赛跑时所使用的起跑踏板。 ‘……话说回来,那个只会自爆的人还活着吗?’ 克鲁兹说话了。 “别讲些没有根据,不吉利的话。” ‘大姊,难道你在担心他吗?’ “是啊。和你不一样,宗介有他可爱的地方。” ‘我也有可爱的地方啊。回头再偷偷地秀给你看。’ “……你啊,只是个死缠烂打的低级男子而已。” 此时小声的电子音响起。那是由发进管制士官传来的联络。 “通知urzu2(毛姐)。还有三十秒离舰。” “urzu2了解……听到了吗,urzu6。” ‘听到了。我在大姊出发后十秒接着离舰。’ 毛姐将机体固定在射出台,确实而且迅速地做着最后检查。 燃料帮浦震动着。大型的主翼以及小型的安定翼跟着小幅振动。检查了与踏 板间的固定还有机体携带火器的固定情况……一切都没有问题。 “没问题。要出发了。” 由背后的甲板升起了推力偏向板(stdeflector)。甲板人员用手势送出信号,表示随时都可以出发。机体的ai也显示出相同的讯息,并用声音报告了。 〈倒数五秒〉 机体重心小幅度放低。 〈3……〉 蒸气弹射器积蓄着力量。 〈2……〉 杂音更尖锐了。 〈1……〉 火焰画出一道轨迹。 弹射装置的推进器努吼着。合计120吨的推力让机体只花了两秒就加速到时速五百公里。 就这样顺势离陆了。m9〈卡恩兹巴克〉画破了夜空,有力而快速地拉高了高度。 “好了,战斗开始……” 忍耐着剧烈的震动,毛姐轻舔了自己的上唇。 四月二十八日二二四九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爬出了化为废铁的车体,战车士兵们争先恐后地逃走了。 “成了……” 收拾掉两台战车的宗介机〈野蛮战士〉赶回了小要等候的机库。敌方增援应该很快就来。 不管如何要先逃走才行—— “千鸟。” 使用外部传音器呼喊着。在碎裂的墙壁后面,小要摇摇晃晃地出现了。 脸色发青,望向机体的眼神充满胆怯,就像是被追逐得无路可跑的野兔一样害怕着。她总算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打败他们了吗……?” 那是微弱的声音,但是〈野蛮战士〉的听觉感应器总算还能收到。宗介让机体的左手掌心朝天并且伸向她。 “抓紧。要逃到基地外面去了。” 与基地有一点距离的西北方,隔着河川还有道路的另一端可以看到有点高度的小山丘。 那里生长着茂密的针叶林,看来暂时逃进那里去比较安全。 小要摸着与自己的腿几乎一样粗的手指。 “要,要坐上这个?” “是的。坐到手掌上去。上来。” “但,但是。” “快点啊。” 以急迫的语气喊着,她在胆怯中坐上了as的手掌。把小要慎重地抱好,宗介让机体开始疾驰。 “啊……!” 小要在手掌内传出悲鸣,紧抱住机体的大拇指。 宗介以可以很容易地想像她的恐惧。身在电线杆顶端的高度,一边上下剧烈晃动着,一边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速度被搬运着,任谁都会害怕的。 但是,现在不得不让她短暂忍耐了。 “别看下面,闭上眼睛。” 〈野蛮战士〉的手中,小要肩膀边颤抖着边说, “等,……等等!其它人该怎么办呢?不能只有我们逃走啊……!!” “现在我们处境最危险。我的伙伴们会想办法救其它人。” “伙,伙伴……?” “是救援部队。” 虽然如此回答了,但是宗介并没有把握。即使是为了救小要,但是在拯救作战前的这个战斗行为是他第一次犯下的大失误。虽然由捉到的军官口中问出机库位置,还有夺走as的过程都还很顺利……。 追兵很快就会来吧。事态并没有好转。 抱着小要的〈野蛮战士〉越过了基地的界线。穿过了茂林,横断过广阔的道路。此时驾驶舱内的警报器响起了。 〈飞弹警报/四点钟方向〉 右后方,一枚诱导式飞弹迅速接近着。 “唔……” 让机体转向飞弹。突然地把小要由胸前抽离,用头部的两门火神炮迎击。 “呀啊!” 被一秒八十发的弹网捕捉到,诱导式飞弹在空中爆炸了。宗介的〈野蛮战士〉迅速地转身,逃入森林中。 虽然对小要而言这是很粗鲁的举动,但是那也没有办法。当时机关枪的枪口与小要的头距离不到五十公分。直接开炮的话,爆音闪光——由枪口散发出来的火焰将会把小要烧成重伤,而且鼓膜也会因此破裂。 “啊,啊……” 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何事,小要为了固定住身体,无意识地紧抱住as的手。 “与敌人距离拉开前,请再忍耐一下。” 她似乎并没有回答的从容。只能脸色苍白,在手掌中缩着身体。 但是,这种程度的反应已经令宗介很惊讶了。一般的女孩遇上这种情况,应该会近乎狂乱地哭喊,为了由as手中逃脱而激烈乱动。比较起来,小要一点抱怨也没有,只是尽力地抱住as的手腕而已。 (真有胆识) 心里这样想着,宗介让机体的速度更加提升。用力奔驰并且拨开低矮树林。 (但是……) 心里很在意刚才射出飞弹的敌人。只射出了一发飞弹,却几乎完全没有后续的攻击。虽然他很清楚旧式的对战车飞弹对as并无威胁。 (难道在打量我的操纵能力……?) 无法看到追兵。光学、红外线感应器都没有反应,这怎么可能? 感觉很不妙。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敏锐的战士直觉如此告诉着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只有这感觉是任何高科技的感应器都模仿不来的。 就在越过堤防,正想渡河之时—— “!” 几乎预料不到的方向,精准快速的射击向他袭来。 由河川的下游,两点钟方向来的。 慌乱中,宗介晃动了机体。橙色的炮弹掠过装甲,身旁的树木被炸个粉碎。 紧接着,又有一颗榴弹炮以抛物线画过空中向他逼近。那是可以将半径数十公尺烧尽的高性能炸弹。如果一但爆炸,即使这个机体可以承受得住,但是裸露在外面的小要肯定会变成碎片……! “糟……” 榴弹炮在〈野蛮战士〉的眼前不远处落下。为了由榴弹炮的爆炸中保护小要,宗介抱着小要背对了榴弹炮。 冲击传来。 奇怪的是,损伤却是机体的右脚由膝盖以下被炸掉了?失去了平衡,宗介的〈野蛮战士〉朝下趴倒在河面上。 “呀啊……!” 小要的身体被抛出去,掉落水中并且溅起水花。 “千鸟!” 用剩下来的手脚边撑起机体,宗介叫喊着。 此时才注意到。 那个榴弹炮并没有爆炸。那是引信被拔掉的不爆弹。右脚是被敌人的狙击给射穿的。也就是说那个榴弹炮不过是为了让机体停下来的诱饵……! 小要的脸浮出水面。 “……哇,咳咳!” “千……” 正想爬过去的宗介的〈野蛮战士〉精准地被三发子弹打中了。虽然已经快速地趴下身去, 但是右腕还有侧腹已经中弹了。 〈右下手腕——破损/无法控制〉 〈主蓄电器——全毁/副蓄电器——出力降低〉 “可恶……” 由黑暗中,出现了一台银色的as。这是从未看过的奇特机种。 距离大概在三百公尺前方。眼看着它逼近过来了。沿着河岸的堤防,扬起砂土冲过来了。 宗介的〈野蛮战士〉快速地拿出来复枪做出牵制射击。但是却起不了什么作用。由于失去了右手还有右脚,想发奋还击也毫无效果。 敌人回击了。但是就好像很珍惜炮弹似的,一发 ,一发地射击过来。而宗介机体除了爬动,或是趴在原地外已经无计可施,机体的各处不断地中弹。 〈主感应器——全毁/广背筋传导装置——发生火灾〉 “唔……!” 终于枪内的子弹也用完了,单手并无法做出更换弹匣的动作。 银色的敌机已经迫近到眼前了。 宗介单膝撑起身体,用来复枪托当作棍棒打了过去。敌机拨开枪托后,用卡宾枪顶住胸前,准备朝驾驶舱开枪了。 虽然只是机体的腰身挪动一下,但是如果慢个几微秒的话,宗介的身体大概会化成血雾吧。略为偏离射线的炮弹剥裂了〈野蛮战士〉的装甲板,削过了胸前的电子装备与腹部的发电器。 控制系统被破坏掉的〈野蛮战士〉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似的倒下了。激起了巨大的水柱,无奈地仰望着天空,残留下来的手腕撞在河岸上。 “唔……” 夜晚的微风轻抚着脸颊。额头流出的血流入了眼睛。侧腹感到有如火烧般剧痛。用脚勾动了把手,但是机体却没有任何的响应。 小要游着泳,接近了严重损毁的〈野蛮战士〉,抓住那破碎的手腕。 “相,相良同学……?” “别过来,快走!” 强忍着疼痛,宗介叫喊着。 银色的as横挡在宗接面前。几乎没看过类似的机种。不是东侧制的,倒是好像使用西侧精练的设计技术做出来的机体。看来那银色的涂装并不是驾驶者的恶兴趣,只是尚未涂装罢了。 不知道是哪一国的实验机种? ‘直到过河之前,你的行动都很正确。’ 透过外部的传音器说话了。操纵者是九龙。绝不会错的。 ‘但是,接下来就走样了。我方想得到的就是那个女孩。你认为我会真的使用实弹轰过去吗?’ “……的确如此。” 由基地的方向,又有两台as与一台装甲车接近了。已经没有逃走的方法了,彻底输了。 ‘嗯,你是那个时候的学生嘛。没想到竟有假扮高中生的特务。连我都给骗了。你是〈秘银〉的人吗?’ “……并没有回答的义务。” ‘哼。那就死吧。’ “等……想做什么啊?” 小要叫喊着。但是无视于这些话,九龙的as将卡宾来复枪指向宗介。但是,却没有开火。九龙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哈……喀哈哈……’ 流露出低沉的笑声。as的肩膀迅速地上下起伏着,巨大的左手紧压住头部。银色的机体好像流露出感情般地向后仰,摇了摇头。 操纵者正在笑着。 ‘还真吓了我一跳呢……!你是,卡西姆!’ 卡西姆,那是宗介从前的称呼。 ‘完全没有发觉到。原来你待在〈秘银〉啊……!卡利尼恩上尉(当时的阶级),那个没种的家伙还好吗!?’ 宗介没有回答。 “为何你这浑蛋还活着!” 银色的as用左手指,指着额头——那是很接近雷射瞄准器的位置。 ‘嘻嘻。由于旧伤,我曾被在头盖骨中埋入钛合金板。而且中枪角度浅,所以保住一命。话说回来……还真愉快啊。竟然以这种形式再见面。很好,太爽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着。 “倒是变得很有精神嘛,九龙。” ‘拖你的福!那件事之后又经历了许多。嘻嘻。虽然有很多事想要问你,但是已经没时间了。把你宰了后,还有玩弄那女孩脑部的工作的工作要做呢。那有点像是寻宝游戏吧。’ 混杂着憎恶的怀念感,九龙变得多话了起来。 “你指的是什么?” ‘那女孩的脑袋里面装载了〈不存在的技术〉(ckteology)。好像叫λdriver的应用理论吧。如果能够完成研究,也许连核武都会失去其战略价值。’ “……什么?” ‘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我不想再多说了。替我转告地狱之河的船家“快有团体生意可做了”。那么就……’ 九龙再一次地把枪口朝向宗介。 “住……” 就在小要叫喊的这一瞬间,话语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与溅起的水花打断了。九龙的来复枪断成两半了。 ‘嗯……!?’ 九龙快速地退开。追逐着九龙的动作,上空又有两,三发精准快速的射击袭击过来。那是不留余地,充满杀气的炮弹。九龙不得不翻身闪开。 头顶传来轰隆巨响。抬头往上看,有一台灰色的as一直线往自己所在位置落下来。切断了降落伞,开始自由落下了。 ‘呀……呀喝——!!’ 那台as是m9〈卡恩兹巴克〉,一边拿着大型来复枪扫射,一边在宗介等人面前粗野地降落在河面上。河面被激起大波浪,宗介与小要全身都被淋湿了。 ‘urzu6,降落成功!7与天使也在这里喔。’ 随着大声的吼叫声,有劲地向敌人开炮。五七厘米的大口径弹,逐个命中了目标。装甲车被轰掉,两台〈野蛮战士〉被击倒在地。而九龙的as专心地做出回避动作,躲进丘陵地的方向了。 “克鲁兹!” 听到宗介的叫喊声,小要皱了一下眉头。 “克鲁兹?呃,难道是……” ‘猜对啰。就是我啦。小要,你还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啊!?” 宗介想起了,克鲁兹还有小要的确有见过面。上个星期天,克鲁兹装成观光客与小要等人一起在街上游玩。 克鲁兹·韦伯以粗野的声音。 ‘宗介,还能动吗?’ “总算还可以。” 忍耐着痛苦,推开变形的装甲板,宗介爬出了驾驶舱。 他们的上空散落着无数的火花。那是〈拓雅哈·狄·戴娜恩〉所发射的多弹头飞弹正洒落着无数的小型炸弹。很成功地让基地各处燃烧起来,开始了爆炸声的大合唱。 降下的不只是克鲁兹的as而已。还有另外五台m9,切离了紧急展开用推进器后,它们侵入了夜晚的基地中。 接着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转动音。在山丘的那一边,攻击直升机以及运输直升机现出了身影,正往基地方向逼近着。那就是由〈狄·戴娜恩〉所出发的拯救部队。 赶上了,拯救作战开始了。 ‘宗介,给我听好。带着小要赶往基地方向跑!往跑道的南边去!’ “往基地去?” ‘不久后,运输机(c-17)将强行降落。会停留五分钟。这里就交给我了。解决后,我会追上并运送你们走。’ “飞机内的炸弹怎么办?” ‘那交给毛姐和罗杰处理吧。’ “知道了。注意那台银色的as。那机体还有操纵者都超乎常人的强。” ‘别担心,我会收拾它的。’ 半蹲着积蓄了力量,克鲁兹的m9跳跃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看着震动着飞机的天花板,风间信二喃喃自语着。 听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虽然刚才似乎就有零星的战斗,但是这次则是颇具规模的攻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窗外闪过巨大的影子。窗边的学生们一起骚动了起来。在基地的照明与爆炸的亮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什么,信二惊讶地张开嘴巴。 “m,m9……!?” 如果只是西侧的as的话,也许不 会如此惊讶吧。但是连美军都尚未运用在实战中的最新锐机体·m9〈卡恩兹巴克〉突然出现在眼前。再加上那头部的设计也不尽相同。那隆起的部分一定是加装了新型的对ecs感应器(s),并且可以感测厘米波雷达的—— ‘全体人员离开窗边!’ as的外部传音器说话了。虽然隔着窗户,但是还是勉强听得出来是日本话,还是女人的声音。 m9把刃长六公尺的巨大刀剑,由背后轻巧地拔出。说到as用的格斗武器·单分子切断刃。刀刃的切割面被做成电动链锯(saw)的形式。对付一般的装甲,就像是切纸箱一样容易。这种装备,普通被是做成战斗短刀一般大小,但是眼前这把看来却像是特制日本刀一样巨大。 “她,她想干什么?” 在信二的眼前,m9驱动了机器的刀刃,不发一语,迳自刺入了大型客机的侧腹部。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锐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震动袭击而来。m9破坏的并不是客舱,而是位于客舱下面的货物舱。移动着插入的刀刃,喀喀作响地切开了机体,毫不留情地把切下来的隔壁给拉断。 ‘找到了!’m9把手伸入了货物舱,以快速的动作把其中一个货柜取出,交给了另外一台守候在后面的m9。接过了黄色货柜的友机,立刻转身,助跑了几步后,往基地的那一端,也就是停机坪的方向——用尽全力把货柜丢出去。 这个动作的意义完全不能理解,信二歪着头想着,但是下一个瞬间就清楚地明白了这个行动的理由了。 货柜在落下的地面上造成了大爆炸。 虽然隔了五百公尺以上的距离,但是强力的冲击波还是足以摇晃这台大型客机。女学生们的尖叫声几乎停不下来。被旁边的女孩抱住的部分男学生还一副被女色所迷的表情。 ‘这里是urzu2!炸弹已经处理掉了,紧接着协助战斗……啊,好险。’ 然后m9的外部传音器沉默了。 接下来,大型客机的出入口被打开了。约十几名一身黑色装扮的士兵们,鱼贯地进入了客舱。携带着大型的手枪,头戴青色的贝雷帽。士兵们以略带生疏的日本话喊叫着,并且在机内穿梭着。 “请冷静下来!我们是联合国的拯救部队!由出口方向到这里已经贴好了黄色的胶带!请不要脱队,沿着胶带前进到外面运输机的位置!绝不要慌乱,保持冷静!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人!再说一次,我们是联合国的——” 通过第一个难关的毛姐,正准备迎接下一个考验——专心护卫运输机。 “friday(星期五)!” 机体的ai对声音命令响应了。 “解除电磁迷彩!激活厘米波雷达!活动(active)ir与闪光(strobo)灯也打开。” 〈遭遇敌人先致攻击的危险将大幅提升〉 “不打紧。我们将扮演诱饵。” 非得尽力地更显眼,更吸引敌人的攻击才行。 〈秘银〉的运输机已经强行降落了,并且在大型客机附近调整着方向。友军的m9正在基地各处大肆破坏,上空还有友军的攻击直升机盘旋着。 毛姐的m9由大型客机旁跳到诱导跑道上。五百公尺远的大楼那一端,立刻出现了一台战车,并朝着毛姐机开炮了。m9惊险地闪过战车的炮弹,背后的建筑物被开了个大洞。 “可恶……” 毛姐由背后抽出超高速飞弹,指向战车。这个被称为〈标枪(javelin)〉的武器,与人类用过即丢的火箭发射器(rockeuncher)一样,是圆桶型的。 瞄准,发射。 秒速达一千五百公尺的超高速飞弹击中目标,敌方战车被一炮打成废铁。 她把空了的飞弹管扔掉,又拿出了另一管火箭发射器,迅速地搜寻着新猎物。只见跑道的周围尽是冒着烟的敌方as还有战车的残骸散落各地。 “敌人意外地少……” 由于事前宗介造成的骚乱,意外造成了敌方战力南北分散。 身后的人质们排着队伍,正快速地进入那两台运输机中。她瞄了一下屏幕边缘的时钟。 “还有一百二十秒……” 时间紧迫了。降下前分派出去的克鲁兹,是否能帮到宗介呢? 宗介被小要扶持着,在跑道上持续地跑着。 “振作一点。” “……我不要紧。” 表情就像带了面具一样毫无变化的宗介回答了。虽然头部的撕裂伤并无大碍,但是侧腹部的伤口相当疼痛。 “我们赶得上吗?” “……不知道。不过,克鲁兹应该会赶回来带我们走。” “他也是你的伙伴嘛。” “是的,他是与我隶属于同一个小队……的军曹。” 约三十公尺的后方被流弹打中,水泥破片如同下雨般落在他们头上。 “呀啊。” “别管这种小事……继续跑。” 友军的运输机正在三公里前的那一边。只靠自己的脚奔跑的话,是不可能赶上起飞时间的。 克鲁兹也没有追上来。大概陷入苦战中了吧。由于敌人的目标是小要,克鲁兹光是要阻挡对手应该就用尽全力了。 可惜手上没有通信器,不然就可以联络上空盘旋的运输直升机了…… “得手了!” 克鲁兹用大型来复枪用力轰出一炮。强烈的反作用力,振动了机体的骨骼,周围的树木也因此而弯曲了 银色的as快速地压低身体,身影消失在矮木丛的阴影中了。正确来说,它是在克鲁兹开炮前就改变方向了,但是旁人看来那几乎是同时做出的动作。 “可恶,四处乱窜的家伙……” 发出不满的舌音,交换着来复枪的弹匣。 虽然战斗开始至今已经过了几分钟,但是银色的敌人一次也没有开火。可能是一开始就把对手的来复枪打落了,所以敌人现在只有接近战的武器吧。 “喔……。所以想逼近我身边吗?” 咚,咚,连开两炮,但是都差之毫厘而没有打中。 “喂,难道是准星的定位乱掉了吗?” 半信半疑的克鲁兹询问了,m9的ai响应了主人的问题。 〈否定。弹道误差在预设的范围之内〉 也对。准星系统的调整很重要,在出击前总会细心地检查过。 “这么说来……” 敌人的回避性能——专家称之为随机数回避——超乎预料地优异。不逃走也不应战,居然能够闪避这么久,这太异常了。 搞不好敌人as的性能在我方机体之上。比起技术领先世界水准十年的〈秘银〉的兵器还要先进……?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可恶!” 敌机看起来似乎正享受着回避炮弹的乐趣。完全把克鲁兹的射击玩弄于股掌之间。 “敢瞧不起我……” 时间紧迫了。非得赶快解决掉敌人,追上宗介并且载他们走才行。 “稍微演一下戏吧……” 克鲁兹想出了一个计划。 仿佛想与对手拉开距离似的,用大型来复枪连开数枪。假装出因为弄不清楚着敌人的性能而想保持距离的态度。拉开了距离后,这次单膝着地慎重地举着枪。但是此时,却没有射击。俯视着来复枪。弄了弄螺栓(bolt)。再一次地举起枪——但是还是没有射击。 敌人怀疑了。 克鲁兹放下了大型来复枪,由腰间拔出单分子切断刃。那是类似战斗短刀的外型的一种接近战 武器。 敌人也拔出了单分子切断刃,一口气袭击过来了。 “上钩了……” 那是伪装来复枪故障的作战。 克鲁兹的m9摆出架势。在敌人冲过来,缩短距离的途中,突然投射出小刀。判断失当的敌人,慌乱地打掉了小刀,但是架势已经瓦解了。克鲁兹立刻乘机地将放置在身旁的大型来复枪重新拿好。那是既流畅又熟练的快速动作。 这个距离,绝对不可能打偏。敌人也不可能闪躲了。 “去死吧!” 开炮了。由炮身中飞出的五七厘米炮弹,笔直地往敌机的身体—— “快走,快走,快走!” 负责诱导人质的士兵们喊叫着。人质群们大量地涌进了正在空转中的运输机内部。 毛姐的m9在其中一台运输机的旁边,就像是守护着人质行列一般单膝着地蹲着。 视野中看不到敌人。很明显地压制成功了。失去了装甲车还有as的基地守备兵们争先恐后地逃走了。 “我有一名学生被恐怖份子带走了!” 有一名人质离开了行列,向诱导的士兵诉说着。那是一名穿着套装的女人,看来约与毛姐同年龄。 “请帮我去找好吗!那孩子是担任学生会副会长的女孩……” 毛姐打开了外部传音器。 ‘那边那位老师!小要会搭乘另一班飞机回去。’ “另,另一班飞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学生的姓名……” ‘别管这些,快上飞机吧!’ 虽然有点手足无措,但是女老师还是顺从了。 虽做出‘搭乘另一班飞机回去’的保证,但是紧迫的时间让她有点担心。宗介等人没有出现,克鲁兹还在战斗中。虽然三十秒前有传来通讯说‘敌人有点棘手’……。 “urzu6,还没解决敌人吗?” 毛姐用无线电发出通讯,但是却没有回答。 人质群在诱导士兵的协助下,差不多已经收容完毕,而运输机的后门也开始关上了。 “urzu6,快点把宗介他们带回来。” 但是还是没有回答。 “urzu6,快回答,urzu6!” “克鲁兹,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我要生气了” 即使这样,克鲁兹仍然没有回答。 在跑道上,宗介回头往后看,但是克鲁兹还是没有追上来。 另一边,运输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滑行了。要搭上那班机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尝试能不能赶得上运送as的运输直升机了。 但是,如何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呢? (这也太困难了) 由于火焰还有烟雾,造成视线非常恶劣。上空的俯瞰根本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此时,由东边方向飞来了十几颗炮弹。落在基地的各处,引发了盛大的爆炸。其中一颗还在宗介与小要前方五十公尺处爆炸了。 “怎……怎么了” “是敌人的……增援。” 挥去额头上的汗水,宗介说了。低下身体躲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 敌人的增援已经来了,as的运输直升机也不可能继续等着我们吧。不想想办法的话……。 但是,对于要如何会合,完全无计可施。 在思考的同时,喷射运输机已经发出巨大的声响,飞过了他们的眼前。 “啊啊……。飞走了。” “这也没办法。” 演变成糟糕的事态了。宗介还有小要与同伴的会合失败了。 两台的c-17运输机,也在凹凸不平的跑道上开始滑行了。 剧烈的晃动。打到机体的小石头所发出的声音。引擎发出了尖锐的响声,机翼震动着。右翼的三十公尺远的地方爆炸了。乘客们发出悲鸣。 “不要站起来,保持冷静。” 一名士兵呼吁着。 虽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屏息忍耐着。但是只有信二,他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风间同学,你在害怕吗?” 偶然在身边的恭子询问了。 “不是。我是高兴……。能够目击m9的实战,还能搭乘c-17,已经死而无憾了……” 出乎意外的快,运输机已经达到可以爬升的速度,并且飞上了天空。紧接于后的第二台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起飞成功了。 朝向这二台运输机,敌人的步兵发射了携带式对空飞弹。但是运输机的电磁迷彩发挥了功效,对空飞弹失去了目标,就这样在基地的北边落地爆炸了。 运输机朝着西边的天空飞去。担任护航任务的vtol战斗机紧邻守护着两台运输机。毛姐目送着它们。 “最麻烦的事情解决了……” 细声地说着。 ‘派对结束了。敌人的大部队接近中。’ 担任运输as的大型直升机在她身旁不远处降落了。 “等等,urzu6还没传来联络,而且宗介还有那女孩也……” ‘这里是迪瓦斯12’ 在上空警戒着的攻击直升机传来联络。 ‘现在,就在基地北边的河川中发现了m9的残骸。推定是urzu6所搭乘的机体。’ “……你说什么?” 毛姐脸色发青。 ‘残骸碎落一地。身体部分被劈成两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体部分——也就是驾驶舱被……?怎么会—— “驾驶者还活着吗!?” ‘无法确认,烟实在太浓了。’ “继续寻找驾驶者urzu6。有发现宗介吗?” 在无线电的那一端,听到直升机的驾驶吞了一口口水。 ‘……毛曹长,我也想这么做,但是已经没有时间搜寻克鲁兹还有宗介了。’ “多找一分钟也好,我也要——” 此时又有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严禁搜索。立刻撤退。’ 下达命令的是,登乘着小型的侦查直升机指挥全体作战的卡利尼恩少校。 “少校……!” ‘敌方增援部队已经过桥了。迎击战斗机也正向这边来。多待一分钟,我们就全灭了。’ 少校以不容反驳的口吻说着。而且更下达了新的命令, ‘转达迪瓦斯12。用所有的残弹攻击m9的残骸。一根螺丝也不要留给敌人。’ ‘……迪瓦斯12,了解。’ “住……” 攻击直升机朝着北边的河川发射了火箭弹。远方传来爆炸声。克鲁兹·韦伯的as燃烧并且化为碎片了。 ‘urzu2,立刻将机体与输送直升机连接。’ 听到冷酷的少校声音,一瞬间,毛姐感到令人发狂的愤怒。‘杀人凶手’这话语已经到了喉咙。但是她终究还是努力地把话吞了回去。 “……urzu2,了解。” 少校的判断是正确的。敌人的确就快来了。 离开无法行动的机体,九龙站立在湿润的大地上。 “唔……” 倒在丘陵地的斜坡上,仰望着银色的as。胸部的装甲板大大地掀开,露出内部的零件。传动装置的安定剂就像血液般的滴下,各处关节冒出烟雾。 这台as——〈可达尔〉目前是过热(overheat)的状态。为了让未开发完全的‘λdriver’激活,动力系统因而短路了。为了不被敌人的攻击直升机发现,光是要躲到山丘上的树下都非常勉强了。 λdriver。 这是个可以产生出,与目前为止人类发明的机械所产生的物理力量,完全不同力量的系统。可以藉着增幅驾驶员的攻击与防卫冲动的意念,转换成拟似的物理力量。专家们称呼这装置为‘虚弦斥力场生成装置’。 如果这个装置能够普及化,那么就会彻底改变现代的战争的型态。但是这还是未能实现的空谈。由于相关的运用技术与情报严重不足,所以非得要得到知识的泉源。 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而要诱拐—— “这没用的机体。” 对故障的机体发泄着怒气,望向基地的方向。 〈秘银〉的直升机还有vtol战斗机已经往西边的天空飞去了。 “卡利尼恩……那令人讨厌的家伙……” 没想到响应竟然如此之快,从903班机被劫,还不到半天就实行拯救作战了。这已经超乎了九龙的预测。 而且还很慎重地,连放置在飞机内的炸弹都被处理掉了。也没有预先演习,也没事先派出侦查部队,如此的奇袭作战竟然直接实行,完全超乎了特殊作战的常识。 但是如果对手是卡利尼恩的话,是有可能实行这种作战的。如果早知道那家伙是在〈秘银〉那边,就可以做出一些预防措施了。 连小女孩还有卡西姆都给逃走了。太失策了。 “不可原谅,可恶。” 此时一名部下传来通讯。九龙用日语响应。 “是我!” ‘老大,是我。我在执行灭火工作的士兵那里听到着奇怪的情报。’ “什么情报?” ‘据说不久前,在基地西边的边界附近,有人看到可疑人物。带着一名女孩,快速离开了基地。’ “是年轻的男子吗?” ‘不确定,总之,他们往西边逃走了。’ 九龙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真走运。看来卡西姆他们没能来得及与同伴会合。往西边走的话会到海岸边。他们是盘算着在那里与同伴会合吧。由基地到海岸大约三十公里。再怎么赶路,用步行的方式也要隔天早上才能到。 要修好这台as——〈可达尔〉,这可算是非常充裕的时间了。 “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远离基地的阴暗山区中,宗介与小要步行着。已经感受不到火灾,爆炸声还有士兵的叫喊声了。只有风的声音还有他们两人的踏着松叶的脚步声回响着。 “喂,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支撑着摇摇晃晃宗介的身体,小要说了。 “还不能安心……,但是目前除了离开那个基地已经别无他法了。” “我不是指这个,你的状况好像很糟糕……” 虽然仍是那副紧闭嘴唇的表情,但是由额头不断地渗出汗水。全身沾满泥巴,白衬衫也粘糊糊地沾满了血。 “还是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你会……” 小要悲观地说着,宗介突然停下不动,望向背后的黑暗中。他稍微沉默过后说。 “好吧。在这里……稍微逗留。” “咦?” 他凭靠着树根,脱下了满是污泥和血渍的衬衫。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吊带背心。看着宗介,小要不禁发出悲鸣。 左侧腹部被尖锐的金属片插着。那金属大概有裂开的cd一半大小,染着血并且泛着油光。这是刚才被银色的as打败时所受的伤吧。小要可以轻易地想像到那一定相当的痛。 “那……那个伤……” “运气……不错。没有伤到内脏与大动脉……。上衣的口袋中应该有装着小瓶子的盒子。帮我拿……” 他闷哼地把金属片拉了出来。小要慌张地在自己穿着的上衣口袋中寻找着,并且把一个小小的盒子交给宗介。 使用了装在盒子内的酒精清洗了伤口。那是看了就觉得很痛的动作,小要完全不直视。虽然他的动作很确实,但是眼神中没有光彩,也不知道视线望着哪里。 “另一边的口袋有别的盒子……。请由那里帮我找找胶带。” “……这个吗?” 他接过了胶带,覆盖了伤口。然后撕裂了衬衫,用以代替绷带包住身体。小要在盒子中继续在盒子中寻找可用的东西。 “是,是不是很痛……?这里有类似吗啡一样的东西。” 以不安的语气说着。 “不需要。” 如此回答的宗介,就像死人般的没有生机。那话语异常得就好像昆虫或人偶正在发出声音一般。小要开始急剧地感到不安。 “但是,你这个样子——” “如果我睡着了,谁来和敌人战斗。” “怎么能这样……” “走吧。敌人要追来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站了起来,接着走出了树木的阴影中。 (这到底是……?) 小要感到眼前之人非常异常。 (这个人怎么?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做出这些事……?) 如同机械般地处理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无视于疼痛,说出来的话也全是‘敌人’、‘敌人’、‘敌人’……。这不就和那种人型武器——as没有两样吗?能够驱使他如此行动的动力是什么呢? 完全无法理解。 不久前——在基地的战斗中,由宗介身上感受到的恐怖感,此时在她心中更加扩大了。即使样貌与人类相同,但是看起来眼前这名年轻人与自己根本是不同世界的生物。比起追逐着他们的恐怖份子,现在的宗介更令人害怕。 “怎么了,千鸟?” 由于小要只是呆站在原地,宗介回过头来说着。 “快点,敌人要来了。” “……” “身体状况不好吗?” “别,别靠近我。” 就好像要逃离走近的宗介一样,小要往后退开了。 “请不要靠近我。” 宗介保持一点距离停下了脚步。 保持沉默。 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焦虑。也许还会被他斥责吧。搞不好会被他殴打吧。不对,那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个诡异的沉默,他那阴冷的瞳孔深处,好像要把自己吸入一般…… 在几乎要顺从自己的恐惧而转身逃跑之际,小要才发现了。 在黑暗中的宗介,就像是被料想不到的对手打了巴掌一样,表情黯淡。 他好像想说些什么——陷入沉默,低下头去,终于开口了。 “你是在……害怕我吗?” 她并没有回答。 “也许,这是自然的反应吧。以你的立场看来,我的确是……” 沾了血污的侧脸透露出他内心那难以治愈的孤独阴影。 (这……?) 小要吃了一惊。 为什么他会做出如此的表情呢? 就像是被憧憬的人拒绝,也明白原因出在自己身上,而后寂寞地叹息着……那是这一类的人共同的表情吧。不是因为身体的伤势,应该是其它不知名的疼痛,大概是悲伤吧。那是坚强的人,正强忍住这种悲伤的表情。 好像痛得要蹲下一样,他压着疼痛的侧腹。 “……但是,希望你能够暂时忍耐。我现在所思考的,只有如何让你平安无事地回到日本而已。虽然不能保证一定逃得掉……能不能,请你相信我?” 移开了望着小要的视线,语气中略带退缩之意地说着。 此时,由宗介的姿态中,已经感受不到类似非生物战斗机器的感觉了。 “如果能,顺利度过现在的困境…… 我保证不会再次出现在你眼前。所以恳求你……” (我竟然会……) 即使因为战斗负伤而体无完肤,还是尽心尽力地想帮助自己的少年。对这少年竟然说出‘别靠近我’这样伤人的话语,她心中感到强烈的罪恶感。 他是拼上性命在帮助自己的……。 现在忍受着如此的痛苦,费尽心神警戒着敌人的出现,不管碰上任何事都强迫自己以机械化,合理化的方式思考—— 这一切,全部都是想帮助自己。因为不这样做是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由转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执着地跟踪自己。在学校内以无奈困惑的表情四处捣乱着—— 这是因为他非常了解敌人的可怕。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强烈得好像快压溃自己的自责感与怜爱感,如今如同海啸般地拍打着自己。 身体好像热得要融化,由于情绪激动而全身发红。心跳加速,情感逐渐亢奋。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是理论无法说明的,感情的漩涡。 情感在自己的心中激烈地旋转着,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出来,结果小要也只能以言语回答了。 “……好。” “感谢。那么我们走吧” 不过宗介回答时的表情依旧无法开朗。 他的脚步比之前要稳健多了。被破片插在侧腹的时候,行走时应该非常疼痛吧。而现在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 没有任何预兆,宗介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 “安静。” 宗介右手谨慎地举着轻型机关枪。枪口指向了前方的茂密树林,不敢大意地逼近前方。小要也感觉到那黑暗中有人的气息。可以听到屏息压低的呼吸声,衣服的摩擦声。难道追兵已经来了? 宗介点亮了棍棒型手电筒(maglite)。 有一名男子凭靠在茂密树林内侧的矮树木旁。 呼吸十分微弱的模样。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并且全身湿透。不对,那不是工作服而是as驾驶者的操纵服。散乱的金色的长发,苍白的脸庞紧粘着泥巴和污血。 “克鲁兹!” “嗨……。这么晚才来啊。” 克鲁兹·韦伯努力挤出微笑。下一瞬间,他无力地向前趴倒在地。 第五章 不存在的技术 四月二十八日二三三二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黄海西朝鲜湾海上〈拓雅哈·狄·戴娜恩〉 直升机降落在飞行甲板上,卡利尼恩正快步地赶往发令室的途中。潜舰的双重船壳开始关闭,低沉的机械运转音在信道回响着。 就在快步地走在第二甲板的信道时,穿着操纵服的毛姊追上了他。 “毛曹长,你应该在机库待命。” 步行速度没有因而减缓,卡利尼恩开口了。但是毛姊不理会他的话。 “我们就这么撤退吗?” “是的。” “如同对待克鲁兹一般,对宗介也见死不救吗?” “一切合乎入队契约的规范。” 但是这回答并没有让毛姊放弃而离去。 “他们是我的部下。我对他们有一份责任。请让我去找他们,给我两个小时……不,只要一个小时就好了。如果时限内还是找不到我立刻回来,恳求您了。” “因为你的一句‘恳求您了’,就要五十亿美金的潜舰以及两百五十名的乘员置身危险中一个小时吗?” “我知道这是无理的要求。但是,如果使用ecs透明模式的话……” “根据气象班的报告,快要开始下雨了,而且将持续两天左右。” 电磁迷彩(ecs)虽然被称为究极的隐形装置,但是也是有它的弱点的。首先,它会产生独特的臭氧气味。还有,如果暴露在多余的水气——例如下雨——之中,会产生无数的青白色的火花。 如此一来别提要透明化了,简直就和广告看板差不多。 这气象预报也是卡利尼恩急于实行本次作战的原因之一。 “这不过是气象预测对吧?并不一定准的。” 他在坚固的防水门前停下脚步,并且转过头来。 “再过去就是发令室的长官才能进入的区域了。” “你总是这样处理事情吗?……为什么能冷酷到如此地步呢?” “因为站在我的立场,是必须这么做的。” 卡利尼恩背对了毛姊。 又穿过了几扇门,卡利尼恩进入了发令室。坐在舰长席的泰雷莎·泰斯塔罗莎刚下达完潜行命令。她看也不看卡利尼恩就说。 “被她询问了我们还要在这停留多久对吧?” 仿佛预测到了似的,理所当然地说起这个话题。卡利尼恩肯定地认为,自己是赢不了这名高深莫侧的少女的。 “现在连一分钟都不能停留。敌人有三艘装满了鱼雷的武装哨戒艇接近过来了。而且这里是浅海,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如果不赶紧离开五十公里以上的距离的话。” “我刚才就一直思考着这些状况。” 泰莎紧握着自己垂放在左肩的辫子,并且将辫子压在自己的嘴边。一边用辫子的顶端搔痒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笔直地凝视着正面的屏幕。这是这名少女在感受到强大的压力时的怪癖。 与某些人在压力之下会咬指甲是同一类的情况。 “但是,我也想救出相良他们。” “是的。而且韦伯军曹也可能还活着。” 如果那种程度就死掉的话,卡利尼恩就不会选韦伯加入特殊对应班了。 “如果我决定在黎明前,拨出几分钟在海岸边浮出并且短暂逗留……你能提出什么拯救作战?” 泰莎的个人屏幕映出了航海图。她的计划是,首先远离中国的领海,避开中国海军的警戒后再改变方向,以全速赶回现在所在海域。 “这可以办得到吗?” “普通的潜水舰大概不行吧。” 泰莎装出坚强的微笑。那是仿佛在夸耀自己孩子的母亲的表情。 恐怕这是有可能的吧。他相信舰长的判断。 “……我很在意韦伯的m9被击败这件事。如果我的想法正确的话,也许现在是必须使用那个的时候了。” “那个?你是指哪个呀?” “就是ar-7。〈亚帕雷斯特〉” 卡利尼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有一头被系在这艘舰内某处的狂暴野兽,发出了愉悦的吼声。 四月二十九日零二二六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平安南道大同郡的山中 刺耳的声音画破宁静,攻击直升机由他们的头上通过了。 耀眼的灯光一瞬间掠过宗介的头上,但所幸的是,直升机的驾驶员并没有发现他们。 最后直升机终于越过山顶,消失在南边的天空了。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小雨静静地下着,微风吹抚着树梢。 “飞走了吗……?” 小要发出询问。三人此时凭靠着矮树木的树根,躲在一个小小的洼洞中。 “好像吧。” 宗介边回答,边把克鲁兹由洼洞中拉出来。 克鲁兹由于吗啡生效而失去了意识。他的右手骨折,大腿与左手有很深的撕裂伤。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受了这种伤是应该无法移动到刚才的会合地点吧。虽然出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光靠应急治疗,只能减缓他的体力消耗而已。 “千鸟,你还能走吗?” “不走的话,情况永远不能好转吧,对吧?” 虽然以冷静的语气回答了,但是看得出来她十分的憔悴。 宗介与小要由两旁支撑着克鲁兹,摇摇晃晃地拖着他,走在山路上。 “我可是个伤患耶,手脚轻巧一点啊……”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克鲁兹,细声诉苦着。 “真亏你还能走到刚才那里。” “……全靠沿着那条河川前进,洗去了我的气味……呜。但是少校也真无情。我如果晚个三十秒从机体内逃出来的话,我就被炸成灰尘了……。虽然,也许在那里死去还比较轻松。” 克鲁兹露出自虐的微笑说着。 “你是被那台银色的as打倒的吗?” “是啊……呜。还弄不清楚是怎么输的咧。”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我引诱它到很近的距离……,还对它击出了五七厘米的炮弹。当时本想……可以打倒它了,但是下个瞬间,我的机体已经四分五裂了。” “对方使用了指向性的散弹地雷吗?” “不对……我想并不是用了那类的武器。好像是用看不见的大锤子……呜……直接打过来的感觉……呃……呜……!” “好了,别再说话了。” 他们终于越过了上坡路段。来到了树龄一千年以上的巨木下面。 “上坡路到此结束了。” 下坡路面的前方延展着广大的平原。可以零星地看见,在田埂的道路上奔驰着的军用车辆的灯光。前方就是集体农场,更远处则是一大片的水田。 小要眯着眼睛。 “在视野那么好的地方,如果我们轻率地通过的话……” “是啊。被敌人发现的机会很大。” 克鲁兹以低沉得难以听到的声音,呻吟着响应了小要。宗介让他横躺在地面。小要也在旁边蹲下来,哽咽般地咳嗽着。虽然没有流露出怨言,但是也好像很不舒服的模样。 吗啡似乎再次生效了,克鲁兹又睡着了。 在深夜里,崎岖的道路上,三人花了三个小时辛苦地走到这里。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 (三个人一起,平安地走到海岸是不可能的) 宗介下了结论。 要避开敌人的警戒,通过前面的平原,即使是训 练精良,五体健全的士兵也不能轻易办到。 何况,现在我们三人—— 假设〈狄·戴娜恩〉也考虑着如何救助我们,但是从这里根本不可能与同伴取得联络。虽然克鲁兹是有带着小型的通信器,不过通讯范围也不过几公里而已。从这里到海岸边大约还有二十公里左右。 自己也很累了。思路不再清晰,伤口也更加疼痛了。 无法动弹也不能联络,敌人的包围网还越缩越小了。 (无计可施,啊……) 熟悉又亲近的死神之手,似乎又拍着自己的肩膀。 “千鸟。” “……什么事?” “好好听我说。” 无法与同伴取得联络,敌人的包围网,天候,克鲁兹的体力,自己的体力……宗介向小要详尽地说明了一切情况。而小要也耐着性子,静静地把所有情况都听了进去。 “这样啊……” “所以……我打算这么做。我与克鲁兹留在这里到处破坏,尽力吸引敌人的注意。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你就乘机一个人往西边逃跑。” “……你说什么?” “往西边逃走吧。带着这个通信器,往海岸边去。如果友军前来接应的话,应该可以用这个频道与他们取得联络。” 她是否能够不被敌人发现,平安地到达海岸边,也只是一个赌注。友军是否会来接应也没有完全无法保证。但是比起待在这里束手无策……。 “但是,这么一来,相良同学你们不就……” “不需要在意我们。我们的工作就是要保护你。与其三人一起被捉,还不如让一个人存活下去。” “怎么这样……” 宗介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本来就预料到自己的人生可能就是这样结束的。克鲁兹也相同吧。会在这种荒野中死去,也是他自己的抉择吧。 但是,小要她并不是—— “你有活下去的资格。离去吧。” 任务。作战目的。这些名目都不重要。只是希望她能够平安地回去。不管会被她害怕,还是被她讨厌,只是想让她回到那明亮和平的校园中。 对,如果她无法回去的话——自己大概会——很悲伤吧。 “逃走……只有我自己一人……” 长时间的沉默。 小要交互看着宗介与克鲁兹。很明显地她似乎正迷惑着。但是,情况如此清楚,并没有什么好迷惑的。 如果最多只有让一人得救的可能性的话,当然只有这样抉择了。这是谁都可以接受的道理。即使不管负伤的人而独自逃走,谁也不会指责她的。当然,千鸟也会选择逃走这条路吧——宗介是这么想的。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以上吧。小要终于回答了。 “我不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我才不愿意一个人从这里逃走。集合大家的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不就好了。” 小要如此宣告了,她的声音很明显地与之前不同。虽然语气沉静冷漠,但是却隐藏着她坚定的决心。 即使如此,宗介还是耐住性子, “听好了,千鸟。对于实地作战,我是专家。在这种状况下,不可能有三个人一起逃出去的办法。即使只让你逃出去都很困难。这就是现实。” “现实?这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决定的现实吧。” 她的回答中略带怒气。 “但是——” “给我闭嘴。” 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宗介当场呆住。 “在这座山中行走的时候,我一直思考着……终于导出了一个结论。” 停顿了一下,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那就是,相良同学你是个大笨蛋。” 当面的指责了。 “虽然我很感谢你想帮助我的心意。但是你是否忘了什么?我认为你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知道是什么吗?不知道吧。为什么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是个只会钻牛角尖的笨蛋。就因为这样,得到你这种钻牛角尖的笨蛋的帮助,我一点也不高兴。” “什么……”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之前那个一直胆怯害怕的少女。而是在吵闹的校园中,总是充满精神怒骂着宗介的那位千鸟要,正跨开大步,满腹怒气地站在眼前。 “为什么我不高兴呢?现在告诉你吧。因为你老是抱持着‘自己随时都可以为任务牺牲’那种看不起人的想法。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只为了自我满足就硬要我接受你的帮助。任意妄为后让我在意你、忧虑你、然后又自顾自的要自我牺牲。难道你以为这样做很帅啊?所以说你是个只会钻牛角尖的笨蛋。虽然为了某人而牺牲是高贵的事,但是那要为了你自己非常重视的人才算数。你现在不过只是在‘自暴自弃’罢了。你只是认定我是重要人物,所以想要为我做出垂死挣扎,你认为这合理?结果,你不过只是想就此逃脱责任对吧。好好思考一下你想这么做的理由?为了什么让你想救我!?不准说是因为‘任务’,如果你敢说是为了我,我就宰了你。” 一口气听了这么多话,宗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不悦、惊愕、自觉可耻、受不了她。宗介陷入烦恼中。无法理解千鸟在说什么。但是,她似乎正确地指出了自己性格上的重大缺陷……宗介微微地理解这一点。他的嘴又开又闭地,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似地,小要好像嫌他啰唆一样挥手打断。 “别再多说。靠我来救大家回去吧。” “你,你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一起逃出去的办法了’?那就表示,你已经放弃了,不是吗?那么只好靠我来做了。你有没有带打火机?” “是有带啊,但是你想用来做什么?” “在这山上放火并且引起森林火灾,制造大骚动。乘乱盗取赶来的消防车或是军队的吉普车,然后回到飞机场。到那里再制造混乱,盗取飞机。别担心,飞机由我来驾驶。” “你要开飞机?但是你有驾驶经验吗?” “怎么可能有嘛?不过我在大型游戏机台上玩过类似的游戏。总会有办法的。然后,夺取飞机以后,就逃到韩国或是日本去。往南边飞就好了对吧?很简单吧。你们只要闭上嘴跟着我来就好了。” 虽然这是用‘无谋’也不足以形容,这个完全支离破碎的计划。但是小要的语气非常认真。 “不知天高地厚就想乱来的少女”——并无法完全用这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她,因为确实地可以看出隐藏在她内心的那悲壮的意志。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绝不承认已经没有大家一起逃走的办法了。我要想出办法,不舍弃你还有克鲁兹,也要三人一起离开这里,回到恭子还有同学们等候的地方去。然后,还要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这就是我的抉择,有意见吗!?” “只靠毅力还有冲劲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承认这一点并且照我说的去做。” “要我讲几次啊,我已经很明确地说‘我不要’了!” “不行。去吧,快点一个人逃走吧!” 终于,宗介把轻型机关枪的枪口指向了小要。 小要一瞬间,讶异地倒吸了一口气,但是立刻就缓和下来,笔直地凝视着宗介。 一改之前严厉,激烈的语气,以温和的声音说。 “如果不听从你的意思,就要对我开枪吗?” 语气中还带着怜悯之意。 “……是的。与其被敌人捉住,被弄成废 人,还不如让你在这里死去。” “不要这样。不要做出这个令自己痛苦的抉择。” 小要微笑着,接近了宗介一步。 为什么不害怕?宗介现在非常的焦虑。而且茫然无助,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让少女听从自己的手段了,那是近乎绝望的感觉。 “你是否正疑惑着,为什么我不害怕?” “唔……” “理由很简单。” 小要温柔地说着,并且推开了枪,缓缓地抱住了宗介。那动作并不是僵硬而用力的,而是个轻柔的拥抱。两手环绕在他身后,将脸颊贴近了宗介渗血的肩膀。 “因为我,已经,相信你了。就如同刚才你所希望的一般。” 胸前传来她的体温。受伤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脑中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全身的血液逆流,肌肉僵硬。连拿在手里的枪掉到地上了也没有察觉。 “所以……就是因为如此,我不想舍弃你们独自逃走。” 她被淋湿的前发,摩擦了宗介的鼻尖。 “千鸟……” “我……的确到刚才为止都很害怕相良同学你。就好像普通的同学,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那种违和感,非常的强烈……” 小要一时之间,欲言又止后,如同打破了迷惘般地说着, “但是……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吗?所以当时我对自己说了,这个人是个拼尽全力也要帮助我的人。所以不要恐惧,相信他吧……。你不觉得我很努力了吗?” “……是的,谢谢你。” “对吧。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居然做出勇敢的抉择。我已经让步这么多了,所以现在就该你再努力一下了。‘自己随时可为任务牺牲’这么令人难过的想法,不准再有了。让我们一起回去吧……” 与小要一起回去。 那听起来真是充满了吸引力。如果有达成的办法的话,绝对想要尝试做看看。如果能在朝阳之中,凝视着小要,那是多么的美好的一件事啊。 为什么自己想救她。为了什么而要救她。 突然间清楚地了解了。 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与她一起回去。是希望能与这女孩——相处得更久一点。他突然发觉到,过去的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着如此积极地想做一件事的念头。而且由满是伤痕又极度疲累的身体里,好像又涌现了不知名的强大力量。 “千鸟……” “相良同学……” 正当两人动作僵硬地相望之时, “……啊。嗯。咳咳……” 就躺在旁边的克鲁兹,好像非常内疚地用咳嗽打断了两人。宗介与小要吃了一惊,飞也似地互相分开了。 “啊……你醒着啊!” “是啊,当然醒着啦……。你们交谈得那么大声嘛。” “好过分,为什么静静地偷看……” “那是因为,那种情况下,只能静静地看吧……” 克鲁兹搔痒着太阳穴附近。然后以恶作剧的声音说。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再多沉默一会儿比较好的样子。抱歉打断了两人。但是啊,嗯嗯。你们两人啊……是这种关系啊……” 小要满脸通红,一路红到耳垂那里了。 “不,不是啦!?只是当时有点被气氛所迷惑了,我并没有,打算与他,完全没有意思做那方面的接触,这……是真的啊。” (原,原来是这样啊……?) 看到小要如此坚决地否认,宗介心里有点错愕。另一边,克鲁兹好像忍笑不住似的,小声地笑着说。 “嘻嘻嘻。呜,好痛。宗介,这回你输了。总之小要已经明确地说‘她不同意’了。所以你的方案被否决了。也许,采用小要的方案还比较好。” “……这,这么说来。” “引起森林火灾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比起就这样死去要有建设性多了。不过,由于这场。雨,想放火大概不太可能成功。可否弄到汽油?不过,那也只能烧一下子而已。” “是啊,这只会让敌人发觉我们的行踪。” “我是不太清楚啦。如果附近的天空也有友军的飞机,也许可以从空中发现我们。” “这里可是敌人的领空。怎么可能会有友军在附近盘旋。” “……那么,更高的空中呢?我看过哈理逊·福特主演的电影。像是间谍卫星就可以由宇宙中监看地面。你们的组织没有这类的东西吗?” 宗介此时犹豫着是否要将〈秘银〉的侦查卫星的存在告诉外人,但是立刻下了决心。 “有的。但是,哪有那么刚好,现在就在这里的上空。侦查卫星的运行轨道可是机密,我们这样的下士官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对。” 克鲁兹细声地说了, “在我出击前,曾经在任务演示文稿的时候看到了卫星照片。记得那是昨天一五三零时,那个基地的影像……。现在的时间是?” 宗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手表。 “零二四八时。再过一会而就经过半天了……。也就是表示。” 也就是表示。 通常侦查卫星九十分钟就会绕地球一周。再加上地球自转的因素来计算的话,侦查卫星回到同一地点的上空大概需要十二小时。如果昨天的一五三零时,卫星在这一带的上空的话——即将通过这一带的上空……! 虽然不知道正确的时间,但是如果在地上以火光文字做出通知的话……? 宗介与克鲁兹互望着。‘热源的记号’与‘侦查卫星’这两个关键词正式攸关生死的重要提示,没想到居然由门外汉的小要口中说出来。 “怎么了,你们?” 小要的询问把热烈讨论的两人拉回现实。 “居然会没注意到这一点……” “小要,你真是太棒了……” “什么啊,你们怎么突然……” 但是,这个计划也不能说是赢面大的赌注。如果做出火光的话,不只友方,也会吸引敌方的注意力。而且也没有保证卫星一定会注意到我们。而且就算是友方注意到了,救援部队赶不赶得及——只有神才知道了。 还是,让小要一个人逃走是比较确实的方法。但是,她并不希望如此做。而是想一起回去。 还是有孤注一掷的价值。 宗介站了起来并且将轻型机关枪挂在肩上。 “我立刻去进行。你们待在这里。” “……知道了。不要太逞强,……啊,反正你一定会逞强的。” “这样啊。” “相良同学,你要一个人去吗?你的伤还好吗?” “如果只是要避开敌人的耳目的话,我还可以做得到。而且……” 宗介轻拍了满脸担心的小要肩膀。 “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好像涌现了力量。” 只说了这句话后,宗介消失在黑暗中。 宗介离开了以后,小要用多余的碎布擦拭着克鲁兹的脸庞。 “哈哈……小要,真不好意思。” “别客气。对了,有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被盯上……” “我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上头命令我们去保护你。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行事而已。” “这样啊……” 小要有点失望地低下头去,轻咳了几声。 从刚才就觉得头部很沉重。与宗介说话的时候,还不严重,所以不在意。但是渐渐地,当时那讨厌的感觉又涌现了。 那是 奇怪的漂浮感。 在那个医疗拖车内部所看到的诡异的梦,那感觉断断续续地又回来了。那到底是不是梦也弄不是很清楚。 克鲁兹也注意到小要情况不对了。 “身体不舒服嘛?是不是被捉去时,那些人给你注入了什么药物?” “……嗯。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他们只说那是营养补给品。当时并没有觉得不对。但是,从刚才开始……头部就觉得怪怪的……” “那么除了注入药品之外,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在那之后……给我看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什么画面?” “有很多的文字一直替换的画面。应该尽是一些我不懂的名词,但是我却知道那些东西……。像是椎间板减震器(damper)的基本材料,钯式反应器用的触媒,ecs隐形模式还要改良的缺点,由于雷射屏幕的震动系统负荷过重,导致会产生臭氧的气味——” 克鲁兹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名词。” “咦……。啊?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你提到了‘椎间板减震器’。” “椎间……?那是什么?” “是as机体上的一个零件的名称。你刚才说了许多专家才知道的名词。连ecs的弱点也提到了。那应该只有军事专家才知道啊。” “啊,等……等等……” 小要把手压在太阳穴上,紧闭着双眼。克鲁兹的语气中略带兴奋。 “普通的高中生应该不会知道这些名词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知识的?”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我……” 自己的脑袋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要回想起在拖车内与女医生间的对话了。 “对了,那群坏人的其中一人对我说了奇怪的话。她说这些技术名词是我出生前就知道的东西……我拥有着那个,好像叫什么不存在的技术(ckteology)的东西吧,还有……想逐一地自由地引出那些知识……想把知识……” 边说着,小要感觉到当时那朦胧的感觉又回来了。第一次由自己想要去感受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知识。 “知识……知……识……。啊……” 脑海中没有浮现任何东西。但是却好像沉淀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模糊的厌恶感。 那是一种被称为既视感的奇妙感觉。例如虽然第一次拜访某地,却感觉到以前好像来过的错觉。现在小要感受到的就类似既视感的感觉。但是却比那个更异样,更阴暗,更沉重的感觉。 非常的暧昧,但是那个存在感又非常的浓厚……。 “回想……不出来?不行?” 潜伏在心中深处的怪兽。小要不敢正视那异样的东西。如果越去注意,好像自己的某部分,灵魂的某处会跟着痉挛似的。感觉到天旋地转似的,不能再深究这个领域了。不行,没办法,不行,没办法,不,不,不行…… “不行……我不能……这,这到底是……?” 几乎要歇斯底里地叫出来,光是要克制自己不叫出声都很困难了。 “喂,不要再想了。看我这里……喂,小要!” 克鲁兹的声音把小要拉回了现实。不知何时,自己穿着的长袍,胸前的部分已经被自己拉破了。 “我,我怎么会做出……。难道我是个容易激动的危险份子。哈哈……” 一边遮住已经一半露在外面的胸部,一边想装出要开玩笑的样子。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阴沉地像死人一般。 “听我说,小要。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绝对把它全部忘掉,知道吗?……呜” 不知道哪里的伤口又疼痛起来了,克鲁兹的脸皱成一团。 “不,不要紧吧。” “……‘不要紧’啊,有点难说出口耶。” 克鲁兹很勉强地抬起头来。 “啊,真不甘心。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突然消沉地悲叹起自己的身体状况。终于,眼泪在那青色的瞳孔旁打转着。小要弯下身去帮克鲁兹擦拭眼泪。 “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但是,真的是……好不甘心啊。如果能够再多一点……多一点体力的话,就可以好好地观赏了耶……” “观赏什么?” “你胸前的山谷啊。” 宗介下山之后,发现了一个集体农场。 他潜伏进农场,从老旧的牵引车中偷取了引擎机油。 虽然想要的东西其实是汽油,但是由于经济危机,所有的汽油桶都是空的。不过有牵引车的话,表示这一带大概还算是丰饶的地区。 抱着装有机油的桶子,宗介往农场的休耕地跑过去。虽然侧腹很痛,但是还不到无法忍耐的地步。 将机油淋洒在荒废的农地上。看了手表,知道了现在是零三二八时。 (可以动手了……) 由口袋中取出了求生工具组(survivalkit),将消毒用的过锰酸化物的锭剂咬碎并且洒在机油上面,在用吉博(zippo)牌打火机点火了。 终于机油着火了,火焰慢慢地扩散开来。 侦查卫星的解像度非常高。如果在晴朗的白昼,连地上翻开的新闻都可以轻松的阅读。但是,像现在这样下雨的雾夜,要分辨出现在做信号的人,是当地士兵还是宗介等人是很困难的。所以他做了火光文字。 ‘a67alive’ ‘a’表示小要的代号‘天使’的英文缩写。‘6’表示克鲁兹的代号‘urzu6’,‘7’表示宗介的代号‘urzu7’。 也就是想告知同伴,千鸟要、克鲁兹·韦伯,还有相良宗介三个人还存活着的事实。 宗介一边注意不要留下足迹,一边回到了克鲁兹等人等待的地方。 并不需要特别告知小要等人等待的地点。如果能捕捉到那火光文字的话,那等一下应该就会以点火时宗介的轮廓为目标,由宇宙中开始追踪他的行动。 机油的火焰不到几分钟就会消失吧。那火焰会被敌人发觉还是被我方察知并不得而知。 这行动本来就只是个赌注。 四月二十九日零三四五时(任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顺安航空基地 “可疑的火光?” 听取了部下的报告,九龙皱了眉头。他此时正在基地的角落,整备拖车的前面,监视着〈可达尔〉的修理进度。 “是的。距离这里西方十五公里远的集体农场,我们收到了报告,发现某人在农场田中点火的痕迹。” “嗯……” 是诱敌作战吗?不对,小小的可疑火光应该不是用于诱敌作战吧。不管如何,点火的人肯定是卡西姆吧。虽然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但是他一定躲在那附近。 “这个基地的军人们已经在缩小搜索范围了。发现这些逃亡者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把男的杀掉。只有那个女孩——要折断手脚,还是强暴她都随你们的便,但是要克制一下想杀她的念头。” “是。” “那我也要出发了。” “是要搭乘〈可达尔〉出击吗?” 九龙瞪着部下。 “你有怨言吗?嗯?” “当,当然没有。但是金山先生有指示,要我们尽量不要在当地的士兵面前使用它……” “又不是要我 们不准用。而且对手可是〈秘银〉……不对,是卡利尼恩。也许还会有最后反抗也不一定。” 由海军传来的报告,得知了〈秘银〉的潜水舰已经远离的沿海地区,逃到中国领海附近去了。即使使用紧急展开推进器,从那个距离,也不可能再度派遣拯救部队过来,但是—— “这是为了保险起见。懂吗?” 将整备用舱门关上的技术人员们大声喊着,告知了修理已经完成了。 四月二十九日零三五五时(日本=北朝鲜标准时间) 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平安南道大同郡的山中 宗介回来时,小要松了一口气似地出来迎接了。不知发生何事,她用手紧紧地压住胸前,隐藏住外露的胸部。克鲁兹好像又睡着了。 “克鲁兹的情况如何?” “也许他远超乎你的想像,还很有精神呢。这种类型的人是可以活得长久的。” “……?” 也不探究刚才发生什么事,宗介自顾自的靠在树根下。 “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不清楚。这本来就是赢面很微小的赌注。可能最后还是要实行让你一个人逃走的方案。” “已经太迟了。因为我可没有改变我的想法的意思。” “知道了。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谢谢你。” 此时由远方听到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好像没有接近的迹象,那声音持续了十秒左右然后远离了。 这个阴暗,寒冷又令人不舒服的森林就好像没有出口的迷宫似的。 “对了。如果……如果能够平安地回去的话。相良同学你以后要做什么呢?” 无法忍受只是静静等待的小要开口问了。 “只是继续去执行下个任务而已。” “要到别的地方去吗?也就是说,不再来学校了?” “应该会那样吧。学校学生的身份不过是我的掩护罢了。也会妨碍到别的任务执行。我只会从你们面前消失吧。” “这样啊……” 此时宗介察觉了脚步声。 “……?” 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更快速的,细微的声音。这急促的呼吸声。是某种动物吗? 没错,这是猎犬。 由更远的地方传来了人类的脚步声。三人,四人……不只四人。 “怎么——” “敌人来了。趴下。” 与他的提醒几乎同时,由岩石的阴影中逃出了两只猎犬。只知道它们又黑又大,但是由于黑夜所造成的视线不良,其它的情况无从得知。猎犬如同子弹般猛然冲出,朝这里过来了——宗介毫不迟疑地开枪了。军用猎犬发出悲鸣。其中的一只冲势过猛,硬是撞上了小要的身体,才苦闷地断气了。 “哇啊……!” 追踪队察觉了这里的枪声,由松树林里面,用来复枪攻击过来了。一瞬间子弹四处弹跳着, 掩蔽岩石被削过,冒出白烟,枯树枝也散乱地洒落到头上来。 “你这笨蛋,被跟踪了吗?” 醒过来的克鲁兹怒骂着。宗介边反击追踪队边说。 “没办法,被发现本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因为身上的负伤,凭手上的装备是无法完全消除血的气味的。 宗介由巨木的阴影中窥视外面,看到了一名敌人的士兵。瞄准腿部的那一发子弹准确地命中了。在他倒地的周围故意落空了两,三发子弹。士兵发出悲鸣,向同伴们呼救。大概周围有是亲友的人吧。另一名士兵抱着必死的决心赶到负伤者的身边,搀扶着负伤者躲到松树林的阴影中了。 “解决两个。” “真是的,为什么不直接杀掉……” 敌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由后方通知更后方,不断地会有增援赶到吧。 “照这样下去,敌方as很快就会杀过来了。” 克鲁兹终于看开而笑出了声音。宗介的枪里也只剩下十发左右的子弹了。 “果然,好像已经不行了……” 小要喃喃自语着。 “好像是这样……。对不起。” 边应战的宗介边回答了。小要努力装出明朗的声音。 “我并没有后悔喔。” “这样啊。” “能遇见相良同学,真是太好了。” “……是啊。” 宗介以灰暗的声音回答之时,子弹也没有了。现在他剩下来的武器,就是只能用作钝器使用的枪柄了。克鲁兹痛苦地低声念着。 “没救了。” “不对。” 仰望着天空,宗介说了。 “天上来了援军了。” 再他们的上空一百公尺之处,有一个装有降落伞的密封舱(capsule)的外壳弹射开来了。 引爆插销爆出火花——在漆黑的夜空中,跃出了一台白色的as。那台机体好像要在空中保持平衡似的高举双腕,来势汹汹地落下来了。 “来了……” 在三个人的看顾下,as在他们眼前不到五公尺处的斜坡落地了。机体的驱动系统传来沉重的声响,地上的泥巴还有小石子被高高地弹上天空。机体的各处都冒出白色的蒸气——那是被蒸发的冲击吸收剂——正剧烈地喷出。轻易地造成浓雾,笼罩了附近一带。 看着那台as——如同白雪般的白色as,三人一时呆立当场。 “这是……?” 那是宗介等人完全没有看过的机种。虽然骨骼构造与m9很相近,但是装甲的形状完全不同。 as本来就有着类似飞机般的流线外型,但是眼前这台机体,这个倾向更是强烈。 那尖锐而强力的轮廓,很容易把它与凶暴的猛禽类联想在一起。那坚毅的脸部造型放出的杀气,锐利的如同小刀一般。 只要看到猎物就绝不让他逃掉——飘荡着这种冷酷狰狞的气氛。 与其说是‘陆战兵器’,不如用‘世界最危险的美术品’来形容它带给人的印象比较贴切。 腰部的铁架(pylon)——兵装的固定器上固定着短枪身的散弹炮,胸部侧面的铁架装备着预备弹匣还有单分子切断刃。 “……是谁搭乘着那机体?毛姊吗?” 好像正回答着他们的疑问似的,白色的as单膝着地,头部后方的驾驶舱舱门自己打开了。 但是,没有任何人出来。 白色的as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不动。等了几秒,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即使敌人的枪弹不断地打在装甲板的各处,那as还是一动也不动。 “喂,这个……搞不好是……” 不等克鲁兹说完,宗介已经朝白色的as冲过去了。快跑着接近了机体,迅速又流畅的动作爬上了驾驶舱舱门。面对最后的生机,即使有可能被子弹打中也要赌一赌了。窥视了驾驶舱内部—— “果然没人。” 那台机体并没有任何人登乘着。驾驶舱与m9或其它的as几乎是相同的构造,是仅能收容一个人的狭小空间。总之,先进入机体内吧。正面各种功能的屏幕全部亮着,是随时可以启动的状态。 〈声纹确认开始。请告知姓名,阶级还有辨识码〉 机体的ai以低沉的男子声音提出了要求。 “相良宗介军曹。b-3128” 〈确认完成。确定搭乘者为sgt相良。请下命令〉 “关闭舱门。调整为第四模式。双向回馈角采用3.5” 〈3.5,调整完成〉 ai 覆颂了一次后。立刻将驾驶舱关闭了,同时启动了半自主·主从(semi-mastersalve)操作系统。现在这个机体就如同宗介的手脚一样听话。 可以动了。这台白色的as与m9几乎采用相同的系统。 宗介让机体站了起来。 “链炮(gun),威力行使。” 安装在头部的两门机关枪发出怒吼。炮弹以每秒一百发的惊人速度射出。周围的松树林转眼之间就残破不堪。只见倒落满地的树木还有四处逃散的士兵。 此时宗介注意到屏幕角落显示有红色的文字。 〈资料记录的预备档案/最优先命令即刻阅览档案a-i〉 宗介命令ai将档案再生了。驾驶舱内响起了卡利尼恩的声音。 ‘相良军曹。如果你听到这个录音的话,表示你与这台as成功地会合了。以这个为前提,进行后面的话题。侦查卫星发现诸位的踪迹的时候,〈狄·戴娜恩〉已经远在距离沿岸六十公里处的海域中。要依照正常程序派出拯救部队的话,这距离太远了,我们只好使用改造过后的弹道飞弹装载as后再射出。所以前来支持的是无人的机体。’ “原来如此……” 如果使用弹道飞弹的话,就可以在几分钟内赶到现场。但是,机体内不可以让人搭乘,因为射出时所产生的强大压力并不是人体可以承受得住的。 ‘现在,〈狄·戴娜恩〉断绝了一切的通信,往西朝鲜湾的海岸全速前进中。预定将在海岸边短暂逗留,收容你们后再全速脱离。由零四三零时开始计算,一分钟内,〈狄·戴娜恩〉将上浮并且藏在海岸边等待。在这段时间限制内,你们要想办法赶到指定的会合地点。’ 电子地图上显示着会合地点。是一个叫做‘hasanbuk’的村庄的南边海岸,宗介连那个村庄名称怎么念都不知道。不过距离现在的位置大概二十公里。 现在时刻是零四一三时。距离友军到达海岸边,只剩十七分钟了。 ‘——还有,这台as编号为“ar-7〈亚帕雷斯特〉”。ai的代号为“亚尔”。这是非常昂贵的实验机体,期望你一定要把它带回来。以上,祝好运。’ ar-7〈亚帕雷斯特〉,这是这台机体的名称啊……。 宗介确认了机体的状况。常温核融合炉(padiumreactor)强力地迸出能量,连带着机体的电子筋肉也充满了力量。轻轻地让机体运作了一下,就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台as蕴含着惊人的潜力。 〈敌方as,推定五机,接近中〉 〈亚尔〉发出了警告。屏幕内的窗口上投射出推定的敌机位置与距离。正面,右边还有左前方都有敌机。它们似乎打算包围压制〈亚帕雷斯特〉,正高速地移动,接近中。 听觉感应器捕捉到了敌机的鸣叫声。仿佛带有轻微的警告意味,那是燃气涡轮发动机的咆哮声。 能够看穿黑暗的光学感应器捕捉到了敌人的踪影。有着卡其色的装甲与赤红的双眼。 那是rk-92〈野蛮战士〉 深夜中,滑过山脚下,举着来复枪逼近过来了。 好像硬是不让我们轻易逃脱似的。敌人有五台。相对的我方只有一台。但是——接下来就完全靠自己了。一定要带着小要回去。虽然伤口疼痛,但是情绪却奇妙地高昂了起来,宗介细声说着。 “你叫……亚尔,对吧。” “一分钟内收拾对手。” 下个瞬间,〈亚帕雷斯特〉已经跳了起来。 “哇,呸,呸……” 宗介的as跳跃起来所溅起的泥土,完全落到小要与克鲁兹头上。再次抬起头来时,白色的as已经在山的另一头着地,并且向着敌人冲过去了。就这一瞬间,移动到那么远的地方?即使是外行人的小要也可轻易看出这台机体有超乎一般机体的跳跃力。这是无法估价的最新机种。 与在那个基地夺取的as有着天差地远的力量差异。 “好厉害!” 由这里可以看到的情况,敌机约两台。两台卡其色的as利用阴暗的斜面跃起,袭向宗介的机体。 敌机举着来复枪,发炮了。 “啊……” 下一个瞬间,被击倒的却是敌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完全弄不清楚。白色的as并没有结束攻势,就像贴地飞行的燕子般,快速地接近了另外一台敌机。擦身而过,发出了闪光。可能是宗介开炮了吧。被打中的敌人从空中失速地落地面并且爆炸了。 再来,小要已经看不清楚了。 白色的as如同飞箭般在山谷里奔驰着,在空中飞舞着。与敌人接触的瞬间就像弹开似地退走。有无数的火花就像追逐着那道白影一般,烧焦了夜空。 黑暗中,只见有一个火花威猛地,纵横全场地跳跃着。 “好像在看忍者漫画……” 不知道敌人有几台as,大概有四台以上吧。但是却被宗介逐一地射穿,击倒在地面并且碎裂成破片。 如同电光石火般地迅速。 宗介驾驶的白色as已经杀到最后一台敌方as的眼前了。 散弹炮二连射后。 “五台……!” 起伏着肩膀喘了口气,宗介细声说着。中弹的敌机撞击了地面,冒烟后无法动谈了。 五十八秒整。追兵的as部队全部无法动弹了。动作就像猫一样地柔软,宗介注意着四周,警戒着是否还有伏兵。经过十秒,并没有看到其它的敌机。 (好,就乘现在……) 应该要带着小要等人逃走了,宗介返回原地。 此时,左侧的山脉阴影中突然出现了一台银色的as。 距离十分靠近。露出了狂暴的敌意,连射着卡宾来复枪攻过来了。 “唔……!” 宗介让机体向前翻身,惊险地避开了子弹轨迹,接着使用散弹枪还击了。敌人似乎预测到这个动作似的低下身去,然后跳跃了。在空中连续作出三次三点射击。 〈亚帕雷斯特〉继续向前翻身,勉强闪过了。 伴随着刺耳难听的笑声,银色的as着地了。不知是何目的,它的外部传音器是打开的。 ‘卡西姆,闪得不错嘛。’ 九龙完全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继续用来复枪进行射击。宗介也回击了。但是两方都没有射中,遭殃的是周围的树木被由大地拔起了。 普通as的战斗大概两三次的射击就可以分出胜负。 要进行机体静止的精密射击,或是边移动边做出的牵制射击,还是又专心回避——必须快速地,临机应变地作出最好的选择。如果选择错误的话,一瞬间就可能受到致命的损伤。 但是这两台机体的战斗却不同。 两者完全互不相让。机体完全没有任何短暂静止地疾驰着,跳跃着,低下身去,翻滚。无数次地互相开火。但是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空了。不管作出多激烈的动作,机体的手脚是不会疲倦的。不战到在其中一台被击倒之际——或是其中一名操纵者的精神无法承受之际——这场战斗是不会停止的。这仿佛是在地上展开的激烈的空中战(dogfight)。 “那台银色的,是刚才的敌人……” 小要在山顶观看着两人的战斗,不禁细声说着。 白色与银色的人影,在黑暗中浮现,随即又消失了。还猜想着它们离开了那一边的山头,但是下一刻,随着爆炸的火光,又在另一边的岩石阴影处出现身影。飞舞在空中,树木被炸飞,黑暗的山谷被染成红色了。 “放低身体,如果被流弹打中会死人的。” 但是小要完全不管克鲁兹的提醒。好像看着远处的烟火大会似的一直站立着。 “哪边占优势呢?” “如果是普通的战斗的话,目前势均力敌,但是……” “但是什么?” “那台银色的并不普通。它藏有让人无法理解的秘招。” “就是那招打败你的?” 她并没有把视线由战况中移开,好像被什么附身似地询问着。 “是啊。我射出的炮弹居然在空中被弹开了?不知它用了什么技巧……” “技巧?你这么认为啊。其实那不是技巧。” 头好沉重。 不知何时,那种奇妙的漂浮感又围绕着少女了。 细语呢喃的声音。 那声音模糊不清地,在头盖里面回响着。不对,克鲁兹说的不对,那台as所装备的不是那样的……。 “技巧……不是那样的。那是技术……” 敌机内有装载。但是宗介的机体也……? “会输。” “咦?” “他……会输,如果继续这样战下去的话。” 九龙丢出的榴弹在近距离爆炸了。 〈亚帕雷斯特〉重心一沉,撑过了暴风与飞舞的碎片。辛苦地站起来并且捉住倒下的树木再丢出去。 丢出去的树木掉在两机体的中间。遮蔽了视线,让双方一时之间无法看到对方。同时,也不管对方并不完全在准星中,双方同时开炮了。 那棵落于中央的针叶树在空中粉碎了。 〈亚帕雷斯特〉头部右上方中弹。机枪的弹药跟着被引爆,主感应器之类的机器有一半被破坏掉了。另一边,九龙的as由于来复枪的机关部分中弹。二液混合式液体炸弹槽裂开,因而完全故障了。 (赢了) 我这边武器还可以用,而且这么短的距离是不可能打偏的。 对着因为中弹而摇晃着的九龙机体,宗介发射了散弹炮。由炮身中飞出来,分裂成八颗的小弹头袭向敌机的上半身—— 此时发生的现象,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应该要打中九龙机体的炮弹,却全部在空中被弹开了。散落着火花,碎成破片。 仿佛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 迟了一会儿,猛烈的冲击波向〈亚帕雷斯特〉袭击过来。首先感到机体被猛然往前拉,然后就被强力地撞飞开来。 〈亚帕雷斯特〉在空中画出弧线,失速地下。肩膀部分与地面激烈撞击。 九龙的哄笑声回响在山谷中。 “可恶,就是那招……” 克鲁兹呻吟着。 即使可以远距离观察,也觉得这是不可理解的现象。 并是不散弹地雷,也不是爆发性的反应装甲。那是看不见的墙壁。还有不知名的冲击波…… 也只能这么形容了。 白色的as没有动静。虽然由他们的位置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是大概是严重毁损了吧。 注重实用性的m9都被这招打成碎片了,尚在实验阶段的机体大概是没救了吧。 小要则是与刚才的状况相同,就只是站着。 “怎么会这样……” 以死气沉沉的声音脱口而出。 “……” 宗介摇了摇头,喘息着。 视野便得赤红一片。这是由于坠落时的g力所造成的赤眼症(redout)吧。全身的感觉都麻痹了,好不容易手指能动了。侧腹有温热潮湿的感觉。血暂时止住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再度感到剧痛。 响起了克鲁兹所说的话。 ‘好像被锤子打到似的……’ 就是指这个啊。 然后机体就四分五裂了——克鲁兹是如此说的。自己的机体一定也是相同的情况了吧。受到那么强烈冲击,机体是不可能没事的。失去了as,被九龙击败了—— (这次真的完了吗) 赤红的视野回复了。视线的焦点回到了屏幕显示上。 是青色的文字。 与预期相反,上面写着—— 〈受损轻微——可继续作战〉 这次换成九龙怀疑自己看错了。 白色的as挺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 虽然头部半边毁损,但是其它的部分看来几乎完全没有受损。之前的战斗中,中了这招的〈秘银〉as被轰得四分五裂,但是眼前这台却……。 “为何对它无效?” 亢奋状态中摇了摇头部,检查了动力系统。这次‘λdriver’能量充足——因为使用了专用的蓄电器储存能量。出力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难道是机件故障?真是……”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尚未开发完成的性能。无法发挥预期力量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九龙交换了埋藏在机体背后,用过即丢的专用蓄电器。滚筒(der)回转了,并且连接上新的蓄电器。外型设计就像左轮手枪的回转。 “好了……嘻,嘻。” 看来他打算再一次使用‘λdriver’进行攻击,而且这次应该就能击败对手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 狐疑地看着屏幕中的损害报告,宗介细语自问。 除了刚才中弹的头部,其它部分几乎没有损伤。这到底是……? 〈亚帕雷斯特〉的背后,不知名的零件——大概是滚筒吧——发出了回转的声音。 然后听到了刺耳的插销固定音。 “你作了什么,刚才的动作是什么?” ai并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报告了。 〈λdriver,初始设定完成〉 “什么?那是什么?” 〈无法回答,请继续战斗〉 “亚尔,我命令你回答。” 〈无法回答〉 屏幕上映出来的九龙机体,已经拔出了小刀型的单分子切断刃。 克鲁兹哑口无言。 “宗介那家伙没事?到底怎么……!?” 为什么宗介能够平安捱下那一击?但是自己当时的确是被这一招打得机体四分五裂。 “……原来如此。我……我勉强地……了解了。” 右手压在太阳穴上,小要以沉重的声音小声说着。 “小要……?喂,你不要紧吧。” 她凭靠在树干上,咳嗽了几声。遥望着远方白色的as说。 “感觉很难过……。taros……。他……还不知道使用方法。顶……顶多只能与敌人打个两败俱伤……?使,使用了强力的防卫冲动……” 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以微弱的声音念念有词着。与刚才的症状很像,小要现在的眼神看来很不正常。 “住手啊,小要。不要再想那些了,快醒过来。” “不……不行。我……我要把……提示……” “什么提示……你在说什么啊……” “得到你们这么多帮助……,现在,该我把提示……” 克鲁兹此时才理解了。小要好像知道些什么。她知道着某种贵重的情报,类似能够打败敌人的提示。而且为了将提示由脑内强拉出来,正忍受着某种精神煎熬……? “拟,拟似的力……λ……唔啊。位,位相干涉……,t,taros。想,想不……不行” 混杂着呜咽与苦闷的声音。还有点令人联想到性方面的哀叫声。她用力揪 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向后仰。 看到小要充满疯狂的双眼,克鲁兹不禁背筋发毛。 “喂……!!” 小要没有响应, “我,我不能认输!!” 突然她向树干靠过去并且用尽全力将头撞在树干上,反动力让她向后倒下,冲力过猛地滚了两,三圈。身体弯曲成ㄑ字型,呜咽着,并且说着不明意义的单语。 “小,小要……!” 克鲁兹觉得自己的思考也开始奇怪了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个军人。又不是精神病院的护士。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好……!? “呼……呼。呜呜……唔呜?” 在手足无措的可鲁兹眼前,小要挺起身来。好像想说什么,但是舌头却不听使唤。以充满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然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克……克鲁兹。把……把通信器借我……!” 与刚才的气氛明显地不同了,那是很急切的语调。 “借你是没问题啦,你要拿来做什么……” “要赶快告诉他……” “要告诉宗介什么啊?” “别管那么多,快一点拿来!” 〈亚帕雷斯特〉的ai到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宗介的问题。 敌人迫近过来了,也没有时间再逼问了。宗介拔出挂在机体胸部侧面的单分子切断刃。散弹炮则是因为刚才的冲击而掉了。 (可恶,如果再捱上一次刚才那个的话……) 即使机体不会受损,但是自己的身体会撑不住的。这么一想,才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冒汗。 此时又传来了新的声音。那是由外面传来的短距离通信。 “相良同学,听得到吗?” “是千鸟吗?” “听好了,你的敌人机体上装载了特别的装置。是可以将搭乘者的攻击冲动转换成物理力量的机械。接下来要说重点了……” 那是努力挤出话来的喘息声。难道受伤了吗?她没事吧? “千……” “听,听我说!那是……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你的机体也有搭载相同的‘λdriver’!所以能够抵挡敌人的攻击。” 这台〈亚帕雷斯特〉也有搭载相同的装置? “你刚才是不是想着要保护自己的身体?所以那个装置反映了你的意志。将你心中的强力意念实体化了。” “心中的意念?怎么可能有这种兵器——” 九龙的as已经在〈亚帕雷斯特〉的眼前站稳了,赤红的单眼瞪着这边。没有任何前兆,周围的大气开始歪斜了。 树木,小草,泥土,岩石好像有强风吹拂般地飞散开来。是那个令人无计可施的冲击波,下一刻就会向〈亚帕雷斯特〉袭击过来了。 “呜哇……!” 机体上半身向后仰,但是—— 这次并没有自己所预料的严重损伤。〈亚帕雷斯特〉只是向后退了几步,立刻又站稳了。 “……防御住了!?” “是的。对手刚才想把你撕裂成碎片。但是,他办不到。只要你的意念比他强,你想反击也行。” “意念?要怎么做?” “专心想着要击倒对手!要瞬间集中你的干劲,就类似龟派气功那样的东西!” “龟派……那是什么?” 〈接近警报〉 银色的as一口气拉近距离,刺出了短剑。〈亚帕雷斯特〉惊险地闪开。可以听到九龙机中传来笑声。 “哈哈!原来如此,搞不好如同我猜测的一样。” 边说边用短剑袭击过来,令人眼花撩乱短剑格斗战展开了。 “守护着whispered的你们,持有这种机体也不是不可能。是吧……!?” “你说什么……” “不过,你知道我的专长吧。对了,就是短剑。” 突刺,横挥,劈倒,诱敌攻击,宗介努力地防御这一切的攻击。每当单分子切断刃削过装甲,撞击的闪光照亮附近一带。 “嘿,怎么啦?动作慢吞吞地。” 九龙的攻击几乎无懈可击。在这名男子的攻击下,普通的操纵兵撑不到三秒就倒地了。而且机体的主感应器也受损了,宗介逐渐趋于劣势。 “卡西姆,你记得吗?我就是这样把那个村庄的人切碎的!” 九龙的小刀切开了〈亚帕雷斯特〉的胸部装甲。 “你在搞什么啊!打起精神,让情绪高昂!!” 透过无线电,小要叫喊着。 “就像刚才你使用力场那样!” “这玩意的用法是这样的!” 九龙喊叫着,那激烈的冲击波又袭向了宗介。 〈亚帕雷斯特〉背部着地,在地面滚了两三圈。视线一片漆黑,眼冒金星。但是还是快速地爬了起来,对着逼近过来的敌机摆出架势。 虐待狂的笑声。就像敌人愉快地玩弄着宗介。 “唉……!真是俗气的战斗,两个大男人耍着用法不很清楚的玩具在互相残杀?唉……” 刚才丢失的霰弹炮,就在距离这里三十公尺左右的地面上,宗介让机体压低姿势冲过去,捡起了散弹炮。 “喔?打算拿那个作什么啊?想要对我射击吗?” “唔……” “你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吧?而且你几乎完全不知道那个装置怎么用呢。” 如同敌人所说的,就算现在射击散弹炮,敌人也能使用力场轻易地将炮弹弹开。看来九龙对那个系统的原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也受过使用那装置的训练。但是,我却没有—— 即使努力地防御住敌人的攻击,但是完全没有击倒敌人的契机。 银色的as灵巧地回转着短剑,游刃有余地接近了〈亚帕雷斯特〉。 下次的攻击大概无法再挡住了。驾驶舱会被贯穿,然后到那个世界报到吧。 “听好了,宗介。关键就在瞬间的集中力。” 小要以急切的声音告知了。 “慢慢地吸气,然后一口气吐出来。在哪个瞬间,想像着自己的意志灌入炮弹的情景。” “太抽像,不知道怎么做啊……” 做不到。小要的说明,宗介完全有听没有懂。 “那么,你想像一下。如果你输了,我就会被捉去,衣服被扒掉,裸着身体然后被玩弄后杀掉。想像一下那个情景……!” “为什么要……?” “不要管了!快想像吧。” “……” 不用认真想像也知道那是最令自己生气的情景。 “你不愿意这件事发生吧。” “是的。” “是不是快气疯了。” “对……” “你眼前的那家伙就打算这么做。你能容许这件事发生吗?” 至今为止盘旋在宗介脑中的危机感,逐渐地被沸腾的愤怒所取代。 “不可原谅。” “这就对了。那么,把枪指向那家伙!” 宗介听从了,把霰弹炮指向了敌机。这行为可能徒劳无功,已经不再思考这件事了。这动作有什么作用,小要知道些什么,也无关紧要了。 响应着信任了自己的小要——这次该我来相信她了。 “终于失去理智了吗?真令人失望,那么差不多该收拾你了。” 九龙举起小刀,朝着〈亚帕雷斯特〉冲了过去。终于到了想一决高下的时候了。 “不要紧,闭上眼睛。然后在脑中想像着影像。你 即将空手海扁那家伙的景象。” 小要以冷静的声音告知了。 在敌人的面前闭上眼睛,没有比这个更不智的行为了。但是宗介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对于ai提醒敌机接近的警告声完全置之不理。 脑海中浮现了自己对着那台as挥着拳头的景象。 “就是现在,张开眼睛——” 已经逼近到眼前的敌机的姿态,大大地映在屏幕上。散弹炮的枪口正对着那台狂暴的银色机体。 “给我去死吧!!” 那是九龙狰狞的叫声。另一边,小要的声音依然平静—— “吸气——” 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想像景象——” 想像了意念灌入炮弹内的景象。 “就是现在。” “唔。” 那是至近距离的一击。 为了防止炮弹,九龙机体又产生了那个冲击波。但是同时——由于宗介的想像,〈亚帕雷斯特〉未知的机能被激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宗介无法确切地把握住。 不知名的某种东西相撞并且互相推挤着,扭曲了大气,发出了歪曲的,听起来令人不舒服的悲鸣。令人难以置信地,重力的方向正向左方,右方狂暴地推挤着。然后——其结果为,霰弹炮击中了来不及停下来的银色as。 “什么……” 分裂成八颗的黏着榴霰弹击中了九龙的as。九龙机体大幅度地向后倒下。被撕裂的手腕在落到地面前就爆炸了。 受暴风影响,〈亚帕雷斯特〉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左右。敌机散落的零件不断地打在装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 在细雨,火焰与暴风之中,宗介的机体挺起身来。 九龙的as毁损严重。失去了两手与头部,胸部的大部分被暴风刮走了。在几秒前还充满了狂暴生命力的巨人,现在只是一堆铁屑。 九龙——大概当场死亡吧。 “相良同学。你没事吧……!?” “……肯定。” 宗介背对了残骸,让机体往小要等人所等待的地点跑去。 “现在往你们那边去,要准备逃离了。” 非得加快脚步才行,战斗已经花费了将近五分钟。 回到小要与克鲁兹的所在地点,宗介让机体单膝着地。 “千鸟,感觉舒服点了吗?” “嗯……比之前好……。虽然我几乎——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 看来她十分勉强自己才能够说出那些提示的。如果没有她的协助,不知道情况会演变得多糟……。 由东方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音。是追击队的增援。 “出发,已经没有时间了。” 将霰弹炮固定在腰间。空出来的双手抱住了克鲁兹还有小要,〈亚帕雷斯特〉开始奔驰了。 十分钟要移动二十公里,如果用这台机体的话,应该来得及。 抱着两人的〈亚帕雷斯特〉不一会儿就越过了山坡。扬起了沙尘,折断了矮树木,一口气跃到了平坦的农田上。 “呜,哦……” 克鲁兹发出了呻吟声。应该是相当疼痛吧。 宗介细心地操纵着。将速度稳定在时速一百二十公里左右。但是,尽管如此,剧烈的上下震荡是不能避免的。as这东西真是全世界最不适宜用来运送伤患的交通工具。踩烂的水田的农作物,〈亚帕雷斯特〉继续地往西方奔驰着。虽然遇上了几台装甲车,但是完全不予理会。即使对方开炮了,靠速度也足以甩开它们。 但是就在距离海岸只剩几公里的时候。 〈七点钟方向,距离八,攻击直升机,一台〉 ai发出了警告。后方警戒感应器侦查到热源反应。攻击直升机正瞄准着我们。 “追来了吗……!” 〈火箭弹警报!二,一……〉 紧急机动。机体大幅度地偏向右边,闪开了接近的对地火箭弹。 “哇啊……” 克鲁兹近乎绝望的哀嚎伴随着火箭弹的爆炸声。 〈敌方直升机,相对速度一三零接近中。应战的必要,大〉 “我知道啊,可恶” 直升机继续射出火箭弹。虽然都在紧要关头避开了。但是如果敌方更靠近,就无法躲开了。 (该怎么办……?) 我方的时速只有一百二十公里,不用多久就会被直升机给追上的。但是霰弹炮又不能使用。我方两手都空不出来,右手抱着小要,左手抱着克鲁兹。也没有时间先将他们放到地面去了。 直升机几乎已经追上来了。 这,该怎么办……!? “小要” “咦,什么事?” “抱歉了!” 维持着疾驰的状态,〈亚帕雷斯特〉将小要的身体——抛上高空。 “唔……” 右手空出,拔枪,回头,二连射。 丢掉枪,转向前,全力猛冲。 “唔……哇啊啊啊——!!” 在空中画出抛物线,发出悲鸣往地面坠下。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前扑出,将她的身体捧了起来。全副精神都放在维持快转倒的机体平衡。 几乎同一时间,四分五裂的攻击直升机,坠落在田中并引起了大爆炸。无暇停下来,继续向前奔驰。 “小要!?” 叫着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响应。 “嗯……” 好像昏了过去。还在呼吸着。等一下再治疗与陪罪,总之先让机体赶路,时间只剩下一分钟。 终于看到海岸—— “看到了……!” 漆黑的天空下,有更为黑暗的海洋。右边是沙滩,左边是海边悬崖。宗介让机体往悬崖前进了。 〈十一点钟方向,距离六,as,两台〉 就在正面,挡在悬崖前面。应该是警戒着海岸的敌方as吧。而且在沙滩的方向发现敌方部队。大概有四,五台。不对,有五台以上。 被夹击了。 这次的敌人是as。不能与刚才的攻击直升机相提并论。而且我方已经没有攻击的方法了。 那个奇妙的力场发生器也不可靠。 “可恶……” 正面的敌人已经将来复枪指向这边来了。 “urzu7,笔直向前跑。” “毛……” 还来不及念完对方的姓名,正面的两台as已经冒出火花倒下了。 是来自海上的狙击。定神一看,距离海岸三百公尺远的海浪间,出现了一台举着大型来复枪的as。那是毛姊的as,正单膝蹲在海面上。 不对,在那下面的是—— 〈拓雅哈·狄·戴娜恩〉浮上来了。 漆黑的海面被分开,巨大的船体露出了背面。与海岸平行地航行着。 “宗介,在悬崖的边缘直接跳下!” 在〈狄·戴娜恩〉的背上,m9招着手。 〈亚帕雷斯特〉已经由沙滩跑上了悬崖的岩石上。背后还跟着两个敌方的as小队。跑上岩石的斜坡,悬崖仿佛就像个跳台。 踏着岩石与草地。追击队开炮了。右边的单棵松树被击碎了。也不回头,继续加速。 很快地,已经接近悬崖的边缘了——更前方就是断崖与海了。细心注意着将两人稳稳地抱住—— 跳跃。 脚下的地面消失了。身体一时之间呈无重力状态。往下面看到的是,黑色的波浪飘荡着。 〈迪·戴 终章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地面。然后被巨大的钢铁手掌阻挡了—— (嗯……?) 清醒过来之时,小要的脸部靠在花纹毛布上面。眼前看到了挂着点滴的支架。更远处有个四角形的窗户。窗外还有被与淋湿的樱花树。 这里是医院的个人病房。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横躺的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护士。是个美人,但是个性似乎很坚强。 “这里是……” “是东京的医院。现在是五月一日,一七三五时。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半了。昨天有一台‘来历不明的救护车’把你运到这里,身上各处有撞伤,挫伤,但是没有任何骨折。医院的人也帮你注射过一次药物了——” “请问,你是谁?” “哈哈。果然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吗?这制服穿起来真令人僵硬,不舒服呀。真是的,因为宗介的粗暴行为让我多了额外的工作。” “宗介?你是相良同学的伙伴吗?” “算是啦……。那么,既然你醒来了,让我给你一些建议。听好了,小要。你在那个基地里,被坏人们注射了药物,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个病院里了。其间的事,什么都不记得。宗介与克鲁兹还有那台白色的as,把这一切忘掉吧。” “也就是……要保守〈秘银〉的秘密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只是提到名字,日本与军方相关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如果把我们还有你的事说出来的话,警察大概不会任你回家吧。所以——请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明天警察大概就会来询问情况了吧。” 护士站了起来。 “还有……我想向你道谢。” “道谢?” “是的,千鸟要。你是救了我两名部下性命的恩人。” 突然被表情认真的人要求握手,小要有点慌张。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错了,情况我从克鲁兹那里听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他与宗介都无法存活吧。也许你是比我们更坚强的人也说不定。” “这,这个,真不好意思……哈哈。” 小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手。护士的手指虽然细,但是却很有力量。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请问……” “嗯,什么事?” “他……相良同学呢……?” “宗介已经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有……有给我的留言吗?” “给你的留言?并没有听说耶。” “这样啊……” “那么,再见了。” 隶属〈秘银〉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 宗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途中吗?在这样的雨中,静静地承受寒冷而颤抖着吧。也许会遇到危险也不一定。然后,总有一天就像野狗般地……。 (至少想和他道别啊……) 想到这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用被单擦掉眼泪,再度把脸埋到枕头中。 然后过了五分钟左右,正牌的医生与护士来了。他们说由于小要恢复情况良好,替她申请了明早出院的安排。接着也被告知了,她的父亲在中午过后也有赶到病房来,但是由于工作关系,立刻又回到纽约去了。 在医生们离开后约五分钟,阵代高校的同学们纷乱地涌入病房。有同学的男女十人,女子垒球社的社员五人,学生会的相关成员四人,还有校长,训导主任和神乐阪老师等人。 “小要!” 恭子猛然向小要冲去,并且紧抱着她。其它的朋友也围了过来,高兴她平安无事的话语,与询问着当时情况的话语不断。 “真的让我好担心啊!?” “我们在福冈机场被那个运输机放了出来……” “那个拯救部队,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与联合国并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 “还有,还有!关于小要的行踪,该去哪里询问也没有人知道。” “啊……对不起,千鸟同学。如果我在那时候代替你被带走的话……!我不够资格当老师了。” “呜呜……小要……!!” 被大力地猛然抱住。她虽然有点疲累,但是也实际地感觉到自己被大家喜爱着。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啊……我这样也还是个病人啊,真是的。” “是的,虽然只是轻微的撞伤,挫伤,但是也应该让她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来看病的人说了,小要点着头。 “对对。要柔和地对待我。不过,明天好像就可以出院了。” “话说回来,应该要感谢那个拯救部队。” “对啊,不过修学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好了。没有问题。” “对对。只要命还……咦?” 小要望向那个探病的人。在泪流满面的神乐阪老师身后,站着一名男同学。 他有着紧闭嘴唇的坚毅表情,散乱的黑发—— “相……相良同学!?” 大家一同将视线集中到相良宗介身上了。脸上表情仿佛询问着‘他有何不对劲?’。 “千鸟,什么事?”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失礼。我是来探病的。而且也带了土产,就是这个。” 他把装有博多产的辛子明太子的盒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小要面前。 “到底,怎么……” “我是个保险。” 宗介小声地说了。 “保险?” “对的,这一阵子,暂时的。” “……唔,竟然,算了……” ‘谢谢你’、‘别给我添麻烦’、‘今后请多多指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任何粉饰的言语都令她感到不满。但是—— 这个不满,对她而言却感到心情愉快。 小要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喂,宗介!我有很多怨言要对你说!你居然敢在那个时候——” 一口气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宗介身上,宗介手足无措地频频地环视着周围。 外面的雨似乎将在晚上停止吧。 后记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故事的背景是现代(?),世界观却有些奇怪。隶属于世界最强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銀>的菁英战士相良宗介,被授与一个新的任务。他要潜入日本的高中,保护一名少女。但是这位相良中士却从小就生活在战争中,完全不具备生活在和平日本应有的一般常识。更别提要应付一个女高中生了!他引发一连串的脱线意外,令少女简直厌恶他到极点——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全金属狂潮”揭开了序幕。这样的故事应该怎么分类呢……嗯-,这倒是蛮难的。因为它的内容有点像大杂烩,什么都有一点。说它是“校园爱情喜剧”也有点勉强,给它扣一个“机器人类别”的帽子又显得●●●●了些,它也不像“军事惊竦片”那样的严肃。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比较像“冒险动作片”吧。还请各位当作在看一部二流的动作电影,慢慢的欣赏。 话说回来,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现在,“全金属狂潮”的短篇小说还在“dragonmagazine”上连载。这部分都是纯粹的校园喜剧,以本书事件发生后的时空为背景,剧情非常轻松逗趣。宗介的憨傻直愣在里头毫无保留的发挥,也让小要每一次都伤透脑筋……就是这样的日常生活。托他们的福,我在该杂志的读者回函也收到相当多的好评。还没有看过这些短篇的读者,我在这里郑重推荐。不过,已经知道短篇风格的读者,或许会对长篇故事里严谨肃杀的剧情发展感到惊讶。“没想到宗介原来不是只会脱线,而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各位若能有这样想,那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附带一提,请容我在这里做一些注释- 1·作者对剧中登场的某国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考虑到国内航线续航距离可以到达的独裁国家而已。 所以请某国人士不要来绑架我。 相对的,各位读者要是获知我无故失踪或意外死亡,或是富士见书房发生不明火灾,请你们认定是那帮人干的。 2·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真实的兵器、机械、组织或地形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剧中出现的一般兵器,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as的基础技术影响。 若是对配备问题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3·基于演出和编剧上的必要,实际的少女心理和私生活等等都经过刻意的编造。 此外,在故事中出现的女高中生,也请各位视为或多或少受到爱情喜剧的基本所影响。 若是太过认真的话,会很丢脸的。 接下来,宗介等人预定在今后还会遇上各式各样的惨事-没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气喘嘘嘘的度过难关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样的强悍又坚毅。 所以,敬请期待宗介&小要的活跃。 拉拉杂杂的感想就发表到此,接着请容我表达感谢之辞。给我奇想般的忠告,就灵魂层面而言培育出这部作品的“dragonmagazine”总编辑菅沼拓三先生。提供我美好意见和充沛财源的小说家新城カズマ先生。在酷酷的场景和令人兴奋的灵感上鼎力相助的漫画家佐野智之先生。提供我有益的数据的加藤先生、小山先生、渡边先生和y·a少尉。成为我从事这一行关键的中央大学sf研究社的各位仁兄。对于真崎隆春先生,我的谢罪之意远胜过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这部作品竟然是●●●●。实在很抱歉。我一定会找机会把●●给●●的。在百忙之中,仍用其极具魅力的插图作品为本书增色的四季童子先生。最后是尽力完成本书的编辑佐藤久美子小姐。再来是我女儿卡西。如果年幼的她当时没有把巧克力牛奶打翻在原稿上,结局可能会改变(鬼扯)。 那么,后会有期。下回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共游一趟地狱。 一九九八年八月 贺东招二 序章 午休时分的学校屋顶。 那个地方是老师们无法看到的,做某种事情的圣地。 虽然最近已经进入了梅雨时节,但是今天的天气却是格外晴朗。 湛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把整个屋顶晒得雪白明亮。 在屋顶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对男女学生。 一个是留着短发的女学生,她的背抵着顶楼的栏杆上面,头垂得低低的,脸是满是羞涩和窘迫。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蓄着一头长发的男学生,他把少女环抱住,圈在自己和栏杆的中间,而他的右手正捻着一支烟,紫色的烟雾袅袅地升起。 “──所以说啦。为什么呢?典子,我看你是不喜欢我吧?” 长发的男孩子这么说道。 那个女孩──典子仿佛受了他的胁迫一般,抬起自己的脸来。 “没……没有那回事呀。我,我是喜欢你的啊……三纪夫。”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两人都已经交往了两个月了耶。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只有亲吻而已?” “因、因为……因为,人家、人家还是会……还是会怕的嘛。” 女孩子不知所措地回答他说。 那个被称为三纪夫的男孩,一脸“我都听腻了“的厌烦神情,呼-地吐出一个大烟圈来。 “哎哎,我说,我们都已经不是国中生了,应该要更加地了解彼此才对啊。” “我,我觉得我们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互相了解嘛。” “我不要只有那样而已啊。我,想更加的了解你哦。” 砰!!! 沉闷的枪响响了起来,非常无礼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三纪夫和典子惊愕不已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从学校屋顶的水塔最顶端传来的。 “……?” 水塔顶端的边缘上面,有一个男学生在那里,他匍匐在水塔上面,双手紧握着一把来福枪。 严肃而坚毅的神情,紧紧抿着的铁般的嘴角。 那记枪响是朝着阵代校舍的方向的。 而在那个男学生的身畔,则散落着五花八门的仪器设备,以及装子弹用的弹甲,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咖啡罐似的绿色罐子。 那个男生,就是二年四班的相良宗介了。 一个在海外战乱地区长大的归国日侨,在和平国家生活的常识几乎为零,外号叫作“战争狂人”的转学生。 “唔……” 他用双筒望远镜望着很远处的靶心,仔细地检测着刚才的那记射击。然后他爬起身来,在笔记本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接着他取出新的子弹来填装到来福枪的枪膛里面。 然后,他举起枪,向着校舍的另一角──开火。 沉闷又难听的枪声响起,接着,宗介再度用双筒望远镜确认他的射击命中率,可是这一次他似乎不大满意了,一边摇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面写着什么。 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的两个观众,于是他回过头去,淡淡地望了三纪夫和典子一眼,脸上一副漠然置之的表情。 “没关系,你们继续。” 说完,他动作自然地往来福枪枪膛里装上了下一发子弹。完完全全地无视了那二人的存在。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个人决定忽略掉宗介的存在,继续他们之间的谈话。 “……反、反正啦。也该是时候了嘛。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那个……是这样没错啦。可、可是……” 砰!!! “……我当然也会好好地疼爱你的啊。”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可是,三纪夫,我……” 砰砰!!! “……想跟喜欢的女孩子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会这样想不也是很自然的事吗?”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真的吗?那你就拿出点勇气来吧。我呀,今天晚上──” 砰砰砰!!! “……所以说今天晚上,我父母亲都──-” 砰砰砰砰!!! “今天晚上──” 砰砰砰砰砰!!! “……啊啊!混蛋!!” 实在受不了噪音的三纪夫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暴躁地抓着头发,往水塔的反向快步走去。他猛抽了一口烟。 “喂!我说你啊!” 他抬起头望着水塔上面的宗介,咆哮了起来。 “干什么?” “你很吵耶!到别的地方去弄你那个东西了啦!” 宗介从高处俯视着他,皱起了眉头,就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那样不行,距离会不够的。只有从这里试射才是最佳位置。” “什么叫‘最佳’?喂!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屋顶离校舍的角落距离大约是三百米。我正在用各种不同型号的弹甲,来检测新买的来福枪的精准度如何。它真是一把奇怪的枪,不知道为什么,它特别适合埃及制的弹药。总而言之,我正准备用自己调配火药的子弹来试试效果──” 宗介说得又恳切又真挚,可是三纪夫他连半句也没听懂。 就在这个时候。 “宗介!!” 水塔下方的铁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女孩冲了出来。 “千鸟?” 漆黑如瀑的秀丽长发上绑着红红的缎带,身穿着白色和蓝色相间的制服。 她就是阵代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千鸟要。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正怒不可遏地望着水塔上方。 “我就知道是你!从刚刚开始就‘砰砰砰砰’地闹个不停!你讨厌死了啦!快要考试了耶,大家都在拼命地用功学习啊!” “因为最近一直都在下雨,我才想趁着今天的好天气进行一下试射。a组的弹药还有十发就发射就完了。至少让我先把──” “没有什么至少了!你现在马上给我下来!” “可是我──” “我叫你不要再搞什么试射了啦,好不好?!可恶!!” 小要脱下自己脚上的室内鞋,一个大大的扬手,将它向水塔那里狠狠扔了过去。 “哎哟……” 室内鞋狠狠砸在缩作一团的宗介的肩膀上面,子弹甲掉落在了他脚下那个绿色的罐子上面。 小绿罐子的铁盖被弹甲撞开了,接着整个罐子从水塔的上方掉落了下来,在空中撒下纷纷扬扬的黑色粉末。而那些粉末的下方,就是嘴巴里还叼着香烟的三纪夫。 当然了,那香烟是百分之百的点着了的,而那个小小的绿色罐子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黑色火药”四个大字。 轰隆!! 三纪夫扔了烟转身就跑,在他的身后发生了一个小型的爆炸。紧接着,火焰和硝烟几百倍地迅速膨胀开来,可怜的三纪夫被咆哮的爆炸气流掀到了空中,接着狠狠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呜呜……!哎呀呀呀!!” 他惊声惨叫着,发了疯一般地绕着屋顶开始狂奔──他的背上着火了。那副可笑又可怜的样子,让人不禁想起了背着薪柴到处跑的狸猫。 “救,救命……!!哎呀哎呀呀!!我的妈啊──!!!” “三纪夫!” 那个女孩子也不禁尖叫了起来。 三纪夫一头倒在地上,开始疯了似的不停地翻滚着,小要拿着灭火器冲到了那个男学生的身旁。 “快些让开!” 拉开灭火器把手,喷射。雪白雪白的泡沫喷得三纪夫满 身都是,幸而他背上的火总算是熄灭了。 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去之后,看见他狼狈不堪地瘫在地上,手和脚都在不住地抽搐着。 “呼呼,咳咳咳……!” 小要拭去额角渗出的丝丝冷汗。 已经将所有的仪器设备塞进了背包之中,宗介轻巧地从水塔顶上跃了下来,走到那个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伤者的身边。 “反应和处理都相当的迅速。幸好只是轻度的灼伤而已。” “虽然这种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我跟他都要负一点责任,但是……” 小要平静自然地道完歉,接着,更加平静自然地将那个空掉的灭火器向着宗介的后脑勺上砸了过去。 哐咚──! “……很痛啊,千鸟。” “你住嘴!以后都不许你再带易燃易爆物品到学校里来!” “可是,校规上面并没有禁止带那些物品。” “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下……?” 小要气势汹汹地举起了那个灭火器罐子,作势要砸下去,宗介一脸紧张地向后退却着。情势紧张,一触即发,两个人对峙的姿态,生动得令人不禁想起捕食中的眼镜蛇,和它口下的花栗鼠。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宗介胸前的无线电发报器突然响个不停。他向小要举起一只手来,打出了一个“你稍等我一会儿”的手势来。然后,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微型移动电话。 “urzu7。是……好的……十三时二十五分,rv在e地点。明白,现在马上过去。” 他压低声音通完了话,接着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背上他的大包包,大步向着屋顶的楼梯口走了过去。 “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突然有急事要办,你尽量不要去离家和学校太远的地方。” “你给我等一下,你是不是──” 她的话宗介连听也没听,就这么急匆匆地从楼梯口消失不见了。 “真是的!宗介?!那我们今晚约好的那件事,你都不记得了吗?……真是的!” 小要呆呆地望着关上的楼梯门,失了好一会儿的神,之后,她很无奈很无奈似的把手叉在腰间,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她转过身去,面向着那个仍然瘫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男学生,还有他身边那个抽泣个不停的女朋友。 “呃……那个,要不要我陪你们去医务室看一看?” 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 第一章 异邦的作风 六月二十四日 1401时(日本标准时间) 千叶县 成田市 新东京国际机场 (这里是哪里……?) 走在入境旅客的行列之中,他一只手拖着带滑轮的行李箱子,情不自禁地如此想着这个问题。宽阔明亮的走廊,涌动喧哗的人潮,玻璃落地窗上有苍白的光芒在闪动着。 这里是──机场的入关口。对了,我已经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回到这个国家来了。 我在海外经历了那么长久的训练和调整,就是为了回到这里来做某件事情的。 (某件事情?那是指是什么事情啊……?) 又一个疑问浮上了他的心头。 哦哦──对了对了对了。 (我是来驾驶那个东西的。) 那架恶魔一般邪恶的机器人,没有人能够操纵它,一旦启动了就绝对绝对无法阻止的机器人。 只要拥有它的力量,我就能肆无忌惮地破坏和制造恐怖了。还可以杀好多好多人呢,摧毁好多好多东西呢。 对了,我要破坏那个我最最讨厌的城市……我最最讨厌的…… (可是,我又是谁呢……?) 烦躁和不安开始在心底涌动着,强烈无比的厌恶感紧紧挤在他的喉咙管上。 我的──我的名字叫作久我山琢磨,没有错,十五岁,刚刚从留学地新西兰回国,那是那样的一个我。不过,我的真实姓名其实叫作立川琢磨。即使是在a21组织里面,我也是一个相当特别的成员。 (哎呀……) 好不舒服,好难受。好讨厌这种感觉。早知道就应该先吃药的了,不过应该没有关系的吧?再忍耐一下下就可以了。 入境检察官,他渐渐靠近了。不对啊,应该是我正向着他走过去了。 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制服的领带──有一点点歪了。顶多也不过歪了四度左右吧?可是看了叫人觉得好不舒服。好想弄正它。快点把你的领带弄正啊……先生……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扑上前去掐住那人脖子的冲动,一面挤出温柔善良的微笑,一面向他递出自己的护照。入境检查官毫不怀疑地──真是愚蠢──接过了他的护照,并把它打开来看。 “是在新西兰参加英语夏令营吗?” “不是,其实是在做短期留学呢。” 那个少年──琢磨平静自然地回答道,他的声音柔顺可爱地就像天使一般。 “这样啊。你一个人吗?” “是的。” 废话! 快点弄整齐你的领带! “你的父母会很担心吧?” “还好。他们都十分地信任我。” 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心里却是闹轰轰的。 好想打人,好想随便找一个人来尽情地伤害他。把他杀死,剁成肉酱。那样的话真是太大快人心了,太舒服了。姐姐她一定也会称赞我的。咦……?不会吗? 姐姐她会怎么想呢? 姐姐。我最最宝贝的姐姐。她好像已经在我之前到达了这个国度吧?因为她需要为启动那架恶魔机器人而做准备。对,她是为了我。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啊,姐姐。 入境检察官在他的护照上盖好了印章。看起来,他也不打算要检查他的行李。 “──你可以走了哦。” “什么?” “我说,你现在可以入关了哦。” “领……领带……你的领带……” 快点把它弄正啊!好厌恶,好恶心。你怎么这么迟钝啊,蠢货一个!我快要气死了啊。讨厌!讨厌! 好想杀死你! “你在说些什么啊?” “呃……啊……” 姐姐,这个家伙好讨厌。他都不肯把他的领带弄好。 “你……?你没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以饶恕他!这个混蛋家伙把我当做傻瓜!!姐姐!! “喂──?!” “啊啊啊啊啊啊!!!!!” 琢磨突然咆哮起来,吼叫着跳过柜台。猛地扑倒那个入境检察官,骑在他的身上开始用拳头砸他,狠狠地砸他。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死死地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感觉很舒畅,很爽快。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啊啊……啊啊……”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琢磨的双手一点也没有放松,那个被他掐住的入境检查官已经渐渐翻起了白眼来。一旁的警卫和事务员们全部都冲了上来,想要拉开他的手。可是他依然死命掐着那个人的脖子不肯松手。 怎么样?!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让你死得比一条鱼还要蠢还要可怜,嘴巴一张一合的。看看你那副蠢透了的样子吧,真是笑死人了。对不对,姐姐? ──姐姐。 六月二十五日 2255时 (马尼拉标准时间) 菲律宾北部吕宋岛 维刚市以西四十公里 在那热带雨林的深处,异常突兀地显现出一块宽广无比的空地来,那里有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小都市。苍白又暗淡的光芒映照在弹痕累累的破烂楼房上面。那里是巷战的模拟演练场地,虽然说是模拟出来的都市,却怎么也不像是存在于这世界上的都市──怪异而扭曲。 “不要以为这是在闹着玩!你们要给敌人狠狠的一击!要一击毙命!” 一个中校正对着一群训练当中的新兵们怒气冲冲地吼叫着,此起彼伏的枪声也无法掩过他那尖刻的大嗓门。 “动作不要那么慢吞吞的!奔跑要像猎犬一样迅猛!想象一下扑到敌人身上去撕碎他们喉咙的感觉!” 那些正接受着训练的新兵们──来自各个国家的恐怖分子预备军们,神情紧张,脸上连一丝的倦意也不敢有。教官们向他们射出的子弹在他们的脚下乱窜着,但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身手敏捷而利落地执行着任务。 “杀杀杀!看得到的活人都是你们的敌人!对方即使是小孩子也不准给我手下留情!” 楼房的门,窗户和之间的小巷子不停地窜起陈旧的人型靶子来。飞来窜去的子弹。尖锐干裂的金属刮擦声。 某间屋子里突然又传来了手榴弹爆炸的巨响。 终于,枪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各处不断传来的无线电报告的“目标清除“的声音。 右手握着冲锋枪,左手拿着秒表的中校,在最后一声枪响结束之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中的秒表。 “目标清除!” 报告声响起,中校迅速用大拇指按下了秒表。 “哼……” 看过了模拟战全程所用的时间以后,那个中校轻蔑无比地哼了一声。 副官上尉在他的身边开始下达命令。新兵们便从演练场的四面八方奔跑了出来,在中校的面前排成了一列。 大约有十五名新兵,每一个人都身穿着灰色调的城市迷彩战斗服。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二成的新兵还是女性。 “那么……” 中校清了清他的嗓子,开始向他面前的新兵们训话了。 “训练到今天为止,都已经有三个星期了。开始的时候本来以为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呢,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虽然你们中间有两个人死了,有两个人逃走了,但是──算了,没有关系。你们越来越有杀手的架势了。但是可千万不要因此就得意洋洋。” 中校在一天将尽之际发表的演说总是特别特别漫长的。而他所说的又无外乎是什么新兵们仍然多么多么不成熟呀,多么多么 不了解武器装备呀,要不就是与各国情报部门进行战斗是多么多么困难呀。东说西说的至少也要讲五分钟才会罢休。 “──都听懂了吗?你们的仇恨还不够深!要时刻充满恨意,要恨我,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全世界的腐败军人和警察都会被你们踩在脚下了。以上,完毕。” 中校做完了他的演讲,接着副官开始询问在场的新兵们,“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其中的一个人举起了他的手。 “好吧,你说说看。” “刚才您说,‘从这里毕业了以后,战斗实力将会远远超过军方和警方’。但是,万一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既不是军方又不是警方,而是别的组织,那应该怎么办呢?”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mithril(秘银)’。” 新兵的问话让中校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mithril(秘银)’?那是个什么东西?“ “听说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神秘军事组织。我到这里来之前,曾经听一个新加坡的军火商人说到它。他告诉我说那个组织里的人,身手高明得简直跟怪物一般,神出鬼没。一旦被那个组织盯上了,是绝对不可能平平安安脱身的。” “哼,愚蠢,太愚蠢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听来的谣言吗?” “可是,实际上,也有很多已经见过他们的人了啊。听说,他们也经常袭击像我们这种的恐怖分子新兵训练基地,在世界各地妨碍着我们这些革命分子的活动……” “你这家伙说够了没有啊?!” 中校恼怒了起来,上前去揪住了那个新兵的衣领。 “什么‘mithril(秘银)’?!你就去相信那种鬼话,是想要嘲笑我们的训练吗?” “对,对不起,请原谅我……” 那个可怜的新兵被掐得只剩下一口气了。看到这一幕,其他的新兵们都不禁面面相觑。 (我似乎也听说过──) (我也是。特别是那个顺安事件──) (搞不好我们这里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呢──) 中校凶神恶煞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新兵们赶紧闭上了他们的嘴巴。“我真是看走眼你们这些家伙了!!” 中校破口大骂道,语气里怒火直烧。 “在我看来,你们这三个星期根本什么都没有学到!这里会被盯上?!啊?!这座连军方人员都动不了一根毫毛的基地会被盯上?!你们自己擦亮眼睛看一看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指向演练场外的临时基地中,排列的各种各样的武器设施。 有战车,装甲车,防空导弹发射装置以及防空火炮。他们甚至还有两架老式的攻击型直升飞机。 除此以外,还有两架全高足足八米的人型兵器──armve。墨绿色的铠甲,一架就可以抵得上数百名步兵的战斗力,简直可以称做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陆战兵器了。 “要对抗这种级别武器装备的大型部队如果在接近我们,怎么可能不被我们发现呢?就算是美国人的军队也是一样的道理!!” 中校那种自信心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座基地的周围二十公里内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极高性能的感应装置。要偷偷潜进这样一张警戒网之中,并且对基地发动进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们给我想想清楚!这座基地可是铜墙铁壁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这里教导你们训练你们!不论怎么样,能够向这里发动奇袭的部队是绝对不可能存在──”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 停靠在他们右侧大约十米远的一架战车,被一发从天而降的火箭炮给击得粉碎。第二发,第三发。金属撕裂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 “什……” 战车飞涌出无数的火花,紧接着轰然爆炸。 猛烈的爆破气流咆哮而来,将中校等人掀翻在地。紧接着那架跪在战车对面的as也被从天空中出现的“某个东西”给炸得粉身碎骨。现在,整个基地就像落下了漂泼的鲜红雨水。 空袭?!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我方的雷达监视全都睡大觉去了吗?! 中校仰起头来,急切地张望着深深的夜空。 刚一开始,他几乎看不见袭击者的踪影。但是当他凝神注视了一会儿以后,发现那弥漫的星光似乎有些扭曲和不自然,就好像海市蜃楼的幻影一般缥缈不定。 “那是……” 他凝视的那一片流转不定的夜空忽然之间飞窜出了湛蓝的电光来。三个漆黑的身影显现而出,就仿佛从蓝光的宣纸之中渗出了漆黑的墨画。 电磁迷彩,运用了投影高科技而创造出来的终极隐形装置。可是,这种完全使机体透明化的高科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将其运用于实战啊……?! 那三个高大的身影看上去很像是伞兵,而且手里还擎着枪炮,正稳速向着基地这边降落,并且还不断地向着这边开火──只有三个人? 不,不对。那不是伞兵。那甚至不是人类。它们比人类要高大魁梧得多。没有错,它们是──“armve?!” 那三架高大的as是他以前根本没有见到过的机种。流线型的灰色铠甲,将机体塑造得优美且流畅,健美的体型简直与人类的身体别无二致,强大美丽得近乎奢华。 没有人见过的神秘灰色机种──mithril(秘银)竟会把它们派往这里……?! 朦胧的星光之中,那三架优美有如天使般的as,在距离基地大约五十米高度的上空切断了降落伞,猛然开始做自由落体。那强大得压倒一切的气势,宛如神话故事里从束缚的枷锁当中解放出来的巨人。 三架as轰然降落在基地里面,之后,立刻开始无法无天地疯狂大闹了起来。 它们手里的巨型来福枪和霰弹枪在流星暴雨一般地射击着,把装甲车和直升飞机都打成了蜂窝,装备在其头部的机关枪向四面八方不停开火,驱逐着那些陷入恐慌之中的士兵们,as的一只大脚狠狠踹开地面上的一辆吉普车,接着又一个反手猛地挥断了监视塔楼。 “逃是没有用的!赶快投降!” 其中的一架as用外部扬声器向他们发出了警告。令人十分意外,那竟然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瞄准着四处逃散的新兵们,as手上的内嵌式泰瑟枪喷射出电流来,被电流扫到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还来不及做任何抵抗,自己的基地就被摧毁到土崩瓦解地步,那个中校眼睁睁地看着as们大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主要目标破坏完毕,已将基地无力化,捕获确认。要切换成索敌模式吗?>机体的智能电脑用一种低沉的男性嗓音询问道。 “是的。切换到主动搜索模式。” <明白。ecs,关闭。现在启动反ecs(s)监测模式。>在这个刚刚好能容下身体的狭小驾驶舱内,相良宗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显示。 这架银灰色的as被称作m9-gernsback,是宗介隶属的国际佣兵部队mithril(秘银)的主力作战机体,也是当今最先进的高性能机体,一般的正规军队是没有资本配备的。 热带雨林中的秘密基地,现在各处纷飞的烟火和炮声都已经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战车,装甲车和as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了,敌人的兵员也已经投降。他们总数大约有五十多名,一个个都高举着双手,狼狈地向着那 模拟都市演练场中的中央大广场中集合。偶尔也有记得想要趁机溜走的敌人,宗介和他的战友们便毫不留情地用泰瑟枪将他们击晕过去。 看起来,这次的战斗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接下来只要从俘虏当中找出他们真正要捉的那个日籍恐怖团伙来,再把其他的俘虏移交给菲律宾政府就大功告成了。 一架与宗介的as背对着背担任警戒工作的友机,从基地的对面传来了无线电通讯。 “没想到这么简单啊。对不对,宗介?” 轻松自然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搞笑腔,那正是宗介的战友克鲁兹·韦伯中士。他驾驶的机体也是m9-gernsback。 “想要松懈下来还太早了点。现在要时刻注意配备用重型火力的伏击兵。” 宗介认真无比地回答道。 “哎呀,不用担心了啦。我们这种类型的机体,就算用火箭炮轰击也伤不到它半根汗毛的啦。” “我是在担心那些俘虏。他们如果被流弹打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也是哦。真是的,你那么冷淡。我可是刚刚痊愈的可怜病人耶。” “还是赶快确认目标吧。” “嗯……好吧好吧。” 克鲁兹的m9向着俘虏的面前跨出了一大步,接着,他用外部扬声器说道,“呃,咳咳咳。你们里面有没有人是日本人啊?是a21恐怖组织的,应该比较年轻的那种。我们既不会杀了你们也不会折磨你们的,所以赶快出来吧。” 俘虏都默不作声,只是奇怪无比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好像在问,“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在讲些什么?” “没有?喂,那边那个,就你。把你的面罩拿下来,我说面罩拿下来。还有你也是,快点拿下来。“ 被m9的泰瑟枪笔直地瞄准着,那几个男子于是战战兢兢地拿下了头上的面罩。宗介从屏幕上的放大图像中看着那些人的脸,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们的相貌。 “没有。” 他们之中的确有一个看起来很像是日本人,但是他长得和通缉令照片上的那些人不一样。 “……真是的。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根据作战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一带应该有一个由日本人组成的恐怖组织潜伏着,他们的名字叫作a21。好几年前,他们曾经企图在东京市区内引爆炸弹,可惜行动还未开始就被人察觉到了,于是便集体逃往了海外。听说这个组织最近又在计划着什么新的恐怖行动,可是──“还是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前往雨林深处追捕逃亡敌人的毛上士,毛士官长回来了。她m9的双肩上面扛着四个人,都是被她用泰瑟枪击晕过去的恐怖分子。 “我这边也是一样。连一个日本人也没有。看起来我们扑了个空。” “难道又是情报上面出了错误?该死的智能总部。可恶。” 克鲁兹的m9开始模仿起它那个驾驶员的动作,一脚猛地将身边的空罐子踢开,把那些俘虏们都吓了一大跳。 “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抓不到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把这些人移交给菲律宾政府。现在马上到运输直升飞机回收的地点去集合吧──“ 宗介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渐渐的阴云密布,他那张扑克脸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接着,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咒骂还是哀叹的声音,然后开始不住地摇头。 “你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m9的模仿功能,使得它也开始照着驾驶员的动作甩动起头部来,克鲁兹注意到了宗介m9的怪异举动,于是他开口问道。 “……我忘记了。” 宗介的语气听起来好不痛苦。听到宗介这么说,克鲁兹的m9也开始显得有些慌慌张张的了,它手里的来福枪开始不住地左右晃荡起来。 “你忘记什么了?这一点也不像你啊。你做事总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啊。你该不会是忘记了无线电传送的密码了吧?那就夸张了说。” “不,不是。是更加严重的事情。” “喂喂喂……!” “实际上……我跟别人约好了要见面的。时间是今天晚上十九时整。” “你在说什么?” “那个人现在一定在生气。” 颗颗冷汗开始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滑落,这个在几分钟之前,还冷静从容地执行着战斗任务的士兵,现在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狼狈和害怕。 “约好了见面……和谁约好了见面?” “千鸟。本来是要到她的家里去,请她告诉我这次期末考试的出题范围的。我的日本史是十差劲的。” 克鲁兹的m9一副“什么呀原来是这样”的姿态,丧了气似的垂下之前紧张的双肩。第三代as的关节构造是相当完善和精致的,所以也只有它才能够完成这种微妙的高难度动作。 “我说你啊……” “真是有点辛苦,不是吗?在当佣兵之余还要为学校的功课烦恼。” 毛上士一面说着,一面把那四个被击晕的敌人扔进俘虏们之中。 “菲律宾军方的运输直升飞机在五分钟之后到达。就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审问。移交工作结束之后就往我们的回收地点移动。你们都明白了吗?” “urzu6,明白。” “urzu7,明白……。” 宗介消沉地回答道,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作为高度机密的佣兵组织mithril(秘银)的一名战士,相良宗介,他还有着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和世界。 那就是作为东京阵代高中学生的人生和世界。 六月二十五日 1518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两栖强袭潜水艇tuatha de danann “你说,扑了个空?”听着梅里莎·毛上士的报告,泰沙的眉心微微皱起。 这里是隶属于mithril(秘银)的大型潜水艇中央司令部。整个房间的大小和一个小型剧场差不多大小。可以进行船舰与战队的总指挥,舰长席可俯视三个大型的荧幕与十五名不到的发令员所要员座位,而她就坐在那个位子上。 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便是这艘两栖强袭潜水艇tuatha de danann的舰长。 怎么看,她都只像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女。一双大眼,灰色的眸子。亚麻色的银发编成麻花。从她的左肩垂下。浅褐色的简式军便服上,“上校”的阶级章闪耀着光芒。 “是的,长官。那个叫a21什么的恐怖集团,连个影子也没有。” 透过无线电,毛上士的声音答道。 “也没找到与他们有关的人吗?” “我们抓到了那个营地的指导者。他说有个类似的日籍团体曾经在十天前来观摩过一次。” “之后呢?” “他听他们说离开马尼拉往黄金海岸去了。应该是假的吧。那个人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看来,他们进入管区只是假动作,虚晃一招呢……我们被摆了一道啊。” “根据情报部的报告,他们要找的恐怖集团正在那个营地做最后的训练。看来那个情报是错的。” “对不起。害你们白跑了一趟。” “也不是你的错啊,泰莎。” 毛上士用温和的语调说完。接着,“……那么,我们要往rv移动了。好了吗?” “好的。请照预定计划归舰。我们等你们回来。” “收到。通讯结束。” 舰长荧幕的一角,显示通讯对方的小视窗中,urzu2的红字变成绿色。泰莎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舰长席的椅背上。 “真是的……” “这是常有的事。” 副舰长马德加斯中校背着手站在她的身旁。他的脸庞削瘦,看来倒像是一个技术人员。透过黑框眼镜,他阴沉的眼神笔直地投向正面的荧幕。 泰沙瞄了他的侧面一眼。 “这可不是用一句‘常有的事’就能带过的问题!a21现在得到了苏联的as啊!要是在城市里作乱起来就不得了啊!” “这是当然,舰长。可是我们并不是万能的。接受‘难免有这种事’的习惯是必要的。” “那是怠惰呀。” 拥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如此优秀而充足的人员,自己必须尽其所能地让这支部队接近万能。 完美的情报。完美的作战。那才是她脑中为这个组织构思的理想图。 “不是怠惰。是柔软性啊。” 马度卡斯中校答道,声音不带一丝的幽默感。 这时,舰上的主智能电脑发出呼叫泰莎的警报声。 “什么事?” “接过来。” <是的,长官。>主智能电脑转接的通讯信息,发自正在日本进行另外一项任务的作战指挥官安德烈·卡列宁少校。不一会儿线路便接通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上校。训练营的作战进展得如何?” “扑空了。我们要找的恐怖集团并不在那儿。” 尽管听到这样的回答。卡列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惊讶。 “那就是a21。我们收到情报,在成田机场抓到他们的其中一个成员。” “……那是很好,不过好像打草惊蛇了呢。” “是。据说被逮捕的少年出现了’那种’反应。” 听到这句话,泰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所以?” “也就是说,那名少年具有能力得以驱动‘λ-driver’的可能性极高。” λ-driver,是一种使用方式有误,便可能酿成极大危险的未知装置。它以使用者的精神为能源,甚至连核武都不能伤其分毫。 “如今,凶恶的恐怖分子手中却有一个能够驾驭它的特殊人类。 “日本政府未公开他的身份,所以无法进行精密检查。我想请上校您亲自走一趟。” “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安排。” 说完,泰莎便按掉了通讯。 又来了,到底是谁?竟把那样危险的东西── 六月二十六日1001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调布市都立阵代高中运动场 飞过金属球棒的前端,白球进了捕手的手套。“好球~!打击者──出局──!” 身着体育服的少女拉长了声音叫着。 “我看看──……三出局了吧?那么,换场!” 听到裁判宣布,球场上的女学生们纷纷开始交换攻守位置。 “呼──” 刚刚才把对方打者给三振出局的投手──千鸟要,大大地甩着右臂从投手丘上走下来。一头及腰的黑发,个子稍高,匀称的身材,在体育服的包裹下也看得出来。当她不说话的时候,隐约流露着刚强而高贵的气质。 “小要,连续三个三振耶!” 同班同学常盘恭子在她身旁坐下,一面如此说道。 小要则是一幅体育健儿特有的故作谦逊貌。 “呵,我嘛,哎,随便就这样啦!” 说着,还轻率地比了一个v。 “不是啦……我是说只不过是体育课的垒球,你这么认真比,会不会孩子气了点?诗织都被你吓到了。” “呃?有……有吗?” “有啊。你今早心情好像不太好?一有人跟你讲话就凶巴巴。” “嗯──果然看得出来吗?!恭子你好厉害哦……” 恭子是打从入学典礼起就结交的死党,想瞒过她的眼睛可不容易。 “你跟相良同学怎么了吗?“ 越来越厉害。不只被她猜中,根本是一语道破。小要的心情不佳,完全是出于同班同学相良宗介。 昨天上午就约好了,宗介晚上七点到小要家里,让小要帮他复习期末考试的功课。可是他没有来。 打手机也完全不通,只知道他好像正在“您拨的号码目前收不到讯息’的地方。然后过了八点,九点,半夜,天亮。……她一回到家就丢开功课和考试,亲手烹调出来的各式料理,到现在还堆在餐桌上。基于家庭因素,小要现在一个人住。 “嗯……也没有。跟那个没有关系啦!” 尽管如此回答。恭子却早已看穿了小要在撒慌。 “我就知道。他今天请假耶,你知道原因吗?” 背后的体育馆传来男生们打篮球的声音。当中没有宗介的身影。 “不知道。那家伙昨天中午就突然不见了吧?之后就没见到他了。” “所以你在生气吗?” “就跟你说……跟那个没关系嘛。那家伙要干什么,我又没有兴趣。” 骗人。为了一个没有兴趣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出满桌子的料理。盐烤竹荚鱼,萝卜炖墨鱼,皮蛋豆腐,还有茶碗蒸等等……想着想着,小要不觉间叹了一口气。这时恭子推推她的肩膀,“小要,换你打击了。” “嗯?哦,好像是耶。” 小要站起来,拿了球棒往打击区走去。 就在这时候。 不知从哪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抬头看看,却也没看见飞机的影子。可是螺旋桨拍打空气,和引擎低吼的声音确实正向她们接近。 (……?哎,算了……) 对方的投手以下勾投的方式将球投出。缓缓的抛物线,慢得仿佛可以看见球上的凹凸。小要恍惚觉得那上面有宗介正经八百的扑克脸。 (宗介你这……) 她奋力挥出去。 “大混蛋──!!” 使尽全力的一击。锵-!清脆响亮的一声,球往左外野的方向高高飞去。有全垒打的感觉。外野手急忙向后退。队友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呼声。 球儿不停的向前飞去。……可是,毫无预警地,它突然在半空中猛停住,然后直坠──像是失去了力气,就这么落在左外野看台的学生群中。仿佛撞到什么墙壁似的。 “……?” 本以为铁定是全垒打的小要,不由得在二垒停下了脚步。其他的学生也吓呆了,只是望着运动场的上空,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空气好像在微微的晃荡……? 正在这么想时,一直在耳边的直升飞机声音变得更剧烈,球场地面被强风吹得乱七八糟。尘土飞扬,几乎是小型的龙卷风,整个运动场的能见度只剩下几公尺不到。 “这,这到底……?” 小要大叫,但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狂风也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像是攀住垒包似的缩起身子,趴在地上。 神秘的轰鸣声终于越过了最高点,就像它来时那样的渐渐变小,吹乱操场的风也挺了下来,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小要抬起脸,跟刚才一样,天空中什么也看不见。别说直升飞机了,连个飞行物的鬼影子也没有。 “搞什么也……真是。” 她嘀咕着爬起来,才发现面前不知几时多了一个身着夏季制服的男学生。 身高约175公分,略瘦而结实的身材,右肩挎着一个很大的橄榄绿背 包,左手则拎着学校的黑色书包。 “宗介……?” “千鸟吗?” 这个男学生──相良宗介一边警慎地环顾四周,一边用一点也不热情的声音说道。 尽管有张端正的脸,却流露着滴水不漏的紧张感,眼神看来总像在望着远方。眉间蹙起,嘴角向下紧抿。随便剪短的黑发,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潇洒时髦之类的感觉。 宗介看看自己的表,再看看校舍的时钟。 “幸好只迟到了二个小时,赶着回来总算有价值。” “什么意思?” 遏制自己想立刻揍倒他的冲动,小要硬压着声音问道。 “我直接从中国南海过来的,刚刚才到。” “……” 宗介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身穿体育服的小要。 “你在比赛吗?” “是──呀。而且刚刚不知哪位先生搭的怪东西,害我的全垒打完蛋。” “下次你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时就要小心点。好了,我去上男生的课了。” 他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忽然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 “对了千鸟……” “干嘛?” “昨天跟你约好的……你生气了吗?” “没呀?完全,没有,生气哟。因为我一~~点也不介意!” 小要装腔作势的展开手,故作讽刺地摇着头。可惜,她的用意好像完全没有传达给对方。 “那就好。想起跟你有约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生气。” “……你忘了?” “你说对了。因为我有重要的急事。“ 一转身,他竟步伐轻松地左右摇晃着背包继续往体育馆走去。小要当场呆了一会儿,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最后还是抓起了脚边的二垒垒包。 “你这……” 以掷飞盘的要领,垒包在小要的臂力全开下飞出去,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宗介的后脑勺──-一个实在锻炼不了的部位。连一声闷哼也没有,宗介手里的包包一松,就这样软倒在球场上。 “没神经的家伙!!最讨厌你啦!” 拿着球的内野手走近怒吼的小要身旁,把她触杀出局。 六月二十六日 1028时(日本标准时间) 崎玉县 狭山市郊外 直升飞机从太平洋上的母舰出发,已过了六个小时。在一定的频率下听久了,引擎的轰鸣声也将成为催眠曲。窗外射进的天光缓缓漂移,机身嘎嘎的震动──在这样的环境里,泰蕾莎·泰斯塔罗莎打起盹来。 “上校。” 直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为止,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上校,还有三分钟。” tuatha de danann的陆战要员们,都以“上校”称呼泰莎这个战队指挥官,而非“舰长”。 这是mithril(秘银)独有的习惯,以避免和“上尉”弄混。 “…………” 泰沙在位子上动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上校。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叫醒她的人是身着便服的严伍长。这个来自韩国的青年,和毛上士等人同样是拥有“urzu”代号的战斗员。 他正担任泰莎的护卫。 “相良呢?” 说着,泰莎环顾机舱内。 “中士刚刚在东京下机。他要我代为向您致谢。” “是吗……” 相良宗介,与眼前的严伍长同样是拥有“urzu”代号的战斗员。最近因为某件特殊任务,他必须到东京的高中去就读。泰莎身为舰长,与下属的他平时没什么机会说话,所以也不是特别亲近。 只不过,她隐约对他有些兴趣。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部队中最年轻的成员。此外,他在学校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也有点想知道。 “那么……” 泰莎瞄了一眼手镜,整理自己的仪容。抚顺衬衫的领子,拉挺窄裙的下摆。 她从窗口往下看着目的地。覆满常绿树的丘陵地带中,有一处白石建筑形成的园区。乍看之下,颇像是郊区的大学校园,唯一不同的是,园区的四周有高墙,墙边有身着迷彩服的男人们在守备。 这是隶属于日本政府,防卫厅管辖下的技术研究所。 泰沙得知,这里进行着极为机密的研究,一般市民几乎毫不知情。 “问题少年”就被滞留在这个地方。 虽说纯属偶然,但幸好是捉到了。若让那名少年任意行动,搞不好会引起可怕的灾难。 “我们即将着陆。” 驾驶员透过耳机如是宣布。集体降落在园区里的停机坪,以如此大型的直升飞机而言,这块停机坪虽然小了一些,但若是和枪林弹雨中紧急凑和的着陆地点相比,倒也无可挑剔了。 直升飞机着陆之后,泰莎在严伍长的搀扶下走下梯子。 在螺旋桨的强风中,安德烈·卡列宁少校前来迎接。他是个年过四十的俄罗斯人,指挥tuatha de danann的陆战部队。他比泰莎早一步抵达这个研究所。 卡列宁少校的身高将近190公分,肩膀也相当宽。脸部的轮廓很深,灰色的头发向后梳拢,在头发扎成一束,蓄着当然也是灰色的胡子。泰莎的头发是亚麻色,二人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倒有几分父女的感觉。 “上校,谢谢您亲自来一趟。” 卡列宁说道。在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依旧清晰。 “请别这么说。有必要才会叫我来,不是吗?” “是。” 这话虽然带点反讽,卡列宁却没有显得难堪。他在舰上总是穿着橄榄绿的战斗服,现在换上一袭褐色的西装,虽然简便无文,却还流露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气质。 “那么,这一位是?” 泰莎看见卡列宁身后的日本人。这人一看就像政府官员,穿着极其常见的蓝色西装。大约三十出头,略胖,戴着黑框眼镜。 “我是运输省(交通部)的岛村。本案的负责人。” 男子用流利的英语说。 “幸会。岛村先生。“ “彼此彼此。泰斯塔罗莎’博士’。” 岛村表现得相当殷勤,巧妙得演示了他对泰莎的疑惑与好奇。要是他知道面前这个神秘的佣兵组织mithril(秘银)的要人,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普通人恐怕会哭笑不得。从他并未如此这一点看来,可能已经听过了卡列宁的某些说明。 “不过,真教我吃惊,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貌美。我还以为是个中学生呢。实在──实在看不出是三十岁呢!” “啊……?” “哎呀,抱歉。把女性的年龄说出来,这在哪一国都不合礼数吧。” 岛村笑也不笑的迈开脚步为他们带路。泰莎原地呆了一会儿,斜着眼瞪着卡列宁。 “少校。你做了什么样的说明啊?” “我只是说‘普通的天才’。至于年龄,我也想过可能说得太勉强,不过──看来他好像相信了。” 卡列宁若无其事的答道。(好像宗介……) “三十岁……” 泰沙看着自己瘦小的身体。要是现在身旁有镜子,她应该会用力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吧。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她面带不安地问另一边的严伍长。 “这个嘛。应该说你丰富的经历让你看起来比较成熟吧?” 严伍长笑着如此说道。 距研究所一公里的树林中这儿鲜有车辆往来。寂静的石子路上停着一辆漆黑的大型货柜车。货柜车旁站着几名男女。每个都很年轻,说不定都不到二十岁上下,衣着打扮合衬年龄的率性洒脱,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冷漠的紧张感。他们不发一语地看着大型直升飞机朝向研究所方向降落,直到树丛完全挡住直升飞机。 “……美军吗?” 一个站在货柜顶上,正手持望远镜看着直升飞机的男子开口道。说完,他将视线投向另一个站在石子路上的女子,像是在等待她的判断。 “不是的。” 女子答道。她也很年轻。虽是初夏,她却裹着一件红色的长外套。细长的单眼皮,栗色的头发剪成齐耳的妹妹头。样貌颇具古典美的气息。 “也没有国籍标识。而且驻日美军应该没有那种机型。” “那会是哪一国的啊?”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我们的目的是抢回被关在那里的琢磨,有障碍就排除。如此而已。” “……圣奈连这种节骨眼都好酷啊。你的宝贝弟弟被抓了耶,你不担心吗?” 男子嘲弄似的说。 “担心啊。因为计划绝对需要他。” 这个被称作圣奈的女子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关爱。 “说的也是啊……” 另一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琢磨──要是没有他,──那个恶魔就不能动。只要能出动它,就算是自卫队也不堪一击。” “是啊。一定的,谁都阻止不了的。” “还能把那个看了就不爽的城市化成灰。两天就能把市区变成废墟了。” 男子们接二连三地说。 “……该准备攻击了。” 叫圣奈的女子如此说时,有一辆车从林间道路驶来。黑与白。是警车。可能在巡逻这一带吧。 “怎么办?” “驾驶就交给我吧。” 警车在货柜车旁停下。侧座的车门打开,巡查长走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巡查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年长的巡查长凶巴巴的问道。 “你们知道吗?这里不是一般车辆可以进来的!谁是驾驶?通行证给我看一下。车上载的是什么?” “破铜烂铁啦。” 圣奈掏出原本插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手中握着一把装了灭音器的自动手枪。她泰然自若的向警官开了两枪。 噗噗。随着奇特的枪响,巡查长当场死亡。 待在车上的巡查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另外两名男子手持装了消音器的短机关枪,朝着驾驶座上就是一阵射击。前座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比枪声响亮。 “死咯!” 一个男的探进驾驶座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话才说完,身陷血海的巡查发出了苦闷的哀声。 “救……命……” 男子做了一个难堪的表情,把枪抵进去又开了数发。哀声就这么断了。 “哎,难免的啦。” “你们给我做事干净点哦。收拾了尸体就移动。我去检查机体。” 说着,圣奈绕到货柜车的后面。打开货柜的门。里面放了一架armve。 rk-92野蛮人。苏联制的第二代as。 圣奈脱去外套,露出底下一袭贴身的橘色操纵服。四肢修长而匀称。要不是衣服上那些大刺刺的抗机体爆发力软管,吊带和钉栓之类的东西,还真像是水肺用的潜水衣。 “破坏的前奏……吗?” 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几乎没人听得见。 六月二十六日 1233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调布市 阵代高中南校舍 “哎,相良同学,你头上的伤真的很可怕耶?“午休时间,走在四楼的走廊上,同班同学风间信二这么说着。 他约比宗介矮半个头,看起来满文静的。皮肤白,眉清目秀。之前都戴着穷酸兮兮的眼镜,最近换了隐形眼镜──增添了一点俐落潇洒之气。 “我没事的,风间。” 宗介无精打采的答道。他的脸色似乎不好,看来不光是因为今早后脑勺受的伤。 “真的没事吗。……要是你死了,千鸟一定会难过啊。伤心的说‘是我杀了他的!’,然后搞不好在浴室割腕。” “不,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的脑中,“最讨厌你啦!”一词仍然盘旋不去。 早上那件事时候,千鸟要便完全当他不存在了。宗介原本就是个寡言的少年,所以也找不到机会和她说话。 以至他就这么闷闷的度过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午休。 “千鸟在讨厌我。” “唉!你还在说这种话啊……谁教你虽然在战场上长大,可是一碰到她就抬不起头来呢。你太丢脸了啦,真是。” “很惭愧。” 宗介生长在海外──而且是危险的战乱地区,这是阵代高中人人皆知的事。但是师生们对这一点的接受度,倒比较像是把他当成一个“怪怪的归国日侨”、“老惹麻烦的转学生”。 但是另一方面,校内没有人知道他也是极机密军事组织mithril(秘银)的现役士官,更别提还隶属于mithril(秘银)的srt特别对应班,是个精锐战士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除了一个人之外。 两人在四楼的学生会门前停下了脚步。 宗介在学生会里奉命担任“安全保障问题顾问暨学生会长副官”这个奇怪的职务,在会议或活动时则充当身强体壮的杂务工。 信二则是“校庆实行委员会副委员长”,听起来响亮得多。校庆虽然还早,但因为准备工作和预算分配之类的问题,他得在六月的现在就开始出席学生会执行部的会议。 “说起来会长也真苛刻。下周开始就是期末考了,还一板一眼的开什么会。” “不,定期报告是必要的措施。” 宗介打开门,走进学生会室。屋里只有三个男生。两个一年级,另一个是二年级的会计。没看见会长。可是会议时间就快到了──“咦,今天不是要开会吗?” 信二问道,在屋子一角看着液晶电视的学生往宗介他们瞥了一眼。 “你没有听说终止了吗?会长说没什么特别的议题,又快考试了,所以这礼拜不开。” “咦?我没听说啊。” “学长,你们四班的吧?副会长──千鸟学姐应该知道。” “什么嘛,真冷淡。那我要回教室了。真是……” 信二牢骚满腹的正打算转身走回,不巧与一个正要走进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是小要。她已经换下了体育服,现在穿的是蓝裙子,白短袖衫和红蝴蝶结的夏季制服。 “啊,风间同学。” “千鸟同学,刚刚在教室明明跟你打过照面,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嘛!” “啊──对不起啦,风间同学。我不小心忘记了。下次我会多帮你的,这次放我一马吧,真的。好不好,就这样嘛!” “呃,既然忘记了也没办法。你,你以后要注意哦!” “不不不,怎么能说没办法呢。我都‘答应过会长要转告你们了’。我真的是差劲呀,‘答应过的事也会忘记’。真是好对不起被我遗忘了的人哦。换做是我,绝对饶不了那个人的,尤其是‘不守承诺的低级男’。”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宗介,额角浮现了豆大的汗水。信二 不知该说什么,像是已经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感。 “不。也,也没有这么夸张啦……我,我先回教室去罗!” 说着就走了出去。 信二一离开,小要立刻变得一脸阴沉,她冷冷的向宗介瞪了一眼。 “哼……。” 只哼了一声便径自走进学生会室里面。 她把带来的备用文件夹放在学生会长的桌上,然后在大桌子的一角摊开她的功课。 宗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下肩上的背包,在里面探了半天──不过小要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注意。终于,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带着东西走到了小要身边。 “好烦哦,你干嘛一直杵在那里。” 小要没好气的说着,视线没离开过笔记本。 这边的宗介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将一束白花递到她面前。 “咦……。” 每一朵花都有一个人的拳头大。四片花瓣像是温柔地包围圆形子房般地敞开着。一共有六朵。花儿清丽动人的模样,令小要不禁陶醉的望了起来。 “这是昨晚刚摘的。希望你收下。” “谢……谢谢。” 小要几乎要露出那灿烂的微笑,但她很努力地忍了下来。也许是自己孩子气了一点,是不是也该原谅他了……她在脑中如是想着。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哦……” “不,花本身并不重要,反而要快点谢了才好。” “咦?” “这是罂粟花。花瓣谢掉之后的子房会分泌鸦片。也就是海洛因的原料。在日本应该可以卖到不少钱。” 小要那几乎要柔和下来的脸,再次拢上阴沉的面纱。仔细想想,给一个心情正差的女孩子献花的这种观念,这个战争狂本来就应该不会有。 “……要是我没记错,这种花应该是开在东南亚还是中亚之类的什么危险地带才是。” “菲律宾的部分地区也有栽培。我是在工作时顺便偷偷拔来的。” “工作……?” 小要抬头看着宗介的脸,像是想问什么。 “来一下。” 她站起来,把宗介拉到屋子外面,来到走廊,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她悄声的说。 (……是mithril(秘银)的’工作’吗?) (是,紧急招集。到菲律宾即去即回。) 宗介爽快的承认了。小要正是同学中唯一知道他的“本业“的人。事情是大约二个月之前发生的。本来是平凡高中生的小要,被狡猾的恐怖分子绑架。当时救了她的正是这个奉命转学而来的宗介,以及他所属的mithril(秘银)。 她被恐怖分子盯上的原因──以及mithril(秘银)这样的组织刻意要保护她的理由,到现在还不清楚。 只知道小要是他们口中的“whispered”,好像握有某些相当重要的资讯,是个特殊的身份。 宗介的立场,便是常驻在她生活圈里的“护卫”。 但是──偶尔也会像昨晚那样,宗介要到遥远的海外执行任务或受训。护卫当然不可以开天窗。所以宗介给她一个附有超小型发信器的响链,要她“不论洗澡或睡觉时都要戴在身上“──那种东西能发挥多少功效,却是很可疑。她一方面为此大感惊讶,一方面也觉得不安,但随着时间经过,竟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坦白说,自从两个月前的那场事件以来,再也没有人袭击过她了。能过平凡的日子就好了。总之,眼前的日子算是平静的。 大致了解事情原由之后,小要叹了一口气。 “真是……既然这样,你知道跟我说一声嘛!” “事出突然,不好意思。” “那,顺利解决了吧?” “一切顺利。克鲁兹也回到了岗位上了。” “哦,那就好。” “太好了。所以收了那些罂粟,你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这下子他又吃了小要一拳。一记几乎令下巴烂掉的强烈上勾拳,宗介一阵踉跄。 “满痛的耶。” “少罗嗦!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在你拽兮兮的拿出毒品之前,不觉得应该先说什么吗?我管你是哪里的佣兵或身手多好,你连当个正常人类都有毛病。” “不,我很健康。” “我是说心理问题啦!心理的!我说你啊!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样又蠢又没常识的笨蛋了。动不动就给人家麻烦,又一点也不懂得反省,我简直败给你!真是──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 她脱了室内鞋一手一只,不住地在宗介头上乱打。 “我知道啦。住手。你要说的我已经很清楚了。” 宗介求饶。小要气喘嘘嘘的停手。 “真是的,真的懂了吗?我说的可是对人的体贴跟诚意问题哦?” “诚意。换句话说,我应该这样做对吧……在东京是古柯碱卖得比海洛因还贵。要是我真的觉得抱歉,就应该去拿古柯碱──” 于是小要的回旋踢在宗介的颈侧炸开。 六月二十六日 1310时(日本标准时间) 崎玉县 狭山市 郊外防卫厅技术研究所 双面镜的前面坐着一名少年。单调的审讯室里,只有桌椅。少年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的盯着桌上的一点。他穿着紫色的睡衣,个子娇小,看起来和泰莎年纪差不多。看似随处可见的平凡少年,却流露着某种极为罕见的怪异感。因为,这名少年竟是数年前策划炸弹恐怖事件的恐怖组织a21的一员。这是多么的不协调啊。 泰莎所在的观察室,从对面的审讯室是看不见的。然而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少年正在注意着镜子对面的是眼神。 “会在成田机场逮到他,完全是一场偶然。” 黑暗中,站在泰莎身后的卡列宁少校解释道。 “一个看似到新西兰去学语言的归国少年,日本的海关通常不会详加盘查。很多甚至连行李都不检查就放行的。若不是发生异常,他应该早就顺利出关了才是。” “这么说,他出了什么问题?” “他冲向海关人员,不仅殴打他,还差点把他勒死。” 卡列宁说得稀松平常。 “他?” 尽管泰莎善于推查原因,也无法想象这个少年会展现那样的凶暴性。 “是。由于他被羁押后仍然处于亢奋状态,人员便进行了药物检查。几次精密检查之后,在他的的血液里检测出‘ti971’的反应。这是我们之前就在追踪的药物。透过复杂的管道,我们到昨天才截获情报。” “所以,你就把我叫过来了?” “是的。他是否为‘λ-driver’接受了矫正,以及是否矫正成功──能判断这一点的只有上校您。” λ-driver能扩大使用者的意志,拥有物理法则的功能。它是一套远远超越现代科技,由ck teology(黑科技)中蕴生出来的系统。 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了解并运用这一门ck teology的,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泰莎一个人。 不,应该说,本来只有她。 有证据显示,某些势力很可能拥有同样的技术,并提供给危险的恐怖分子或独裁国家。眼前的这名少年,就有可能在该势力的安排下接受了特殊训练以及药物注射。 那样的矫正是有副作用的。像是凶暴性的表现或记忆障碍之类的症侯,已经在这名少年身上出现……这便说明了一切。 “日本政府并不了解他的重要性,自然不愿意把这个人引渡给我方, 但也仅限于法律上的理由。” “哦。” 文件上印着少年精密检查的结果,泰莎很快的浏览过。 文件封面印着他护照上记载的姓名。久我山琢磨。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不过他的住处和家庭倒像是虚构的。 “详细的数据我刚刚已经看过,看不出否定性的因素。假使他是kuro(适格者),应该已经有一架专属于他的‘λ-driver搭载型兵器’在等着他了。” 那是寻常武器根本不足以匹敌的破坏兵器──如此超乎想象的强力军火,说不定已经落如恐怖分子手中。 “与幕后有关的其他问题,就是除久我山琢磨以外的a21成员是不是也回到了这个国家来了。” 卡列宁说道。 “问得出来吗?” 她指的是少年同伙的行踪和幕后关系。 “他保持沉默,一般的询问应该很难问出。他的身份现在是由日本政府所掌握,所以也不能用非人道的手段。” 卡列宁若无其事的说道,泰莎听了有点不悦。 “放在我们这儿也一样。我不会准许用不人道手段审问他的。” 就在此时。 毫无预警的,双面镜对面的少年──久我山琢磨一个箭步踏上桌子,扑向泰莎。 “啊啊啊啊啊!!!” 啪!少年撞上了镜子,晃了一下。尽管知道他不可能冲过来,泰莎还是吓得落下手中的文件,跌坐在地上。 “……?!” 或许不知道这么做只是徒然,琢磨仍旧龇牙咧嘴的冲向镜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甚至化成了另一种生物似的,他狂乱地敲打着双面镜,发出粗暴的叫声。 警卫们冲进审讯室,一拥而上制服了琢磨。 “上校,没受伤吧?” “没……没事。我只是吓了一跳。” 泰莎借卡列宁的手站起身来。等心跳平息之后,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卡列宁在一旁帮忙。 “的确,他像是勒得死人呢。” 她本想故作玩笑状地说说,自己听起来却怎么样都不像在开玩笑。 “……总之,若要做正规的检查,得用便携式的nils(对比分析程序) 计测才办得到。可是……我想他应该是kuro。虽然是直觉。” “要不要和他谈一谈?“ “要。一对一虽然不太方便──呀!” 她要捡拾掉进桌子底下的文件时,不留神让头撞到了桌角。令人眼花的剧痛一路传到了指尖。 “啊,啊啊……” 她踉跄后退,卡列宁一把接住她。 “上校……?” “没……没事。这点痛还好。” 她答道,眼里有泪光。自己的运动神经差到这种地步,泰莎也深恶痛绝。但既然拥有了知性与容貌这两项天赋,再要第三项是不可能了。 “……我们出去吧。待在这里也无计可施。” “是。“ 泰莎和卡列宁相携走出观察室。 护卫严伍长正在走廊上等着。为他们带路的岛村站在审讯室的门前,好像正与琢磨的主治医师谈着什么。 等他们谈完,岛村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们给他打了镇静剂,所以希望你们傍晚以后再与他面谈。” 我就知道,泰莎心中一阵失望。 “……好的。对了,恕我冒昧,这里的警备系统万全吗?” “是的,就连一只蚂蚁也进不来。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说不定会有入侵者来袭。” 岛村轻蔑的看着她,一副想说“所以外行就是外行“的神情。 “怎么可能。你说那个恐怖组织会来抓他回去?不过是个药物中毒的少年啊。我可不管你们什么mithril(秘银)的想表现得多关心,总之尽快把他送回警察医院才是真的。” “不是的,我想说的是,基于他的重要性──” 岛村举起一只手,不让泰莎说下去。 “比起他,这个研究所重要得多了。换句话说,我们的警备也很森严。一般都是两个小队──你懂吗?有六十个人轮班守卫的。更不用说那名少年移送到此的事情,外部毫不知情──”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打断了岛村的话。 空气震动着,接二连三的炮声。是大型机关炮的声响。紧接着又响起某种金属爆破,碎裂的声音。 泰莎往窗外看去。距离她所在的大楼稍远处,也就是研究所园区最外围的医院方向,正燃起火光和浓烟,是警备班的车辆爆炸起火。小型枪炮的射击声传来。哒哒,哒哒哒!断断续续地。有不知是谁的怒吼,还有求救的哀嚎──“怎么会这样。” 有人对这座研究所进行攻击了。恐怕是a21想来抢回琢磨……? “上校,请离窗边远一点。” 不知何时已拔出自动手枪的卡列宁,拉着泰莎的手臂。严伍长也呈现警戒状态,从走廊的转弯处观望着另一头。 “他们的目的是琢磨呀。得把他移开这里才行。” 她即刻回神,二话不说地走向审讯室。 “我不能赞同,上校。” 卡列宁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外部人士。此时应该避开袭击,等待敌人把琢磨带走。” 这话不是胆怯,泰莎也很清楚。卡列宁行事总是十分谨慎。他永远要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可是,她把头往旁边一摆。 “他们──不能把琢磨交给a21。他们这么想抢回他,可见对方没有第二人选了。肯定──肯定是要他驾驶可怕的机体啊,把他交给他们会很危险的。” “光靠我和严伍长,要保护你已经很吃力了。而且敌人──” “拜……拜托你们等一下。” 这时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岛村说道。 “说的对,你们是外部人士。擅自带走少年,我们会很困扰的。” “要是你们保不住他,也只好那么办吧?” “我刚刚也说了啊。我方的警备队都是专业的。装备也够充实。就算对方人马再多,我们也有能力还击。” 正像佐证这番话似的,一辆搭载着20mm机关枪炮的装甲车正经过大楼前方。 “喏。有那辆装甲车,来福枪之类的也动不了它。” “糟了。再不压低就──” 卡列宁才刚低声说出,一道白色的火光便贯穿了那辆装甲车,金属碎片四散。装甲车仍然一路行进,喷出浓烟,而后爆炸。泰莎身旁的玻璃窗被飞射而来的碎片击中,应声而破。 击毁装甲车的敌人,就出现在医院大楼后方的阴暗处。火光那头,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混圆结实的蛋型躯体。细长的手脚,是苏联制的第二代as,rk-92savage(野蛮人)。它的手里毫不客气地拿着一挺40mm来福枪。 “armve?!怎么可能……!” 岛村声音近乎哀嚎。这也难怪。处于内战中的动乱国家就罢了,如此和平的日本竟有as的突袭。就好比在幽雅的日本料理亭里用餐时,突然有人端上来一磅中的猪肋排似的。 灰色涂装的“野蛮人“正一步又一步的走近医院。它用头部的机关枪向警备班扫射,一面对着手边的建筑物发射来福弹。阵阵垂死挣扎的惨叫声,不断地传进泰莎耳里。 二只又圆又红的眼睛,缓缓地望向了这里。 无机质的视线。但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架as好像在笑。头部的重机关 枪瞄准了这里。击破装甲车的40mm来福枪,现在也对准了她。 它发射了。 “上校!” 卡列宁和严伍长同时扑向了呆立在原地的泰莎。岛村连爬带跌地逃了出去。 “趴下──!” 下个瞬间,可怕的冲击向她袭来。 天花板崩落。玻璃,钢筋,水泥,同时粉碎。 没有声音,一个个的碎片,缓慢的飞舞在半空中。就在她身旁,她看见严伍长的身体被玻璃碎片刺中,但是他仍然在靠近自己,试图用身体盖住她。泰莎一面往下跌,一面想着,其实不用这么拼命保护我的。很快的,另一道冲击向她直扑而来。 savage镇压了主要建筑物和周围地带。警备队已经不见踪影,逃的逃,死的死,或者正在垂死边缘。总之不外乎如此。 在弥漫的硝烟与灰尘之中,灰色的savage走近半毁的大楼。它踏碎瓦砾,大手伸进坍塌的墙里。锁定了全身所有的关节,“野蛮人“就这么静止在原地。 后脑部的舱门开启,出现一个身着橘色装束的女性操纵兵。面对自己亲手破坏的惨状,仿佛没什么特别感想似的──眼神十分的超然。 她──圣奈取下舱门内侧短机关枪。以优美的步伐走过野蛮人的手臂,进到大楼里面。 走在建材散落一地的走廊上,她的脚下仿佛踩到某个被野蛮人机关枪撕裂的肉片,但她一点也没在意。 她来到要找的房间──琢磨被关的审讯室──打开了门。 灰色的审讯室空无一人,只有倾倒的椅子和简单的桌子。 “……” 圣奈的眼里闪过阴冷的光芒。 “圣奈,琢磨呢?” 一个蒙面男子走来问道,是突袭队的一人。 “不在。” “怎么可能。讯号器的反应确实是这个房间的──” “不是。他被人带走了。“ 审讯室的入口处散布着滴滴血迹。应该是某个警备兵在负伤之余带走了琢磨吧。 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也没有被突袭队的任何一人看见? “追踪得到讯号器吧?” “可以是可以……可是它在收讯范围以外。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 “去找。马上去。要驱动‘那个恶魔’,非琢磨不可。” 男子点头,接着又问。 “还有……旁边好像有个受伤的人,怎么处理?” “警备兵就杀掉。” “不过,看来──” 蒙面男子让出通路,她看见其他的战友们带了一名伤者过来。 是个高个子的白种人。褐色的西装残破不堪,身上有多处正在流血,背上还插着好几片玻璃碎片。这种伤势就算死了也不奇怪。他虽然是面朝下地被拖过来,但似乎还有意识。 “他好像不是这个研究所的人哪。” “好像是呢。” “怎么办,圣奈?” 圣奈没有回答,只是拿枪口抬起那个人的头。深邃的轮廓,灰胡子覆盖的脸。尽管身受重伤,黑色的瞳孔中仍闪耀着强悍的意志。 直觉地,她明白这个男的是个以战争为生计的人。好像某个──往昔曾令她敞开心房的人物。那张脸孔不意地浮现脑海。 “你是什么人?” “……你的敌人。” 说着,这个男人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urzu7的烫手山芋 六月二十六日 1831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 多摩川町 黄昏时分的住宅区,千鸟要大刺刺地走在从车站回家的路上。距她约五步的身后处,扑克脸相良宗介尾随着。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啦?!” 小要在蔬果店前突然停下。 “活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护卫任务,根本就没必要了吧?那你可不可以别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的烦死人哪?” “不。只是,我住的地方也是这个方向而已……” 宗介和小要的住处,相距只有步行一分钟的路程。这是mithril(秘银)之前为保护小要时准备的房子,现在他继续住了下来。 听到宗介也不是特别在跟踪自己,小要显得有些困惑。 “我……我当然知道啊。” 她再次迈开脚步。面对小要如此顽固的态度,宗介像是再也无法默不作声了,他向前追上去。 “我有事想问你。” “干嘛啦。”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我解释过失约的原因,也送给你罂粟花当作赔礼。为了今后的安全,我认为应该努力修复我们彼此的关系。” 看着只会这种用字遣词的宗介,小要不由得怒火中烧。 “‘修复关系’?!哪种关系呀?你跟我不过是同班同学,不是吗?有什么必要硬凑在一起讲话吗?” “我有保护你的义务。” 又来了,小要心想。每次都拿这句话搪塞。自以为了不起。 “哈。你以为你是凯文柯斯纳啊?不过是个麻烦又没用的家伙。更何况,我可不记得自己拜托你保护我过哦?” 小要在这种时候说话的口气,似乎总是格外辛辣。 “确实没有得到过你的同意。可是──” “可是什么?你只会说因为我有奇怪的力量,所以坏人会盯上我吧?我怎么样跟你又没有关系。” “不是。万一你发生什么事──” “少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小要拉高了声音,几乎要引来路人的围观。 “反正你的工作最重要啦,对吧?当然啦。谁教你是任务第一的战争狂嘛。我可不想治好你的神经病,拜托你至少滚到碍不着我的地方去闯祸自爆就算了。” 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她趁势追击。 “换句话说,只有这点关系啦。不过万一你在什么无聊的任务中死掉,我还会为你上一柱香啦。以后我交了男朋友,会在床上笑着说你是‘以前班上有个白痴哦──’。怎么样?!满意了吗?!” 吼完最后一句,她气呼呼的喘着。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宗介也没有生气,只是怔怔的站在那儿。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随便啦。” 语罢,小要忽然有一股难堪的感觉,转身便走开了去。她快步穿过马路,奔向住处大楼的门厅,跳进电梯关上了门──-“……哎。无可救药的笨蛋呀……我真是。” 电梯开始上升。她把前额用力靠在墙上。 其实,自己应该早就明白,那就是宗介说“抱歉”的方式。为什么就是不能坦率面对呢? 六月二十六日1840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多摩串町老虎大厦 怀着懊恼的心情,宗介走向自己的的住处。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小要的言行。她说她“讨厌”宗介。去死或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她又说不希望宗介在她身边。 (可是,那不就矛盾了吗?) 她会教他功课,有时还做便当来,甚至为他在学校里闯的祸善后。这些行为不都是善意的表示吗? 原来如此,她或许还在为我昨晚失约的事情生气。可是,我已经对那一点做了说明,也赔过不是,她却还是不原谅我。 (这么说,她是真的讨厌我罗……?) 平日的亲切,或许只是单纯地答谢自己的护卫任务吧。 想到这里,宗介觉得后脑到肩膀一带轰然压上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他想起以前也曾经被这种感觉包围过。 那是在众多敌人包围之下,接到“援军不会来“的无线电通讯时。 运输直升飞机的返航途中,听见驾驶大叫“燃料不足“时。 同僚克鲁兹·韦伯说“别担心啦”时。 难以言喻的不悦感。 宗介虽不在意人际关系,自己与小要的关系却像是一个心里的大迷团,总是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是恋爱啦。哈哈哈。你死定啦!” 克鲁兹·韦伯曾经这么说过,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宗介为自己找他商量而后悔。他也听说过恋爱是一种感觉很好的东西,可是就理论上而言,像此刻这样满心不悦又烦躁的精神状态,很明显的不是恋爱。他便在这种心境下东想西想地,拖着脚步走过五楼的共通走廊,来到了住处的门前。 屋里有人。一个,不,搞不好有二个。 不管天大的烦恼,那股异常的气息也逃不过这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嗅觉。他将之前的苦恼搁在一旁,掏出了腰后的9mm手枪。 “……” 门没锁。有人用了藏在信箱里的备份钥匙吧?那就不是克鲁兹或毛中士了。他们都有这间房子的钥匙。 (那会是谁?) 没有埋伏的气息。 他做了个深呼吸,出其不意的打开大门,箭步踏进屋内。像是飞身扑向猎物的蛇,低伏而敏锐地穿过走廊──猛然跳入客厅,他的枪口已稳稳的对准了那里的一对男女。一个是没见过的少年。很瘦,穿着睡衣。另一个是穿着脏污套装的少女。亚麻色的头发,发青的脸色。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把不很衬的大型自动手枪,枪口正指着那名少年。少女的脸上满是惊恐神色。尽管是僵立在当场,但一见到宗介的脸──便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相良。唉……太好了。” 宗介瞪圆了眼睛。 “上校……?!” 那名少女──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像是绷断了那根紧张的弦,垂下手中的枪,无力的向后靠在墙上。 “我本想,万一是敌人就完了。因为我……很不会用枪之类的。” “怎么回事?还有,他是谁?” “请别让他逃走。他是……呃……” 一直沉默的少年和宗介四目相对。在他的视线中,宗介感到某种强烈的不协调。 他在看哪里? 就在宗介起疑的下一秒,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前踏出一步。 “……” 本能地,宗介把枪对着少年。 “唔……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令人毛骨耸然的凄厉嚎叫,少年纵身扑来。宗介没有开枪,只是俐落地屈身,施展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少年背部重重地撞击地面,趁着他顺不过气之际,再用枪把对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记。 “呃……” 少年昏了过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 胜利虽然来得理所当然,宗介的内心仍免不了狐疑。 “好险啊!一定是镇静剂的药效过了。” 泰莎说道。 宗介把泰莎带来的少年──叫琢磨的──拷上手拷,丢进卧房,然后拉出折叠椅,请泰莎坐下。 他的房里几乎没有家具,更别说是沙发了。 像泰莎这样的少女为什么就任水陆两用战队tuatha de danann的总指挥官,宗介也不清楚。 但是具有堪此重任的智慧与能力,包括他在内的队员们绝大多数都 认同。 正因如此,宗介与她说话时格外紧张。 和背负数百人信赖与生命于一身的重责大任相比,独自架着as战斗可要轻松得多。 对宗介来说,泰蕾莎·泰斯塔罗莎是另一个次元的人。 当他问她要不要和咖啡时,她答道“那就麻烦你“。于是他战战兢兢的敬了一个礼,向厨房走去。 十分钟后──宗介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虽然惊愕万分,但也约略明了了。 只不过,对方就为了抢夺一名少年,竟用as攻击政府的研究所,这就像用电锯去开盲肠手术似的。看来敌人喜欢搞得天翻地覆。 泰莎又说出自己如何失去卡列宁少校的踪影,还有之后护卫严伍长一同带着琢磨逃走的始末。 “所以,你们是借了研究所的车子逃离的吗?” 咖啡机咕噜作响,宗介走进厨房去看时一面问道。 “是的。有as在那里,呼叫直升飞机反而会有危险。而且通讯机也坏了。严伍长受了伤,还是硬撑着开车……” “直接开来这里?” “不。本来也想往这里开来,可是严伍长的伤势恶化,在半路就撑不住了。迫于无奈,我只好把留在东久留一带。用公共电话叫了救护车之后,我才叫计程车离开那里……” 果然是机智过人啊。宗介这么想着。 东京并没有mithril(秘银)的永续活动聚点。听说情报部已经在为设置东京分部做准备,但离正式运作还早得很。换句话说,泰莎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与地,在这个国家只剩下他和这一幢公寓了。 日本的警察也不能信任。毕竟连一所机密的研究机构都会遭人袭击,可靠度可见一斑。投靠哪儿都不能保证安全。 “我换了两趟计车才来到这里。藏钥匙的地方是听梅里莎说的。” 宗介的同僚,梅里莎·毛上士和泰莎私交不错,或许因为她们同为女性,都是美国人,还有同样来自东岸吧。不过,她竟然连备份钥匙藏匿处都说给上校听。宗介不禁会猜她们还说了自己哪些事? “为什么琢磨这样重要?” “这个……对不起。你没有获取这项情报的资格。” “是吗。对不起。” 长官拒绝说明,宗介倒没有特别起疑。隶属于mithril(秘银)这样的组织,有泰莎那样的回复并不希奇。 “不过,可以确定这个人对他们而言很重要。他们甚至不惜动用那样的武力来犯。要是让琢磨落入敌人手里。事情会很严重的。” 倒好咖啡,宗介回到客厅,将马克杯递给泰莎。 “谢谢你,相良。” “不会。这只是便宜的豆子。” “躲进这间屋子,跟那个琢磨对看了快两个小时……还真是累了。想借用你的通讯器,又不知启动它的个人密码。” 宗介想起同僚的脸,优秀杰出,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人太好。 “是的。况且他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她姿态优雅地啜饮着热咖啡,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差劲。上了陆地就这么没用。因为我的愚昧,卡列宁才……” 泰莎嗫嚅着。 “我真不知该怎么向你道歉才好。他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不。少校只是做了必要的工作。也不见得一定是阵亡。” “这是当然。” “我想他恐怕还活着吧。” “可是……” “──初次见面时,少校跟我是敌对双方。我从来没有过和像他那样难缠的人交手的经验。” 宗介是想用自己的说法使她放心,可是泰莎的反应却有些异样。她脸上不安的神色,与之前的不同。 “敌对双方……?” “是过去的事。苏联二度入侵阿富汗时,我们在庞吉西溪谷打过遭遇战。” 宗介出身阿富汗的游击队。而卡列宁原本是苏联特殊部队spetsnaz的指挥官。二人在阿富汗的内战中相会,自然只能成为敌对的双方。 “熟知地形的我仍然惨败。要杀死他可说是难如登天。” “你的安慰法真怪呢……不过,应该像你说的吧。我就当作卡列宁会平安无事。” 泰莎微微一笑。然后她注意到,宗介一直是立正站好的,动也没动过。 “不要这么拘谨嘛,相良。请坐下,这里是你家啊。” “不,上校。这里是mithril(秘银)的避难处。” ‘可是,现在是你在住,不是吗?” “话是如此,但是mithril(秘银)买的,就是mithril(秘银)的资产。” 泰莎这下子总算是笑出了声。 “果然,跟梅里莎说的一模一样耶。” “啊?” “她说你虽然一板一眼又不知变通,却是个好人。刚才那样也是,你为了卡列宁的事而鼓励我。” “是。不,这个……” 泰莎仰望着他辞穷的脸。大大的灰色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恶作剧的光。 “你知道吗?我跟你同岁哦。” “是……这个,我有听说过。” “要是我们手牵手在街上走,人家一定会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是。这个……是我的荣幸。” 他努力的挤出这个回答。随即又想到自己应该说“我怎么敢高攀上校“才对,不过泰莎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快。她做了一个含蓄而娇媚的微笑。 “也是我的荣幸。哎,玩笑归玩笑,这种时候就请你放轻松一点吧。你这么紧绷着神经。我也觉得不自在呢!” “收到。” “这可不是命令哦?” “是,那就是说,是请托吗?” “算是请托吗?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希望你当作是’朋友的拜托’好了。” “是。属下遵命。” 泰莎露出一个像是哭笑不得般的复杂表情。 “哎,算了。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请说。” “请让我用一下浴室。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衬衫沾满了尘土,一只手揪着散掉的麻花辫。 “呃……?” “我想冲个澡。浴室能用吧?” “……可以。请用。和母舰的联络要怎么办?” “麻烦你进行。现在应该潜得蛮深的了。请你透过美丽达岛的基地的elf(极低频率)通讯,叫他们上浮到潜望镜深度吧。我本周的识别代码是‘南特开的老爷爷’。等母舰上浮接通秘密线路之后,再由我直接通话。” 做完指示,她便向浴室走去。 自己的听力太好,在这种时候还真不方便……宗介这么想着。浴室脱衣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啪沙,啪沙地,有衣服被放在洗衣机上面了──而且还是小件的衣物。然后嘶──地,她的脚从“某样东西“里抽了出来。喀啦地,浴室的门开了──又关上。 “…………“ 他并没有刻意竖起耳朵在听,当然也不可能想象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可是──就是静不下心来。被宗介当成在云端之上的这号人物──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也是要洗澡的。那套简式便服,并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想到这,宗介觉得那道浴室门的后面,好像放了一个除去安全装置的巨大炸弹。 (工作,工作……) 他甩甩头,集中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上。他用装设在房里的卫星通讯机联系太平洋的tuatha de danann。 由于一般的电波无法传送到深海,所以无法直接通话。他透着mithril(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以elf超长波传送短讯之后,等了两分钟便收到回讯。 <收到。一零二零(gmt格林尼治标准时间)于g3线路再次联络。> 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宗介关掉通讯机。 取得联络后,母舰或西太平洋基地应该会派出增援吧。之后将琢磨移往海外的安全场所,那么就算是敌人也没法出手了。在援军抵达之前,只要继续保护泰莎和琢磨,就是我方胜利了。 宗介去卧房探视琢磨的状况。被拷在床边的琢磨已经醒了过来。他显得焦躁不安,静不下来,但是一直望着宗介。 “你饿不饿?” 宗介试探性的问他。 “不饿。”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清晰。 “看来你听得懂啊。” “当然罗。相良宗介先生。” 琢磨说出他的全名,做了一个冷笑。应该是进到这间屋子时看见了门口的名牌吧。或者,这是他的挑衅,意思是“我对你可是一清二楚的哦”。 “看来你也不笨。“ 说完,宗介就回到了客厅。打开电视,开始保养武器。 nhk正在播七点钟的新闻,但研究所遭袭击的事件却只字未提。看来日本政府打算隐瞒这件事。 尽管一群拥有as的不法分子正逍遥法外,官方却还是想将消息压下去。 (也许应该赶快换个地点……) 宗介一面检查装了灭音器的短机关枪一面想着。虽然他不认为敌人知道这个地方,但也不能就此放心。 才刚把9mm子弹装进弹甲,门铃就响了。 “……” 拿着刚处理完的短机关枪和防弹背心,宗介走向玄关。面对大门,他将防弹背心挡在自己面前,这是考虑到敌人对着大门射击的可能。 差不多了,他从透视孔向外望去。 凸透镜的另一边,小要的脸变形扭大在整个镜头里。她已经换上了便服,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扭扭捏捏的在门前拨弄头发。 狐疑着,宗介打开了大门。 “千鸟,怎么了?” “……你怎么又拿那种可怕的东西。” “很多原因啦。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 “真是,怎么可能有嘛?……还有,呃……” 小要欲言又止,低着头,一只脚尖咚咚地敲着地面。 “那个……我想我刚刚说得有点过分了。” 她一脸难为情似的吞吞吐吐。 “哎……嗯。我知道你也不是为了好玩才那样的嘛。至少这一点我是很想体谅啦。而且我……你知道,我也有倔强的地方。所以,我是说……怎么说呢。” 她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对不起。” 她弯腰一鞠躬之后,眼睛又瞟上去打量宗介。万一他不接受怎么办,小要满是担心的神情。 太好了。这下子便解决了这个问题……宗介心里想着。刚才的沉重郁闷感,竟然骗人似的全部消失了。说她对自己怀着恶意,真是想多了。 “不,是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你这么赔不是,我也不好意思。” “……你会原谅我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来就是我不对。” “真的?谢谢你!” 小要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然后拿出藏在背后的多层便当盒。 “那还有,这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我都带来了,要吃吗?要是借我用一下厨房,我还可以帮你热热,更好吃。” “这个……” 宗介顿时苦恼起来。泰莎跟琢磨在屋里。而且泰莎还在。……有一种极为强烈不安的心情,在他的胸中盘旋起来。可是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 “你已经吃过晚饭了吗?” “……不,还没。” 看着她忧虑的眼神,竟让宗介一时编不出谎话。 “那,我们一起吃嘛。我可以进去吗?” 小要正想走上玄关,宗介挡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 “没有。不过我很感谢你的盛情……。” “咦?” “我现在有非常错综复杂的难言之隐。这个──是解释起来需要相当时间的问题,而且或许该说,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接受。” “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紧邻玄关旁的浴室门打开了。 只裹着一件浴巾的泰莎,从门缝中探出上半身来。一滴滴银色的水珠,从她濡湿的长发上滑落。 “相良。有没有t恤之类的……啊?” 泰莎和小要眼神对上了。 二人都呆了三秒钟左右。宗介杵在她们之间,额头上流下大颗的汗珠,脖子微微的抖动着。他本能地感觉到,好像发生了不太妙的事情。是的,非常的不妙……“晚安。” 泰莎恬静地微微一笑,像是非常难为情。不知为何,那股娇羞活脱脱像是从爱情戏里走出来的外国电影女主角。 “哦──晚安……” 小要拖着声音应答。然后她像是愣掉了似的,把便当盒推到宗介身上。 “这个……你们二个慢用。” “千,千鸟……?” “好可爱的女朋友啊。抱歉打扰了。” 小要转身向右,自顾地往共通走廊上走去。 迷糊间,宗介知道事情突然变得严重了,走出去打算追上小要。可是──“不要跟过来好吗?” 那个寒彻骨的声音,让他的脚钉在原地不动。 “千鸟,你有所误会了。” “怎么的误会?” “她是……是我的长官。mithril(秘银)的上校,担任强袭扬陆潜水艇的舰长。是比我高很多层级的大人物。“ 要是他稍微冷静一点,应该不会讲出如此有违常理的话。 “你把我当傻瓜是吧?” “怎么会。” 小要忽地停下了脚步。双肩抖着。从背后看不出她的表情,不过宗介想,她一定在生气。可是──“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多管闲事,你一定烦恼很久了吧……?” “不是的,千鸟。绝对不是那样的。” “没关系啦,行了。别勉强了。我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罢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千鸟。” “反正抱歉了。” 说完,小要便往逃生梯的方向跑去了。 不是上校不好,归根究底起来,原因都出在恐怖分子,宗介如是想着。要是有天和问题中的这帮敌人──这个a21打起来的话,自己搞不好会把手边所有的弹药都砸进去,打到甘心才肯罢休。 泰莎正用卫星通讯机和太平洋的,母舰进行联络。和她说话的应该是副舰长马德加斯中校吧。 找不到替换的衣服,泰莎只好单穿一件卡其色的t恤,这副模样却更加挑逗人。他今天头一次见到她的纤纤玉腿,小巧可爱的脚趾头,还有t恤领口若隐若现的雪白胸口,都教他不知该把眼睛摆在什么地方。 宗介对感情虽然表现得像个石头,总算还能知道泰莎是个有魅力的少女。面对她如此毫无防备的姿态,也不由得拜倒了。泰莎也令他感到困惑,但跟小要的感觉又不相同。 “怎么样?” “援兵会到这里来。是梅里莎跟韦伯。” 是毛上士和克鲁兹。 “原则上,我请他们带一架 m9过来。先把琢磨送回母舰,之后再分派你们的工作。” “您的意思是?” “搜寻敌方据点的侦察任务。我已经叫母舰用主智能电脑尽可能地监视警察或自卫队的通讯情报。到明天早上应该会有线索才是。锁定范围之后先包围起来,之后再决定是擒是纵。” 泰莎用指挥官的语调说道。 “那么,上校您呢?” “我留在东京。因为敌人很可能拥有的‘特殊器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解。” 宗介心想,那种“特殊器材”是什么,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吧,所以他也不再追问。 所以说,只有稍等一会了。那么……泰莎在折叠椅上坐下,轻轻伸了一个懒腰。 “刚才那人,是千鸟要吧?” 开门见山地就蹦出这句话。宗介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千鸟要,是吧?” “是的。” “你们好像很要好?” “。……不。也还好。” “是吗。在我看起来可不是那样啊。她还做晚饭来给你吃,好像你太太一样。” “非常抱歉。今后我会注意,不让公私混为一谈的。” 听到宗介的回话,泰莎笑了。 “不是那样。让你去保护千鸟的确是经过我的同意,但我可没说不准你跟她有私人交情啊。” 直接命令宗介起保护小要的虽是卡列宁少校,不过,身为长官的泰莎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在意。相良是不是也有心仪的女孩子呢……。” 她的口气是在探问什么,仿佛藏着神秘的弦外之音。不知该怎么回答,宗介当场僵住了。 “你们果然在交往吧?跟她。” 泰莎问道,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有些奇特。 “不,绝对不是那样的关系。” “真的?” “是。事实上,连信赖关系的酝酿都有困难。” “是哦,那就好。” 泰莎抱着手臂,微微笑着。看见长官总算接受自己的说法,宗介也放了心想行个举手礼,可是(不,等等…………)她说“那就好“……? 什么意思?我跟小要达不成良好关系,为什么她表示欢迎? 泰莎仍是那样的巧笑倩兮,感觉不出什么恶意。 (搞不懂。) 他实在无法理解。那其中恐怕有身为下士官的自己无法理解的用意吧。毕竟她是tuatha de danann的指挥官啊……宗介这么告诉自己,接着便试着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那个琢磨。先不管他的重要性,想找他的那个a21有多少战力呢?” 泰莎像是意会不过来的样子。不过她很快便回神。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可以推测,他们拥有高科技的器材,纯熟度也相当高。” “情报力呢?” “也不知道。但可能有人在日本政府卧底。” “也许应该审讯琢磨。” “我也想过,可是……他的态度极不合作。我又不想用粗鲁的手段拷问他。所以我决定再观察一阵子看看。 “ “可是──” 这时他突然闭上嘴。 “看来我们得行动了。” 宗介的表情刹时变得冰冷而敏锐,他拾起短机关枪,将二支备用弹甲塞进腰带。泰莎皱起眉头。 “怎么了?” “到厨房去。请趴下。” 请趴下──光是这句话,泰莎已经明白一切。她也不会再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她知道自己会妨碍他的。 “小心点……”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往厨房里面走去。 门铃响了。宗介知道那不会是小要。他取下墙上对讲机的话筒。 “快点。” “马上来。” 嘴里这么说,宗介却没有往玄关走去。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头按在电灯开关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寂静的紧张感。杀意在空气中形成一股张力。这可回到自己的地盘了。宗介想着。 大约经过了十秒左右──阳台的落地窗应声而破,一颗手榴弹扔了进来。不,是催泪弹。不到一秒种,它便喷出催泪瓦斯。 紧接着一个身穿漆黑战斗装的男子跳进屋里,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有一把短机关枪。 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宗介关掉客厅的电灯,朝着男子开枪。 突如其来的黑暗,延缓了入侵者的反应,结结实实的在一阵枪声中倒下──沉默。 隔壁房间又来一个。 无视于客厅里弥漫的催泪瓦斯,宗介矫捷利落地走向卧室,对琢磨说,“趴下。” 才刚说完,他将弹甲里所有的残弹射向琢磨身后的窗子。玻璃碎片四射,窗沿弹出火花。一个短促的哀嚎,跟着有人倒在阳台上的声音。 宗介流畅地换好短机关枪的弹甲,便听见玄关方向传来小小的破裂声。有人用炸药炸开了大门的绞链。 另一个入侵者踢破大门,从玄关走了进来。 微暗中,催泪瓦斯形成的浓雾后面,隐约可见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快递员。手里是一把大型自动手枪。 “把枪丢下。” 宗介尽可能好意的向他发出警告,对方却无视于此。那人把枪口转向站在客厅里的宗介。宗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射出的子弹在催泪瓦斯中形成气旋。挨了五发左右的9mm子弹,快递员向后倒下。 宗介到共通走廊上,阳台等地警戒了一趟,没有发现其他的敌人。 (三个人啊,看来──) 不算重度攻击,宗介想着。想得到前后夹击还不错,只是步调不协调。熟练度倒是还可以,可惜对手不对。 “咳,咳咳……。” 泰莎剧烈地咳嗽着,一面打开了厨房的抽油烟机。宗介想起,对未受催泪瓦斯训练的她来说,一定很难受。 “上校,已经没事了。” “咳咳……是,是……“ 他判断她会有好一阵子没法说话,于是走近倒在客厅里的攻击者。那人虽然穿着防弹背心,但是喉咙与头部中弹,仍是当场死亡。 “……” 一瞬间,某种近乎怜悯的感情涌上,随即就消失了。这帮人用同样的手法杀了多少研究所的职员和警备队员。现在他自己也落得同样下场,绝没有不公平。 虽是陈腔滥调──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攻击者可能是用绳索从顶楼入侵阳台的。那些一次也没有击发的短机关枪中,装填着对恐怖战争用的特殊弹甲。枪也好子弹也好,都不是普通暴力集团弄得到的东西。 宗介拔下那人的面具,看他的长相。 “……” 是个年轻的日本人。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他的眼睛惊讶地开着,虚无地望着宗介。 他去看剩下的二人──阳台和玄关的尸体,也是一样。恐怕都是日本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吧。 在昨天的作战行动中看见通缉照片时他就想过,a21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恐怖组织?它的成员都是这么年少的人。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政治色彩……好容易才顺过气的泰莎从厨房走出来,来到卧室的窗边,脸色发青地看着倒卧在阳台上的攻击者。 “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 没表示特别的感想,泰莎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认为是跟踪,否则在你们抵达这里之前,他们进行攻击的机会要多太多了。 ” “是呀。mithril(秘银)里的卧底……虽然很难想象,不过敌人的情报网也许不容小看呢。此外还想得到的。……此外……。” 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声音也激动起来。 “。……此外……” “上校?” “对不起,我……” 泰莎像是终于撑不住似的,趴在宗介身上。她的肩头微微颤抖,急促的呼吸断断续续。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 “看……看到这个,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这么想。只不过刚才……稍微……松懈了精神,才会……” 她将前额压在宗介的胸口,放声哭了起来。 “松懈了精神”的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宗介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在普通少女的心情之下,和同年龄的异性谈天后──就是这个结果。而今再次领悟到自己生存的世界其实就是这个模样,一时间感情冲动,无法遏制吧。 “对不起……我马上就好。对不起。” 她拼命忍住呜咽,连声道歉。宗介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呆呆站着,一旁的琢磨见状笑了出来。 “看到什么好笑的事吗?“ “不……只是想到,你们居然还真有时间哭啊。“ “什么意思?“ 坚定地推开泰莎的身体,宗介说道。 “再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是那个下场啊。逃也是白费工夫的。只要你们带着我,我的同志们永远都会追杀你们。” “看来他们很重视你啊。” “是的。非常重视。所以你们还是乖乖放了我比较好。我是好意。” “但也有这种解决方式哦!” 宗介将短机关枪的枪口抵上琢磨的脑门。要把他送到敌人碰不到的地方,这是最简单的手段。 “你要杀我?”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个有必要就会这么做的人。” “不可以,相良。” 泰莎在他身后出言制止。她已经不再啜泣。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这个……的确,那是最合理又安全的做法。可是……我们不可以采用那种方式。” 泰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你懂吗?如果那么做,我们也变得像他们一样了。那么创立这样的组织,我们从事这样的工作,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宗介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枪,又看看琢磨的脸。琢磨虽然一副桀傲不驯的态度──其中却浮现一丝情感,微乎其微的恐惧,几乎是一般人察觉不出来的。 “相良,我是不是很理想化?” “不……。” 宗介放下了枪。 “你该感谢她。” 说完,他走回去。琢磨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泰莎。 “……你以为就这么一点小事,我就会觉得欠你人情吗?” “不是。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那样才阻止他的。” “无聊的自我满足是吧。这样你就可以摆出高姿态了。” “你爱这样想就请便吧。” 无精打采的丢下这么一句,泰莎便跟着宗介走进客厅。 “谢谢你,相良。“ “不会。……不过,要是还有追兵就麻烦了。” “是呀。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属下去收拾尸体。能不能请上校和母舰联络?我们要移往──” 宗介想到他们该去哪里了。 “请转告母舰,说‘我们去研习日本史’。” “……日本史?“ “这样说的话,韦伯中士就懂了。“ 六月二十六日 2031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 多摩川町 k之馆 小要躺在沙发上,痴痴的望着天花板。刚开始是想哭的心情,不过现在已经平息,只有无可耐何的倦怠感支配着自己。真是个打击。他总是蛮横粗鲁又不讲人情,还以为他根本就不把别的女孩子放在眼里呢。(没想到竟有那样的女朋友……) 果然是自己太傻了,她想。 只不过曾经共渡生死关头,自己就对他多了一分注意,想为他打点事情。又一厢情愿地认为“只有我愿意去了解他的优点”,就在那边沾沾自喜起来。怎么这么傲慢哪。人家一定觉得我是个又难看,又丢脸的女孩。 她拿起手边的小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孔。 “有够丑的……” 至少,看在她此刻的眼里是丑的。相较之下── (那个女孩子好可爱啊……) 闪闪动人的银色长发,配上一对灰色的大眼睛。那像是妖精般的微笑,看起来仿佛花式溜冰或新体操的选手似的。自己是怎么样也摆不出那种气质的。 而且那个情况──怎么看也像是做完“某件事“之后的样子。宗介昨天的失约,一定也是因为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吧。什么工作,骗人。拿那种借口一整晚,呃,跟她这个那个的。到了早上宗介去上学,那女孩便一直在他家睡……这份想象中虽然有些微小的矛盾点,现在的小要却没有查证出来的客观性。 (他们因为什么关系才认识的呢……) 死去战友的女儿之类的吧。或是像我这样,以前曾经被他帮过或救过的人吧。总之一定是戏剧性的邂逅。好像之前看过的007最新片那样。说不定比两个月前我跟他那样的邂逅还要浪漫感人得多……这些想象虽然毫无根据,现在的小要却没有找出反证的那种冷静。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可能跟那个女孩在吃饭吧。围着餐桌,开心地谈天说地。说不定深情的四目相对。还甜甜的说一句“好喜欢你”。 就在同一时刻。真正的宗介是满脸阴沉,正在自家收拾恐怖分子的尸体;小要不是神仙,当然不会知道这一点。 她打开电视,关掉,又发呆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门铃响了。 (什么嘛,这么晚了。真是……) 小要懒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考虑要不要假装不在家还是怎么样,最后仍是走去应了门。 她没先看看来者便开了门。却见到宗介面色凝重地站在面前。那个女孩也在,而且脸色比宗介更凝重。此外还有一个陌生少年──还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搞的?“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小要劈头就问。 “有麻烦。让我们躲一下。“ 宗介板着脸说。 气鼓鼓的嘀咕过了,“又给我找麻烦”跟“关我什么事呀”之类的也抱怨过了──小要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给访客们冲上了茶。说她是教养良好呢,还是单纯的做人太好?总之,她就是有这种优点。 但是,总结地听完事情之后,小要的脸色却还是臭臭的。 “意思是,” 咚的一声,她把茶杯放在餐桌上。 “你们被奇怪的恐怖分子追杀,原因出在这个莫名其妙拽得一塌糊涂的家伙身上。” 小要说的就是琢磨。宗介原想将他丢进浴室里,但是小要不愿意,只得把他安置在身边。眼下的他虽然表现得很安分……“然后,你说这边这位是你的上校长官?” “就是那样。” “……我知道你是那种不会撒谎的人啦。但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琢磨就在旁边,自然不可能把mithril(秘银)的内情和组织结构说得太清楚──也因为如此,小要听得模模糊糊,看来要说服她还差得很远。 “你姓泰丝塔罗莎是吧? 几岁呀?” “十六岁。不过,再半年就十七岁了。” 泰莎答完,啜了一口茶。现在的她除了t血以外,还多了一件松垮垮的工人裤,勉强用皮带把裤头系在腰上。 “十六岁的女孩子?潜水艇舰长?我也是看过‘猎杀红色十月’的耶。哪个舰长不是像史恩康纳莱那样老练风霜啊?这种小女生顶多当个收发电报的基层小龙套罢了。” 这话实在说得太刻薄,但泰莎只是深有同感似的点头喃喃道,“说的也是呀……” “可是,这是真的。” “告诉你,你跟这女孩子……哎,我是想不出你们是什么关系啦。可是天底下还有仁义这回事吧?现在是你们来麻烦我,还跟我撒这种谎,这像话吗?” 来这里果然是失败之举,宗介顿时大感后悔。 常言道,烛台下是最暗的地方。他本以为躲进这么近的小要家里,敌人至少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又以为把事情经过解释清楚之后,小要也会接受才是。现在想来真是太天真了。 泰莎也不勉强解释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只是静静地喝茶。看起来好像不打算助宗介一臂之力的样子。自从宗介说“我们要去千鸟家”之后,她的态度就莫名变得冷淡了许多──会是想太多了吗? “上校……上校?” 出声叫她,也没有反应。不。过了数秒,她才像是注意到有人在叫自己似的,抬起头来。 “啊,在叫我是吧。什么事?” 看见她的反应,小要的疑惑好像更深了。 宗介焦急不已的说,“……能不能也请上校跟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就是上校的身份和经历。” “好的。呃。……我是强袭……潜水艇是吗?的舰长,就是上校,宗介的长官。是的,是真的。千鸟要小姐。” 宗介觉得自己的背正在猛冒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自我介绍做得这么拗口生涩呢……?而且还蹦出“宗介“二个字。那里面不只包含了熟稔,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恶意。难道自己曾对她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 “上……上校。” “有什么欠缺的吗。相良中士?” 这回又是那个优雅的微笑……却是个有所意涵的笑容。 “……不。……总之,千鸟,事情就是这样。” “是哦。好啦,我接受啦。” 小要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好,一点也没接受。 “反正我这个人很会忍耐啦。既然你们要这么说,我就当作事情是这样吧。再来。还有一个问题──” 小要凌厉地朝琢磨一瞪。 “这个刚才就一直笑得很恶心的家伙……是谁呀?你们看,什么德性,一看就超不爽的。” “对不起哦,千鸟要小姐。” 琢磨静静地答道,小要哼了一声。 “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对不起人的态度’。而且别人端给你的茶,你一口也没碰嘛!” “因为我不渴。” 小要“磅!“的重重敲了一下桌子,泰莎吓了一大跳。琢磨也有些──显露微乎其微的惊讶。小要半个身子探过餐桌,斜吊着眼睛看着对方。 “是礼貌问题。” 声音中有一股奇妙的魄力。 “给我喝下去。这种茶可不便宜。” “如果我说不要呢?“ “冰箱里有多到让你晕倒的drpepper。我会喂你喝到哭着求我住手为止。” “……” “我说真的哦?” 琢磨拿起茶杯喝了一点,意思意思。 “这样你满意了吗?” “……真不可爱啊,真想看你爸妈是什么德性。居然可以把小孩养得这么骄纵。” 小要此话一出,琢磨的眼神刹时变得阴冷。宗介摆出架势,以为他又要发作,结果却没有。他只是拿一双晦暗,刻薄的眼睛凝视着小要。 没想到她却一点也不为所动,神情还像是个发现敌军弱点的将军。 “哼,生气啦?别开我妈咪的玩笑──想这样说吗?” “我……没有妈妈。” 听见这句话,小要沉默了一下下。 “好巧耶,我也是哦。那个宗介也是。该不会我们这种人的世界都只有自己吧?” “……” “好像虽不中亦不远呢,我说对了吧。看就知道你一脸爱撒娇的样子嘛~唉──呀,你的家庭环境一定有够糟的了……” “唔……呃……啊啊啊啊!!” 琢磨的眼神开始失去焦点。他发出异样的呻吟。看样子是开始了,宗介想着。虽然不知详细症状为何,不过他的攻击性应该是被某种感情所引发的吧。 “啊啊啊啊啊──!!” 琢磨失去理智地跳起来想扑向小要,被宗介从旁一把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我要杀……哇啊啊啊啊~!” 琢磨被拖离餐桌,一双脚乱踢乱踏。这时的小要虽然瞠目结舌地看着琢磨抓狂,手里却已经比了一个得意洋洋的v字。 “抓狂了。我赢了。” 宗介一面将激动的琢磨按在地上,一面后悔地想着“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就在他压住琢磨,抓到他的左臂时── (……?) 宗介注意到琢磨的左臂有一点硬硬的。不,若只是普通的硬块,他应该不会留意到才是。好像是某个更硬的棒状物。若不是宗介熟知人体骨骼,可能会以为自己只是碰到普通的臂骨而已吧。 琢磨的手臂里埋了某样东西。 宗介用手刀朝他的后颈一劈,俐落地使他昏迷。否则他这么激动,根本就没法检查。 “上校。” 这一次泰莎立刻站起身来。 “怎么了?” “看看这个──” 他把硬手臂亮出来,泰莎用指尖按了几下。还没有充分确定那种感觉,她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 “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的。这是讯号器。它会每隔几分钟发一个电波告知所在位置。这是用来监视在户外服劳役的犯人用的。而且……它的零件几乎都是以聚酯纤维和矽为原料,难怪之前查不出来。” 泰莎开始说明的时候,宗介已经将短机关枪拿在手里,进入备战状态。敌人已经知道这个地点,什么时候会进攻都不奇怪。 “怎么了?” 小要一脸惊讶的问道。 “问题严重了。窗子跟玄关不要靠近。” 他将意识集中在室外。没有敌人的气息。也许因为第一波攻势结果太惨烈,对方也慎重起来了。 搞不好敌人在等待增援──“呃──” “干嘛,千鸟。” “虽然我搞不清楚,不过你们说他手臂里有装东西是吧?“ “对,是讯号器,会泄露我们所在地。“ 宗介回答,语气有下急躁。他在口袋里摸了摸。 “上校,你能取出来吗?我这里有刀,还有吗啡。” “也对呢,只有这么办……可是,我没有外科方面的知识。” “那么,我来。” 消毒,切开,取出,缝合。敌人会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就是个大问题了。可是只要带着琢磨一刻,就得早一步使这个讯号器失效才行。 “那个……” 宗介已取出了抛弃式针筒,小要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肩头。 “ 干嘛,现在很忙。” “只要破坏那个讯号器就行了吧?” “对呀。麻烦你别插手。” 泰莎代替宗介回答。 “有更好的办法。我家的微波炉比较大,要不要用用看?” 听见小要的话,宗介和泰莎互望了一眼。 微波炉的门框后面有个小洞,用筷子抵进去压着,就能骗过安全开关,这么一来便可以在开着门的状态下启动微波炉了。 将橡胶隔热垫──那是绝缘体──挖一个洞,包在琢磨的手臂上,只让讯号器的部位露出来。准备妥当之后,再帮不省人事的琢磨弯起手肘,整支塞进微波炉里。 “应该只要几秒就行了。” “ok──那我开罗。” 小要转动计时器,按下电源。短时间即可破坏精密仪器的微波,开始向手臂里的讯号器进攻,数到五之后。 “我关掉咯。” 她将计时器扭到0的位置,一个清脆的叮声响起。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里面的讯号器应该已经被破坏了。 “这么乱来的做法……我从没听过。” 泰莎会感到意外也是难免。要是一不小心,琢磨手臂里的血液可能会沸腾。 “不过。这就得救了吧?” “话是没错……” 泰莎好像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起初面对小要时心底的那一份优越感──说的难听一点,甚至有意侮辱她的那种态度──如今都拿不出来了。而且,连这种初步的物理知识都慢人家一步,似乎也重重打击了她的自尊。 “说得救还太早了。” 宗介站在门口说道。 “对方知道讯号器失效,一定会马上进攻的。我们得立刻从离开这里。” “……可是,如果这个地点外泄了,玄关以外应该已经受到监视了吧。” 要避免无谓的战斗,就得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这幢大厦。 “千鸟。阳台有没有火灾用的紧急出口?” “地上的那个洞吗?有是有……” “从那里逃吧。” 宗介将琢磨扛在肩上,往阳台走去。泰莎跟在他身后。他先不走出落地窗帘,专注地观察外面的动静。从对面的大楼感觉不到有人在监视这间房子。所以敌人对阳台这里的警戒──就当做还没有吧。伏低身子来到阳台之后,只见地上嵌了一块四方形的板子。打开它就可以爬到下面的楼梯去。 “要走了是吧。那就拜拜罗,小心点吧。” 小要说道。她似乎是来送行的。 “你在说什么。你也要来。” “啊?” “要是留在这里,敌人也会攻击你的。” 敌人或许会为了问出宗介等人的下落,对她严刑拷打。 “等一下?跟我没有关系呀?!” “是没错,不过抱歉。我不小心把你卷进来了。”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要陪着你们干这种私奔似的事情呀?!你会不会觉得你们……太过分啦?” 小要抗议的声调几乎传遍左邻右舍。 “千鸟。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们是──” “好好好!我不想再听你那些蹩脚的借口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啦,你就管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女朋友就好了。” 小要变得无比顽固。宗介不知该怎么说服她才好,急得一筹莫展。 “千鸟小姐,你误会了。” 泰莎插嘴,打破这个短暂的僵局。 “相良说的是真的。把你卷进来实在是很抱歉,不过我们必须请你同行。你的人身安全也是mithril(秘银)的期望之一。” 一反于之前的娇柔姿态,此刻的泰莎显得威风凛凛,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小要也明白。 “……那,可是,刚才你──“ “刚才是我玩笑开过火了,我向你道歉。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我真的是他的长官,拥有管理数百名队员的身份。” “……” “mithril(秘银)是个极为特殊的组织,请你相信。” 小要看看宗介,又看看泰莎,再望向琢磨。的确,这种情况,这样的组合实在很不搭调,看来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单纯……也许是想到这一点,她不情不愿的点头了。 “虽然我还是想不透……反正跟你们走就行了吧?走就走嘛……真是。” “谢谢你。那么相良,我们走吧。” “是。” 宗介暗自在心里抚胸宽怀。“等会敌人闯进这里,搞不好会干出很多无法无天的事”这句话好不容易忍住没说。 “等我一下。要出门得拿点东西──“ “没那个时间。“ “带个手机总行吧?我等会儿想请恭子帮我录连续剧。“ 小要返回卧室,马上又回来了。 打开地板,宗介先走下楼梯。小要和泰莎把琢磨的身体塞进洞口,让下面的宗介接住。接着她们再下去。泰莎不知为何有些慢吞吞,只得让宗介和小要扶她一把。 楼下的住户好像没注意到宗介等人。客厅里的电视机开得好大声,原来是在看棒球转播。八局后半,二出局满垒。四比一──“……哇。阪神会赢。” 侧耳偷听电视的小要发表感想。 “再往下走一层吧。” 以同样的手法,他们继续走下阳台。这一家没开灯。好像没人在。宗介万幸地打破落地窗,走进屋子的客厅。背着琢磨,他在黑暗中走向玄关,打开门锁,小心地拉开五公分,向外观望。 大楼前的马路上停着一辆漆成黑色的小箱型车。窗子是毛玻璃,所以看不见后座。驾驶座上有个男人。虽不能判定是不是敌人──但他好像并没有注意这里。 “走吧。” 宗介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微拱着身体走出共通走廊。小要和泰莎跟在他身后。走下逃生梯之后,跨过一楼走道的栏杆,钻进后院的灌木丛里。 “呀……” 跨过栏杆时,泰莎绊了一下,向后仰倒在地上,宗介和小要想扶起她,她却说,“没……没关系。” 她挤出声音说着,眼里虽然含着泪,看起来倒没有受伤。 “……那,接下来要去哪?” 从绣球花丛里探了探附近的动静,小要悄悄的问道。 “我正在想。地点要是选错了反而引人注目……” “哎,也是啦。” 泰莎莫名地消沉起来。小要瞄了她一眼。 临近的停车场里停放有mithril(秘银)名下的车辆,但现在应避免驾车行动。自白天的事件之后。警方应该已经加强戒备,可以想见琢磨已遭通缉。 “这一带有没有你熟的地方?最好是避免把别人卷进来的。“ 从基础战术的观点,宗介把地理条件开出来。小要像是立刻便会意过来似的,灵机一动的指着夜空。 “啊,那样的话──有个好地方耶。” “哪里?” “学校。” “不行。马上会被发现。” 敌人应该会翻自己和小要的房间。没两下就会知道阵代高中的所在地了。 “不是。我是说另一间更近的高中。” 六月二十六日 2107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安德烈·卡列宁恢复意识之后,立刻对自己的身体做总检查。神经系统好像正常。因为他全身都感觉得到疼痛。 骨骼也几乎 没有异常,只有肋骨有小部分裂开;早那之下的肝脏也受到撞击,但还不算是攸关生死的重伤。背部和双手有六处较大的撕裂伤。虽然造成该伤口的玻璃碎片已经取出,出血已经止住,好像还是流失了不少血液。 结论是──尽管有所消耗,离死还久得很。 (……这里是船上吧?) 这是一艘停泊在港中的船。静静的波浪声,钢架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听觉好像也没有问题。 判断身边没有别人之后,卡列宁才睁开眼睛,略略转动脖子。强烈的痛楚传遍整个右半身,但他却视若无睹。 他正在一间琥珀色的小船舱里。 粗糙的床。裸露在天花板之外的白热灯泡。钢架和墙上都生锈了。床对面有一扇铁门,不过想也知道是从外面上了锁的。 有人把他的右脚踝和床架铐在一起。他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算是给包扎过了。长裤还穿着,上半身裸露。结实的肌肉上缠了好几圈绷带。 真是不熟练啊,卡列宁这么想着。看来把自己抓来的这帮人里,并没有专业的医师。 大约五分钟之后,门外有个声音。有人打开门锁,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在那间研究所失去意识之前,他们曾经交谈过。他记得当时有人唤她圣奈。 “你好像醒了?” 冰冷纤细的声音,令人联想到雪的结晶。圣奈仍穿着橘色的操纵服。她有一张消瘦的脸,配上一头齐耳的短发。 “有事吗?” 也不打算起身,卡列宁就这么躺着问道。 “想跟你谈谈。” “如果我是你的话,是不会做什么无用的交谈的。一定会直接杀了扔进海里。” “那随时都办得到啊。” 她冷冷一笑,靠在门边。 “……你的部下真优秀。打倒我们的三个追兵,之后就消失了。还带着你的女秘书跟琢磨呢。” “女秘书”指的应该是泰蕾莎·泰斯塔罗莎吧。 卡列宁于是判断,上校和严伍长还是带着那名少年逃离了研究所。严伍长一个人或许吃力了些──但要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真的是你的部下啊。那个相良宗介。” 听见圣奈的话。卡列宁差点就要露出意外的表情。 原来是宗介。不知道严伍长下落如何,但现在看来,泰莎是逃到宗介那儿去了。 “就算如此,你以为可以从我身上问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吗?” “我可没指望什么。你的伤势不用拷问多久,不到开口就会死了吧。” “那又为什么救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跟你谈谈呀。况且你们是什么来历,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看你们跟警察或自卫队之间好像保持着某种距离。对事情的涉入也不太深,只做点和线的行动。每个个体虽然优秀,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这话意思是,他们不像政府机关那样,以充足资源为背景做有组织的行动。这正是mithril(秘银)的缺点之一。 “你倒是个挺优秀的指导者啊。” “会吗?我认识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呢。” 圣奈爽快的承认自己是领导者。然后她沉默了片刻。 “你听过武知征尔这个名字吗?” 她问道。声音听来没有太多期待。 “没有。” “他是个日本佣兵。从越战开始,然后刚果,也门,尼加拉瓜,黎巴嫩……去过很多地方。算是个身经百战的勇者吧。他也是侦察和野外求生技术的专家。” “在第五次中东战乱时加入康斯坦共和国军之后,他就回到了日本,开始某项事业。你猜那是什么?” “不会是保险公司吧。” “是福利事业呀。一个叫a21的怪名字的组织呢!” 莫名地,圣奈的话中有些自嘲的口气。 “目的是导正少年行为。而且还都是前科累累的少年犯呢。连续强盗,过失杀人,谋杀,强奸,纵火,这个那个诸如此类……” “……” “武知征尔把这帮‘没有用的东西’集合起来,丢到自己买下的无人岛上。在那里彻底实施斯巴达教育,传授他的野外求生和战斗技术。一开始反抗他的人,很快就服从他了。那里当然没有水电之类的,连粮食也没有,所以只有认真学习他教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会很有效哦。” 卡列宁说出了感想。 “对,很有效。他也不说爱呀爱的,只教学生如何在敌对的环境中找寻活命的手段,连如何有效杀人的方法都教。就结果而言,学生们得到了自信这项财产,再也不须要犯罪了。” “那倒是不错──不过之后出了事吧?” “对呀。电视台打听到训练内容,擅自潜到岛上,乱动远地仓库里的装备。结果造成以外,死了七个人。” 圣奈微微垂下眼。脸上的神情像是想起了某些过去。 “之后简直就乱掉了。媒体把意外原因推给我们,强力抨击。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的训练所。说什么虐待,又说是在做恐怖攻击的准备;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像我们全都是豺狼虎豹似的。警察也盯上门,搞到最后训练所就解散了。学生们的过去也全都被人挖出来讲。” 她的声音里藏着冰冷的怒意。 “我的事情也是。说一个人渣父亲对他的女儿干过什么事的。” 想来不是单纯的暴力,而是更丑陋的行为吧,卡列宁也想得到,那个父亲已经不在这世界上,而实行它的或许就是某人。 a21。看来不是单单只有恐怖分子和激进武装民兵。 圣奈大步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去。她凑近卡列宁仰卧着的脸,近到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你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她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不知道。” 想不出约略的原因,他便如此答道。 “因为你跟那个武知征尔很像呀。” 卡列宁是俄罗斯人和爱沙尼亚人的混血儿,应该不会有日本人长得像他──也许是她感觉到相同的气息。 “就算是,你好像也还是不打算放我走。” “那就要看你啦。……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随便啊。” “要是你被冠上骗子的罪名而遭到杀害,你的部下们想为你报仇的话──你觉得怎样?会笑吗?” “不会觉得怎么样。我已经入土为安。入了土还会想什么。” “这个答案真无聊,还是杀了你算了。” 她冷冷地,从腰际拔起枪来。 “我早说过这是无用的交谈。” “对呀,真蠢。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从你的话来看,是报仇吧?” 此话一出,圣奈像是思索了一会儿。 “我们没有这么说过,只不过──想为这个太粉饰太平的城市,染上一些我们的色彩罢了──如果这种心情是报复,那就是咯。散布彻底的破坏,让恐惧的火烧光整个城市。就是我们想要的。” 她的心灵受虚无所支配。其他成员恐怕也是。那不是短时间造成的,而是长时间累计下的冰冷愤怒。他们对这个世界有着根本的反抗心,单单是这一点便能策动她。这样的人,卡列宁在这些年看得太多了。 圣奈将枪口转向他。 “我一定会找出你的部下──相良宗介,然后杀了他。其他人也一样。然后 夺回琢磨。” “为了λ-driver,是吧?” 丢出这个名词,是熟知存亡关头的卡列宁所下的赌注。考虑到此后的事态,最好让她对自己和mithril(秘银)产生兴趣多些重视。这么一来,万一事有突然,才能确保安全。因为她会是个拷问的好对象。看来对方是有点惊讶,圣奈的柳眉微微动了一下。 “真意外,想不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她把枪收回枪套,眼神超然的俯视他。 “对。比之前更有趣。” 她转身去,走向船舱门口。 “对了──” 卡列宁从背后叫住她。 “那个武知征尔现在怎么样了?” 圣奈停下脚步。 “死了,在拘留所上吊。真叫人失望。” 第三章 鱼与熊掌 六月二十六日 2240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 伏见台学园高中 “一年级的时候,我到这里来办过学生会的事。”小要解释说。 “这里是排名满高的升学高中,可是制服太丑。老师又罗嗦,我每次来的时候一定会被说‘外校的学生在这里干嘛’。” “唔……。” 这间学校地外观看起来和阵代高中差不多。都是朴质无文的钢筋水泥校舍。以宗介一身的工夫,要穿越低级的校园防盗装置并不困难。他们四人避开工友室一带,绕到北校舍的二楼,躲避了该校学生会办公室。因为小要主张“那里最宽敞,而且路我最熟。” 当他们总算在椅子上坐下,才刚刚松一口气时,琢磨已经醒了过来。他们让他坐在宗介旁边。 “要喝茶吗?” 昏暗中,小要悉悉索索地将手伸向房间的一角。 “不……不用了。” 泰莎答道,今天的她不管逃到哪里,喝的都是茶水。 “啊,是哦……总之,现在只要在这儿等就行了吧?” “对。我军的增援已经往这儿赶来。” 宗介肯定的说。他刚刚已经用卫星通讯机做过联络,毛上士,克鲁兹和载着m9的运输直升飞机会从太平洋的母舰长出动,预定两小时之内降落在这所学校的操场上。 “我的伙伴在那之前就会到了。你们躲哪里都是一样的。”琢磨说。 “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 “我弄坏了你的讯号器呀。用微波炉。” 小要得意洋洋的说完,琢磨的脸上首次浮现出严肃的表情。 看来,他也知道讯号器的存在,其实没必要让他知道讯号器已经失效的……宗介虽然这么想,但看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默不作声。 敌人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个地方。阵代高中就算了,但这儿可是文件上与宗介等人毫无牵连的学校。 “那么……” 小要从牛仔短裤裙的口袋取出手机。宗介见状皱起了眉头。 “你想打给谁。” “打给恭子。” “什么事。” “我刚不是说过吗?要请她帮我录电视剧啊。已经开始了耶。” “不准说你在什么地方。” 宗介的用词太冲又粗鲁,小要不高兴起来。 “……我也可以开这个房里的电视机来看啊。不过那么一来,工友伯伯说不定会注意到,事情就麻烦罗……我可是考虑过这一点才特别小心呢。‘毕竟人家已经毫无关系的被卷进来了嘛’。” “……” “而你呢?对这样的我却只会用那种口气讲话吗?伟大的相良中士大人?啊?” 每当他把小要当成一般的老百姓,或是毫无分别的门外汉看待时,便总要遭到她出其不意的反击。此刻的宗介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毫无意义地把玩着手边的短机关枪。泰莎看着这幅景象,有些愕然。 小要转动手机的旋纽,按了一下。大概是调成静音模式,所以按纽时也没有声音。 “一遇到紧急状况就以为自己最了不起。那是你最要不得的烂毛病,最好改掉。” 她讥讽而尖锐的说完,突然又用开朗的声音开口。 “……啊,是常盘家吗?敝姓千鸟,晚安──啊,谢谢您……是,我有吃到。很好吃耶~哈哈哈……是的,麻烦您。谢谢谢谢……啊,恭子?我跟你说哦,拜脱你帮我一下──” “相良……她总是这样子对你生气吗?” 泰莎压低了声音。 “是……不过,也不能说总是。” “真奇怪。明明是你的经验和知识比她丰富才对。” “不敢当。不过某些情况下就不是那样了。” “是的。她也有她灵活机智的一面……这个……” 宗介无心地耸耸肩,不住地转动枪把后座力的调节纽;泰莎看着他的侧脸,好像有些不高兴。 “……这么看起来,比起我讲的话,现在的你好像更服从那个人讲的话呢。” “不,绝不是那样。” “是吗。我很怀疑。” 泰莎把头撇向一旁。 这种情况真令人难捱,宗介心想。自己为了恪尽职责,应该只做了必要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小要和泰莎的态度都那么尖锐呢? 我到底做了什么? 友军的增援竟然这么难等。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期待他们到来。毛上士也好克鲁兹也好,快点来这里吧。 没多久,小要挂掉了电话。 “哎呀可是……夜晚的校舍果然阴森森的呢。” 她将手机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自言自语的说。然后她探向前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是不知道这间学校怎样啦,不过阵代高中也有好多怪谈哦。像是常见的‘厕所的花子’那种的。” “那个女的有什么可怕吗?是不是她的肚子上绑了炸弹?” “听起来好像低级录影带的标题……” 听到这二人说的净是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小要双肩一垂。 “那就算了。还有一个‘妖怪海老反小僧’的故事,很壮烈哦,这可是只有在阵代高中才流传的恐怖怪谈……” “是什么故事?” “呵呵。那就是呀……” 泰莎表示出有兴趣的样子,小要便攀过桌子,凑近她的耳朵。叽哩咕噜了一阵之后,泰莎的脸一路红到耳朵──然后又刷地苍白。 “好变态耶。” “怎样?恐怖吧?” “噢,神啊……要是那种人跑出来,我一定会死掉的。” 看见泰莎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宗介不解地侧着头。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还满远的。在爬楼梯。那人走得很慢,正往这个方向信步而来,每经过一间教室便停下,打开门,然后又关上。 “是工友耶。他也会进来的。” 小要啧了一声。 “躲起来。桌子底下。快点。” 宗介将枪口抵上琢磨,逼他潜到桌子下面去。 “不准出声哦!“ “这个嘛,你说呢?” 琢磨说道,脸上又浮现那种讥讽的笑容。大桌子底下塞了好几个装满文件的纸箱,剩下的空间只能容他们四人奋力挤进去。 才刚压低呼吸,就听见有人在开这个房间的门锁,推开了门。 手电筒的光照进来。这是例行巡逻,应该不会太仔细才是。宗介心想。没想到──“啊──那边。出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他们往手电筒探照的方向看去,只见泰莎套着工人裤的小屁股,大咧咧地露在桌子外面。 “藏头不藏尾,我说你呀──” 领头走在昏暗走廊上的老工友说。 “我没想到会是一个长得这么可爱的外国人,今晚真特别。你们在玩模型枪打仗吗?” “是……” 四人慢吞吞的跟在老伯身后,一脸受到打击模样的泰莎走在最后面。 “算啦。进来吧。” 走到一楼的工友室,老伯如是说。于是宗介等人垂头丧气地听话走进去。那是一间小而简朴整洁的和室。他们脱了鞋子进屋,围坐在小茶几旁。 “喝点茶吗?” “不用了。” 除了琢磨以外的三人一齐摇头。他们已经喝够茶了。 “别客气,喝吧。我有好茶叶呢。” 老工友没再征求他们的同意,径自到厨房去拿来了茶杯。 从茶几旁的热水瓶里按出热水,冲进装了茶叶的茶壶里。 “这间学校──” 琢磨突如其来的开口。 “是不是叫伏见台学园?” “怎么样?” “不。我总觉得──以前好像来过的样子。” “……” “大概是我想太多,请你忘记吧。” 琢磨之前从来没讲过这一类的话,很反常。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意思?” “你以为逃得掉吗?” “怎么会。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厉害了。” 宗介警戒的盯着他,琢磨只是泰然自若。 “宗介,你别这样动不动就怀疑人家啦。哎,虽然他是惹人怨啦,抓狂起来又像个神经病似的。” 老工友端上茶。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理由啦,不过还是趁有电车时回家去吧。你们爸妈会担心的。学校方面,我不会说出去。”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小要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赔不是。她也好宗介也好,恐怕连泰莎也是,他们都没有会为自己担心的爸妈,不过谁也没有说出来。 “琢磨,你有家人吗?” 泰莎问道。 “有一个姐姐,就那样。” “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没必要跟你讲吧?” 琢磨答道。不知为何,他的语气超乎必要的刻薄。 “是啊。不过,都是因为留你活口又带着你逃,我们才落得这么辛苦麻烦。你就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陪我聊聊天总行吧?” “……” “我有一个哥哥。” 看着杯底的茶叶,泰莎说。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他是个比我还优秀的人。” “哈哈。你哥哥?是不会被栏杆绊倒,躲起来不会露屁股那样的优秀吗?” 小要笑起来,讥讽得十分露骨。 泰莎受伤地瞪了她一眼。 “那么我问你,千鸟小姐。你会精算爱因斯坦的十元联立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式吗?在没有预备知识的情况下。” “啥?” “我在六岁那年解出来。不过我哥哥四岁就会了。” 小要呆了一会儿。 “我是不太懂啦,那样很厉害吗?” “是的,很厉害。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如他。” 说完,她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然后呢?” “咦?” 琢磨忽然追问,泰莎不禁反问了一声。 “那,你跟你哥哥相处起来是怎么样?” “这个……比较像是……我一直被他保护,像那样的感觉吧。其实……或许那样的关系也不很健康。” 她的声音里有些阴郁。 “哎,都过去的事了。……琢磨,你也觉得自己不如姐姐吗?” “你,你说什么──” “是吧?” 琢磨回过神来试图否定,但泰莎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了脸。 他狼狈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就这么赌气未免太过愚蠢,便只是耸耸肩。 “也算吧。说不定是自卑。因为我……我很崇拜我姐姐。” “你终于说到自己的事情了呢。” “……” 琢磨抿起嘴巴,别过脸去。 亲人的话题就到此结束。 之后的四十分钟,就这么平静的渡过了。 没有敌人的气息。因为他们无从得知这个地点,不来也是当然的。 小要和老工友一起看电视剧。泰莎说她“没睡过”,便趴在茶几上小睡片刻。 琢磨盘腿坐在宗介旁边闭目养神。他的呼吸一度急促,看起来像要激动抓狂的样子,但总算又恢复理智,没有真正的发作。 连续剧播完,开始播广告时,小要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 看她走向房间的出口,宗介问道。 “一般人会问女孩子这个吗?” “什么意思?” 宗介皱起眉头,他好像真的不懂,小要的脸一红。 “厕所啦,厕所。” “啊……我也去。” 泰莎很快的站起身,跟在小要后面。 “为防万一,我也──” “别来。” 小要跟泰莎同时说。 “你真是神经有够大条耶,唉……” “相良,你可以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不过,请你们不要开灯,也不要大声说话。” 丢下不情不愿的宗介,她们二人走向一楼的女生厕所。 走廊上有点暗,只有窗外照进的街灯和消防栓的红光。逃生门惨白的日光灯,隐隐发出阴森的嗡嗡声。 野外的校舍果然令人毛骨耸然。 “我看你是匆忙跟上来的对不对?自己一个人毕竟不敢来吧?” “是呀。谁叫你刚才要说恐怖故事嘛。” “哼哼哼……就是这种走廊会出现‘海老反小僧’哦。” “不、不要闹啦。” 不多久,二人到了女生厕所。 她们各找了一间进去。正当小要挽起短裙时──“……?” 她原本放在后面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找了找别的口袋,也都没有。 (是不是掉在工友室里……) 那也不太可能。她在电视机前站起身时,没有东西掉在榻榻米上。那么,是更早之前在学生会办公室? 满怀忐忑地上完厕所,她走到外面洗手。泰莎还没有出来。 “那个,千鸟小姐。请你别走啊。” 隔着门,她的声音听来有些不安。 “这个嘛。我该怎么办呢~” 她故意不怀好意的说完,走到厕所外面。 背后攸地有一股气息,她立刻回身。 一个手持尖锐战斗刀的男人站在那儿。全身漆黑的战斗装,戴着面罩。 “……。!” 早在她扬声尖叫之前,刀光已经闪动。精亮的刀锋骤然停在她的咽喉之前。那人一把捋过她的肩,将她拉近。 (不准出声。) 无声的低语充满杀气。面罩孔下露出的二支眼睛,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敢叫我就杀了你。” 她看见黑暗中还有一人在动,同样是黑色装束。那人站到女生厕所的门旁,从胸前的刀鞘中拔出小刀。他摆好架势,在等泰莎走出来。 摆脱不掉的恐惧紧扣住她的心脏。然而她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办法想到“幸好是上完了厕所”。 冲水声,接着是开门声响起。 “千鸟小姐……?你在不在?” 她好想大叫“快逃”,可是本能令她抗拒了这股冲动。 叫了就会死。况且就算叫了,她也未必逃得了。能逃的方向只有厕所后方的窗子。小要已经领教过她的笨拙,可想而知她是不可能打开窗子逃到操场去的。 原来是真的,小要这时才想到。听宗介说他们正被人追杀时,她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反正他总是那个调调,恐怕这次又是他小题大作罢了。 可是,她想错了。看来自己又和那时候──两个月前的那次事件一样,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这里是他的故乡。也就是战场。 “千鸟小姐?真是的,别闹我啦。” 泰莎毫不知情地走出来,守在门外的男子举起手臂,挥下。 (好慢。) 瞥了手表一眼,宗介想着。 她们离开已经有十五分钟了。是在校舍内闲逛呢,还是聊起什么天来?打开工友室的门,宗介在走廊上张望,仍没有感觉到她们走回来的气息。 “怎么了吗?” 正在看新闻的老工友问道。 “我去看看她们两个在干什么。喂……起来。” 宗介跟琢磨说。他当然不可能把他留在这里,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不知那里响起一个电子铃声。是个轻快却通俗的莫扎特曲子。那是小要的手机,但铃声却是从琢磨的口袋中传出──“穿帮了嘛?” 琢磨的嘴角浮现一抹胜利的骄傲,从口袋里取出小要的手机。是他偷来的。恐怕是他们一起挤在学生会办公桌底下的时候,趁乱扒来的。 宗介顿时恍然大悟。 刚才琢磨那番极不自然的言词。“这间学校──是不是叫伏见台学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同伙之间已经拨通了电话。正是用这种方式透露自己的所在地。 “可恶……” 疏忽了。虽然琢磨有时发狂像失去理智一般,可是平静时的他却十分机智。他的智商绝对不低。 从那句话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既然敌人已经发现这里,那一个小时……!尽管工友室一带没有敌人的气息,但小要和泰莎──“要接接看吗?” 琢磨拔出那支不断响铃的手机。宗介接过手机,持着短机关枪的手则仍旧警戒。按下通话纽之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相良宗介吧?” “……对。” “两个女的在我这。把‘他’带到操场来。给你一分钟。” 电话随即挂断。 小要和泰莎被抓了──换句话说,她们还活着。宗介让自己稍稍放下心来。敌人想必不愿意贸然攻击,再使己方产生损失了吧,毕竟他们已经损失了三个人。所以,这次该改用人质。 事态严重。 操场的空间宽敞,一旦走出去,肯定会成为绝佳的射击标的。尽管她们二人已成为人质,但就这么听命行事也太过愚蠢。宗介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既然要去,自己得先拟出个对策才行。 可是,要怎么办? 要为有效的手段做准备,一分钟实在太短了。 (既然这样……只有赌了。) 宗介转向老工友。 “我有事想拜托一下。” “什么事?” 宗介将他接下来想做的事说完,只脸老工友一脸狐疑与不解。 “就是说……你要我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之后,就打开操场的照明,是吧?” 宗介计划以枪声和爆炸声为信号,顿时点亮全场照明,混乱敌人的夜视能力。 “那样我会挨骂的。” “我知道。不过──若您不能帮这个忙,事情就更加棘手。” 要是他拒绝,可就一筹莫展了。老工友吞了一口口水,颇有深意地望着宗介。 “哎,好吧。只能一下子哦。” 便站起身来,没再说什么。 “感谢您。” 宗介立刻回声,带着琢磨往校舍大门走去。 一面快步走着,他一面将自己和琢磨的手铐在一起。短机关枪挂在肩上,再从口袋中取出手榴弹,用嘴巴拔掉安全栓。现在只要他的手指头离开了击发杆,手榴弹便会随时爆炸。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何必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你的机智值得嘉许,不过给我闭嘴。小心我冲动起来。” 走上昏暗的运动场,操场对面的单杆下有四个人影。二个手反绑在后的是小要和泰莎,另外二个是身着战斗装的男子。 校舍的屋顶上也有动静。体育馆方向还有一人。不论哪个都是恰到好处的狙击位置。虽然要发现他们也很容易。 宗介举起和琢磨铐在一起的手,以及右手的手榴弹,大喊道! “要是向我开枪,这家伙也会死哦!” 宗介若是中枪,手榴弹便会松脱爆炸。被铐在一起的琢磨显然也不能幸免。 站在小要身旁的男子向前一步。 “把‘他’交过来。我们就不会加害于你。解开手铐吧。” “想跟我谈条件吗?那就一步一步来吧。“ 宗介挑衅似的宣告。他心想,抓了人质的恐怖分子是什么感觉,这下倒能体会了。 “……那么,我让一个女的过去。这样你可以把手铐解开吗?” “好啊。” “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割了另一个女的耳朵。” “随便你。” “好,那要先放哪一个?“ 男子问道。 宗介迷惘了。先被释放的会比留下的那一个安全得多。毕竟她会先来到自己身边。可是第二个就危险了。在宗介拿琢磨去交换她的当儿,一定会有状况。 是小要,还是泰莎? 按理,小要应该被置于优先。她不是mithril(秘银)的人,而且就这件事来说,她也完全是局外人,甚至可说是被害者。 可是。 当发生战斗的时候,留下的泰莎有本事跑到安全的场所吗?因为她的运动神经实在不能算好,若不先释放她,她获救的机率岂不是就更低了吗?不,或许低得令人绝望。 相较之下,小要的脚程快多了。她也常被学校的运动社团找去当枪手。先让泰莎获释,再把小要生还的机率赌在她自己的体力上,会不会比较有可能同时救得二人? (这真是……进退两难。) 是泰莎,还是小要? 夜色中,她们二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这里。她们在想什么,或者在期待什么──眼下自然无从得知。 终于。 二人要同时获救,宗介决定赌在机率最高的那一方,也就是说── “先放了那个白种人,日本人待会儿。” 听见宗介的话,泰莎和小要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小要睁大了眼睛,像是无言地问着什么。 “现在只能相信千鸟了。若是她……应该办得到。” 不过,他总不可能在敌人面前大声的告诉她这一点。否则那等于在告诉敌人,待会儿他就不会这么安分了哦。 “好啊。” 男子答道,解开了泰莎的手铐,轻轻推了她的背一下。她像是抗拒了一会儿,又被猛烈地推了出去,只得无可奈何的朝这里走来。 走近之后,宗介马上就看出她在生气。而且,那是沉重的怒意。 “上校,站到我背后。” “谢谢你,相良中士。不过,你的选择是错的。” “我只是为了你们二位的安全──” 听见这番话,宗介无言以对。不按常理地将自己的安全置于优先,对泰莎的自尊而言是一大打击。二人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也形同瓦解。 “等会再训斥吧。” 宗介勉强挤出这句话之后,才对琢磨说。 “钥匙在我右边的口袋里,就那边。你自己解开手铐。” 琢磨默默的将手伸进他的长裤口袋,找到了钥匙,解开手铐。 “解开咯。” 宗介向对面的人叫道。 “那就让他走过来,我们也让这女的同时走过去。好了没?” 男子提议道,解开了小要的手铐。假使一切真的如那人所说,事情将告一段落。可是──-宗介干掉了他们三名伙伴,他们不太可能善 罢甘休。 “好。那就走罗。” 放掉琢磨这条救命绳索的时机就要到来。把他交给敌人这一点,泰莎并没有反对。宗介使一个“走”的眼色,琢磨便迈开了步伐,在操场的另一端,小要也正往这个方向走来。 现在的情况是随时都有可能受到狙击。对方还没有开枪,应该是在等琢磨和宗介离得够远吧。 “我一做手势,您就往校舍方向跑。” 宗介这么说,却见泰莎露出反抗之意。 “你这意思,是要我一个人躲起来发抖?” “否则会有危险的。” “我在你的住处时都照你的意思去做,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上校……!” 就在他们发生争论时,小要和琢磨已经在操场正中央擦身而过。校舍和体育馆屋顶上的二处狙击点,顿时传来令人汗毛耸立的杀气。 没时间了。真糟。来了。现在。 放开按在手榴弹的指头,宗介厉声叫道。 “快跑!“ 他将手榴弹投向体育馆方向。在狙击手和自己之间的射线上。 手榴弹在半空中爆炸,火光令体育馆的狙击手看不清这里。这时宗介已经一个翻滚,将短机关枪朝向背后校舍屋顶上的另一名狙击手。 刹那间,操场的照明发出强光。是老工友打开了灯光。狙击手的身影清清楚楚的浮现在屋顶上。 眼花的他仍然勉力开枪。子弹在宗介右侧三十公分的地面弹起。 宗介冷静地稳住短机关枪的准心,很快的射击。三个弹壳跳出半空中。屋顶上的狙击手摇摇晃晃地倒下,接着便看不见人影了。 接着,体育馆那边──当他这么想着扭过头去时,意外地惊觉。 “……!” 明晃晃的操场正中央,小要做了一件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她并没有逃走,却是和身旁的琢磨扭成一团,似乎想以他为盾。赌在她的行动力上是没错,可是她做过头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我来。” 泰莎说着便向奔出。来不及阻止。只见她笔直地跑向在地面扭打的小要和琢磨。 “上校!” 别去!他连发出警告的时间都没有。体育馆上的另一名狙击手已经恢复了架势,朝这里瞄准了。 “唔……” 他翻滚出去。背后有子弹扬起的沙尘。 一面在地上翻滚,宗介一面向狙击手还击,可是距离太远,再加上是边动边射击,子弹都没有打中狙击手,只在一个平缓的弧线之后与体育馆的屋沿擦出火花而已。 对方的武器是来福枪,比短机关枪的射程更长,威力也更甚。像是十分了解自己占了上风,敌人的狙击手一步也不动的继续射击。 二发,三发,四发,无计可施的宗介,内接二连三逼近的子弹追赶着冲过花坛,。碎裂的红砖迸开,黑土和牵牛花藤在四周弹跳着。千钧一发之际,宗介跳向最近的饮水台。混凝土的水槽大约与腰齐高,他躲在后面观望小要等人的动静。 小要和琢磨仍在操场正中央扭打着。泰莎已经冲了过去,试图拉开二人。 操场对面的敌人已经手持手枪,往操场的中间跑去。 (糟了。) 宗介将短机关枪对准了跑向小要等人的那名男子──来自体育馆方向的射击却不断妨碍他。敌人的来福枪弹击中水槽,混凝土的碎片划破了宗介的脸颊。 体育馆上的狙击手似乎并不打算射杀小要等人,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正和琢磨打得难解难分。确保目标的工作交给下面的伙伴,他只要专心地瞄准宗介的脑袋就行。 (这下没辙了。) 他算错了两件事,而且错得离谱。一是小要,另一个是泰莎。她们二个竟然都不逃跑。 要是她们都乖乖的逃跑,自己就能在牵制那名狙击手之余脱身而出了。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急转直下── “……” 那名狙击手拿的不再是来福枪,而是换上了别的武器。是一管抛弃式的对战车火箭炮。它的威力足以在建筑物的墙壁或掩体上开一个大洞,眼前的小水槽根本不堪一击。 敌人发射了火箭炮,炸弹的尾部拖着烟,朝宗介呼啸而去。 爆炸。饮水台在瞬间化成了粉尘和瓦砾。 就在数秒前──“快走!你快逃!” “你……你干嘛又回来?” 小要惊讶地打叫起来。她正使足了力在拉扯琢磨的脸和耳朵。 “我来做诱饵。你快点往那边──”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遮盖了泰莎的声音,沉重的冲击挟带着温热的空气成团地向她们扑来。 “!” 操场一角的饮水台升起浓烈的黑烟。碎裂的混凝土块如雨般倾注而下。破掉的水官喷出水来,在四周形成一片浓雾。 没看到宗介的身影。到处都看不到。该不会在那场爆炸中……? 呆立的泰莎和小要身后,黑衣蒙面的男子跑了过来。他的手中是一把结实的自动手枪,在这种距离下任谁都逃不了的。 “…………” “爱逃不逃都随便你们,只不过是正面和背面中弹的差别罢了。” 琢磨一听,立刻爬起来说,“等一下。还不可以杀她。” “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人……不,没什么。” 琢磨就这么低下头去。男子歪歪头,然后对着耳边的耳机麦克风呼叫。 “目标已确保。剩下的要杀罗。” 无线电的另一头有人应答,男子听了之后,惊讶的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可是圣奈……不,我知道了啦。” 男子叹了一口气,将手铐丢向二人。 “戴上。跟我走。敢逃就杀了你们。” 六月二十六日 2327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安德烈·卡列宁躺在床上,望着红褐色的天花板。虽然没有时钟,但他知道现在还没过午夜。侧耳倾听,工程机械的声音远远传来。有马达机具和压缩机的轧轧声,起重机的驱动声,像是金属之间互相摩擦的哀嚎。(是货舱吧……。) 卡列宁推测。其间偶尔传来低沉的高压引擎声。那是在测试某个相当庞大的动力产生装置。有人在货舱里组装某种东西。不,该说是组装作业已经结束,现在正进入最终测试阶段吗? 恐怕是as,而且是特殊的机型,是打算用它在城市里作乱吧。 铁门打开,圣奈走进来。 “感觉怎么样?” “我这样看起来会好吗?” 卡列宁看着自己身上渗满血迹,已经发黑的绷带。 “应该还不会死吧。你虽然像个绅士,但也很顽强嘛。” “说的也是。是没脆弱到要上吊的程度。” 一扯到自己的老师,圣奈便面无表情的走近卡列宁,把手放在他的手臂──负伤且缠着脏污绷带的左胸上。 她用指尖使劲按进伤口,剧痛窜过他的左半身。 “你说他胆小?”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卡列宁说道,他用钢铁般的意志无视痛楚的存在。 “什么意思?” “你的老师──武知征尔只存在你的心目中。你的言行举止就决定他的真实。如此而已。” 人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发怒,多半是因为自我的不安受到正面的指摘所引发的。既然相信他并不担心,只须静静的给对方一个冷笑──这就画上句点了。 圣奈似乎也明白到这一点,于是刚开手,别过头去。 “……真是怪人。与其说是战士,更像是圣职者呢。”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家这么说。话说回来,那倒是个很吸引人的职业第二春。” 卡列宁这么说完,却惊讶的发现──圣奈的脸上浮现一个微笑。不像是之前偶尔看见的那种冷笑或嘲讽,而是普通的微笑。 “僧袍和圣经。搞不好还挺配的。” 圣奈说道。 “一定很好看的。” 她又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但这次是轻轻的。 “……真可惜。” “可惜什么。” “要是早一点跟你……不!” 在那句致命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她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还不迟。” “不,太迟罗。” 圣奈的声音已经恢复成冰一般的语调。她走回门口。 “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敌人。留你活命只是因为我高兴。等我问出你对λ-driver了解多少之后──你就没用了。” “我什么也不会说。” “是吗?” 圣奈停下脚步。 “相良宗介──你的部下好像死了哦。跟着他的二个女孩子,现在正和琢磨一起回到这儿来。我看就到你的面前来问问她们的身体好了。“ “……” “我会让琢磨驾驶‘它’的。我要用它的力量颠覆那个否定过那个人的世界。所以很明显了,我会是你的敌人。” 六月二十六日 2334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 伏见台学园高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宗介从俯卧的状态下起身,玻璃碎片和混凝土沙从他的背上落下。先确认损伤之后,发现只有轻微的跌撞和小擦伤。多亏战斗服的防弹纤维挡住了那些细小的碎片。 “……” 他倒卧的地方是一楼的保健室,饮水台原本就在前面。在火箭弹爆炸前的一刹那,他向后跳起来冲破这个房间的玻璃窗。但是爆炸的冲击与风压仍然令他顿时昏了过去。 (千鸟……上校呢?) 他站起来,还不住地摇晃。 透过焦黑斑斑的窗沿,宗介观察操场的动静。照明已经熄灭,小要等人不见踪影。 看来和琢磨一起被带走了。 就现在看来,地上没躺着两具尸体已经算是万幸──(可恶!)真是大失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无可推脱的失败。这怎么对得起mithril(秘银)中最高阶级的战斗员才能拥有的srt代号“urzu7”呢。 说真的,换作是一般的战士,就算死在最初的枪战中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的宗介并不这么认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赶到现场的老工友问。 “就像您看到的。我被打败了。” “我该怎么跟校长解释才好呢。” “随便说,我们会赔偿的。” “唔……” 这时,宗介引颈企盼的东西飞来了。螺旋桨和尾翼告诉旋转的声音。操场上吹起阵阵微风,不多时就变成了狂乱的强风。在ecs不可视模式下呈现的ch-67运输直升飞机,正朝这个校园降落。 来迟了,若能早十分钟抵达……“gale9呼叫urzu7,礼物送达。” 连接无线电的耳机里传来联络讯息,那时直升飞机的驾驶员。 “urzu7收到,马上出去。” 宗介严正的答道,跨过窗台来到运动场上。 运输直升飞机依旧不见踪影,不过好像已经着陆了。不多久,卸下了载货栈板的直升飞机再次升空。 校园又恢复夜晚的宁静。沙尘平息下来以后,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影单膝跪坐在地上。若是站起来,至少有八公尺高吧。 那是mithril(秘银)配备的最新机种as,m9-gensback。 全身深灰色。由复杂的弧面与直线构成的装甲,拥有流线而精实的外形。装载二门机关枪和感应装置的头部,看起来就像一个戴着头盔的战斗机飞行员。背部的加强结构部上装着一把短管来福枪,以及储存剩余电力的电容器。 在那具m9的脚下,站着宗介的二名同僚──梅里莎·毛上士以及克鲁兹·韦伯中士。 mithril(秘银)以三人为一个基本编组,所以这二人经常与宗介组队行动。 一个是黑发黑眼的东洋女性,另一个则是金发碧眼的德籍青年。他们都穿着兼具战斗装功能的mithril(秘银)制式as操纵服,身形令人联想到忍者的黑色装束;只在领口和肩头的一小块有鲜明色彩──毛上士是紫色,克鲁兹的则是深蓝色。 克鲁兹·韦伯率先开了口。 “……那,我可爱的姑娘们呢?” 梅里莎·毛无言地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六月二十七日 0021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调布市国领町 多摩川河岸地 在进一步商量之前,三人先离开了那所饱经战争的高中。宗介击中的那名狙击手已经不在屋顶上。也许他的伙伴运走了尸体,或是只有负伤而已,不得而知。 m9装备有不可视模式的电子迷彩,只要谨慎移动,就算在城市里也不会被一般人发觉。只是偶尔不小心擦过路边摇摇晃晃的醉汉,或是不留神勾到或拉断电线。 中途经过宗介的住处,他们便把停车场里的轻型货车也开来了。那是用mithril(秘银)某个情报部员名义买下的中古车。抵达多摩川河岸边之后,三人在车前集合。 m9仍保持透明化。四周因此飘逸着ecs特有的臭氧味,有些焦焦的。河边虽然很暗,但远处看得见几个年轻人在玩烟火。砰、砰的烟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令宗介心神不宁。 听完他对整件事情的描述,毛上士叹了一口气。 “……我们要是早一点赶到就好了。本想让m9送他们上路的。” “其他的增援呢?” “还在调呢。母舰这几天也是盛况空前啊。连少校也不在……” 由于卡列宁少校失踪,现场的实质指挥官只得由毛上士接手。其实辅作卡列宁的副官还有上尉等等,但他们目前正在中国南部进行机密作战。同行的还有几名同样具有urzu代号的战斗员。 tuatha de danann这么忙碌的日子倒是很少见。而且现在是作战指挥官失踪,总司令官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实在是人才不足啊,真是……” 人才不足。以为这话是在责备自己没能保护好小要等人,宗介低下头去。 “很惭愧。” “你别误会了,宗介。你一个人能做的事也有限呀,对方是行动采取组织化行动的重武装敌人,而你又拖着三个人。我看只有007情报员才撑得下去吧,说真的。” 毛上士在车子的引擎盖上伸了一个懒腰。这番出人意料的感言,让宗介愣了一下。 说到梅里莎·毛,其实他知道得并不多。她的年纪大约是二十五,六岁,实际看起来则要更年轻一些。一双微微斜吊的大眼睛,令人联想到猫儿。削短的黑发或许给人好动而活泼的印象,但平时的她举止洗练又娴柔。只不过从前──少女时代的她,说不定更多几分野性吧。她是出生于纽约的华裔美人,听说进入mithril(秘银)之前待过联合国海军。一般的军队不太可能将女性士兵配置在前线部队,但是她之前应该有过实战经验才是;从mithri l(秘银)只挑选有过实战经验的人进入,挑选第一线的战斗员时更是如此这一点看来,她肯定也有一段精彩的过去。 在战斗技能方面,她可丝毫不逊于宗介,且在电子战或as技术方面拥有相当于专家的知识。人际关系良好,拥有确实的判断能力,所以便一直担任小组的领队。 这样的她,隐约对宗介多一分关心。现在也是这样。也有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当然,这一切也可能发自她身为小队队长的责任感。总之,毛上士就是这么一个人。 “……反正是调不到什么了不起的支援了。就我们三个嘛,能怎样就尽量吧。先做追踪,然后监视,或许再镇压,就这样。” “哎,也只有那样啦……呵啊。” 克鲁兹咕哝着打了一个呵欠。被毛上士狠狠瞪了一眼。 “干嘛。你那什么态度,不想干啊?” “没有啊,我哪有。” “小要也有危险耶?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忍着不睡跑来了吗?如果不是小要跟泰莎,我早就滚回去喝酒睡大头觉了。我说真的耶!” “你这家伙……” “况且那个叫琢磨的小鬼又是什么玩意?他会去表演奇怪的特技吗?是用屁眼喝伏特加表演喷火,还是鼻孔里塞得进十个十圆的圆铜板咧?” “要是真有恐怖分子为了那种白痴拼死作战,我也不太想跟他们打了……” “开玩笑的啦!” “你要是讲真的我早把你踢出去了。” 像是没听见这一句似的,克鲁兹抱着手臂。 “我说真的哦,哪个叫琢磨的──跟小要一样是那个吧?就是那个什么whispered的。” “哦,那个啊……” 毛上士做出沉思的模样,此时宗介开口了。 “这一点上校好像知道。不过,我觉得那个琢磨和小要并不是同一种人。他有某些更特异的地方。” “宗介,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不,是直觉。” “我好像是头一次听你说直觉这个词啊。满新奇的,可是好诡异。” “……那就别管我说的了。” 这时,他们身上的无线电耳机不约而同的发出呼叫声。就是身旁的m9发出的。 “啊哟来了……怎么样,星期五?” 毛上士说着,舔了舔嘴唇。星期五便是这具m9的智能电脑的代号。 <上士。收到母舰的b-3项目情报。五十秒前,警政厅的监视系统发现到目标车辆。>抓走小要等人的车辆,应该就是他们离开大厦时看见的那辆漆成黑色的小箱型车。正当他们在寻找那辆车的时候,反倒是警方的测速系统先发现了它。mithril(秘银)可以入侵大部分的军警电脑系统。 “地点呢?” <首都高速11号线。江东区。彩虹大桥。往台场方向的车道。>“很好很好。缩小范围继续监视,若有触动周边监视系统再做联络。” <奖品呢?>“给你糖果。” <收到>“……大姐,你又教它奇怪的名词是吧?” “你有意见吗?它是我的智能电脑耶。……好啦,大概知道敌人往哪里去啦!” “是港口吗?” “应该吧。若没有触到周边道路的监视系统,就是在台场附近咯。到了那里──” “就有她的讯号了。” “没错。” 追踪用的电波讯号器虽然老套,这一招却不是只有敌人会用。随时都有可能被绑架的小要身上,就带着这么一个项链。除此之外,mithril(秘银)还有几项专门用来保护她的措施,不过她本人应该不知道才是。 就算敌人注意到她的项链,现在也不来及了。他们已经知道她到了临海地区。接下来只针对仓库或停泊中的船只之类的,用母舰的主智能电脑做高速搜寻,不难锁定目标。 “我坐m9,你们开车过去。会合地点待会儿再通知。可以吗?” “收到。” “好好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回答。 “那么,开始反击咯。” 毛上士轻巧地从引擎盖上滑下来。 六月二十七日 0015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港区首都高速一 一号线经过彩虹大桥,车子开下有明交流道,小要和泰莎搭乘的箱型车便下了首都高速公路。星期五的夜晚,车辆往来显得少了一些。 以大赤字告终的都市博览会举办至今,已经过了四年,临海副都心的开发仍在进行中。这一带已有稀稀疏疏的偌大高楼和购物中心林立,但杂草丛生的宽广空地依旧惹人注目。 箱型车的侧座上坐着琢磨。小要和泰莎并排坐着,对面是个持枪的男子,十分专注而警戒地盯着她们。 泰莎一脸阴郁地低着头。她的侧面看来既脆弱又哀伤。有时像在忍着什么似的,身子微微一僵,有时则捏着麻花辩的尾端,不住的按在自己的唇边。 (宗介……。) 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宗介要求先释放泰蕾莎·泰斯塔罗莎,对小要而言确实是一大打击。她倒不是希望自己先获救,只是单纯地想到“这个女的比我先”而已。 果然,宗介比较重视这个女的吧?还是说,因为他相信我?徘徊在这两个可能性之间,她的心摇摆不定。 会是哪一种呢……好想知道。好痛苦。可是,怕是得不到结论了。 她回想起宗介和饮水台一同被炸飞的那一幕。 真希望他平安无事──她坦率的想到这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有讨厌他。也没有恨他。 现在,他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吧?她怔怔地想着,这其中有相信的意味,也决定了某个不变的事实,尽管在这种节骨眼。 车子过了台场往南驶去,来到一处寂静的码头。 映入眼帘的是──并排的仓库,供型的起重机,还有桥仓型的集散所,看起来都是那样庞大,若隐若现在橘色的微光中。 穿过流通中心的大门,车子进入空无一人的码头区。整齐堆高的货柜形成无人的街道。车行其间仿佛要被淹没。转了几个弯,一艘停泊在码头的货轮出现在前方。 船体已经生锈,全长超过一百公尺,但它的大小还算寻常。车子驶近船首时,小要看见它的船名。 “gee·ton” 乔治·克林顿号。从船内有灯光泻出这一点看来,里面好像有人。 箱型车停在船旁,在男子的催促声中,小要和泰莎下了车,被带往货轮。 甲板上有一个女子在等着。她穿着橘色的操纵服,在小要的经验里,那时强袭机兵专用的装备之一。 “琢磨。” 女子才开口,琢磨便率先跑过小要。 “姐姐,好可怕哦!” 他的声音极其开朗,简直令人无法联想到他先前的德性。可是就在下一秒钟,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琢磨脸上,令他踉跄地后退。 “姐……?” “为什么没在飞机上吃药?” “对不起嘛,不小心洒在厕所里了。那么恶心,我没吃就丢了。” “结果不只是你被抓,为了带回你损失了四个人呀。大井跟植田跟矢代跟波多野。你知不知道啊?” “反正大井他们总是反抗姐姐,不是吗?他们还瞧不起我耶?说什么我是窝囊──” 左脸又一记耳光。 “可是他们还是去救你了呀,而且丢了命。” “对,对不起……。” 说着,琢磨偷偷的瞄了泰莎一眼。看他的表情,像是不想被她们看见自己的这幅模样,不知为何,泰莎避开了他的眼神。倒不是不想看见这一幕,而是更深刻地──试图隐藏自己厌恶的感情。她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镜子面前似的──好丢脸。羞羞脸。 (咦……?) 小要环顾四周,以为有人在窃窃私语。不对,没人说话。她本以为那是泰莎的声音,但是她的嘴并没有动过。 不是。不不,不是。我不是。 又一次,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刹那间,小要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不禁将手放在嘴唇上。不,也不是自己。没人注意到她的手势。 那声音更远一些。不,根本是近得离谱? 搞不懂。到此为止,那声音没再响起。 “──-不过,幸好。” 女子面无表情地伸手给琢磨一抱。看在外人的眼里,她的表情和动作十分僵硬,可见这对姐弟的关系有某种强烈的不协调。 “我一直在担心你。真怕那些不懂你价值的家伙会伤害你呢!” “姐姐……” “药拿了吗……” “嗯,我已经吃了。”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还有事情要你做。” “好。我会去的。“ 在一名男子的陪同下,琢磨顺从的走下了甲板。 “好啦,你们二位。” 远远地看着小要和泰莎,那女子说道。 “你们想,我为什么留你们活口呢?” “那还用说。” 小要快嘴抢道,一面在脑中搜寻着最尖酸刻薄的用词。 “坏人要死之前都会坦白供出自己的诡计嘛,这是基本中的基本。” “你说的话倒是挺无聊的。” 女子笑也不笑地转过身去。 “带她们走。他的审问也交给你罗。” 接获指示的男子默默地点了一点头。 小要和泰莎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便走进下船的楼梯。一路穿过二侧都是门的通道后,她们被关进一间摆设单调的船舱里。 六月二十七日 0110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港区首都高速都心环状线 “所以,你就让泰莎先走吗?”驾驶座上的克鲁兹说道。 他的左手握着一罐宝特瓶绿茶,右手只是略略变化排挡,便十足灵巧地穿越了计程车和卡车。这虽是一辆中古的轻型货车,起速度来可毫不逊色。 “就是那样。” 坐在侧座的宗介回答道。他面有愁容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任五光十色又眩目的灯光在眼前奔流。尾翼灯的红色,街灯的橘色,还有霓虹灯的绿色,混杂交错地在他脑中映出二人的脸庞。 “也许是我太笨了。” “对啊,你是笨蛋。” 克鲁兹面不改色地说道。 “被你说笨,特别不爽。” “是吗。我每次说你笨都感觉特别爽耶!” 宗介板着脸,仍旧看着窗外。 “……那,换成你会怎么办?小要跟上校,你先选哪个?” “这个嘛……应该会先选我喜欢的那一个吧。选那个会温柔接受我这份热爱的。这才重要嘛。” 克鲁兹·韦伯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的年纪大约是二十上下。金发碧眼,下巴削瘦,高挺的鼻梁,十足美形的他──言语却十分粗鄙。他最讨厌努力和纪律,对任务也不够认真。 尽管如此,他的战斗技术却和宗介不相上下,旁人也因此拿他没辙。而且克鲁兹的射击本领远胜过宗介,几乎可说是令人惊异的射击天才。要将一公里外的五百圆硬币射成甜甜圈那样的中空,他哼着小曲儿就能办到。 他和宗介同样是佣兵出身。没有参加正规军的经验。在哪里受训,曾在哪些地方作战,并没有听他说过,虽然他常常提起自己住在日本时的种种──但那之后因为什么样的机缘而成为佣兵,他却决口不提。 每当有人试图了解他的过去,总是开朗的他便会沉默下来。他那掠过一丝愁容的侧脸,宗介就亲眼见过好几次了。“哎,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啦。”,便是他遇上这种场合时的口头禅。平时的他就像现在一样,戴着轻浮的面具,喜欢故意惹同僚生气──“鬼扯。” 听到伙伴的回答,宗介皱起眉头。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是在谈什么是有效率的选择。” “所以我说你嘛!” 克鲁兹吃吃的笑着,喝了一口茶。 “要我来说的话,不管选哪一个,我想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可是──” “这种时候就应该顺从直觉。也可以说是灵感吧。哎,像下棋那样算东算西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还是说,你其实想当皇帝,搞个后宫佳丽三千?‘我会让你们幸福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太了不起啦!我支持你!加油啊,相良老弟。” “早知道就不要跟你说。” 宗介不高兴地说。克鲁兹一听便又笑了起来。 “哎,你就是这样啦,这么说也很像你啦!” 这时,无线电响起。 “urzu2呼叫urzu6,urzu7。事情严重罗!” 是驾驶m9移动中的毛上士。 “怎么啦,大姐?” “自卫队跟警察都出动了。他们好像掌握了敌人的位置。” “那是怎样严重呢?” “警车的红灯会光明正大的往码头跑去呀?这下还搞什么奇袭?泰莎跟小要有危险了。” “怎么搞的。” “不能干扰他们吗?” 宗介问到。 “我方已经入侵系统做出了假指令……可是只能当做争取时间罢了。总之得快一点。” “收到,可恶。” 克鲁兹把绿茶罐往后座一扔,重新握紧排挡杆,重重地踩下油门。 第四章 破坏的导火线 六月二十七日 0110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货轮“乔治·克林顿”,这间船舱好像很久没用了。置物柜里空荡荡,双层床上连被单也没铺。房间的一角有个映像管式的破旧电视,但没有接电源。 琢磨落入敌人之手了──泰莎的心里满是无力和不安。一旦他与敌人会合,那搭载了λ-driver式驱动仪的兵器便有可能随时出动。得想个办法才行。想是这么想,自己却无计可施。敌人就在身边,而且正准备进行可怕的恐怖攻击行动。 真是太慢了。犯了太多的错,还有那些误判。而且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宗介……千鸟要在船舱里东翻西找的时候,泰莎都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二眼无神地望着墙角。小要像是终于找不到可用的长物似的,这才死了心,坐在泰莎对面的床铺上。 尴尬的沉默。率先打破凝重空气的,却是泰莎。 “千鸟小姐。” “什么事?” “你好奇怪哦!” “会吗?我觉得我很普通啊!”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小要答道。 “不。因为,你本来应该是个‘普通人’,可是这种情况下,你还会想办法找可用的东西,又对那个女的出言挑衅。在那间学校的操场上也是,你……你还去打他。” 这些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平凡人会做出来的。 “会奇怪吗?” “会。我……” 泰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 “一跟你在一起,我的步调就一直被打乱。平常绝不会做的蠢事,今晚我就不知做了几次呢。我不但恶作剧害部下感到困扰,还故意展现无意义的行动力。” 小要好像听不懂她说的意思。 “在操场上的时候,我不听相良中士的指示而跑了出去。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没有做过那样愚蠢的决定。你做了蠢事而我想帮你,结果连我自己也变成了蠢蛋。” 被骂蠢呀蠢的,小要却一点也没生气,只是呆在那儿。 “哦。……是哦。为什么?” 泰莎闭上了嘴。自己那时为什么会冲出去想帮她呢?明知那样的行动只是多余,还会造成妨碍,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因为她不甘心。 因为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没有用的。很想向他证明。 宗介之所以叫敌人先释放自己,是因为相信眼前的这个千鸟要,而不是自己。换言之,自己没有得到的信任。考虑到自己的运动能力,他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 可是,就算如此,为什么他相信这个女孩更胜自己? 她那饱经训练的理智已经构思了好几个答案,感性却一一否定了它们。她一如所望的摸不着头绪──不成熟的感情。 这样真不像自己。自己应该是个更好的人,可以跟这个女孩处得更好的……可是,越是这么想,不知为何就越无法对小要产生好感。 (难道,我真的是个这么讨人厌的女孩子……?) 想到这一点,泰莎的心情一沉。仿佛体悟到自己也有伪善而偏执的一面,自我厌恶的感觉如波涛般袭来。 话说回来。 这个千鸟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是一介少女,竟能让相良宗介那样的战士如此信任。一个普通人,却能有那种行动力。就当是有勇无谋吧,但换做另一个真正平凡的少女置身在这种情况下时,莫名其妙的发抖哭泣才算是正常。 结果,泰莎也没回答小要的那句“为什么?”,径自又问。 “反正你就是很奇怪……你不怕吗?” 被这么一问,小要做出思索的模样。 “怕不怕嘛……当然怕啦……可是该怎么说呢,被那些事物逼迫时,我就想反击……应该是那样吧。” “反击?“ “嗯。那些想打击我,想向我挑战的事物……就说是‘敌人’吧,搞不好比较贴切。不是那种拿着枪炮的人啦。我是说就算过普通的日子,也是会有‘敌人’的,不是吗?” 那有时是大量的习题,早晨的睡意,夜晚的孤独,或是某人的恶意。每个月一次的痛苦也是。对未来的不安也是。失恋的不安,也算是。 “那些‘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哎,只有想办法忍过去跟它对抗吧?也许我都是那样熬过来的吧。” “可是,日常生活的辛苦跟这个相比,是不同次元呀。” “也是啦……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是不知道你在什么环境下成长啦──” “就算在日本过着平凡的日子,也会遇到一些让你觉得不如死了算了的惨事呀。” 泰莎觉得好意外。 “真的吗?” “当然是啊。” 小要半开玩笑地回答,将背靠向墙壁。 “那是我国中时代的事了。我是海外日侨,因为爸妈的关系在纽约住了四五年。之后回到日本,转进本地的中学读书……哎,然后就是老套啦。我在国外养成了想什么就讲什么的习惯,就引来了其他人的反感。” 那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泰莎隐约明白。 “……” “我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就算是那样,搞那种阴险的把戏实在是……差劲透了。我当时真想死。” 小要说着,声音就像个死人。 “你也反抗‘那些’事情吗?” “对呀。” 一丝沮丧也没有,她爽快地答道。 “不过我用的方法不算聪明啦。说不后悔,也是骗人的吧……虽然逃避它比较名哲保身咯。不过也因为如此,我懂了很多事情呢。大概吧。” “懂了很多?哪些?” “很多哦。” 她似乎没打算解释下去。 “……哎,进了高中环境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现在的我已经非常好命了。身边都是些好人,校风又随和,也有要好的朋友了。要是宗介再安分一点,我大概会更好命吧。哈哈哈。” 听到这里,泰莎总算──总算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喜欢小要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相良真的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哎唷,岂止麻烦唷。他没常识到了极点,每次都引起蠢毙了的骚动。虽然知道没有恶意。所以才更……更伤脑筋呀。” 小要眯起眼睛。她这时的表情与单纯觉得困扰的脸,似乎有些不同。 “又笨又拙,可是很拼命。总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 “……” 笨拙。拼命。没法放着不管。 正是如此。为什么他──相良宗介,会令自己这么在意呢?之前谈到卡列宁的生死时,他说“连我都杀不了少校。所以他不会有事的。”那种安慰方法还真吓人,却是他努力想出来的。 又好笑,又可爱,又有一点点可靠。他当时的侧脸──看似镇静,其实是拼了命的那张脸,令泰莎不禁感觉“真好……”看他这么不得要领的模样,一股想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心情油然而生。可是,他的身旁已经有了小要。 所以。 先前的疑问──为什么自己的步调老是被打乱──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的确──” 泰莎怔怔的吐出一句。 “相良也是个奇怪的人耶……” “对──呀。是非常奇怪的人耶……” 二人对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她们自然的相视一笑。仅此一刻,她们拥有相同 的心情。 千鸟要不是异型,她只是个女孩子,跟自己一样的。知道了这一点,泰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那,你呢?” “是?” “泰丝塔罗莎小姐,我也觉得你是个满奇怪的女生啊。” “啊……叫我泰莎就行了。朋友……都这样叫我的。” 说出这句话,还真需要一点勇气。但小要只是坦然地说,“嗯,那就泰莎。你也随便叫我吧。” “好,小要。” 说了才发现,这么称呼原来还满顺口的。 “那,说了半天。泰莎你是做什么的呢?我只知道你好像是mithril(秘银)的人。” “是的,就跟之前说的一样──” 泰莎的话还没说完,船舱的门锁被打开,身穿战斗装的男子探进头来。 “出来。跟我来。” 一名男子走进了安德烈·卡列宁的房间。 他穿着全黑的战斗装束,脸上的面罩已经取下,露出了原本的面貌。那是个绑着黑人辫子的年轻人。 “老伯,审问时间到罗。” 年轻人蛮横的说。没看见圣奈。是有别的事在忙,还是不想再面对自己了? “感人的大团圆。赶快进来吧!” 被二名男子推了一下,泰蕾莎。泰丝塔罗莎和千鸟要走了进来。看见浑身绷带躺在床上的卡列宁,二名少女出现不同的反应。 “卡列宁少校……!” “谁?” 泰莎看起来还算不错。保险应该生效了吧,卡列宁心想。 千鸟要没有见过卡列宁。两个月前的事件中,昏倒的小要被tuatha de danann收容时,卡列宁曾经到医务室探望过,不过当时的小要自然不可能知道。 “卡列宁。原来这是你的名字啊。幸会啦!” 黑人辫子的男子说完,对身后的伙伴使了一个眼色,那二人便抓着小要和泰莎的肩膀,硬逼她们跪到地上。 “再来呢,照圣奈讲的,你是个快死的伤患,拷问你也没什么用了……那么我想,就请这二位小姐来帮个忙罗,您懂吧?” 卡列宁仍旧不发一语。 “我话先说在前头哦。干这种事,我可是一点也不会讨厌哦。我以前被关少年监狱,就是因为干这种的嘛。” 这时,站在小要身后的男子插嘴。 “老伯,你小心点哦。这家伙真的是变态耶。他国中的时候就把附近的ol(online,日本以此称呼时尚的白领女性),拖进树林,对着她的脸揍了五六拳,还──” “哇──别说了。人家好难为情啊~!” 三名男子笑起来,两个少女一脸厌恶的低下头去。 他们自己说的那些犯罪行为,就像是短期内习惯性的冲动,已经被收编入小型部队体制的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了。而实际上,这名男子也很快地收起笑容,以极其严肃的表情抽出自动手枪。这时的他已不再是个性犯罪者,而是一脸战士的神情。 “那就说吧。你是哪个单位的?” 枪口用力抵住泰莎的侧头部。她也像是有所觉悟了似的,只管目不转睛的正面看着卡列宁。 “不可以哦,卡列宁少校。” 泰莎用命令的口气说。 “那该……由我来判断才对,泰丝塔罗莎小姐。” 他答话的声音有些痛苦。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泰莎是个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卡列宁便这么称呼她。要是知道泰莎并不是他的秘书,这帮人可能会直接对她拷问。 泰莎不说话了。看来她也打算让自己演下去了。 “少废话了。快点回答,你是哪个单位?算了,先让你看看我有多认真好了。嗯,就这样吧。” 黑人辫子的男子将枪口转向泰莎的脚。很明显的,他真的要开枪了。 “是mithril(秘银)。” 就在扳机扣下之前,卡列宁说了。 “那是啥?” 枪口一动也不动,男子问道。 “……是以遏止区域纷争和恐怖主义为目的而创设的军事组织。对各国军队或警察提供情报和训练,必要的情况下……唔……会进行物理性的作战。我隶属于它的作战部,和日本政府的人……进行……意见交流。” 说明的过程中,卡列宁的声音数度含糊,好像忍着极大的痛苦。实际上,他背部的伤口也的确在恶化。 “很痛啊?你受伤太重了嘛,真抱歉。” 辫子男说着,却丝毫没有同情的样子。然后他转身问站在泰莎和小身后的二人,“你们知道什么mithril(秘银)的吗?“ “听过传闻。说是不属于任何军队,很厉害的死刑部队。” 其中一人说。 “那是……唔,我们……故意放出去的风声。……为了……为了遏制恐怖主义……。” “有够蠢。谁会因为那种谣言就吓到啊。再来,第二题。” 这次,男子将枪口换到小要的腿上。她脸色铁青地凝视眼前闪着黑光的枪身。眼里虽然有一丝泪光,但仅止于此。她并没有显得慌乱。 原来如此,她很坚强。……卡列宁如是想着。 “你对λ-driver知道多少?你们有应对方法吗?” “那是……” “我开枪罗!” “我说。λ-driver是……唔……我们……我们……”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弱。背部和肋骨都在痛。真的很痛。 “我们什么啦?我听不见哦。” 辫子男不耐烦起来,走到卡列宁的身边。 “我们……持有的……技术的……” “技术的?” “技术的……不存在的……技术的……” “说清楚点。否则我开枪罗。” 卡列宁僵着喉咙,嘴巴一开一合。男子的伙伴露出不安的表情。 “喂,不太妙吧?他好像快死了耶。” “少罗嗦,我会让他在死前说出来啦。喂,老伯。要是你不全部招出来,待会儿我就让那女的尖叫说给我听哦,你懂不懂?” 卡列宁只是颓然的躺着。辫子男一把掐起他的脖子。 “我们所知的只有……” 卡列宁气若游丝的挤出一句话,辫子男为了想听清楚,便将耳朵凑近了一些。 就在这个当下。 卡列宁立刻停止了难堪的演技,轻松地将男子的右手──握着枪的那支手腕,抓紧后反扭。 “唷……” 他没打算给对方反应的空档。让对方握着枪,将枪口抵向他腹部的同时扣动扳机。连三声枪响。 子弹贯穿了男子的身体,在空中拖出三道红线。 站在泰莎和小要身后的二名男子,刹时间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该冒着同伴亦遭枪击的危险攻击卡列宁,还是该以眼前的少女为盾,或是从身后的门逃往船舱外?他们的面前有三种选择──但在迷惘之际等于一样也没有选。 依旧维持躺着的姿势,卡列宁又开了二枪。如机械般敏捷而精准的连射,分别打中二人的头部。 简直就像钉钉子一样容易。二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当场便倒了下去。 枪口升起了硝烟,空弹壳轻轻的落在床上。 泰莎和小要的杏眼圆睁,只是望着斜拿枪的卡列宁。 “上校,幸好您平安无事。” 恢复原本的语气,卡列宁放下手枪。 “加……卡列宁少校,你的伤?” “还不 至于死。只是──等这个案子解决之后就得休假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疼痛窜遍全身──用枪口抵住脚踝上的手拷,扣下扳机。 火花四射后铁链便断开了。身体各处都在猛烈抗议着不适,不过短时间之内应该还勉强堪用。 卡列宁注意到还处于混乱状态的小要。 “千鸟要小姐。” 一面从尸体上挑选装备,卡列宁一边说。 “是……是?” “我的部下总是劳你照顾,我要多谢你。” “哦……哪里。可是,我跟泰莎……今天才刚刚认识啊。” “不是的。” 他将敌人的小刀和备用弹甲塞进裤带,开始检视手枪。泰莎从旁对呆掉的小要说明。 “小要,他说的‘部下’,指的是相良。” “咦?可是……” “她不是我的部下,而是‘长官’。” 抢到了主要装备后,卡列宁站起身来。 “我们走吧,上校。” 看来真的是真的了。 小要总算不得不承认。 这个叫卡列宁的大叔,好像是宗介的长官。这一点可以接受。而这个卡列宁──说泰莎是“长官”。 他的语气和用词格外谦恭有礼,还称呼泰莎为“上校”。 换句话说,这个钝钝的女孩子,就是最厉害的人了。 宗介的解释是真的,他没有骗人。泰蕾莎·泰丝塔罗莎是老大,是什么舰长,上校,还有总指挥官。 可是──“这真的太诡异了!” 与泰莎并肩走在通道上,小要嘀咕着。 “你们mithril(秘银)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让一个战争狂兼没常识的白痴转到我们学校,还把一个光是走路都会‘乒乒乓乓’跌跤的女孩子推上去当指挥官。这太奇怪了吧。” “讲成这样……” 泰莎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难过。” 走在前面的卡列宁,声音里仿佛有股干巴巴的幽默。 货轮的走道又暗又窄,算是大个子的卡列宁几乎要撞到天花板上的水管。他那倒三角形的背上缠了好几层绷带。绷带上染满了已经发褐变色的血。光看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痛,但他的动作依然顺畅得像个没有丝毫不便的人。 (这个人走路的样子好像宗介哦……) 不经意间,小要这么想着。 正当小要沉于思绪时,卡列宁突然停住。 “怎么了?” 泰莎小声的问。 “往这里,别出声。” 卡列宁推着泰莎和小要的肩膀,就近打开铁门钻了进去。那是一间拥挤的厕所,海水混杂着油,赃水和排泄物气味,形成一股强烈的恶臭。 “呃……唔。” 不自觉差点哀叫起来的小要,被卡列宁用左手捂住了嘴巴。他轻轻关上铁门,屏住呼吸不久,便听见脚步声。 “……” 外面的走道上,有好几个男人跑过。 看来是躲过了一劫。 “敌人好像注意到我们逃走了。” “哎,迟早会发现的。我倒是担心……咳咳。” 这股恶臭毕竟太逼人,泰莎呛得差点噎着。 “是这艘船上的货吗?” “是的。我刚刚听见了声音。是大型的燃气涡轮引擎吧。而且不是供飞机用的。” “发电用的。” “应该是。因为扭力转换器的声音也很像那样的。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呢。就as的动力产生器而言,规模也太大了点。” “与λ-driver有关吗?” “我不敢确定,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用的器材一般功率不足吧。而且琢磨已经在敌人手里……得想点办法才行。” 被丢在这段对话的一旁,小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轮流看着他们的脸。 “那个──你们在商量什么?” 她试探性的插嘴问道,泰莎的思考被打断,像是有些不高兴,但随即恢复态度答道。 “就是说……这艘船上可能有非常强大的兵器。那种兵器用的是超乎寻常的技术。” “哦……。” “不懂吗?” “嗯。不太懂。” “我想也是。” 无视于小要的瞪眼,泰莎抚着自己小小的下颚。 “光靠推测还是不行。……卡列宁少校,我想去货舱侦察一下。办得到吗?” “也只有去一趟了。若是装备有λ-driver的as──就得趁它还没启动前破坏才行。” “那我们走吧。小要,可以吗?” “咦?” “绕道去别的地方看一下。” “啊……哦,无所谓啊。” 说真的,小要真想赶快逃离这艘船,可是她不敢反对。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卡列宁的强悍与老练,而面对这么一个人,泰莎又用上对下的口气交谈,那种权威感完全不同于以往。 探过走道的状况后,卡列宁率先走出来。穿过好几道门,之后他们走下阶梯。又走了一段路,眼前突然开阔。 “啊……。” 那就是位于船底的货舱。结构很像学校的体育馆,但在竖立的墙面之间多了好几条铁制的窄小走道──如同悬在舞台上方的空中走道。若是全部净空,这个空间甚至可以用来打一场篮球赛。 好像没有人。空气中飘散着某种燃料的刺激气味,还有白金或金属烧焦的味道。室内很暗。从窗子透进来的微光投影下,大大小小的机械幽幽浮现。有小型的起重机,压缩机,还有大型的电池和一些不知名的槽状物。数不清的电缆和管线类。杂乱地盘绕在地上。 货舱的中央──不,与其说是中央,倒不如说是占据了整个货舱的状态,有一部庞大的机械“蹲踞在那儿。” “……?” 小要一开始以为是超大型的潜水艇之类的。但不太一样。这是构造更复杂的东西。 好像也不是as。眼前的机械远比as大太多了。若是普通的as,这间货舱至少可以停放十台左右。 可是那“玩意儿”几乎占满了所有的空间。它的体积实在太大,从小要等人所站的位置,甚至也无法一览它的全貌。 这是在海中移动的东西?或是天上飞的,还是在地上跑的?小要连这个也无法判断。 圆弧的曲线构成它的外表──是装甲吧?颜色是暗红色的。在格外复杂的零件结构下──看起来就像穿戴着非常大的盔甲。 “这是什么?” 小要问了。泰莎却没有回答。微暗中,她的侧面因惊愕和紧张而显得僵硬。 “真是胡扯。” 泰莎喃喃的说。 “这种东西要是启动了……后果根本没法收拾了。会死很多人的。得想个办法。” “可是,手榴弹之类的不可能伤得了它。” “应该有燃料槽。看看能不能──” 就在这时,货舱的照明突然亮起。水银灯光把这个空间打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 卡列宁摆出架势,将小要和泰莎藏在自己身后。 空中走道上有几名敌人,个个拿着来福枪或手枪,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对面的走道上也是。背后的出入口还有二个。 他们完全被包围了。 正前方的上空,有一个熟面孔站在那儿,是琢磨,他穿着as的操纵服。看见他的装扮,小要微微一惊。 ( 那样娇生惯养的小男生也要打仗?) 见识过as无与伦比的运动性和破坏力,她很难想象琢磨驾驶那种东西的情景。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 琢磨说。 “你认识好多厉害的人哦,泰斯塔罗莎小姐。严先生,相良先生,还有那位受伤的绅士。看来你很会换男人嘛!” “想不到你也会讽刺啊。” 泰莎答道,琢磨只是微微一笑,望着那庞大的机械。 “你想这是什么?我们是管它叫‘behemoth’啦。” 他如是说着,语调仿佛事不关己。 “你们疯了。”泰莎说。 “这种东西的用途,除了破坏就没有别的啊,甚至也不是战术目标,就像核武器或生化兵器一样,只是散播恐怖罢了。” “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啊,泰斯塔罗莎小姐。” “……。” 虽然啦,就我个人来说,驾驶着东西倒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只是一种表现,一种主张,如此而已。 要不了一年,我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忘了这玩意儿吧。” “就像武知征尔一样。”“ 卡列宁此话一出,琢磨──和其他的男人显得有些吃惊。 “对啊。” 沉默片刻后,琢磨说道。 “那个人就像是我们的再生父亲,不能放过这个否定他的世界。这也是原因。不过,不只那样而已。这种感觉,我想你们不懂吧。” “是啊,我不懂。而且这种东西一点实用性也没有。换作是我,根本连用都不会想用呢。” “怎么会呢。我是被选中的战士,只要有我坐上去,这东西就是无敌的。我要大肆破坏,大肆屠杀。 这样姐姐也会高兴,我也就满足了。” 他靠在栏杆上,灿烂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不见一丝邪念,看起来反而更觉得诡异。 “……好啦,得快点做完准备工作才行。警察好像马上就要到了,而且还带着自卫队的as。既然知道他们对我这台behemoth并没有演练出任何对策──那也就没必要再向你们问出什么了。” “住手,琢磨。现在还不迟。“ “太迟了啊,泰斯塔罗莎小姐。我还满喜欢你的。不过,再见咯!” 想来应该不是琢磨下的命令,不过──男人们纷纷瞄准。 要被打中了。 小要的这个念头才刚浮现,一声巨响便向货舱袭来。 那是爆炸的冲击。 船体上下左右的猛烈摇晃。 爆炸的来源恐怕是船底。感觉就像是被鱼雷击中了似的。 地面大幅度左倾。货舱中的各式机具顿时一齐滑动,翻滚,往左舷冲去。空中走道上的敌人们也全被震倒了,纷纷攀着栏杆。 “呀……” 小要一个不稳,翻倒在地上,背部撞上小型的起重机。 “躲起来!” 卡列宁像是要冲过去抱住身旁的泰莎,一面向小要叫道。 空中走道上,有个持枪的人影一晃。 再待下去会被射中的──刚这么想,身体已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哇……哇!” 子弹毫不留情的向她袭来。枪林弹雨中剧烈的火花弹跳在她的四周。她慌忙逃进距离最近的一个小型压缩机后面。 另一头,枪战已经开始。应该是卡列宁少校在应战吧。他和泰莎似乎逃往与小要相反的方向,想会合也很难。他们被分散了。 船身还在摇。枪弹四射。真是糟糕透顶。就像正在宇宙漫步的太空人被切断了救生索,这样的恐惧和胆颤包围了她。没有武器,也没有地方可逃。就她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怎怎,怎么办呢?呢,呢呢呢…… (啊……?) 耳朵里又出现奇怪的声音。心跳声一直响到耳根来。另一头好像有人在嘀咕什么。 (咦……。!!) 这里也不能待了。 小要的脑筋一片空白,只顾忘我的沿着货舱的墙边跑。一会儿被地上的缆线缠住,一会儿撞到铁柱,差点跌倒,毕竟船还是摇晃得厉害。她总算是没让子弹打中,藏到一个比书桌大不了多少的工具箱后面,得以喘一口气。 “为什么都是我……” 她含着眼泪叫着,但没有得到答案。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跨过工作机具的敌人,正朝小要接近。 那人戴着面罩,穿着战斗装。一定是看准了小要没有武器,与其远远的捕捉她胡乱逃窜的身影,还不如走近一点确实解决掉她吧。 卡列宁等人还在货舱的正对面,实在不可能过来帮忙了。 逃也没用了。会被他从背后射杀。小要想到这一点,把手伸进身旁的工具箱里,抓了一根沉重的扳手。 “你这……!” 她使出全力扔出,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 扳手打中敌人的肩膀。蒙面男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反击吓了一跳。 “给我受死吧!” 拾起比自己手臂还长的铁条,它的重量让小要差点没站稳,她却仍向那名男子冲去。 不知为何,那人也不开枪射她,只是慌忙的挥着一支手,样子好像在说“快住手”──“看我的!” 她奋力挥下铁条。蒙面男勉强用来福枪挡下来,却挡不住它的落势,铁条硬生生的打在那人的脖子上。蒙面男脚步踉跄,但还挺得住。 “可恶!” 再一击。来福枪被这一记结结实实给打扁了。那人也跟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背部用力撞在一根铁柱上。 “怎,怎么样?!我……我再给你一棍哦!!” 紧紧地抓着铁条,小要大叫道。她的两条腿不住的发着抖,怕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但是现在的她管不了这些。 那人竟举起手来,不停的摇头,好像在说“我投降了“。 “……你还真叫人猜不透。” “你说什──?” “是我,千鸟。” 说着,那人脱下面罩,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微亮中看见他的真面貌,小要手中的的铁条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宗介……?” 货舱那头的枪战依旧方兴未艾。船身的摇晃虽不如之前的那样猛烈,船体却开始发出轧轧的诡异声响。空间中还回荡着枪声和子弹弹射的声音,吵杂得聚会让人头痛欲裂。以眼前的状况,被人家从哪个角度射中都不奇怪,要说放心实在太早了些。 尽管如此,她还是扑向他的胸膛。 她根本也没多想,自然而然的就想这么做。一方面见到他平安也开心,二方面自己也实在是怕极了。而今他在这种时候出现,哪容得人想起先前那些奇怪的心结。 总之,自己只想抓紧某样东西。 “千鸟……?” 感觉得到他有些困惑。小要抽抽噎噎的说,“因为我好怕……” “抱歉。” “我好担心呀……” “那个也抱歉。” “笨蛋……我好几次差点死掉──” 这时宗介拔出手枪,向前方上空开了两枪。原本在空中走道上瞄准这里的敌人惨叫了一声,沉沉跌进远处的一个压缩机后面。他维持着抱住小要的姿势说,“继续说。” “……” 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小要赶忙和宗介分开。 “现在果然不适合这种气氛哦……” “嗯,也对。” 在 轰然巨响和晃动中,二人连忙找了一所隐藏处。 “那。你怎么来的?” “我们立刻就知道了你的位置,就从海中入侵。” “哦。船为什么摇晃你知道吗?刚才好像有大爆炸──” “对。” 宗介很快的点头。 “是我们安装的炸药。我看你们被敌人逼得快要无路可退。只好紧急爆炸。这艘船应该马上就要沉了。” “又是……好粗鲁的手法。” “不,很有效果。能使敌人混乱,又可将装备一网打尽。” 这话再恳切不过。但那还得等他们逃离这艘船再说。 “对了……你刚才说‘我们’?还跟谁一起吗?” “毛上士和克鲁兹。” “原来如此。” 他们二人,小要是认识的。是宗介的同僚,身手矫健。 “我看,敌人应该也快要顾不了我们了。出去吧!” 宗介拉着小要的手,开始小跑步。 地面大幅度倾斜,琢磨一肩撞上了墙壁。 “……唔!” 他的侧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只能跌跌撞撞地攀着栏杆走路。货舱的另一侧,好像仍在进行着零星的枪战。 知道这艘船就快沉了,琢磨几乎觉得一切都随便了。 behemoth马上就不能启动了。自己坐进去,驱动它,展现力量的机会也没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姐姐。太阳穴好痛,应该是刚刚撞到时弄破的吧。流了一点血,红色的血。属于自己的血……好痛啊。 “琢磨。” 圣奈和一名伙伴从空中走道跑了过来。 “姐姐……?” “你在干什么?快点进到驾驶舱里去,去启动behemoth呀!” “可是。……不可能了啦。而且,我刚刚受伤了耶。” “不过一点小伤,你叫什么叫。对启动机体应该一点影响也没有啊!” “可是,很痛啊!” 圣奈伸出一支手,一把揪起琢磨的衣领,将他拉过去。 “啊……” “快上去。去开动它。给我守住behemoth。” “姐姐。可是,我……” 我都已经受伤了。难道你不担心我吗?behemoth比我还重要吗?我是为了讨你欢心才当它的驾驶员耶。再多不舒服的事我忍下来了。武知叔叔关我什么事啊。跟他最要好的就是姐姐你了,我是看你很可怜才这样的。 姐姐──“你以为我们为了你牺牲掉多少人?” 关我什么事? “不能驱动那东西,你说你还剩什么价值?” 别说了。再说下去──“等我们逃出这里,我就不要你了。” 眼前一片黑暗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爱的。就算没有behemoth也没关系。可是,你不要我,不要我。我……我只是个驾驶员。我是behemoth的零件。我这个人对你而言,就是如此而已。 “懂了没?要上去哦。让他帮你,我去保住启动用电源。快一点!” 琢磨的心里仿佛穿了一个大洞,而圣奈一点也没注意,径自滑下梯子,向behemoth的另一边跑去。 留在原地的另一名伙伴粗暴的敲着琢磨的肩膀。 “你还发什么呆!喂?!快点啦!船要沉了。” 在他的连声催促下,琢磨无力的迈步向前。 宗介和小要跑到货舱出口时,正好与卡列宁和泰莎打了个照面。他们好像也刚甩掉了敌人。 “相良……?!” 泰莎面露惊讶。 “救援来迟。非常抱歉。” “啊……” 泰莎屏息了一会儿,小小的脸上几乎要浮现喜悦──但她忍了下去。乍看之下,她像是要前去伏在他的胸前──但也按捺住了。她别过眼神,挺直腰杆。 “你没事就好。操场上的那件事,我已经不生气了。” 她淡淡的说。宗介愣了一会儿。 “是,感谢您。” “你对她做了什么吧?相良中士。” 卡列宁问道。彼此原本都是生死未卜,此刻也没为了平安而互相高兴。因为这是常有的事。 “不。我……” 宗介正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时,卡列宁只是轻轻的摇头。 “晚点再听你说明。先带她们二个逃出去。” “……收到。少校你呢?” 卡列宁的脸色苍白,眼光望向货舱里的东西。他受的伤绝对不轻,单单目视都可以看得出,他的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 “我……还有事情做,你们先走。” “若您下达指示,我可以代劳。” “不……不用了。” 宗介便不再多说,表情也不再挂念,只是服从了他的命令,卡列宁转向泰莎。 “请上校快走。我去阻止那架behemoth的启动。” “太危险了。而且这艘船若是沉了,它也不可能启动。你也──” “为求保险起见。请别担心,要是它真的启动……请你们尽可能到远处避难。” “……。” “那么,待会再见。” 卡列宁确认了手枪里的残弹,便折回货舱去了。 “我们走吧,上校。” 宗介握好枪,带着小要和泰莎奔出走道。 船身的倾斜度越来越陡。连货舱都开始浸水了。 “我不是叫你动作快点吗!你到底想不想干啊?!” 像是被男子又拉又扯地,琢磨登上了behemoth的庞大装甲。 爬到像山一样高的机体顶端,转动了脚下的手把,打开驾驶舱门。复杂切合的舱门在高压空气的推动下滑动。先是二次装甲,再是一次装甲。 “那就拜托你罗,琢磨!” 水银灯和铁管纷纷自天花板掉落之际,伙伴叫道。 “你没别的本事了,只会操纵这家伙。别偷懒唷!” “……” “喂?!不会回答啊!” 被他戳了一下脑袋,琢磨才微微的,慢慢的一点头。 “真是。行不行啊你……?!” 男子摆了一个臭脸,便慌慌张张的想爬下机体。琢磨从腰际掏出小型的自动手枪,对着男子的背部扣动扳机。 “!” 对着满眼惊恐,呆立着回身看他的男子,琢磨又开了三枪。那人一个失足,从机体上摔了下去。暗红色的装甲,似乎正津津有味地啜饮着他迸散的鲜血。 “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啊?低能。” 恨恨地吐出这么一句之后,琢磨取出一支针筒。他很清楚静脉的位置,轻松的把针刺进手臂,将里面的液体压进血管中。 仪式结束。 我会开的。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我就是这具behemoth的一部分。只有这里可待。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接下来──不知道。 一如这贪婪的恶魔所期望的,策动它的身躯,让破坏的火焰四散吧。 “到此为止。” 背后有个声音响起。回头一看,是个浑身绷带的白种男性,持枪站在那儿。他是泰斯塔罗莎的伙伴,被抓进这艘船来的人。 “我不能让你坐上去。慢慢的走到这里来。” 白种人另一手向他招了招。枪口正稳稳的对准了自己……不过,那人蓄着短胡子的面容上,浮现着深沉的憔悴和疲劳。看来先前的激烈行动,让他身体各处 的伤口裂开,失血不少。 这人放着不管也会死的吧,琢磨想道。 “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会射杀你。” “伤脑筋耶。可是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啊。” “就算你是小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这样还警告什么,开枪射我不就好了。你该不是沉浸在甜美的感伤里吧?看,你就是那样才……“把枪扔掉。” 距behemoth十公尺远的空中走道上,圣奈直挺挺的站着。她手里的短机关枪已经瞄准了这个白种人。 你应该不是想救我才来的吧。姐姐。你只是不计一切要让behemoth动起来而已。如此而已吧? “是你啊。” 白种人说道,枪口动也没动。 “我不会让你阻挠他的。” “就算驱动这种东西,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我并不想改变什么呀。” “简直像个任性的小孩。” “我也不想射你啊!” 这二个人的对话。这种一来一往的感觉,琢磨觉得仿佛很久以前曾经听过。咦。……是什么时候?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或许是疲劳已经到达极限。那男人在右手上使了劲。 二个枪声重叠在一起。 琢磨在侧腹部感觉到一个钝重的冲击。先是像被揍了一拳,紧接着烧灼般的痛楚席卷而来。他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被击中了。 在视线的一角,只见那人往前倒去。血沫从他的背上喷溅出来,应该是被姐姐的子弹打中了。 “唔……” 琢磨匍匐在behemoth的装甲上,打算跳进驾驶舱里去。已经倒地的男人挤出最后一丝力气,仍打算向琢磨开枪。 这时,船身又大幅的摇晃了一下。 那人被弹到已倾斜的装甲上,往下滚落到地上去了。船体发出挤压的轧轧声,空中走道被折成二段,失去平衡,紧抓着栏杆的圣奈,被一个从正上方落下的排气管直接击中。 巨大的钢管继续坠落,圣奈就此消失了踪影。 “姐姐……” 去救她吗──才这么想完,琢磨就觉得这主意好蠢。 她才不想我去救她呢。况且我也是受了伤的人啊。就算我下了behemoth,只怕也救不了她吧。 长时间不断侵蚀心灵的虚无主义,正向他宣告着“姐姐死了”。 “再见……” 自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忍着剧痛,他滑进了驾驶舱。 船在摇晃,走道倾斜,诡异的轰隆声四起。 “这边。” 宗介直挺挺的拿着枪,探着走道前进。泰莎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差点跌跤,多亏小要在一旁不情不愿的扶了一把。 尽管在那座操场上发生过那样的事,看这二个人的样子,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关系险恶了。他还以为她们一定在恨自己的判断呢。 (还是搞不懂……) 或者,就结果来说是正确的呢?以后再去问克鲁兹吧。 ……正当他如此想着,转弯跑向阶梯时,一个手持来福枪的男子从楼下的甲板冲了上来。 “……” 宗介和对方举枪相向,完全是同一时间的事。 “唷。” 修长的身子。金色的头发。 “克鲁兹?” “韦伯!” 小要和泰莎不约而同的叫出口。克鲁兹咧嘴一笑,“哟,小要跟泰莎。气色不错嘛。我真高兴。哥哥给你们糖吃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换个方式打招呼罢了。” “是吗?” “是啦……话说回来。船舱进水得比我想象的还快哦。快走快走。” “唔。” 克鲁兹走上了阶梯。像在为他的话佐证一般,船身开始缓缓的持续倾斜起来。和刚才不同了。下层传来水声滔滔,像有狂乱的激流。 “你会不会放太多炸药了?” “嗯──我对爆破本来就不太拿手嘛。”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我追求的是破坏的美感啊。一点集中。所以才擅长狙击。” 在二人身后听着这段对话,小要咕哝着“好奇怪的相声……” 就在这个当下,水位从即将完全淹没的船尾方向逼近,眼看就要漫到船首一带。只见甲板上的货柜纷纷落进海里。货柜起重机从越发歪斜的船上脱落,往他们的身边倒过来。 “呀!” “好好好,危险哟!” “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乔治·克林顿号的船首整个翘起来,开始正式下沉了。他们拼命的往左舷移动,甲板倾斜得好厉害,几乎已经不是能用“走”的状态了。 “我先来!” 克鲁兹轻巧一跃。落到码头的地面。他将来福枪挂在肩上,伸出双臂。 “来吧。先从泰莎开始。” 从甲板到码头大约有二公尺。泰莎踌躇了一会儿,在宗介的扶持下鼓起勇气跳了出去。克鲁兹牢牢的接住了她,泰莎便成功脱身了。 “再来换小要。” 克鲁兹精神弈弈的叫道。小要没什么犹豫,很快就跳向地面。宗介最后才从舷侧跳下来。 四人向后跑开,一直跑到堆放得井然有序的货柜山前才停下,回头看着下沉中的货轮。 “嗯──好像坏人的末日耶。” 克鲁兹开心的说。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爆发力不足吧。大头目的要塞,最后总要来点火烧山之类的嘛。画龙独缺点睛,是不是?” “那是啥?” “可是……” 尽管他们毫发无伤的逃到了安全地带,泰莎的表情依旧阴郁。 “卡列宁少校还没有脱离。我很担心呀。船那样子下沉……” “什么?那个老爹还活着啊?” “是的。请你不要随便害死他。” 泰莎瞪了克鲁兹一眼。不过他没在意那个眼神,只是抚着自己的下颚,“呃──会不会有点不妙哇?要是真的还在船里,这下子……。” “说的也是……urzu7呼叫urzu2。” 宗介对着无线电呼叫,待命的毛上士便回答了。 “这里是urzu2。处理得如何?” “少校在沉船里。可能是货轮。可以救援吗?” “惨了。要早说嘛……。!” 这段回答才刚传出,他们身后的空气便扭曲了起来。 “什,什么……?” 只有小要吓了一跳。 原本什么也没有的空间,突然窜出蓝色的电光。微亮的薄膜膨胀开来,紧接着像是墨水晕染开似的,一个庞大的人影出现。光的粒子迸射,灰色的as单膝跪坐在那儿。那就是毛上士驾驶的m9-gensback。原先以ecs透明化的状态在这里待命,防范袭击研究所的野蛮人在此出现。对着瞠目结舌的小要,m9做了一个胜利手势。 接着它站起身,跨过他们四人,冲向沉没中的货轮。 “梅里莎,小心点。货轮里可能还有敌人。” 泰莎从旁对着无线电说道。 “放──心啦。我还没有笨到会被野蛮人撂倒呢。” “不是的。那里面有──” 远处传来警车的笛声。附近的货柜上已经映出红色的灯影。警方好像赶到了。 “哇啊 ,来了。” 克鲁兹啧了一声。恐怕毛上士还在找卡列宁时,警察就会抵达了吧。若被他们发现m9这架单位不详的as,说不定还会展开攻击。虽然小型枪炮是奈何不了m9的装甲,不过──从货舱的方向,传来一阵惊人的金属破裂声。四人惊愕的转过头去。 只见已被淹没了九成的货轮甲板上,毛上士的m9直挺挺站着。不,有点不对劲。它是直立着没错,却是向后仰弓着,双臂胡乱的挣扎。 “怎么了,毛?” “搞什……么呀……?” 无线电那端,狼狈的声音。又一阵金属扭曲的声响。m9的机身就这么反弓着,缓缓的浮上半空中。不,好像是有东西抓住了它的下半身,硬将它撑上来的。 抓住m9的,是一只巨大的手臂。几乎和m9的身高一样──不,甚至比它更长,更厚实,更强劲有力。它的一根手指,就和as的手臂一般大了。 甲板往上膨起,震动着发出撕裂的哀嚎,因为那只“手臂“的主人,现在正打算从货舱中站起来。 “什……” 终于──金属碎片四散,“它”傲然的在夜空中矗立。 第五章 behemoth 六月二十七日 0236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宗介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某种幻觉。尽管距离隔得相当远,到他判断出那东西是个“人型“为止,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因为它实在太庞大了。大脑一时之间无法认知。可是,不管直觉再怎么唱反调,那的确是个人型。海水浸湿它的红色装甲,粗壮的上臂和大腿、头部──从下面看不清楚,胸前的突起将它整个挡住了。包括宗介在内的四个人,只能呆呆的仰望这架巨大的as。 “怎么会这样……” 克鲁兹喃喃道。宗介板着脸皱起眉头,叹了一声。 “胡搅蛮缠。” 虽然他也进去过那艘船的货舱,也看过了那具机体──但在近距离下看它,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部大机器而已。 说他太迟钝,其实也不尽然。身高是一般机体的五倍以上,这样的机身有谁想象得出来?若是了解as的人还说得过去──不,正因为太了解as,所以这种尺寸的机体,更是一开始就没想过。 大多数的as都是八公尺,十公顿左右,这是有理由的。从骨骼材质的耐久力,电磁肌肉的适合功率,动力源的大小,隐密性,整备的简便度,生产上的效率,被赋予的作战目的到为达目的必需装备的枪炮尺寸等……还有一些拉拉杂杂的事情。综合考虑这么多因素,再经过严密的计算,设计得使它们能更有效的运用,才得到这样的尺寸。 巨大as的外观十分简单,几乎没有像m9那样形式复杂的装甲。它看起来像一头神话中的巨兽,穿戴着拼凑的板金焊接成的凯甲,有一种古意昂然的存在感,仿佛一个被魔法而不是科技之力驱动的人偶。巨大as紧抓着m9的下半身──握住腰部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m9的装甲被挤压得变形,眼看着就快被捏碎了。 “唔……不能动……!” 毛上士哀叫道。泰莎这才回过神,对着无线电大叫。 “梅里莎!用单分子刀攻击它的拇指!” “拇指?什么东西呀!” 看来,毛上士并不知道自己的机体正被一具庞大的as握着。因为距离太近,她反而无法判断敌人的全貌。恐怕连机体的智能电脑也因为无法辨识敌机,正感到慌张吧! “你现在正被一具非常大的as──“ “呀……呀啊!!” 巨人的另一只手抓住m9的上半身,顺势将她的机体横过来,硬生生的绞动──“!!” 一使劲,巨人把双臂拉开。m9的腰被拉断,裂成上半身与下半身。 乳白色的液体──驱动系统的冲击吸收液剂──从被拉扯成两半的躯干中四溅,宛如鲜血般。产生错误动作的m9下半身反复着诡异的痉挛。 “梅里莎!” 泰莎发出尖叫,见到这幅光景,甚至连克鲁兹都顿时脸色惨白。小要不敢直视,紧紧握着身旁宗介的手臂。 夜色中,巨大的as──它能不能称之为as都是个疑问──将断成两截的m9高高举起。仿佛向夜之神献上这活人祭品。 吼……沉闷的低吼在码头响起。 荷,荷荷荷荷……那是人声。是巨人发出的声音。装备在机体某处的低音域扩音器,将搭乘者的笑声传了出来,像是来自地底深处回音一般,阴惨至极。初夏的夜风带点微温。但此刻的众人却仍然觉得脊背一寒。 巨人丢开m9的残骸。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便颓然落进它身后的海中,激起二道水柱。 “毛上士……” 宗介正想冲出去,克鲁兹却猛然抓住他的手臂。 “你要在那家伙眼前跳海?会被它捏烂的。” “可是──” “担心大姐还不如担心这里吧,你看。” 巨人微微的弯腰,看着宗介等人。原本被胸部遮住的头,在微光中终于露了出来。那形状令人联想到筒状的战盔。约当于嘴巴的那个部位,看得出有四门机关炮。 “它好像看上我们了耶!” 恍若伽蓝堂般的巨人之眼正望着这里。有种仿佛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感觉。可是──-接下来巨人把眼光移开,缓缓的转动上半身,转向刚来到此地的大批警队和自卫队。 从警车或运兵车上下来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愣在那儿仰望着巨人。三具联结车载来的自卫队as──第二代机种九六式──已经启动。正准备站到地面上。但那三机也跟它们脚下的人们一样,痴痴地仰望着巨人。 “相良,卫星通讯机呢……?” 泰莎问道。 “这个无线电也可以传送。” “借我。” “请。总之先离开这里吧!到车上去。” 宗介往他们来这座码头时开来的货车跑去。剩下的三人跟在他身后。光是站在这儿呆望着也无济于事。 “你想干什么?!“ 小要问道。 “呼叫增援吧──我看只有用巡航飞弹了。” “增援?那种东西要从哪里叫来──” 身后的警卫队也不打算逃,还用扩音器发出警告。 “立……立刻停止机体的发动机!马上下来!否则……我,我们要开炮了!听见了吗?立刻停止──” 嘭咚!一个沉重的钝音。 他们回头一望,只见高耸入云的巨人一脚踏上了码头。令人不解的是,柏油路面竟然只出现些微的裂痕。单单是它那破坏性的重量,就算踏陷了整个地面也不足为奇……“射……射击──!” 无数的枪声和炮声宛如决堤般响起。轰然巨鸣像奔流的瀑布,大大小小的子弹朝着巨人射去。 可是,步兵的小型枪炮就不用说了。连as的40mm来福枪也无法贯穿巨人的装甲,只能在它的右半身激起小小的闪光罢了。 “那种程度──打不倒它的。” 喃喃道着,宗介便急忙跑向车子。 沐浴在无数炮火的射击下,琢磨只是觉得像在淋一阵毛毛细雨。伤口的痛楚也已经感觉不到。仿佛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似的高亢感。把一具普通的as像个玩具般扯裂的这般力道。自己只消轻轻动一下手臂,建筑物和铁塔就被打得粉碎。这个巨人就是自己,它的每一个指尖都清楚地贯穿了自己的意志。徒劳无益的炮火齐射仍然持续着。 “吵死人了……” 琢磨喃喃着,重新握好主控装置上的操纵杆,用拇指推开圆形的开关。 <λ-driverb组功能,准备完毕。>behemoth的智能电脑报告着。 好,来试试吧。 就在此时,有一架自卫队的as正抗起一管大型火箭筒。那虽然不是新型武器,威力却足以穿透战车的装甲。 就算是behemoth的装甲也挡不了那种武器。 在训练和药物的帮助下,增强──或说是变形了的意识,开始塑造出一个形象。 他令它接近“盾“的形状。不只是在厚度,手感和重量上相近。要更精细,连一个个的分子都在意念中描绘。不,说是分子并不正确。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光是由分子构成的。是物质内部的力量,是束缚它,操纵它的智慧。是那样的东西才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言词足以形容这种力量。 自卫队发射了大型火箭。它笔直的冲向琢磨──behemoth的胸口。 从没有人见过,也从没有知道的形象,要让它在脑中浮现,自然任谁也办不到。琢磨却不同。他的精神可以在一瞬间办到这一点。而λ-driver可以实现它的意念 。 冲向behemoth的火箭弹,在命中巨人的机体之前就爆炸了。超高热,超高压的喷射金属,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给挡了下来。徒然四散。 behemoth的装甲丝毫没有一点损伤。这一挡着实漂亮。 “没用的啦。” 琢磨做了一个冷酷的微笑,用食指扣动扳机。四门装置在behemoth头部的30mm机关炮立刻喷出火焰。这部机体的技术人员称之为“龙之气息“。 猛烈的破坏之雨,向敌人们倾斜而下。 警车也好,特殊车辆也好,全都毫无抵抗地被它撕裂,接二连三的爆炸。轮胎高高的弹到三十公尺的高空。 燃烧的汽油拖着细细的尾巴,黑烟笼罩了整个码头。军警们仓惶地逃窜,哭叫,或无力的瘫痪在地。 “哈哈……” 琢磨做这些事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警方的车辆几乎都被炸飞了,但自卫队的as九六式还留着。九六式忠实呈现了操纵者的动作,摆出却步且狼狈的模样。站在前面的一架似乎还想再站,而它右侧的那一架正颤抖着双腿。 琢磨让手伸向机体的背部,拔出架放在那里的“太刀”。这是一把由钛合金与陶瓷复合制成,比一般as长三倍以上的大刀。虽被称作“太刀”,但只是用来敲打,近似木刀的武器罢了。 behemoth挥动着太刀,向三架自卫队机攻去。这不是太复杂的程序,只要走过去,击碎它们就行。 “太刀”劈下,最前面的as应声粉碎。横向一扫,另一架一分为二。 最后的一架──跌坐在地,双手高举──它轻而易举的就踢飞了它,像个被压扁的空罐,凹陷的机体飞了出去。 “啊哈哈……” 不凡的痛快感。任谁也阻止不了自己,逃不开自己了。来这里真是对了。早知道还犹豫什么。无庸置疑地,自己已成为世界之王。 货柜山的另一侧,as破碎的手臂正在半空中飞舞,自卫队的as只怕已成为巨人的饵食。爆炸的火光令夜空焦黑,怒吼声与哀吼传了过来。 (天啊……为什么不逃呢?) 会造成那种惨不忍睹的景象,泰莎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责任。当时在宗介的住处──不,甚至是别处──早把琢磨给杀掉就好了。这么一来,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么我方或许会失去卡列宁,但是敌人也将会放弃启动behemoth,然后……然后……无限的选项,无限的分歧点。 (不可能呀。) 泰莎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彻悟,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不完全的存在。和宗介也好,和小要也好。自我的矛盾和伪善竟然如此张牙舞爪的暴露。仅仅一天之前,自己还沉溺在“尽其所能地接近万能”的迷思里。而此刻的这股无力感……!正在苦恼之际,宗介出声叫她。 “上校。请增援。” “咦……” “我们必须设法解决那个巨人。请您指示。” 请您指示。他还拿自己当指挥官看待。 “对……对不起。” 是的。她还有事情得做。沮丧必须等下星期再说。泰莎打开无线电的开关,开启卫星线路。 “是。” “我是泰斯塔罗莎。请接母舰的马德加斯中校。非常紧急,要求最优先处理。” “收到。请等五秒钟。” 整整五秒后。线路切换,改由副官马德加斯应答。 “舰长。恭喜您平安。” “中校,母舰现在到哪里?” “纪伊半岛以南一百二十公里处。” 还是不行。 距离东京超过五百公里。就算用直升飞机运新的as过来也要二小时,若用紧急展开推进器来发射as,这里也在射程之外。像“顺安事件”那样利用改造过的弹道飞弹去搭载的话,至少要一小时的准备时间。 就这一到二个小时之内,那个巨人──behemoth会放肆到什么地步?光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举措无度,无计可施了。我──“舰长。目前状况是否有必要出动‘arbalest’?” 马德加斯语调平板的问道。简直就像as内建的智能电脑一样。 “……是的。” “立刻吗?” “是。” “那么,我马上发射。” “……你说什么?” “我未经您的许可──已将搭载arbalest的弹道飞弹准备完成,三分钟以内即可发射。发射后六分钟便可抵达您的所在地。换言之,全程需要九分钟。” 弹道飞弹的发射作业,会使母舰处于极度无防备的状态。舰艇必须上浮一定时间,在该期间敞开飞行甲板。 最强,最大的两栖强袭潜水艇tuatha de danann是各国海军最感兴趣的目标──稍有不慎,便有遭到别国占领的危险。 “马德加斯中校……” “对不起。我已做好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 泰莎想起马德加斯中校那削瘦而略带神经质的面容,不禁微笑了起来。是呀。我身边有许多如此优秀的人在,自怨自艾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不,你做得非常好。马上发射。” “是。舰长。投弹地点是?” “这个嘛──” 这就棘手了。降落后很有可能马上遭到巨人迎击。最好成绩是地形更复杂的地点,以便在着陆后争取到数十秒的时间,让操纵兵搭乘。最好是个视线不开阔的地方,但不能是热闹的市区,否则会把老百姓卷入。照明要暗,空间要有限且要有高低落差,此外──-最适合的场所,要能充分发挥arbalest能力的场所。在哪里? 大约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她反复思索着一切可能性。复杂的思考迷宫,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不确定因素。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肯定是最佳的结论。可是──天底下不可能有完美的。自己只能在不完美中泅泳。 “我决定了。“ 泰莎敲敲小要的肩头,问道。 “那栋建筑叫什么?“ 她遥指着海的另一面,在相当遥远的对岸,有个倒金字塔形的建筑物,投射的灯光令它有些朦胧。 “咦?那个国际展示场……我记得是叫东京bigsight吧。” 琢磨灵巧地操纵着behemoth的感应器。 机体各部,十多处摄影机和红外线感应器已经全功能启动,为他搜寻着目标。毕竟是数十公尺的高度,附近一带没有看不见的东西。 不多久,在一条街之外的仓库后面,他探测到四个人的热源。正在奔跑。二个男的,二个女的。 “有了。” 是泰蕾莎泰斯塔莎和她的同伴。相良宗介的生还是个意外,但我等会儿就会杀了他。因为那男的曾经用枪抵着我,还威胁要杀我。说真的,好可怕。我没法忘记那种屈辱。 对,把那家伙踩烂,感觉一定更爽快。 还有那个嚣张又粗鲁的女人──那个千鸟要。我也要给她好看。 若是因此连泰斯塔罗莎都一起杀了,也无所谓。不,要一起杀掉。反正她只是把我当傻瓜看待罢了。我的善意,她根本一点也没注意。 既然得不到,干脆就破坏吧。 对……人偶般的机械大脚踏过浓密的黑烟,向前迈进,一步一步的,behemoth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离巨人的猎场大约一条街之外的仓库后面,停放着宗介和克鲁兹开来此地的车子。中古的轻型货车,货台旁边还印着“高 泽鱼店”的黑字。 “只有这种车吗……?怎么有一股腥味……” 小要四处嗅来嗅去。 “别抱怨了。现在是非常时期。” “喂。现在大家伙往这里来了……” 克鲁兹说道。巨人的脚步声一步比一步响亮,周围的货柜和街灯都因为这规律的脚步而震动着。 货柜挡住了他们的视野,但能肯定巨人正在接近,该不是注意到这里了吧? “来得好。” 泰莎喃喃道。像是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 “啊?什么来得好?你到底在胡说──” “上车!我们快逃!” 宗介跳进驾驶座,大叫着。小要慌忙地坐进侧座,克鲁兹和泰莎则跳上了后面的货台。 货柜山的另一边,巨人的头已经露了出来。简单的桶型装甲上,有着圆圆的二个眼睛和嘴巴。那张令人联想到老式玩具的脸,正慢慢地往这里看,还歪着脖子。 “快点走呀!” 被巨人的视线吓着,小要紧张的叫了起来,连番捶着宗介的肩。 引擎一发动,货车立刻向前冲。转弯经过仓库时,四人份的体重令车身大大地左倾。 “你听着,相良……” 泰莎从货台上探出身子,向驾驶座上的宗介叫道。 “你要让那个巨人──behemoth跟着,把它引过来。” 突然听见如此有违常理的话,宗介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引那个巨人过来?要引到哪里去?怎么引?那不等于自杀行为吗? “可是,上校──” “照着做。” 泰莎朗声说。那是个沉着的指挥官。 “mithril(秘银)就是为了这个才付我们薪水的。不必考虑我的安危。一切全靠你的身手了。” 听见她这么一说,宗介产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心情。那是只有被人信任的人才会感受到的自信和挑战心,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何不放手一试──就是这种心情。 “好啊。那么,要往哪里?” “就这么往前直走。在十字路口右转,一直到那个国际展示场去,以单轨电车的高架道路为盾,应该可以拖一会儿。” 原来如此,漂亮的逃走路线……宗介暗暗佩服。 “arbalest”会降落在国际展示场的西侧。剩下的,我们三个会争取时间,直到你搭上去为止。” “要我驾驶吗?” 瞄了克鲁兹的背影一眼,宗介问道。 “对。那架机体现阶段只有针对你做过设定,因为两个月前的那一件──” “它追来啦!” 一直向后张望的小要叫着。 踢散了街灯和路树,巨人正往这儿走来。虽然它只是走,却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追上货车的速度。 毕竟是大个子,步伐差太多了。 只见巨人的头已经正面朝向这里。它想发射那些机关炮。 “它要开炮了……我一做信号你就转弯!” 克鲁兹叫道。 “好!” “来了,来了,来了……转弯!” 宗介奋力猛扭方向盘。几乎就在同时,巨人的扫射如倾盆大雨直下。它的30mm机关枪炮弹,单一颗就像牛奶瓶那样大小,而在一瞬间便有数十发一超音速射来。说是扫射,更像是爆炸,近距离的冲击扑向小货车的右侧。 “呀……!” 柏油被炸得粉碎,几乎伸手可及的道路护栏,竟像一条扭曲的破抹布那样,高高的抛在半空中。倾斜的车身,迫近的路灯。宗介以奇迹般的技术,将小货车驶回原位。几乎被甩出货车的泰莎,被克鲁兹一把抓了回来。 (不好。)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引它过来了,若是它再一次发射,再更准确一点,这辆小货车根本就──“宗介,开直线的!” 克鲁兹吼着。 “你想干什么?” “我要咬那家伙一口。听着,一定要笔直哦!也别改变速度!” “收到。” 宗介照着他的话,在笔直的路线上保持一定的速度。克鲁兹单膝跪在货台上,将来福枪口对着车后那个依旧紧追不舍的庞然大物。 “你,你要干什么?” “安静点,小要。你马上就知道罗……” 克鲁兹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他的眼神变了,变得让人不禁联想到老鹰之类的猛禽。舔了舔上唇,他仔细地架着来福枪,像是给情人的爱抚般。从轮胎传来的震动,令枪口飘飘地上下晃动。但此刻看来,这种震动也早在他的计算之中。风的流动,光的改变,此外的一切,滴水不漏的──“对对对……来啊,开炮啊……王八蛋。” 巨人仿佛即将再次发射机关炮,头部又往这里定住了。宗介涌起一股扭转方向的冲动,但还是信任自己的搭挡,维持原有的路线。 来了。正这么想时,克鲁兹开了一枪。 只那么一枪,一发连轻装装甲车的外板都射不穿的来福枪弹。 然而,巨人的头部却起了变化。只见一个火花弹起,其中一门机关炮砰地散出了金属碎片。紧接着头部的右半边喷出小小的火焰和黑烟──发生了小爆炸。 “中奖。” 克鲁兹的子弹不偏不倚的射进机关炮的炮口,引爆了其中的弹药。 虽说是炮口,也不过是个三公分的小洞。而且有超过两百公尺的距离,又是在疾驶中的车子上发射。 “克鲁兹……你好厉害!” “哼,包在我身上。”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会耍嘴皮子呢!” “……” “现在放心还太早。” 宗介说道。 眼下,敌人的机关炮虽然半毁,我方却无法再进一步的破坏它,更糟的是,巨人很快就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再次咆哮着追赶他们。它的双手高举,脚步加快。道路被踏碎了,钢铁的巨浪就要扑过来了。 “……” 看起来,巨人仿佛就要覆盖了整个夜空。 “可恶!” 宗介死命的踩着油门。 六月二十七日 0241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码头稍远处。海浪轻拍着的一处港口斜坡旁,安德烈·卡列宁被拖上了岸。在那艘即将沉没的船中,打在他背上的那一枪,其实只刮去了肩膀上的一片肉。可是海水和失血夺去他的体温,体能消耗殆尽,就连要移动都很困难。这一次真的会……“……”是谁把他从海里拖出来,又带着他游到这处斜坡旁的──为了确认这一点,卡列宁坐起身子。 坡道的斜面上,圣奈仰躺在那儿。她的下半身还浸在水里,苍白的脸则仰望着夜空。 是她救了自己。 卡列宁并不觉得意外。她虽然向他开枪,那一枪却没有造成致命伤。既然真的想杀他,以那样的距离,竟然不瞄准头部──很难想象。 “觉得我很傻吗……” 圣奈开口了。 “不。” 卡列宁才答完便注意到,她的背后正泊泊流出大量的血液。由于她仰躺着,看不见伤口的状况,可是──容易想见她伤得不轻。 这也意味着,急救已经没有意义。 “behemoth……启动了吗。” “对。你赢了。” “已经无所谓了……” 她气若游丝的说着。 “那个……本来……是设计对抗as用的炮台……本来……要 装更多的枪炮……要猎杀as……” “可是,未免太笨重了。” “所以才需要λ-driver……才需要琢磨呀……” 就算体积如此庞大,也耐不了战车炮或高速飞弹的直接射击。盾与矛的相争,大抵是矛要多占点上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将λ-driver这种不稳定的系统装进去。这便是behemoth的全貌。 “那个……是不可能被破坏的。……燃料……有四十分钟……在那之前,没人能阻止……” “那就要看琢磨了。” “……对他,我过意不去。他的记忆错乱。……不知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了被他杀死的姐姐……我就那样……利用了他。” “……” “我根本,没有亲人呀……一直都……一个人。” 沉默。远方传来爆炸的声音,仿佛豪雨来临前的远雷。 “你不问吗?” “问什么。” “救你的理由。” “我想得出来。” 想来,是她在卡列宁身上看见了某个人的幻影吧。也或许是割舍不下那种与人交流的互动。甚至,她只是想在这世上留下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不管哪一种,都是可悲的。 “你这样……一幅早就知道的口气。好讨厌啊。……我都想吐了。” “抱歉。” 他说得认真,圣奈便微微一笑。只出现过一次的那个微笑。 “我最讨厌的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安德烈·塞格维奇·卡列宁。” “怪名字……” 到这儿,圣奈便不再说话了。 仿佛任谁都会这么做──卡列宁伸手合上了她睁开的双眼。就这样,横死的脸便化成了美丽的睡容。说她曾是个信仰毁灭主义的恐怖分子,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吧。 圣职者──也许就像你说的吧,他想着。陪人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干过太多次了。 身后响起一阵打水声。有人游到这片斜坡来了。 “咳咳……哇啊……” 那是梅里莎·毛。她哗啦啦地拨开海水往这儿走来。像是先前便已经注意到卡列宁的身影,见到他生还,她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 “……真是,我还以为要死了。” 说完,她低头看着一旁的遗体。 “认识的?” “算是。” 六月二十七日 0244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有明 自己竟意外地如此冷静,小要真觉得不可思议。刚刚还好怕。但已记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太阳穴嗡嗡作响,还听得见血管里的血液在泊泊流动。 可是,现在都听不到了。 (哦,就是这个啊。) 小要莫名体会到了。 (宗介就是一直活在这种“环境“里的。) 仔细想想,自己也不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包括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遇见“敌人”,觉得害怕,然后坦然面对──谁不是这样呢?只会害怕,就无法采取必要的行动了。 真是,人类的心还真是坚强。 砰磅!有东西破掉的声音,混凝土快掉了下来。巨人发射的机关炮弹,把平行走在上头的单轨电车──严格的说,不该称作单轨电车的──高架轨道给击毁了。 “……” 数十吨崩落的混凝土块下,小货车千钧一发的钻了出去。高架轨道撞上了铺设路,硬生生断成二段,后面追上来的behemoth却毫不费力的踢散了它。这幅景象,就像是致命的龙卷风在四处破坏后仍紧追不舍。 “哈!哈哈哈!!飞吧飞吧!” 克鲁兹high起来放声大笑。驾驶座上的宗介则说,“有空笑还不如再来一枪!” “别胡说了。这种情况……唷!别乱动。” 仅因克鲁兹的一击,敌人已丧失半数机关炮,剩下二门的精准度可能也大幅跌落。连着好几次射击都只是轻轻擦过小货车。 可是,周围的损失就惨重了。 几辆路过的计程车和私家车被爆炸和流弹波及,不是打滑就是翻倒在路边──甚至还撞上路边的护栏。行道树和路灯像保龄球瓶似的东倒西歪,柏油路面被犁出一道道凹痕,道路两旁的大楼玻璃也都破了。 货车当然不可能没事。它的悬吊系统传来异样的震动,引擎不时用奇妙的高音啜泣着,外壳破破烂烂,车窗的玻璃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好不容易开到了国际展示场的旁边。 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小要正这么想着时,“那个吗?” 宗介喃喃道。她也跟着寻他的视线看去。 前方偏右处。两点钟方向的上空出现一个筒状的胶囊,吊在三个降落伞下,笔直的划过夜空;朝着他们的小货车的目的地,那栋巨大的银色建筑物──“我看过那个……” 在之前的事件中,小要曾经看过一模一样的胶囊自空中降落。胶囊会在空中弹开。里面会跑出一架as。 “糟糕……被看光了。” 哦……呵呵呵呵……behemoth没放过那个胶囊。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之后,它便对着胶囊发射了机关炮。白光撕裂大气后,在空中向胶囊飞去。 直接命中。 降落伞在一瞬间碎成万片,钢索寸断。金属碎片四散在布满弹孔的胶囊外,胶囊则掉进了国际展示场中。虽然没有爆炸──“完蛋了……!” “不,还早呢。” 泰莎的声音里有着满满的自信。 “那架机体不会这么简单就损坏的。──相良?” “收到……千鸟,拜托你。” “咦。什么?” “帮我开。” 宗介放开了方向盘,将驾驶座旁的车门半开。 “等一下……我是高中生耶?!我哪会开车啊!” 慌慌张张地横过身去抓住方向盘,小要仍不忘抗议。车子正好经过国际展示场的面前,通过一道很宽的陆桥下方。来到这下面,巨人便暂时看不见这辆小货车了。 “叫克鲁兹来不就好了吗?” “没那个时间。交给你罗!” 话刚说完,他就跳车了。宗介在路面上翻滚的身影越来越远。behemoth没注意到这一切和站起身来的宗介,自顾地拿陆桥当踏台,继续往小货车追了上来。 “……那。这什么啊?!” “小要,快转!” 移到驾驶座上的小要,在克鲁兹的大吼下反射性的将方向盘向右打。小货车就这么无视于国际展示场前十字路口的红灯,压着轮胎向右硬转了过去。幸好现在是深夜。没有车子撞上来。 可是,叫自己来开车,实在是……她正想踩下刹车,泰莎却从后面大声的喝止。 “继续走!停下来就完蛋了!“ “呃……” 说起来也真是如此。那架乱七八糟的as既暴力又大个,一直在后头紧追不舍。一旦停下来──马上就被踩扁下台一鞠躬了。 这下惨了。我也跳车逃命算了?不,不可能的。况且我根本──“真是!我不管罗?” 小要死命的踩下了油门。 这栋建筑物真复杂,宗介想着。 国际展示场的结构是复合式楼层,层层叠叠的,形成内部的广大空间。只不过想从楼梯一层一层的过去,不知怎地竟然变成绕远路,要不就是忽然遇上封锁的防火闸门。 搞到后来,他还是用手枪敲破了玻璃 ,用手榴弹炸破闸门,强行前往胶囊的落下地点。 跑过印着“西馆“的告示牌,来到静止的手扶梯前,往下便望见他要找的胶囊。 (有了……!) 这里是一处大厅,宽阔得可以收容一栋普通的大厦。 大厅中央,焦黑而布满弹孔的胶囊横倒在那儿。胶囊的大小和油罐车上的油槽差不多,周围散乱着扁塌的钢架和玻璃碎片。大厅的天花板有一面玻璃,胶囊掉进来时发出的风洞,把玻璃给吸破了。 宗介三步并做一步地跳下电梯,奔向胶囊。里面应该有一架as。 弹孔还冒着白烟。有一个可强制使胶囊剥离的爆炸装置,手动操作它的拉杆应该在这里……没有。 宗介在胶囊周围绕了整整十秒,拼命的找那个拉杆,却怎么样也没看见相似的面板。 (难道被压住了……?) 手动操纵杆所在面板,正好朝下压在地面上。这样就没法弄破胶囊了。也就是说,没法驾驶里面的as……接连承受五六发30mm炮弹,胶囊依旧稳如泰山。赤手空拳是百分之百不可能将它弄开的。枪也派不上用场。 身上也没有炸药了,只剩一颗手榴弹。 只有一颗,足以改变胶囊的位置吗……? 他实在不敢确保。不过,已经没有时间摩蹭下去了。说不定在这段摸索的时间里,小要他们已经被巨人追上,快要被撕成碎片了。 (只有试试看了。) 他下定决心,拔掉了手榴弹的安全栓,将它塞进胶囊和地板间的缝隙。然后放开激发杆,退避到安全处。 数秒后,手榴弹爆炸。 胶囊大大地摇晃着。宗介屏息以待,金属的圆筒只是微微的斜了一下──然后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反正跟游乐场的小汽车差不多啦,小要如此这般地说给自己听。开车有什么难。幸好这辆小货车是自排的。 “对……对对……“ 刚才整条都是一望无际的直线道路。开在那种地方会被打死的。被那个机枪扫射什么的。我得逃进更窄小一点的地方才行……! “要转弯罗!” 她把方向盘猛然一扭,为防止夜间有一般车辆进入,国际展示场的停车场入口都有坚固的闸门。 可不能撞到那个。她再次扭转方向盘,货车便冲进路旁的草坪,强行撞破了围栏。 没翻车还真是个奇迹。 车体以惊人之势上下左右的弹跳着,方向盘也以惊人的力道抗拒她的操纵。小要感到右一痛,原来是卡在方向盘的拇指扭了一下。 “唔……!” 现在没空痛。强行突破使得货车的速度骤减,behemoth的脚底就在头顶上了。天空已经被它遮住──“快加速!” “我知道!” 大脚重重的踏下,擦过货车的尾部,把车牌的给刮了下来。众人捏了一把冷汗,小货车再度奋勇的加速向前冲。 “在这里跑……会被打中的!” “里面啊!里面!撞破铁门!” 克鲁兹猛敲着货台和驾驶座之间的隔板。 behemoth的机关炮又向他们袭来。就在车旁的外墙被轰得粉碎,尖锐的碎片在刹那间近来,刺破了侧座的椅垫。自己刚刚还坐在那个地方的。她不觉得胆寒,反倒觉得滑稽。 “哈……哈哈……” 知觉在扩张。活着的真实感正满满地穿透全身。她仿佛看得见一片片飞散的玻璃和柏油,也看得见货台上克鲁兹护着泰莎让她伏下身去的身影──尽管发生在背后,但她觉得看见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拇指的疼痛,打方向盘的动作变得俐落,甚至懂得瞬间拉起手刹车好让车身横向滑动。她开始觉得办得到是理所当然的。再一次加速,又动了。巨人逼近。还可以。小货车朝着展示场的铁门冲去。可以的。铁门越来越逼近眼前。 冲撞。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铁门比想象中的还坚固。刚才根本没空系上安全带的她,这下子一头撞上了方向盘。 头盖骨大概会凹陷骨折吧?!毕竟受到了那样大的冲击。 可是──货车仍然撞破了铁门,冲进了展示场。消音器可能被撞掉了,排气的声音隆隆作响。 朦胧中,小要仍然踩着油门。可是小货车的耐久力已达极限。排挡也好像打不进去了,车子一点也没有加速。 展示场非常宽广,可以从容的收进一整艘货轮。没看见展示品,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 漆黑中,车子因惯性又滑行了一会儿,便完全停了下来。 “泰莎。喂,泰莎……” 克鲁兹叫道。 泰莎瘫在货台上。不知是晕倒了还是死了。只见到她的额角上流下一道血痕。 脑袋有一部分呆呆的。周围的一切好像越来越远似的。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啊……” 身后的外墙和天花板发出挤压的声音,钢筋断裂,混凝土崩落,外头的月光洒进。 筒型的头部,空洞的大眼。behemoth正从外墙的裂口中看着这里──它歪着头,像在说──“结束了吗?” “要分高下了……” 琢磨喃喃自语。他的呼吸浅而急促。 驾驶舱中,他的下半身全都湿了。是血。伤口流的血。眼睛的焦点聚不起来。萤幕上的字模模糊糊。 害我花了如此大把工夫……可是就要结束了。我──我打算踩扁你们。这样的伤口就会好了。一定的。 智能电脑发出警告。 <λ-drivera组功能降低。骨骼系统正发生干扰波。>机身开始发出异样的不协调音。挤压与震动。不行。我得集中。 琢磨轻轻摇头,让意识回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只有这样,这部机器才能动。 好。 他操纵着机体的手脚,进一步破坏展示场的外墙。一跨步,把脚踏了进去。 泰斯塔罗莎等人乘坐的那辆小货车好像完全故障了,停在那儿不像要跑走的样子。她倒在货台上,好像昏倒了。另一个白种男子抱着她。是刚才拿来福枪在那里嚣张的那个家伙。 他也不能放过。 驾驶座的门开了,千鸟要从那里走出来。她一只手按着头,走路摇摇晃晃,靠在货台上。好像受了伤的样子,真痛快。 “……” 这时,琢磨才注意到相良宗介不见了。 那家伙在哪?他应该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家伙怎么不在──怎么可以不在。要是不踩扁他,那还有什么意思……! “相良宗介在哪里……?” behemoth的外部扩音器放大了他的声音。千鸟要等人没有回答。他们应该听见了才是。 “快说!相良宗介到哪里去了?!” 步履蹒跚地,如豆大般的千鸟要走向前,仰头看着琢磨,她好像要说什么。琢磨便将感应器之一,高感度指向性麦克风转过去。 “──我哪知道啊,笨蛋。不会去问你姐姐啊……?” “……” 不说就算了。你死吧。问你算我笨。 头部的机关炮对着他们。只见他们做出仿佛认命的姿势。哎,幸好泰斯塔罗莎昏倒了。我先把你们打成碎片,再踩过去。对,不留一点肉片。 “活该。” 琢磨扣紧扳机。 强烈的冲击。头部猛然往右一倒。不是机关炮的反作用力。是某种别的──“……” 头部中弹。有人从旁边射击。不只是机关枪的程度 ,而是更大的枪。对,这是属于as的──“找我有事吗?” 有个声音传出。他转过头去。 展示场的北面屋顶上,一架as屈膝蹲坐在月光下。双手持着一挺短枪身的霰弹炮,稳稳的指着behemoth。 (……什么?) 纯白的机身。 细致而彪悍的外形,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神像之类──宛如那样的设计。在嘴部的部位,有一个供武器装备架置用的大型加强结构部。这使得它的头部令人联想到一个咬着卷轴密笈的忍者。 “猎物已近在眼前还舔舌头。这是三流猎人才会干的事。” 透过外部扩音器,传来的竟是相良宗介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来当你的对手。放马过来。” 白色as依旧捧着霰弹炮,只有左手的食指勾了勾。那是“挑衅“。好像瞧不起人似的。 太嚣张了。就凭你那么一点点大,也想打倒我? 琢磨的心中燃起黑暗的火焰。 “求之不得。” behemoth改变方向,往白色的as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赶上了。 坐在“ar-7arbalest”的驾驶舱里,宗介悄悄地呼了一口气。 用手榴弹移动胶囊的构想虽然失败,但是胶囊本身也坏得差不多了的样子。就在他被失望打击的下一秒,爆炸装置竟然自己启动,将胶囊的外板弹了出去。 里面的机体──arbalest安然无恙。虽有几处中弹,但都没有贯穿。多亏这层使用了最新材质的装甲。只不过,降落时的重创令传动系统有些不对劲。 巨人as──behemoth破坏着展示场,向这里冲了过来。那样庞然的躯体,行动却敏捷得令人惊讶。 arbalest的智能电脑al发出警告。 <接近警报!>我知道。敌人伸长双臂,如排山倒海般扑来的身影,已经占满了整个萤幕。 “……” 宗介让机体的双臂捧着霰弹炮,在仰止后作力的情况下扣下扳机。arbalest的手掌中发出高压激发电波,霰弹枪便展开了全自动射击。哒哒哒哒哒哒!!一阵轰然巨响,所有的残弹都射出了炮口。 这是劣化铀制成的撤甲弹apfsds,足以一击破坏装甲车。他一口气射出六发。这会儿总算该起点作用了吧……可是,他想得太美了。behemoth正面的空气出现扭曲。看不见的墙壁。被那层隐形的东西挡住,所有的炮击都被弹开了去。六发炮弹化成了火花四散。 “!” 巨大的机械臂重重挥下。千钧一发之际,arbalest往旁边跳开,躲过这一击。屋顶的建材飞散出去,碎片与尘埃四起。 宗介见过。两个月前,他曾经和拥有同样性能的as作战过。那是名叫λ-driver的力场产生功能。不知是什么原理或机关,但那种装置可以反弹所有物理攻击。 翻过展示场的屋顶,arbalest从肋下的装备挂架抽出对战车短剑。那是内建了成型炸药的超强飞镖。 像甩鞭子一般,他低手掷出了飞镖。短剑向behemoth的颈部射去。 砰磅!短剑在敌人面前的半空中爆炸。又来了,又被弹开了。 呵呵……behemoth笑着,发射了头部的机关炮。30mm炮弹如雨般倾泻而下。arbalest在弹幕中穿梭着──小货车都能做到,这架机体不可能做不到──一面在弹尽的霰弹炮中插进备用弹闸。 照这种情况,枪弹是起不了作用的。到底该怎么打倒它才行? 又来了……小要想着。 是这种感觉。暗暗的,沉重的,异样的漂浮感。 这是第几次了……? 最近这一二个月间,她已经好几次经历这种感觉。早上醒来前,上课中,下课时间,洗澡时……还有其它的好多次。 她没跟任何人说。也没和恭子或宗介提起。当他们觉得奇怪时,她只推说“不太舒服”,一句话便敷衍过去。但其实并不是那样。 那东西来了。是因为想到需要它吗?我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件事的? (又来了……又,又来了,来来了了、来了了……) 就像这样,不知是自我的哪个地方,控制语言的力量被某种东西介入,若是放任这种感觉,它好像就会占据小要的一切──低语的声音。 (你叫了叫了叫了叫了。……叫叫了哟?) 那声音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跟自己一样的声音,的声声音,音音音。 吵死了。 (吵吵,吵吵死死。小小小。你,碍事。去死。喂,去死。) 住口。 (住住,住口怎么行?怎么行?你是我你需要?要要我吧?) 对呀,需要呀。你自己不也这么说吗? (对,对对。宗介,会死。这样下去。会死死死。啊啊可怜。好可怜哦──-!) 你不会好好的说啊? (让,让我说说。换我我我。出来。你去死。一下哦,一下下。) 她抱着头,捂住嘴巴,紧抓着胸口的衣服。 少得意忘形了……快点说。那个巨人有什么?什么可以杀它?宗介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舒舒舒服服服吗?) 对啦……难过死了。快回答我。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的……噢噢。 (不行啦,不不行。小要,你不可能,笨蛋。) 少开玩笑了!! 引发了如动物般的狂暴性,她对“那东西”张牙舞爪了起来。“那东西”吓得退缩,怯怯的哭了。 (何……何必必……生气气呢?又,又又又不是,不是那样。我什么哦也没做啊?又不坏?) 哼,谁理你。你怕了吧。 她吼着,像野兽般咆哮,想更进一步地伤害那东西── (住手,小要!!) 又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可是,不一样,是别人。 谁? (不……巧。那个婆娘来,来了。来来碍碍碍事事了。) (你再敢激她试试。我可不会放过你。) (噗──!她要啊。她要我啊。我啊我啊。) (才不需要,因为现在有我在这儿。) (……不不──对。那是,误会,误会哦。) (给我消失。) 消失了。其中一方,后来才来的“那个“,开始向她说话。 (小要……小要?) 什,什么啦……。?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了。有事拜托你。) 拜托我? (请你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事?告诉谁? (要用λ-driver,把巨人的背上……其中一个冷却装置……) 啊……? (把一个……敌人的λ-driver的冷却……。) 某种片段式的影像即将浮现──-攸地,忽又消失。 “……” 咻──的一下,四周的景色好像都恢复原状了。 黑暗中射进的光线。天花板崩塌的展示场。引擎静止的小货车。 不知哪里传来的炮声。是宗介在远处作战。 克鲁兹·韦伯正表情严肃的抓着她的双肩。不像平常那样嘻皮笑脸。连小要也不禁为之心动──他那深邃的蓝眼珠。 “你……什么?” “啊?” 克鲁兹 愣住了。那股粗线条的气质顿时又回来了。他放松了手指的力量,“呼──”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恢复啦……” “恢复什么?啊……我,我又来了?” “是啊。对你做什么都没反应耶。你还这样嘀嘀咕咕的。……突然又自己大叫‘住手!小要!’。吓死我了。” 他说的“对你做什么”这句话令人有些担心,小要只能努力不去想。不过,她的双颊有些刺痛──大概是这家伙干的。 泰莎躺在小货车的货台上,好像还活着。 小要回想起刚才看见──不,应该是听见的事。那应该是泰莎的声音吧?还是别的? 要告诉他。那巨人背上的冷却装置之一,用λ-driver……去怎么样的。敌人的λ-driver──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只记得那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什么东西。 巨人的背部,说不定看了就晓得。 (等一下……我在想什么呀?) 再怎么说都太危险了。万一巨人发现了自己,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踩扁再说吧。现在又没车子,万一被攻击──就再也无路可逃了。扑嚓一声,就被踩烂了。 流弹也很危险。建筑物倒下来怎么办?会死啊!真的会死。 我跟这些事毫无关系,为什么非得冒那种险不可?况且也吃足苦头了,够了不是吗。 这一切实在太蠢了。我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对,别去了……她拼命说给自己听。明知结论早已下定。 结论就是那样。 可是,他有危险呀。而且需要我在。还有,自己的心意也是。不管那家伙跟她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影响到这个事实。要是他死掉,我一定会后悔死了。不要,绝对不要。 那不就是非去不可了吗? (怎么这样……真是受够了!) 恐惧这东西真不是好东西。稍有松懈,它马上就卷土重来。小要狠狠的摇摇头,右手向克鲁兹伸了出去。 那句她之前也说过的话。 “克鲁兹。通讯器借我!” behemoth拔出背上那把长长的“太刀”,朝arbalest横劈过去。铁塔般的棍棒以极其猛烈的速度袭来。 “唔……” 跳跃。脚掌下方,巨大的太刀挥空而过。 他在空中扭身翻滚,灵巧地向敌人的头部发射一枚霰弹炮。机身的运动控制系统和枪炮管制系统,联手支援这项特技般的射击动作。 然而,那一发子弹还是被弹开了。 (动不了它……!) 那道障壁──λ-driver的功能。难道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吗?若是这样,会有使它失效的方法吗?太刀再度从正面挥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随即── “al!“ 宗介呼叫al。 <是的,中士。> “这架机体也装载了λ-driver,对吧?” <是。> 对,这架“arbalest”应该也装了同种装置。使用方式和功能不太清楚,而宗介本身也从没听过相关的说明,可是──“假设敌机装载了λ-driver,那有办法对抗它吗?” 短暂的沉默。 <不详。> 又来了。无聊的机密事项会被拒绝说明。 “我以前线下士官身份要求情报!” <要求收到。可是,不详。>看来它真的不知道。连智能电脑──al都不知道λ-driver是什么东西。 他试着回想过去。二个月前从敌人基地逃脱时,他和九龙的as那场死斗。在小要的建议之下,他设法“想象在炮弹里注入意志”后发射了霰弹炮。当时应该启动了这架机体的λ-driver才对,之后也许──便抵消了敌人的力场。 (要试试看吗……?)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在屋顶上站直身体,瞄准炮口,集中精神。 不能慌张……也别想无聊的事……我接下来要发射的这枚炮弹,要突破那家伙的“盾”。……要这么相信……对,就像那时候一样……拨开展示场的屋顶,behemoth接近了。 对着它的颈部,瞄准,意念── (去吧……!) 扣下扳机。霰弹炮喷出一道火光。一发。刹那间,arbalest四周的空气猛烈晃动。驾驶舱内响起不知名的警报声,荧幕的一角则出现一个闪烁的红色三角形。 (成功了……?) 从炮口射出的撤甲弹,在behemoth的正前方停住了。但它并不像之前那样炸碎四散,而是保持着炮弹的形状。 这幅光景真奇妙。化成筒形的撤甲弹竟然一寸一寸地,缓慢但强行的前进。异样的低音在空间中回响。仿佛有二只看不见的手,抓着撤甲弹不断向前推。 终于──砰!的一声,撤甲弹贯穿了“某种东西”。就这么命中了behemoth的颈子。 “穿过了吗……?” 一面让机体敏捷地后退,宗介一面确认战果。只见巨人的颈子正在冒烟,此外却没见到其它变化。 炮弹虽然命中,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因为敌人太大了。跟炮弹无法击沉航空母舰或战舰是同样的道理。 “不行吗……!” behemoth只在刹那间退了一步,便立刻向arbalest奔来。 来到展示场的东面,一管长二公尺的钢管呼地飞来。闪过小要的眼前,在地面弹起。 “哇……!” 夜空下。behemoth和宗介的白色as正在国际展示场的东侧,面向停车场的这一带打得激烈。不,说打得激烈也不正确。宗介的机体根本无计可施,只能闪躲巨人的攻击,跳来跳去四处逃窜而已。 好弱。真是弱毙了。 ……话说回来,敌人也太大了。那种体积加上那种动作,简直是违反定律。但还能保持自己不被击中的宗介,说不定才真的是超乎常理。 “唉……” 她离战场好近,近到几乎腿软,机体动作引起的强风,把她的头发高高吹起。巨人那形同高楼的身躯每动一下就是瓦砾四起,狂风大作,大地摇撼。漫天的尘埃与土石,令她看不清behemoth的背。 “还是退后吧!太危险啦!” 跟着她来的克鲁兹叫道。 “不行呀。……我得再靠近一点看!” 嘴里虽然这么说,其实她真想转身逃走。 “可是──” “你不必陪我啦!快逃!” “那么逊的事我哪做得出来啊!” 克鲁兹哭丧着脸说。 “那,那就随便你啦!反正我要过去!” “啊──怎么这样……!” 小要在灰尘中呛咳着,一面沿着展示场的外墙跑去,几秒钟之前才站过的通涌出口附近,混凝土块从天而降,摔成粉末。 太刀呼啸而过,风压向arbalest袭来。回避。机关炮的扫射接踵而至。 “……” 脚和胸口中弹。二处的角度都很浅,没有贯穿。不过──arbalest摔倒,而behemoth的左手伸了过来。避不掉……才刚这么想,左臂已经被牢牢抓住。恐怖的力道施加在装甲上,有个零件发出碎裂压坏的声音。 (好大的力量……!) 呵呵……呵……behemoth把arbalest高举过头。猛烈的加速度令宗介目眩。 他想直接将 自己摔到地上。就算这部机体再特殊,也耐不住那样的冲击。关节都会碎掉的……宗介对着巨人的拇指开了一枪。如此近距离的射击,behemoth仍能在拇指和炮口之间产生障壁。撤甲弹被弹开。不行。这下子……! 无可奈何之下,宗介只好将霰弹炮抵着自己的──arbalest的上臂部,扣下了扳机。 强烈的冲击。 机体的左肩应声断裂,强行挣脱的arbalest撞向behemoth的肩膀,然后再摔向地面。运动控制系统死命的恢复姿势,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以双脚着地。所有下半身的关节,在同时间喷出了冲击吸收剂的蒸汽。 al紧接着开始做起损害报告。 小要躲在橘色的垃圾筒后面,使劲的瞪着巨人的背部。 危险,可是光这么喊,他也不能怎么办。在担心得捏一把冷汗之前,得赶快找出线索才行。 在哪里呢……在哪……? 巨人的背在好高好高的前方。细碎的金属片不断撒下,睁着眼睛会很难过。 behemoth的背部装甲是倾斜的,由好几个块面构成。冷却装置会在哪里呢?冷却装置……应该在那些小洞或是什么地方吧。 “克鲁兹,你认得冷却装置吗?” “太多了!那个横长的跟……圆的那种!” 太多,好像真是如此,巨人的背上有好几个小洞,挟着脊背排成两列。横长的沟槽有二个,圆洞有四个。 哪个……是哪一个……? λ-driver的冷却装置。这是什么意思?反正那种λ-driver需要冷却。……所以才会有那些洞……所以那里比较弱吗?意思是要攻击那里才对吗? 可是小洞有那么多,哪个才对……? 没有打倒它的方法。 没有死角。不管怎么做,它都受不到我方的攻击。机体的传动系统也相当惨。几乎到极限了。会死──这样下去会死。正当宗介这么想时──“宗介,听得到吗?!” 外部有短距离通讯进入。他一面专著于回避动作,一面回答。 “千鸟吗?” “呃──你听好!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敌人的背上──好像有那种λ-driver的冷却装置!” 冷却装置。举凡机械都会有的东西。 “然后呢?!” “你要攻击那个地方……应该是!” “什么?应该是?!” “我只知道那么多啦!而且不能用普通的攻击!要用λ-driver!你的机体应该有装吧?” “是上校说的吗?” “你说泰莎?我也不确定,呃……大概是吧!反正你就当是那样吧!” “什么啊,这么随便──” 这时宗介才发觉,就在国际展示场的外墙前,小要和克鲁兹就蹲在那儿,距离近得几乎伸手可及。搞什么,怎么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能被那二个人分心了。 左边一记大脚踢来。behemoth的脚已经占满了视线。回避不可。接触,arbalest在空中划出一条低低的弧线,摔向小要等人所在的方向。他的背撞上了展示场的外墙──“呀啊!!” 小要的惨叫声。还好,没有压到他们。 身体快要麻掉了。脑子晕晕的,驾驶舱里正响着警报声。他的余光扫到克鲁兹,他将小要护在自己的身体底下。 呵……呵呵呵……behemoth往这个方向俯瞰。它也会注意到小要等人。没有退路了。机体要是离开这个位置,behemoth会过来踩扁这二人的。 “千鸟……是哪个洞?” “咦?” “你说的冷却装置。在哪里?” “呃……在……” 无线电的另一头,传来她屏息的声音。 “是细长的沟槽。左右各有一个,针对随便一个攻击就行了。用λ-driver。” 这一次,她的声音充满自信。 细长的沟槽,的确有。在背部的下缘。靠近腰的位置。洞口方向正好朝选,很容易瞄准。问题是,自己能不能那么自由自在地操作那个λ-driver──“我知道了。” 宗介摇摇摆摆的站起机体,做了一个深呼吸。 呵……死心吧……behemoth──不,琢磨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有些疲倦。不,这是……他变得衰弱了吗? 去死吧……矗立的巨人双手拿着太刀,向下使出奋力的一击。 arbalest向前猛冲。差一点点没避开。肩部的装甲被砍掉一小块。behemoth的太刀敲到地面,当场断成两截。 宗介让arbalest近似匍匐的笔直前进,从敌人的双腿之间跑过。一个仰翻再俯冲出去,像是用背部滑垒一般。 霰弹炮朝上,枪口对准了behemoth的背部。横长的沟槽,有了,很容易瞄准,就选右侧的。 集中意志──这也不难。 想象在炮弹中注入意志──这就棘手了。 要相信子弹会贯穿──否则就伤脑筋了。 (去死吧……!) 想这个最好。 射击。 和先前一样,arbalest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扭曲。 撤甲弹飞出去。behemoth有制造出隐形的障壁,令炮弹停在半空中。不过撤甲弹还是一寸一寸地前进──像是橡皮筋弹出去似的,炮弹命中了behemoth的背。砰!金属片四散。 巨人的躯干深处传出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但在肉眼看来,只有一点小小的伤口。实在很难想象,这点程度的损伤会有多严重。 “…………” 前几秒中,什么事也没发生。arbalest和behemoth只是维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随即。 behemoth脚下的柏油路碎了,庞大的躯体开始沉入地面。仿佛它忽然想起自己的重量似的。 它的右膝一屈,脚踝在刹那间抖动起来,在一阵刺耳的轧轧声中裂开了。原本任意挥舞的双臂,像被大地拖住了一般,褪然的垂在两旁。骨骼和传动系统发出悲鸣,环节也开始漏油。各处装甲纷纷脱落,向地表坠去。 behemoth的机体,已经开始全面瓦解。 股关节毁坏后,只有短短的一瞬间,behemoth像崩落的积木,关节四处散落──猛然撞上了地面。 虽然没有爆炸,躯干的一部分却开始起火。沙尘飞舞。黑烟与火焰。小零件在地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到此为止。 这样的结局──来得太突然了。 “我也很惊讶……“ 小要在无线电中喃喃道。 “?” “我说‘细长沟槽’……只是随口乱说的。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宗介傻掉。arbalest手中的霰弹炮也傻傻的掉在地上。 泰蕾莎·泰斯塔罗莎揉着发疼的头走到展示场外面时,behemoth已经毁坏了。 (呼……) 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竟然昏倒,真是失算中的大失算,不过宗介等人似乎是熬了过来。也多亏了千鸟要──和自己同样是“whispered”的她。 尽管不太想承认,不过她真是不得了……泰莎如此想着。 behemoth毁坏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那架巨人极具破坏性的自体重量,原本都是有λ-driver的 虚弦斥力场支撑着。一旦停止λ-driver的功能,它便会自己瓦解。就像上了陆地的鲸鱼,不消多时便会死去一样。 λ-driver可以帮助减轻机体的重量。她所隶属的mithril(秘银)虽然没有这种实务技术,但知道这种用法是存在的。只不过,λ-driver是以驾驶员的精神力为粮食,长时间不眠不休的驱动它──毕竟需要特殊的人力;一个在精神上受过训练与药物强化的专署驾驶员──那便是琢磨。 此外,不只是支撑自体重量,还有“障壁”──防御敌弹的性能。制造出behemoth的势力团体竟然发现这种功能,可见在“不存在的技术”方面,他们拥有超越mithril(秘银)的水准。 arbalest蹲踞在仍在燃烧的巨人残骸面前。一个大小像轻型汽车的球形胶囊──behemoth的驾驶舱,就安放在arbalest的前方。应该是宗介从残骸中找出来的。 小要等人也站在那旁边。 “泰莎。” 先注意到她的克鲁兹叫着。 “你没事了吗?别太勉强──” “不。我没事。” 泰莎轻轻举起一只手,在驾舱壳前面停下了脚步。 “打得开吗?” “可以啊。不过,你们退后一点。” 克鲁兹从腰间掏出手枪,转动座舱壳的强制开放杆。几秒钟后,“砰!“地一个破裂声,壳爆开了。 琢磨就在里面。能读取操纵者的动作,貌似太空衣的主控装置就穿在他身上,他自己则右半身朝下地横倒着。 “还活着耶。怎么办?” 克鲁兹手中的枪口朝着琢磨。泰莎从旁边轻轻的抚下。 她走近并弯下腰。 “琢磨。” 泰莎轻声叫唤他,只见琢磨微微的转头。 “我输了啊……姐姐……为什么呢?”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应该早就说过。猎物近在眼前还舔舌头是──” “你给我闭嘴!” 宗介正要用arbalest的外部扩音器说话,便遭小要一声喝斥。白色的机体吓得肩膀一缩,便不再出声。 泰莎像是没听见这一切似的,径自回答他。 “你并没有输呀。只不过,‘难免会有这种事的’。” “太过分了啊……怎么这样……” “是呀。真的很过分……” 她蹲了下来,伸手轻抚着琢磨被汗水濡湿的脸庞。然后温柔地合上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放心吧,琢磨。还有我在呀。” “姐姐……”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 “是呀。你安心的睡吧。” “嗯……对不起……哦……” 琢磨睡了。就这样,再也没动。 泰莎没有哭。自己并没有善良到那个地步。……她很清楚,这都是为了自我满足的空洞演技。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这么做比较好。 “再来……” 她挺直脊背,站起身子,环顾在场的众人。 “辛苦了,韦伯。你的身手还是一样杰出。” “嗯。还好啦──” 克鲁兹举起一只手。接着泰莎仰望着arbalest。 今晚还真是不停的给他添麻烦呀……她想着。不过,她会那样使小性子,也算是他害的。 “辛苦了,相良。” “不会,上校。” “这架机体已经是你的东西了。要请你好好的使用它哦。” “是。……啊?” 白色as的举手礼敬到一半,仿佛做出惊讶的姿势。泰莎不再多说,径自转向小要。 “然后是……小要。我得特别感谢你。” 小要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既然你有这个意思,那我倒希望你来解释一下。我可满脑子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啊。” “说的也是。能解释的我就解释吧。但改天再说。” “啊?” “因为,我也累了嘛。” 她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先向你声明?” “声明?” 小要愣了一会儿。泰莎转过头去,瞄了arbalest一眼。 “相良中士。关掉所有的听觉感应器。这是命令。” “?收……收到。” 宗介慌张的遵从命令,停止了机体的感应器。就在他听不见所有交谈时,泰莎走近小要身边,悄悄的向她耳语。 “跟你说哦……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咦。” “原则上,我就先说‘我们彼此加油吧’,小要。” 说完,泰莎仿佛忍俊不禁地露出微笑。笑得天真无邪,就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啊……呃……?我,我……” 不知该怎么回应,小要语无伦次起来,但泰莎只是自顾的踏步走出去。 “来,我们撤退了吧。听说卡列宁少校他们也平安无事呢。” 半毁的国际展示场一公里以外,某栋大楼的屋顶,站着二名手持望远镜的男子。 “……好冷耶。” 虽是初夏夜晚,其中一人却如此说着。 “说真的,我还以为会再撑一下的。” 另一人说道。圆圆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哎,就像拿玩具给童子军玩嘛,期待太高也不对吧?!” “话说回来,也未免做得太粗糙。两艘巡洋舰的成本,十五分钟就完蛋,会不会太蠢了。上头在想什么呀!” “别这么说。我们拿到资料又拍到画面。社会也变得更动荡不安。” “连缺点也很清楚了。我们‘amalgam(汞合金)’不需要那部机器。” “是啊。哼哼,还有很多别的嘛。” 圆眼镜那人皱起眉头。 “很多别的?” “是啊。哼哼,这样才能跟我最亲爱的mydarling和那位女朋友重逢啊。” “……” “我马上就会跟他们去打招呼罗。对,来个出其不意的寒暄啊……” 狰狞一笑,那男子拖着义足离开了屋顶。 终章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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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当然,教室里也不免被这些话题席卷──但毕竟是考试的前一刻,现在可不是净顾着聊闲话的时候。 同学们有的在对考试范围的讲义,有的在借笔记,也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背单词。 每到考试季节,常盘恭子总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题,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执拗地摇着趴在课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英文吗?起来啦,哎哟。” “唔──拜托,让我再睡一下……” 看见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气得嘟起嘴巴。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这么拼命啊?熬夜?” “是都没睡啦……用功……连边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么?” “打仗。” “哦,是哦……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哎哎,相良同学!” 恭子决定找国外长大的宗介──英语自然呱呱叫──来抢救她的考试,便出声叫他。 “相良同学?” “……”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教室前方。 “喂?” 没反应。用手在他的脸前晃呀晃,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把脸凑近一点,甚至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 (不,不会吧……?) 他睁着眼睛在睡觉。拥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屈指可数。恭子想到这儿,额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开始上课啦!“ 教室的门打开,导师神乐坂惠里走了进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礼。 神乐坂惠里显得朝气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学。这个世界虽然不平静,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勤奋向学充实自我啊!来,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啦!打起精神上吧!翻开课本的六十一页!” 总之就是考前总复习,教室里的学生们整齐地打开了课本。小要也强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只有宗介一个人默不作声,抱着手臂,课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远眺着虚空。 惠里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学,你忘记带课本吗?” “……” “怎么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学?” “…………” “怎,怎么了。……表情那么恐怖。” 尽管有点胆怯,惠里仍毫不迟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学。你……你不想上我的课是吗?要是有什么地方教得不够好,老师也会努力改进。可是你的这种态度──” “……” “你这态度……会,会不会太过分?” “……” “快说话啊,相良同学。喂。” “……” 惠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气之下,她拿课本敲了课桌一下。 “相良同学!!” “?……” 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有明的市区战争。 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后自爆。 东京bigsight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旧观。连自卫队也参一脚? 不用说,晨间新闻尽是它的相关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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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瞬间,宗介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师的脖子,将她拖倒在地上,枪口抵着她的头── 然后吃了从旁飞来的小要一脚,就这么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连忙过来圆场,惠里可能已经哭着冲出教室了。 (完) 后记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各位读者,久等了。在阵代高中和平渡过每一天的宗介与小要身边,这会儿又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敌。这一次几乎都以东京都为背景,而且还是在短短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堪称“冒险篇“的全金属长篇第二部《失控的onenightstand》,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较起来,本集在人物的刻画方面较为详细。或许也因为如此,剧情结构和来龙去脉虽不复杂,故事却整整铺陈了三百多页。份量很厚。当初本来只打算写260页左右的……真不可思议。 作者本人胆子很小,一听到页数很多就不由得担心起“会不会很难买啊……后记。不过有了份量同样很厚的《战斗的boymeetsgirl》创下的佳绩(哎呀~!真是多亏大家帮忙啊),心里便也说“太好了,日本真让我心”地抚着胸口大感宽慰。一般的书店常常都是存书不多的状态,各界也传来“你的书都放不久哦”的斥责之声,令在下实在不敢当。 为找寻《战斗的boymeetsgirl》而四处奔波的各位读者,抱歉辛苦你们了。 此外还有什么要写的……嗯──想不出来。没办法,找个特别来宾吧。有请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哟。你来代替我讲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么就针对美军演习中展示的新一代综合战斗攻击机jsf,来择要谈谈洛克西德和波音这二案的差异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说as的头部机关枪会使用劣化铀弹的理由。那是用来迎击atm的──” ──住口。 宗介:“……我听一些从越南回来的朋友说,韩国海军有一些恐怖的拷问技巧。讲那个怎么样?” ──果然还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并没有受过说话术的特殊训练。不过若是提问题,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就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对了,前年的西洋情人节啊,我收到书迷送我的巧克力哦,还有富士见编辑部的人送的。很开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责任编辑来跟我开会时顺道带来的。而且,那个责任编辑虽然是个小姐,她却没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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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点难过。 宗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这位编辑小姐会是第一个看到这段文章的人吧?这样影射太明显了。” ──可是,唉哟。昨天我说“想不出来后记要写什么时耶”时,她自己说“写写近况如何?对了,像是西洋情人节的事情。”还笑眯眯的。 宗介:“……这女人满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纤细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伤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跟你说话会让我想起克鲁兹。喀嚓。” ──别把我跟那种笨蛋混为一谈。 宗介:“他恐怕也会这么说吧。喀嚓。” ──……对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么东西啊? 宗介:“巧克力。” ──……你说啥?谁给你的?啊?说! 宗介:“我不能说。当事人禁止我说。” ──哼,想也知道会是谁啦。反正她一定强调是“人情啦人情!“,然后硬塞给你的吧。 宗介:“(汗)……你怎么知道?” 哟,都这么多页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这一次,我在原稿执笔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谢(一鞠躬)。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也请各位再次与宗介同游地狱。 一九九九年二月 贺东昭二 序章 暑假要结束了。 还有一星期,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就要结束了。一想到这样的事实,千鸟要就会情不自禁地在那里叹气。 “唉……” 她的紧锁的眉间松弛下来,是个鹅蛋脸的女孩——虽然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现在是夏天必有的休假也粗粗过完,钱包里也没剩多少资金的时期。 只是一味流过的无聊日子。 朋友们也不怎么来关心。有的忙于在玩具公司打临时工,有的行程完全被夏季的补习学校的课程塞满,有的则和自己的男友外出旅行。 说到自己,则是顶着酷热难耐的天气,在学校里冲来冲去。那是为了准备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开始的文化祭。 小要穿着体育课的运动服,在没有人的走廊上铺开一张塑料纸,像个流浪汉一样躺在上面。这里是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通风良好、地板也是冰凉的。现在,空调坏了的学生会办公室简直和桑那浴房一样。 她趴在那里,读着预算分配书。 (啊……真空虚) 摸造纸、胶带、木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意义的数目。 我到底在这里干些什么啊? 我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恭子在打临时工社会实践,瑞树在补习班学习,诗织在伊豆高原的旅店和她的男友……那个放荡的女人! 我也想要回忆。是那种激烈的、能让人兴奋的、刺激十足的、一生都忘不了的关于夏天的回忆…… 话虽如此,这个夏天已经结束了。这果然还是不现实的呀。 想到这些,她开始一页一页拉下手中的纸。 她的手突然停下来了。 “……这个是什么呀?” 让小要皱起眉头的,是为了文化祭制造的“入场大门”制作费要求文书。这座要架设在学校门口的入场门,因为每年都下了很大的工夫构思,已经成为阵代文化祭的一道风景线。去年由美术部提出的“和平”主题,就以让无数的鸽子飞向蓝天这种立体的方法表达了。 今年这扇门的制造费用不寻常,往年只要大约7、8万日元搞定的门——“入场大门制造费用——147万6000日元。” 自己曾经见过的字迹,在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是他的字。 “怎、么、会……!世界上哪来这样的入场大门!” 小要的全身充满了因愤怒而带来的活力。她迅速跳起,像箭一样快速穿过走廊,冲到体育馆的背面。 在平时工事时堆积材料的地方,几个男生在那里挥汗如雨赶制大门。因为完成这扇门需要很久,文化祭执行委员要求从暑假里就开始工作了。 “这、这是……” 头一次看到今年“入场大门”的小要吃惊地睁大眼睛。 与其说是“门”,或许称之为“要塞”——或者“监视塔”更加合适些。 有两层楼那么高的金属骨架,看上去十分坚固,到处都焊着铅色的铁板;粗铆钉加上细枪眼。无论是谁站在这前面,都会感觉到无法逃避的威压感。 那边传来铁板的焦味。和金属板、骨架、不知道什么电子仪器或者发电机在一起的,是电钻、电焊等等工具的巨大噪音。 “我说,负责人!你出来一下!” 听到小要的怒吼,现场监督的脸从钢铁大门的另一头探出来。 是相良宗介。 散乱的黑发,严肃的脸庞和紧闭的双唇,戴着发黑的军用手套,头上顶着一顶安全帽。 “千鸟啊。什么事。” “宗介!这个是什么啊!” “?就像你看到的,是文化祭的入场大门。” “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你给我好好说明!” 宗介悠然插着手,抬头望着还没完成的“入场大门。” “我听说去年的主题是‘和平’,因此今年的主题就是‘保安’。这是维持治安的同时能观测和守护据点的门。在北爱尔兰和巴勒斯坦的大街上到处都有类似的设施。” “这里既不是北爱尔兰也不是巴勒斯坦!是东京!” “没问题。……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预定还要追加枪座、探照灯和喇叭。这扇门有即使趁人多时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来袭也能顶住好一阵的设计。” 从小就在海外的战场上长大的宗介现在还是没有生活在和平社会应有的常识。在文化祭的时候有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来袭这种事可能性为零的现实状况他完全不能理解。 “我说,在恐怖分子来之前,警察就已经到了。” “不要紧。即使是警察的装备,他们也不可能轻易破坏掉这道门。”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当然,恐怖分子也不能轻易下手。也就是说,这道门的主要作用是抑制。来参加文化祭的人看到这道门应该会有安心感的。” “安心感……?” 耸立在那里的入场大门不断散发着不安的氛围。安心什么的,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所以,你就用了150万日元来制造这道垃圾一样的……” “啊。因为现在卖特价,所以能购入以色列产的复合装甲。通常情况下要500万,通过我熟识的一位法国武器商……” 啪! 小要卷起手中的纸,对准宗介的头狠狠一下。 “……这么突然,你干什么。” “啰嗦!你知不知道文化祭的预算总共只有多少?只有150万哎!?如果按照你说的做,会变成什么样子?在空荡荡的学校门前竖立着一座阴森森的要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成了恐怖的文化祭了吗?!” “唔……” “装甲板什么的,给我立刻卸下、卸下!换成胶合板!真是的……” 小要不耐烦地说完,开始绕着钢铁门视察。确实,门的骨架看上去十分坚固。虽然明白这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为什么像这样,每次每次每次,他都要在这种不正确的方向上浪费精力呢……)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了。小要又探了一口气,从门的中央穿过。就在这时…… “糟了。千鸟,那里是——” 小要感到右脚踩到了什么的开关。于是,她头顶正上方吊着的喷嘴开始微微震动。 “哎?” 立刻——头顶上的喷嘴以猛烈的势头喷出大量红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涂料,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向她喷来,附近视野立刻因为这些红雾而降为0。 “晚了一步……” 正在用设计图驱散这些雾的宗介嘴里嘟囔着。等周围的雾全部散去后,站在那里的是全身红色,明太子一般的可怜的要。(翻译注:明太子是日本的一种食物,曾被宗介用来当探病的礼物。具体情节参见bmg) “咳咳……这、这是……” “标记装置的误作动。” 宗介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怎么……回事?” “这是对付携带武器的外部入侵者的装置。即使他逃走,也可以一眼就通过他身上的涂料认出来。虽说还有改良的余地——” “你这个……你这个……” 小要气得浑身发抖,染成红色的黑发全都竖起来了。 “冷静,千鸟。” “你、竟、然……敢用这种口气……” 冲过去一脚把他踢飞……没错。然而下一秒,她心中另一种情感如同海啸般袭来。 “……呜……” 那是悲伤的感觉。 比海更深……还 说不上,但至少也是比学校里的游泳池要深的悲伤。也许是先前的空虚触动了心中的凄凉感。 “千鸟……?” 宗介惊讶地看着垂下肩膀、眼里满是泪水的她。 “太过分了……呜……” “不用怕。那种涂料对人体无害。” “不对!!” 嗵! 最后,宗介还是被小要一拳打飞。他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着撞上要塞,直挺挺倒下去。 “我现在,很伤心啊……” 她看都没看倒在那里的宗介,自顾自在那里叹息。 “……就像这样结束夏季。我的青春——高二的夏天,就这样没了!和一个温柔度0的战争狂在一起胡闹,被弄成夏亚专用一样的红色,在垃圾铁块下面凄惨地痛哭……” “……唔。” “你是不会知道的。对于女孩子而言,暑假是一段特别的日子啊!” 宗介爬起来。 “是这样吗?” “当然是!至少,也该有看漫画啊看电影啊之类的。……但是算了,够了。什么特殊的体验,我不该奢望了。从明天起到开学前的一周时间里,我就乖乖待在家里好了。这样做至少不用看你做些什么蠢事就可以……” 宗介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小要。 “……也就是说你下星期有空?” “是,没错。对不起你啊。” “嗯……” 宗介用手支着下巴,在那里默默思考着什么。随后,他用其他正在工作的学生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对小要说:“如果这样……你愿不愿意用几天时间和我出门远行一次?” “…………哎?” “有自然风光的南方岛屿,就我们两个。其他的人都不要让他们跟着。” 小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宗介会主动邀请自己,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而且,一上来就是两个人单独前往南方的岛屿……! “你……你是认真的?” “啊。旅行费用你不必担心。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想找机会邀请你。” 外出几天——也就是说,要住在外面。年轻男女两个人,出门远行,住在外面。面对如此突然的邀请,小要动摇了。 “我说……这件事,嗯,这个……那个……” “你不感兴趣?” “话……话也不是这么说……” “理论上来说,你也会感到满意的。” “俄……嗯……” 下要不知所措,嘴里含含糊糊说着。 怎么办,真头疼。没想到宗介竟然是这么大胆的。压力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可是如果拒绝了,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话是这么说,果然自己还是需要一步步来才行。第一,他和我,那个,没什么。只是…… 小要的脸像烧起来一样,思维在那里飞快转着。 “怎么样。果然还是放弃?” 听他这么说,小要用余光看着他,发问:“……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危险吧?” “不危险。” “有没有能够安安稳稳睡觉的地方?” “有。” 对啊,这么想的话,分两个房间睡觉也可以啊。假如不去,那就只有一个人在家里发呆。在暑假的最后,稍微追求一点小小的刺激应该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暑假作业还没有完成——不管了。(翻译多嘴:各位小朋友们可不要学啊。) (就是啊。稍微进行一次小小的冒险……) 她耸耸肩,做出回答。 “可、可以啊?既然你这么诚恳地邀请,那我就勉强陪你……” “是吗。那就定了。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说完,宗介转身继续工作去了。 不幸的是——这次旅行,不是以“小小的冒险”收尾的。 第一章 toy box 8月25日23:45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马里亚纳群岛近海美海军潜艇“帕沙迪纳” “指挥室,这里是声纳室。方位2—0—6发现新的物体。可确认为s15。” 当班声纳员如是报告时,正巧是舰长吉利·b·塞勒中校工作了六小时想去休息的时候。 他非常想去wc。 本打算把潜艇的指挥交给当班的士官,自己回到舰长室,在便池上解决问题后,轻轻松松待在房间里享受古巴产的烟卷。然而,部下监测到新的物体。在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舰长是不能够离开的。 因此,塞勒先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诅咒。 “可恶啊!” 皱起轮廓清晰的眉头,收紧满是肌肉的肩膀。一脸威严、情感起伏激烈的他,在部下中有着“他和喜剧中出现的施瓦辛格类人物一样”的传言。 那是从夏威夷珍珠港出发第一百天的事,他所指挥的攻击性核潜艇·uss“帕沙迪纳”正在深海200米,以20海里——大约时速36km向西面前进。 “舰长。在这种时间和地点,还是不要随便说这种话比较好……” 年轻瘦弱的日裔副舰长——马西·竹中上尉在旁边劝告。 “啊!?竹中,你是白痴啊?!我是因为想要上厕所所以才会说‘可恶啊’的。身为一个副舰长,你有权指责舰长说的话吗?嗯?”(翻译注: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关系,但是日语中“可恶”和“大”是同音的,因此会发生误会) “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军队里是认同我这样做的。” 塞勒用“我要冲上去咬死他”的目光瞪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副舰长。 “哈?你还有理啊?日本人全都是这样,在那里喋喋不休列出一条条无聊的理由。所以我讨厌日本人。” “啊……你这句话中,至少有两处错误。第一,我是正统的美国人。第二,我没有喋喋不休说话。” “闭嘴,你这个原子力学白痴!” 舰长突然激动起来,冲上去一把揪住副舰长。 “呜俄……” “和你当了两年的搭档,我今天总算明白了。竹中,你是敌人的间谍。是从我们海军那里抢军费的宿敌——美国空军的人吧?!你那副很有理的样子就是证据!” “……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请放开我,舰长……” 指挥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都像是在说“又开始了……”一样摇了摇头。这里的舰长和副舰长,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面都会产生意见的分歧,小到吃饭的菜谱,大到原子炉出力的调节,什么都会争。 “那个——指挥室。这里是声纳室。关于前面提到的s15的事情……怎么样?” 听到部下提醒“刚才探查发现不明物体”,塞勒舰长恢复理智了。 “啊,我差点忘了。糟糕糟糕。” “咳……” 塞勒舰长放下竹中,横穿过指挥室,来到对面的声纳室。 “在哪里?很远吗?” “是,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信号也不清楚,还不能清楚地判断……” 声纳员以异常难看的脸色盯着设备,上面是像绿色瀑布一样的图像。为了看清,他在那里不断调节着开关和旋钮。 潜水艇上是没有任何窗口的,潜航中唯一了解外部情况的方法就是依靠声波。如果有一艘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潜艇,即使是在你面前乱晃,你也完全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根据排水来看,应该是相当大型的。也许是俄罗斯的ssbn——但是资料中并没有。复调杂音也相差很多……” ssbn,是弹道导弹潜艇,是那种搭载着大量核导弹的大型舰艇。这是为了能在全面核战争中获胜的设计。 “是台风级的新型舰艇?” “不,这不可能。” 不知何时呼吸变顺畅的竹中副舰长探出身来插话。 “能够制造大型的台风级的造船厂只有北德文斯克有。如果是新造舰出航,会先被在巴伦支海巡航的大西洋舰队发现,而且还会碰上sosus。然而subpac连一句警告的话语都……”(翻译注:巴伦支海——位于欧洲北岸与苏联的新地岛、 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挪威的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之间) “这些我当然清楚,你这个一根筋的白痴!” 一般人根本听不懂的话的集合,被塞勒一句话打断了。 “……为什么你……啊,咳咳。总而言之,你把它当成新型比较好。” “嗯……” 塞勒用手托住下巴。 也就是说——一艘国籍不明、型号也不明的大型潜艇,正在沿着和“帕沙迪纳”的相同的路线航行。而且,似乎也不是俄罗斯的舰艇,也不能分辨敌我。 但是作为一个生活在潜艇上的人,这样的目标应该全都是“敌人”。 “我们稍微追上去一点试试看。去向司令部打报告请求批准。上浮到可使用潜望镜的深度。” “是。批准电文是不是由我来打?” “哼。随你便。” 正说到这里—— “请稍等,舰长。就在刚才……对方和我的距离发生变化了。” 操作近距离用的高周波声纳的水兵报告,脸色变成越来越难看的青色。 “近了,而且大。距离600码以内,正在接近。” 仅仅600码。只有这艘舰长5倍的距离。什么时候撞上也一点不奇怪。 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达这么近的距离的? “……!对方深度呢?” “500尺!这样下去会撞上的!” 在这个报告还没有结束前,塞勒舰长大叫:“面舵3—3—0!深度800!下舵打满!快!” “遵命!方向3—3—0,深度800,下舵打满!” 副舰长像被什么东西弹飞一样回到指挥室,向操舵手下着具体的指示。两个操舵手挺直身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用心地调节操纵杆。 转眼间潜艇倾斜了,全力从会和“国籍不明舰艇”的冲突路线上回避。急速反转所引起的海流像拳头一样“咚咚”敲打着潜艇。 “可恶,即便是在火奴鲁鲁冲浪的人也能听到这声音了……声纳员!对方有没有攻击的意图?!” “没有!但是,仍然在不断接近!” 因为突然的动作,“帕沙迪纳”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 “对、对方也在潜航!现在正在接近中!距离400!不,300……!?250、200……” 声纳员紧紧抓着耳麦大叫道。接近中的s15——不明的大型潜艇,正对着冲撞的路线前进。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躲不掉?!对方应该也察觉到了才对啊!?” “舰长,无法回避了!” 塞勒感觉一阵寒意沿着脊背蹿上来。他打了个冷颤。 深海的冲突事故,这是所有在潜艇上工作的人的噩梦。这和汽车的冲突事故不一样,只要船体上稍微开几条缝,可怕的水压也是决不会放过的。如果船壳发生龟裂,海水流进艇内会怎么样?那已经无能为力了。所有的133名工作人员、金属和油、以及核燃料,都会被海水压成渣滓随后沉入海底…… “距离100……50……!要撞上了!!” “全体人员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 艇内广播传出塞勒舰长的怒吼。 艇内的所有人员立刻抓住身边的东西,包括牢固的扶手、甚至椅子背。有些人 的手里还握着圆珠笔或者抓着平底锅。还有不明所以的人甚至抓住自己的。(翻译多嘴:贺东啊,你……==) 随后的那一刻。 会带来毁灭的,剧烈的撞击—— “……!” 金属因为摩擦发出的悲鸣—— “……” 什么都没有。 “帕萨德纳”现在还在那里一边潜航一边转向,发出巨大的噪音。但是,仅此而已。原先预定会撞上的地点似乎只是和一条鱼轻轻擦过,他们的世界还是继续存在着没有崩溃。 首先恢复理智的副舰长要求操舵手固定方向和深度。 艇内鸦雀无声。 “……?” 艇内的工作人员面色惨白,环顾四周。应该会袭来的“东西”,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动静。在心跳稍微慢下来一点后,那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全部133名工作人员心头。 “声纳员,这里是指挥室。s15呢?” 塞勒舰长用悄悄话一样的声音询问。 “我是声纳员。那个……它消失了。” “你说什么?” “彻底消失了。根据短波探测器……真的,连影子都……” 声纳员用极其不自信的声音报告着。 那艘像苏联台风级一样大的目标舰艇一瞬间就消失了? 塞勒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下令关掉引擎。不乏出一点点声音,借助惯性保持旋回,在周围仔细寻找。然而即便如此—— “不行。果然还是找不到。” “这怎么可能!迅速检查bqq—5,要彻底地。” 考虑到有可能是机械故障,塞勒这样命令道。 “舰长,虽然我不是反对……可我认为那不是机械故障。” 竹中副舰长底气不足。 “啊?你凭什么这样说?有证据吗?” “证据也说不上……但应该是那个。toybo。” “那是什么?” “是幽灵潜艇的传言。非常非常大,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我军已经后好几次遇到过了,每次想追上却都被甩掉了。” 包括这艘“帕沙迪纳”,美国海军启用的“改良型洛杉矶级”是世界上性能首屈一指的潜艇。虽然不能说能探知任何目标,然则会几度追不上一艘潜艇—— “实在是无法相信。看样子刚才我们遇到的就是那艘toybo了啊。” “我认为可能性非常大。” “……” 塞勒板着脸在那里站着,用食指不断戳着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没面子。我们无法探知的国籍不明舰艇,随随便便在我们的海域里四处乱闯……如果它搭载着核导弹怎么办。” “这个……” 竹中副舰长一时语塞。 “这艘幽灵潜艇只要愿意,可以轻易攻下世界上任何的大城市或者军事基地……吧。” “没错,而且谁都不会发现。” 只要这样做,一定会引起美苏之间全面战争的爆发。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建造这艘潜艇……?不,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能够有这样的潜艇存在……? 塞勒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 “报告司令部。上浮到使用潜望镜的高度。还有,我有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请问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wc!” 下完“把潜艇交给竹中”的命令,塞勒走出指挥室。 (话是这样说……) 沿着狭窄的走道行走的过程中,塞勒中校思考着。 如果刚才遇到的就是toybo——我一定要看看舰长长什么样子的。竟敢这样捉弄我……一定是一个性格扭曲、令人作呕的下三烂的家伙! (你等着瞧,toybo的舰长。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同一时刻强袭登陆型潜艇tdd “怎么了,舰长?” tdd的副舰长马度卡斯注意到,泰莎刚才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不,只是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也许是空调的关系吧。” “是吗?我倒是认为正好……” “那么就是心理作用了,请不要介意。我没有感冒。” 泰莎边说,边把手上屏幕显示的海图放到眼皮底下过目。 坐在舰长席上的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大大的灰色瞳孔,像瓷器般白皙的肌肤,银灰色的头发被分成三束编在一起。 她所指挥的强袭登陆型潜艇tdd的指挥室和“帕萨德纳”的有着明显的差异——要大上数倍,构造就像是把发射火箭用的管理中心缩小、天花板压低后的产物。里面光线偏暗,青色和绿色——显示屏发出的颜色是照明的主体。 正面排开三部大型的显示屏,面对着这些显示屏有15个座位排开。在那些座位上的工作人员分别有自己所管辖的领域有操舵手、航海士官、潜航士官、火器管制官、引擎操纵官、特殊机构操纵官和甲板管理官等等。还有几名负责登陆时作战管理的工作人员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待在那里。 作为“潜艇之耳”的声纳室和通信·电子战房间在指挥室的旁边。 就在刚才,从声纳室传来报告。 “指挥室,这里是声纳室。我们的朋友‘帕沙迪纳正在上浮。马上,哇,他们就要通过变温层了。他们似乎全然没有发现我们在跟着。哈哈。” 夹杂着奇怪的语调,声纳员德吉拉尼中士向泰莎传告。 马度卡斯皱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强忍着冲到隔壁去好好训斥声纳员一顿的冲动,用食指推推自己的眼镜。 (是啊……这里不是我以前的正规军。所以,我要忍耐、忍耐……) 他在那里试图说服自己。 旁边的泰莎对声纳员的报告并没有任何反感,只是用手上的触控笔操作着。指挥室的大显示屏上显示的“帕萨德纳”的具体资料被最小化后拖到角落里去了。 “好,各位辛苦了。虽然这样对‘帕萨德纳’有些过分了,我希望对方的舰长不要沮丧。”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我,我的自尊心可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马度卡斯回答道。 他——理查德·马度卡斯是个四十岁出头的高瘦男子,在短短的头发外面套着一顶他以前在英国海军时就带着的鸭舌帽。帽子上面的刺绣是“s—87hms turbulent”字样。 以前他指挥的hms叫“汹涌turbulent”,可潜艇名字和他是一点都沾不上边的.银框眼镜和发白色的皮肤,这和常人印象中“和海有关系的人”的形象相去甚远。比起在潜艇的指挥室遇到,他更像是那种在挤满人的电车上也会遇到的上班族。 “自尊……果然你也这么想?” “是的。”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因为没有演练的对手……” “当然,这也对。” 这艘潜艇所属的军事组织“秘银”,在全世界拥有四支战队。其中负责西太平洋战队的作战部分的就是这艘tdd。然而偏偏西太平洋战队是没有其他像样的潜艇的。 平日里没有演习对手的tdd,就这样将美军的潜艇当成假象对手,进行接近、攻击、监视、回避等等的测试。通常都是在敌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悄悄地接近、悄悄地离开——当然,偶尔也有必要让像今天一样的情况发生。 虽然从对方角度来看,这种单向性的演习不是什么可以容忍的事情 。 “结果已经出来了。通常推进的安静性也许再下调一些比较好。” “是啊。我还以为他们应该会再晚10秒发现的……” 泰莎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喃喃。 这艘潜艇出航的日子还短。 即使已经经历过数次实战,需要测试和改良的项目还像山一样多。为了将潜艇的性能发挥到最大,这种会给他人造成困惑的测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句题外话——tdd既是潜艇的名字,也是这支部队的名字。因为是小规模的战斗力量,“舰艇=部队”这种想法也绰绰有余了。换言之,泰莎既是舰长,也是部队的首领。对于小型和需要快速完成的作战来说,集中指挥权是一种优势。 总之,测试顺利完成,“帕沙迪纳”也离开了。三天的短时间航海结束,差不多是回梅利达岛的整备基地的时间了。 “好……我们也差不多回去吧。emfc转为被动模式,通常推进再开,维持原速前进。” 指挥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潜艇的,是一略微轻柔的声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马度卡斯复诵一遍指令。 “是,舰长。emfc,被动模式。” “emfc管理员,被动模式,明白。乱流制御执行中。还有15……10……5……全设备、同步修正完成。” “通常推进,准备。” “机关管理员。通常推进,明白。一号,完成。二号,完成。通常推进,准备完毕。” “原速前进。” “维持原速,明白。” 随着各部分的担当人员的回答,tdd的那对可变螺旋桨开始转动。由数十层形状记忆合金构成的叶片像生物一样改变形状,将安静性与推进性能调整到最佳状态。 超过三万吨的船体开始运动,渐渐向前方开去,几乎以不会震动地面的程度离开——没有什么声音。 “舰长,现在的速度是30海里。” “知道了,暂时就这样吧。请通知声纳室关注方位0—5—0附近,因为现在那里应该有日本渔船在工作。” “哈?为什么?” 声纳员从房间里探出脑袋问。 “偶尔会发生潜艇被渔网钩住而造成事故的情况。我们当然不要紧——对方的渔船可是会被掀翻的哟。” 这是真的,即使是资深舰长也会引起的事故——按照惯例,这种事故是不为军方所认可的。 “啊,原来如此。了解。” 没有任何反感的回答。在一旁的马度卡斯听完这段对话,在那里暗暗感慨着。 已经变得顺利多了,他想。 当初——tdd刚出海的时候,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对会违逆泰蕾莎·泰斯塔罗莎的命令,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哪里会有把未经世事的少女任命为舰长的军事组织呢? 况且,为tdd所召集来的工作人员都是在自己的领域非常优秀的专家(当然也有说全是被正规军驱逐出来的人)。他们以能够搭乘这艘潜艇而感到骄傲。 马度卡斯回想起第一次把泰莎带到那些主要工作人员面前时的情景。“我是副舰长。舰长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当他宣布完这句话,那些人的脸上浮现出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听到“罗马教皇逃到中国来了”一样的笑话。(翻译插嘴:这有什么好笑的?——+) 从那以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件,现在舰上的工作人员对她的评价已经180度大转弯了。 尤其是四个月前的“顺安事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翻译注:即bmg的故事)那时她对潜艇的指挥,完全可以用神技来形容了。将这艘巨大潜艇在北朝鲜的港口像驾驶战斗机一样在暴风雨和炸弹中穿梭,漂亮地通过封锁线。 除了熟知并重新设计过这艘潜艇的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以外,没有人能把它的性能利用到极限。即便是已经有25年潜龄的马度卡斯,也为她的指挥和手腕惊诧。 由于她的手腕被认可,现在的tdd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氛围。 通常只有男性的潜艇上,工作人员建会形成自然的“父权社会。”舰长——换言之,父亲——就是绝对的存在。 然而tdd是信奉“泰莎族长”的“母权社会”,男性们对于能够为她服务、保护她而感到自豪。假如这位“族长”如同神一般聪慧,容貌美丽就好了。 果然,tdd(女神丹奴之部族)不是随便起的名字,这是凯尔特神话中出现的典故。 “……emfc运转正常。如果保持现在这样,中午应该就能到达基地了。” 马度卡斯仔细看过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条文,向泰莎说。 “是啊。这就好了,可以举办生日宴会了。而且,明天预定会有一位客人到岛上来。” 泰莎显得蛮高兴的。 “客人是?” “是千鸟要小姐。相良中士答应过我‘如果她有时间,就把她带来’。自从巨兽那件事后,我已经好久没和她好好谈过话了。” “原来如此。” 马度卡斯注意到泰莎在说到“相良中士”的时候有意把声音降低。自从两个月前和巨型as的战斗过后,她总是时不时地提到那位年轻的中士。大概她自己还没有注意到吧? 马度卡斯对相良宗介中士了解得并不多,他只知道相良中士是一个耿直、优秀的下级士官。tdd所属的陆战队的精锐部队,srt(specialrespoeam)的重要成员,现在正在东京执行任务。同时,他也是唯一能够操作那台tdd保管的特殊as强弩兵的驾驶员。 找个时间和这位相良中士直接面谈一次,来评定一下他。根据情况,不管是把他调走或者怎么样,一定要让他远离舰长。 虽然不是想充当舰长的父亲角色,警惕不要有些不良的东西粘上舰长,也是副舰长的职责。马度卡斯已经从这艘舰上的工作人员和陆战队员那里收缴了海量的私藏泰莎照片。因为烧起来太麻烦,现在他都把照片交给随舰医生的戈德贝里上尉保管。 (翻译插嘴:马度卡斯其实一直把泰莎当女儿来着……不过,这个“不良的东西”……——|||) 从开始通常行进的一小时后,tdd的ai用警报音发给舰长一条消息。 [舰长,从回线e2收到任务指令。现在正在接收。]ai用女性的声音报告。 “我知道了。接收完成后,立刻传到我这里来。” [是,舰长。] 深海用的elf通信接收电文稍微需要花一点时间。五分钟后,舰长专用显示屏上跳出刚才接收到的讯息。 泰莎看完以后,轻轻叹了口气。 “马度卡斯先生。” “是,舰长。” “基地归还取消,宴会也得中止了。我们就这样向着南方前进。” 泰莎一边说一边把电文传给马度卡斯。密码解析后的电文简短地记录着“秘银”作战部长的指示: 最优先命令(98h088—0031) 260115z 发送者:作战部统合司令总部作战部长杰罗姆·博塔提督 接收者:tdd—1 a:区域l6—cw发生状况b26c b:tdd立刻中止现行任务,搭载陆战队在50小时内到达09°30n,134°00e海域,待机 c:和陆战队的合流地点为17°00n的海面,请准时到达 d:需要搭乘的陆战队规模根据状况b26c调节 e:roe(交战规定)在没有发出其他 指令前同往常 “真是的,提督也真会差使人……” “目的地海域——应该是帕劳群岛。”马度卡斯连海图都不看就报出地点。 帕劳群岛,是在遥远的南方,由珊瑚礁构成的群岛。就在数年前,依靠美国的庇护独立为共和体制的国家。人口两万不到,是个适合旅游度假的小国。 马度卡斯一下子无法想起来所谓的“状况b26c”究竟是指什么。“秘银”推断的“可能造成军事危机的状况”有至少不下100种。经常发生的状况还行,要全都记下来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泰莎不一样,她在马度卡斯查阅文件的时候就已经说出来了。 “是化学兵器。化学兵器的储存设施被所属不明的武装分子袭击并占据了。” 化学兵器——是指沙林毒气,v瓦斯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马度卡斯想起以前读到过:帕劳共和国在独立后,还残留着数个美军基地;其中有部分设施是负责解体、处理“特殊弹头”的。 占据观光点毒瓦斯储存设施的不明武装组织。 “真是不好的消息。万一那个化学兵器储存库被爆破的话……” “嗯,不仅是两万当地人,那边数万名游客也不可能没事的……那个小国家也许就会那样灭亡。” “然而,美军也会派出镇压部队吧。这种情况下,通常会出动配置有as的特殊部队。压制那里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那样能解决就好了。可是万一……” 泰莎顿了顿,看着显示屏。 “看样子我们还是需要出场的。做好战斗准备。” 8月26日13:30时(日本标准时间) 硫磺岛西南200公里太平洋上空 相良宗介显得很焦虑。 这是乘上飞机,前往东京南方1500公里处的“秘银”西太平洋基地——美丽达岛的途中。 飞行高度约1000米。他现在正坐在双螺旋桨飞机的客舱内。飞行中的机体有轻微的晃动,强烈的日光从对面的窗户里照射进来。 因为是逆光,他完全无法看清坐在对面的千鸟的表情。 根据推测,她现在十分不爽。至于原因,他根本想不明白。 (这是谜……) 今天早晨去她的公寓迎接她时,小要还在那里抱着装满换洗衣物的旅行袋,满面笑容等着他。 “那,走吧!”她用充满活力的语调说着。 带着她前往市内的调步机场,说明今天要乘专门预定的小型飞机时,她还发出惊叹:“宗介,难道你是大款……?!” 随后在那里搭乘前往八丈岛的小型机时,她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一边在那里发出“我要重新评判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的感叹一边眺望窗外的景色。 问题就出在八丈岛换乘秘银的飞机后。 看样子,小要以为会在八丈岛周围进行游玩,因此听到“还要换乘飞机”后呆住了。我认为是事后告诉她真正的目的地的时候了,于是就对她说明“我们要去‘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泰斯塔罗莎上校想见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要立刻沉默了。从说了一句“啊,是吗”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没有开口了。 奇怪。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很失望的事情?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就这样,宗介在那里闷闷地思考。 当飞机穿过20°n线时,他干咳一声后问她。 “千鸟……” “请问有何归干?相良宗介中士大人?” 一上来就这样。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股恶意。 “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就告诉我。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解决。” “啊,如果是这样——” 小要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头。 “我的不满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解决的。那我也不用白费口舌告诉你了。” 已经没有任何话可说了。 虽然考虑过等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和她谈完后带她去一个地方的,但这样下去那个计划还是搁浅了吧。 小要像是说“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和你说的”一样,把身子往窗边靠了靠,望着窗外的景色。她的耳环反射阳光,不断闪动。 这么说来,她平时不是不戴耳环的吗? 在这时候飞机副驾驶进来叫宗介。 “相良中士,有美丽达岛传给你的通信。” “我现在就来。……千鸟,我稍微离开一下。” 听到这句话小要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宗介低着头,愁眉苦脸地从副驾驶手中接过通信器的耳麦。 “我是相良。” “噢,是我。” 语调稍微带有亲切感的男中音。对方是宗介的同事,克鲁兹·威巴中士。 “克鲁兹啊。什么事。” “刚才发布b待机命令,你也是。赶快准备乘上正在asaf航行中的tdd,我这边运输直升机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宗介的声音不自觉地提上来了。 况且还是这种时候发布待机命令。 他和克鲁兹等其他陆战队员,并不是一直和tdd在一起行动的。平时因为训练或者其他任务,一般都是待在陆地上的,只有必要时刻发布待机命令才会乘舰。 乘舰以后的发展就说不准了,既有需要出击战斗的时候,也有在潜艇里空等数天什么都不做的时候。 发布搭乘出海的tdd的命令时,在美丽达岛的克鲁兹他们就利用运输直升机前往海上合流。但是宗介还在前往岛上的途中,怎么看也不可能赶得上那里的直升机。 “最晚20分钟后要出发了。怎么样,来得及吗?” “不行。到达美丽达岛至少还要2小时。” “那就用例行的方法,当心别感冒。啊,你是不会感冒的,哈哈哈。”(翻译插嘴:有这么一个传言说,傻瓜是不会感冒的……还有另一个传言说,不大感冒的人容易患癌症……) “这无所谓。问题是小要。无论如何……” “啊,是啊,泰莎也在海里呢……” “让小要在美丽达岛等,或者把她送回去……” 试想自己对她说这些话会怎样,宗介吓出一身冷汗。 对着心情非常不爽的小要说:“我突然有点急事,你到美丽达岛的基地等我回来”或者“抱歉,你就回东京去吧”……非得说吗?第一,这次是秘银邀请她的。 “无论如何我都得搭乘tdd吗?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你代我问一次上校——” “啊,你等等——怎么了,大姐?” 可以听见在回线的另一头,克鲁兹在和什么人窃窃私语。宗介耐心地等待着回音,没多久克鲁兹就回话了。 “啊,正好有传言过来。似乎是泰莎发的——‘如果小要小姐同意的话,就把她一起带过来’,不是很好吗,让民间人一起搭乘。你们一起来吧。” “让小要也一起那样?” 想单独搭乘潜航中的tdd,方法多少有些特殊。 “就那点她应该能做到的。” “嗯……” 当然,让她搭乘参加作战行动的潜艇是有些担心。然而从另一个方面考虑,高性能的tdd内部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才对。没有必要去考虑那么多。 “那么,我就带她一起走。” 宗介如此回答,在商讨过二、三处细节后,切断通信器。 另一方面,小要的心中完全觉得不爽。 前天,刚刚答应宗介的邀请时,心里还抱着“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那个了呢”的困惑。那时根本没考虑过会会错意,单就两人出去旅行而言,似乎已经跨越了一条不可见的界限。 充其量不过是一次旅行罢了。 平均16岁的女孩和一个男性一起出远门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这和星期天去游乐场一起玩的性质不一样,而且对方竟然是那个宗介——这绝对是一件非常难解的悬疑案件。 在学校斥责殴打他的我;把自己当成他姐姐的我;因为“没办法”所以看着他的我。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随着接近他,无论是什么可以带来好心情的去处都会被破坏……的那种不安感。 这些心绪搅成一团,心中变得越来越乱。 还是取消好了。 她已经这样考虑过很多次了。 然而到了昨晚,她的心情突然有了转变。高高兴兴的把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塞进旅行袋,一边还哼着小调,她想通了。 (算了,会渐渐习惯的。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想着,她开始期待这次旅行会带来的快乐。 什么复杂的事情都不要考虑,就好好和他享受一次旅行也不错。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切任由身体来好了。假如他有什么奇怪的企图——啊,那么,该怎么办?不对不对,我没有那么轻浮的。但是如果环境也很适合呢?还是不行啊,真头疼。嘿嘿嘿…… 就带着这样的心情,昨天早上他们出发了。 这种微妙而曲折的心境一直保持到宗介说“泰蕾莎上校想见你”为止。听到这句话,一阵巨大的脱力感向要扑来。 (哦,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她想通了。 (又是“秘银”的任务。你被那个重要的上校委托,把我当成包裹之类的东西送到那个名字稀奇古怪的岛上。在这两天里想这想那,自找些不可能有的困惑,我果然是个笨蛋?) 那是悲惨的感觉,而且还是不合常规的那种。 宗介在操纵室利用通讯器和谁在交流什么。飞机内部噪音那么大,再加上流利的英语,基本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宗介脸上带着不冷静的神色回到客舱坐下。 “怎么了?” 要用生硬的口气询问。宗介瞟了一眼。 “实际上,计划有变化了。” “啊,是吗。” “上校因为有急事,不在美丽达岛。” “那又怎样?” “如果你不反对,我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往上校的舰艇。” “哼~……” 舰艇。什么时候似乎听到过。宗介所属的极秘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银”有一艘强袭……什么的船,泰莎是它的舰长。 确实,以前也感觉到有必要和泰莎见一次面。关于自己所隐藏的秘密,她似乎知道些线索。从第一学期期末在有明发生的战斗之后,只和泰莎通过几次短短的电话。 “好吧。我无所谓……随便你。” 要用不感兴趣的语调回答。 “太好了。你在这里待机。” 说完,宗介又向操纵室的方向走去。 从这以后,宗介频繁地在客舱和操纵室之间进进出出。他从客舱的隔板上取下一个巨大的箱子,又在操纵室里调节什么无线电设备,又和驾驶员谈论些什么。 在确定目的地改变后的两小时,宗介走道要面前问她: “你带泳装了吧?” “哈?” 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不是说已经取消前往美丽达岛了吗? “嗯……带是带着。” “快点换上。到客舱后面那里去换。” “什么呀,这么突然。到底……” “快点。没时间了。” 宗介又到操纵室去了。看上去显得莫名的匆忙。 没办法,小要走进客舱后面的厕所里急冲冲换上泳装。那是件黑底橘色条纹的连体泳装。虽然她也带着白色的比基尼,可不想在宗介面前穿。 要围着浴巾回到客舱的时候,宗介直接在往衣服上套潜水服。 “……怎么回事?” “抱歉。没有符合你身材的潜水服。” “我不是问——” “把你的行李装进去。全部。” 宗介利索地把橄榄色的包塞给要。 “装完以后,把拉链拉好。2层都要拉,而且一定要拉紧。把浴巾也一起装进去好了,可能的话把头发扎起来。” “……我说,你应该——” “中士!” 听到驾驶员地叫唤,宗介再次走进操纵室。什么都没搞清楚地要把自己的行李全都装进那个橄榄色的包。 “完了啊。” 宗介很快就回来了。 “嗯。但是,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包是完全防水的,对冲击也有一定的耐力。” 一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宗介以便从另一个包中取出里面的东西穿戴在身上。 那是带着坚固的背带和金属环的奇形怪状的背包。 “喂,这难道是……” “你赶快把这个穿好……不,来不及了,我帮你穿。” “等……啊!你干什么!” 宗介趁要有些发楞时将那些带子和金属环扣在她身上了。他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摸过她的手腕、肩膀、脚、臀部等。小要的脸变得通红,想要大声发表抗议。 “中士!还有1分钟!” “我知道!” 被一种奇怪的紧迫感包围着,小要说不出话了。宗介用力地拉扯着小要身上的那些带子和金属环,以确定它们的强度是否足够。 “好痛……我说,你到底——” “还有30秒!” 宗介回应机长: “谢谢你!下次再见!” “什么?‘下次再见’?喂,等下——” 宗介绕到小要的背后,把自己身上的金属环和要的“咔嚓”“咔嚓”一个个扣在一起。就像是要演双簧一样,两个人被牢牢捆在一起。 “嗯?喂?这是——” 宗介把包括小要的行李在内的包全都扛到肩上,抱着要大跨步走到客舱右侧的安全门前。 “哎?哎??” 等在那里的副机长拉下墙上的把手,滑行式的门打开了。突然间可怕的大风从机外向里面吹来。 “咦……!!” 瞬间外面引擎的声音放大了许多倍,冰凉的风呼呼不断刮进来。天空的尽头可以看见水平线,脚下则是青色的大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是东京塔也会缩成小点,从上面看下去会头晕眼花的高度。 他向机外伸出一根发烟式探测棍测定风向,随后对副机长竖了竖拇指,把手搭在小要的肩上。 “我们走了,千鸟!” “什么‘我们走’!这架飞机不是还在飞行吗?!” “当然!” 她挣扎着想回到客舱内,但是由于身上的带子没什么效果。 “你要干什么!喂!你别告诉我你打算——” “肯定的!” 说完,宗介一使劲,抱住小要跳出机外。 脚下的地板消失了,一股内脏要逃出体外的感觉向她袭来。 “啊~~~~~~~~~~~~~~~~!” ……她知道自己在叫,然而这声音被周围的风声抵消,只是传进自己的耳朵里。视野一角的飞机的逐渐缩成一个小点。 世界一片蓝色。 无限延续的清澈而蔚蓝的天空,闪闪发光的海面,再加上太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啊……” 在这蓝色世界中的,只有我和他。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如果重力消失的话,这将是多么美妙的世界呀。可以饶恕一切他以前所作的事情。对,比如像现在这样被他强拉着跳下来,和自杀没什么区别的事。 就在脑子里的某一部分出现这样的念头的瞬间—— 啪,她的身体被一股向上的力猛推了一把,感觉到强烈的冲击。是降落伞打开了。 只有蓝色的世界被打破了,头上一块区域是橄榄色的降落伞。刚才还在割着和全裸差不多的她的风突然间变成微风向她吹来。在降落伞下的两人以缓慢的速度下降着。 “没死……” 小要嘟囔一句,低下头看下面的海水。宗介说的舰艇连影子都没有。 即使如此,他们还在继续接近海面。 “听好,千鸟。入水前我会切断降落伞。你屏一口气。” “为什么?” 她勉勉强强提出问题。 “为了不溺水。三……二……” 他们已经下降到几层楼高的地方了,下面海浪的样子也看得很清楚。 “切断。” 小要虽然很想哭,但还是听话地屏了一口气。降落伞被切断,两人一起落入海中。 最后一次冲击,她被海水和泡沫包围了。 海水没有想象的那么冷。 8月26日06:38时 西太平洋深度30米tdd “指挥室,这里是声纳。在方位3—1—7探测到人类大小的入水音。距离……推定500码。” 声纳员报告泰莎。 “是。和预料的差不多。方向不变,速度请减慢到3海里。” “速度3海里。明白,舰长。” 本来就行进得慢的船体开得更慢了。这是为了收容刚刚降落到海面的宗介他们。 “请射出‘海龟’,操作交给戈达特先生。” “了解了。右舷,发射海龟1号。” 甲板士官握着操纵杆按下按钮。 所谓的“海龟”是指有线操纵式小型无人艇。无论是大小或者形状,就想起名字一样和海龟差不多,同时还搭载着通信机和光学感应器;再加上as技术的运用,推进时可以做到一点声音都没有。换言之,可以说是“会游泳的潜望镜”。利用这个,tdd可以随意了解海上的情况。 这只海龟会游到带着潜水器具的宗介他们附近,等他们抓紧后将两人带往潜航中的tdd艇内。将舰艇的一个收容口打开,将海龟停靠在那里,将两人导入气密室,收容完成。大致就是这样。 不仅是宗介,其他人也有过多次类似的经历。仅仅为了收容1、2个人特意将舰艇上浮,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还伴随着危险。其他的陆战队员们已经在一小时前的上浮时全部收容完毕。 在这当口,声纳员焦虑的声音传来。 “我是声纳。入水的人在水面上不断挣扎。” “怎么回事?” “也许是溺水了。激烈的拍打水面声,伴随着惨叫……相当不妙啊。” 指挥室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紧张起来。 入水后被打湿的降落伞缠住身体,造成溺水死亡的事故也是常有的。难道,宗介他们……? “太糟了。请让潜水员在第一第二收容口待机,让他们随时能——” “啊,稍等。他们似乎在大叫些什么,非常响。这是……日语?等一下,现在把声音转过来。” 声纳员把声音接过来,从喇叭里传出他所提到的声音。 “……” 的确,是有激烈的拍打水面声,也能听见惨叫似的声音。泰莎咽了一口唾沫,仔细听着大叫。 tdd上搭载的超高性能声纳系统所捕捉到的声音是—— “……不要啊,千鸟!呃哇……” “什么啊!像你这样的人,给我淹死好了!” “呕……咳咳……不要勒……我的脖子……” “啰嗦!我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丁点!?啊?你不是人!去死!我恨死你了!” “唔……呃……啊……” 在旁边站得笔挺的马度卡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泰莎。他因为不懂日语,所以对话的内容根本就听不懂。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基本一样。全体都转过身,盯着从舰长席上探出半个身子的泰莎的脸。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相同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舰长没有派出救援,只是呆立在那里呢? “舰长?” “……不用去管他们。” 泰莎用心里不怎么舒服的语气回答道,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纠缠过后—— 小要套着极不习惯的潜水用具,抓着奇怪的机械海龟,和宗介一起潜入海中。 海面下,一艘巨大的潜艇等在那里。 小要所见到的tdd是庞然大物。 侧面圆滑的曲线看上去能够轻易在空中飞行,从海面上倾注下的耀眼的光线中浮现出的舰体侧面投影,感觉就像是把投掷用匕首一样。说到底,因为体型过大,对于它到底是不是这个形状,小要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随着进一步的接近,小要为它的巨大所震撼。应该有新宿的超高层大楼那么大吧。或者说是横在水中的黑色大山更加确切一些。 她被宗介拉着,游进船体正中的收容口。在狭窄的圆筒形气密室内,海水一点点被抽走,终于可以解下橡胶味浓厚的呼吸管了。 “咳……竟然是潜艇……我可没听说过。” 小要短咳几声,不断在那里捏、放自己的拳头。不知为什么,指尖的地方感到麻酥酥的。 “提过好多次了。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乘舰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用更加野蛮的方法——而且你那时昏过去了。” “……” 地板上的闸门开启,两人沿着梯子爬下去,来到下层的甲板。 通道中,有一位穿着咖啡色军装的银发少女在等着。 “泰莎?” “你好,好久不见了。” 她脸上浮上微笑,微微鞠了个躬。 “欢迎光临,千鸟要小姐。我允许你搭乘。” 就这样,小要第二次乘上强袭型登陆潜艇tdd 8月26日16:25时(帕劳标准时间) 太平洋西部帕劳共和国贝里路达奥布岛 美军化学兵器解体基地 攻击型直升机的爆炸把珊瑚礁映成红色。 被火焰包围的机体,像失去控制的陀螺一样打着转落下——在接触到水面的瞬间散成碎块。 机关炮的咆哮、飞来的流弹、燃烧的战斗艇和滚滚黑烟。 在已经成为战场的小岛岸边,一台深藏青的as——m6a3“黑暗法兰绒”躺在那里。这是美国海军特种部队——seal所属的高级as。 不,是之前还应该所属于seal才对。 全高8米的人型兵器手脚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损毁了。周围的地面上散布着金属的内脏,血液——高分子凝胶一滴都不剩地洒落在那里。 在一阵阵爆炸声和枪炮声中,夹杂着参加镇压行动的士兵的怒号和吼叫。然而就在一瞬间,这些声音都变成了悲鸣。 “我是echo84。我被命中了!救援!救援!” “脚被打中了!谁来援护——” “可恶啊,那台红色的,竟然把勃布……” “——被干掉了。重复,novenver1被干掉了。上尉已确认死亡。今后的指挥由novenver3来——” “快点逃!不要管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救——” 无线通讯器的对面,同伴们正在战斗着。但是他——艾德·奥尔莫斯准中士并没有什么时间仔细听清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驾驶的as——也是m6a3——在被混凝土凝固的海岸上飞奔。周围没有友军机,奥尔莫斯分队的两架僚机已经被击破。驾驶员都是在军队的选拔中挑出的成绩拔尖的精英,手腕是一流的。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被轻易杀掉了——被那台红色的所属不明的as。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可恶。” 驾驶舱内的奥尔莫斯脸色发青,冷汗止不住往下流,牙根打颤。黑色的瞳孔在仔细地搜寻敌人的身影。 它呢。它在哪里。 m6a3“黑暗法兰绒”的感应器上搜索不到任何敌人。眼前只有浓浓的黑烟、我方as的残骸和数栋坍塌的大楼。 到底在哪里。那台红色的—— “!” 正面突然卷起一阵旋风。奥尔莫斯由于条件反射,操作机体作横向跳跃。飞来的火箭弹擦过机体的左侧,在其正后方爆炸。不因为冲击而停顿,他向着模模糊糊的影子开火。从机体的卡宾枪中连续射出3发40mm的子弹,拖着白色的尾巴窜入对面的烟雾中。 3连射3次,应该打中了。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敌机出现了。穿过重重烟雾,急速向这边冲过来。是台暗红色的as。 看上去瘦弱可是相当强健的侧影。倒三角形的上半身加上菱形的头部,和苏联的系列as有点相像;但同时也是任何书上都没有见过的机种。感慨外观优美的同时,还能感觉到里面封存着一股不祥的力量。 那部敌机——以怪异的方式在那里笑。 机体外部的喇叭中传出类似嘲笑的声音。 “他的……” 奥尔莫斯反扑过去,大叫着向对方突进,瞄准敌人、发射强力的榴弹炮。榴弹在连自机都不能幸免的极近距离爆炸,随即奥尔莫斯将所有的子弹全都对着那里打进去。 这样下来,决不会没事的。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在爆炸所产生的猛烈的烈焰和破弹片雨之中,敌机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明明受到那样的攻击,却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 对着呆住的奥尔莫斯,红色的机体发话了。 “没子弹了?真冷啊。” “唔……” “顺便提一句,你是最后一个了。虽然之前有些人还在那里哭着讨饶……你们干得很努力,士兵们。” “开什么玩笑!” “”扔掉已经没有子弹的卡宾枪,从腰际拔出一把手枪,迅速对准对方的头部、开枪。 那颗子弹——在半空中被弹飞了,像是撞到一块透明的盾牌。溅出的红色火花对面,红色的机体好好地站在那里。 “什么……” 面对呆住的奥尔莫斯,红色的as伸出食指在那里左右摇摇。 “切切切。你这个不行……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那食指像枪口一样对准奥尔莫斯的机体,随后一声—— “乓——” 刹那间,大气震动了。 红色as的指尖生出看不见的力,从空中飞来。那不是子弹,而是未知的、更加奇异的能量块。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贯穿了“黑暗法兰绒”的装甲,瞬间在它的驾驶舱内引起爆裂。 奥尔莫斯不知道在最后的瞬间发生了什么。 镇压部队的最后一架“黑暗法兰绒”由于失去驾驶员和制御系统当场倒下不动了。 机体的正面装甲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等敌人的残存部队撤走、战斗结束后,他开始点名。 部下的as应该有10架,其中1架被击破,1架失去左臂。步兵及其他伤亡:战死6人,负伤10人。 这是比较大的损失。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和有着世界顶级战力的美军特种部队交锋后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不管怎样——敌人的12架as全部击破,直升机和战斗艇也已经被打下半数,死亡人数——最少也有2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真可怜。啊,星条旗永不落—— “那么……” 他操作着自己的as向化学武器储存库的方向走去。储存库的外壁由于被流弹命中而变得不完整。如果普通人听说这里是“处分剧毒的化学弹头的设施”再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定会面色苍白吧。 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操作机体作半跪的乘降姿势,从驾驶舱跳到地面上。最近几星期已经习惯右腿的义肢了。 他的杀戮欲望得到满足,抬头望着自己那台正在休整的机体。 这台红色的as在他的组织里被称为“n1058”,通称“地狱君王i”。这是有着诸多缺点的“n 1056”改良型机体。那架旧的“1056”4个月前在北朝鲜毁灭时带走了他的右腿。 “要是那时候开的是它……” 回想起那个时候和“秘银”的白色as的战斗经历,他的脸上浮出一丝阴笑。 “九龙。” 有人叫他。 一个男子走到他旁边。是个30岁左右身材壮硕的男子,看上去是那种格斗家的类型。说不出他是哪里人,他的脸既有点像东方的,又带着阿拉伯人的特征。虽然带着疲倦的眼神,他身上仍然散发出能察觉一切的气息。 鼻梁上架着的小圆眼镜是他的一大特征。 “库拉玛。已经结束了哟,你跑到哪里去了?” “是通信。和mr.zn。” 那个叫库拉玛的男人冷淡地回答。他对刚才的战斗似乎一点感想都没有。 “哼~” “果然像你说的那样,那群家伙来了。” “哦?” “潜艇在海面上接收了陆战部队。似乎不仅仅是监视或侦察,而是准备干一场。” 听到这句话,九龙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呼呼……真是一群正直的家伙。立马就上钩了。” “按你的说法,那么这饵还真够大的。” 库拉玛扫视一周战场。还在燃烧的as和直升机,到处都是的美军尸体……这次作战的失败,会让国防部的高层气得吹胡瞪眼吧。 “那是。你应该知道我喜欢搞大排场。” “的确如此。” 库拉玛从香烟盒里抽出香烟粗的人参,咬了一口。(翻译多嘴:当然,也可以认为是香烟粗的胡萝卜d) “……还有一条好消息。你最喜欢的那对——那两人也在潜艇上。” “你说什么?” “虽然还不能确认,但他们确实离开东京了。” “呵呵——这可太好了。非常好。” “别高兴得太早。如果她和秘银那帮家伙们一起死了,我们可得不偿失啊。” “呼呼……我当然知道。没关系,我不会让她死的。” 九龙从心底里感到兴奋,在那里摇头晃脑,消瘦的脸庞上显示出极度的喜悦。 实际上,他的确非常高兴。对这个计划他有几处 不满,其中之一就是那小子和小姑娘必须分别对付了。 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嗯。我会小心保住自己的。然而……” 九龙说着。 “然而什么?” “事故总是会发生的,是吧?” 第二章 深海宴会 8月26日08:07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西太平洋深海200米tdd医务室 好久不见的泰莎更加亭亭玉立了。 穿戴着咖啡色的军装和及膝的紧身裙,再加上蓝色的领带,显得有模有样。上次和她见面时,她穿的是蓬松的t恤衫和运动短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和“舰长”“上校大人”不沾边的—— (哈啊。竟然真的是军队里的人……) 频频看站在眼前的泰莎,小要发出奇怪的感叹。 “怎、怎么了……?” 泰莎后退半步,用困惑的目光看着她。 “不……没什么。最近还不错吧?” “托你的福。小要小姐……你好像有些累啊。” 小要头上披着毛巾,正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喝着热可可。她刚刚简单地检查完体温、脉搏和血压。 给小要做检查的是一个自称戈德贝里上尉的黑人大妈。她一边帮小要做检查一边在那里“身体状况好多了”啊、“你身体够硬朗啊”啊自顾自滔滔不绝,最终得出“你身体没有问题”这样的结论。 说到宗介,他正以“跨立”的姿势、挺着胸膛笔直地站在医务室的门口。小要斜视他一眼:“就是啊。被从飞机上推下来扔进海里、再潜到这里……只要不是到达相当程度的白痴,谁都会觉得累。真的……” 听到这里,宗介的太阳穴附近爆出青筋,汗不断往下滴。(翻译插嘴:这木头竟然听懂了……) “对不起。普通的飞机是无法降落在潜艇上的……我也认为这样的方法有些粗暴。” “没关系……因为我也想见你。而且,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吧?” “是,的确如此。在此之前——相良中士?” “是,上校大人。” 宗介以异常恭敬的语气回答。 “请到主格纳库区,告诉那里的人——谁都可以——说我马上过去。” “……了解。” 宗介犹豫了一瞬间,最后还是回敬一个军礼后离开医务室。 小要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从中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泰莎和宗介两人说的都是些很实在的内容,里面不应该包含着什么其它的意思。 以前,泰莎对她说过“我爱上宗介了”并提出“让我们来竞争吧”。“竞争”是个巨大的误解,其实自己也并没有对宗介有过什么感觉。从小要的立场来看,她应该回答“啊,是吗,那你加油——”之类的话—— 自己果然还是介意了。 从那以后,宗介因为“秘银”的工作要离开东京留下她一个的时候,她心里总是放不下。我不在的时候,宗介和泰莎在说些什么呢?他们一直在一起吧?该不会是,两人在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到舰上的体育仓库之类的地方抱在一起…… “小要小姐?” “哎……” 泰莎的声音将小要从奇怪的幻想中拉回来。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先换上其他衣物吧?等一会儿要安排你参观潜艇,还有数条注意事项要告诉你。” “嗯……你等我。” 小要走到医务室深处,开始换衣服。她脱下泳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映出一个有诱惑力的裸体美少女。细腻而柔滑的肌肤,半干的黑发自然垂在丰满的胸前。像是要把胸部隐藏起来,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略微转过背,抬起下巴,斜着眼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哦。这个是挺——不,是相当不错吧?) 是相当有吸引力,但还不至于“妖艳”的程度。 (翻译插嘴:这段翻译颇累……对于从来不看这类小说的我而言,这是拷问呀……) (校对插嘴:你还真是可爱啊翻译sama——!) 无论如何,是不会输给她的……在得到自我满足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在做愚蠢的事情。她脸红了,急忙换好衣服。 换上深蓝的连衣裙,用红色的蝴蝶结扎起头发,脚上换好凉鞋。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舰医戈德贝里上尉从旁边递过来什么东西。 “小姑娘,你把这个贴在身上。” 是一张口香糖大小的塑料纸片。 “是像石蕊试纸一样的东西。如果暴露在大量的中子中,它会起反应变色。” “中、中子?” “变成桔黄色就是危险信号。此时小要尽可能快地离开动力炉。还有,你下舰的时候记得把它还给我。” 泰莎在旁边补充说明。 “这艘潜艇的动力炉是以核裂变方式进行的钯反应炉。这张贴纸是为了以防万一才用的安全措施。你不用在意。” “……?” “那,贴好以后我们就走吧。如果走散了会很麻烦的哟。” 说完,泰莎带着小要走出医务室。 tdd的通道宽度终于能让小要和泰莎两人并排走了。它的天花板相当低,还没有学校的走廊宽敞。 一开始进入潜艇内时,对这种通道的唯一印象就是“还真不是一般的凌乱”。墙壁和天花板上到处都铺满极粗的管道和电缆,四处都能见到阀门、拉杆、开关和灭火器。各个地方设置的水密门都是又厚又牢固,上面带着巨大的把手。 和普通的舰艇没什么区别。 在看到它的外表时,认为里面的通道一定和sf电影里出来的宇宙战舰一样宽阔的小要稍许有点扫兴。 “很窄吧?” 走在前面的泰莎回过头问道。 “对于潜艇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宽的通道了。这是考虑到发生突发情况时、工作人员不得不跑时的安全问题所设计的。因此就算是被什么绊倒的迟钝的人——啊呀!” 她不应该转过头说话的。泰莎肩膀碰到从墙壁上突出的一根管道、就这样打着转摔下去、背部着地。 “你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这点没什么。” 小要扶起眼眶有点湿的泰莎。 “真危险啊……你真的是舰长吗?” “你这么说我听了很不好受啊……可是,这潜艇就像是我的家一样,除了工作人员的隐私,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刚才我撞上的这根管道,是b8的第28号输送管。设计的时候由于其他部件的位置关系,无论如何都只能让它从墙壁上凸出来……” 泰莎一边用扯得非常远的观点解释刚才的摔倒,一边在前面继续带路。 她们穿过几道门,走下楼梯。 另一个对潜艇的印象就是内部异常的安静、脚下的地板也不会晃动。比行驶中的新干线还要安稳。 “这是特意造成这样的。” 对于小要的提问,泰莎做出解释。 “潜艇最重要的就是隐蔽性,所以噪音是最大的敌人,如果噪音过大就会被远处的敌方舰船探知。现代战争通常是从肉眼看不到的地点就能发动攻击了。呃……现在由于ecs的普及,陆地和空中战争已经有所变化。” “哼~” 虽然这段话里面有一半左右都是听得一知半解,小要还是随声附和了一下。 奇怪的是,潜艇中基本看不见在工作的人。通道里异常安静,完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路上遇到过一位绷着脸的工作人员,他只是对小要点点头,随后像躲着她一样消失在通道的另一头。 看样子自己一点都不受欢迎。 小要这样想着,心情逐渐变坏。虽说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才会到这里来,可再怎么说自己不过是个来自民间的小姑娘罢了。像这种没有关系的人随随便便就跑到自己工作 的潜艇上——算了,不受欢迎也是正常的。 “……这艘潜艇上大约能乘多少人?” “现在正好是240人。如果必要,还可以再多乘一些。” “可我从刚才开始,就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人啊。” “啊,这是因为——” 泰莎打住,站在通道尽头的水密门前。她顿了顿,随后干咳一声。 “小要小姐,你懂英语吧?” “嗯。应该算懂。” 小要是大约三年前从纽约搬回来的归国子女。虽然有些生疏了,但是日常会话完全没问题。 “从现在起,改说英语吧。” “可以啊。” “那么,这边来。也许小要小姐并不见得喜欢这样的情景……” 说完,泰莎用力推开厚实的水密门,走进门另一头的房间里。 “?” 带着疑问穿过那道门,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机油的味道不断钻进她的鼻腔,强烈的光芒照得她睁不开眼。 “啊……” 她眼前的房间白昼一般明亮,开阔的空间延伸到远处。和学校的体育馆相比,天花板没那么高,长宽方面则胜过体育馆。 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索、安在墙壁上的巨大荧幕;直升机用的燃料罐、as用火箭筒之类的金属制品全都收纳在金属搁板上,整齐地排列在那里。 这里是格纳库。 在格纳库的左侧——有大约200人整齐地列着队。 三列队从小要的旁边一直排列到格纳库深处。各种人种和年龄的都有,穿的服装也花花绿绿不尽相同:除了和泰莎一样的咖啡色军装,还有橄榄色的野战服、橙色或青色的工作装、直升机驾驶员的驾驶服、白大褂、厨师装、等等。 在队伍的后方,还有6架as也和人一样在那里整齐地列队。它们的头部勉勉强强不碰到天花板。这些as小要全都知道:5架m9,最后一架是宗介开的白色机体。 不只是as,更深处还有直升机和战斗机排着。 在格纳库集结的tdd全体人员和兵器,看上去显得非常壮观。 (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呀?) 就在小要抱着疑问的时候,她身边站着的中年男子对泰莎使了个眼色。是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上去相当严厉的大叔。 这个人突然用极大的声音开始说话,小要被吓得连连后退。 “attention!(立正!)” 那200人和6架as同时从稍息的姿势变成立正。 “哎……?哎?” 我是不是也该立正?小要正在下意识匆忙后退的同时,那个中年男子用更加响亮的声音说道: “向着在泰斯塔罗莎上校和我军战队遇到各种各样危机时表现出极大的勇气和令人赞叹的行动力的,千鸟要小姐,全体,以最大的敬意——”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 “——敬礼!!” 伴随着他的号令,所有的人都举起了右手。以他们自己所在的部队或方式——向小要敬礼。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有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有脸上浮现出微笑的,有用打探的目光看着她的,有眼角湿润的…… 队列的另一头能够看见穿着橄榄色野战服的加里宁少校。伤口大部分痊愈的他挺直魁梧的身体,充满敬意地对小要敬礼。 连6架as都低下头看着她,敬礼。 在那架非常认真挺直腰板的白色as里的一定是宗介了。虽然是机器人,举止和他相当像。 只有从里面数过来第二架m9在那里用2根手指挠着鬓角向她招手。色迷迷的人型兵器,那大概是克鲁兹吧。那么旁边在用手肘捅它的m9应该是毛大姐的了。 “也许是夸张了一些。” 泰莎微笑,看着只是张大嘴呆立在那里的小要。 “听说小要小姐小要过来,大家都说‘无论如何都要向她表达敬意’。” “哎?那个,我……嗯……” 终于知道主角是自己的小要变得十分慌张。 4个月前的劫机事件、2个月前的巨大as事件。在这2件事情里,小要都充当了重小要角色。2次都是因为无法逃脱而被卷入,实在没办法才会一起行动的。结果,2次都救下了不少人命,包括宗介和泰莎的。 这次欢迎,是tdd所有人员对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她表达的最大敬意。 “嗯……我很荣幸。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的耳根通红,说话的声音也干巴巴的。士兵们一下子哄堂大笑,又是拍手又是欢呼。 “喂,快看快看!她害羞了!” “可爱!真的太可爱了!” “各位,这样太不礼貌了……!” “看到了吧,果然像我说的那样!” “小要小姐!你愿不愿意当我儿子的老婆啊?!” “相良那家伙,以后一定得找机会狠揍他一顿……” 突然之间失去秩序大声喧哗的工作人员们。和别人头一次见面就这样大吵大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发令员大叔的额上青筋暴起,开始大声呵斥那群人。泰莎一脸苦笑:“那是表象,实际就是这样的。可是,大家是在对你表示感谢,希望你能理解。” “可……可是,我的确没做什么呀?我又没有救过这里的任何人。” 小要相当困惑。实际上,她并没有直接救过这艘潜艇。她只是在这里的几个人战斗中,出手帮助过他们。无论怎么考虑,用那么大的排场来欢迎她都是不合理的。 “你说的不对,千鸟小姐。” 发令官转过头对她说。 “有了怎样的结果——那不是重点。你直面袭来的事态,勇敢地面对了。这种行为是相当困难的,我们很清楚。” “……是吗。” “你所做的事,即使是一个士兵也无法轻易做到。请引以为豪。” 和发号施令时不同,他用一种淡淡的口气说出。小要在那里疑惑着到底应该不应该接受他的意见。 “就像马杜卡斯中校说的那样,小要小姐。……好,欢迎仪式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准备办一个小小的宴会,小要小姐你一定要参加哦。” “宴会?不用,再怎么欢迎也没有必要……” 况且,这艘不是军舰吗?悠闲地开宴会不要紧吗?……身为外行人的小要在那里担心。 “没关系的。我们到目的地还需小要整整一天时间,而且我们本来就有开宴会的预定——因为其他理由。” “哈?其他理由?” “是的。其实,今天是——” 泰莎兴奋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今天,是它的一岁生日。” 8月26日13:35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主格纳库 从tdd首航那天起,今天恰好是一年。本来是预定要在美丽达岛举行一次盛大的庆祝的,由于突然需要参加作战,就只能在潜艇内部开个小小的宴会——就这么回事。 格纳库的一角正在赶着布置成宴会会场。在空弹药闸上铺上桌布,一次次将料理从厨房里端过来。单膝下跪、披戴着彩布和蝴蝶结的m9,用双手举着横幅。 “happybirthdaydear「tuathadedanaan」” 菜单和平时一样,饮酒也被限制,可比起没什么气氛的食堂,这里要热闹得多了。 宴会以通常的方式开始了。没有 当班的工作人员们自由地进进出出,在那里随意地吃喝、谈笑。相比较而言,陆战队员们的身影显然更多些。 在泰莎短短的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发言后,由克鲁兹·威巴中士担任主持,开始举行开奖大会。 克鲁兹是陆战队的精锐部队·srt的一员。他是金发碧眼、容貌俊秀的年轻人,却是那种在宴会上不常见的类型。 “那么……” 克鲁兹举着一支签名笔当麦克风,大声宣布着。 “这次的奖品一共3个。先是3等奖。这是tdd第一次出海时损坏的、雷达桅杆的一部分。这是值得纪念的第一个出问题的部件哦,上面还有负责人和舰长的签名。是值得推荐的纪念品啊,请拿回去装饰房间吧。”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这种垃圾我才不要”的倒彩。克鲁兹当没有听见,在那里继续。 “下一个~~~。在美丽达岛的将校居住区,有一间相当不错的空房。2等奖就是这间房间的居住权!任何人都可以住哦!!” 下士官和士兵们沸腾了,都在那里和身边的同僚讨论着“这个听上去相当棒”之类的话。但是,潜艇上有一部分的士官们就是住在那里的。负责引擎的中尉举起手: “中士,如果是住在这间空房的旁边的我中奖了,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你就强忍着放弃好了。” “……” “接下来,第三个!荣誉的头奖!这是非常了不得的奖品,通常根本就没办法搞到——老实说,我也很想要。那就是——” 克鲁兹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便条,夸张地大叫。 “居然是,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的热吻!!!” “哦~~哦~~~~~~~~~~~~~” 听到这里,在场的大部分男性全都兴奋了。有高举双手的、有喘粗气的、还有兴奋得倒立的…… 站在那里的泰莎在短时间内呆呆地站着。随后“啊?”一下子明白了。 “威巴先生!我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 “哎?是吗?那么‘如果我能帮得上忙,请随便说’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这……我确实是这么说过……”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用你喜欢的内衣来代替也可以呀?” “那我更不愿意!!” “那就是热吻。定下来了。” 单方面决定下来后,克鲁兹开始进行开奖大会。 旋转抽奖盒,读出掉出来的球上的数字,下面的参加者把事先发下来的卡片上的相应数字去掉,最先完成一列的那人可以得到1等奖。这就是规则。 这时候,泰莎在高台旁的角落里耷拉着肩膀,一个劲在烦恼。 第5次报出数字后,克鲁兹问台下的人。 “有没有人?快要中奖的?” 其中的一个参加者带着严肃的表情举起手。 是宗介。 “哎……?” 泰莎心里一阵激动,将双手放在胸前;在宗介身边的小要差点趴下去。其他的男性参加者都是一脸的愤怒,在那里恨得磨牙。视线中央,只有宗介一个人显得异常平静——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打量着周围的反应。在这个会场只有这个男人不大明白1等奖的意义。 “?怎么了?” “幸……幸福的家伙……” 克鲁兹呻吟着,继续开奖。 泰莎的心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了。 如果就这样宗介中奖了呢?这不是天赐良机嘛。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拉近关系,自己也不用顾忌立场。可再怎么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接吻……不行,还是害羞。真头疼。怎么办才好? ……就像这样,她在那里一个人头疼。 “快要中了!” 陆战队的一名士官大叫。他就是srt的盖尔·马卡兰上尉,卡里宁少校的副官,代号是uruz1,是个30岁出头的、蓄着胡子的男子。 “我也是。” 另一个人——输送机队的夏娃·珊达斯少尉也举起手。虽说是女性,她的脸上浮出微妙的笑容。 (啊,相良先生,你一定要……) 拜托,你快点来,我在这里等你…… 虽说这是不会由着人的意志来的,泰莎依然在那里祈祷。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愿望,宗介一脸严肃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卡片。 “终于进入高潮了!是相良、马卡兰还是珊达斯?那,我们继续。” 旋转摇奖盒,球从里面掉出来。众人咽下一口唾沫,在泰莎紧张的同时,克鲁兹报出号码。 “b……29!” “抱歉了各位,我中了!” 带着满意的微笑,马卡兰向众人宣布。 大片的呻吟和叹息。还有跪在地上抱住头和狠狠把卡片甩到地上的。 “好!那么,1等奖是马卡兰上尉的了~!没中奖的各位请节哀……泰莎?” 她沮丧地低着头,慢慢转过脸看着克鲁兹。 “……嗯?” “那就这样。下面是你的事了——” 克鲁兹说完后,泰莎重新振作精神,在欢腾的音乐声中来到台上。 马卡兰满脸微笑走上台。平时一直用严厉的口气训斥陆战队员的他,现在脸上丝毫没有那份紧张感。 “舰长,轻轻来一口。拜托了!” “请不小要这样做,上校大人!上尉他一定有病!” “不用管,来吧!又不会亏掉什么!” 已经不可能拒绝了。如果在这里说“我不愿意”一定会伤害他,而且陈列室里相关的照片也会留白吧? (真是……) 我必须保持自己的立场公正。对了,如果这么想,以前我经常用吻的方式向教我大海基础知识的老船员打招呼。没必要去想这么深吧…… 泰莎偷偷瞟了一眼宗介。他现在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事态,在那里皱着眉头。旁边的小要则带着一脸难以言表的复杂表情。 她吐了一口气,问马卡兰。 “那么……上尉,准备好了吗?” “哈哈……当然了,舰长。我感到荣幸。” 年纪不轻的大叔脸上浮现出孩子一样纯真的笑脸。她微微眯起眼睛,在他的脸颊上“啾”一口。 转眼间,周围满是泼冷水样的口哨、拍手和呐喊。 “哎呀真是,今天可是一生中最好的日子呢,运气不错啊。” 终于明白1等奖意义的宗介,在人群的另一头翻白眼。 开奖大会结束后,一部分工作人员从里面搬出乐器。和整备班、水雷科的士兵们一起,srt的梅莉莎·毛演奏电子琴。 随着气氛的高涨,小要被周围的人“唱歌、唱歌去啊”推到台上。一开始她只是消极对应,唱完坂本九的“昂首向前吧!”后热情高涨,以卡拉ok连唱模式又高歌数曲。随后她又强制把泰莎也拉上台,激情地唱着詹姆斯·布朗的名曲“semae”。 “getup!” “ge,getup……” “getonup!” “geton……nap?” “声音太小了!你这样不管是下命令或是打电话订购匹萨别人都听不清!大家说是不是?!” “yeah!” “想不想去布鲁克林桥?” “yeah!” 伴随着小要的不绝的歌声,下面的听众用跺脚回应着。小要依然在那里持续大吼大叫,泰莎则匆匆小声跟唱。就这样持续着。 一曲 结束后,通信士官走近泰莎,咬着耳朵说什么话。到刚才为止还在开心地笑的她脸上一瞬间像凝固了一般。随后的1秒,她脸上堆起微笑向小要和周围的人告别、离开会场。 小要他们在失落了片刻后,又找回原先的气氛,继续进行宴会。 “……”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宗介坐在格纳库角落的一个箱子上,嘴里嚼着水果味的营养饼干,远远望着小要和其他人。 她在这方面有才能啊…… 宗介这样想。 明明上这艘潜艇还只不过数小时,小要已经完全和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了;而且,还很受欢迎的样子。对人不做作、直来直去的态度、再加上丝毫没有警戒心……就是这些让他们喜欢吧。 不仅仅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在学校里、社会上,都能和遇到的人好好相处。这——比起射击和驾驶as,应该是有着更大价值的特技吧? 每次见到她或者泰莎的时候,宗介总会认为自己是极度不完全的存在。 曲子换成了轻快的爵士乐。 小要踏着轻盈的舞步继续在台上唱歌。略带些羞涩的微笑,优雅地舞动身体,黑发在那里飘扬。 呼——从宗介嘴里发出微微的叹息。为什么觉得现在,她正在世界上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呢? “果然还是漂亮啊!” 听到这句话,宗介刚刚注意到克鲁兹在自己的身边,单手拿着一罐无酒精啤酒。 “身材又好,感觉也不错。就那样,周围的男性没理由不追啊——” “不知道。我不感兴趣。” 宗介用生硬的口气回答。 “歌唱得好,乐感也棒。在学校也相当受欢迎吧。” “她确实有指导力。” 克鲁兹斜眼看着他,脸上满是坏笑。 “……我说,你看到这个,什么感想都没有吗?” “没有。” “那你刚才叹什么气啊——?” “……”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盯着这里。宗介用一脸严肃的表情答道:“我只是……觉得太闹腾了。这艘潜艇可是在作战中。开宴会也就算了,竟然还动用乐器——” “说什么歪理啊你。泰莎都说‘可以’了,哪里轮的到你这种下级士官来指手画脚?” “……说得也是。” 宗介没有反驳。 虽然噪音是tdd的大敌,可现在方圆50公里以内既没有潜艇也没有水上舰。如果在作战海域这样胡闹那就和自杀别无二致,但现在不一样。即使现在在艇内开枪,也只有在周围游荡的鱼能听到。 当然,在这种放松的时候,依然有人担心在目的地可能会遇到的死亡。可即使担心,也只能待在潜艇上等到达目的地。在这段时间里举办这样的消遣活动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大家都紧张。无论经历过多少的修罗场。” “……” 一旦到了明天,艇内又会实行严格的噪音控制。作战前紧张的空气会笼罩整艘潜艇,工作人员们的心情会慢慢被这种厚重的紧张感占据。 随后——战斗就会开始。 就像没有这种危机感一样,小要和工作人员们在尽情享受宴会。 “哎?还要来一曲!?嗯,……真头疼。那就唱刚才说的那首吧。毛大姐,如何?” “ok、ok。随便你唱什么。” “很好,那就开始!” 小要打了个响指,歌曲前奏开始了。 8月26日15:17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中央指挥室 和格纳库的宴会形成鲜明对比,指挥室被极度的安静所包围。 正面显示屏的蓝色和状态板的绿色。潜艇上所有的状况都被数据化在这里显示。 从宴会中抽身回来的泰莎,看见站在舰长席两边的马度卡斯和卡里宁。 “状况如何?” “不是很清楚。” 安德烈·卡里宁少校报告道。这位俄罗斯人陆战队作战指挥官,几乎从来没带来过好消息。 “美军特种部队发动的突袭失败了。虽然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但让人不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正面显示屏的一角,罗列出占据的化学武器解体基地的武装组织情报。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对方有8架法制as,5辆苏制对空车辆,再加上20名以上的人员。利用伪装中型输送船,停靠在基地南面登陆。 “确实有些奇怪。” 泰莎皱起眉头。 “虽然对恐怖分子来说的确是充足的武装,可我不认为就凭那些能够击退特种部队。储存在那里的化学兵器呢?” “没有迹象显示由于战斗造成致死性瓦斯的外泄,他们也没有引爆的意图。恐怖分子那边传话说‘下次他们一定会引爆’。” “他们终于开始采用武力压制了吗……” 就当前来看,无法了解到这件占据事件的黑幕。美国不希望将这个基地的事情公诸于世,于是就在背后偷偷处理。根据“秘银”情报部的报告,这个武装组织已经毁灭帕劳群岛上所有的观光设施并小要求所有的观光客离开那里。他们自称“绿色救世军”,这次的行动是为了保护帕劳群岛的美丽珊瑚礁…… “绿色救世军”对于美军提出的各种交涉——比如交换条件——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而,对于只有旅游业作为收入的帕劳共和国而言,既没有答应条件的理由,也不符合世界上“不向恐怖分子妥协”的原则。 恐怖分子应该也对这些非常清楚。 “不大对头啊……” 一边说着,泰莎拨弄起自己分三股绞在一起的头发。 “基地的占据手法、对抗特种部队的手段、购买武器的渠道……这些都充满专业的气息。可他们的要求简直和外行强盗一样。这是什么陷阱?” “不清楚。可是,这依然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马度卡斯开口了。 “根据我的直觉——作战本部会把镇压的任务交给我们来完成。” “不容商量,对吧。真是的……” 恐怕现在,美国的高官正在和“秘银”的上层领导进行交涉。自从顺安事件以来,各国对高层委托“秘银”的机密作战任务数量直线上升。当双方商讨完细节问题后应该就会发出指令了吧。 就在这时,tdd的主ai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舰长。回线g1有intelligencemessage。情报本部发出、命名为文件n98h03811a解密、保存中。……完成。需要立刻显示吗?] “是。拜托了。” [明白,舰长。] 在个人用显示屏上,打印出新的情报。 有情报部发来的这条消息是关于化学兵器工厂事件的追加报告。是未编辑的特种部队被打得惨败、匆忙逃走时的战斗纪录。泰莎他们默默看完报告和里面附带的图片。 上面所记述的事实表明了更加严峻的情况。 美军所有的as全都是被敌人的一架as击破的。 种类不明、出厂地点不明。但在生还士兵所拍摄的影像里还是能找到它的身影。 泰莎调出这段影像。静止的画面上,有一架模模糊糊的暗红色as。它在那里高举着双臂,像是在愚弄众人一样在基地外飞奔。 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菱形的头部、细长的手脚和极大的爆发力…… “这是……那个的同型机吧。” “看上去是的。和在顺安与相良、威巴交战的 那台机体基本相同。” 凶恶的恐怖分子——九龙驾驶的银色不明as。通过ar-7[强弩兵]的战斗影像记录仪,泰莎他们看到过这台机体。 “……恐怕它搭载着[λ驱动]吧。” “恐怕是的。” “美军会输掉……越来越难办了……” 泰莎将绞在一起的头发拉到嘴边。 一瞬间,她的心猛地一跳。像是会发生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的感觉盘踞在心头。头脑中的某一处好像在那里说“千万不能靠近那片海域。” 如果可能,她想立刻来个180度回头,把潜艇开回美丽达岛。 但她没有这么做。她重新打起精神: “卡里宁先生,[强弩兵]呢?” “任何时候都能使用。虽然初期化还是不行。” “相良中士还没有接受过具体的说明吧?” “确实如此。”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变更作战。请让蕾明少尉做好说明的准备——关于[强弩兵]和[λ驱动]的。” “说明到什么程度?” “是所有我们现在已知的。虽然并不多……” “了解。” 8月26日17:02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主格纳库 宴会开完,小要在那里帮忙收拾时,梅莉莎·毛和她打招呼。 “真不好意思,一来就让你当帮手。” “嗯?别介意。我刚才玩得很开心。” 小要利索地叠起布头,微笑着回答。 “大家都挺亲切的。我一直以为,秘银里的所有人准是和宗介一样死板的人。” “哈哈……那孩子稍微有些特别。” 梅莉莎·毛是宗介的同事,小要以前也遇到过;可像这样交谈确实是第一次。 她是美籍华裔,粗看和日本人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她的日语——虽然和克鲁兹比要生硬点——相当流畅。一头短发,充满活力的大眼睛,是她的特征。 真是潇洒的女性啊……再加上点抚媚。 “你觉得泰莎怎么样?” 小要一边工作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感觉……她是个满可爱的女孩子。” “是啊。虽然在宗介的事情上可能有些什么摩擦,你们要好好相处噢。” “哎……?” 小要心中一惊,但是毛看上去只是在拉家常。 “她和你说过吧?‘爱上宗介’这件事。” “说……是说过,可是我并没有对他——” “什么感觉都没有?” 毛回过头瞪着她,小要含含糊糊说道: “呃……嗯。” “是这样就好了。……啊,对了,知道这件事的现在还只有我。你放心,我和她私下里是好友。” 她说着把桌上的餐具收进丙烯袋。小要站在那里看她工作,犹豫片刻后提出问题。 “可是,那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就是……泰莎和他的事情啊……刚才在宴会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嘛。” 毛听完脸上浮出复杂的微笑,像是在同情什么似的,略带些悲伤的表情。 “是啊。该怎么说呢……那孩子在航行的过程中,是绝对不会变成‘热恋中的少女’的。” “为什么?” “说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艘tdd是要上战场的潜艇;她是这艘潜艇的指挥官。根据场合,有时为了保住潜艇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安全,她不得不对部下下‘去死’的命令。” “……” “因此要尽可能和部下保持距离。至少在其他成员能看到的时间段内。” “原来是这样……” 如果这样想,那的确没错。不只是潜艇,公司、学校的社团,到处都是一样的。 首领必须保持公正。如果有意偏好其中的任何一人,在整个组织面前非常露骨地表现出来——其他人都会失去动力。“我们跟着这个首领”的信念也会逐渐消失。 “真辛苦啊……” “是。不止辛苦,还很孤单。” 小要到这时终于明白泰莎了不起的地方了。先前知道她负责这么大的潜艇和举办如此喧嚣的宴会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这是为什么呢? 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女,为什么小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责任?指挥毛和卡里宁等成人作战。这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呢? 正在和毛交谈的时候,话题的主人公——泰莎出现在格纳库门口。她找到小要,迈着碎步走到她面前。 “小要小姐。” “怎、怎么?” “我有话要对你说,请跟我来。” 泰莎领着小要来到舰长室。 tdd是收容着直升机和as之类的特殊潜艇。艇的前半部分被格纳库、武器弹药库、鱼类发射管室等等战斗用设施所占据;艇内的各种生活和机关设施——指挥室、居住区、厨房和食堂、动力炉等等,全都集中在艇的后半部分。 “这艘潜艇的构造和苏联的热带风暴级导弹核潜艇相似。” 泰莎边走边说明。 “实际上,这艘潜艇是在俄罗斯诞生的。船体是在北德文斯克的造船厂里造好的,由于内乱,它保持未完成状态被废弃在北冰洋。所以,我们就偷偷拿来了。” “也就是说,你们把做坏的废铁重新打理了一遍?” “……嗯,也能这么说。” 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泰莎继续道。 “以这艘船体为本体,由我和另一个人重新设计了一下。将任何国家都没有的超科技注入其中,进行了数年的改修工作……终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哼~” 不了解这句话意义的小要用无所谓的语气附和着。 “舰的制御系统也高度自动化。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单人操纵。” “单人?” 听到这里小要大吃一惊。 “是的。但是,‘完全自动模式’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这艘潜艇最强的功能——scd会无法使用。如果没有这些熟练的工作人员负责,这样一艘复杂的潜艇没办法发挥多少功能。”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舰长室门口,泰莎用钥匙打开房门。 这里是泰莎平时休息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小要放在医务室的行李也已经被搬过来了。 “这是?” “对。这里将成为你的住处,请随便使用。” 这件舰长室不怎么大,和外面常见的工作旅馆差不多。 把收纳式的床铺开,房间里就显得相当拥挤了。除了房间最里面的个人盥洗室,房间里其他奢华的设施什么都没有。唯一让人有些在意的就是墙壁上那看上去非常牢固的保险箱了。 桌面上摆放着、彩色蜡烛、藤编的篮筐。篮筐的旁边是一乙烯的相片架。 小要无意识地把手伸向相片架时—— “啊,那是……” 泰莎赶忙跑上来一把按倒相片架。 “?” “这、这个……不能看。这是……机密事项,是这个星期的命令代码和识别代码之类的……纸条夹在里面。” 泰莎脸发红,语无伦次地说明着。但至少小要明白这相片架里放的不是什么机密事项的纸条。 大概是谁的照片吧。大概——是他的。 想起刚才毛和她的谈话,小要的心里变得相当复杂:有点高兴又有点伤心,有点不安又有点放心。这 些感情交错在一起——内心深处有一种轻轻的绞痛感。 她装着没什么,继续说。 “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保存在更加安全的地方呢?” “啊……是啊。那就这样好了。” 泰莎把相片架锁进保险箱,轻轻干咳一声。 “那么……我们坐下谈吧。你要什么茶?” “随便。” 小要说完,坐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泰莎背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套茶具。 小要有些困了。墙壁上的钟显示的现在还不过是黄昏——17:29时,可这是只有这艘潜艇内在使用的格林威治标准时。如果换算成海面上的日本时间,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 不知泰莎知道还是不知道这时间,她在那里说: “你应该很累了吧。请再忍一下,明天开始我就要忙了,想谈话只有现在这个时间。” 小要打了一个哈欠。 “哈……嗯,那你说吧。” “是关于我们的事。” “秘银?” “不,是你和我,还有其他人……虽然具体数目并不清楚。” 没听懂意思的小要挠着头。 “这怎么说?” “[whispered]……” 像轻叹一样的声音。尽管如此,小要还是不自觉地绷紧身子。 “——这你已经听到过了吧。” “……嗯。” 安静中弥漫着紧张。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whispered]。原来是这件事。 从以前开始,心中的始终在意的事情。每次想到都会觉得不安,所以就努力不去想。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由于这秘密,自己数次差点坠入死亡。 和泰莎的再会能解开这个秘密——她以前就这么认为。虽然没有依据,可始终有这种感觉。 小要从来没有催促过宗介说“快点让我和泰莎见面”。非常想和泰莎见面——又不想和她见面。因为,这样不是会使自己和家、学校等地的住在和平世界的人们处于两个世界吗?就这样,小要始终没有说出口。 但是,这种消极的逃避已经到尽头了。 “我也认为你已经注意到了。” 泰莎这样说。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和你一样,是个whispered。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由于各种场合而说出来。全世界,大约只有数人。加上潜在的,数十人——应该就这么多了。” 耳边传来令人愉悦的瓷器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似乎时间的流淌变慢了。她逐渐忘记自己正在深度200米的海中。 “whispered又被称为[ckteology的宝库]。只小要满足条件,他们可以提供远远超越现代的科学理论和技术。” “我也是?” “是的。但是通常情况下,身为whispered的孩子都会被当成普通人养育。随着成长和精神上的成熟、知识和词汇的增加……就会听到[耳语]的声音。” “……” “从那一刻起,whispered的知识会急速增长。能轻易解决到那时为止的难题、想出独到的见解……会慢慢接近‘天才’。” “我、我会……” “你没有任何印象吗?” “嗯……怎么说呢……” 小要想起第一学期末的考试成绩。 英语和社会还过得去、国语和原来一样、其他的都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但是,理科和数学有异常。 在做理科和数学的题目时,小要觉得这次“为什么出这么简单的题?大家都能拿100分了”。 可结果完全和想象的不同。 理科和数学两门,年级平均分只有52——小要拿了95。明明队物理和微积分很不擅长的。不仅是恭子他们,连宗介都感叹那次考试的难度。 那应该不是偶然吧……? “这怎么会……太让人不舒服了……” 突然发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就这样轻易克服了学习上的难关,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是。但这是事实。” 泰莎用略微有些压抑的声音说。也许医生告诉患者“你患的是癌症”时也会用这样的语调吧……小要暗想。 “知道这些基础知识的同时,更加深的——那些‘绝不可能知道的’知识,whispered也会知道。通过[耳语]。” 耳语——是那时的声音。 “很突然的?” “是的。据我所知,你已经有两次发挥这种力量了。第一次是在北朝鲜的山中,第二次就是那时——和巨兽战斗的时候。你知道那些绝不可能知道的事。第二次的时候——我也帮了一点忙。” “帮忙?”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但是……我不明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在淡去的意识中听到的声音。一个是听得让人发毛的声音,另一个——大概就是泰莎的了。 “那是[共振]造成的。” “共振?” “是的。只要满足了一定的条件,whispered之间可以进行[共振]。通过眼睛无法见到的[领域],可以使思维共有。我和你同时认为这是‘必要’的时候——就会发生。” “换言之,这是——类似‘心灵感应’一样的事?” 她没有嗤笑。这种“无法相信”的事,小要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 “心灵感应……怎么说呢,细节上有些微妙的不同。” 边说着,泰莎端过来一个托盘。看样子茶泡好了。她在小要面前放下一个茶杯,端着活塞式的茶壶向里面注入红茶。 “共振……与电话、无线通讯器的会话方式稍有不同。最最接近的,应该是电脑n了。” “互联网之类的?” “比那个规模要小,因为人数不多。但——共振是非常危险,要尽可能避免这种状态。” “为什么?如果真的那么方便——” “方便的通常都是双刃剑,小要小姐。” 她用告诫的语气说。 “我已经说过了,whispered之间的共振是一种‘思维共有’,不是‘会话’或者‘通信’。两人的思维是会互溶的。即使是一瞬间——只小要有任何差错,就会立刻分不清谁是谁了。就像这样。” 泰莎抓起装牛奶的小瓶子,把它倒进红茶。 杯中的红色和白色打着转形成小漩涡,不久后红茶和牛奶彻底混合在一起,成了不透明的玛瑙色。 “变成这样就回天乏力了。永远无法分开牛奶和红茶。” “……” 泰莎悠闲地喝一口自己的奶茶。 “对红茶来说,这样的确会更好喝。可人的心不同,自我统一性消失后人会变得无法生存。” “似乎……听明白了,又没听明白……” “对不起,一直在说些抽象的问题。对于实际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即使想研究,实际上现在秘银也只有我一个whispered而已。” 听到这里,小要睁大眼睛。 “原来还有其他的人?” 听了小要的话,泰莎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恐怕心里有什么感情突然膨胀,她在那里整理、压抑——那种表情。 “嗯……几个月前救下的一名正在康复。除了她,能像我一样运用知识的whispered,曾经还有一个。” 小要没注意到“曾经”两个字的声音有点不一样,继续追问。 “是怎么样的人?” “他叫巴尼·莫劳塔。是个沉默寡言、温柔的人……非常优秀。那架艺术品——[强弩兵]就是他的杰作。” “[强弩兵]?” “那架白色as。相良先生驾驶的。” “哦。” 小要头一回听说那架机体是有名字的。 “以m9作为原型设计,搭载[λ驱动]的[强弩兵]。当时并没有考虑生产性,只是单纯地将[ckteology]追加进去的as——已经不可能再制造了。因为巴尼死了……” “泰莎你不行吗?” “不行。whispered并不是万能的,关于[λ驱动]的理论和技术,我只知道一点点。如果想有意倾听[耳语]来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想试。” “为什么?” “这远比[共振]来的危险。想取得精神深处潜伏着的禁断的知识时,很有可能会被[耳语]所控制。如果一旦‘主导权’被抢走,就永远不能变回来了。我知道有人变成那样的。巴尼他就是……” “被控制了?” “是的。他发狂自杀了。” 舰长室被沉默包围了。 tdd真的是一艘十分安静的潜艇:推进机关、水流声完全听不见;舰体也没有因为水压作用而吱吱作响。 由于过度安静,让人的心方寸大乱。 “……那么,小要小姐。” 泰莎把见底的茶杯放回桌面上。 “我告诉你关于whispered的种种……是因为你也是其中一员。即使不是现在,也请你明白危险正在迫近。不只是[耳语],还有那些无论如何想得到我们whispered的人。” “啊,那个叫九龙的……” “是的。虽然他已经死了,在他背后还有什么组织。将巨兽提供给琢磨他们的应该也是那个组织。此外,他们还拥有能够制造搭载λ驱动的机体的财力……也就是说,对方至少也有1个whispered。” “……” “他们想要你。如果得知我也是,那么会连我一起抓走吧。为了得到你,他们可能会采取任何卑劣的手段。” 小要变紧张了,用手指拉扯着连衣裙的一角。 自己被盯上了……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但从没有过如此深深的紧张感向她传来。能亲身体会到那种危机,就在自己居住的世界——太过于和平的学校和城市—— “可是,那……” “我知道你感到不安。然而,你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企图带走你的敌人的。秘银的上层也这么考虑,从情报部派了个人保护你。” “那个人就是宗——” 泰莎轻轻摇摇头。 “不。我和相良先生都是作战部的人。” “?” “你应该没有注意到吧……除了相良先生以外,还有个人始终在跟着你、保护你。” 犹如晴空霹雳一般。又是第一次听说。 “还、还有一个?……谁?”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而且,还是不小要知道比较好。无论是敌是我,都无法感觉到那名特工的存在——这正是他的优势。如果你知道了他——也可能是她——那么这个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这该怎么说……” 不知为什么,小要脑中浮现出自己学校的学生会长的脸。那个沉着冷静的秀才,如果真的是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这是不可能的。那么,除此之外还能是谁? “顺安事件后,提出要让相良先生留在你身边的是卡里宁少校。也许你已经习以为常了,可相良先生……他生活在和平社会实在太显眼了。如果敌人真的打算绑架你,一定会先排除掉相良先生。” 对于这么安排的目的,小要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等下。那就是说……宗介是诱饵?” “的确是这样。” 泰莎想也没想就用若无其事的口气答道。 小要觉得自己的头脑发热。 “这怎么可以!太过分了!宗介明明——那么努力的在做。虽然有时会造成些骚乱,可每次都是拚死在保护我啊!?把他当成钓恶人的诱饵——” “这些我当然清楚!” 泰莎突然加强语气。她直直地盯着小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真是——变得太快了。 “抱歉,但是……我希望你稍微考虑一下,我们作出这种情非得以的决定,到底是为了谁……” “哎……” 小要一时语塞。 “……相良先生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担任你的护卫,应该也能猜到自己是诱饵,以及——自己所处的异常危险的境遇。即便如此,他还是接受这个任务。这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是为了你。 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泰莎在中间刹车了。 宗介他知道——“影子护卫”存在,这让小要更加惊讶。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宗介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每次坚定地对她说“我会保护你”的时候,实际上明明是他处于更加危险的地位。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宗介……) 在心头发烫的同时,她在那里努力把自己的羞愧压下去。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悲,了解到泰莎的艰辛,由于自我厌恶而感到闷闷不乐——真想让自己消失。 “泰、泰莎……那个……” “……” “……对不起,我是那样无知。那个……真的……” 小要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才好。在她结结巴巴的时候,泰莎打断她的话: “没关系。主要的原因不在于你,是那些盯上你的坏人……” “……你没生气?” “没有,我没什么。只是有点……羡慕你和相良先生,突然变得火气很大。” 说完,泰莎大大叹了一口气。吸气的时候,伴随着轻微的摇头。 “但是!我还没有举白旗认输!” “哈?” “虽然在这样的航海中没什么机会,平时在基地里我可是经常和他见面的哟!” “是、是吗……”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我和他两人单独离开基地,在没有人的沙滩上……” “沙滩上?……” “哼哼,接下来是秘密!” “我,我说你啊……!” 小要不自觉地站起身,泰莎则在那里耸耸肩。 “这样我们就打平了,小要小姐。我很喜欢相良先生。可你还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所以永远不可能赢过我!” “我说……!我只不过是……” 说到这里,小要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地发火了。和心怀诡策的对手互相怒视了整整1秒后,突然间脱力了。 “哎……算了。哈哈……” “嗯,呵呵……” 两人在那里毫无顾忌的大笑一阵。 一瞬间,数分钟前那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凝重气氛被一扫而空。 宗介——那个战争狂的话题,竟会成为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小要暗中向他表示感谢。但是,那个“两人单独待在沙滩上”的话题,一定要塞进头脑中的弹药库里。 “这话题大致如此。但是最后,还有一点——” 一阵大笑后,泰莎说道。 “我刚才所说的话——尤其是关于whispered 的那段——在秘银也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连相良先生、威巴先生、梅莉莎他们都不知道。” “那个、就是‘最高机密’之类的吧。” “应该是吧。实际上这应该属于机密度更高的[ckfact]。” 泰莎的声音并不是十分严肃。这句话既没有神秘感,更没有威胁感或恐惧感。但是——这句话给小要带来确确实实的压迫的感觉。 “因此……我希望你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无论是相良先生或者是你学校的同学、还有家属。尤其是……像你父亲那样的、可能对秘银这样的组织不怀好意的人。” “也许……吧。” 果然他们是知道的,小要想。 她的父亲是联合国工作人员,任职“联合国环境高等事务官(unhce)”。(翻译注:联合国有环境规划署,里面的事务官分得相当细,然而我死活找不到“高等事务官”这个职务的存在……英文缩写也不必费心查找了,那是某学校的缩写。当然,有一说是uionshiissonerofecology)那是个还没有创建多久的职位,是负责环境问题的调解和规范的。虽说没有其他联合国组织的官员——比如联合国难民高等事务官——的权势和资金,也不是能随便忽视掉的地位。 “鉴于你父亲的影响力,秘银的上层——是禁止我告诉你这些的,而且这条指令现在依然有效。” “哎?那么……” “是的。我所做的事情是非常严重的违反行为。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不能由于上层出于政治方面原因而使你随随便便暴露在危险中……我是这么想的。” 泰莎所背负的危险远远超越了小要的想象。虽然不知道秘银有没有枪毙这种刑罚,可这至少是会使她被开除的违反行为。 为了我。 “但是,为什么……?” 小要仰起头问道,看见泰莎轻微地抖动一下。真是奇怪的动作,像是在犹豫……不,这是在——害羞吧? “这……你就别想太多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不管怎么说,你能不能保证不说出这些?” 泰莎目不转睛,直直地盯着小要。小要以相当认真地口气回应: “好。”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保证。” “作为一个朋友。” “对,作为朋友。” 两人自然地握手。 次日早晨,小要由宗介和克鲁兹陪着,在舰内各种各样的地方参观。 食堂和待机室、鱼类发射管室和指挥室,在那些地方参观的时候,当班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许多好玩的事情。 尤其是声纳室非常有趣。 小要从声纳员那里听到了由潜艇捕捉记录的大海之音的秘藏录音带。鲸鱼悲哀的叫声、海豚如同猪一样的鸣声、以及海底火山爆发的声音。大海是远比想象中要热闹的地方。 在格纳库参观兵器。 看战斗直升机的操纵席,还坐上去握了会操纵杆。跳进as的驾驶舱,在那里运动头部玩。当她说想要连手脚一起操作时,宗介以“不行。太危险。非常……危险。”等等理由生气地拒绝了。 她没有把任何从泰莎那里听到的话告诉宗介他们,只是和原来一样沟通。 实际上,参观这艘潜艇远比去那些旅游地玩要有趣。无论是什么,所见到的一切全都是新鲜的,充满大大小小的惊讶。 然而——从那天中午起,小要发现潜艇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 工作人员们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僵硬许多,原先由于整备工作吵吵嚷嚷的格纳库再度回归寂静。在通道上遇到的、在居住区休息的人数突然减少了很多。 不管在哪里,空气都变得紧张了。 小要向宗介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潜艇接近作战海域了。” “作战海域?” “是的。没多久战斗就要打响了。” 第三章 水压、重压、制压 8月27日18:57时(当地时间)帕劳群岛近海 tdd已经到达帕劳群岛东北方几十公里处的海域。 海上的波浪平静。在夕阳的映照下,遍布珊瑚礁的南方海闪闪发光。 在这水面下,如同在火焰燃烧的红色加上略有些昏暗的意境中,有一艘巨大的舰艇在前进。这是一种如画的场景——并且包含着不吉利的隐喻。 使人想起小刀或者鲨鱼的侧影。隐藏着杀戮和破坏之能、优雅而圆滑的曲线。能够完全辨别出这艘潜艇的鱼都立刻远离了它。 在这艘tdd的内部,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作战准备。 8月27日14:36时(格林威治标准时)tdd第一作战说明室 “开始作战会议!” 走进说明室的盖尔·马卡兰上尉向会议室里交头接耳的士兵们宣布。 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战斗人员一共有32名,整齐地穿着野战服。直到作战开始前,他们才会换上各自的行头——迷彩服、飞行员服、或者as操作装。 宗介把目光从自己手上的书上移开,其他的士兵们也停止交谈。但是宗介背后的克鲁兹还在和他旁边的严建宇下士咬耳朵。 “那边的,可不可以停下来。” “遵命。” 马卡兰上尉站在大型显示屏的一角,注视着房间里的部下们。 身为澳大利亚人的他是卡里宁少校的副官,同时也是srt部队的头号人物“uruz1”。在开奖大会上松弛的脸现在紧紧地绷着。 “全体都到了?那么就由少校大人进行详细的作战说明!专注一点!” 卡里宁少校和他一起从旁边走过来。翻开手上的文件夹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切入正题。 “已经有情报来了,美军的设施被武装分子占据。” 就像是决定下星期负责清扫的人一样,那种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 “美国海军特种部队已经尝试过用武力夺取,失败了。由于是个案,这次将有技术装备更先进的我们代替他们去再次战斗。主要任务是敌军as的压制和确保人质安全、以及阻止重要设施被破坏。……宴会场是在这里。” 卡里宁边说边打开大型显示器的荧幕,将碟片插入槽中,荧幕上显示出该岛的立体地图。 是个椭圆形的小岛,海拔高度从侧面看上去是条倾斜的直线,西岸是悬崖,东岸是沙滩。在岛略有倾斜度的斜面上,美军的基地占领了其中大片的土地。 “帕劳共和国,贝里路达奥布岛的化学兵器解体基地。是以将废弃的化学武器无力化后焚毁、废弃为目的建造的设施。因此,那里还储存着数百吨的沙林、塔崩、索曼等神经性毒气瓦斯。” (翻译注:索曼,甲氟磷酸异已酯,一种胆碱酯酶抑制剂;沙林,甲氟膦酸异丙酯,一种用作神经性毒气的化学剂) 房间内几乎所有人的脸都阴沉了。他们都很清楚,这些毒气可不是非同一般的“剧毒物”。 “那些武装分子自称‘绿色救世军’,这次行动的目的似乎是要让旅游业从帕劳群岛上消失,从而保护珊瑚礁等自然资源——他们的威胁是‘散布毒气’。” “真是够糟糕的……” “不能保护就让那里的人安乐死吗?” “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呀。” 队员们议论纷纷。有人知道这是个黑色笑话,在那里低声发笑。 “为什么在帕劳群岛那样的旅游地点会有这种危险的设施?” “因为危险,所以难以在美国本土建造。居民感情问题、州议员选举、拉选票、等等……有多道稀奇古怪的政治步骤。就你们来看也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吧。” “的确……” 提问的队员耸耸肩。 “另一方面,帕劳群岛直到最近为止都是美国的委任统治领。即使是独立后的现在,依然是在美国的保护下,经济和军事上都有所依存。于是就会被强制接受建造那种设施的要求……大致就是这样。” 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沉默着听完卡里宁发言的宗介暗想。贫乏的国家和地区始终灾祸不断,让富国建造军事基地、废弃物处理厂、原子弹核爆点。有时还会引来武力纷争。 卡里宁继续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让‘绿色救世军’从这危险的处分厂离开……不,从基地离开。” 他操作画面,荧幕上地图的倍率扩大了。 数栋低矮的大楼和营房、还有办公室。虽然有段比较短的滑行跑道和直升机停放场,可没有港口。在cg图片的中,有座格外庞大的半地下式建筑物——那就是化学弹头的储存库和处理厂。 “未处理的化学弹头被保存在这个地下储存库。根据情报部提供的消息,恐怖分子在那里埋藏了大量的炸药。” “那,如果爆炸了——” “海量的神经性毒气瓦斯会随着爆炸的气流上升到数千米的高空,再向下风口的群岛扩散。这些瓦斯的致死量是1mg/成年人。只要一天,帕劳群岛就会成为没有生物的地带。” 卡里宁用淡淡的语气说完这段话。 抑郁的沉默。所有的士兵脸上都浮出相同的表情——都是“我们想回梅利达岛”。 “因而,有必要先使这些炸弹无力化,然后在这基础上消灭敌人的战斗力量,保护被囚禁的美国军人。” “说得真轻松……” “就像是那个什么c……” “这绝对是……” 队员们在下面发牢骚,马卡兰上尉对他们怒吼: “给我闭嘴!在发牢骚之前先把对得起你工资的事情做好!” 大家不情愿的闭上嘴。 卡里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作说明。 “敌人的战斗力,目前已经判定的有9架as和自走对空火炮(aaa)车5辆。” (翻译注:aaa,anti-aircraftartillery) 液晶显示器上映出敌方as的资料和图像。 圆滑的装甲,像是穿着羽绒背心一样的体型;和美国产的m6有些相像,可这种机体没有头部,只是装着小小的观测镜。 “这就是敌方的as。法国公司的‘密史脱拉风2’。主要是卖到伊斯兰国家和南美的一部分地区,因此电子系统是简朴但牢固的那种。” (翻译注:密史脱拉风原意是,冬季法国南部的一种干冷而强劲的北风或西北风。) 这时直升机驾驶员举起手。 “什么事?” “我有疑问。这种密史脱拉风2是现役机种啊……这些恐怖分子从哪里搞来那么多?” “……7月中旬,发生过运送印尼陆军订购的同型机的运输船在斯里兰卡近海失去联系的事件。船在三天后被找到,可机体和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失踪了。” “哦……” 船员不是被恐怖分子收买了,就是本身隶属于恐怖组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回到正题。这些法制的as可以用通常的装备和战术对付,对空火炮也是。但——还有1架不得不注意的敌方as。” 卡里宁切换画面。 荧幕上显示出那架as的照片。 宗介见到那张照片,轻轻倒吸一口气。坐在他后面的克鲁兹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发现两人的样子不正常,坐在远处座位上的毛瞥了他们一眼。 其他头一回看到看见这机种的队员们皱起眉头。 是那架机体。 和四个月前战斗过的那架 是同型机。照片上的机体虽然是红色而非银色,头部也有些细微的差异,可不会错。 那家伙又出现了。 那时,那架机体的操纵者——九龙死了。一股错觉向宗介袭来——那个极度危险的男人的亡灵,正在基地中徘徊。 “美军的特种部队由于这一架机体全灭。虽然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国家的,但可以肯定这是和m9一样,同为第三世代的as。动力源是钯反应堆——因此有优秀的静肃性,根据初步推断,恐怕还搭载了有不可视模式的ecs。涂成红色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ecs是可以从雷达波、红外线等等电磁波中隐藏机体的隐形装置。秘银使用的最新型ecs连可视光都可以透过,可由于技术上的问题,这种ecs难以消去短波长的光——比如紫色;相反的,比较容易吸收的是长波长的红光。 “也就是说,这架机体和我们一样,擅长潜行以及偷袭咯?” “正是。要活用你们的s。” s是指反ecs感应器。 “此外由于那架机体使用了特殊的材料,通常的攻击手段根本不凑效。如果遇到这架as——” 卡里宁扫视所有的部下。 “要避免直接交战。或者说,逃跑。” 部下们全都显得很惊讶。 “叫我们逃,这简直是……” “明明是压制任务……”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攻击呢。” 不满和嘲笑的话语此起彼伏,房间内立刻变得吵闹不堪。即使马卡兰上尉又在那里大吼“你们给我安静!”,这次也没有任何效果。 这时,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克鲁兹提高了音量。 “你们想送死啊?” 虽然不及马卡兰的声音,但他的话让房间内立刻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士兵们用诧异的目光望向他。 “就像少校说的那样,它是危险的——非常危险。因为连57mm弹都没有效果。真是极度麻烦的家伙。” “什么啊?它会用原力?像达斯·维达那样?” 一名不悔改的队员说道。克鲁兹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它是会用原力。” “如果这样就糟了,大家都可以当约达的弟子了。” 其他队员哈哈大笑,克鲁兹却笑不出来。 “看样子你们的认识还不充分啊——” 一直在慢慢等全场安静下来的卡里宁发话了。 “我要你们逃跑,不是‘建议’或者‘劝告’,是‘命令’。无视的人我会给予严厉的惩罚——当然,这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上。” “……” “为了方便起见,这架as的代号定为[猛毒]。虽然极度危险,为了完成作战不得不消灭它。和猛毒交战并摧毁它的任务由相良中士来完成。” 队员们首次将视线集中到宗介身上。 宗介没有什么惊讶。他早就想到这架机体的对手大概会是自己了。 “用[强弩兵],是吧。” 他用确认的语气询问。 “没错。遇到猛毒的时候其他队员后退进行援护,利用连携攻击和接近战的组合不给予它任何休整的时间。这样下去一定可以获胜。” “如果我失败了?” 卡里宁在宗介的视线下冷冷地回答。 “作战失败。我方机全都会成为猛毒的猎物。” “……” 宗介觉得房间内所有人的命运都压在自己的双肩上。 危险的任务、只差一点就会死的状况,宗介已经成功的跨过多次。可那些都只是作为“单人”进行作战的时候。 如果有失误,死的也只有自己一个。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需要承担的只是身为“队伍的一员”的责任罢了。 自己只是普通的佣兵。 普通的配角。 只是“伤亡之一”的存在。 应该只是那样的。 可从那一刻起——和[强弩兵]、千鸟要一起经历了那次事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因为那架as和那个少女的存在,自己已经绝对不能“失败”了。 不能输、绝不可以有失误、也不能死。 恐怖的压力。 即便如此,宗介依然以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地板,冷静地回答。 “了解了。” “很好。记得完成你作为一名下级士官必须尽的义务。” 作战指挥官转过头继续。 “这次从水下出击,撤退时用直升机。6架as分成3队,分别是突击组、狙击组和潜入组。关于潜入组的潜入路线有好消息。大致就是这样,详细的由上尉进行说明……马卡兰。” “是。” 卡里宁退下的同时,马卡兰上前一步。 “首先是as的编队。我和相良是突击组,威巴和关是狙击组,毛和达尼刚是潜入组。其他的srt成员作为步兵队的分队指挥官在直升机上待机!另外,这次的无线通讯周波数是……” 8月27日16:21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主格纳库 作战会议结束后,宗介来到主格纳库和技术士官打照面。 ar-7[强弩兵]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被涂成暗灰色。 那是将m9使用的涂料直接喷在白色装甲上的应急措施。对于真正的隐蔽作战行动,白色太过显眼了。 [强弩兵]的体型和m9一样,与人十分接近:关节部位柔软性好、手脚细细长长;同时又富有力量——像敏捷而又强健的战士。 头部的造型也不一样。 如同锐利的眼睛一般的双重传感器,加上下面的武装固定用支点,这种独特的面貌使人联想到时代剧中出现的“衔着卷物的忍者”。 (翻译注:时代剧,多以明治维新前的日本武家时代为题材的电视剧或电影,忍者在那个时代主要是负责谍报工作的。) 装在左右两肩上各2支突起的翼状部件是冷却辅助用的散热装置。在这两处,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加装副电池或者武器。 由于装备独特的部件以及机体敏锐的样式,这架机体发散着神秘的气氛——似乎碰一下就会遭到神罚——的感觉。 大部分人抱有的这种第一印象未必不正确。 称为λ驱动的神秘装置。因为搭载了它,[强弩兵]的确是神秘的存在。 负责[强弩兵]的技术士官解释说,λ驱动主要有三大要素构成。 第一,是装在驾驶舱内,叫做[taros]的装置。 这是[transferandresponseomnisphere]的缩写,技术士官也不能确切明白其意。现在模模糊糊知道的是,它大概有将驾驶员的全身神经系统运作过程读取、转化为特殊的电信号的功能。 第二,是作为λ驱动核心部位的小型冰箱大小的机构。 里面的管状物内装着像激光一样的七彩光束,可具体发挥什么作用还是不清楚。发动λ驱动的瞬间似乎会消耗大量的电力,为此机体加装有预备电池。虽然已经判明此机构直接连接着机体的ai[al],无论如何解析都无法弄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最后,是支撑机体的骨架。 基本上和m9一样,是用钛合金和陶瓷的之类的复合材料制成的,可其中的中心部分嵌着奇怪的材料。细微的结晶,简直像是神经系统一样的复杂构造,当电流通过时就会变成另一种模式。然而——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功能。 总而言之,都是些不明不白的玩意。 ai[al]启动时,必定会表示<要启动λ驱动功能必须由相良中士驾驶。虽然并不拒绝其他人搭乘,但是无论怎么换测试驾驶员,λ驱动都无法启动。 曾经尝试过把“λ驱动启动时驾驶员必须是相良宗介”这条消去,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即使将al格式化也不行。用其他的强硬手段时,al一定会出错后冻结系统。 “我们束手无策。” 年轻的技术士官——诺拉·蕾明少尉摊手道。 “但我们可以断言,这架机体是可以‘使精神力增幅’的装置。虽说我自己也不想说这种玄乎的话。” “制造这架机体的人呢?” 宗介的嘴唇稍微往上翘了翘,抬头望着[强弩兵]。 “死了。比我更清楚这架机体的也只有舰长了吧。但是她也对[taros]的理解……” “……是这样啊。” “因此这架机体不能重造。因为还残留着一些以前开发时剩下的部件,才能修复上次战斗中扯断的左臂——这次如果再随便弄断,下次可是只能用m9的部件代替了。” “我会注意的。” “没关系。你从最初到现在已经成功发动过2次λ驱动了,我相信你有那种素质。” “素质……吗。” “对。这是神送给你的礼物哟。所以你拿出点自信吧,相良中士。” 说完,少尉对着他微笑。 8月27日16:55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厨房 不管是多稀罕的地方,只需一天就能看完艇内所有的地点。没有可以参观的地点,新鲜感也全都消失了。 宗介他们说什么“有会要开”就全都不见了,泰莎从早上开始就没看到过几次。去指挥室见习的时候,泰莎忙于和身边的发令员大叔讨论什么,只是和她打个招呼而已。 真悠闲。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她脑中尽是这类念头。 这艘潜艇完成任务、归返基地大约是后天的事情了。如果要希望,可以在回基地之前用直升机把她和宗介送回去,早点回到东京。但这也建立在完成“工作”——这次作战的基础上。一直到明天为止,她都得在这艘潜艇内无所事事地待着。 实在没事做,小要起身前往厨房帮那里的厨师们做菜。专心致志地在那里切堆得像山一样的洋葱、再是胡萝卜、土豆。一刻都不停,对打发时间而言是个相当不错的工作。 “你的手法还真熟练呢。” 看到她的刀功,旁边的厨师大哥——艇上为数不多的日本人——由衷发出感叹。 “多谢夸奖。” “用烤炉也相当有心得嘛。有没有考虑过放弃学业到这里来工作?我来传授你深海料理的精髓。” “哈哈,那还是不用了。” 在她笑的时候,舰内放送用的喇叭响了。 “我是舰长。” 里面传出泰莎的声音。 “从现在起,本潜艇将进入作战海域。在此次作战中,敌对的水上·水中舰艇全都没有。另外,本潜艇也没有参加作战的打算。但是依照惯例,我们的需要像影子一样无声地接近目的地。说是这样说,可凭借这艘潜艇的性能和各位的努力,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工作吧。愿主保佑我们。” 喇叭的另一头干咳一声。 “那么,全体第二战斗配置。以上。” 播放结束了,通知战斗配置的铃声响起——和真的很像,但应该是合成音。待在厨房隔壁的食堂里的工作人员们听到这铃声后慌慌张张跳起来,向自己的岗位奔去。 “啊,开始了呢。” 厨师嘟囔着。小要觉得越发不安了。 “从现在开始要战斗了吗?” “是啊。但你用不着担心,这艘潜艇本身不参加作战。战斗的应该是srt的那群家伙吧。” “srt是?” “特殊事态对应班。相良中士也是其中一员。” 宗介要去参加战斗了。 听到这条消息,小要的心中不能平静。在此之前,虽说有过多次亲眼看着他战斗或者和他一起奔波的经历,这种情况倒还是第一次。 即将开始战斗了。 这个开场白意外沉重。 “我稍微……离开一会儿。” “哎?” 小要撇下在那里呆住的厨师,飞速跑出厨房。 小要穿过发出战斗配置命令后许多人来来往往的通道,跑到宗介他们休息的待机室。那里空无一人。随后她又跑到几处他可能在的地方,全都扑了个空。直到她冲进格纳库—— “啊……” 宗介正站在武装完毕的as前和人交谈。 穿着漆黑的操纵服,手上拿着文件夹型的电子电子终端,在和一名穿工作服的女性说话。聚在和宗介有点距离的地方的是克鲁兹、毛和一个不知名的东方人。 “小要?” 最早发现她的是克鲁兹。 “怎么了,气喘吁吁的?噢……我知道了,你是给我送护身符来的吧?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有奇效的,处女的——哇!” 被毛的肘击直接命中胸部,克鲁兹当即蹲下去起不了身。毛抓抓鬓角: “为什么你、那么的那个呢……嗯,有什么事,小要?”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小要哑然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要偷偷看了一眼宗介,他还在那里和工作人员谈什么专业的话题,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那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应该不能轻巧地跑过去打招呼。 “嗯,这里比较危险。出击前as会走来走去的。” “是、是吗……” “现在正在战斗配置。所以,虽然不大好……” 这句话的意思小要明白了,毛在委婉地请她离开。她有了轻微的疏远感,点头表示同意。 “嗯……抱歉,我不该来添麻烦的。” 没有办法,小要转身离开。 她走到格纳库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毛在那里做“对不起”的手势,克鲁兹抖动着自己的手臂。 直到最后,宗介还是没有看见小要。 瘦削的背影。 她觉得现在他正在世界上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这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这样想着,小要叹了口气。 8月27日17:50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帕劳群岛贝里路达奥布岛东北方15英里tdd 部下们的声音充满了出击前的指挥室。 “现在深度80。速度3海里。emfc没有问题。” “海龟1号,深度10……5……静止。” “声纳室。附近海上没有飞机。” “esm反应。是美国海军水上舰,正在解析……” “海流是从西北方来的,速度2。海面上为微风。” “这里是uruz1。已经进入第1气密室。” “我是uruz7。已完成机体前往第2气密室的诱导。” “esm解析完成。方位0—8—0发现‘阿雷·伯克’级驱逐舰。方位0—7—9发现‘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距离推断,双方都在30英里以上。” “这里是右舷第1气密室管制员。内部舱门封锁完成,气密确保。” “左舷第2气 密室管制员。内部舱门封锁完成,气密确保。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注水。” 一条接一条的报道传到泰莎耳边。她聚精会神听完所有的报告,利索地下达指令。 “……很好。那么,请开始往第1至第6气密室注水。” “是,舰长。向第1至第6气密室注水!” 马度卡斯复唱一遍。 这次,as将从水中出击。 悄悄地让机体游到目的地,随后展开奇袭。 格纳库的两侧各有3间可以收容as的气密室,m9和ar-7可以从那里出去。现在,气密室里是搭乘着自己的as的马卡兰上尉他们。接下来只是等舱门打开了。 “那么……” 作为最后一次检查,泰莎在席上察看海上的状况。 “海龟”接受控制,可用小手柄操作其光学探头。浮在海面的机器瞬间伸出一架小小的潜望镜。 360°旋转。鲜明的画像投影在舰长专用显示屏上。 晚上的海面。周围没有任何人工的光源,加上没什么大气污染,天空异常漂亮。远处的水平线上散布着无数的星星,闪耀着多种色彩。 是令人赞叹的景色。 一瞬间脑袋里浮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此时中止作战,立刻让潜艇上浮,命令全员登上飞行甲板,呼吸新鲜空气、和他一起用肉眼观测星空。一定很浪漫吧? “舰长?” 马度卡斯叫了声泰莎。她像什么都没有考虑过一样将画面切换成夜视模式,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的舰艇或飞机。 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只要放出就可以了。 泰莎瞄了一眼正面的状态显示板。上面正用图形和文字显示着气密室的状况。 “2ndatc/ar-7(uruz7)” 没关系的。他很强,而且毛和克鲁兹他们不也是一起去吗。 泰蕾莎·泰斯塔罗莎深吸一口气,下达命令。 “全as用舱门打开。” “是,舰长。全as用舱门打开!” 轻微的冲击。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第2舱门打开了,机体周围被海水浸没。通过机体的夜视镜,绿色的海洋在眼前延伸着。 现在的[强弩兵]上装备着水中专用的部件。前后夹住身体部位的是氧气罐和压载物,内藏高出力的水下推进器。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展开水中用翼,向海面高速滑走。 [强弩兵]以及m9并非完全是设计为水下用的,因此下潜深度最多至40m。但是对于日常作战而言,这种程度的耐水性足够了。 (好……) 宗介加大水下推进器的出力,从潜艇中发进。背后的舱门立刻关上了。从其他舱门中发进的m9拖着一串细细的气泡,跟在[强弩兵]的后面。 “哈哈。那么我们就出发去巡游观光地吧。” 是克鲁兹的声音。一架m9在水中打转。(翻译注:巡游和打转在日语中发音是一样的。) “你闹腾个什么劲,笨蛋!” “哎——可是……” “可是你个头!真是的……我们走。” 马卡兰上尉的m9发出指令后,在最前面给部下们带路。抱着收容武器的匣子,[强弩兵]和另外4架m9跟随着,组成优美的队列——或者叫编队,在深度30m的水下前进。他们渐渐在加速。 在他们的后方,tdd不出声的将先端向下调整,潜入更深的海中。 这么说来,千鸟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啊……宗介暗想。 游了20分钟后。 虽然海中仍是漆黑一片,透过夜视镜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见海底的轮廓了。直到刚才为止还看不见的海底——也就是说,海正在变浅,已经接近陆地了。 热带鱼群在坚硬的岩石群中穿梭。如果是白天,想必会看见色彩斑斓的景象吧。 “宗介?” 无线通信器中传来毛的声音。她用的和作战指挥所指定的是不同的波段。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突然被别人这么问,宗介有些动摇。 “……你在说什么。” “不用勉强。这个波段,没有其他任何人在听。” “和那没关系。我只是——” “还说。刚才连要来过都没发现。” “刚才?什么时候。” 毛发出像是苦笑的声音。 “看吧,你根本没注意周围。你对少校的话很在意吧?关于[猛毒]的。” “那是……当然了。如果我有失误,全队的人都会死。需要留意责任的重——” “这可不行。你要适当地在意。” “为什么。这么说不像你。” 现在是马卡兰上尉担任队长,平时以三人为任务编队时通常是毛担任队长职务。责任感极强的她说出这种话,宗介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平时每次我这样像你现在这样想的时候,就会连续发生失误。你别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扛到自己肩上。‘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不这样想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 “不光是要,你打算连我们一起保护?” 听到这句话宗介一惊。在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时,毛轻轻笑出声。 “我知道你有那份心,但还是免了吧。克鲁兹、马卡兰、还有其他人,都会这样说的。” 如果站在相反的立场上,自己也会这么说。 他们不止是普通的士兵,是从人群中选拔出的精英。对于如何进行自我保护——当然很清楚。既不会进行无谋的突击,也有从危险中逃走的能力。 就是这么回事。 “……的确。我会记住的。” “明白就好。那就这样。” 毛切断通信。 (但是……) 从通信结束起还没有1分钟,宗介又开始想了。 但是,普通的as和那架机体交战,是完全没有胜算的。美军的12架as全都是由那1架消灭的。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我输了就全完了。 无论如何,这个念头始终没能从脑中赶出去。 作战用波段开始播送作战指令。 “uruz1呼叫各单位。刚才我们通过了第3路标点。根据计划,从现在开始分成3组行动。知道了?” 通过这个路标点后,6架as要分别进行自己的工作:将安装在化学兵器上的炸弹无力化的潜入组、直接上陆压制基地的突击组、以及上陆后进行支援、将岛的全部范围纳入射程的狙击组。 压制作战开始后,将从地下、海岸、敌方射程外三方向同时进行攻击。 “uruz2了解。” “uruz6了解。” “uruz7了解。” “uruz10了解。” “uruz12了解。” 全体应答完毕后,所有的机体分为2架2架散开。 潜入组是毛和达尼刚的组合。 达尼刚是美国南部路易斯安娜州的出生,原本是美国陆军的。年龄和毛一样,可看上去显得更老。他的体格健壮,可以轻松举起100kg的杠铃,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as驾驶自然不用说,对付炸弹也是专家。他被分入这组就是因为这个。 两人的第1工作是在其他4机之前先潜入化学兵器储存库,把安装在那里的炸弹无力化。 从地下路线潜入。 岛的西侧有低矮的悬 崖,水面下有条古老的隧道。这是旧日本海军当作潜艇基地用的秘密船坞——半个世纪之前造的。这条隧道由于年代久远加上发生过数次地震的崩落,现在完全浸没在水下了。谁都将它忘却了——包括美军。 隔开隧道最深处和储存库的岩壁大约有2m厚。首先在岩石上用钻头开洞,将纤维内窥镜伸进储存库侦查,确认后爆破岩壁。爆破后突击破坏引爆装置——这就是作战方案。 “接近陆地了,准备抛弃推进器。” “嗯,知道了。” 背上的水下推进器停止运转,细细的气泡串消失了。 2架m9利用脚上装备的as用蹼不出声地游到水面下5m处。 达尼刚的操作手法无懈可击,根本想象不出他原先是陆军的。 听说他的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在美国陆军的时候多次完成危险的任务,被授予过名誉负伤章、青铜星章等。和那个没什么像勋章的奖章、被海军不名誉开除的毛可谓天差地别。 虽然这种差异并不是原因,毛和达尼刚的关系并不好。 他是2个月前从秘银的南大西洋战队“neves”转来的。技术确实不错,但对他的性格以及信条等等还不清楚。 距离岛还有1英里左右的距离时,达尼刚轻声说道: “……真是麻烦的事情。” “你说什么?” “在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作这种令人腻烦的任务。让其他家伙们来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别这样发牢骚,这种事情只有我们才能办到。” “没关系的。就算炸弹爆炸了,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虽然在这里的穷人们会死的难看点。” “……达尼刚?” “玩笑啊,玩笑。别那么在意,中国人——” 口气听上去的确是像在开玩笑,但毛刻意用严厉的语气回答他。 “这不是作战中能开的那种玩笑。而且我不叫‘中国人’,我的名字是梅莉莎·毛。” “是啊,的确。你不用介意,我会好好干的。” “最好是这样……” 2机顺着海流漂到岛的西岸附近。借助高周波声纳和gps的资料,他们立刻发现目标。 淹没在海中的隧道。 崩落的水泥和岩石堵住了入口,只留下能让人通过的缝隙;但是借助m9的力量清理掉这些障碍物不是难事。浪大再加上是黑夜,进行这种作业也不是很容易会被敌人发现的。 比起这些,更需要注意的是敌人是否设下陷阱。 如果敌人知道这条潜入路线——作战立刻中止。什么都不做直接返回,同时还要联络其他的我方机让他们悄悄返回。作战要重新考虑。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有些无谋,但总比蛮干要强。特殊战的典型和电影中的华丽进攻场面截然相反,是需要忍耐的。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毛动用m9的所有感应器,慢慢地、仔细地搜索了一遍。隧道的周围既没有陷阱也没有监视装置。 “真的什么都没有?” “affirmative(肯定)。我能作保证。” (翻译插嘴:虽然和这段没什么关系……宗介平时用的都是军方向英语,所以在日常应用中都会给人“奇怪”的感觉。比较明显的就是omf中和新角色的交谈段……扯远了。) “那么,我们进去吧……” 2机推倒障碍,沿着隧道潜入内部。由于在地下无法使用无线通讯器,他们把有线式通讯转接装置留在隧道入口。 狙击组是克鲁兹和关下士。 关原先是越南陆军的士兵,擅长在丛林中战斗和用刀肉搏。无论什么型号,他对as使用的武器都一清二楚。 瘦弱的体型加上褐色的皮肤,面颊上堆满病态——实际上是个强壮的人。由于长年用刀,目光像鹰一样锐利。 关和达尼刚一样,是2个月前从其它战队转过来的。 和他一起参加作战的时候还不多,是那种能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的人。幽默感也不错。 “我是uruz6。差不多到达狙击点了……深度设定改为0。” “我这边也确认了。不要把臀部先露出来噢。” 关答道,一边进行m9姿势微调。 克鲁兹的狙击组到达贝里达奥布岛东面4km海中。 周围一带由于是浅滩,水深仅仅只有4m。m9一旦直立起身,上半身就会暴露无遗。 将这里定为狙击点,可以对目标基地的as和对空火炮进行攻击。美军的m6应该对于这么远的攻击距离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是m9的装备和火器管制系统就另当别论了。 “pfz(优先射击区域)的设定是?” 关提出与选择攻击目标有关的问题。 “不需要。我从右边攻击,你从左边开始。明白了?” “这样就行了?” “行了。” 2机开始做攻击准备。 克鲁兹机在离开关100m处打开搬来的武器匣。克鲁兹的武器是76mm狙击炮,在单独使用的as武器中是属于最强的一类。命中精度是顶级的,还有独立于m9之外的光学感应器和自我诊断感应器、内藏弹道计算电脑。 关用的是8连发的对地导弹发射器,是把战斗直升机用的空对地导弹“地狱火”作为原型制造的地上发射型。在高精度和强力的基础上,由于是无烟型火箭发射器,敌人不容易发现我方位置。 “大姐他们应该顺利吧……” 克鲁兹嘟囔一句,关在无线通讯器的另一头发话。 “他们失败的话,我们就只能开溜了。在毒瓦斯里战斗……我还没买保险呢。” “没错。” 克鲁兹大笑。 关则自顾自继续说。 “……秘银的装备和工资都不错,可是思考太过于周到了。为了保护人质、为了防止化学兵器泄露、总是设立一些让人肚肠发痒的作战。你不这样想嘛?” “如果只是普通的士兵,待遇也没那么优厚吧?” 为了漂亮的完成任务,才会配给相应的工资和装备。就算是平时一直在发牢骚的克鲁兹也明白。 “但是我说,克鲁兹,我们可是佣兵哎?也就是被出钱雇用的杀手而已。和顾客的敌人战斗——是没办法的。可为了其他无关的东西去卖命……顾客是不是违反契约了?” “有吗?我没有仔细读过契约书。” 听到这样的回答,关提高声音。 “你就这么算了?这份工作可是商务啊?商务!” “不用那么小题大做吧?” “算了。如果合不来,还不得去找工作。” “找工作、啊……” 克鲁兹没精打彩地回答。和关闲聊的时候,克鲁兹突然想起宗介。 那架as——应该是叫[强弩兵]吧。以前也考虑过,那架机体必须由宗介来驾驶吧?虽然马卡兰或者毛更加适合一些。 当要的护卫,进行试作机的测试。把那么多责任推到他身上,会不会太重了? (平时那家伙就是个老顽固……) 宗介的一本正经和责任感的强度克鲁兹非常清楚。那也正是那位同事的魅力点——虽然绝对说不出口——他是那样认为的。 但是,这种责任感是不是在往不好的方向起作用呢……? (算了,不去想……) 克鲁兹停下思考。如果[猛毒]出现,自己的狙击炮也能充分发挥作用。即使 不能用这76mm炮作出决定性的一击,至少也能帮上宗介一些忙。 就这样藏在海面下,克鲁兹等待战斗打响。 宗介和马卡兰上尉担任突击的任务。 毛他们处理完炸弹后,克鲁兹他们会开始远距离攻击。与此同时,宗介他们全速冲上陆地,将残存的敌人消灭。届时毛他们将从储藏库内上到地表进行援护。as间的战斗开始后,tdd上浮至海面,出动搭载步兵的运输直升机,飞来对基地进行完全压制。 作战计划就是如此。 宗介的[强弩兵]和马卡兰的m9已经接近海岸线600m处。 以燃气轮机引擎作为动力源的m6时无论如何不可能这么接近目的地的,但即使是宗介他们的as也不可能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前进了。m9和[强弩兵]的ecs与tdd上浮中开启的不是同一种,当半身浸没在海水中时是无法使用的。 [强弩兵]头的上半部从波浪中钻出,窥察岛上的情况。 夜视模式的双重传感器捕捉到被栅栏围住的基地:被刺眼的灯光照亮的低矮建筑物。由于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上面的弹痕随处可见。 “……” 看见敌方1辆自走对空火炮车。 履带式的车体,有2门机关炮的炮塔。[强弩兵]的ai自动识别完毕,将其资料显示出来。 苏联制2s6m“通古斯卡”自走对空炮。虽说是对空用,但对于as也是极具威胁性的武器。一旦被发现,30mm的炮弹会像暴雨一样飞来吧。 警戒中的1架敌方as正沿着基地前方的海岸行走。 探照灯在海面上来来回回地照。就如会议时所说的,是法制的“密史拖拉风2”。像无头、略有些矮胖的人型。主探测器装在两股之间。 那种“密史拖拉风2”比苏联制的rk-92“野蛮人”在装甲厚度以及射击精准度上要强数档。无论我方机体性能如何优异,数目多了决不可轻视。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敌人。但由于建筑和地形的死角,无法从这个角度观察到全部。 那架as——[猛毒]没有出现。 海岸边弃置着烧焦的as残骸,是美军被击破的[黑暗法兰绒]。像是在痛苦的挣扎中断气一样,身体扭曲着、手伸向夜空。 明明是最新锐的m9都无法对抗的敌人,一群男子用更老一代的m6去对抗。不知道他们死后有多懊悔。 过了一小时,天要亮了。 根据计划,差不多是潜入地下的毛他们破坏掉引爆装置的时候。可基地方面没有任何异样。 [猛毒]依旧没有出现。 在格纳库中进行整备吗?或者是开启ecs透明化、在哪里潜伏着?又或许……偷偷潜入海中,紧紧跟在自己的后面? 现在,毛他们没有被埋伏吗? 现在,克鲁兹他们没有遭到袭击吗? 没有任何根据的怀疑一条接着一条在脑中浮出又沉没。无法冷静下来。 “相良中士。” 从身边的m9有无线通讯,是马卡兰。 “是。” “我是在整整9年里,一直用as参加作战的男人。” “……?” “所以说……嗯,就这样,好的机体烂的机体我都见过。就我看来——你驾驶的这架,是相当好的机体。如果你平时没有懈怠过,就没问题。就像以往那样干。明白了?” 特意对自己说这种话。这是马卡兰的关怀方式吧。平时一直抱着“他是喜欢大叫大嚷、性格古怪的人”的印象,可作为现场指挥官时有强烈的责任感和觉悟。 “了解了,上尉大人。” 虽然嘴里这么说——被海水冲刷的、大破的m6的景象,无论如何无法从宗介的脑中赶走。 顷刻后。 基地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爆炸声是从地下储存库里传出来的。 一瞬间他以为是安装在化学兵器上的炸弹爆……不对,是更小规模的爆炸。从储存库的入口处冒出一股股黑烟,警戒的敌兵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开始了吗……) 宗介打开利用声音输入命令的开关。 “al,把力量等级调到正常。” <遵命。gpl、解除。出力上升中……20……30……> 机体的ai[al]用低沉的男声报告。被压抑到最小的发电机出力数值正在稳步上升。 “这里是uruz2!引爆装置的破坏成功了!重复一遍,引爆装置的破坏成功了!现在开始登上地面!” 毛成功了。无线封锁解除,炸弹处理方面一切顺利。 “uruz6。任何时候都能开始。” “uruz10。这边也一样。” 克鲁兹和关的狙击组报告。 <……60……70……80……> 从发电机中涌出的电流流遍[强弩兵]的全身。从各个关节处放着电火花、冒出青白色的光芒;电磁肌肉吱吱作响,机体在抖动。 <……90……95……100。> 只有上了。宗介深吸一口气。 “uruz1通达各单位。狩猎解禁,开始攻击!” “了解!” 宗介把左操纵杆的节流扳机拉到底。 水中部件的推进器以最大出力启动了。伴随着猛烈的冲击,背后的海面腾起发生爆炸一样的高高水柱。潜伏在水中的机体一下子跃上海面,背上喷吐着水流、急速冲向陆地。 加速。再加速。速度表上的海里数飞快上跳动着。 机体剧烈的震动着。像是被波浪推着,[强弩兵]在海面上急速滑行接近沙滩。还有150m——还有100m—— 警戒中的“密史拖拉风2”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举起手中的来复枪。 “……” [强弩兵]的头部机枪以自动瞄准模式开始开火。12.7mm的子弹以每秒100发的速度高速飞出,倾泻在敌机身上。坚固的装甲弹飞子弹,在表面擦出无数的火花。对手反射性地缩成一团护住自己的感应器。这露出了数秒的破绽。 这数秒足够了。 [强弩兵]高速冲上沙滩,略微弹起一下,激起飞扬的沙尘。[强弩兵]借着惯性在沙滩上打滚撞向敌机。猛烈的冲击。[强弩兵]和“密史拖拉风2”缠在一起倒下了。 敌机慌慌张张挺起上半身,想把来复枪上的单分子短刀插入[强弩兵]。但[强弩兵]已经在它之前用散弹炮对准了它的下腹部。 开炮。 在极近距离受到57mm弹的攻击,“密史拖拉风2”被吹飞了。 从腰部断成两截的敌机里流出汽油、燃烧着扑倒在地面上。 (先是1架……) 击破1架敌机后,战士的嗅觉又回来了。 基地依然在发生爆炸,是克鲁兹的狙击和古延的导弹攻击。马卡兰也成功上陆,随后用对战车掷刀解决掉对空炮,取下背上的卡宾枪开始移动。 宗介立刻让机体站起,强制排除夹住身体的水中用部件。伴随着爆发螺栓的运作,水中部件向前后方弹开。 向着新出现的“密史拖拉风2”的方向,[强弩兵]高高跃起。 瞄准、射击、回避、索敌——再瞄准。 没错。这才是我的身体。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战斗、打倒、射击。 切割、击打、撕扯、燃烧、蹂躏。 这种安心感是什么? [ 猛毒]?那又怎样。无论怎么称呼,都不过是一个“压制目标”罢了。用任何手段破坏掉即可。 守护什么的——忘掉好了。 直到咬断你的喉咙、让你停止呼吸为止。 ——快给我出来。 同时刻深度30米tdd中央指挥室 “开始了。由m9的adm收到交战开始信号……!” 战斗情报士官(cio)用略微有些紧张的声音报道。 “是全机吗?” “是的,舰长。” “那么开始上浮。打开所有的ecs帆。mbt通常排水。” 听到这条命令,马度卡斯露出犹豫的脸色。 ecs帆没有问题,这是让tdd在上浮时不被其他舰艇的雷达发现的隐蔽装置,是必须使用的。有问题的是“通常排水”。 潜水艇在上浮时为了获得浮力,必须让mbt——主储水罐排水。这有好几种方式。tdd的话,在这种场合为了不被周围的舰艇发现,虽然比较花时间,但通常会使用称为“静肃排水”的特殊方法。另一方面,通常排水虽然可以快速上浮,可因为噪音更容易被周围的舰艇发现。 “请问怎么了,马度卡斯先生?” “使用通常排水……吗?” “因为我们的时间比较紧,所以我会这样命令。” “……是,我失礼了。……上浮准备!” 马度卡斯按下上浮警报的按钮,艇内响起鸣笛警报一样的合成音,同时夹杂着主ai的声音。 [上浮!上浮!上浮!] “通常、低压排水!” “通常、低压排水,明白。全mbt低压排水开始!” “全ecs帆升起!电磁迷彩运行!” “ecs帆,明白。1号,升起。2号,升起。3号……” [上浮!上浮!上浮!] “航空管制室,各运输直升机部队注意。引擎点火!” “gabo3、4、5、6!引擎点火!” 格纳库的运输直升机数千匹马力的涡轮传动引擎一齐发动了。 被无数的气泡包围着,巨大船体的前方向上扬起。低声的轰鸣震动着地面。 直至刚才为止还极度安静的艇内一下子喧闹起来。 “什、什么开始了吗?” 被突然的震动和喧闹下了一大跳的要双手紧紧抓住正在炖咖喱的锅子。 “这是……潜艇在上浮到海面。” 厨师回答着,一边用手护住那些队的像山一样的盘子。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平时是不会这么吵闹地上浮的。也许是srt那帮人遇到什么麻烦了……” “……宗介?” “你说相良中士吗?不,现在还不清楚。也许什么问题都没有。” “是吗……” 要带着不安的脸色抬头望着天花板。 宗介。 没事吧……? 8月28日04:05时(当地时间) 帕劳群岛贝里路达奥布岛 在朝霞之中—— 在燃烧的火焰另一侧,又出现2架“密史拖拉风2”。 它们分成左右两路高速移动着,交替着进行牵制射击的同时渐渐逼近。 通常的驾驶员一定会回避后拉开距离,但宗介不同。他的[强弩兵]停止移动,跪倒在原地。 敌人不过是想要封锁我的攻击行为。随意行动随意攻击——只不过是在为等一会儿的精准射击作准备罢了。 (对,你们就开火好了……) 敌人的牵制射击打在[强弩兵]的周围,柏油的碎片和白烟在一旁飞舞。ai用细碎的声音发出<停下太危险>的警报。 “真罗嗦。” 举起双腕,用散弹炮仔细瞄准、开炮。 1架敌机仰面摔倒。 “密史拖拉风2”散落着金属的碎片,重重倒在地上。折断的右腿在地上打着转,扫倒放置在一边的吉普车。 再开炮。 被打中的敌机在地面上弹了一下,在翻滚的同时爆炸了。 散弹炮没子弹了。虽然想交换备用弹夹,但另一架敌机正在向[强弩兵]冲来。 宗介操作机体前滚翻,漂亮地躲过敌人的射线,蜷起身子一骨碌跳起。敌机已经扔掉来复枪,在那里拔出长柄的锤型格斗武器。 快速接近。锤子向这边砸过来。 勉强躲过这次攻击,锤子砸中地面,发生剧烈的爆炸。 (heat热锤吗……!) 被爆炸的风吹得后退几步的同时,宗介立刻判别出敌方使用的武器。 heat热锤。 看上去只是长柄的锤子,其头部可是强力的成型炸药弹。因为是一次性使用的武器所以构造简单、价格低廉。但是其威力是能够一击消灭战车的。 “密史拖拉风2”扔掉只剩下柄的锤子,从背后拔出另一把heat热锤。 这次是横着挥过来。再只有一线之遥的距离[强弩兵]回避了这次攻击。用左手抓住敌人的肩膀,把散弹炮挂在头部武器固定点——也就是衔着——用腾出的右手拔出单分子短刀。 撞击。 2机剧烈碰撞的同时,单分子短刀已经插进“密史拖拉风2”的身体。抖动的敌机、刺耳的装甲的悲鸣。宗介丝毫不犹豫,将敌人的制御系统附近一点点切掉。 4架了。 拔出短刀,“密史拖拉风2”就在那里跪下、向前扑倒。身上留下的伤痕处还在冒着火花和黑烟。 (在哪里!) 它呢。[猛毒]呢。 [强弩兵]的头部稍稍动了一下。额上的s正在放出雷达波,用最大功率搜寻周围敌人的痕迹。 从无线通讯器中传来其他人的报告。 “我是uruz6。所有在我能看见的范围内的敌人全都解决掉了。你们让一点给我呀——” “uruz12报告,我们已经来到地面上了。宿舍b的压制、确保完成。敌军步兵1死2伤,人质平安无事。” “我是uruz10,所有可确认对空炮破坏完毕。” “我是uruz2。宿舍a的压制、确保完成。人质23名已确认,全体平安。4名抵抗敌兵已用电击枪镇压。” 基本没问题。击破大半敌人的as,逮捕敌步兵,被抓住的人质正在由毛和达尼刚保护着。 但是——最重要的红色机体还没有出现。 “uruz1通达各单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遭遇[猛毒],谁都没有看到过?即使是一点痕迹也行。赶快报告。” 对于指挥官的询问,全体都以“ive(否认)”回答。 “不对,affirmative(确认)。这是……哪门子玩笑?” 毛说话了。 “怎么了uruz2?……!” “什么……!” 马卡兰和达尼刚在毛报告之后也发出困惑的声音。 其中的原因宗介也马上明白了。 那架红色的as——[猛毒]正威风凛凛站在基地东北方最高的大楼上——连ecs都没用。 (……他要干什么?) 菱形的头部、偏大的体型、倒三角的上半身和红色的独眼。 也许把带毒的箭簇话为人形就是那幅模样。那是架给人留下“锋利”或“灾难”之类第一印象的as。 [猛毒]夸张地转动头部,像是在扫视被战火包围的基地 一样。它手上是大型回转是机关炮,虽然使用起来有些困难,但是威力巨大。 “哎呀哎呀,秘银的各位——” 外部扬声器传出一个声音。 听到这声音,宗介的心脏猛地一跳。 “真是好久不见啊……我太想你们了。尤其是卡西姆——啊,现在似乎改名叫相良君了?” “九……” 九龙。 名字还没说出口,敌人就像是讽刺一样先回答了。 “猜对了。是我。” 红色的as举起手上粗长的回转机关炮。 第四章 猛毒之巡游 8月28日04:11时(当地时间) 帕劳群岛贝里路达奥布岛 “那么就开始研会吧。大家尽情地跳……哈哈哈~” 用娇气的声音说完,九龙的as举起回转机关炮开始扫射。 回转机关炮是由6根枪管束在一起的机炮,在高速旋转的同时发炮的武器。拥有来复枪不能相比的连射速度,可以让子弹像雨点一样被发射出去。 “uruz1呼叫uruz6!你能不能狙击?!” “ive。从这个位置开枪不能确保弹道射线。现在正在移动中。” “uruz10,地狱火导弹呢?” “用完了,长官!” “哎,可恶!” 35mm的子弹像是撕碎纸片一样轻易地打穿大楼和柏油路,向着宗介他们所在的方向袭来。由于碎片和白烟的关系周围视野接近0,m9都在全速逃亡。 “uruz7,你冲上去!其他人后退进行援护!” “uruz7了解!” 简短的回答后,宗介的[强弩兵]以低位向前方跑去。 九龙。 你应该已经死了——这种话已经说不出口。伴随着痛苦的感受,“已经够多了”——宗介这样想。 那时——在北朝鲜的山中,自己应当了结掉那个人了。 但现实和愿望不同。不知道他有什么鬼运气,但他确实还是活着。用那架机体——[猛毒]——向自己发起挑战。 在分秒必争的那个时候是没时间去确认他究竟有没有死的。但说到底,认为他死了还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九龙。你到底打算怎样……) 果然这是个圈套?他那种口气简直就是知道我们要来。就算这样,他那么嚣张地出现……他在想什么? 不明白。 先前的不安——战斗开始前的不安又苏醒了。 头顶上一阵阵刺痒,呼吸变得急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冷静。原本敏锐的神经无论怎么集中都不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很糟。这样下去——会非常糟糕。 大破的“黑暗法兰绒”的残骸和同伴们m9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如果自己失败了。 失败了、输了、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对手是那个九龙。顺安事件那次是逃出来了——可他又回来了,为了杀我的同伴。就像3年前在阿富汗的时候—— “uruz7!” 是马卡兰的声音,宗介一下子清醒过来。刚才的行动太过单调了。 “!” “要不要提高点气氛啊?!” 九龙发射装在回旋机关炮上的榴弹炮。小型炸弹带着破坏与灾难大量落下,像气泡碎裂一样爆出一阵阵火焰。宗介僵硬地后退着,总算躲过这些榴弹。 “uruz7!你在干什么!” 后退的马卡兰、毛、达尼刚的m9举起来复枪向九龙开火。子弹精准无比地向[猛毒]飞去。 40mm的穿甲弹依次命中[猛毒]的头、胸、肩、腿——不,只是看上去命中了。 这些子弹全都在机体的前方擦出火花、弹飞。瞬间的大气扭曲后,大楼的墙壁上出现放射状的裂纹。 [猛毒]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就是特殊机构吗?” 达尼刚在那里喃喃。 “肯定。不要接近它。” 横向躲过回转机关炮的扫射,宗介回答道。 敌人的火力相当猛烈,难于靠近。根据目前为止的资料,[强弩兵]发动λ驱动的有效距离至多为数十米。必须跑进这个距离以内,然后用那种射击——“将意念灌入子弹、开炮”攻击。 “不管怎么说,这样下去是无法接近的。可恶!” 躲在全是洞的仓库壁的阴影中,马卡兰咒骂着。多亏了m9卓越的运动性能才能从弹雨中逃到这里。然而这样长久对峙下去的话,不管是什么机体都不可能没事的。 “uruz2通达各单位。试着把目标从机体转移到武器上!瞄准回转机关炮的弹舱……啊!” “怎么了?!” “没事,损伤轻微!快!” 马卡兰他们当即瞄准开火——连“了解”之类的话都省去了。跳跃中开枪的有,趴在地上开枪的也有,一时间所有的子弹都集中到[猛毒]的右侧。其中大部分子弹都被那个力场弹飞了。 “哼哼哼,都说了没用的……嗯?” 闪光、爆炸。 慢一拍飞来的子弹霎那间飞进回转机关炮的弹舱,引爆其中的火药;数百发35mm弹由于连锁反应爆炸,对周围撒播着具有杀伤力的金属片。 大楼被破坏掉大半,被火焰和黑烟包围。九龙的as看不见了。是化为粉末了,还是被爆炸吹飞了?…… “成功了?” “不,还没有。” “当心!” 刚说完—— 穿过黑烟、身上包裹着火焰的[猛毒]从天而降。即便是在极近距离遭到爆炸攻击,也基本没受什么伤。 “干得挺漂亮的,啊?!” [猛毒]稳稳地着地,像踢砂石一样踢飞水泥块,以高速突进。和m9同样的——不,更高的爆发力。 “真是难缠的家伙。” “uruz12,退下!” 宗介警告后拦在冲过来的敌机面前,对峙。现在正是使用λ驱动的时机。 [强弩兵]在腰部架好霰弹炮,瞄准。 显示屏的正面中央正是冲过来的[猛毒],双手各握着一把单分子短刀。 “卡—西—姆!” 九龙大笑,和4个月前的那一幕极为相似。 (准备……) 应该能行的。我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对、一定能成功……如果没有成功……如果失败了…… 冷静下来——如果不能冷静的话…… 精神集中——如果集中不了的话…… 想象子弹能穿过去——想象。想象是最重要的,是绝对必要的。 宗介扣下扳机。 霰弹炮管中57mm的子弹被发射出去。 瞄准得很完美。生出“翼”的穿甲弹飞翔着,穿透九龙的as—— 不对。 和前面一样,子弹在[猛毒]的面前变成火花消散了。 “……!” 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的只不过是通常射击罢了。λ驱动并没有启动。 “唔……” [猛毒]已经向这边猛扑上来。握着单分子短刀的双臂伸展开,像要抱住[强弩兵]一样。 “宗介!” 在九龙的短刀切开[强弩兵]的驾驶舱之前,从侧面跳出来的m9扑倒宗介的机体。2架机体纠缠着倒在那里,近在咫尺的地方单分子短刀在空转着。 宗介操作着机体半撑起身体。 “……毛?” “振作一点!你在发什么——” 毛的话只能到此为止。急停转身的[猛毒]举起右手,用食指指着m9。 “乓——” 在[猛毒]和毛的m9所在的直线上、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扭曲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奔向毛的机体—— 机体发出不祥的声音。 碰乓、像是钝器砸中什么的声音;金属骨架折断的悲鸣;还有大量液体飞溅的声音。 由于内侧受到的冲击,m9的头部被割下来了。没有被切断的电缆和管子拖住头部,像长颈怪物的头一样耷拉 在背上。被切断的管子里流出缓冲吸收液,在地面上积起小水塘。(翻译注:长颈怪物是日本民间传说中出现的一种妖怪,通常外貌为穿者和服的女性,头颈可以自由伸缩) “毛?” [强弩兵]手中的m9依旧软绵绵摊在那里,纹丝不动—— 没时间磨磨蹭蹭调查她的安危了。九龙把手指又对准了[强弩兵]。直觉感到了危机来袭,宗介抱住m9迅速向后跃起。 九龙低声笑着。 “喂喂,别紧张嘛。我只不过是指着你而已。” “……” 宗介盯着[猛毒]的正面,缓缓放下毛的机体。 “uruz7,发生什么事了?” 马卡兰和达尼刚的m9分别绕到[猛毒]的两侧,从数百米远的地方用来复枪射击。九龙把这个当成细密的雨点一样轻轻甩掉,随后像是为了蓄力一般弯下腰。 “那么,重新再来!” 挥舞着单分子短刀,九龙再度扑上来。宗介向后跳一步,一边用霰弹炮攻击一边回答前面的问题。 “……我是uruz7。uruz2……被干掉了。现在生死不明。我来拖住[猛毒],你们快点去查看她的状况。” “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毛被干掉了!快点去查看她的状况!” 无论怎么打,九龙始终紧追不舍。霰弹炮的子弹一颗颗都被弹飞,简直像没有效果一样。 (和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战斗的时候对方也有λ驱动使用遭到限制的时候,可现在不同。简直像没有限制一样。仅仅靠奇袭式射击伤不到它分毫。 况且,我方可以对抗的装置正处于不能使用的状态。无论多集中精神,λ驱动始终无法发动。 因为焦虑、不能使用;因为不能使用、更加焦虑。就是这样的恶性循环。 这时候,无线通讯器响了。 “宗介,是我。” “克鲁兹?” “带着[猛毒]跑到岛的东面。回到d1的大楼处。” d1的大楼就是开始时九龙出现的那幢。 “你打算干什么?” “这你不用管。冷静点,把它带过去。交给我好了。” “……知道了。” 宗介根据克鲁兹的话,向着东北方的大楼逃去。 克鲁兹应该也听说毛的事情了,可他的声音依然显得异常轻松和冷静。那种时刻的克鲁兹是不可轻视的。毫无紧张感、只会让同伴紧张的轻浮男子——那种表象正在谁都看不见的机体深处褪去。 九龙继续追着[强弩兵]。[猛毒]的运动性和爆发力丝毫不比[强弩兵]差,想要甩掉还相当困难。 “真冷淡啊,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 靠近那幢大楼了。这栋建筑物有10层高,大约是as的5~6倍的高度。但是从6层起因为刚才的回转机关炮的爆炸已经变得半破损了。 “好。就这样站在大楼前。” 克鲁兹这样说道。[强弩兵]站定在大楼东侧被车辆残骸和水泥碎块包围的入口前,重新转身面向追来的敌人。 宗介发现了,这里正和克鲁兹他们待机的狙击点呈一直线。扩大传感器的倍率,可以看到在远处海面上匍匐着架住大型狙击枪的m9。 九龙的as正在从正面逼近。 对准红色的机体连发霰弹炮。所有的子弹都被弹飞了。 “太让我失望了,卡西姆。我还以为你的技术稍微进步了一点呢……” 单分子短刀闪着光。被当作盾牌使用的霰弹炮被砍成两段,再度闪避,[强弩兵]的肩部装甲被切开了。 短刀左右交替着快速刺来。宗介果断地冲上去抓住[猛毒]的双腕。若是普通的驾驶员,这时候早就被杀掉了。 “干得不错嘛。但是……!” 九龙的那架双手握着短刀的as强推着刺下;[强弩兵]的电磁肌肉在那里吱吱作响,全力把2把短刀推回去,最后变成了机体之间力量的比试。 可是敌人的力量丝毫不逊色,在重量上也占优势。一步、两步,[强弩兵]一步步后退着,背后撞到了大楼。 机体的骨架发出轻微的抖动。正在以高速旋转振动的单分子短刀的刀尖已经靠近[强弩兵]的胸部装甲了。 “呜……” “喂喂,怎么了?要死了哟?还没和那个最重要最重要的小姑娘——” “uruz7,别动!” 下一个瞬间,九龙的机体被什么从侧面狠狠来了一下。金属的碎片化为粉末飘散,机体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 是克鲁兹从4km外的狙击。 但即使是76mm弹也无法贯穿敌人的力场。对于远距离的突然袭击,也能展开防护壁吗……? 可是这猛烈的冲击使红色的as踉跄了一下。 这段空隙才是最重要的。 不给予它任何喘息的机会,克鲁兹继续射出狙击子弹。 2发、3发、4发、5发…… 紧接着射出的子弹并不是瞄准九龙的。背后的半崩坏的大楼的横梁和柱子依次被狙击弹打飞。 5层以上的勉勉强强能支撑的点全部被破坏,大楼“咔嚓”一声漂亮的断成两半。 不,远没有“咔嚓”折断那么简单,是无数的钢筋折断、水泥块崩落、玻璃被压成碎片的巨响。震动大气的声音伴随着足以终结性命的数百吨建筑物,往头上砸下来。 这些都笔直地向着[强弩兵]和敌人所在的地方落下—— “快逃!” 没等克鲁兹说完,宗介操作机体弯下身,对准九龙一记扫腿。红色的as由于失去平衡跪倒在地。[强弩兵]看都不看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那里跳开。 立刻—— 崩塌的大楼撞上地面,把红色的as压在下面。地面猛地一颤。建材摔成沙土似的粉末,墙壁、地板、管道、家具之类的则成为碎屑。 灰尘弥漫,视野变成白茫茫一片。 “宗介,还活着吗?” “暂时是的……” 从地面上探出身的[强弩兵]缓缓站起。 克鲁兹也会干些不理智的事……宗介暗想。如果一步走错,自己也会一起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克鲁兹的狙击技巧接近神技了:从4km以外的地方看,即使是大楼的主支柱也细得像针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连续4发以上命中。 “漂亮的手法。” “我的手法就是这样漂亮的。” 稍后,达尼刚的m9开始移动。 “成功了?” “不知道。枪给我……你退下。” [强弩兵]从达尼刚的m9处拿来40mm来复枪,确认过其中剩余的子弹后,双手举着枪慢慢走近瓦砾堆成的山。 九龙究竟有没有死,宗介心里没底。 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即使有λ驱动的防护壁也不会那么简单就没事的……他这样认为。可是,如果他正潜伏在瓦砾下等待反扑的机会呢……?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启动λ驱动干掉敌人。 但是——自己能使用吗? 宗介的手心渗出汗水。这时,瓦砾的山动了动。 “……!” 不是自然的动。 慢慢的,钢筋水泥块被顶起,四散在周围。 红色的机体出现了,没拿任何武器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全身的关节喷出蒸汽,别扭的站起身。 不明白对方的意 图,宗介犹豫着要不要扣扳机。这并非轻敌,而是不知道射击了会不会有效——他缺乏自信。 “……我输了,又过热了。” 九龙说道。 伴着空气泄漏的声音,红色as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前后分开。 驾驶舱打开了。 对于任何驾驶as的人而言,在敌人面前打开驾驶舱就意味着投降。模仿人制造的机械——as,由于骨架的构造,当上半身打开时基本无法作任何活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眼前的这架[猛毒]也是一样的。 “和以前完全相反的立场呢……呵呵。我投降,随你们怎么办。” “……下来。” 宗介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你不开枪?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外部扬声器里没声音了。稍后,那人从红色的机体中爬出来。 暗红色的操纵服,面颊上垂直方向的一道伤疤,颈部有灼伤的痕迹。和4个月前相比,他瘦了不少。 果然没错。是九龙。 “……那么,打算把我怎么样?” 恐怖分子阴沉的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说道。 8月28日04:40时(当地时间) 帕劳群岛贝里路达奥布岛 和九龙的战斗结束后不到30秒,就有tdd的运输直升机飞来了。 搭乘直升机来的prt——初期事态对应班的队员从直升机上降下后在基地内散开。m9则跟随在他们后面进行支援。虽然和残存的敌军步兵有过几次遭遇战,最后还是在基本无负伤的情况下完成了基地的压制。 敌俘虏一共有17名。这些武装分子大部分都是战争纷争地带失业或被赶走的佣兵。 原先在这个基地的美军士兵也从被监禁的宿舍里救出来了,释放的人质大约48名。平时应该有更多的人在这里工作,由于现在是夏季休假,因此只有半数超过一点的工作人员留在这里。 然后是我方的损伤。 梅莉莎·毛还活着。九龙的“手指枪”破坏的是驾驶舱正上方的背部,对操纵者本身并没有造成伤害。但是由于冲击引发脑震荡,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这次作战最大的成果就是捕获基本无伤的九龙和[猛毒]。只要调查这架机体和他,应该能够找出他背后的神秘组织。 就结果而言,这次作战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 当然,只是就结果而言。 在宗介心中,这个结果和“成功”相差实在太远。[强弩兵]的λ驱动不能使用,胜利完全是靠毛的舍身相救、克鲁兹的机敏和九龙的机体故障。到头来自己对这次作战没有做出过任何贡献。 只是运气好而已。 马卡兰对他说“别介意,辛苦了啊”。克鲁兹对他说“算了,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达尼刚和关则完全无视他。 压制完成后,基地里立刻变得吵吵嚷嚷。 宗介的[强弩兵]等在基地西面满是弹洞的直升机起飞场,像是在保护那里起飞降落的直升机。旁边是中破的毛的m9和那架红色的as——[猛毒]。 宗介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小型运输直升机。直升机的旁边,站着和prt队员们一起来的加里宁少校、马卡兰上尉和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九龙。 “哟,伊万,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即使在像冰山一样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伊万(俄罗斯男子)”面前,九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胆怯。(翻译注:这个伊万……我也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加里宁在阿富汗时在部队里的代号吧……) 加里宁凝视着眼前的这个恐怖分子。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令人窒息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你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加里宁提问。 “打什么主意?你在说什么呢?哼哼……” “……好吧,我先告诉你。我没有打算轻饶你,也不准备进行交涉。当你说出所有你知道的情况之后,我会让你从这个地球上消失。给我记着。” “哦哦,我好怕呀。” 转身背对着在那里嘲讽的九龙,加里宁向一旁的prt下令。 “带走。” prt的士兵用枪顶着九龙把他押上直升机。加里宁和马卡兰后退几步,远离正在起飞的直升机。 “在5分钟之内撤退。我按照原定计划留在基地里。” “是。” 加里宁还有和过一会儿来的美军部队联络、讨论事后处理、等等细小的政治问题上的工作要做。除了几名部下,其他的队员和装备——比如as和运输直升机——都会尽快撤离。 将九龙和[猛毒]送到tdd上,其他的俘虏则交给美军处置。实际上加里宁也考虑过就地处决九龙的方案,但是作战部的命令是把他押回去。这样处理很有可能会让美军以“带走恐怖分子头目”之类的理由找茬。 他和马卡兰并排走着,一边暗自思索。 (就他的表现,他一定对什么有很大的把握。像是救命稻草之类的东西……) 就加里宁所知,九龙不是这种会参加如此轻率的计划的恐怖分子。即使以单方面的过于乐观的角度来看,他也是个专家。一定会设立精密的计划,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去设定自己的攻击目标。 九龙是不会进行自杀之类的行动的,他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地球更重,首先这点肯定不会错。与此相比,这次基地的占领、愚蠢的要求、轻易的投降……这次无论怎么想都不自然。泰莎的忧虑完全没错。 这次恐怖袭击只是个陷阱、九龙的同伙正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袭击重要设施——这种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秘银的上层也考虑到这个情况加强了监视体制,同时向世界各国的安全机构发出警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地区被探查到有类似的行动——可如果敌人作了充分的准备,防御手段其实也形同虚设。就像这个基地一样。 每次都不能占据先机—— 这就是这个组织,“秘银”的根源性问题。注重“抑制”的效果、号称“世界最强”,这些都不过是骗人的——组织内的任何人都很清楚。不仅是秘银,任何的反恐组织都处于相同的、进退两难的窘境。战争始终是“攻击”方占优。 秘银的优势——也只有高性能的装备和人员,仅此而已。由于性质关系,光是从“量”上进行增加是丝毫没用的。 是强力却稀少的“破邪之力”。 用j·r·r·托尔金的文学作品中出场的“秘银”为这反恐佣兵组织冠名,正是这个原因。 “……[猛毒]的处理由泰斯塔罗莎上校命令来定。那个人……九龙的拘束由你负责。” “是。”马卡兰回答。 “通常情况下监视人员为2名,人选由你来定。身体检查结束后就开始严格监禁,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脱下拘束服和解开手铐。一直到审问结束前要完全隔离。只要病菌检查没问题,其他的卫生问题一概忽视。” “就算是有突发病症也要继续拘束?” 马卡兰微笑着问关于装病时如何处理的问题。 “没错。因此死亡也无所谓。没必要给他尊严,就当是在对待有高智能的猛兽即可。” “了解了。那么我走了。” 敬了个礼后,马卡兰向自己的m9跑去。 秘银的直升机越飞越远了。 机体下方挂着as的运输直升机和小型的人员运输直升机开启ecs,形迹立刻消失在朝阳中。基地的四处 依旧在冒出黑烟,宿舍、通讯中心、管理大楼与格纳库上尽是弹洞。 他——库拉玛,从沙滩上弃置的“黑暗法兰绒”残骸下面爬出来。不需要再藏了——他是这么认为的。(翻译插嘴:胡萝卜君,你怎么没有被流弹打死?!那么多弹片就没有正好飞到你这里来的吗?!——+) “哼……” 眺望着远处直升机消失后的痕迹——显着淡淡的紫色处,圆鼻子里出气。 九龙被带走了。 接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那个男人的好运是自己也不可小看的。 也不是,作为那好运气的代价,他患了胰腺癌。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所以什么都不会害怕。(半医生小道插花:胰腺癌是很疼的,很疼很疼,啊~如果九龙没有被宗介打死而被活活疼死那该多好……) 就库拉玛看来,这次计划的成功可能性是对半开。这不是值得去赌的。无论对九龙还是他,都是异想天开的赌博。 库拉玛搬出卫星通讯器,拉出天线,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着什么。没多久,暗号化的专用回线接通了。 “是谁……”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少年的声音。 “我。” “啊……库拉玛啊。情况如何?” 库拉玛听到拨弄头发和衣服摩擦的声音,背后还隐隐传来年轻女子的娇滴滴的鼻音。(翻译插嘴:不知为什么,翻到这里我突然想到tsr雷纳德+娼妇的组合……)(读者多嘴:该少年可确定是泰莎的哥哥雷纳德!) “九龙被带走了。带到[toybo]上。” “哼~~,那么这次打赌我赢了。从mr.au那里领3架[巨大海兽]和5美金。下次遇到九龙的时候得请他吃晚饭……”(翻译注:巨大海兽是圣经中出现的怪物,似乎是某as的代号,目前一切不明)(读者多嘴:巨大海兽貌似全金属狂潮小说02《失控的onenightstand》中琢磨驾驶的behemoth……的原型。琢磨的假姐姐圣奈曾说过:“那个本来是设计对抗as用的炮台本来要装更多的枪炮要猎杀as”…………) “……你认为还会有下一次吗?” “我希望有。” 对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我可是花了3天时间弄出那个特制程序的。委托mr.zn作了不少的准备……算了,给那个麻烦的妹妹一个小教训。” “是这样啊。” “嗯。早晚我们会见面的吧。虽然不抱什么期望,还是等他的捷报好了……这么说,你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是的。” “那路上小心。” “谢谢。” 结束通讯后,库拉玛把通讯器折叠起来,抛入海中。 检查自己的服装——自然穿的是美军野战服,阶级是下士,名字叫j·洛克。id卡也带上了。 正当那时,北方飞来十几架美军直升机。 “那么……” 该乘哪架回去呢?库拉玛在那里想。 8月27日20:15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主格纳库 所有的直升机在格纳甲板上降落后,轰鸣中潜艇的外壳——飞行舱门缓缓关上了。 从直升机上卸下的as走到各自的停机点跪下,直升机则关掉引擎收起螺旋桨被拖走。甲板的工作人员和整备班的人们忙忙碌碌地在格纳库中跑来跑去,忙着进行机体的固定和武装解除。 格纳库的入口站着心神不宁的小要。 参加战斗的男子们从她旁边路过。大多数人都一脸疲倦的样子,可同时也有一副轻松的表情。对小要眨着眼睛笑的也有。 (那么,大家都应该没事咯……)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毛被担架抬过去了。 似乎受伤了。小要因为担心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在她身边的舰医佩吉阿姨告诉她:“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毛被抬进医务室。 见到担架被送进去,小要回过头,发现宗介也站在身后目送毛被抬走。 原来他没事。小要松了一口气,准备和他说几句。 “宗介……?” 小要一眼就看出他现在的灰心沮丧。 依然是和平时一样绷着脸抿紧嘴唇——但视线一直在地面上徘徊,待人态度也缺少锐气。 “嗯……你回来啦。” “……” 宗介什么都没回答,坐上停在身边的一辆小型电动牵引机,看上去根本没有把小要放在眼里。当然,他也没有意识到小要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确认自己平安。 艇内响起警报,电子合成音在发出“潜航、潜航”的声音。地板稍稍倾斜、震动着。 不知何时,格纳库被寂静包围了,人影稀疏。 “你……你不回待机室?” “……嗯。” “怎么回事……?” “我失误了。我没脸去见他们。” 宗介冷淡的回答道,一边开始脱as操纵服。 解下颈部的石膏护具和薄薄的身体装甲后,拉开胸部的拉链。就和脱自行车手的衣服要领一样。宗介没有把下半身的也脱去,而是把袖子绕在腰间打个结,上半身只剩一件背心。(翻译插嘴:这段外来语颇多,累……还有,我在辞典上查的时候,竟然查到那“背心”是“大圆领女背心;吊带式平胸女背心”,这个……) “有谁……死了吗?” “没有。” “那不是很好吗?毛大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重伤……” “说的真轻巧。” 宗介加强语气。 “轻巧……我并没有打算……” 一时语塞的小要。 “如果再差一点,她就死了。因为我和那架as。” “哎……?” 宗介扭过头滔滔不绝说起来。 “那个装置——λ驱动我不能用。什么‘精神增幅’什么‘想象’的……根本不懂。真是令人厌恶。这种模糊又没用的东西更本不是什么兵器。只不过是魔法而已。让魔法师去驾驶好了。我——” 他看着停放在格纳库对面的[强弩兵]。 “我不喜欢那架机体。非常不喜欢。在最重要的时候背叛它的操纵者。那不是打仗的人适合用的道具。造出那架机体的家伙,是世界上最次的技术人员。” 宗介是头一回发泄这么多不满和牢骚。对此万分惊讶的小要捏着围裙边,用客气的声音问: “我说,你稍微休息一下如何?你一定很累了。” “我才不累。” “可是……我觉得这不像平时的你。” 小要打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不像。这样子——不像宗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像是在发泄一样不断地抱怨。平时他是那种无论有什么都自己闷着,决不会去指责周围人的类型。 “你知道我什么?!” 宗介的声音像是把怒吼压低后的那样。 “哎?” “不准轻率地说什么‘不像我’之类的话。我身上压着什么责任你知道?本来我只是个普通的佣兵。用普通的装备完成普通的任务就可以了。但是4个月前的那件事以后,总是遇到不太平的事。九龙、操纵那架as、当你的护卫……不管哪件,都不是适合我的工作。尽是些麻烦事。” “这……” 小要感到自己的头被重重打了一下。 麻烦事。护卫自己也是。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我……我……” 她从嘴里憋出一句话。 “我、我又没有拜托过你。干什么?摆出一幅我很让你头疼的脸。那你就不要干好了……” “这不行。这是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任务。” “什么呀……任务……” 宗介抬起头看着小要,用的是夹杂着忧郁、冷落和不关切的目光。 “看样子累的是你。” “我不累。……我到刚才为止一直是在担心你啊?可……” “我知道了。既然我知道了,你就快点回房间去。” “……” 小要什么都不说了,转过身离开。 她在出口处和克鲁兹以及一个东方人士兵擦肩而过,小要没有打招呼,只是拖着无力的步伐离开了。 小要走了之后,宗介仍然盯着地板在那里发呆。 九龙还活着。他现在正在这艘潜艇内。[强弩兵]的事。毛的事。还有λ驱动器的事…… 都是些令人不安、懊恼的事,无法预见的事。脑中尽是被这些事占着,头越来越沉。 “宗介。” 有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克鲁兹已经站在自己身边,身后跟着严下士。 “?克鲁——” 宗介左颊由于被克鲁兹的拳打中而深深陷下去。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一拳,宗介从电动牵引机上滚落到地面。口中充斥着像是被割开时一样的、滑溜溜的感觉和腥味。 “……唔。” 他稍微转过身体向上看。克鲁兹还想继续打他,却被身后的严死命抱住。 “别打了,克鲁兹……!” “真啰嗦!” 克鲁兹和严两人互相推挤着。宗介抹掉唇角流下的鲜血。 “你什么意思……” “抱歉啊,我刚才全都听到了。我受不了你自认为是英雄的想法。就是这么回事……” “自认为是英雄?我——” “闭嘴!就因为自己丝毫没有什么起眼的表现,在那里像个小孩子一样闹情绪、对女孩子发火。像你这样的家伙,将来一定会变成给附近人添麻烦的暴力丈夫的!明白了没有?!” “我没有对她发——” “你不是对她发火了?笨蛋!平常谁能让那种女孩子哭?你这个●○[哔——]!你就死去反省吧!”(翻译注:这种粗口就不翻译了……其实,是我粗口的修养不够。) “会……?” 小要?她哭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视野极端收缩的缘故,宗介此时终于开始考虑小要的感受了。 (我……?对她……?) 克鲁兹被严哄着,冷静下来了。他深呼吸完后,把头转到另一面。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 他用生硬的语调说着。 “……我对你作战中的表现一点都没有生气。本来,那架叫[强弩兵]的本身就是玄乎的as。就是因为预见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我、毛、马卡兰他们都留在那里。[猛毒]抓到了,基地也夺回来了。所以我们这次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不是吗?!” “可是,毛——” “现在还说什么……那种情况一直有的。你又不是新兵,这点还会不知道?!” “……” “你打算一个人打仗?耍帅吗?” 扔下这些话,克鲁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还站在那里的严双手插在腰际,深深叹口气。 “宗介,不要紧吧?” “嗯……” “前面克鲁兹对我说‘宗介那家伙好像很沮丧的样子,我们去戏弄他一下好了’。大概他是准备用他的方法来激励你吧。然后,我们站在门口听到你和她的对话,就一下子……” “原来如此。” 宗介一边回答一边站起来。 再抹一次唇角。 血腥味、疼痛感。明明是常有的事,不知为何却觉得挺新鲜。 仔细想想,因为这种原因被别人殴打还是生平第一次。 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8月28日01:15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中央指挥室 舰艇下潜深度300m,路线东北,速度30海里。 可以遮断声波的海水层——变温层下,潜伏着美国海军潜艇。我方接近贝里路达奥布岛的情报理所当然对方也收到了。顺便,他们似乎还要采取tdd——对方是叫toybo——的声纹资料。反潜巡逻机、反潜直升机,连护卫舰都出动了。 泰莎驱使着潜艇的scd(超电导推进)和emfc(电磁流体制御)系统,巧妙的穿出对方的包围网。就像是平时常常做的游戏,没有任何问题。 泰莎看着显示屏上的海图。 根据气象班的报告,这一带西面正有低气压接近,此后的一天内海面上会变成暴风雨。这是好倾向,如此一来美军的反潜直升机就不能起飞,会放弃侦查工作吧。 如果顺利,明天晚上就能回到梅利达岛的基地。 虽然很想去探望毛,和宗介也有许多话要说,但时间远没有那么宽裕。泰莎现在绝对不能离开指挥室,即使是极细微的异状也不能放过。 俘虏的事情让她很在意。 九龙,那个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带着搭载λ驱动的新型机出现。 留在贝里路达奥布岛上的加里宁用无线通讯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谨慎对待那个男人”、“也许又在打什么主意”。 自从听说那座岛被占据后,心里始终有不安的感觉。这似乎是挺灵验的。现在,这种不安正从监禁着那个男人的第一作战说明室飘出来。 话虽如此,宗介他们也很努力了。能够不造成损伤捕获[猛毒],应该算是侥幸了。 (真不愧是相良先生、吧……) 忙于指挥潜艇、还没有听过具体捕获过程的她心中窃喜。 “上校。” 技术士官蕾明少尉走进指挥室。先前她接到彻彻底底检查[猛毒]的命令。 “怎么样?” “呃,虽然还没有分解……λ驱动的基本构成和ar-7是相同的。虽然在细节上和巨兽的有很大的区别,但恐怕是同一种系统。” “是吗……”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我听说那架as是以‘过热’为由投降的,可……” “怎么了?” “哪里都看不出损坏。装甲的确有几处破损、肩部的ecs也有破损的迹象……” 听到这里,泰莎脑中出现一幅那架红色as在格纳库中突然大闹的画面。 “可能随随便便就挣脱束缚的危险物,是吧?” 听到这句话,蕾明文雅地笑笑。 “这不会,我们已经把发电器的插头拔掉了。不管机体的ai里输入了什么程序,只要没有电源就不会启动。上面的自爆装置只要没人碰也不会运作。” “真是这样就好了……” 这么说,为什么那架as没有坏? 换句话说——为什么as明明还能继续战斗,九龙就这么轻易投降了呢? (难道、他是故意被……?) 不可能。太荒唐了。那个男人接受严格的身体检查后,会在srt要员的监视下受到极端严厉的拘束。检查的结果也没有问题,身上带着什么病菌潜入的可能性可以排除掉。那个恐怖分子是没有逃跑或者做小动作的机会的。 但是,再怎么想—— “总之,辛苦了。把[猛毒]带回基地分解。” “是,上校。” 蕾明少尉敬个礼,离开指挥室。 “……马度卡斯先生。” 泰莎呼唤身边的副舰长。 “是,舰长。” “我和你有些话要谈……” 8月28日01:10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西太平洋美国海军潜艇“帕萨迪纳” 隔了很久才从舰队司令部送来的命令如下。 “从现在起的12小时内,那艘toybo可能会从你们所在的海域附近经过。如果发现了,在可能的范围内跟踪、收集数据资料。” uss“帕萨迪纳”的舰长吉利·b·塞拉中校捏烂刚刚打印出来的命令,用极度不高兴的声音嘟哝。 “这要怎么发现啊。真是……” 上次在那么近的距离都会跟丢。自己管辖的海域方圆1000km,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大概司令部本身也没有抱什么期望吧?” 副舰长竹中上尉用悠闲的语调说。 太平洋舰队的其他舰艇都出动到更加南面的地点去找toybo了,只有这艘“帕萨迪纳”孤单的守着这片海域。 “就是……进行这种任务的时候,我总会想到诺比那家伙。” “那是谁……啊?” “嗯,是在我少年时代、率领的少年棒球队一员。” “哈?” “顺带一提,队名叫‘俄克拉何马水兵’。……诺比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笨蛋,我任命他守右8,彻底放弃他。如果他有失误,就让他当着凯西的面脱裤子。” “凯西又是……?” 塞拉望着远方避而不答。 “现在想想,我有点明白一直在寒风中守着右区的诺比的感受了……” “真是又短又没内涵的故事……” “你说什么!你就这样诬蔑我对童年时代的美好回忆?” “这不就是个乡下孩子王恶行的故事吗?” “你这家伙!” 在这之后的3分钟内,塞拉和竹中大声咒骂着纠缠在一起。 直到甲板士官说“请收敛一点”,两人才停下手在那里喘粗气。经过1分钟的休息和5分钟的讨论后,潜艇静止在变温层的分界线,埋伏等待toybo的出现。 跟踪不可能发现的toybo。 本来应该是极度无聊的2小时的工作,然而—— 8月28日04:31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tdd厨房 在新的微波炉和烤箱之间,恰好有一道空隙:与肩同宽、有些昏暗的空隙,是适合缩在里面自我封闭的空间。 小要蹲在这间隙里,被阴郁的气氛包围着。她抱住膝盖低下头。 脑中充满自己和宗介的事。生气、失望、悲伤,对自己的存在越来越厌恶。陷入思考的同时,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了。想到自己如此可怜,头脑又一阵阵发热。 等到明天,就去拜托泰莎让她把宗介从护卫任务中排除……小要这样想。不管是换个人负责、或者干脆中止,随它去。 既然说我给他添麻烦,那就别待在我身边。我不想被当成包袱。仅此而已。 厨师粕谷博准下士走过来安慰她。 数小时前,宗介来厨房询问他“有没有见过千鸟要”之类的问题,他故作镇定回答“没有”。明明都是日本人,却在那里用英语交谈,真是奇怪的感觉。 想累了就在那里闭上眼睛打盹,醒过来之后再度开始想,想累了再打盹,如此循环。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下去了,粕谷夹着一本学术书——是海洋学的——走到她身边。 “那个……小要,虽然不介意你待在那里,但你是不是该吃点什么?” “……不用。” “如果你等一会儿准备睡觉,还是回舰长室好。” “……我不想回去。” 小要懒得和别人见面。 “别这么说。你去冲个澡再好好睡一觉,精神会好起来的。” 小要抬起头呆呆看着他。 “……我在添麻烦?” “哎……?不,我没那个意思。” 他用一幅“真拿你没办法”的脸笑笑。 看样子,待在这里也被当作包袱了。小要迫于情势站起身,无精打采走出厨房。 同时刻tdd第一作战说明室 恐怖分子的监视以每小时换一班的速度继续。 tdd上没有单人房之类的设施,因为这类设施使用频率不高,且小要占用潜艇内有限的空间。因此,对于极少有来宾或俘虏的情况,就使用潜艇内空着的房间。 这种情况下,日常作为作战会议室的第一作战说明室就变成监狱了。 prt所属的梁一等兵已经是第二次负责监视了。他和srt成员达尼刚中士一起坐在房间入口附近、盯着恐怖分子。就是这工作。 有问题的恐怖分子——梁不知道他的名字——正穿着拘束装、被毛巾塞住嘴,手和脚被铁链和手铐锁在椅子上。他的义肢被卸下、和其他的装备一起保存在其他房间里。不管他怎么样,都无法逃脱这种拘束。 真空闲。明明交班才10分钟而已。 梁忍住一个个哈欠,一旁的达尼刚中士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 “你不适合当狙击手。” 以相同的姿势待机数小时——这种忍耐力是成为狙击手的先决条件。你没有这种忍耐力——这就是潜台词。 达尼刚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梁的眼中他是个难以取悦的人。两人也没说过什么话。板寸头、圆脸、右眼的旁边有一条粗长的伤疤,瞳孔是淡蓝色的。 梁鼻子里出气。 “但是,即便是上海杂技团的人,也不可能脱身啊。那么……” “准备好和任何危险性战斗是我们的工作。不要懈怠。” “危险性……那,现在哪里有危险性?” 听到这句话达尼刚的眉间皱了一下,带着在深思熟虑的痕迹。他看看自己的手表,又看看恐怖分子,开口了。 “是啊……比如,像这样。” 达尼刚边说边从口袋中取出筒型的消音器,接到自己的自动手枪上。 “……?” “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这样做,你该怎么办?” 他用手枪对准梁,他呆住了。 “这、这算什么?真狡猾……” “这不是狡猾。这也是危险性的一种。不能轻敌。” 淡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梁。他的表情极为严肃,像是在训导学生的教师。 枪口依然对着这边。梁一等兵咽了口唾沫,用细小的声音喃喃。 “对、对不起……我错了,中士大人。” “知道就好。” 达尼刚笑了。 正在梁松一口气的时候,微笑的达尼刚又加了一句。 “可你知道得太晚了!” 达尼刚中士扣下扳机。 额头正中被子弹穿过,梁一等兵立刻死亡。 枪声非常轻。 解开铁链和手铐、拔除塞嘴的毛巾、脱掉拘束装。九龙终于恢复正常的心情。 按摩由于长时间的拘束而僵硬的身体关节、扭动头部。由于没有义肢,他只能坐在椅子上。 “呼——我还以为就会这样被抛弃了呢。” 面对九龙狰狞的微笑,达尼刚阴沉下脸。 “我考虑过这样 做,那次作战坚定了我的决心。这里不行。全都是些幼稚的家伙,根本谈不来。” “是吗。” 实际上,九龙也不过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派送到秘银上层的间谍——mr.zn开始活动不过是最近的事。这个解救九龙的男人是被mr.zn收买的队员的其中一名。 秘银里大部分都是具有高度责任感和道德感的人,要选择收买的人选是件困难而危险的事。 但这些和九龙没什么关系——他的工作就是把整艘潜艇都收下——也就是,完全破坏。 “不管怎样,欢迎你加入汞合金。你叫……嗯……” “达尼刚。约翰·达尼刚。” “合作愉快,约翰。” 九龙对他伸出右手。达尼刚不理睬他,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别随便乱叫,中国人。能叫我‘约翰’的人是由我来定的。” “哈~~?” “我们至多只是商业联系。商业而已。别忘了这点。” 九龙缩回手,挠着自己的鬓角,就像是观察对方的脸色一样接着问: “那个。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不会受你指挥’?” “哼,你还是蛮清楚的嘛,中——” 下一秒,九龙就坐在椅子上轻巧的拉住达尼刚的头和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巧妙地一扭,他就乱了阵脚。 紧接着九龙把他的手扭到背后,抓住一拉——就像魔法一样,达尼刚的身体飞到半空中,转了半圈落到地上。 “……!” 九龙坐在达尼刚的身上,手里握着不知何时从达尼刚身上搜出的刀。 “啊呀啊呀,你大意了呢?约~~~~~翰?” 九龙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继续说。 “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祖国日本的柔道。约~~~~~~~翰。” “你……这个……” “‘不准随便叫’?‘不会受你指挥’?这样的话我很头疼呢,约~~~~~~~~~~~~翰。” 锋利的刀锋在达尼刚的脖子上轻轻抹着。 “呜……啊……啊……” “什么?约~~~~翰?就算是商业联系,也要对前辈报有敬意,知道了吗?约~~~~~~~~翰君。” 达尼刚被冰凉的刀吓得身体发抖,额上浮出豆大的汗珠。他总算说出一句话: “我、我知道了。是我……是我不对……” “你真的这样想?” “真的。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很好。那么接下来是和好的握手。” 九龙左手握住刀抵在那里,伸出右手。达尼刚就那样趴在那里,怯生生的握了握手。 “那么……我的腿呢?没有装在上面的那张光盘,可是不能开始工作的呢……” “我带来了。在那里……” 先前达尼刚坐着的椅子下放置着一个橄榄色的包。 九龙穿上死去的梁的野战服,取下冲锋枪,走出作战说明室。由于已经是深夜,走道里的光线昏暗而且也基本没人。 达尼刚在前面带路,来到通向上层甲板的楼梯前。 “指挥室就在前面。舰长也在。” “很好很好……” 九龙刚刚跨上楼梯,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准备去哪里?” 回过头看,那个人已经拔出手枪了。 是个矮小的白人士官。他从拐角处露出一半身体,正用枪口对着这边。 “啊,马卡兰上尉。这是……” “闭嘴,达尼刚。” 马卡兰干脆的打断他的话。 “原来是这么回事。加里宁少校提醒过‘小心内部出奸细’,我就一直在这里埋伏。但没想到竟然是srt的你……” 达尼刚放弃诡辩,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脸。他并不害怕,耸耸肩: “哈哈。我从之前开始,就对那个小姑娘很不满意。从之前开始。” “个中缘由以后再说,你们把枪扔掉!” 九龙的嘴角往上翘。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只有死!” 马卡兰有墙壁当掩体,射击技术恐怕也是一流的吧。如果从这里发起攻击,一定会瞬间就被他杀掉。 这时,拐角的另一侧走出一个人。 是穿着野战服的东南亚人。 “古延吗?” “上尉,这是?” “就像你看到的,达尼刚背叛了。你快去把威巴他们叫来。” 马卡兰丝毫没有松懈,依旧用枪对着两人。 古延扫视在场的所有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型自动手枪,带着消音器的9mm口径的手枪。带着消音器—— “怎么了,古延?!快点——” “对不起,上尉。” 古延把枪口对准马卡兰扣下扳机。 连续开了3枪。 所有的子弹都飞进马卡兰的胸膛,鲜血四溅。 马卡兰上尉像断线的人偶一样软绵绵地摊倒在地上。惨叫、咒骂、恶语,什么都没有。 “……!” 九龙呻吟般说了句。 “……那么,还有一名助手就是你了?” 古延点点头。 “正是这样。我是古延·冯·勃。刚才的那下有没有奖金?” “哈哈。我和上层交涉一下。” “那么就靠你了,九龙。” 古延作了个ok的手势。 此时,从什么地方传出细微的声响。三个有着敏锐五感的男人同时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 死去的马卡兰身后站着一名穿着休闲服装的少女。 穿着和这艘战斗潜艇格格不入的淡绿色连帽衣,下半身是黄色的短裤。长长的黑发在昏暗的照明中飘扬着。(翻译插嘴:不是说tdd内通道中是无风的吗?难道小要是跑过来的?) 少女看看脚下的一滩血,目光又渐渐移到九龙身上。 线条纤细的美丽脸庞由于困惑而僵硬,嘴唇不断颤动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 “……” 当她醒悟过来打算逃走的时候,古延追了上去。不安的少女的脚力和经过训练的战士的是不能比的。少女被从后面扑上来的古延抱住,黑色的战斗军刀押在她身上,她轻声尖叫。 “呀……” “你要叫也可以呀,小姑娘。但如果你叫了……啊?” 古延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把刀隔着衣服押在少女的胸部。 “是会非常痛的哟?身体也会变成没有男孩子喜欢的那种。” 少女勉强地闭上嘴。 “是舰长请来的客人。杀掉算了。” 听到达尼刚这么说,九龙阴沉着脸摇摇头。 “不行。” “为什么?” “很多原因。这小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杀。无论如何。” 九龙看着被古延拉住的少女。她吸一口气,眼眶里有些湿润——她在动用自己所有的勇气狠狠盯着九龙。像是在极力反抗。 “好久不见,小要。学校的各位身体好吗?” 简直就是恐怖电影。小要这样认为。 在北朝鲜的山中被宗介打倒、死亡的恐怖分子。这个男人竟然活着,而且还突然出现在这艘潜艇里——决不可能让这种家伙潜进来的这艘潜艇里。 到底是什么,怎么才会……? 她怎么想都不能接受。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又一次 陷入危机了。 而且这次相当糟糕。 这个男人——好像是叫九龙吧——和手下的两人相当厉害。和2个月前遇到的琢磨的那些恐怖分子同伴相差悬殊。走路的方式和举止、环绕全身的静静的杀气——这是接近后所能感受到的暴力的气息。恐怕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专家吧——即使是外行的小要,也能隐隐察觉出这些。 大概比宗介还要强吧。(翻译插嘴:千鸟要同学,你和某人待在一起4个月以上就只能感觉到这点?) 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毫无根据的占了上风。 男人们拉着小要在没有人的通道上前进着。脑袋圆圆的大汉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九龙和小要,最后尾随着那个瘦瘦的、用刀的男子。 走上楼梯、穿过几道门,他们走进tdd的中枢部位·中央指挥室。 坐在舰长席上的泰莎正在浏览贝里路达奥布岛的战斗记录。 类似小型剧院构造的指挥室中,当班的工作人员仅有9名。接近半数的席位都空着,马度卡斯副舰长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距离门最近的工作人员首先注意到他们。 当这名工作人员站起来的时候被达尼刚的拳头命中鼻梁,被打飞到另一侧的座位。听到惨叫和声响,其余的工作人员也把视线投向入口处。 慢了一拍的泰莎也转过头。 “……!” 被srt的达尼刚中士、关下士拖着的千鸟要。 还有——举着冲锋枪的九龙。 泰莎全身发毛。看到这4人,谁背叛了、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大多数站起身,摆出向九龙扑上去的架势。在他们行动之前,泰莎大叫: “不行!” 工作人员们全都定住了。 “绝对不行。这是命令!” 他们认为牺牲2、3个人,就可以扭转局面了吧。 但是srt成员的战斗力泰莎心里非常清楚。宗介、毛、克鲁兹、马卡兰、严……都是善良的人,可同时也是有高超的杀人技术。达尼刚和古延也不例外。这两人可以空手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翻译插嘴:严同学,你有高超的杀人技术?制造车祸吗???) 更何况他们有枪。除非必要,艇内的任何人都是不允许随身携带武器的;尤其是严禁把枪、刀刃等等带进指挥室。实际上,她自己破了这条规矩在身上藏了把小型左轮手枪——但对付这3人,即使有枪也没有任何胜算。 “真不愧是舰长大人,能准确地判断情况。” 九龙用悠闲的声音说着,把枪口对准泰莎。 “听到了吧,各位?最好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哟~~~!比如,鸣响警报等等。如果做了,可爱的舰长大人可是会遇到很惨的事情哟!至于有多惨嘛,20禁。是未成年人不得观看的。明白了?”(翻译注:日本成年的标准是20岁,烟酒也必须20岁以上才能买。题外,dbd中九龙的某段话也该归入20禁镜头。) 工作人员们保持着原先的表情慢慢坐回座位上。 “你试试看好了。我决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艘潜艇!” 对于泰莎类似挑衅的话语,九龙显得很高兴: “哇,太可爱了!真是忠于工作岗位的模范呀。其实,你们自己是不是也作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呢?” 九龙看着达尼刚和关。他们苦笑一下。 “和我们没关系。和我们。” “也没期待过有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啊……话说回来,小要你过去吧。你们两个可是重要的人质呢。” 被九龙拉着手臂,小要站到泰莎得身边。 “小要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嗯……但是,有个士兵……那个……” 小要脸色发青,一时说不出话。 大概已经死了。是谁呢?泰莎心中一股绞痛,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掉。 “那么切入正题,舰长。把前进路线设定为西北……嗯,3—0—0吧。” “我拒绝。” “哼~这样也拒绝?” 九龙把手中的冲锋枪对准最近的工作人员。 “不要……!” 小要叫出声。 被枪指着的工作人员——甲板士官哥达特上尉,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像是觉悟了一样吞下一口气。 “不可以,舰长。” 他直直望着泰莎。 “……” “我不会后悔的。其他人也是。所以——” “那就去死吧。” 九龙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刻。 “等一下。” 泰莎发言了。她还是忍不住。这太强求她了。 九龙的手指停下来。 “哦?你不是拒绝嘛……呼呼呼。” 像是在享受对手屈服的乐趣,恐怖分子频频点头。 “……左舵,方位3—0—0。” 她轻轻嘟囔。 “还不要紧!与其改变——” “你没有听到吗?左舵,方位3—0—0!” 甲板士官无力的点头,重复了一遍。2名操舵手操纵潜艇,原先对着正北方向的tdd缓缓地将头部对准西北方向。 这还在容许范围之内,泰莎对自己说。 但是对于下潜至潜航深度以下、发射武器、调节钯反应炉——之类的危险要求,这次绝不能让步。即使是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被杀掉。 只有拖延时间了。如此一来,一旦指挥室外的工作人员会察觉到异样——也许已经察觉到了——状况就会发生改变。敌人应该只有这3人,只要马度卡斯或者马卡兰动动脑筋,应该能想出对付的办法。 把加里宁少校留在岛上是最大的失策。如果他在这艘潜艇上,心里会放心得多…… “只要拖延时间就会有办法——你是这样想的吧?” 九龙这样说。 “……” “然而,刚才的不过是余兴节目。为了以防你不听话,我还准备了这个。……呼呼。” 他拿出一张正方形盘片。 九龙走到舰长席前,仔细观察着个人用显示屏和连接着的电脑部件。这是直接连接着综合管理这艘潜艇各种功能的主ai[达纳]的少数的端口之一。 难道? 想到这种可能,泰莎颤栗了。 找到插入口后,九龙把手上的盘塞进去。 “嗯……是这个……和……这个。真难懂,嗯……” 用触控笔在屏幕上划动着,敲击键盘。 “好……了。” enter。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盘片中的资料正在一点点通过端口传输—— [coc准备中/剩余时间00:00:05] 接着显示。 [警告:coc的实行,需要t·泰a?t罗莎上校的确认或d%战本部的%i!。密a?a?o输入r?i?d%i?d?μ?u?·?警?b%e!!!!!!!!](读者多嘴:虾米?这么多乱码) [……] 画面漆黑一片,指挥室的正面大显示屏也在一瞬间变黑了。 “这……这……” 泰莎脸色铁青,终于叫出声来。小要和工作人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不安的表情看着她。 他们的疑问立刻被重新亮起的显示屏上的文字解答了。 [欢迎光临,九龙舰长/请下指令/任何指令都可以] 九龙吹着口哨,把手搭在泰莎的肩膀上。 “就是这样哦?机械可是薄情的东西。” “……” 所谓coc,就是“geofander(指挥官交替)”的缩写。通常是除了泰莎以外谁都不能做到的、舰长登陆的交替更新。明明由1枚盘片中的病毒造成tdd的程序语言[bada]混乱的程序编写者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极少数…… 有这等能耐的,在她所能想到的范围里只有一个。 “是他吧?你……认识他?” “呼呼呼……就是这样。他‘拜托’我。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进展顺利,你应该会碰到他吧。” 泰莎明白了一切。这正是他心狠手辣的问候。九龙和他联手。然后,这个男子正在把自己和这艘潜艇送到他的面前。 “那么,ai君?” [是,舰长?] 回答的他的是合成的女声,tdd的主ai[达纳]。看上去连九龙的声纹都输入了。 “那我们来一场避难训练吧。鸣响火灾和钯反应炉出问题的警报。全员到主格纳库集中!” [是,长官。] 顷刻间,刺耳的鸣笛声充斥了潜艇内部。 第五章 向着沧溟之中 8月28日05:00时(格林威治标准时) 西太平洋uss“帕萨迪纳” “你说有警报音?” 听了声纳员的报告,塞拉舰长一脸惊讶。 “是的。方位1—5—8,变温层下。虽然丝毫没有探测到推进音,但是在前进,很可能是从东南向西北方向。似乎速度相当快……” “来,让我听。” 塞拉接过耳麦贴在自己耳边。 嘎——嘎——、像是猛兽咆哮的警报音。在那头有轻轻的女声,听上去是在说英语,可说些什么由于不够清晰所以不知道。 “嗯……” 出什么事故了吧? 但是,这音源一定是潜艇不会错。而且除了警报音丝毫没有别的声音,高速行驶。即使这艘潜艇的声纳也不能捕捉到它的排水声。此外,在这个海域的应该只有“帕萨迪纳”。 也就是说,这个声源是—— “舰长,是toybo啊!” 竹中副舰长比他先说一步,塞拉愣了一下。 “为什么你……对,你是那……” “哎?” “算了。狡猾的狐狸终于路出尾巴了……前进1/3,深度上浮至180!准备伏击toybo!” “是,长官。前进1/3!深度180!” 为了从海流中藏身,“帕萨迪纳”缓缓上浮到浅海。 tdd主格纳库 震耳欲聋的警报音和ai的警告。 被这些闹醒的乘员一起涌进主格纳库。他们的表情并不是恐惧,而是——迷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倦怠。动作利落、迅速把氧气面具和救生衣传来递去、将武器弹药移动到更安全的舰首部分的效率也该打满分。即便如此,大家脸上都堆满不满。 在这种时候搞火灾训练,泰斯塔罗莎那小姑娘心眼不是一般的坏。 [所有的乘员请到前部·主格纳库回避。重复一次,第2机关室发生火灾。这是演习。第1隔壁——] 根据警报,火灾似乎发生在潜艇最后方的机关室,形成了大量的烟雾和有毒气体。此外,动力炉也失去控制造成大量危险的中子泄漏。 这种毁灭性的事故,不是ai或者舰长发疯,绝对不可能发生。当然,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的必要也的确有—— (还是奇怪。) 宗介是这么认为的。其他的下级士官和大量的将校脸上也写着相同的想法。 当前潜艇内有重要的俘虏,周围也许还有美军舰船在守着。在这种状况下进行避难训练?那么聪明的少女,难道是用这个开玩笑? 在忙忙碌碌的200名工作人员来回穿梭而显得杂乱无章的主格纳库里,宗介在东奔西跑。 (千鸟……千鸟在哪里……?) 找不到。抓住身边经过的人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没见到过”。厨师粕谷准下士也不知道。 为了去找小要,宗介从格纳库跑到连接潜艇前后部分的门口。但是站在那里的中尉拦下他: “不行!从现在起要关门!” 根据训练的情形,有毒瓦斯已经接近这里了。 “客人千鸟要不见了。请让我去找她。” “不行!在这扇门后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然,这也只是假设。 “可是——” “等下遇到的时候,就告诉她‘你已经死了’。放弃吧,这是命令!” “这……” “都说是命令了!” 中尉想要关上沉重的水密门。借助独立的副电机,40cm厚的门正慢慢放下来。一旦锁上就绝对开不开、是极度牢固的门其中一扇,用于完全隔绝潜艇的前后部分。 有不祥的预感。 这次不明不白的火灾训练。没有听到泰莎亲自说话。九龙的存在。消失的千鸟要。 但是上级士官说“不行”,违反命令是不可容忍的事。宗介呆呆站在那里,望着正在关上的门。门的另一头有小要。 (千鸟——) 如果站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种毫无根据的预感渐渐充满内心。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那张脸从脑海中浮出。被失望和胆怯染成灰色的眼睛,还有她的话。 (……我到刚才为止一直是在担心你哦?可……) 她这样说的。我真是、在这种地方、又被所谓的“命令”—— 下一瞬间,宗介从门的间隙中滑出去。(读者多嘴:男人——果然是身体服从心理的生物吗) “啊,你这家伙……!” 下一刻,水密门在他的背后关上,发出粗长的圆筒锁扣上的声音。伴着不值钱的蜂鸣器的声音,电磁锁也锁上了。 残响。 格纳库中的喧哗声仿佛不曾有过般地消失了,耳边只留下警报音。 他的眼前是无人的通道。昏暗的环境中,红色的紧急灯在一闪一闪。 走了10步,他发现在待机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穿野战服的男人。他靠在墙壁上,胳膊交叉在胸前。 是克鲁兹·威巴。 “克鲁兹……?” “不要紧吗,这是违反命令呢?” 眼睛盯着地板,他反问道。 “这么说来,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嘛,基本上是那种不喜欢参加团队活动的人。尤其是避难训练。” “只因为这?” “没错。” 克鲁兹鼻子里哼了一下。 “但……我还以为谁会来,竟然是你。” “很奇怪吗?” “呵呵……不。怎么说呢。也许是‘果然’吧。” 两人的交换一下目光。隔阂已经消失了。 “……大概,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嗯。马卡兰也找不到了。其他还有几个……我问过佩吉阿姨,毛也从病房里消失了。” 果然克鲁兹也觉得这警报奇怪。 发生什么状况了。这条在宗介心中已经基本明确了。 克鲁兹走到宗介身边,在他背上捶了一下。 “走吧。” “嗯。” 两人开始奔跑。 没有武器、也没有情报。即便只是后半部分,在潜艇内也是相当大的空间。无法预料又孤立无援。 可至少在这里的是这艘潜艇里最好的搭档。 称为tdd的潜水艇有巨大而复杂的构造。可是考虑得简单点,这艘潜艇可以仅仅划分为2部分。 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 前半部分包括格纳库、鱼雷/导弹发射装置、武器弹药库等等“兵器”的功能。 后半部分包括指挥室、机关室、动力炉、居住区、食堂等等“船”的功能。 2部分间由极厚而牢固的隔壁阻断。这艘潜艇的设计是假使某一半受到毁灭性的损伤而造成全部进水,另一半也能相安无事。 九龙发出的避难命令,是要让所有的乘员前往前半部的格纳库。 指挥室在后半部。 也就是说,九龙把乘员都隔离开了。 虽说乘员们都不是傻瓜,可也不是会无视紧急避难命令的人。发出这种警报时,是不能有异议的,只能乖乖照指令行事。 乘员们的避难完成后,关上隔壁的门再利用主ai[达纳]完全锁死。想从格纳库打开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换言之,不可能有救援来了。就这样。” 九龙说。 指挥室的人除了泰莎和小要都被手 铐和铁链锁在一起,拘束在指挥室的一角。现在即使想扑上去也扑不上去了。 “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操纵了。高明的手法吧?” “我可不这么想。” 泰莎冷冷地回答。 “格纳库里还有as,可以利用单分子短刀在隔壁上开洞。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几十名武装完毕的我的部下冲进来哦?”(翻译插嘴:泰莎真是单细胞啊……) “哈哈哈,所以我这么想过。……ai君?” [是,船长?] “把前半部分的生活空气供给系统切断。” [是,长官。] 切断生活空气供给系统——也就是切断氧气的供给。几乎所有约200名乘员都在那里。如果这么做,没多久他们就会因为缺氧导致死亡。 “不要……!” “不~行。不去做这些让你的部下们感到不适的事情,你那些聪明的部下们可会想些诡计出来的哟。” “在这之前他们会死掉的。求求你,就算是一点点也好,把氧气——” “不要指挥我~~~啊,否则我这次真得让动力炉爆炸哦?让这艘潜艇180°旋转似乎也挺好玩的……也许,让这艘潜艇下潜到极深的地方让水压挤扁也蛮有趣呢。呼呼呼……” 现在潜艇的制御完全是由ai[达纳]的完全自动模式完成的。几乎所有的操作都能由着九龙的性子来,他的威胁如果变成事实就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没错——高度电子化的tdd可以在有部分限制的情况下进行单人操作。 但这只是“让潜艇行驶”的程度。 读取海量的情报、分析状况、下准确的判断——需要数十名拥有专业知识的工作人员。光是操舵,熟练的操舵手远比电脑制御的水平要高;保养检查最后还是需要人来完成。这艘潜艇的最大强势——scd(超电导推进)和emfc(电磁流体制御)系统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情况下是无法使用的。 因为完全自动模式的所有行动都由ai代行,可能会招来那些专家可以回避的低效率、致命的事故或战术的失策。 在怎么说,都是最紧急的场合下才会使用的模式。 在这状态下能不能从普通军舰的眼皮底下溜走都成问题。总之,这艘潜艇已经陷入极端危险的状态——在格纳库的部下们也是。 (该怎么办……) 过去所有乘员的命都在自己身上时完全没有这么紧张过。部下们会死——和自己同甘共苦的部下们——一个都不剩地死去。 泰莎感觉到令人晕眩的沉重压力,拼命的在那里思考对策。 现在,潜艇的ai[达纳]把九龙当成舰长,通过正常途径是没有办法取消和改变的。这需要九龙的同意。 那么,只有从根本上夺取[达纳]了。 [达纳]的中枢部位——有一间被称为dychapel(圣母礼拜堂)]的中央电脑管理室。利用那里的某个特殊装置,使自己和这艘潜艇同化,可以从最深处直接操作这艘潜艇。 这样做就可以从九龙和[达纳]的手中夺回tdd的主导权。虽然和完全自动模式一样有缺陷,但只要能救出被关在格纳库的部下们,形势立刻就能好转。 和潜艇同化是件危险的事情,在航海中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话说回来,该怎么执行这个计划呢?dychapel]在指挥室正下方的第三甲板。从空间构造上来说是很近,但想过去可得绕远路。而且进入这间房间还需要放在舰长室的universalkey(万能钥匙)。 我能从九龙的手下逃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我有枪。他们还没有发现。德国制的小型0.22英寸口径左轮手枪,子弹只有7发,杀伤力也不过是能杀掉小狗的程度。 利用这枪,能从3个战斗专家的手中逃走吗……? 绝不可能。 自己一定会马上被抓住杀掉。用枪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再加上跑不快——我是运动白痴。就这样看来,无论如何自己的意愿都是空想。 但是能在dychapel]和潜艇同化、一时取代[达纳]的在这艘潜艇上只有自己。 身为whispered的自己。 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行。对,其他人—— 不对。 在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 沉默着静观事态发展的小要,心中猛地一颤。 旁边的泰莎正在看着自己,表情非同寻常。 那表情像是要对着她挥刀或者开枪。平日里可爱的眼睛睁大,瞳孔像是死人一样放大了。巨大的苦恼和踌躇隐藏在她的眉目间。就像是在说“请你去死吧”一样。 她正想把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强推给我—— 小要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 九龙坐在稍微有点距离的仪表盘上,在那里嚼火腿。被称作达尼刚的男人时不时走过来看一眼小要;叫古延的男人正靠在指挥室和通道之间的门框上吸烟。 这时,泰莎从旁边抓住小要的手。细巧的手指上渗着汗。当她把手拿开的时候,小要的手掌上多了两样东西——一张小纸条和一把小钥匙。 (我说,这是——) 正在小要这么想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 (这是我保险箱的钥匙。) 应该……是泰莎的声音,但是谁也没说过话。这不是悄悄话的音量。可是九龙、达尼刚、古延、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这声音。 泰莎只是用空洞的目光盯着正面的显示屏。 (……中。请集中……这是共振……振。感应……) (哎……?) 像是什么潜入心中的感觉。坚强却又柔和的。头脑中出现不属于自己的思维。 (……从保险箱中拿出另一把钥匙……universalkey。寻找第三甲板…dychapel……在那里再进行……共……振……) (等等,dychapel]是?) (接下来……正题……只有……) (喂,怎么回事?拿钥匙干什么?喂?……喂!) 小要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刚刚情不自禁大声叫出“喂!”。 九龙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要。 “‘喂’什么……?” 九龙一边啃火腿一边问。 “啊,没……没什么……” 小要迅速把拳头握紧,将钥匙和纸片藏起来。身边的泰莎像是绝望一样大出一口气。 “真令人在意啊?突然说‘喂’,啊?通常,这个词是不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出现的吧,嗯?” 九龙轻轻走近,目光停在小要捏紧的拳头上。 “拿着什么?让我看。” “……” “我说了让我看。你没听见?” 九龙的手伸向小要。 与此同时,泰莎行动了。 她正在发抖的手上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九龙,闭着眼睛扣下扳机。 清脆的枪声响彻指挥室。 九龙低下头,慢慢倒下。 “小要小姐,快逃!” 泰莎大叫着,又立刻对站在指挥室门口的古延开枪。古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暗中袭击,立刻趴倒在地上。新兵大概就会傻站着被子弹命中吧。 对此也很惊讶的小要毫不犹豫地开始狂奔。 泰莎带枪、她对人 开枪、逃到哪里去——这种事以后再想。 可如果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这点很明确。 小要从踉跄的九龙身体下穿出去。达尼刚从后面追上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服。伴着布撕裂的声音,从肩膀处断掉的袖子留在达尼刚手中。 一定行。可以逃掉的。在通常情况下一定会摔倒的地方,小要借着惊人的平衡感修正身体的姿势,笔直朝出口的方向跑去。借助古延面前的椅子纵身一跃,翻过他的阻拦冲进通道。 小要身后的墙壁上立刻溅出被子弹打中的火花。 “停下!” 开枪的达尼刚大吼。小要没有停下,迅速离开指挥室,采取低身位的姿势在通道中疾驰。头上传来子弹弹飞的声音,要立刻转向跑进拐角。后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凶猛的咆哮。 (那个小姑娘、我一定杀了你……!) 视野变模糊了。 小要在逃跑中发现自己哭了。 留在那里的泰莎的命运、自己今后的命运、新买的衣服就这么坏了——这些都是流泪的理由。 (翻译插嘴:纯引用一句话:“有爱有肾上腺素就能创造奇迹。”) “喂。” 听到宗介的声音,握着粗铁管的克鲁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天花板。 “是……枪声。大概是0.22英寸口径的、7发。……那大概是weihrauch吧?” “是指挥室的方向。” “果然?可恶。” “快点。” “我知道,但是……有这个啊。” 他们所在的第四甲板区域到处都是被封闭、锁上的水密门。现在正处于即使想迅速赶到指挥室,也赶不到的状态。为了寻找没有锁掉的门,已经绕了很远的路了。 到处都通行禁止,根本没办法走平时的路线。 “潜艇基本上由[达纳]彻底操控。” “嗯。这理由我也明白大半了。可再怎么说……真是艘方便的潜艇呀。” “不管如何,先跑起来再说。” “的确。” 两人急着赶路。 小要的爆发力让指挥室内所有的人都很吃惊。 本以为只是一个缩在泰莎身后发抖的少女——结果不然。甩掉经验丰富的战斗人员、在枪林弹雨中也毫不歇息像疾风般迅速逃走。九龙他们似乎也完全没有想到。 是令人目瞪口呆的敏捷度。 达尼刚去追小要了。能不能逃脱——只有神明才知道了。只有赌一把。 (小要小姐,无论如何……) 泰莎在心中默默祈祷。 她的枪没子弹了。但这无力的0.22英寸口径的枪已经漂亮地完成它的任务了。如果这把枪有眼睛的话,一定在对自己眨眼吧。weihrauch-tph。泰莎第一次对枪的名字有好感。 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低着头倒在地上的九龙爬起来,慢慢转过身,手指的缝隙间在滴血。子弹只是擦过他的头部,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恐怖分子的嘴角向上翘翘。 冷笑。可以看出他浑浊的茶褐色瞳孔中有什么情感在那里剧烈地膨胀。现在这个男人的头脑中一定已经几百回把泰莎杀掉、剁碎、肢解。 这个男人终于露出本性了。 “……干得不错嘛,小姑娘。” 丝毫没有情感起伏的语调。泰莎故作镇定: “我觉得你太可怜了,所以故意打偏的。要谢谢我啊。” “是吗?” 九龙抓起她三股绞在一起的头发,粗暴地往他那面拉。 “呜……!” 泰莎痛得不自觉叫出声——那是要把她脖子折断的力量。九龙用沾血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脸贴到可以感觉到对方气息的距离。指挥室的工作人员们见状,在那里挣扎着——但由于手脚被手铐和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别得意,母猪。”(翻译插嘴:……九龙,你不明白这艘潜艇上有多少泰莎控。)(读者多嘴:该潜艇之外还有更多吧……) “唔……啊……” “我答应过‘不杀你’。实际上,这种指示完全可以不用管的。要不要把你的肠子拉出来在房间里绕一圈?啊??!” “呜……” 泰莎用尽全力试图用脚尖站稳的时候,九龙把她推到在地上。他擦擦头上的血迹,回过头对古延说: “你也去追那个小姑娘。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逃到潜艇的前半部分去的。抓她的时候可以让她的脚出点问题。” “你呢?” “这里我一个就足够了。还有……可能会有无视避难命令的工作人员。遇到他们就杀掉,ok?” “明白。” 古延淡淡地回答,走出指挥室。 “那……原·舰长大人。我非常愤怒,但是我还是决定先不杀你。我想到的,是这样处罚。” 九龙用纸巾拭去头上的血,走到舰长席旁边,打开声控开关。 “ai,上浮到使用潜望镜的深度。速度5海里,利用esm搜索附近的水上舰艇。” [是,长官。] 眼看着潜艇开始上浮。由于急上舵造成海水的乱流,通常极度安静的艇体发出轻微的颤动。仅是这样,附近的潜艇就能轻易探查出。 “你,你打算做——” “马上就知道了。对,马上……呼呼呼。” 小要躲进放清扫用具的箱子,听着远处通道中追逐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看样子他已经过去了。 应该不要紧了吧?不,不知道。可躲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小要悄悄从存放清扫用具的箱子里滑出来。坏掉的外套勉强披在肩上,由于太不舒服,脱下来扔掉。怕走路出声,连登山鞋也一起脱掉了。那时候如果还是穿凉鞋的话应该就逃不掉了吧?这双救命鞋的价格是13,000日元。等下一定要回来拿。 这样她身上就只剩下吊带背心和短裤了,和全裸也差不到哪里去。(翻译插嘴:哦哦哦,千鸟&相良穿的是同款的背心!!贺东,我不说你什么了……——|||) 小要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 潜艇大幅度动了,地板有些倾斜,是在往前倾或者往后倾她也不清楚。 因为尽是些锁住的门,去舰长室也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她也害怕在追她的那个男子——达尼刚。也许他正潜伏在什么地方:拐角的旁边、半开的门的里面——这些地点对现在的小要来说,是相当恐怖的。 终于到舰长室了。 她找出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这把钥匙是因为小要在潜艇上居住而问泰莎借的;另一把刚才得到的更重要的钥匙——保险箱的钥匙正在她的手里。 墙壁上的保险箱和14’的电视机差不多大。小要插进钥匙转了几圈,随后在电子版上一个个输入刚才泰莎给的那张纸条上的8位号码。 (3、1、1、2、8、7、6、5……) 电子锁解除,保险箱的门啪一下弹开。小要看看里面,有厚厚的文件夹、什么书、宝石盒一样的正方形盒子。根据直觉,小要打开那个“宝石盒”,里面是小指粗的结实的钥匙,炳上面刻着“unv”字样。 这就是universalkey,不会错。如果是rpg游戏的话,这里会有效果音吧。 实际上,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像钥匙的东西。其他的—— “……” 保险箱最深处放着相片架,现在还是面朝下的。那时泰莎说“有暗号 ”什么的慌慌张张把它藏进这里。 不能看。随随便便就看就违反规矩了。 (可是……) 果然。但、怎么样都——在意。 小要想起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时,相片架已经在手上了。 果然和预料的一样,是宗介的照片。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岩石旁边,和泰莎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穿t恤打绑腿的泰莎和穿野战服的宗介。在他们背后一点的地方,有架不知为什么被蓝色的油漆弄得黏糊糊的m9。 小要十分后悔自己偷看了这张照片。即使是旁人也会觉得这两人很配吧……自己丝毫没有介入的余地。 我是无关的人。我是客人。我是——普通的包袱。 那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情?在目的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躲避杀手的追击。到底是为了谁?自己有非死在这里不可的理由吗?什么都不做、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巨大的疑问在脑中盘旋,小要心中动荡不安。恐怖、疲劳、已经够烦了。 即便如此,小要还是行动了。基本是自动的。理由他自己也说不清。 把相片架放回保险箱、关上门。手上的universalkey被塞到短裤口袋的最深处。小要启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想从里面寻找一些有用的情报。操作需要密码。小要尝试着输入保险箱密码,不对。她放弃启动电脑,将桌上的文件和书籍翻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结果。 果然,留在这间房间里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不得不带着手头的钥匙去那个叫做dychapel]的地方。到了那里以后怎么办、干什么,只有先去再说了。 但那个叫dychapel]的地方又在哪里?根据小要模糊的记忆,这大概是圣母礼拜堂的意思。在那种地方会有什么?一点方向都没有。 如果有谁留在潜艇的后半部,就可以问了。 不管怎么样,先得自己找。 但这艘潜艇里还有那个在四处徘徊着寻找自己的高大男子。 主ai[达纳]报告。 [方位3—2—3探测到水上舰艇。确认为e1。“诺克斯”级护卫舰。距离推测20英里。](翻译注:现在美海军已经不用这种护卫舰了。) 九龙听到报告,满意地点点头。 tdd的感应器捕捉到的是美国海军的旧式护卫舰。很可能这是排出来搜索tdd的舰艇中的一艘。 由于上浮到海面附近,潜艇横向摇晃着。海上正是暴风骤雨,受到其影响,tdd巨大的身躯也稍稍晃动着。 他打算干什么?正当泰莎疑惑地在一旁看着时候,九龙下达令人惊诧的命令。 “很好。那么准备发射1号、2号‘鱼叉’导弹,目标e1。发射模式bol。其余交给你。” “……!” [是,长官。] 这就是所谓的处罚。九龙正打算对那艘船发射导弹。 泰莎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 “不要!他们是没关系的啊!?有将近300人在呢!?而且,这艘潜艇会被反击的!” “呵~~是吗?” “你恨我就拿我怎么样好了!不要把其他人卷进来!” 看到泰莎紧张的样子,心情畅快的九龙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呼呼呼……可惜不行。你这种认识喜欢让周围的人难堪的,我知道。我很清楚。” 这时ai报告了。 [目标e1。bol模式。资料输入完成。1号、完毕。2号、完毕。] “ok。向1号、2号发射管内注水。” “不行,[达纳]!” [是,长官。……注水完成。] “开启1号、2号发射管口。” “拜托!不要!” [是,长官。……开启完成。] 九龙把抓着自己手臂的泰莎一把推到地上。 “你看着。……咳咳!那么,1号、2号——” “不要——” “发射!” tdd射出2发改良型“鱼叉”对舰导弹。 在格纳库的工作人员们也听到导弹发射管的声音了。 马度卡斯中校虽然对潜艇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一事抱有疑惑,但现在看来事态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主ai独断发射tdd的武器——水中发射式对舰导弹。 这不可能。不可接受。这种事……不对……什么不可接受?我现在在想什么愚蠢的事情…… “副舰长,‘鱼叉’……!” 一名部下叫起来。 “我知道,别去管。打破门……去指挥室……” 到目前为止,无论怎么呼叫指令时都没有回音,只有ai回答[原地待机]。太过于慎重了。隔壁门关闭已经超过30分钟,不可以再犹豫了。再不派人到潜艇的后半部分去调查的话—— “指挥……室……” 头痛、呼吸困难、脑子简直不会转了。还以为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没想到其他人也一样。 氧气。氧气供给系统出故障——或者是被人故意停掉了。 “戴上……面具。oba面具……” 已经有人躺倒在地上不能动了;被同伴们接上氧气面具后依然瘫在那里的人也有;还有勉强站起来操作毫无反应的手动氧气供给板块的…… “用m9……打破……” 马度卡斯背靠在墙壁上想大声下令,却用不出力气,膝盖发软。 地板在向上移?不对,是自己在往下摔。 “舰……长……” 你的命令是正确的。你……总是……令人吃惊…… 西太平洋洋上 从tdd发射的2发[鱼叉]对舰导弹飞出海面后,涡轮喷气发动机开始工作,以高速沿着海面超低空飞行。 全天候对应型的导弹在不到20秒的时间内雷达目标追踪装置开始启动,捕捉目标。 受到突然的攻击,这艘旧式舰的舰桥乱成一锅粥。只搭载着初步的ecs系统的这艘船无法躲过新型的可变式雷达的跟踪。虽然也想尝试迎击,可时间太少了。 这艘舰的ciws(近接迎击武器系统)——20mm的巴尔干炮勉强击破1发飞来的导弹。 但是还有1发躲不掉了。 tdd的对舰导弹命中驱逐舰左舷吃水线上方。 导弹穿过外层装甲,飞进直升机格纳库,将无人反潜直升机的尾部全都弹飞了。即使如此导弹依旧没有停下,导弹又穿过另一头的装甲,破碎成燃烧的碎片——落入右舷的海中。 本来该有的爆炸没有发生。 这枚导弹的弹头事先被取走了。 奇迹般的是这次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是刚刚完成工作的直升机整备班的工作人员气得捶胸顿足。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命是被一个16岁少女的谨慎所救。 距离这艘护卫舰180km的海中,另一艘美国海军舰艇内像被捅了的蜂窝一样乱。 ssn“帕萨迪纳”探知到toybo对友军的实施导弹攻击。脸色苍白脑子发热的舰长已经大声下令让部下们进入战斗配置,准备发射adcap鱼雷。 toybo是敌人,而且是狂暴的敌人。 要尽可能快地击沉它。 “帕萨迪纳”充满杀意地逼近几乎处于无力状态的tdd。 tdd后半部第四甲板 没有人。完全没有人。 小要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昏暗 的通道中越跑越慢。冲撞紧闭的门想把它撞开——放弃,寻找别的路。尽是死路。泰莎“说”的dychapel]是什么也不知道。 是在哪里、怎么样的房间? “哈……哈……” 到处是门的潜艇内部简直就是游戏的地下迷宫。 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哪里?也许已经靠得很近了。她则和迷路的羔羊差不多。 “啊……!” 小要被放在地上的垃圾箱绊倒,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下了一大跳,慌忙爬起来。 有脚步声。不……说不清是不是。很近吗?也不知道。这奇怪的声响立刻就消失了。 (什么……是什么啊……!) 不安又上涨了一级。回过头准备走的时候,啪!撞上什么了。 面前站着高大的男子——是达尼刚。 “!” “终于找到了、找到你了。” 小要想逃跑,右腕却被他抓住。可怕的握力。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放弃,在那里甩动手臂拼命挣扎。达尼刚把她拉近,单手将她用力投出去。 重49kg的身体像空饮料罐一样从空中飞过。 小要的背撞上背后的门,门打开了。她顺着惯性滚进房间,扫倒椅子,蹲坐在地板上。强大的冲击使她透不过气。 “唔……啊……” 达尼刚跨着大步走近,小要爬着想躲开他。对方的手里握的不是枪,是刀。 刀。为什么他拿着这东西?为什么他不满足于抓到自己? 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留在那里。 (我会被杀。) 这个人想杀掉我。如果他只是来抓,是不会投掷的。 微弱的红色照明中,小要看见达尼刚的表情。 像孩子一样的笑脸——像是要进行恶作剧的孩子的脸。把昆虫或青蛙切成两半的—— “没错,你逃啊,中国人。你逃逃看。”(翻译插嘴:此人的观念里东方人=中国人么……抽飞!)(读者多嘴:再踩上10000脚!) 达尼刚这样说。 先前的声音和惨叫传得相当远。 右舷侧通道的尽头,楼下的第四甲板传来的。 宗介和克鲁兹此时在第一作战说明室发现梁的尸体。房间里只剩下拘束装、手铐和铁链,九龙不见了——还有梁应该带着的冲锋枪。 “可恶!” “是食堂的方向。” 两人放弃继续调查房间,退回通道再次跑起来。 潜艇倾斜的同时摇晃着。虽然不是很厉害,单就他们所知,tdd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他们穿过几道没人的门,在靠近通向第四甲板的楼梯处感觉到背后有人。 就在他们刚刚通过的拐角处,古延走出来。 “古延……?” “啊,你们两人没事啊。现在——” 摆动着左手,古延向这边走来。右手则是9mm的自动手枪。 根据直觉两人迅速向左右散开而没有站在原地等着看情况。即刻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被古延的子弹穿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火花四散。狭窄的通道充满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哈,不愧是……!” 古延吹口哨。 “相良,你的女友似乎在下面,可是——” 在探出头的宗介旁边一颗子弹弹飞了。金属的碎片划破他的脸,他立刻缩回头。 “我不能让你过去。不好意思。” 两人将信将疑。 srt的成员古延竟然背叛了,恐怕现在在楼下的也是吧。老成员的马卡兰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新来的达尼刚了。 分别躲在通道左右的管道和房间里的两人被拦住了。虽然楼梯就在前方不远处,但在到达那里之前会先被子弹打中。 宗介和克鲁兹都没有枪或刀,路上捡到的铁管也在克鲁兹的手中。 这样下去真的会像古延说的那样——小要也危险。 “宗介,这样办。” 克鲁兹大声叫他。这声音古延也能听到——但,说的是日语。 “那个混帐家伙由我来应付,趁这时候你快点冲下楼梯。” “就你一个?可是——” “不准有异议。小要有危险,快去!” “……明白。” “要好好对她道歉哟?” 克鲁兹对他笑笑。宗介点头、摆好姿势。 “在说什么悄悄话?” 古延的脚步声近了。克鲁兹凭借着脚步声,向那个方向投出铁管。 “快去!” 同时,宗介跳出身顺着通道疾驰。 手里握着刀笑着的高大男子逼近了。 小要抓起折椅投过去,达尼刚毫不费力用手挡掉。小要好不容易站起身,一步步后退着。这时她刚刚发现自己原来在食堂里。 “加油逃啊。” 男人靠近了,毫不客气。达尼刚看到小要的眼睛深处浮出的恐惧愈发高兴了。 小要向着厨房跑,腰猛地撞上桌子,她一个趔趄。不要紧,还不要紧。厨房里有菜刀、有擀面棍、有平底锅。 沉重的脚步声。达尼刚跟在小要后面进了厨房门。 桌子上有胡椒粉罐。小要投出罐子打在达尼刚的胸口,里面的粉末一下子飞散出来。但是达尼刚笑着往鼻腔里深深吸了一下胡椒粉。 “……!” 经过训练,可以一定程度抵御催泪瓦斯——小要回忆起宗介以前这么说过。对,这个人也是训练过的战士。 (宗介……) 他现在在哪里呢?大概不会再来救我了吧。那种冷冷的态度,把我当成包袱—— “没地方逃了,没地方。” 扔碗,被挡住了。 扔勺子,没有任何意义。 找到菜刀了,小要用全力扔出去。不像电影里那样插伤对方,而是柄打中后落到地上。 “别过来!” “这可不行。不行。” 从厨房的窗口向食堂看,没有人。没人来救她。 男子突然冲过来,简直就像海啸。被追逐到细长的厨房角落里的小要毫无躲闪的余地就被撞到,被一路推到墙上。像铁一样硬的肌肉触感和令人恶心的汗臭。 不能呼吸。好辛苦。好痛…… “……啊!” “听着,我讨厌东方人,尤其是杀掉尼克的中国人。把我的尼克……!向你敬礼……你懂不懂这种屈辱感?!这种屈辱感!”(翻译插嘴:尼克是谁?这人的脑子没有问题么??srt成员都有人格缺陷吗???说到底,贺东那家伙和中国人有仇吗?!——+校对插嘴:汗,算了算了,老大息怒……当他没说,当他没说……) 这个人发狂了。尼克,是谁?他以前的战友吗? 小要没时间再考虑这些了。那个男人一手抓着她的颈部,另一个手挥舞着举起刀。充满疯狂和喜悦的目光。世界上竟然存在这种人—— “千鸟!” 食堂的入口处传来声音,是宗介。 (啊……终于来了。) 可太远了。达尼刚的刀距离自己的脸不足30cm,宗介站在墙壁对面数十米处。来不及了。太晚了。 达尼刚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宗介的声音的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立刻又把刀往小要的脖子上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掉小要吧。手腕的力量加强了。准备刺了。现在—— 已经不行了——她没这么想。坠落中的飞机驾驶员在最后的瞬间依然会 扳动操纵杆。 现在的小要就像是驾驶员。 挣扎着向旁边的水斗靠过去,她的右手抓到了什么——不是刀,也不是棍子,是扁扁的长方形塑料板。不管了,什么都行。 “嗯……!” 小要将这块版全力砸向对方的脸。对男人来说,这种打击力是极小的;但那个动作——用刀割她脖子的动作——停下了。 被惊讶和震惊占据的达尼刚的脸。 脸的左半部分被打中了,从额头到下巴的皮全部卷起,露出黄色的脂肪和粉红色的颧骨。像是要掩盖这些伤一样,血一点点渗出来。由于痛楚而扭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哦……啊!哦哦哦!” 达尼刚放开小要,后退数步。他用左手捂着脸,发出猛禽一样的惨叫。 “呃……咳!……?” 小要咳嗽着跌坐在墙边。她举起右手握着的东西仔细看,原来是做菜用的abs树脂制刨板,表面还沾着刚刚刨下来、粘糊糊的—— “呀——!” 小要立刻把这个扔出去。 达尼刚青色的瞳孔中狂暴的怒火熊熊燃烧,重新看着小要。 “女……女人!” 天崩地裂的叫声。小要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毫不停顿向着对方大叫: “女人你个头啊!!来啊?!这次我要把你刨成三半!!”(翻译插嘴:再次引用“有爱有肾上腺素就能创造奇迹”。) “达尼刚!!” 此时宗介跳进厨房。 达尼刚的反应更快,他已经从皮套中取出手枪,立刻回头开火。宗介在地板上一滚,拔出插在那里的菜刀躲进冰箱后的阴影中。 看样子宗介没带枪——根据小要的经验,如果他带了一定会立刻毫不犹豫对达尼刚射击。 “达尼刚。果然你也是。” “对啊,我是!” “杀了梁。” “对啊,感觉很好!” 宗介行动了,他拉开冰箱门充当盾牌。达尼刚没在意,开枪射击。闪光和枪声。同时,宗介从阴影中一闪,投出菜刀。这是准确对着对方胸口投出去的——可对方向旁边弯了下身体,刀插在他的肩膀上。即便这样,达尼刚依然摆着姿势站在那里继续开枪。 “藏起来也没用的,藏起来!” 看破宗介没有武器,达尼刚往前走。似乎是准备接近后精准射杀。 糟了。 小要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拉住达尼刚握枪的手臂。兴奋的对手低嗥着,把她甩向烤箱。耐热玻璃上出现碎裂的痕迹。 有破绽。达尼刚甩出小要的时候,宗介从冰箱后的阴影中窜出,撞向敌人。 “喔!” 达尼刚的横向挥动左手的刀,宗介避过。达尼刚又举起右手的枪,宗介在他开枪前一瞬间从枪口前低下头。飞弹,没命中。 抓住敌人的双手,宗介一跃,猛烈的飞膝直击对方的下巴。 “……!” 达尼刚仰身向后倒,手上的枪掉落。即便如此他还在那里胡乱挥动着手上的刀。刀锋割到宗介的头发。他在地板上打滚,捡起掉在地上的枪,以极度别扭的姿势瞄准面前的男人,开枪。 2枪、3枪、4枪。没子弹了。 “嘎……中……” 身体中了0.45英寸口径弹的达尼刚没有摔倒,像是在逞强一般站着,一步、两步后退着—— “下去吧。” 宗介起身毫不留情的对高大男子就是一脚。巨大的身躯背部着地,震动使水斗里的计量杯都微微震动。 到此为止了。达尼刚就这样看着天花板断气了。 “……” 宗介帮助蹲在烤箱边的小要站起来。 两人都满头大汗。尤其是小要外观看上去不佳:身上都是跌打和擦伤的痕迹,头发蓬乱,裂开的吊带背心上站着达尼刚的血迹。 “千鸟……?” 呼吸急促的宗介问道。小要精神恍惚,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全部。” 小要用非常轻微的声音回答。比起身体,她的心更痛。 结果又被救了。这事实既让她安心又让她觉得很没面子。矛盾的感情混合在一起,一种强烈的感情——一直压抑着的一股激情,现在突然爆发出来了。 “我……” 在保险箱前抱有的疑问。为什么自己不逃走,要在这艘潜艇里四处奔波寻找线索?冒着这样的危险,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知道理由了。 “我不是什么包袱!”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我不是你的包袱。我一个人也不要紧。现在也……现在也……一点点都不害怕……一点点都不……” 说不出更多话了。小要垂下头,喉咙的深处漏出呜咽声。滚烫的泪水滴在大腿上。 “千鸟……” 宗介半蹲下身子,把手放到她的肩上。经历了永恒般长久的沉默后,他说话了——踌躇而笨拙的口气。 “那个……对不起你。当然……你不是什么包袱。” “……” “忘了吗?你帮了我好几次。没有你,很久以前我就死了。刚才也是。我一个人能不能赢带枪的达尼刚……大概不行。因为有你在,我……” 宗介顿了顿。 “因为有你在,我现在才能在这里。所以请你别说‘一个人也不要紧’。” 小要用哭肿的眼睛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接触了一瞬间,宗介立刻扭过头。不平静又带着点惊讶的侧脸,食指不断挠着鬓角。 “……嗯,我知道了。那么。” 吸了吸鼻子,小要说道。随后,她发现他腿上和肩上被血染红了。 “宗介,你受伤了。” “没关系,伤口很浅。稍后再处理。” “真的?” “真的。别担心。……倒是你站得起来吗?” “嗯……” 小要紧紧抓住宗介伸过来的手。这手温暖、柔软、又富有力量。 此时,潜艇内传来尖利的声音,像是什么金属的东西打中船体后的回响。这是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 “攻击声纳……” 宗介盯着天花板,嘟囔着。 “怎么回事……?” “某处潜艇正准备对这艘潜艇发射鱼雷! uss“帕萨迪纳” “帕萨迪纳”捕捉到toybo再次潜入深海的声音。 方向正北。加速中。大约30海里。敌我距离约40英里。 toybo发出和以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巨大噪声。数天前的要发生碰撞事故的时候,是可以称得上优雅的流畅的行进——现在简直像不会游泳的鲸鱼溺水一样。 在海中滑行般航行到理想的攻击位置。主动搜索式攻击声纳也已经确定了“敌舰”的位置。 这艘ssn(核动力攻击潜艇)搭载的鱼雷是称为adcap mk-48鱼雷的最新型——速度可以轻易超越60海里。鱼雷内填装有300kg的炸药,拥有一发击沉任何舰船的破坏力。(翻译插嘴:题外:tdd上的鱼雷也是adcapmk-48型,也就是马度卡斯用来威胁的那种。) 现在,2发adcap鱼雷正在等待发射的瞬间。 “3号和4号发射管口开启完毕。任何时候都可以发射!” 竹中副舰长报告。虽然用的利落的口气,但由于紧张多少有些僵硬。他瞟一眼带着严厉 目光的塞拉舰长,又追问一句。 “那个……你是认真的吗?” “废话!现在放跑它,等一下我们会被端掉的!” 塞拉回答完后严肃地下令。 “不用放水。3号,发射……!” “是,长官!3号,发射!” 从adcap鱼雷中射出压缩空气,拖着一串细细的气泡,鱼雷飞入水中。 先发射一发是塞拉无情战术的一部分。在几分钟后,“帕萨迪纳”将发射另一发adcap鱼雷。敌舰会为了回避第一发而在那里莽撞地行动。假设它回避了或者鱼雷并没有造成致命伤——接下来的第二发会补上最后一击。 确实地消灭对方。这就是“帕萨迪纳”的目的。 根据计算,第一发鱼雷会在6分钟后到达toybo。 tdd中央指挥室 [方位2—9—8有高速水中螺旋推进音。推测为不明的鱼雷一发。恐怕正在接近本艇。] [达纳]用不紧不慢的声音报告着。熟练的声纳员应该能看穿鱼雷的种类、数目、速度、深度……等等后报告。对[达纳]来说,这个程度的情报已经是极限了。 指挥室正面的显示屏上投影出扩大的海图。表示鱼雷的标记一步步逼近tdd。还有5分钟不到,在不能使用scd(超电导推进)的现在,想要强行甩掉鱼雷是不可能的。 躲不掉。如果被命中了——巨大的tdd也无法免除被击沉的命运。毁灭性的水压挤压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粉末,成为丑陋的残骸散布在海底数千米的深处。 “太糟糕了。” 泰莎喃喃着,一旁的九龙转过头看着她。 “现在立刻把潜艇操作权交还给我,解除对操舵员和声纳员的拘束。我发誓,他们不会抵抗……” “不行~~” 九龙用嘲讽的声音说。 “这可是这艘潜艇的生死关头啊?我都不一定能躲开……你根本不可能行!” “这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也会死的!你要自杀吗?!” “自杀……?” 九龙脸上浮出微笑——像是听到顶级的黑色笑话一样的表情。 “自杀、吗。那么这可是世界第一的奢华的自杀呢。怎么说都带着一艘几十亿美金的潜艇陪葬呢,我挺喜欢的。呼呼呼……” 泰莎这时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对生还抱有执著。 所以说,以无谋的恐怖活动为诱饵、冒险故意成为俘虏、随便就对美军舰艇发射导弹……只要是想活下去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我们从一开始就看错这人了。竟然是这么回事。 “那,就玩竞速游戏好了。下潜到深度1500。” [警告。这条命令超出使用极限深度。] “不用管。试试看吧。” [是,长官。] tdd倾斜的幅度增大,开始向着深海的深渊下降。 克鲁兹个人的危机还在持续。 通道的另一头是拿着枪的古延,自己则什么武器都没有。虽然很想勇敢地站出去,但现在只有不断地逃。 从这扇门出去一定会成为好靶子。再怎么说都是srt成员的枪法,无论跑得多快,在毫无遮拦的通道中是绝对不可能逃掉的。 况且,刚才的是攻击声纳。很可能是美军潜艇。不久鱼雷就会过来吧——就这样下去,潜艇会被击沉的。 最糟的状况,内忧外患就是指这个。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葬身海底的。你无所谓……?” 克鲁兹说完,古延在另一头发笑。 “没事的。我听说这艘潜艇跑得比鱼雷还快。” “笨蛋。最近的鱼雷可是跑得飞快,而且对手还是美军啊?!”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和你一起祈祷啊?不要干无聊的事。” 古延这么说。用已经确信自己处于优势地位的语调。 “但是……是啊,举起手出来吧,克鲁兹。要我救你也成。” “你去死吧。” 听到这唾弃的口气,古延在通道的另一头又笑了。 “我认真的。一起去指挥室吧。和九龙谈谈,杀一个工作人员作证明。这样一来,你也能加入我们,工资也会发给你的。” “哇,真无聊……” 这次轮到克鲁兹笑了。他在那里想象自己举着双手走出去说什么“我知道了,我也背叛吧”、乞求饶命的情景。这太没面子了,即使是在现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都会忍不住喷茶的没面子。 “这绝对不是让我的女人自豪的事情。古延,你就不羞耻吗?” “闭嘴。” 受到嘲笑,对方的声音一下子便凶狠了。 “要不要我告诉你九龙的组织给我多少钱?500万美金。” “五……?” 换算成日币大约6亿。是能够一生一世奢华享受的数目。 “现在已经有200万头金汇进我的账户了。也对,能得到数十亿美金的潜艇,500万根本不算什么。……怎么样,500万噢?就算这样你还笑我‘不知廉耻’‘无聊’?不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子都不会这么说。” 有这些钱的话就不必担心今后的生活,一生都能安稳地过。可以在南方的岛屿上每天过有趣而奇怪的生活。这种常常沾血的工作可以洗手不干,她也能被转移到更好的医院去。(读者多嘴:srt成员……这么穷吗?) “听着,克鲁兹。秘银是佣兵部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之前我也说过了——只是被金钱雇用的杀手集团罢了。到给出更高工资的顾客那里去打工是常识吧?” “……” “在那里摆道理也是没用的,出来吧。” 克鲁兹环视自己所在的房间,看样子是水兵寝室。双层床和私物,墙上贴着泰莎穿军装的照片——没什么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不对,门边有灭火器。 “我决定了,古延。” “哦?” “收拾掉你以后我去找泰莎申请奖励。拍摄她穿游泳衣的性感照片,然后在这里卖,20美金一张。100人买就有2000美金。就这么定了。” “……我还以为你比较容易说通呢。” 这是很沮丧的语气,但克鲁兹敏感地嗅到通道对面飘来的阵阵杀气。 “不是说得通说不通的问题,是我比较现实。” 克鲁兹举起灭火器,摆好架势。 小要说的那个叫dychapel]的地方宗介心里有数。 第三甲板的深处,正好在指挥室的正下方一带,有一块通常乘员和陆战队员看的地图中被涂成黑色也没注名字的区域。虽然没有仔细想过,关于这块“机密区划”的存在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 因为tdd的工作人员来自不同的民族、拥有不同的信仰,潜艇上不存在“从军牧师”的职务或“礼拜堂”等设施。舰长说过“请单独以各自的方法祈祷”。那么,所谓的dychapel]应该就是那里了……? “还差一点。加油。” 宗介拉着蹒跚的小要的手,赶往处于第三甲板的这块区域。虽然也担心克鲁兹的情况,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从九龙手中夺回潜艇的操纵主导权。泰莎告诉小要的话中隐藏着提示。 在潜艇持续晃动的同时,地板倾斜得更厉害了。简直像正在紧急迫降的客机。潜艇内四处都是巨大的响声,桌上和搁板上的小物件全都落到地板上。 高速通过一个拐角——细长的通道尽头有一扇 门。 两人跑过去。门上刻着“lc”二字,以及“没有舰长或副舰长的允许,任何人禁止入内”的警告。 “千鸟,钥匙呢?” “有,这个……啊,开了。” 插入在舰长室找到的钥匙,厚重的门发出电子合成音后打开了。 这房间——dychapel]相当狭小。 昏暗的照明中依稀看出这是间直径4m左右的半球形房间,四面的墙壁上装着无数个正方形的模件。就像是日本北方“镰仓”从内部来看的构造。模组上都有a01、16等编号,以及数个开关、把手。(读者多嘴:镰仓是虾米?) 半球形房间的正中央被大型机械占据。 既像是床又像是靠椅,也隐约有点像开盖的棺材。 设计是里面可以平躺一个人的构造——加上可以移动的盖子,可以完全把人封在里面。和as的驾驶舱构造及其相似。 盖子上恰好是头部的地方用优美的书写体刻着英语。 [transferandresponse“omni-sphere”/system103/mode-1997cver.1.01] 文字中的一部分宗介听说过。 taros,技术士官蕾明少尉说的、那台[强弩兵]上搭载的装置。为什么,它会出现在tdd的最深处……? 他立刻回过头看着小要。 她看着这装置——taros,平静地说: “这看上去比[强弩兵]的taros更老式。连接的不是λ驱动,而是这艘潜艇的制御装置。” “什么?” “……反正,我明白了。啊。原来如此……” 简直是别人的声音和侧面像。她在那里独自轻声低语着什么,点头,随后——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宗介。 “……千鸟?” 对着目瞪口呆的他,小要回应一个微笑。 “谢谢您,相良先生。这里已经可以了。这次……你能不能来救我?” 克鲁兹对着门外喷射灭火粉末。 当场通道中充满烟雾,白色的粉末四处飘散,视野几乎降为0。他立刻跳进通道,向古延所在的方向冲去。 敌人开枪了,子弹擦到手臂。靠这个克鲁兹知道了对方的位置,扑上去时对方一闪,只抓住握枪的手腕。 “哈……!” 古延左手一挥,克鲁兹反射性地头往后缩,颈部被刀轻轻擦到;回手又是一刀,克鲁兹抓着对方一拉,因为身体的平衡被破坏,这刀也擦过要害。 (可恶……!) 原以为接近战可以坚持个5分钟的,想得太好了。这个男子擅长用刀格斗,没有死角。在这种狭窄的空间中的战斗,最好用的是用惯的手枪或刀。克鲁兹用来复枪的水平毋庸置疑是天才,对接近战的感觉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的专家”。平时虽然也能应付,素质只是一般的水准。况且对手是古延。 锐利的刀锋袭来,来不及了。克鲁兹挥手,刀插到肩膀上,传来灼伤一样的疼痛感。 “嗯……哦哦!” 克鲁兹抓住拿刀的手,强拉一下,自己倒在地上,用脚将古延踢起、背摔。 身上那把有威胁的刀被拔掉了。现在自己这状况简直就是枪靶。克鲁兹马上起身,准备躲到旁边的拐角后。 下一刻,右腿上有钝吨的冲击和疼痛感。 “……唔。” 古延投出的飞刀插在大腿后方,正要跨出的脚一软,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克鲁兹抓着身边的管道,回头一看,古延正用枪对着这边。 距离只有3m。逃不掉了。 白色的烟雾中出现一张浅黑的脸——杀手特有的毫无表情的面孔,会自动杀人的战士的眼睛。极度的冷酷,其中已经没有任何迷茫或感情。 马上要被干掉了。 就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发生异常状况。 古延的头部略微痉挛一下,像是被电到一样。他的颈部直直插着外科手术用的手术刀。 “……啊。” 古延因惊讶而睁大的双眼转向右舷侧的通道,似乎在看那个投掷手术刀的人。从克鲁兹的位置是看不见的。 银色的光再一次穿透昏暗的空间,手术刀插进古延的胸口。他看看自己的胸膛,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准那个方向举起枪。 这时,克鲁兹拼尽全力向古延移动。他拔出腿上的刀,举在腰际,撞向古延,像流氓电影里一样。他心中想大叫“你的命我要了”。 这种冲撞看上去单纯,实际上是非常难躲避的一击。古延没有躲过。 伴着沉闷的声响和奇怪的感觉,刀插进敌人的腹部。古延发出呻吟,对地上开了一枪,又是一枪。随后,手枪落到地上。 “不好意思,古延。” 克鲁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在我看来,这500万和废纸一样。连擦屁股都不能用。既会生痔疮,又会堵马桶……” 古延对天花板翻着白眼,不动了。已经死了。他死前最后听到的是“擦屁股”、“痔疮”、“马桶”什么的,虽然过分了点——但那是自作自受。 克鲁兹退后一步,原uruz10无力地摔倒在地。 “呼……” 克鲁兹蹲坐下来——肩膀和腿上的伤异常地疼。 扇开灭火器的白烟,一个人影慢吞吞地走近。是刚才从死角里对古延投掷手术刀的人。 原来是毛。 暴露的内衣造型。橄榄色的运动胸罩和比基尼短裤,就是睡在医务室时的打扮。微微沾着汗水的光滑的皮肤,优美的腿部曲线和丰满的胸部,紧绷的腰部和臀部。像雌豹一样美丽。(翻译插嘴:贺东似乎很喜欢借这种机会发泄来着……) “克鲁兹。……我说你啊,接近战的感觉简直糟透了。……又是扑上去又是逃掉,简直像街上的小混混。我看不下去了……” 毛用无精打采的语调说着。她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朦胧欲睡。 “这是……谁?啊……古延。怎么会……为什么和克鲁兹……什么?哎?” 看着尸体,毛在那里莫名其妙地咕哝着。 “?大姐,你前面在干嘛?” “哎?我……?大概在医务室……睁开眼的时候,避难训练的警报在嘎嘎作响。因为我不想……穿成这样到格纳库去,就藏起来了。大概就这样。然后,你这边就开战了……” “喂喂……” “佩吉真是的……给我注射什么奇怪的药。搞不清状况了。[猛毒]怎么样了?宗介呢?还有……嗯……头好晕……” 毛轻轻吐口气,瘫倒在墙壁上。似乎是刚刚恢复到能走动的程度。在这种状态下,用手术刀作出那么惊人的举动—— “可怕的女人……” 此时,那种声纳又向潜艇袭来。这次是断断续续的连续数次,每两次间的间隔渐渐缩短。 这是——已经十分接近的鱼雷发出的探测音。 自己现在立刻赶往指挥室也已经来不及了吧。在赶到之前,鱼雷会把tdd击沉。已经无计可施了。被古延拖得太久了。 陷入绝望的克鲁兹看着毛的身体,在那里小声嘟囔。 “可恶,没照相机啊!” 鱼雷已经十分接近了。 哔————哔——哔—哔,探测音的频率逐渐升高。毁灭的前奏,恐怖的曲调在持续向深海下潜。tdd被新型的adcap鱼雷嘲笑着:你下潜到这个深度照样追。 潜艇的深度马上就要到达1500英尺了。 那里的水压是50标准大气压。 在狂暴的海水施加的压力面前,钛合金船壳似乎屈服了。现在因为水压的关系,潜艇的总长度已经缩短了数米。勉强收缩的船壳扭曲着内部的所有构造设施。折断的管道中喷出水、水蒸气、高压空气;拧在一起的电线迸出火花。 [达纳]以事不关己的声音报流水账。 [——故障。警告,第三甲板b通道发生火灾。警告,c系统第16号送水管破裂。警告,第一甲板h7压力隔壁有异常音。警告——] 被可怕的噪音、吱吱作响的船体、声纳音包围的指挥室,九龙兴奋得靠在舰长席上,发出哄笑声。 “好,很好……!来了来了来了……!” 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是超越这类词汇的、死神般的笑声。 但至少可以说,这个男人现在正在借此体会自己依然活着的存在感,从心底里高兴。 (他不是认真的吧?) 甲板士官哥达特上尉打了个寒颤。被手铐铐在一起,就以这样无力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迎接死亡。这艘潜艇发出风暴般力量的那一刻、再次发挥超强的航海性能——这些都再也看不到了。 以浅海作战为前提的tdd设计本身就不重视这种深海活动。理论上其使用限界深度是1200英尺——压坏领域是1600英尺。 压坏——潜艇被挤压成碎块。现在离这个深度仅仅100英尺。 只有32m了。 再加上背后高速的鱼雷—— 即使如此,泰蕾莎·泰斯塔罗莎舰长依然蹲在九龙的身边,保持沉默。她低着头、半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地板,像发烧糊涂时一样在那里动着嘴。仅此而已。对九龙的话语和ai的警告没有任何反应。 恐怕是无法接受这可怕的现实、自我封闭了。不管多有才华,她始终是个16岁的少女。 哥达特对她抱着深深的同情和小小的失望。 指挥室有两个出入口,但现在都被[达纳]从内部锁住了。不会有人来救援。 鱼雷距离500时,九龙大叫: “ai!右满舵!接着放出诱饵!” [是,长官。] 听到这里,哥达特死心了。 不行了,躲不过去了。鱼雷太快,往右边躲也没用。这个外行。 “准备回避了哦?躲得掉吗?!不,还是躲不掉吗?!呼呼呼……” 马上就要从后方追上的鱼雷的探测音已经接近极限了,此刻—— 指挥室的正面显示屏一瞬间变得漆黑。 那是一眨眼的瞬间发生的事情。 “……?” 哥达特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们感到惊奇的时候,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一下子抬起头。 她的目光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悲哀,只有冷静透彻的意志和静谧的自信。伴随着什么一起,她用有条不紊的声音下令。 “[达纳],根据我的信号射出1号2号termajor(鱼雷诱饵)。深海模式。” [是,舰长。] [达纳]这样回答。[是,舰长]。 九龙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哥达特他们,随后又看着泰莎的侧面。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视线,只是像乐团指挥一样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轻挥动着打节拍。 她的指尖描绘出复活的旋律。 “对……再等等……” 她用超乎常人的忍耐力等着鱼雷的靠近。 探测音现在已经像闹钟铃声一样了。还差一点就要命中了,此刻—— 泰莎简短的命令道。 “射出。” [release、termajor。] tdd顺从地放出伪装音源——termajor(鱼雷诱饵)。 “紧接着紧急排水、现在!” [是。emergencyblow!] 潜艇内响起警报音,紧急上浮用排水机构开始工作。潜艇内充满类似爆炸的声响,高压空气强制将海水从压载舱中推出。瞬时间潜艇获得了巨大的浮力。 tdd吐出无数的气泡,急速开始上浮。 被巨大的噪音和无法预判的行动干扰,鱼雷完全失去目标。在其探知范围内留下的只有之前泰莎以绝妙的时机放出的termajor。鱼雷冲向诱饵,点燃信管。 鱼雷在tdd的正下方爆炸。 轰鸣和冲击波打在潜艇的下部,巨大的身躯向上一弹。所有的乘员、固定的物体,都在地板上弹跳、滚动着。泰莎的径直滑到指挥室后方的墙壁上,九龙也差点从舰长席上摔下来。吱吱作响的船体发出的巨大声音宛如野兽的咆哮。 即便如此,tdd依然在海中飞翔。 像气球那样、像火箭那样。更抒情一点的话——像在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飞鸟。 uss“帕萨迪纳” “你说,躲掉了!?” 塞拉问。 “是的。似乎利用了紧急排水,现在正向着海面急速上浮中。” “就那点距离……!?怎么可能。可恶!” 能从鱼雷圆锥体状的探测范围内逃离的方法,只有将鱼雷引导至极近距离后利用高速机动甩掉。但是,那种体积的潜艇能在粘得那么近的距离回避——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那个舰长……他的胆子是钢铁的吗?” “的确非常了不起。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胆量。” 竹中沉默一会儿后附和道。 但是,稍后发射的第二发鱼雷正在向toybo飞去。 离命中还有3分钟。 tdd 潜艇猛地冲向海面,地板剧烈的摇晃着。 泰莎紧紧贴在指挥室后方的墙壁上。九龙、哥达特上尉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们都看着她,尤其是哥达特上尉——那种目光简直是陷入热恋的少年。(翻译插嘴:恭喜,tdd上的泰莎控又多了一个。) “你用的什么魔法?” 九龙问。 “你不明白吗?那么似乎你还没有得到他充分的信任。” “……” “这艘潜艇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决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正面的状态模版扩大了。 泰莎并没有命令,潜艇的各种状态却在自动恢复。 前后部的隔离门一扇扇打开;氧气供给系统向格纳库内大量输送氧气;调整机关部的出力,开始进行详细的自动检查;遮断发生故障的系统,启用备用的。 几乎完全呈红色的舰体状况慢慢变成绿色。 不是[达纳]。有人在从什么地方直接进行潜艇的制御。 “是那个小姑娘……?!” 九龙咬牙切齿,泰莎则微笑。 “她太棒了。即便你杀了我,她也会代替我继续守着这艘潜艇。然后——” 这时,指挥室出入口的门锁打开了。 开启的两扇门之中,左舷侧的门猛地被踢开,一名拿着手枪的士兵——是宗介,疾风一般冲进指挥室。 九龙什么也没说,举起冲锋枪横向扫射;几乎同时在地上翻滚数圈后的宗介开了一枪。 “!” 左肩中弹的九龙趔趄着后退一步,扑向泰莎,把她当盾牌。宗介以无伤的状态藏到仪表台的阴影中。(翻译插嘴:相良同学,你的备用弹夹是从哪里拿来的?刚才和达尼刚战斗中受的伤这么快就痊愈了?你果然不是人…… 校对插花:不,那是“无伤”说九龙没有打中宗介,不是说他身上没 尾声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死者4名。 背叛的达尼刚和古延。这两人就算了。但是被杀掉的马卡兰上尉和梁一等兵也许死不瞑目吧。 马度卡斯和其他的军官士兵都评论说“发生那种事态只死了两人实在是奇迹”。在劫艇事件中没有死者大多要归功于泰莎,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卡里宁少校也深感自责——毕竟内奸都是他负责管理的srt的成员,而且自己的副官也死了。他似乎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下什么决心——是什么样的决心则没人知道。 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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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梅利达岛的基地后是例行的乘员点名。从以前到现在这都是舰长的工作。此外,陆战队的点名也是tdd战队负责的。 她已经记住所有的部下的名字。地下船坞里,泰莎走在排成一列的人员面前。 “理查得·马度卡斯中校。” “到。” “威廉·哥达特上尉。” “到。” 就这样,点了一百多人后,泰莎报出一个名字。 “盖尔·马卡兰上尉。”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回答道。泰莎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开奖大会的头奖,他的笑脸。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她停止回忆。 “梅莉莎·毛上士。” “到。” “罗嘉·桑达拉普塔中士。” “到。” “克鲁兹·威巴中士。” “到。” “相良宗介中士。” “到。” srt的点名中没有达尼刚和古延。点名延续到prt部队,她又报出另一位死者的名字。 “梁晓平一等兵。” “他去巡逻了,舰长。” 马度卡斯冷酷的回答。泰莎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名结束后,是从基地运送遗体的工作。马卡兰和梁的棺材分别被6位同事抬走。 他们的遗体会被埋到故乡的墓地。对家属的通知是“在为警备公司[阿尔丘罗斯](音译)工作中发生事故死亡”——详细的状况是不能说明的。泰莎的存在不能被知道,也不能写信抚慰他们的家属。 但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通过这次事件,小要充分了解到泰莎的辛劳。 从模拟滑翔跑道起将棺材送到运输机后,泰莎独自走向梅利达岛的居住区。看到这些的小要对宗介说: “去说啊。‘打起精神来’。” 宗介呆然了一瞬后,向泰莎走去。 小要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没有人的通道中,听了宗介的什么话的泰莎靠在他的胸前,把脸埋在那里痛哭。 小要叹口气,独自回到基地的客房。 离回东京的飞机出发4小时前,宗介出现在小要的客房里。 “怎么了?” “跟我来。” 他带着来复枪的盒子和弹药箱一样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小要跟着宗介,走到呈直角的基地的北面、一块被岩山与阔叶树包围的地方。 随后,两人来到被夕阳染红的海边岩壁。 非常美丽的景色。 “拿着。” 宗介从来复枪盒子中取出碳素纤维制的钓竿,交到小要手中。 “这是……?” “钓竿。”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听到她的问题,宗介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回答。 “秘密钓鱼点。基地里只有我知道。” “钓鱼……我说,要乘回东京的飞机,只能在这里待40分钟不到啊?” “无所谓。因为这是我初期的作战目标。” “哈?” 面对一脸惊讶的小要,宗介将已经穿上饵的鱼钩“唰”地甩出去。 “本来我是打算带你来这里的。但是……因为各种缘故,绕了不小的圈子。” “这……这里?” “肯定的。” 宗介低头看过手表后,点点头。 “那,钓吧。说不准会在30分钟内钓到大鱼呢。” “笨蛋!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 宗介大胆地继续。 “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无论是钓到不合常规的大鱼、还是从从可怕的危险中逃离。所以,30分钟就好,稍微陪我一下吧。”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因为有你,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小要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好,可以。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有多不走运!” 小要把鱼钩甩进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在短短的30分钟内,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这30分钟里,两人过得很开心。 (完) 后记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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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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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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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让大家久等了!宗介的宿敌复活,又让秘银头疼了。这次是海!大洋彼岸的军事惊险小说!的感觉?嗯,不对吗?……总之,在这里奉上全金属狂潮长篇第三卷“动荡的into theblue”。 不知不觉又写厚了。不大好啊~~~不好。不。不对。 文章有些怪。whispered之间的话题是吧。脑子是有点怪了。 总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用了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军事用语和省略记号,不明白也没关系。作者肯定也不知道。这是讲究气氛、气氛。和大和战舰“第三舰桥、大破!”、布莱特舰长的“左舷、弹幕,在干什么!”之类的是一回事。没问题的。简单的说,就像是多拉a梦说“竹~蜻~蜓~”一样。从强袭登陆潜艇上飞出来的装备竹蜻蜓的as部队,用反射斗篷回避穿甲弹。“al,地球破坏核弹准备!”<遵命。edbready。> 打住、打住。 觉得上次的ons走的路线缺乏刺激,这次就以bmg为基础考虑,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但只有海会不会太稳重了?稳重。暂停。进行。←日语绕口令?我讨厌。拖雷也讨厌。 ↑这是谁? 打住! 每次长篇的后记改写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再会。goodbye。 ……才只有一页半啊。这样又只能请特别嘉宾出场了。这次是施与贺东诸多恩惠的大恩人(←画图一样的废话),同样是富士见fantasia文库,负责执笔《狗狼传承》系列的新城カズマ老师!是社长、有时髦的胡子,原迎宾boy加bilingual(能说两种语言)的niceguy!(省略以后是bilinguy?)好,拍手!噼啪噼啪。咚咚。卟卟。 新:“啊,大家好,我是新城。最近自己的小说会变被写进实写直播版的后记,没想到又有这件事。可真的不要紧吗?” ——请随便。我好久没这么做了。 新:“哦,是吗。……好久,你以前也做过?” ——是啊。我和知道全金属系列的读者以前在《蓬莱学园》的书里也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你不知道吧。 新:“嗯,这样说来是的。真怀念啊(望向远方)。但是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啊。这么说来这次的长篇……好像是和海有关的?” ——是的。夏季的湘南恋爱物语。(骗人的) 新:“……” ——实际上是豪华客船沉默的故事。得奥斯卡奖的那种。(还是骗人的) 新:“……(微笑)算了,无所谓,我继续。但如果始终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最后一页,又会被负责编辑的‘三月’佐藤骂的。” ——关于这点,因为新城老师一直叫佐藤“三月”,其他多数人都误解为她“怀孕三月”。 新:“哇,又是这个话题。(转头对着富士见书房所在的九段下方向)这件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要再搞错了。各位读者不要弄错那个外号的意思。佐藤小姐实际上是精明能干的编辑,此外……(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咳咳。” ——真的,佐藤小姐既有毅力,又……(略去数个华丽的修饰词)啊。所以一定不会被骂的。哈哈哈。……嗯,打住。这次的话题是海,潜艇会出场,美少女舰长没有暴露穿泳装的样子。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哎,是吗?!” 观众:“真的!?” 美国总统:“哦哦,这是真的吗,贺东君?!” ——是真的,总统阁下。写完以后才想起,这次根本没有余地加进这种镜头,呵呵…… 美国总统:“嗯,是这样吗。我对写小说不了解,但好像有很多不是辛劳甚似辛劳的事。” ——那当然。阁下的工作地还有莫尼卡,可以每天过得快活;我的工作地可是只有高达模型啊。不过,这也是可以过得快活的,嗯。 新:“不过不要紧吗?不是应该回避借用时事吗?出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克林顿,明年可要换人了哟。顺便,写这篇对谈是2000年1月哦,各位读者。” ——啊,失误了。全金属的时代设定依然还是20世纪末,这样下去就要进入21世纪了呀……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新:“嗯,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19开头的时间了。以前,2000年或2001年人会利用飞行车代步,在火星殖民啊在海底建筑和海豚对话啊……什么的预测登在杂志的封面上。咦,那飞行车和火星都怎么样了呢(望向远方)?” ——火星。飞行车。未来。还有在透明管道中行驶的火车。 新:“人型机器人什么的。啊,这已经接近能够实际应用了。果然,本田技研的p3……话题扯太远了。问题是舰长的游泳衣啊!” ——是啊,本来考虑过在尾声里出来的,但剧情还是太严肃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思考的,总之身为fans的读者们请忍耐和等待。这次她是比较“酷”的模式。 新:“原来如此,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展示角色的不同面。技巧派嘛。” ——不不,多谢夸奖,呵呵。……(低头看手表)噢,都这个时间了。那么各位,再见! 新:“这么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纸扇就是一下)啊。对了,在结束前叫你把这个读完。给(从口袋中取出纸条)。” ——哎?这种东西你来读嘛。……啊,走了。仿佛一阵蓝色旋风。bluegale。挥泪。 呼。这种形式的对谈我写起来轻松字数也容易凑。啊,得救了。thankyou。终于有点认真了。嗯,纸条是“狗狼传承mailgame介绍”。 哦,虽然是那种怪叔叔的类型,新城老师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哦。创造作品架空世界的时候,能达到如此的深度,是少有的博学的作家啊。(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光是世界的历史和风俗,连语言体系都有(包括语法、语法啊!)。贺东能写出全金属的世界,受了不少(实际上是相当)新城老师的影响。 ……呃,到新城老师的《狗狼传承》系列的壮大、缜密的故事世界中去玩吧!新城老师的mailgame从今年(2000年)6月到翌年3月间运行。利用明信片和信纸,全国数千名参加者创造自己的角色活跃于那个世界……我也通过从事这类活动学到不少东西。啊,真怀念。 那么,对这个活动有兴趣的人—— 邮政编码168-0081东京都杉并区宫前二-—-一六-二二〇 elseware“bluegale,心之力”系收 寄信时,把写着自己的住处、姓名的名片大小的纸和回信用90日元邮票封在一起。使用互联网的请登陆elseware的官方网站领取资料。 那么,这次也麻烦了许多人。特别是四季童子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没能把资料一起送过去,实在很抱歉。你每次都画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插图,我从心底里感激。我明白了铅字所能表达的局限性。 还有,感谢为tdd画设计图的高野真之。 还要感谢佐藤和其他一干不知名的编辑们。因为在1月发售,也非常感谢前来联络的书店的各位。向在一月fantasia文库里拼命找我作品的读者们感谢&谢罪。 真的,谢谢大家&抱歉。 ……就这样。上面就是这次的后记。 那么再会。准备下次也一起和宗介到地狱去逛一圈吧。 2000年1月贺东招二2006-1-26 序章 一辆小型房车停在了学校北楼的后面。 这辆车大约是五年前的款式,设计简易。车身上有好几道刮痕,轮胎也被磨的很光滑了。由于连续几天下雨的缘故,引擎盖和车顶显得非常脏,给这辆家庭用车带来了更糟糕的印象。 “这辆车我以前没见过。”千鸟要说道。她正从二楼走廊的窗户看着这辆车。 “是吗?”站在她身边的同班同学常盘恭子回答道。 从图书馆回来的她们停住了回教室的脚步。现在是午餐时间。平常的话,你可以看到很多学生在教学楼的后面踢球,但是今天没有。这恐怕是因为,从前天起,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已经开始了。学生们都集中在教室,和书本笔记“战斗”着。 “它停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看见了吗?很少有车会停在那种地方。” “我看也是。” “总之,我们最好还是快点回到教室去。我还有个测验呢!” “好!” 小要和恭子转身往二年级的教室跑去,没有再多想什么。 不一会,两个女孩子打开了她们的教科书,讨论着明天考试的题目。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 “测试!测试!这里是学生会会长助理。” 声音是相良宗介的,小要和恭子的同学。她们向四周张望,但是没看到他在教室里。 “把车停在北楼后的人注意:请立即到学生接见室和我取得联系。重复:把车停在北楼后的人注意:请立即到学生接见室和我取得联系。车牌号:tama 50-” 在重复车牌号三次后,声音停止了。就好象你在购物中心或别的什么地方听到叫那些停错车的顾客一样。 “是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辆车?” “……相良同学在做什么?” “谁知道!” 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广播能传到教员室和校长室,那个停车人应该会马上和相良联系的。 所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30分钟后,小要和恭子还在继续她们的学习。 “那么,in spite of~ 是什么意思?”小要把书翻到句子结构那里问道。 “恩?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88页。” “哪里…?啊,这里,第十章。考试里不会有的!” “什么?不,会有的!” “不会有的。神乐坂老师上课时说过的。” “你在说什么呀?她说过会有的!” “没有,她说不会有的。” “不,她说有的!” “没有的!” 她们激烈的一来一回的争论着,最后终于决定直接去问神乐坂老师。她们离开教室来到教员室,撕开贴着“考试准备中—学生勿入!”的纸条,想把老师叫出办公室。 “对不起,神乐坂老师在吗?” “什么事?”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们转过头,发现老师站在她们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包。 “你出去了?” “是啊,我去购物中心的折扣店逛了逛。”她说着,从包里拿出车刷和车蜡给她们看。 “那是什么?” “我几天前拿到了驾照,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家里的车来学校。”她快活的回答说,“我想等会用楼后面的水管洗洗车。”不知何故,她看上去在午餐开始时就出去了。 “…恩,你听到刚才的广播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你能告诉小要说第十章不考吗?” “不,第十章不考!” “我就知道,看见了没?早告诉你了!”恭子自大的说道,就好象她斩下了鬼的头一样。 “知道了,对不起~!” 在小要承认失败之后,她迅速的跑开了。 “小要!!” “满意了吗?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那!” 她留下恭子一个人在那里,大步跑过教员室,直冲北楼……她心里有种奇怪的不安。她跑到一楼,从紧急出口出去,来到原先车停的地方。 “……!!” 到处都是从车上拆下来的零零碎碎。 四个轮子散开在地上,引擎盖被拆下来靠在墙边,人造革做的座位整齐的叠放着,还有数不清的螺帽和螺钉,引擎的零件……至于门,同样的,也被拆下来了。 “宗~~~~~介!!!”小要咆哮着,相良宗介则向四周张望。他手持一个夸张的检测器,正开始检查一个拆下来的椅子。 “不要碰,千鸟!”他着急的叫道,“我还没有检查过这块地方,我一个人牺牲就足够了!”他眼神严肃,汗水划过他的前额,于是他继续手里的工作。 “你、你以为你在拆谁的车啊?!!” “不知道。这是一部可疑车辆,所以我要检查它。” “你在说什么那!?” “汽车炸弹,”宗介呆板而真诚的回答说,“如果装上了塑胶炸弹,就算是这样一辆车也可以成为毁灭性的武器。1983年,一个伊斯兰讨伐异教徒的组织,叫做hezboh(注),用了一辆装有炸弹的卡车自杀式袭击了美军驻黎巴嫩军事基地。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因此丧生吗?” “别说的我好象应该知道的样子!” “241个人!241个英勇的水兵被炸成了两半。谁也不能保证着事不会发生在这学校!” “当然可以!”她说道,并向宗介走过去一下把他打翻在地。宗介摔倒在水泥地上,手里的仪器都摔了出去。 “千鸟,你干—” “这是神乐坂老师的车!而且她刚刚还很高兴因为待会她要洗车!可是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但是高危险性的炸弹—” “这里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她的火气越来越大,再次出手打了宗介。 “把它们装回去!现在!如果被她知道就不是道歉可以解决问题的了!哦,不!她的体质那么虚弱,一定会当场昏倒的。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这是神乐坂老师的车,真的吗?” “我说那个骗你干吗?!” 注:hezboh 黎巴嫩的真主党 “唔……” 他看了几眼,开始动手把车装回去。 “有个问题,我不能马上就把车装好。” “那就不要把它们留在案发现场!” 正当千鸟第三次把宗介打翻在地的时候,一个电子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唔……” 他激动地从上衣里拿出一个手机,按下应答键,用英文小声的交谈起来。 “这里是urzu-7……明白,但是……2和6?……明白。我知道了。从10号路线去……是,明白了!” 说了一会以后,他挂掉了电话,快速的收拾起了他的工具。 “嘿,那是谁的电话?” “紧急任务。我要马上离开。” “紧急?……嘿,等等。车怎么办?!” “如果你考虑到什么是优先的话—”宗介用一种很明显的危难来临的神情看着一地的零件,“我想,我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让它躺在这儿了。” “你去和老师说些什么吧!”他留下这句话,抓上背包,飞快的离开了。 “宗介!!嘿!!你脑袋脱线了吗?!而且……明天的期中考试怎么办?!啊啊,混蛋……又跑了, 我发誓……!” 她眼看着宗介跑掉,就象眼睁睁的看着罪犯逃离犯罪现场一样。 又一个“任务”,恩? 那个组织怎么可以无时无刻的呼叫他而且不给任何理由? 这个想法划够过了她的脑海,她皱了皱眉头。之后,她检查了一下残留下来的汽车零件,向四周望了望。 (这……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好!不管我多么想,但是把它们装起来可不该是我的责任。而且,我也不可能把它们装起来。 在楞楞的想了几个借口以后,千鸟发了几声同情的“啧啧”,然后飞快的跑离了现场。 她回到了教室,时钟正好敲响了五点。一个女教师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千鸟把脸贴着桌子,用手捂住耳朵。 对不起啊,神乐坂老师。 这全是他的错!! 第一章 无声的命令 10月13日 2042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西太平洋[秘银]马里达岛基地 第一会议室 泰莉莎·泰丝特罗莎和9个身影围坐在一张黑色的桌子边。一个男人苍白的仿佛生病了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发出电子噪声。 他们是从世界各地的重要人士、长官,聚集到此参加一个网上会议。 他们的全息影象是用高级的加密技术通过卫星传送过来的。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大约2秒钟左右间隔。那个身影的抽动,好象一部旧式的动画片一样。 “总而言之——”智能总部的长官说道,在这之前他已经作了30分钟的简要解释。 “这里是智能总部,我们认为,预先追踪约翰·哈瓦德·丹尼甘和比安·包的行踪是不切实际的。我们对于个别成员的过去,性格和有关资产方面的私事的进一步了解是有限的。由此我们相信,这并不是有关负责部门的部署责任。就这些。” 9个长官中的四个,发出了奚落的笑声。其中的三个,又和泰莉莎一样是他们自己部队的指挥官,另一个则是负责军队总体运作的杰落姆·博达上将。他们抱怨的理由并不十分明确。尽管检查秘银的人员是总部的工作,但他们间接地指责说“最后的责任都要归咎于指挥官”。所有这一切留给指挥官们的只能说是“太荒谬了!” 实际上,那是和博达司令说的话有关。 “过去的30分钟只是个玩笑,不是吗?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好脾气的人,但是这次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尖锐的声音。另外有三个指挥官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愿。 “是啊,让我们听听更有建设性的意见吧!” “这就好象一个汽车制造商,给了别人坏的产品却又要说‘这都是你们的问题’一样。好啊,那我们要怎么做?没有车走他几百公里?” 从总部来的上级不安的退缩到后面,但是他的上司,智能总部的总长官,阿米特将军,看上去并没有被扰乱思考。 “调查中有些困难的地方,”他平静的说道,“在一些细节方面,有些被挑选为srt的成员缺少必要的经验和关系,对于智力和伪装也一样。那是因为我们需要有才能的人。如果有人精心设计并开了一个秘密的帐户,收第三方的钱。那么收集关于他的情报就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了,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帮不上罗?” “我说我们不可能做什么,司令!” 总长官平静的重复道。 “把这些成员带到一个办公室然后24小时监视他们,恩?或者说是鼓动他们叛变?都是胡扯!如果有谁讨厌这种做法的话,那就是srt。这将是最后的指责。组织的名称是srt(special respoeam),使用这个名字的原因就是他们解决这一类的事情,因为他们是精英,灵活多变,而且有生存的技能。” “这是一个结构问题。一直以来,秘银都是一个佣兵组织,士兵对他的忠诚不可能很高。不管我们怎样奖励他们(如果我相信了伟博军士的报告的话,大约是50万美圆),敌人也可能拿这么多的钱在他们眼前晃,引诱他们。人性是脆弱的。” “……” “我们也不会忘记他们用了布鲁诺。我们只有一个执行部门对吗?” 布鲁诺少校,曾被执行部门录用,把丹尼甘和基恩分派去了tuatha de danann。从某个角度说,他是一个“敌方的成员”,而且他还裨护了一个决策部门和执行部门公认的恐怖份子。 在tuatha de danann事变之后,布鲁诺从执行总部逃离了。 正因为如此,秘银不得不改变了很多机密信息:密码系统,机密协议,补给路线,避难所位置。设施是不容易移动的,比如说马里达岛的基地,还是留在老地方,但是也加强了监控设备。然而有一个计划是要实行的,那就是防止所有的行动再次失去控制。 “如果tdd-1发生事件的消息没有传出来,布鲁诺不可能受到任何怀疑。他还会待在组织——请原谅。”总长官打断了他自己的说话,点燃了一支雪茄。他虚拟出来的身体慢慢地吐出烟来。 “——他还会留在组织里,造成更多的灾难。” “但是那并没有发生,这全靠泰丝特罗莎舰长的快速反应。” “是的,正是由于这个,她不用对自己责任的无知负责。然后就来抱怨,啊?” 总司令昏暗的身影朝泰莎瞥了一眼。她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没有说任何话。 “tdd-1几乎沉没了。那是我们攻击型潜艇中最好的拥有最高攻击力的!” “只要上面还有武器,我们就随时有可能失去他们。我们应该在一年前就解决这个事情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任命了一个15岁的女孩子还让她出了海。” “……” 博达上将抽了一下他的鼻子,感觉有些气馁的静了下来。 “……完了吗?” 当感觉到没有人有意见了,马罗利长官——之前一直沉默着——开口说话了。他是一个老绅士,戴着眼镜,穿着三件套的外衣。他的年纪非常大了,但是看上去身体仍然很好。 “好。那么请允许我阐述我的观点……阿米特先生说的结构性问题,自从这个组织被创立之时就被考虑到了。和其他军事组织不同,秘银背后没有任何国家,宗教或者民族支持;我们被称为[国际纷争终止者],我们必须相信自己的理念,就算是他有缺陷也一样。此外,我想你们都在战斗着,但是……我有说错什么吗?” 马罗利先生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说“不”。 “很好。那么我假设我们是在通过指责他人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当然,那就请制定一个相反的计划。我希望把一个1%危险降低到0.05%。我们会重新审议我们现在的手续过程来制定一个可行的策略。同样的—”他停下说了一半的话,推了推他的眼镜。“我们会重新开始对敌方的调查就象我们一直做的那样……就这些。祝我们再会,先生们。” 老人家的身影消失了,没有什么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通讯结束,已挂机”的声音。就好象是个信号一样,世界各地的长官一个接一个从线上消失了。 最后,只有博达将军还留着。 博达是个中年人,满头的黑发中夹杂着一些白发。他的气质很符合他的年龄,他的脸和手臂又黑又结实。 他看着泰莎安慰她道。 “我想他们并不想失去一个下属。你是唯一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人。” 秘银分成三个部门:执行部门,决策部门和调查部门。在执行部门,四个总指挥组成了tuatha de danaan。他们收集行动所需的情报,然后决策部门分析评估它们——阿米特将军指出的“个人责任”。决策部门和其他人用这些情报给每个国家提供建议,使执行部门最小限度的“使用武力”。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执行部,决策部和调查部相处的很好。不是说他们敌对,只是……他们也远远没有到准备友好相处的地步。 既然发火也是执行部门的既定程序,说什么“你们给我们的信息是错误的,感谢你们我们差点就死掉了。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那么决策部门也总是回应说“我们为你们收集了那么多信息,你们还要说这都是我们的问题?!不要太傲慢了!” 尽管这没有对秘银产生阻碍,但是其他组织也有这样的问题吗? “不过,那个神经的阿米特倒是说对了一件 事。有东西总在困绕我们,制造麻烦。我们还会为此付出许多代价的。” “我明白。”泰莎心不在焉的回答说。 “你想干什么呢?当然,我不能从你的立场思考问题。就算没有事变发生,你也还有很多学校的功课要学。回到运转部门来吧,调查部门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可以把船的控制权留给马度卡司。听上去怎么样,你可以开始——”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离开这个部门的。”她无力的回答道。 “我以长官的名义命令你去。” “如果你那样做,我会离开[秘银]。” 博达的影象叹了口气。 “是吗,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他也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叔叔。但是他们是我重要的朋友。而且——” “你想说雷纳德,是吗?” 博达先她一步说出了这个名字,她点了点头。 “……是,他失踪了。他很危险。如果我们要抵抗他,那我的能力是必须的。” “考虑到这样,你认为好吗?我们不知道他的意图,至少我们知道他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如果你不能面对雷那德,那会是你更痛苦,是吗?” “……” “你还在为巴尼的事谴责自己。” “……” “好吧。无论如何,都要先处理那个背叛者——文森特·布鲁诺!” 听到这话,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现在正在进行中。他在很远的地方……” ******* 10月13日 22:30(欧洲标准时间) 地中海 南西西里岛 agrigento边界 黑手党首领卡泊——一个非常健壮的男子——走进了一栋旧的简易民房。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家族里年轻的成员作为保镖。男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就鞠了个躬退出了门外。 布鲁诺也从床上起身向首领问候,互相热情的拥抱了一下。 “文森特·布鲁诺。告诉我,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卡泊问道。 “谢谢,阁下。我住的很舒适。” 在意大利,布鲁诺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爸爸]都会这么做的。我一直把你看做我自己的儿子一样。最近,把父亲称做[bossia]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上大学的女人却越来越多,这真可悲。不过,这也非常有趣。” 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事实上,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你不能把布鲁诺和卡泊称做儿子和父亲。布鲁诺是个40多岁的美国人,中等身高,棕色头发。他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但是在他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轻佻和玩世不恭。从海军学校毕业后,作为精英,他被美国国防部录用;但是现在他是个自由的特工,还有钱。 直到几个星期前,布鲁诺还是[秘银]驻悉尼运作部的成员。同时,他也是[汞]的一个间谍——作为回报他收到了大笔的报酬。 即便如此,布鲁诺也没有认为这是叛国。自从他为祖国服务以来,一切都很好,但是他把那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安全情报公司。那不是他没有忠于自己的誓言,只不过出卖情报给别的组织也是一种工作。 除了——[国际纷争终止者]?没有理由要求一个精英必须站在正义的一方。世界和平!那听上去真的很棒。但是那只是他那些又老又肥的同事的美好愿望。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挨饿,我们可不能吃太多了。 然而,只有他的间谍活动被指责了。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把[秘银]的密码买给黑市几次,或者是调动了第四太平洋舰队的srt人事而已。 因为流言传了开来,他除了逃离[秘银]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太遗憾了!但是这就是生活啊,想想回报,那也值得。 他没有试图去依靠[汞合金],很容易就可以想象那样一个秘密组织会怎样对待他这样一个多余的叛国者。而现在,[秘银]和[汞合金]也都一样对待他。 这就是为什么布鲁诺首先想到的是接触西西里的黑手党。芭芭拉家族把欧洲的军火大量销往北非和中东,同时回销海洛因。布鲁诺也多次向他们提供武器走私。聪明人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们的军事力量接近于一个小国。当然,它们被分类为重型武器,装甲车和军备,可能到最后也不一定会用的到——他们还有第二代as。正因为如此,[秘银]也不十分了解他们,[汞合金]也一样。 “放松一下。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芭芭拉的首领[卡泊·卡批]宽慰布鲁诺道。“我在警察局也有很多人,军队里也有。如果那些组织里的家伙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比如说靠魔法,我的人会马上告诉我的。” “如果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布鲁诺从芭芭拉首领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这是个能够支配他的人。[秘银]的地中海空军,[帕尔赫隆],他们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他们渗透进来,毫无疑问他会被马上灭口。 聊了几分钟后,芭芭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怎样,今晚开心一下。今天毕竟是我女儿的生日。” “如果你允许我为你女儿祝福的话。”布鲁诺说道,恭敬的举起酒杯。 在祝福完后,布鲁诺和卡泊分开,朝大厅走去。 金碧辉煌的官邸建造于17世纪,期间重修了好几次,内部庄重典雅又不失活泼。墙壁和天花板被涂成庄严沉稳的金色,并由错综复杂的线条装饰。幽雅的音乐回荡在空中,精致 的佳肴,陈年的美酒,还有很多、很多的客人……把宴会推向今晚的高潮。 也有很多穿着雅致的妇人参加了宴会。有各个民族的人融入其中,他们的面貌各不相同却其乐融融。有地中海特产的深肤色美女,也有北欧的金发碧眼女郎。如果布鲁诺对她们表示称赞,她们也会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be sicilia”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里是天堂,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就在布鲁诺略带酒意的四处闲逛时,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她非常漂亮。在她的血管里可能流有东方的的血液,她的眼睛微微地注视着旁边。她长长的黑发卷曲着,浑身散发出一股异国情调。她身穿一件拖地黑色长裙,乍一看显的非常的娇小,但凑近了欣赏的话,她的后背却大胆的暴露在外。裙子的两边有很高的开叉,几乎可以看见臀部。 布鲁诺的心开始狂跳,充满了欲望。 “请问您很喜欢在这里吗,先生?”她用很流利的英语说道。尽管有些吃惊,布鲁诺还是朝她微笑了一下。 “是啊。这里的风景很漂亮。我来这里时,就对那些充满仿造风格的建筑厌烦了。” 在西西里,仅有少数人拥有这样奢华的官邸。大多数居民过着简朴而平和的生活。 对于一个笑话来说,这实在不太好笑,因此她仅仅回以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你是个美国人,对吗?我在那里住过两年。” “真的吗?所以你才会说英语,是吗?” “是的,一点点。你从城里来……是个上层阶级……恩,看上去是这样的。还有你闻上去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这是个问题,那么,最好不要否认,”他说道,并没有从脸上隐去笑容。城市里的上层阶级。在她眼里,他没有漏掉她抛出来的暗示。 “你从哪里来?” “巴尔的摩。” “哦!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真的?那 不可能!是吗?”她咯咯地笑着。 “是真的,尽管说来话长。” 在酒精的力量和过去回忆的刺激下,布鲁诺进一步的向那位小姐表示自己的热诚。他谈论着过去的经历和最近的新闻,当然也不忘恭维一下她。她看上去对谈话也没有厌倦,在适当的时候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她向他提了个建议。 “你说我们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去怎么样?这里太吵了。” 布鲁诺半刻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好主意,我在这里有个房间。我们到那里喝一杯怎么样?” 我们都知道,那里有张床,还有间浴室。他的同伴也知道这个,没有半点犹豫地挽起了他的手。 他们两个离开了派对,走廊的尽头站着两个家族的保镖,肩上都扛着一把枪,戴着黑色的夜视镜。 “这位夫人是哪位?”其中一个人向布鲁诺恭敬的问道。 现今的黑手党都配备了高科技装备,就连站岗的保镖也接受过特殊训练。他们肩上的枪可不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而是比利时制造的新型冲锋枪。它外壳是由加固塑料构成的盒式式样,扫射时的高速能轻易穿透普通的防弹背心。 “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布鲁诺说道,带着那女子穿过保镖。 保镖的严格敬业的确让人高兴,但是在这么个时候……?他这么想着,一边苦笑着。 “我对此表示歉意,他们对贵宾也是如此的。”他小声说道。她起先有些惊讶,随后回以兴奋的笑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他的房间,他搂住她纤细的腰。她的胸部不是非常丰满,但对一个喜欢苗条女人的男人来说恰到好处。 “现在,我们干什么呢?顺便问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哈哈,想知道吗?”她问道,闪过一个神秘的笑容。凑近一点,他甚至可以看到她每一寸细腻的皮肤。年轻女人是最棒的。期待和兴奋控制住了他,布鲁诺大声的抽了一下鼻子。 “那当然啦。如果我不知道,[那时侯]我要怎么叫你呢?”他把她拉到身边,掀开礼服旁边的开叉好进一步欣赏她苗条匀称的大腿。 “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想再多听点别的吗?” “当然那也想听。我们可以慢慢的了解。” “你想知道所有的?” “是的,都告诉我吧。所有的,所有的……” “好极了,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下一个瞬间,她站了起来,布鲁诺完全不明白怎么了。 她把他推到墙边,他感到一股疼痛从门牙传来——她把一把手枪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把45口径的德国h&k。对于女性来说过于庞大了。 “嘎……?啊……啊?!” 她握紧手枪面对布鲁诺,他被这个景象吓呆了。 她开口说话了。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梅莉纱·毛。[秘银]"tuatha de danaan"地面部队srt成员。军衔:士官长。代号:urzu-2……” 不可能!tuatha de danaan?泰丝特罗莎指挥的第四太平洋舰队还有她的名字?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他们要到这里来……?! “呃……啊……!” “你知道的……几天前,我照顾的一位上级官员因为你而被杀了——我真的想一枪崩了你,”她这么说道,眼神冰冷,充满了骇人的愤怒和对鲜血的饥渴。 他哭号了起来,摇着他那被枪管塞住嘴的头。但是毛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请、请不要杀我,他的眼神急切的说着,看不出一点点的尊严。如果他更加厚颜无耻点,梅莉纱会很乐意扣动扳机的。但是看着他这样,毛冷静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收回了塞在他口中的枪,把目标对准了他的喉咙。 “请不要杀了我。我求你了,求求你不要……” “闭嘴!安静!” 在走廊里,带着无线电对讲机的黑帮份子渐渐聚集起来。在黑帮的历史中,没有哪个家族比的上芭芭拉家族的邪恶。 家族的首领在公众面前是一个友善的当地社区的重要人士,但他真正的性格却完全相反。他是这样的一种人,可以绑架拒绝接受贿赂的法官,砍下他的脑袋,往嘴巴里塞满钞票后再把这样恐怖的照片送到他家。 这样一所官邸中,到处都安排着那些战场上的精英士兵,用钱就可以轻易买下他们灵魂。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超一流的,如果实行她的绑架计划,把他带走是不可能的。 “不要开枪,你说什么我都做……求你了。” “那就闭嘴!” “我、我闭嘴。现在就闭。请原谅我,我是个蠢货。我从来也没想和[秘银]作对,那只是个幻想。我现在后悔了……求你……哦,拜托,拜托了……” “嗨,我刚才怎么说来着?嘁……” 毛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管状注射器,用她空出来右手把它从后面打进布鲁诺的颈部。大约10秒钟,布鲁诺还不停的说着“求你,求你”,倒在一边昏昏的睡去了。 “好了……”她咕哝着,拉下粘在脸上的假眉毛和假发,露出她原本的一头蓬松的黑色短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她从耳朵里取出一个极小的通讯器,在她的同伴那里也有一个同样的。“这里是urz-2。目标捕获。准备消除警报。” 然后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系列的工具开始拆除警报系统。绕过电线切断了窗户上的警 报。本来是红色的光线,现在变成了绿色。 很成功。如果你从里面弄它的话就是小事一桩了。 完成之后,毛把目标转向窗户,松开锁打开窗框。 从四楼的平台望下看,你可以看到一排高高的石墙。从那个角度,在昏暗的月光下能看到一条缓坡。远处的街灯模模糊糊的延伸到地平线。 “好,现在……”她说道,靠在栏杆扶手上。一阵清爽的夜间凉风抚过她的脸颊。这个时刻,很容易就能让人忘记自己还处在敌人的领地上。 “这就好象画一样,而你就是夜之女神赫卡特。”从她的背后传过来一个声音。 在窗户另一边的一个黑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他靠在石柱上,两手叉在胸前,一股自信的样子。 “你在这里多久了?”毛简单的问他。 “从那个家伙摸你的屁股开始。”他答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照亮了克鲁兹·韦伯的身影,他穿了一件正式的晚礼服。他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而现在穿着昂贵的礼服使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高贵。 “我告诉过你,不是吗?你穿这个真的很漂亮。” “那当然,我诱惑了他。但是休想叫我再穿一次,不好意思。我看上去就象那些奥斯卡上的傻女人一样。” 他优雅的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不是事实。我认为这件衣服非~常的衬你。” “是给象你这样恶心品位的家伙。” “不是,是真的,你看上去好看极了。又孤独又神秘,背部裸露着……你知道吗?赫卡特也是复仇女神,和你今晚的行动很衬。” “你喝醉了吗?” “亲爱的,我为您的魅力而陶醉,说话都象个诗人了,嘿嘿嘿。” “让我休息一下吧。” 克鲁兹走上前紧紧的温柔的抱住她的肩膀。他身上扑的香水,散发出一股橘子般的令人昏昏沉沉的香味,如果她不是要执行任务,恐怕就会被迷倒在这个地方,但是—— 不幸的是,对毛大姐来说,任务优先。 她低下她的头 ,猛的往后一甩,后脑勺撞在了克鲁兹的鼻梁上,一股巨大的疼痛一直传到了他的脖子。 “咳……!!” “现在,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工作!” “哦~~……你干吗呀!?” “安静点,注意四周。你怎么才能了解我们现在的状况。这里附近有很多可怕的家伙在巡逻!” “哦,那太不幸了……” “把装备带好。” “切—” 他摸着鼻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拿起平台上放着的背包。就在昨天,他把一些工具和派对用的装饰和食物藏在一起,打扮成派对的服务生混到这里,想起来就觉得痛苦。考虑到[秘银]里可能还有其他间谍,他们不得不独自行动。情报部门和北大西洋舰队也没有异议。他们能够渗透进这片陌生的土地还多亏了上层司令官加里宁的影响、毛出色的电脑技术和克鲁兹以前当佣兵时的关系网。 克鲁兹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绞盘,毛靠着这个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布鲁诺从窗户里弄到了平台上。这些时间里,克鲁兹一刻不停的在抱怨着。 “我要说,这个工作实在是太冷了。来这之前我刚刚从一个年轻的美女那里过来,她要我留下,可是我说我会在派对大厅的后面等她。” “一个年轻的美女?” “是啊。从米兰来的一个有钱的寡妇。哦~她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那个大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在说谎吧。” “是真的,我都让她感动了,她甚至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嫁给你。’” “是吗?” 他把绞盘系在栏杆扶手上。庭院里看不到保镖,那是因为在上来之前,克鲁兹已经把他们都打晕了。在他想要爬到浓密的灌木丛里去的时候,毛突然阻止了他。 “等等,我先。” “我不是特别想问的,不过为什么呀?” 她没有回答,如果克鲁兹知道现在她衣服下没有穿内衣时,会欣喜若狂的。裙子的上半部非常薄而背部又有大面积的裸露,穿内衣是不合适的。下去的通路非常高,如果克鲁兹走在下面正好有一阵大风挂过,那好…… 他就会抓到她的笑柄了。 “嘿,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呀?” “闭嘴!你早——没什么事情。” 她脱下高跟鞋顺着扶手下去,没费什么劲就轻巧的爬到下面的灌木丛里去了。然后他们用绞盘把布鲁诺放了下来,克鲁兹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好,我们现在就出去。”如果他们能够到达服务员的停车地,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把布鲁诺往法拉利的后备箱里一塞,然后走人。 克鲁兹把布鲁诺疲软的身体扛在肩上。毛大姐手持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朝停车地走去,这时—— “亲爱的!”从庭院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性的呼声/ “呃……?” “亲爱的卡硫斯!等等!” 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她高大,浑身滚圆,长的没胸又没腰,每次她移动的时候,就好象一个巨大的气球在地上一弹一弹的。 “不要跟我说……那就是你的‘年轻美丽的寡妇’……?” “呃?不……不是……” “还有……[卡硫斯]?” “是个化名。那是在我爸的老家一个开药房的老头。以前夏天住在那里时,他总是和我玩。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日本造的坦克和什么山也用这个名字……” “卡硫斯—!”那女人叫着,向他冲了过来,粘在他的身边,后者大叫“女人都是疯子!”她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处的情景,克鲁兹背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而毛大姐惊讶的站在一边。 “啊,卡硫斯,我亲爱的。我找你那么久!你把我给丢下了!你到哪里去了?” “啊,这……恩……” “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我道歉。你是个多么敏感的人啊!但是我知道—在你那双蓝眼睛下面隐藏着深深的悲伤!我们为什么不多聊一会儿?爱情就象植物—它会生根,但是离开花还需要时间。不过我肯定,我们一定能相互理解。那就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哭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的提高了。毛和克鲁兹感到了一阵头痛。 “嘿,嘿!女士,你能不能等会再说?行吗?给我们——” “求你了,卡硫斯!请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哇啊啊啊!” “不,不要哭成那样,我—” “你能不能让她闭嘴……!如果有人听到的话……” 如果有人听到的话,跑过来最多30秒。但是到她的声音传到离这最近的人那里还要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衣手持冲锋枪的男人出现在离这里20米左右的地方。 “那里在干什么?!啊—” 那里有一个高大的女人在哭号,有一个拿着枪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年轻人扛着他们的美国贵客,看上去已经死了。当他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脸变的惨白。 “入侵者!入侵者~!!”他叫道,举起了他的冲锋枪,与此同时,毛也扣动了扳机。 她用肩膀把那个保镖撞开,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按下了扳机,枪口冲着地面扫射了起来,大片的尘土飞扬开来。 寡妇的尖叫淹没在枪声中。 一阵好象巡逻车一般的警报声瞬时响彻了前庭。 从主庭到后院,从保镖的指挥室到来宾住所,很快就集结了无数的黑手党士兵。黑夜中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枪声和叫喊声。数不清的聚光灯追逐着入侵者。 这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里的声响,使他看上去就象夜总会一般。 “妈的!”在枪林弹雨中的毛诅咒着。在他们躲到一丛齐腰高的石墙后,她含着眼泪大声吼道:“我以为这次我们可以毫发无损的优雅的离开了!但是,没有!!我们要缴枪投降了不是吗!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结束任务!?” “那是个意外,”克鲁兹反驳说,他在最后一分钟时躲到了墙后面。拖着布鲁诺的身体奔跑让他气喘吁吁。 “那都是因为我人太好了……回答的太客气了。我只是这样那样的恭维她,没想到她却当真了。不过我可以理解一点她的心情,她的丈夫死的那么早,所有的……” “你难道不能另找个时间去伤感?!我们快要死在这里了!” 顺带一提,枪战开始的时候,那个寡妇当场就昏倒了。毛和克鲁兹没有理她,径直穿过了场地直到跑到了一个大花园的角落,这时—— “在我们身后是3米高的墙,在我们前面是100个强盗。无路可逃了!还不说我们只有一把手枪和一把电气手枪。” “但是这也不错,不是吗?这些枪真的很贵,他们还没有在实战中用过。前些天你不是还说他们是‘浪费钱的东西’吗?” “现在说这个一点用也没有!” ——但是她不得不打断自己的话好躲避敌人射来的子弹。石头的碎屑和黑色的泥土象下雨一样打在他们的头上。 “哦,妈的!” 她怀疑的握着那枪,从躲着的地方朝敌人连开了五枪,打中了几个正朝他们冲过来的黑手党,那些家伙就倒在地上翻腾起来。 “啊~~没用的东西!!” “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想变成他们的晚餐?” “你说到点字——啊呀!” 几米开外的地方,一个男人从掩体的另一头冲了出来。克鲁兹朝他开火,空中满是火光闪烁,那个人倒在了地上。 “见鬼,有支莱福枪就好 了。我可以看见他们的头躲在那房子的窗里……” 克鲁兹明显的察觉到了指挥者的所在。尽管他的名字会使人联想到“短的,矮的”之类的字眼,但是一旦当他手持狙击枪的时候,不管敌人有多远他都可以干掉。 “好啊,现在想怎么干掉他们的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呀,我们快要投降了!”克鲁兹从电子枪里取出电池说道。 “都是你。如果这样就要结束了的话,在我们被干掉之前得处理一下这个男人……”毛卸下弹筒换了个新的,低头看看睡的正香的布鲁诺。 “你要干掉他?在我们绑架了他之后?” “开玩笑。但愿我可以这么做。”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放弃,urzu-2。” “哎……?”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把头低下。” “什么?你到这里来了?宗—”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突然打断了毛的话。他们背后的墙爆炸了,四处散落着碎片和火焰。 有人从房子外面炸开了墙。 黑色的浓烟暂时遮蔽住了庭院里的视野,只能听见黑手党们的喊叫,四处奔走和开枪的声音。 “……!?” “墙后,四点方向,跑!” 虽然烟雾很刺眼,毛忍住泪水拉着克鲁兹的肩膀努力的朝身后四点钟的方向奔去。另一块地方,有一块大约两米宽的墙受到了一个炸弹的袭击轰然倒下。 当他们踏着碎石跑出墙的时候,在烟雾中他们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这边!” 他们看见一辆菲亚特停在了房子前的小路上。一辆奶油色的四方的两厢车,看上去四个人坐很挤的样子。那是一辆挺小的车。 毛和克鲁兹看见驾驶员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宗介!?” 那个驾车来帮助他们的,正是他们的同事,相良宗介。 他的头发已经乱了,脸上表情严肃,防弹衣里面,是一身橄榄绿的军装。 毛和克鲁兹的惊讶是正常的。宗介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而且他现在应该在日本。 “你来干什么?”克鲁兹把布鲁诺摔到车后座上,问道。“你今天还有期中考试,不是吗?” “当然。但是你们的逃离路线改变了。少校命令我来传达这个信息,并且帮助你们逃脱。” “你说改变了?” “到马塞去的海路取消了。据说那个渔船的船长酒精中毒住院了。情况有些剌手,我们要—” 敌人的子弹穿过浓雾,打碎了车的后视镜。 “结束……?” “……我们将要改乘空路经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基地去土耳其。那条路上有一架定期航天飞机。明早在卡塔里那的旧基地里,我们会从美军那里得到id卡,还有海军制服。” “过会再解释,现在快带我们离开!” “遵命。”他大声对正在爬进后座的毛说道,然后踩下了油门。引擎呻吟着带动着轮子飞驰,溅起了一地的石头和泥土。车快的就好象被什么人踢了一脚似的。 “……哇哦!是不是太危险了!?”毛喊着,朝后面看去。她的裙子猛烈的在她的四周舞动着。 “敌人也很危险,”宗介回答道。“即便如此……”他停顿了一下,眼角向毛瞥了一下。 “你换了件泳衣?你打算到马塞去游泳?” “没有!这不是泳衣,这是一件高开叉的!” “是吗?”宗介飞快的打着方向盘,车倾斜着转向了左边,使得毛撞上了旁边的车窗。路没有铺过,而且非常不平;看上去随时会撕裂这辆小车。 “你开的太恐怖—……!” “没问题。” “问一句,毛—我们停在停车场的法拉力怎么办?”克鲁兹问道。 “别烦我,反正那是租来的。” “但是卫星定位装置还有[那些]还在车厢里……” “什么!?你个白痴……!” “我也放上了一些炸药。按下这个按扭,15秒后……轰。我现在就可以,不过……” 他们留下了输入了密码的通讯工具。坐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毛的旁边,宗介用一种拘谨的语气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回去?” “……没有路了,不是吗?!现在—” 嗖!响声从空气中来,划过他们的头顶,到处都飞舞着子弹。 大约100米后一辆四驱切罗基车向他们冲来。那些人半个身子越过了车窗顶用冲锋枪不断的朝他们射击。劈啪,他们可以听见枪声划过的声音,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几个洞,碎片落在了车里。 “这种情况下回头?!按下爆炸按扭!炸了它!” “了解……还有—” 克鲁兹按下了手机大小的遥控器。 “好,它工作了。永别了,法拉利。你好,菲亚特。” “这辆车可不是垃圾—” 宗介用力控制方向盘,猛踩油门,但是什么也不能帮助这辆车。然而四驱的切罗基抵的上两倍的菲亚特。 “他们要追上了!” 仿佛一瞬间,黑色的车就恐怖的逼近了。当毛意识到前面有个大转弯的时候,她一下子跳出了菲亚特的车顶窗。 “可恶……!” 她两手都抓住了枪,朝他们射击。敌人的枪手被打中掉下了车。 她不断的射击,切罗基的车身上只冒出了点点火星。看上去是用了防弹材质使她的子弹失去了作用。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开枪直到子弹用完。 还剩10发子弹。45,她集中注意力在驾驶座上。敌人的防弹玻璃不完全挡住子弹—一部分出现了小裂痕,挡风玻璃的表面变成了一片白色。急转弯就快到了。 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后,她上了最后一膛子弹,开了火。她朝前灯射出三发子弹,击倒了他们。 “转弯了!” 马上,菲亚特滑到了浅滩上进入了弯道。车身向右边倾斜,三个轮子飞离了地面。同时,毛,宗介和克鲁兹向车的右边倒去。 “哇哦——” 车翻转过来,四个轮子朝天。菲亚特仍在控制之下,努力想翻过来。车身震动的好象一个摇篮里的婴儿一样,第二次终于翻过来了。 另一方面,追赶他们的黑色轿车,因为车前灯和挡风玻璃都坏了,也没有看到那个转弯。在拐弯的时候车速没有降下来,切罗基车开到了路边,前轮沿着路边的斜坡直冲上去。黑色的轿车伴随着尖锐的引擎轰鸣声开进了黑夜中。 他们的“飞行”没有持续很久。 它从左边翻转过来,撞在地面上。滚了两三圈后,向周围散射开无数的零件。而这时,菲亚特正在远离爆炸了的四驱车的地方。“太可惜了,如果它有翅膀的话,它本来可以飞的,嘿嘿……”毛说道,向他们抛过去一个飞吻致敬。 “天啊,今天一天就好象间谍电影一样……”克鲁兹咕哝着。 菲亚特倒车回到了公路上。 公路的两边,缓缓的斜坡玩角附近是一片山崖陡峭的景象。幸亏是晚上,没有发生更多的车祸。一分钟,两分钟。夜行中的汽车行驶的非常平静安宁。 “结束了吗?” “似乎太容易了点。” 突然他们发觉从身后的山附近有两束车灯朝他们射来。车开的很急很快,看上去就象新手在追车一样。 “只有一辆吗?” “一辆就够糟的了,我早就……” “不是。看!”宗介说道。 起先只看到一辆车,然而,随着路角度的转变,他们可以从更清楚的视野看到山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另一束灯光。还有一束,还有……灯光连续不断的出现,直到—— “十……十三……” 克鲁兹的下巴掉了下来。 “宗介,你不能再开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极限了。车子太重了。”宗介冷静的回答说。这辆车只是一辆城市用车,没有什么马力;当然也没有被设计成可以在装了四个人的情况下进行追车的。他们也没有武器了。如果发生了什么奇迹使他们脱逃了的话,那就是在一个乡间教堂里藏有大量的军火了。但是他们离那个教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毛回头严肃的看着布鲁诺——他还在后座上打着鼾。 “好吧,看上去我们应该干掉他,把他从窗口扔出去……” “是啊,听上去是个好主意……”克鲁兹回答道。他们相当严肃的讨论着这个话题,此时的布鲁诺什么也听不到。 “你们是想让车变轻一点?”宗介问道。 “是啊,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会赶上来的。” “那样的话,只有这个男人恐怕还不够。我在车后座里放了一些武器,你们可以扔那个。有攻击型莱福枪,霰弹枪,便携式火箭筒和大威力手榴弹。这些加起来大约有40公斤——” “你在说什么?!” 他们把布鲁诺推开,在狭窄的空间里捣腾了半天,最后打开了后座。 在后座里,是那些极端的武器。有一把德国制攻击型莱福枪,一把意大利霰弹枪和一个美国造火箭筒。还有很多丰富多样的武器足以穿透防弹玻璃。 “刚才你怎么没告诉我们,笨蛋!?”毛和克鲁兹一齐向他吼道,他们的脸又怒又红。 “我没有吗?” “当然没有 !哦,老天!” 他们停止骂他,捡起一些小型武器,打开保险杠,挨个的检查那些军火。克鲁兹打碎了后面布满洞眼的车窗,举起莱福瞄准起来。毛则从嵌满了子弹的车顶窗探出霰弹枪。 “好,让我们重新狂欢吧!” 金属冰冷的碰触着她,这感觉让她恍惚起来。 “准备好疯狂了吗?” “随时。” “随地。” 敌人的车接近了,很快便赶了过来。 耶,我就喜欢这样的追车。 “rod roll!!”她用几乎可以盖过风暴的气势喊了起来,接着便开始扫射。 ******* “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丢脸过!”巴芭拉‘家族’的首领愤怒的咆哮道。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客人都是经过挑选的,但是那些强盗还是从我的士兵那里逃脱了——而且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他们还在逃窜中!” “我感到很抱歉,大人。”负责保安的长官小心谦卑的道歉说。差不多停车场里所有的车辆都被叫去追赶那些强盗了。 “不过他们这次不会再逃走了。我们已经把他们包围了。我们会把布鲁诺先生带回来的,还要好好的折磨那些强盗胚子……” “我不关心布鲁诺!”巴芭拉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那家伙是个麻烦事。我不在乎把 他和其他人一起干掉!随便你用什么办法!出动as!不管是谁,哪怕是一群小姑娘,你也要象踩死一条虫子一样踩死她们!!” “出、出动as吗?” “是的。我买那些机器人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让那些士兵出动,现在!知道了吗?干掉他们!我要亲眼看到那些强盗的头颅串起来!” “但是如果我们出动as的话,州政府会——” “我不想听那个!如果那些强盗逃走了的话,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明白了。请原谅,先生……!” 保安处的长官依照军队的习惯立正,一个标准的小跑到警卫中心去了。 “哼……!”巴芭拉抽了一下鼻子,看着他走掉的背影。费力的拿出一支雪茄,点燃。他本来想靠这个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不管用。每当他想到这事是多么耻辱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愤怒的要炸掉一样。 在他还没有升到现在地位的时候,他总是亲自审讯敌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管,他只会把那些人和他们全家一起干掉。当然,他也曾杀过小孩子;但是他从没有对此感到愧疚。他用这种方式给他的敌人灌输一种恐惧。他要保证那些人的孩子会亲眼看到这一惨状。 对了,他要去安慰他的女儿。他那可爱的孩子一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巴芭拉一边想着,一边带了个警卫离开停车的广场。那里停着一排客人们的高档轿车:美洲虎,莲花,保时捷,劳司莱斯mbhinis。正当他走过一辆樱桃色的法拉利f40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阵电子的嘟嘟声从身边的法拉利中传来。 “……?” 一会儿,电子声变的更响了。巴芭拉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向发出怪声的法拉利里望去, 在那里,装着5公斤的塑胶炸药,即刻就要爆炸了。 爆炸在一瞬间把车身撕裂成好几块。汽油着了火,把车子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向四周席卷而去,仿佛一场大风暴。引擎盖炸了开去,象飞盘一样在空中旋转最后砸到了50米开外的一堵墙上。 巴芭拉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死了。 不幸的是,他发出的追杀令仍然有效。 同一时刻 日本,东京,调布市 阵代高中 当然了,千鸟要没可能知道远在地球那一边发生的激烈枪战。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穿了一身水手制服。虽然她的性格是那种很活泼的类型,但有时候也会显出一点领袖的气质。她的眼睛不是最迷人的,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美丽。她的身材比例也没有完美到可以比的上超级模特,但是也挑不出什么缺点。 一个和平的学校在这个和平的日本。天气也是那样的和平宁静,晴空万里。 这片宁静是不是都要归功于“他”不在这里?从昨天的测验起就是那样的平静。 就在晨考第一门开始前,小要刚复习完她的课程。她旁边座位上的同学正在打电话。她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喂,你好?是我……是,我要参加一个考试。是啊,有一点。哈 哈 哈……真的。很麻烦……不过我会尽力的。比吕也知道……?是啊……是啊。” 她大概是在和自己的男朋友说话。她说过他是一个高校生。 “啊,我在做什么?……你整晚都没睡?……啊哈 哈,对不起。是啊,你还有个报告要写,是吗?……是……是的……我知道。我要更用心一点……”她说话恍恍惚惚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恩,她很自以为是,不是吗?) 小要自己嘟囔着,掩饰着自己的自卑感。 从今天早上开始,在这个教室里,明亮的早晨……她好象沉浸在女孩子的世界里,和她们在别的地方的男朋友一起。她怎么变的那样不知羞耻了。 ……她让自己想点别的什么事情,但是她不能欺骗自己,那就是自己很嫉妒人家有那样一个男朋友。在考试前给你打电话只是因为他想听听你的声音。有那样一个异性是怎样的感觉?如果她有那样一个“他”的话,他们现在会说些什么呢? 如果我和某个人有那样的关系的话,而且我们还在不同的地方——我会扮出那副面孔,用那种小小的可 爱的声音说话,我会吗? 假设,如果说是假设,他是我的男朋友? (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不是吗?) 小要沉浸在这种小小的感觉中,这时她的同学常盘恭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小要。” “唔?” “今天的数学考的怎么样了?我打赌我考砸了……” 抽泣。 “啊……对不起,我想我考的还行。” 她就象那些考的很好的学生那样,尽量避免直接回答那种问题。 她基本上已经在英语考试中得了个好成绩了。在古文考试中也考的不错。化学是肯定非常好的了。数学也是一样的好。 而且这场考试也会不错。尽管自然科学不是她的强项,她仍然有信心取得好成绩。 泰莎的预言变成了现实。虽然她还没有觉醒成“耳语者”,她的知识仍然以疯狂的的速度增长着。 一阵鸡皮疙瘩。她转过头去,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小要没有觉得自己对奇怪的事情“变的聪明”了。现在她可以详细的解释as系统记忆导体的化学公式,还可以制作出来。另外可以谈论量子力学的原理,她还能提出对此独特的从来没有人想到的见解和建议。 但是对她来说,谈论那个和烧一条鲭鱼没什么两样。不过其他人可能不会知道,如果用姜来调味的话会和鲭鱼的味道格格不入的。 ……那样程度的谈话。 总会变成那样,说些和朋友看哑剧看到笑出来的事情。 即使那样,她还是在为很多事情操心,她不去深入的想那些事情是因为它们实在太沉闷了。问题就是看上去似乎有很多人想要知道怎样去烧一碗好吃的鲭鱼汤,但是—— “啊——那太奇怪了。”恭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小要打起了精神。 “小要,你最近的数学考试可是年级第一啊。” “不,好吧……那是侥幸。” “你用什么学习方法呀?难道说你作弊了?哦,不管怎么样,告诉我吧。”她眼镜后面闪出危险的光芒。 “那是秘密。或者就象他说的那样,[你没有知情权]。哈 哈 哈。” “切……说点别的吧,看上去宗介今天也不来了嘛?”因为小要的不够朋友,恭子收起了刚才的话题。 就算今天是重要的期中考试,宗介也还是缺席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好几次突然从学校失踪,但是不来参加考试倒还是第一次。 “好象是不来了。那个笨蛋是不介意自己不及格的吧?给自己那些奇怪的行为再多加上一条。” 她尽量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但是其实她心里面却很担心。他不考虑自己作为一个学生的处境吗。就算这所学校的管理多么松,老师也不可能永远保持沉默啊。 “那是个问题,啊?啊哈……” “你不打他的手机吗?如果你威胁他,也许他回来的。”恭子兴奋的拿出自己新的phs。自从她买了那个以后,她就想用用看。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逮到过他。更可能的情况是,他躲在草原上或者在深山里钓鱼或者别的之类的事情。” “你又不能肯定。也许会打通呢?” “我说了那不可能。给我安静点吧。”小要想要停下这个话题,但是恭子不肯放弃,把手机硬是塞到她的耳朵边。她沉默了一会,等待着回答。 “……看,打不通不是?” “唔……” “他总是那样。只有自动答复系统。真的,他——” “他接了。” “恩?” “听啊,”恭子把phs递了过去。 在她的旁边,千鸟的同学还在通话,对手机那头的男朋友互诉爱意。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影象和那个女孩重叠了。千鸟感到了一顾无名的尴尬,犹豫着拿起电话,用怀疑的口气说道。 “……你好?” “千鸟?!什么事情?!”声音从远处叫起来。电话那头混着嘈杂的声音,不过可以肯定说话的是宗介。 “啊……宗介。你在哪里?” “卡尼卡提!”(音同买螃蟹) “什么,在买螃蟹?” 那是个什么理由?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她担心是延时问题使她听不清回答。 “嗨……昨天开始的考试怎么办?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有很紧急的任务!再说也考不出!!” “怎么考不出。打个比方说,我花了三个小时帮你复习你最头疼的古文呢?考试马上要开始啦!” “我……抱歉!”嘈杂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抱歉],[抱歉],真是的!还有一件事!你把车拆了的事我对老师说谎了!” 这是小要给神乐坂老师的解释: “他想要对你的车做些调整。但是他突然生病了,不舒服,早退回去看医生了。他说等他好了马上就把车弄回原样。请你耐心等两天。” ……这就是她说的。那是个可怜的解释,但是老师是个非常单纯的人,眼睛里还含着泪水,问道“真的吗……我第一次听说他有慢性病,但是……如果象你说的,我会等的。” 现在,这辆车的碎片还留在教学楼后面,上面盖了块防水油布。 “你知道我有多困难吗?” 一瞬间,那头没有回答。5秒钟,6秒钟,7秒钟。就在她要发火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一点也不诚恳!你以为别人是为什么要做好人?!你发生了这事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总是把问题丢给别人——喂,你在听吗?!” “是,我在——” 这时,一阵轰鸣。传来碾扎过的声音和嘈杂的晃动声,还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的响声。然后是撞击声,宗介继续说道。 “我在听!——他们逼上来了!”宗介大声喊道,小要对他奇怪的回答很困惑。 “?你,你在说什么?” “不,那头有什么东西!我在朝中间驾驶!!” 几秒钟后,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仿佛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 同一时刻 北西西里岛 卡尼卡提边界 黑手党的奔驰车在行驶中被火箭弹击中,在火焰的包围下冲到半空中。 燃烧的车子顺着石头铺成的路向后滑去,把后面追赶的车辆撞得转了出去。然而即使它们在这个无人的集市里造成了多么大的混乱,宗介也没有看上一眼。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座古老的,耸立着许多石头建筑的城镇。 菲亚特车毫不迟疑的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在夜幕中的街道上。 “那是第十辆!还有三辆!!”毛叫着说道,把便携式火箭投了出去。她的裙子上满是煤灰,破破烂烂的,很多地方都裸露在外面。 “那是最后一个火箭弹吗?!”克鲁兹一边大声问道,一边换了个弹筒到莱福枪里。他已经扔掉了他那件晚礼服,一头金发乱糟糟的竖在那里。 “是的。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手榴弹!” “可恶!” “对准他们开火,我要把那个枪手的脑袋打下来!” 另一个追赶他们的人向他们开了火,毛和克鲁兹回击了他。在这些混乱的嘈杂声中,小要——通过卫星电话——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朝中间驾驶——什么?一辆车?” “是的!”那头,宗介向头戴式耳麦叫道,他粗暴地试图控制方向盘 。 “那太危险了。开车接手机是违法的,你知道吗?而且你还是个高中生。为什么现在你不能先停下来再说话?” “我现在不能!如果我停下来,我就不能去参加补考了!” “啊?” 他的菲亚特现在的情形非常恐怖,车身上布满了弹眼,还有一道很深的划痕。车子的引擎和车上的乘客都一样需要奇迹的发生。 “好啦,补考不能帮你什么。你有认真想过你的名声吗?这次可和你以前翘课不同。” “这次是任务!我不能违反!” 菲亚特冲进了一堆排在路边的“蔬菜山”。他转动后轮,用一边的轮子把车开进了一条小巷。后面的敌人紧跟着他。一辆强健的宝马碾过了一堆酒瓶,一个垃圾箱,一些自行车和一部手推车,一会儿就逼近了他们。 “但是你不可能把你的情况解释给老师听啊!如果你失去了信用,你可能会留级。你不会升到三年级了。” “如果你这样想,我说不会!” 枪声,枪声,枪声。 蜿蜒崎岖的小巷的墙壁,在车子急速的行驶下一片片从头剥落下来。追踪者们用自己车头的保险杠撞击他们的车尾。方向盘剧烈地挣扎着。 “如果你没通过怎么办?我们会在你之前毕业的。” “那可是个问题!” 敌人车子的引擎开始冒烟了。看上去克鲁兹的莱福枪起了作用。车子开始颤抖起来,旋转着滑到一边,撞在了石头墙上再也动不了了。 “还有两辆!” 菲亚特开出了小巷。有一辆敌人的车子先他一步赶了过去,穿过街道从后面逼近了他们。 “……那对我来说也是个问题!” “你说什么?!” 毛和克鲁兹正在喊着什么,用莱福枪和霰弹枪开火。 “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再——” 他们把火力集中在对方的前车轮上。车轮子瘪下去脱落了出来,顺着路面弹了好几下。前头是一个t字型的路口,宗介急忙打转盘。 追赶者们的车子——少了一个前轮胎——还没来得及转弯就一边倒在了路上,冲进了一个空着的饭馆,把玻璃岁片和灰尘弄的到处都是。尖叫的喇叭声响彻了夜空。 “只有一辆了!”毛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谁在哪里?” “不要担心那个了!总之——告诉我是什么问题?!” 最后一辆车在后面猛赶他们。那是一辆非常大的运载卡车,很快就赶上了他们。他紧靠在菲亚特旁边,用车身猛烈的撞击着他。 “哦,没什么……你是不是走神了?” “没有,只是这里有点吵……” 撞击非常大,引起了一阵巨大的冲击。小小的菲亚特顺着墙擦了过去。 卡车第二次向菲亚特撞去。后面的保险杠被远远的撞飞到了地上,他们痛苦的看到火花飞溅的样子。 “宗介?” “这里很吵!我们在处理下一个!” “啊,我知道……你看,有时候我觉得你没有在认真听我的话,宗介。” “我一直很认真的!即使是现在——” “宗介,踩刹车!”克鲁兹叫道,拔掉了手榴弹引线向旁边卡车扔去。 宗介迅速反应,刹车吱的叫了起来。菲亚特停了下来猛的向后冲,但是敌人的车子仍在行驶。 “趴下!” “喂?” 马上,手榴弹就在卡车上炸开了。 碎片向菲亚特飞来,就象切纸片一样把车身这里那里都切出一个个洞来。 卡车后半部分全部毁了,使得前面的也失去了平衡。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车头向镇子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冲去。即使如此,卡车也没有失去动力,车子整个飞了起来,翻倒在一边旋转着,落在了喷水池中间—— “……” 他们赶快在广场前停下菲亚特。宗介和其他人直直地盯着喷水池,看到焦黑的卡车象串烧一样叉在了一个尖头雕塑上。 燃烧着的轮胎朝着天空,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冒着黑烟。 “那就象件艺术品。我们能不能把他叫做[现代与古典的融合]?”克鲁兹把手指围成方框,对准这个镜头。“现在一辆也不剩了……好吧……那一点不好看,”毛咬着牙说道,一边把衣服拉上来遮住露出来的胸部。 黑手党士兵从开着的车门里爬了出来,踏着池水,争吵着发生的事情,最后逃之夭夭。 这是现在最后一辆追踪的车辆。 宗介调整他的耳麦,急急忙忙想和电话那头的人联系。 “千鸟。我们结束了。现在……你刚才说什么?” 一时间,没有回答传来,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 “……我不记得了。” “?” “总之,尽快赶回学校。” “好的,我明——” “笨蛋。” 声音断了。卫星线路通讯由日本那里断掉了。宗介关掉了无线电,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镇上的警察马上会赶来。既然他们没有替换的车子,那么最好还是赶快从这辆废掉了的车里出来离开镇子。 菲亚特伤的很严重,不知为何仍然开了这么久。 “总之,我们要往东走。”毛说,“我们要把车扔在德里亚(镇名)。在那里换一辆新车。” “怎样换一辆新车?”宗介问道。 “当然最好是去偷一辆来。如果我们整个晚上走大路,明天下午前就可以赶到卡塔尼 亚。” “啊啊,整个晚上,恩?切。”克鲁兹抱怨说。他身旁的文森特·布鲁诺仍然在睡觉,喃喃地在嘟哝着什么。他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嘴角咧开笑着。 “他很自以为是嘛,不是吗?你肯定这家伙是个间谍?” “那是海军上尉指挥官和泰莎说的。他自己也承认了。”毛回道,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拂去了兴奋的脸上的煤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我都想哭了。”克鲁兹喃喃的说。他扯下来脖子上的领结,扔出了窗外。 这里只有车子颤抖的震动声和轮胎弹在鹅卵石的声音。 他们的车子正开在乡间缓缓的斜坡上。在白天,一定能看到一大片的田园绿色风光。但是现在这条乡间小道上只有他们车灯在照耀着,还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在后天赶回日本……)宗介默默的想着。 疑云爬过了他的脑子,一阵小小的不安。他错过了考试,而且他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赶的上补考。如果神乐坂老师问起缺席的理由,这次他要怎么解释才好?他还担心他拆车的事情,如果他不能逃过一劫的话问题会很严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 他一遍遍地想这些事情。当他们穿过一座小山时,宗介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开始他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他没有。 之后他想到了可能是引擎出了问题,但也不是。 他可以清楚的听到,来自远方的声音。 呜呜呜……涡轮叶片的以告诉旋转的声音。低沉的,闷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沉重走路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慢慢接近宗介他们所在的地方。 “嘿。”宗介刚想开口和毛,克鲁兹说,但是不用了;他们两个早就起身看着这片地方。但是他们的视线被道路两头浓密的灌木给遮住了。 “从5点的方向传来的。”克鲁兹说。他们身后和右边的灌木丛上 的叶子飞扬起来。不管那东西有多大,它折树干就好象折火柴一样。 声音更响了。现在不用怀疑了,他使用气体涡轮引擎,用两条腿走路,换句话说—— “是as。糟了。” “是黑手党的吗?” “是他们一伙的。他们从东欧和俄罗斯买了一些旧型号的,想给非洲的酋长或者游击队组织。西方的组织规定很严,但是最近苏维埃制的——” “它来了!” 突破了最后一丛灌木,一个巨人般的机器的身影出现了。 这是一台俄制的as,rk-92凶兽。8米高的身躯站立在飞舞的树叶中。它巨大的,青蛙般的脑袋装在一个鸡蛋样的东西上,右手拿着一把小型机关枪。 昏暗的红色的光在它的双眼里闪烁着,正紧盯着菲亚特。下一瞬间,as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和爆发力掀开脚下的土地,向菲亚特冲来, “妈的……如果它不是个东西,那就是别的什么。他们真的是固执的家伙们啊!想要让事情这样结束。” “现在就是结局了,照这个速度,我们就要……!你不能再快点吗?!” “我一直在告诉你,这就是极限了!” 象这样的一辆小轿车可以载四个人,但是他们现在是开在这样一条没有铺过的,糟糕的路上。不管他怎么努力,这车也最多跑100公里一小时。对付这头在这种路上也能跑130公里时速的凶兽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个数字还没有超过安全手册上的规定-如果机器全开的话还能更快。 它还不只是一台,一共有两,不,三台。它们一台接着一台,穿过灌木丛,跳到大路上紧追他们。 “我们逃不掉了,”宗介小声的说。逃亡路线指示和补考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如果现在他们不能完胜,那他就再也别想回到学校了。 “我猜他们不会让我们投降的。” “在追了我们这么远以后……”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第一台凶兽接近了菲亚特。它以一种前倾的姿势急速运动着。深绿色的as举起它巨大的左臂伸过头顶。看上去它不想用枪来攻击他们。 “低下!” 宗介猛地踩下刹车。凶兽的左臂水平落下,砸在小车的顶上,扯掉了车顶,汽车向右倾斜过去。 “咳……!!” 他们又被打中了。宗介转过方向盘,向凶兽的脚下开去。他们看上去忽略了逼近的危险,但是却能躲过敌人的攻击。 然而,菲亚特已经到它的极限了。一阵奇异的尖叫声从前轮传来,引擎里冒起了白烟。转速上不去了,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当凶兽注意到的时候它的速度也降了一点下来。它开始停止用手攻击汽车,改用枪射击。它用右手的机关枪瞄准了菲亚特。 “完了——” 他们三个一起想到。 就在这时,一个又细又长的东西打中了凶兽的前甲。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爆炸声。短暂的停顿后,从领近的地区又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 虽然只看到了短短数秒,但是宗介判断那是一把反坦克短刀。as扔出的炸弹正中敌人。凶兽摇晃着,从火海中站了起来随即又倒下。另外两台机器在攻击后向后倒去,但是仍然剧烈的运动着。 “那是谁?他们在哪儿?”毛向四周张望。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他们前面的路上升起。气氛很紧张,昏暗的灯光照在天空中。一台as出现了,就好象从一张薄膜中渗透出来一样。 “一台m9?” 他们非常熟悉那敏捷的身影。刚刚出现的是第三代的as,是宗介和其他人平常驾驶的那种,m9 gernsback。但是他们看出了这台m9之间的一些细微的差别。除了上肢和大腿的体积增大了以外,脑袋的形状也完全不同了。实际上,它更象是[强弩],颜色不是灰的,而是被喷上了黑色。除了头上橙色的传感器外,它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谁在驾驶?” “我不知道。” 黑色的m9向这里跑来。 那两台as把对宗介他们的攻击转移到了不知名的机器上。一台向左,一台向右,速度非常快。它们想要从两边夹击m9。 在敌人的机器开火之前,黑色的m9飞身跃起。 它从火力线上消失,利用路上的障碍物,以敏捷的动作在道路上迂行,瞬间出现在as们的眼前。一眨眼的工夫,m9从胳膊下抽出一把分子刀,插进了凶兽的胸口。 装甲里发出一声尖利的撕叫。 它一定是击中了驾驶舱,驾驶员在一瞬间就被杀死了。这很有效,也很残忍。剩下的一台没有时间退缩。当它胡乱开火的时候,黑色m9转过来面对着它,用它刚才杀害的敌人机器挡在面前做盾牌,毫发无损地穿过了枪林弹雨。 两台机器靠近了。m9扔掉了盾牌,轻松地移动着。下一瞬间,最后一台凶兽被弹开。m9在极近的距离使出了反坦克小刀,之后掩护着自己免受爆炸的危害。如果有一个艺术家看到的话,他会是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被用做盾牌的as的油箱着火爆炸,引起了一阵大火。现在在开不动的菲亚特旁边,是三台爆炸了的凶兽,正冒着滚滚浓烟。 从第一声枪响到战斗结束,总共经过了30秒。 “……哈 哈哈,”克鲁兹发出了笑声。没有用任何火器,那台m9仅仅用一把标准型号的小刀就干掉了三台机器。 尽管那m9的机动性远远胜于那些凶兽,但是这台奇怪机器的驾驶员也是很让人在意的。 黑色机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它的脑袋上装备了双重传感器,就象中世纪的弓箭手一样。 盗贼翻译·日炎它象一头猎食的鹰一样,用它尖锐的眼睛向宗介和其他人看去。m9发出一声叹息,那是从它的冷却器里传出的。刚才的战斗中它没有使用散热装置,但是它还是发出一种类似老虎或者狮子的咆哮声。 “……” m9的手指指象东面,然后自己调整路线向西去。不一会,它就远远地离开了宗介和其他人。他们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刚才……” 它上下移动装甲,露出红色的透镜般的部分。然后打开了ecs,一道镭射光幕穿透了大气,把它包裹在一层光雾中。很快,m9的身影就消失了,融化在周围的黑暗中。 只有一层薄薄的紫色的带状物附在它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在那里面?” “不知道。” “但是,那应该是我们的人,对吗?” “看上去应该……但是……” “那好,那么他是谁?” 三个人呆呆的在那里看着奇迹的机体消失,发愣。 最后,这件事以无法弄清黑色m9身份而告终。 现今,[秘银]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使用最新型m9的组织了。但即使是在美洲的[秘银]部门里,emd(teology, produ development)也仅仅在测试阶段。更不要说在西西里,知道这个秘密工程的人只有泰莎,马度卡司和加里宁了。 加里宁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这件事,是他派来的援军……那是最自然的假设了,但是没有给任何联系,没有透露过一点情况,他们就这样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被留下了。最后,毛用宗介带来的卫星通讯器联络加里宁,希望得到一点信息。 “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加里宁用他惯常的,职业的口气回道。 “即 第二章 在水面之下 10月16日,0853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东京,调布市 阵代高中 在期中考试的第四天,第一场考试是世界历史。 考试已经开始23分钟了。教室里充满了翻考卷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当一辆小轿车停在学校门前的街道上时,那声音就显的很突兀。小要的视线越过了她考卷边缘。 罗马帝国的繁荣。五个法规。奥古斯都。西塞罗。西西里叛乱。这些还有那些。有很多她知道但是不理解的单词,而且在考试之后她肯定会统统忘光。真的,平常的考试就是一种无意义的、徒劳的形式而已。 她抬头瞥了一眼窗子。 宗介的位子是空着的。 自从她在前天考试前给他打了电话之后还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她以为今天他应该会露面了,但是他仍旧缺席。直到最后,他还是错过了一切。 (真的……) 不知何故她叹了口气。感谢他的缺席使学校变的那么平静,她应该为此感到轻松。她为什么还感觉难受呢?为什么她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似的? 不,不可以。我现在正在考试。我必须集中精神。 她重新把思路拉回到题目中。 中国帝王朝的覆灭。匈奴的入侵。黄巾起义。曹操。赤壁之战。这些还有那些。因为她以前看过《三国演义》的漫画,所以这个她知道的非常清楚。只是她想不起汉字要怎么写。那么要怎么写“孔明”的“孔”呢? (我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已经写下了一个答案。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工作……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是不是还好……或者他是不是遇见了别的女孩……这么说来,那天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很奇怪……) 她重新开始写答案。 不,我不能想这个,我刚才就走神了。我忘了自己还在考试,满脑子都是他的事。 (哦,可恶……) 都是他的错。他总是不给任何理由就缺课,现在又不来考试。所以我才担心。我是说,我是班长,我们不是陌生人。这些就是理由,但是,这事还是让我烦心。为什么我要那么担心这事?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就必须认真考试,但是……!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开了。 “我……很抱歉,我迟到了,”进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相良宗介,他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看上去他似乎赶的很急,沉默的脸上全是汗水。而且由于某些原因他没有穿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绿色的迷彩服。可以看出这和他平常偶尔穿着的野战装不太一样。现在他穿的这件胸口上面绣有“u.s marines”的字样。 “相良同学……你回来参加考试了?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监考老师皱着眉头说。 “我很抱歉。我没有时间换了,所以……” “没关系,那也可以。快点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是,长官。” 宗介匆匆忙忙走到他的座位上。在途中,他的同学信二悄悄的和他说话。 (相良,你为什么穿这些衣服……?) (发生了一点情况。) 他简短的回答说,然后坐了下来。他从老师手里接过考卷,把铅笔盒拿出来,快速翻过卷子做了起来。 小要从对面脑子一片空白的盯着他。解脱了,她感到胸口上压着的块石头被拿走了。一瞬间,他们的目光接触了。宗介把笔抬了抬,表示“早上好”。小要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把精神集中在考卷上。 10月17日,1609时(澳大利亚标准时间) 澳大利亚,悉尼 [秘银]执行总部 这是第二次,我和加里宁指挥官来到这间审讯室……泰莎想。先前的对象是一个15、6岁的男孩,这次则是一个中年男子。 文森特·布鲁诺,被毛他们绑架了来,正傲慢地微笑着。 这可能是一种假象。这里不是警察局——这里是[秘银]执行总部。没有律师来替他辩护,这里也不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审判。坐在单面镜后的布鲁诺,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泰莎穿了件浅色的大衣在平常的制服外。同样的,加里宁也穿了件橄榄绿的野战装。他们是坐喷气式飞机,在机场转豪华轿车来的,所以没有让普通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当他们得到成功捕获布鲁诺的消息后,就从西太平洋的马里达岛基地飞到了悉尼。 这个男人要为在她船上发生的可怕的灾难负部分责任。这件事情没有搞错,但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布鲁诺是泰莎有权把所有仇恨都发泄在他身上的敌人,但是此时她胸中只有对他冰冷的鄙视。 “我不相信,”她自言自语道。“我不相信那个可怜的理由可以让一个人去弄沉我的船。” “你可以说,那是因为他看上去是个这么可怜的人,都差不多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了。胜过他的敌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不是吗?”加里宁回答说。 通过单面镜,他们可以看到布鲁诺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他们都来自执行总部,一个海军中尉和一个下士。根据加里宁所说的,那个海军中尉来自秘鲁的决策部,而且看上去对审讯非常在行。 “让我们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开始吧,布鲁诺先生,”中尉开口说道。“你是负责人事安全的。在今年六月,是你使得约翰·哈瓦德·丹尼甘和古恩·比安·包被安排到了西太平洋tuatha de danaan舰队的srt。你降低了,或者说是抹消了四个正要服役的官员的优先权资料,连同伯里兹训练营的推荐资料,然后把他们送到了tuatha de danaan,那时那里正好处于人手不足的情况,他们没有选择。我有说错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布鲁诺盯着旁边空的地方,冷冷地说。中尉镇静地微笑着,对一旁拘谨的下士说道: “动手吧。” “是,长官,”高大的下士回答道,迅速的出拳打在布鲁诺的脸上使他清醒过来。 “咳——!” 布鲁诺差点翻出椅子,下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进自己。他使劲地把布鲁诺的脖子按在桌子上,抓住他的手指把他们朝相反的方向掰去。 “…住—住手—” 咯啦!传来了恐怖的声音。他的小指断掉了,审讯室里满是布鲁诺刺耳的尖叫声。 “别紧张。就快结束了,”加里宁告诉泰莎,她把视线从审讯人上转移开去。布鲁诺满身大汗的颤抖着。 “住…住手!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们一切!请…请不要再…”他痛苦的扯着嗓子,抓着他发红的手指。 “那么回答我。是不是你把丹尼甘和古恩送到了tdd-1?”中尉用冰冷的口气问他。 “是的!是我做的!” “谁命令的?” “我不知道。” “不要说谎!” “等等!我、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名!他们说用[阿马甘]这个名字!” “[阿马甘]?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那可能是苏联秘密军队或别的什么。他们也没有否认。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小事。他们预先给我20万……20万,你能想象吗!?我没有理由拒绝他!我回应了他们两次——” “你怎么看……?”加里宁问泰莎,她正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看着一边的屏幕指示器,继续说道,“看上去他没有说谎,而且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动机去隐藏。尽管看上去他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 电脑分析表明布鲁诺说了实话——通过他语调的重音高低,鉴别证词的真伪。这是一个公平精确的系统,一种高级的测谎仪。先前的暴力只是为了是受审者的情绪激动起来,使分析能够进行。 “[阿马甘]……我想知道那名字暗示了什么?” [秘银]是一种虚构的银金属。而[阿马甘]是一种汞合金。或者,这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我发誓!”布鲁诺叫着。他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瞪着镜子的另一面。 “你现在高兴了吧!?你全听到了,啊!?不要光站在那里看着这儿,到这边来呀!!看看你对我都干了些什么……他妈的[秘银]!?那是[恶魔的金属],就是那个!你就是想装英雄的小人!!” “镇静,布鲁诺先生。” “你想让我干什么,哈!?我诅咒你们!!象个杀人凶手一样死去!你这狗娘养的!你们都是些杂种!” 泰莎生气的不睬他。但是无法阻止那些肮脏的话从布鲁诺嘴里出来。 “他怎么敢……” 在那个事件中失去部下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想打开暗室的灯,把自己暴露在那个男人面前,用语言侮辱他。你这个凶手。还我的部下来。你这个该诅咒的。你现在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没有价值的东西,还坐在这里口喷毒水。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以为你在审判我,你这个贪婪的、没有用的蠢货。别太傲慢了……!你想让我叫下士把你剩下的手指也掰断吗……!? 使用暴力的情绪充斥着她。她不仅仅是愤怒,而是一种傲慢在挑衅着她。 “船长——” 加里宁的声音把她带回了现实。 她的手心出了很多汗。 她对自己感到厌恶。她想否定,但是不能。就在刚才,她沉浸在那个男人的痛苦中。 “船长,把剩下的交给中尉吧。博达将军在等您。” “……你是对的,”她虚弱的回答说,转身离开了发狂的布鲁诺。 “用这种方式太可怕了不是吗……?” 对他是,对我们也是,她对自己说。 “我不否认,但是这很有效。它没有生命威胁,而且他的手指很快就会痊愈。” “我知道,但还是……”她瞥了瞥加里宁没有表情的脸,支吾着说。 他什么也不觉得吗?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但他一点也没有动摇。即使,就象我一样,那个男人也杀了他的部下。 就在她停止考虑这事的时候,她听见俄国人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的手指统统切掉。” 他们离开了审讯室,来到指挥官的办公室。 [秘银]的执行总部,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坐落于悉尼市中心一条街道的拐角处。 如果你告诉别人,世界著名的组织——[秘银],把他们最重要的基地安置于此,三分之二的人会给你一个怀疑的眼神。如果你还要告诉他们,这里这个基地比在欧洲的那个有更先进的运输设备和地面设施,用来控制保护其他许多的东西,那么没有一个聪明人会相信你的话。 至少,那是20年前的普遍观点。但是随着卫星通讯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大量丰富的信息使得总部的地理位置在当今世界已经显的不那么重要了。而且,由于巴黎,伦敦,布鲁塞尔,日内瓦这些地方是有着古老影响力的信息中转处,所以在那里建造基地是很困难的。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秘银]是一个年轻的组织。大约10年前,他们创建了她的雏形,他们计划在欧洲建立执行总部,但是不断地有些小问题出现,最后问题多得溢了出来。最近,除了一些[秘银]的 信息局以外,就只有一小部分还坐落在欧洲了。 执行总部,虽然被称为“摩天楼”,实际上只是一幢矮小的建筑。 文件上看,这幢建筑的拥有者是[阿基罗斯保安公司]。[阿基罗斯]是[秘银]对外的称呼,但是实际上,他们在世界上许多地方都开设了保安业务,从中也获得了不少收益。[秘银]的许多成员,表面上看是为这个公司工作的员工。另外由于雇佣兵通常对别人说自己是在保安公司工作的,所以这个伪装非常的便利。 [秘银]还开了许多类似的公司。 他们拥有的业务非常广泛,包括象[罗丝&汉贝尔顿]——m9的核动力反应堆建设,[乌曼塔克]——他们主要的运输业务,[马丁·玛利艾塔]——他们的航空支柱,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分布在高新技术发展行业,都是从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买来的。他们还有很有影响力的银行支持,比如说那些挂名公司。公众舆论,政府投资,装备提供,新人开发……他们不仅在运作一个组织,更是充分利用这些商业资源。在那些公司工作的大多数员工,甚至不知道[秘银]的存在。 [秘银]用来做执行总部的[阿基罗斯]大楼看上去有点古旧了,但是它的安全系统却是顶尖的。大楼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窃听器和反窃听装置,数不清的监视器便衣保安在看不见的地方监视着入侵者。 泰莎和加里宁来到了指挥官的办公室,一个男保安出来迎接他们。 “很高兴再见到你,船长女士。”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逊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很不错。不过请不要叫我[船长女士]。”她这么说,40岁不到的保安爽朗的笑了。 “不管怎样,你这样看上去可不象个[小姐],我听说你工作做的非常好。我对你表示尊敬是应该的。” “谢谢。好吧……我想不管我怎么反对,你还是会这样称呼的。” 在她被任命到tuatha de danaan之前,泰莎曾在执行总部工作过一段时间。除了帮助博达将军之外,她还负责研究海战,水下战,和特殊情况下的战斗。从那时起,杰克逊保安中尉就成了她的朋友,就从那时起,他开始称呼她[小姐]或者[小泰莎]。自她接受了tdd-1的命令起,她就晋升成了上校。 “将军在哪里?” “现在还在接电话,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你们进去的。在他谈话的时候他会再次确认你们的。这里的安全工作非常紧。” “是的,我想他会的。谢谢你。” 谢了他之后,泰莎和加里宁一起走进了博达将军的办公室。 房间和一间咖啡厅差不多大小,但是房间里高大的书架上满是书本。大部分家具都是木制的,黑色打磨。自然光线和白枳灯的照射使房间感觉上象一个老图书馆。 博达将军正坐在他工作的椅子上,对着电话交谈。 “是的……恩。我知道……是……那是我这边的。我们自己会处理自己部门的不适当行为。相信我……保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他说话的当口,博达将军回应了泰莎和加里宁的敬礼,指了指来宾位子,不动声色的指示他们“请坐”。 “……我想是的。好,请便……就是那样。我们换个日子在讨论这个问题……恩。我会再考虑的……不。我有客人来了,我得走了。”他单方面终止了谈话,按下了电话的挂断键。他把听筒扔到桌子上,好象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很高兴你们来了。想要什么饮料吗?”他一边问,一边走向房间角落的迷你吧台。 “谢谢,我要水就可以了。” “少校?” “我也一样。” “嘿,多无聊啊你们,”他耸耸 肩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柠檬水。 “m9工作的怎么样,少校?”他用提问代替问候。 “还有很多改进的空间,但是总的来说非常好。保养也是个问题。部分零件的兼容性很差,所以我们现有的库存很快就会用完。”加里宁简短的回答说。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我会记住的。”博达笑着说。 当人们谈起执行部的指挥官,杰落姆·博达的时候,会说他就象一个好脾气的叔叔一样。他使人们想起那些穿着围裙卖热狗的店主,因为他的气质是那么温和可亲。 他差不多有60岁了,但是他棕白色的头发使他看上去年轻了10岁。即使是年龄足以做他女儿的泰莎看来,他也十分有魅力。对他来说可能有些无礼,但是他的眼袋和下斜的嘴角使他看上去象一条可爱的小狗。 但这不是说他缺少威严,一个普通人见他一次就会觉得他其实是一个睿智,有经验,有领导力和纫性的男人。实际上,他在美国海军做了30多年的军官,在那里,他从一个士兵升到了将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悲伤和忧愁——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和加里宁没有太大的区别。 “刚才打电话的是信息部长官,”他一边把水倒进杯子里一边说。“看上去我们绑架布鲁诺的事让他们气疯了,因为他们也发现布鲁诺藏在西西里了。我们的行动警告了[帕尔贺隆]所以他们不会再拖延我们了。” [帕尔贺隆]是执行总部四个中队中的一个,平常都是他们执行绑架任务的。通过转移了西太平洋tuatha de danaan舰队,他们成功欺骗了布鲁诺和信息部,之后只有一小部分人被转移出了中队。 “所以我们要跳过决策部来处理布鲁诺?”泰莎问道。 “是的,当然我拒绝了,但是……问一句,你去看审讯了吗?” “是……” “我要知道你在那发现了什么,因为中队长会继续在这里——你所走的路就是杀戮。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一个严酷的战场。”博达的话里暗示着一股神秘。 那个让我去看审讯的人就是博达将军自己,那么……泰莎醒悟了。在他们到达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位退役军官,他告诉他们“博达将军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是不是愿意观看布鲁诺的审问直到他结束?” 为什么他们要给我看在这个?我可以从那里学到什么?战争即不美丽但也不肮脏——她并不认为他是在做普通的说教。当然了,当她那自己和将军或者加里宁比较,或者这里的其他任何人比较时,她没有看见所谓的“肮脏”的事情。她很幸运拥有这种观点。 但是为什么这位中年绅士要告诉她这么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么考虑问题的话太简单了。在这种事态下,是不是有些她不能形容的暗示? 一个不祥的预兆。一个悲哀的缩影。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 他是否在暗示关于她的处境,她进退两难,必须去面对什么……?虽然她是个天才,但还是有些事情是一个16、7岁的少女无法理解的——将军就是在暗示那些事情……? “你想太多了,”将军把被子递给泰莎说。“你迟早会明白的。” “……布鲁诺会怎么样?” “我准备指控他死刑,但是这里不是正规军队。那里的话就是死刑。章程允许使用火刑,但是还没有先例。标准的指控是长期关押,直到他所知道的[秘银]的装备,组织,代理人,所有的一切都报废。” 泰莎是知道章程的。说是关五年,也可能会无限延长。十年,也许是十五年。但是这个组织会生存那么久吗?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没有理由的想法。 “这可不是亲友俱乐部。章程定出来就是要用的。总之……真正的惩罚还是要上层结束审讯后决定。”博达调整了一下坐姿说。 “那么现在……我想出去和你谈点别的事,我认为我们应该做些结构性调整。” “就是说……?” “我读了帕里奥岛上发生的事件报告。那两个日本人——叫千鸟要的女孩和相良宗介——他们两个扮演的角色太不可思议了。你在报告中也重点指出了,但是看上去是他们拯救了tdd-1。” “是的,正是这样。” “他们的重要性是不可否认的。关于[耳语者],还有ar-7的事件。他们现在应该被定为[未解决问题]。智能总部早就讨论过这样那样的事了。这事还和[幽灵]有关。” “……” “是时候再和他们见面了。你同意吗,指挥官?”博达问道。加里宁轻轻点了点头,用一种含糊的语调回答道: “是的。但是——” “我不需要什么官僚注意。就算我们掩盖事实,也不能改变现在做事的无效率性。” “是,长官。” “你的意见呢,泰莎?” “……您说的很对,但是——” 博达的脸上闪过不愉快的神情,他用手指着她说: “[但是]什么?” “没什么。” “非常好,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些具体的细节吧。” ******* 10月19日,1459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东京,调布市 阵代高中 考试后的一周,学校召开了就业指导讲座。 虽然被很郑重地称为“就业指导”,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听老师唠唠叨叨地说教。 校长说: “——每个人可能都会想[我才不过二年级]。然而,就是二年级的学生也应该认真考虑起来毕业后想做什么了。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老板想要知道的是你们学了什么,有什么能力,而不是你们的学校背景。所以,你们真的要考虑这些事情了,包括你们对将来的计划。” 等等……等等…… 他说了那么多,实际上……小要和其他人想。 然后班级代表发言了: “——好啊?不要再想什么[我是考大学呢还是去找工作]。想那些东西不会有好处的。看看相扑选手?他们都拼尽全力去参加相扑锦标赛,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成为[关取];但是那些想着[升到十两就已经很好了]的[关取]会成为[十两]吗?当然不会。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换句话说——” 等等……等等…… 不过我们可不是相扑选手……小要和其他人想。 聚集在体育馆的学生似乎都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就在小要的脑袋厌倦的点头摇头的时候,最后一篇演讲结束了。 “……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好好思考这件事情。我们会把资料打包放在教导处让那些有需要的人来拿。” 他们散会了。从一班开始按顺序撤离了体育馆。指导开了6个小时(……-_-b),所以剩下上课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坐在一张列车的座位上打了个大呵欠。 “你刚才睡的不错啊,恩,小要……”坐在她旁边的恭子说道。 在她们前面站着的,是阴沉着脸的宗介。他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这可能是因为他从礼拜天开始花了整整一天去修理神乐坂老师的车。 “那当然啦,我们对这种指导可不能太认真了,”小要回答说,努力不让自己打呵欠。 比起别人的观点,她更想听一点实际的事情,例如“一个律师的年平均工资是这点”,或是“进入这家著名的公司有多少困难”,或是“不要再想成为一个漫画家啦”,还有一些那样的事 情。 “但是他们也说了一些很有用的事情啊,这让我有些思考了。” “哇——恭子,你认真听了?” “是啊。我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我是说,我想在毕业后找个工作,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 “哈哈……”小要发出一声不自然的笑声。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恭子的娃娃脸看上去比她原来的要成熟许多。她发觉了小要严肃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好啦,我想那没有那么严肃。我说……”恭子转头看着宗介,他正站在她们俩前面。 “相良,我很早以前就在想了,但是……你的头发最近是不是太长了。” “?” 宗介露出迷惑的神情。 小要也学着恭子的样,开始盯着宗介看。 他的发型还是和以前一样,标准但是凌乱。但是当她们凑近一点看的话,可以看到比以前长了。前面的头发看上去比长了一点——但不是从所有角度看都是这样。 不是说看上去很难看。因为他那张“无所畏惧”的表情,那点长度也就没什么了。不过是长的有点碍眼罢了。 “既然你提到了,是有点……”小要提醒宗介把一边的头发剪掉一点。 “看上去很奇怪吗?” “不,不是,但是……说到这个,你有正常的去过沙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吗?” “你说的沙龙是什么意思?” “理发店。” “……啊。没有,我从来不用那种东西。我自己剪。” “用剪刀剪?” “用这个,”他说着,从制服里拿出一把粗糙的格斗小刀。 “我明白了……这就说明一切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头发看上去总是那么杂乱无章。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划过恭子的脑海,竖起她的食指激动地说:“嘿,我想到了——为什么不带宗介去沙龙呢?他可以做一个美容。” “哈 哈。那很……有趣。” “是吗?我想rizento发型看上去很不错。” “不,那太保守了。” “那么蘑菇头呢?他还可以戴彩色眼镜去配它。” “不……嘿嘿嘿,一个爆炸头更有趣,怎么样?” “在现实世界?” “给他戴对狗耳朵也很可爱啊。” “那就不是理发了——” 她们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例举了无数可能。 在谈话的开始,她们看起来还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们谈起了这个话题,宗介突然决定参与进去。 “我不介意。” “啊?” “去理发店。普通的高中生去剪头发的地方,对吗?” 他们从车站的南出口出去,走了一小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家门面很有趣的理发店门口。 (阿富汗的理发店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宗介看到理发店外面时这样想。在他长大的多事地区同样也存在理发店,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宗介还没有特别需要用到这些设施。他现在去理发店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 在这个城市里,他需要更多的生活方式。 这个动机是模糊的。如果不是几天前毛所说的话,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事情。当然,这有一部分也是出于好奇。 “这地方不错吧?” “是的,全听你的,”他回答说,然后三个人一起进入店里。 “请给他理个发,”小要对接待他们的发型师说。发型师看了看他们,似乎明白情况了,他笑着对宗介说“这边请。” “好的……” 宗介笨拙的坐到了椅子上。发型师把一块毛巾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再围了一层塑料薄膜。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发型呢?”发型师问站在一旁的小要和恭子。 “你怎么想,小要?” “恩……好,我们最好不要再开玩笑说要什么莫西干发型或者那样的了。” “哦,莫西干不错啊。我自己一直想试试那样一个了。”发型师开玩笑说。小要和恭子笑了起来,他们继续讨论做什么发型。讨论了三分钟后,他们终于达成共识。 “好吧,就剪到可以看到眉毛的长度。后面有很多头发,剪平它们吧。这样可以吗,宗介?” “可以。” “那么好了。我们把他给你了,我们会等在这里的,”她挥了挥手,和恭子一起到等候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宗介感到一阵无助感。不,不仅仅是那样的感觉。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仍然觉得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是我的错觉吗……?) 他说不出。他的直觉经常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可以说是他总是不能去相信什么。多少次他搞砸了事情啊…… “……那现在,我们先洗头吧,先生。” 他开始从瓶子里挤出一些香波倒在宗介头上。 “等……”宗介想开口说话,但是马上又收回了。 “什么事?” “没什么……请继续吧。” 发型师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还是把香波倒在宗介的头顶。随着他的按摩,泡泡不断的冒了出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正在用手指用力按着 他的头皮。 “有什么地方痒吗?”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说,尽管现在他浑身都痒。 他觉得很难受。他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会不会被掉包成毒药?或者这个发型师的指甲里藏有毒药?他那件白外套底下会不会藏有一把自动手枪? 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别紧张,这只是普通的肥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理发师。) 宗介告诉他自己,把这个理发师想象成一个暗杀者是可笑的。因为选这家店的人是小要,他想来这里也是一时冲动,敌人没有可能事先计划好埋伏在这里狙击他们。 “好—啦。这边请。”发型师拿了热水跟宗介说。 “?” “这样我可以洗掉香波啊。” “好……” 他让宗介把头浸到脸盆里。 但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的视线就会变成零。那会进一步把他没有防备的脖子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用什么家伙砍下他的脖子就是轻而易举的了,或者给他打一针什么。或者门外还埋伏着一个敌人。 “有什么事吗?” “真的需要那么做吗?” 发型师惊讶了,然后露出一个感到很辣手的笑容。 “当然要,我不能就这样给你剪啊。好了,这边走。” “……” 现在他克服了精神上的痛苦,慢慢把身子低下去,把头浸在水里。在塑料薄膜下面,他悄悄掏出了自动手枪,这样他可以稍稍感到一点安慰。 “水怎么样?” “……一般,”他回答说,他现在太紧张了,一点水温他根本感觉不到。 如果他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这个家伙会取自己的性命吗?他的那些“让你没有防备”的要求不是很奇怪吗?会不会有人使了什么诡计,事先赶到理发店里装扮成发型师?或者有敌人跟在他后面,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袭击他? 对了。他没有理由是安全的。即使是现在,仍然有人跟踪着小要。如果他现在死在这里,那谁来保护她……? “好了,都完成 了,那现在——” 他用毛巾裹住宗介的脑袋,慢慢把他带到他的座位上。因为毛巾的关系,宗介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发型师用毛巾擦他脑袋的感觉让他觉得好象在受刑一样。 “剪头发的时间了——”发型师说道,把剪刀弄的喀嚓喀嚓作响,轻松地剪下他的头发。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正拿着一把锐器站在他身后。 在宗介脑海里的某处,响起了警报声。 这不行。看好你自己。再这样下去,你会—— 够了! 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就在剪刀靠近他脑袋的时候,宗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越过椅子把他摔到了面前的镜子上。 “你——你干什么——” “不许动!!”宗介大声喊道。他看了看震惊了的员工和顾客,把枪指向他们的方向。 “……” 但是没有敌人。那个发型师——宗介正用枪顶着的那个——正低声地呜咽,努力抗争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威胁。不管在店里,还是在店外。 他的直觉再次错了。就和平常一样。 “宗介!?” 小要离开了等候区,直接朝他走去,手里握着一本卷成了筒状的的杂志。不错,她生气了。 (对,那是个威胁……) 宗介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下一瞬间,一个临时凑出来的棍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吗……!!”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仍然很激动。 “我们带你去是因为你说你要去……为什么你总是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很抱歉,”跟在她后面的宗介非常沮丧的说。 在理发店的事件发生后,他和小要一起向那个理发师不断道歉,那家伙不停地说 “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们到别处去?不—不,你们当然不用付钱啦。”他把他们扔出了店子,就 好象他拿的是定时炸弹一样。 后来,恭子说“可能起不了什么用”,她就和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分开了。 “但是没有防备的和一个手拿锐器的陌生人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宗介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所以说,不要再说[我们去理发店吧]。你是在理发——你一开始没有考虑到吗?他现在什么也没做错,但是如果他的步骤不小心错了的话,你会伤害他吗?为什么你不能控制自己,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成敌人或者刺客!” “我不能,”他坚定地说。“这里到处都是敌人,这是事实。他们来袭击你一点也不奇怪。” “那是……”小要支吾着说。 如果不是他指出这一点,她都快忘记了。她确实是目标。这都是因为她是一个[耳语者],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存在。 “保护你是我优先考虑的,”他斩钉截铁地说,使小要觉得不该过分的责备他。 “但是……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忽视自己的保护责任。” “看在老天的份上……” 自从那次野外旅行以来,再没有任何可以称做[敌人]的家伙直接袭击过她,或者给她下陷阱。至少,在她所知的范围以内没有。那时开始,她也被卷入多起危险的情况中,但是那些仅仅是发生在[错误时间和错误地点]的情形。 在东京这里,天天都很太平。好吧,因为宗介的奇怪举动,她的生活是要比普通的高中生来得吵闹一点。 这里真的有敌人吗……?还是仅仅是宗介和[秘银]的大惊小怪……? 小要的怀疑是自然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放慢了脚步。 黄昏的住宅区非常的安静。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变的冷飕飕的。太阳下山后,晚上的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已经半年了……” 她说的是自从春天宗介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六个月就这么快过去了。 “日子过的很快,不是吗?” “是啊。” “但是你一点没有长进,宗介。” “是吗?” “就是,”她咯咯地笑着说,宗介有点迷惑的样子。到最后,他也没有剪头发,湿漉漉得蓬着。他看上去有点沮丧,让她想到了可怜迷路的小狗。他看上去太糟了。就这样把他留下太不负责任了。 “嘿……”想了半天,她突然说道。 “什么?” “为什么你不到我那里去?我可以给你理头发。” 她的提议非常不可思议。宗介的瞪着她,眼睛啪啦啪啦地眨了好几下。 “你不想去吗?” “不,不是的。只是……” “你担心我会攻击你?”她问道。他马上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他迅速否认说,对她的举动感到一点高兴。“我不是担心——你太出乎我意料了。” 虽然小要的公寓大到可以住一家进去,但是浴室还是很小的。 小要模仿理发师的口气说“好吧,先生,请你坐下,”然后拿了把椅子放到浴室。宗介遵照她的指示去做,小要把一块毛巾和一块塑料布围在他的脖子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正穿着一件浅色的t恤和牛仔裤。 “你好了吗?” “是,没问题。” “好吧,开始了。嘿 嘿 嘿 嘿……”她淘气地笑着,拿起了剪刀。宗介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那和敌人还有刺客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千鸟,你……你以前有理发的经验吗?”他问。 “没有,”她老实地回答说,“但是我以前弄过恭子的头发,不过这次是我第一次剪头发。” “……” “别紧张,至少这比你自己剪要好多了。” “请不要把我的耳朵一起剪下来。” “没问题,我会努力不把它们剪下来的,”她一边笑,一边揪起他一簇头发剪了下来。开始她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她就找到了节奏,这里剪剪那里剪剪。 “嘿,宗介……”小要手里不停地问他,“你以前有因为工作跷课吗?” “有的。” “还是打仗?”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你受过伤吗?” “都是一些小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明白了……” 有一会,她陷入了沉默,但是她继续在给他剪头发。有时她看看镜子,不时地发出“恩……”的声音。那时她会露出一张和平时不一样的脸,然后再拿起剪刀。剪下来的头发掉到塑料布上,最后再落到地上。 “好吧,我……”终于小要开口说话了,“我从泰莎那里听说,你只是来保护我的。” 这是第一次她提起这个话题。从他们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知道。” “但是……不完全是那样,是吗?我是说,有时候不太真实。就象……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事情,还有[秘银]的事情,都是一个谎言。” 宗介在东京的任务只是“保护千鸟”。然而,这不是说只有他一个在关注着她。[秘银]的决策部也派了一名代理人在附近隐藏着。多亏了这名代理人,使宗介可以放下东京的事务出差到国外去。 宗介,加里宁,还有所有执行部的人叫这个代理人为[幽灵]。 “你以前见过那个人吗?” “没有,我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你知道他是谁吗?” “ 不知道,可能是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想知道能不能信的过他。” “……” “……就是说,他和[秘银]都一样。” 话里隐隐带着一种不安。 尽管小要一般都是很开朗活泼的,但是宗介仍然可以从话里感受到她的害怕。如果他认真考虑千鸟现在被追击的处境的话,他就知道能帮助她的只有[秘银]了。警察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然可以信任他。你应该相信他。”他这么回答说,但是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幽灵]总是不在身边。 她在上课时他不在学校。当她回到家里时,他在离她公寓几个街区的地方。他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保护着她。正因为如此,宗介不用每时每刻都呆在千鸟身边。但是这个代理人从来没有对他们的情况作出反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现在小要遇到了危险,[幽灵]也没有动作。进一步说,当她在街上遇到了麻烦,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或者一个手持a21的恐怖份子劫持了她,[幽灵]也不会行动。事情总是以千鸟的平安告终,但是宗介对那些事件的发生非常愤怒。 为什么他不出现? 为什么他不来保护她? 在他给上级的书面报告中,宗介再三重申“我极其怀疑这位总部代理人的能力,代号:幽灵。”然而,给他的回复总是千篇一律:“正在调查。请继续执行任务。”加里宁和泰莎都没有对这个决定做出解释。“没什么,和以前一样继续工作吧,”他们坚持说。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宗介离开千鸟的时候就显的非常紧张的缘故。把所有的一切留给那个[幽灵]……这是命令,但是他不相信[幽灵]可以胜任他的工作。 [幽灵]是不是在等待真正的敌人出现?他是不是把千鸟当作诱饵引大鱼上钩,而不管浮标在那里摇曳?如果是那样,他就能理解为什么[幽灵]从来没有现身过了。 不,那太可笑了。 如果小要在那之前就死了,那他的工作不就失去意义了?回想过去的种种就不免让人心惊,她已经好多次暴露在危险中,如果他有一个失误的话她早就死了。直到现在,[幽灵]也没有动过一个小指头来帮助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 怀疑、冷漠的逻辑在运作着。除了总部的保证之外,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宗介?”小要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中。 “恩……?” “怎么了?你看上去在想什么心事。” “没什么……” “别把我刚才说的太放在心上,好吗?我知道我说的那些……但是……”她停下手来犹豫了一下。她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然后把目光移开了镜子说: “我完全相信你。”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温暖而柔和,感觉似乎他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他的脸发热,他觉得有样东西从他的身体深出涌了出来。 为什么,他问自己。那是某种感伤。 这种感觉叫什么……? 他记不得了。“……谢谢,”他努力挤出一句话来。 “没什么,”她用一种解脱了的口气说道,然后继续给他剪头发。“……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头稍微朝右边转过去一点。” “恩?好的。” “不是这边,是那边。” 她把纤细的手指按在宗介的脸颊上。冰凉的手指碰触他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就象一阵清风吹过热带雨林。 从眼角的余光他可以看到自己黑色的头发和千鸟白色的t恤一起动着。这件t恤很便宜,料子非常的薄,在灯光下你都可以看透它。在千鸟走到他前面给他剪刘海的时候,透过她的衣服可以把从手臂到臀部的曲线一览无遗。宗介赶快把头底下来,就好象他刚刚在看着太阳一样。 “嘿嘿,我早就想试试这种样子了……”现在她的技术比开始时要熟练多了。 她先用一把圆头剪子给他剪头发,然后换了一把剃刀削后面的头发。剪完了以后,她用梳子给他梳了梳——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宗介感到昏昏欲睡。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 现在在我身后有个人拿着锐器对着我,而我却想睡觉。 我是我。 我不能相信。 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轻松感是什么呢? 千鸟。我大概—— “好了,现在洗一洗。” 她把他的脑袋按在脸盆冰冷的水里。他的睡意一下子被驱走了。 “我觉得还行,”她点点头,打开了电吹风。 “看上去和原来没差多少,”宗介严肃的看着镜子评论说。 他的头发是比以前要短了点,但是总体的形象没有多少改变。他觉得自己象一个月以前的样子,发型还是一样的凌乱。而且左右的长短似乎不太对称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真的?” “当然。现在好看多了。明天到学校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吧。” “恩……”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以后,宗介站了起来。 “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下次我有机会会帮你剪头发的。” “那肯定不行,”小要笑着说。 他帮着她一起清理干净了浴室,在吃了顿简便的晚餐之后,他告辞回家了。 离开时他感到有些遗憾。 走出她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已经过了8点了,但是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工作回来的上班族,上补习班回家的学生,情侣们出来溜狗。他穿过那些人,径直走到小要街对面的自己的公寓里。 出于某些原因,他的脚步轻松多了,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他的士气被提升了……这可能是最恰当的表达方式了。就在几小时前,他的脑子里还满是[幽灵]啊,工作啊,毛对他前途的谈话之类的事。 但是现在都不同了。“为什么不这样呢”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保护千鸟。适应社会。在马里达岛训练。还有战斗。他可以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她依赖他。如果他不够相信自己那怎么行? (就是那样……) 他可以下个礼拜再担心他的事情。 他仍然还有山一样高的工作要做。首先,他要回家写今天的报告送到马里达岛。其次他准备一些武器和传感器装在邻居四周。完成了这些以后,他要为补考做准备。 他很快回到家里,打开手提卫星电脑,花了五分钟时间写了一篇简单的报告。在给报告加密以后马上就发了出去。不一会他就收到了“传送完毕”的回复,同时,还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 “……?” 那文件是一封从总部来的“命令书”。 一级命令(98j005-3128) 191121z 来自—西太平洋舰队总部(马里达岛基地) 呈至—urzu-7相良宗介军士 a:执行总部、指挥官和舰队总部现已于1500时(gmt时间)取消先前所发任务 98e001-3128(任务名:守护天使)。 b:命令urzu-7撤离现在居住地,从3b路线尽快返回马里达岛基地。 c:写一封离职书递交给阵代高中——理由自便。 d:千鸟要的保护工作将交由[幽灵]代理人。 e:从今日 1500时(gmt时间)始,禁止接触千鸟要。 ——完毕 宗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内容还是老样子。不管他看多少遍,也不管他怎么翻译,它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保护小要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上面就是那样说的。 “执行总部”意味着那是来自比加里宁和泰莎更高的高层,那就是所宗介的抗议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 宗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可能都超过了10分钟吧。 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牙关紧咬的声音。 “千鸟要的保护工作将交由[幽灵]代理人——” 他一拳打在手提电脑上。金属外框和按键震飞了出来,散落一地。由于愤怒,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他离开还在冒烟的电脑,径直走向阳台。他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手扶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街区。 “你在哪里……?”他默念着,肩膀愤怒地抖动。 这是一个夜晚的居民区。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给我出来,幽灵!出来和我说话!!”宗介用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着。 他可能疯了,但是没有办法,即使他把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命令也不会改变……他明白这点,但是他没法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着。路过的人都抬头看他,互相问着“怎么了?” 没有回答。宗介知道只是这样叫喊不可能让[幽灵]现身,所以他用了另一个方法。 “我的名字是相良宗介!我隶属于[秘银]西太平洋tuatha de danaan!我被任命来保护一个人,4月20日来的东京!我可以列出以下理由来说明为什么她被狙击!一!她是被称为[耳语者]的一员!二![耳语者]被用于军事目的,但是没人知道原因——” 突然,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他马上停止叫喊回到屋里,冷静地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冲着他喊了起来。 “你个杂种,你想要干什么!?” 那是个低沉的合成声音。他用了一个声音转换器。他听起来象一个怪物,但是宗介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在和[幽灵]说话——决策部派来的另一个代理人。 “哪里有代理人把机密信息喊得整个地区都是?你这是在妨碍执行!” “是你在妨碍我,”宗介冰冷地回答说。 “你必须明白现在我们谈话的危险性,urzu-7,你现在做的是——” “回答我。你的任务是保护千鸟要还是观察她?”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那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回到阳台继续说完刚才的话吧。现在你想不想解释给我听。” “别想威胁我,urzu-7。我会给执行部送去一份书面抗议的。” “随便你做什么,但是要回答我的问题。” 宗介听到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在犹豫了几分钟后,[幽灵]似乎明白宗介是认真的,他回答说: “当然是保护她。” “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的任务,代码[天使],是我的部门派给我的,而你现在在妨碍任务的执行。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多次遇到危险了。” “那些事件都是些小角色搞的。我没有理由要去打巷战。” “我明白了。那你怎么解释a21事件?那时你也没有去救她。” 在他说完这些后,宗介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声“你”……或者可能是“你们这些人”。 “……” “怎么了?回答我!” “尽管我试图驱赶敌人,但是情况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你的战斗也让我很紧张,但是事情的解决我没有参与。看上去每次都没有人重视那个女孩,敌人那边也一样。” “你在扭曲事实。在我看来你根本没有保护她的意图。”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只要你还在妨碍我,”合成的声音在嘲笑着。“智能总部应 该在一开始就全权掌管此事。执行部门在那里被孤立了,所以我们让你留下。你们的人说你做诱饵很合适,但是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多嘴多舌的家伙。你多次制造事端,我甚至考虑过亲自干掉你。” “现在还不太晚,动手呀。” “开玩笑。我不认为我能全身而退。尽管你是个不错的玩具。” “什么?” “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用莱福枪指着你的方向,只要我按下扳机就可以让你非常的不爽。你非常有战斗的本能,但是那只是因为你士气高而已。我今天也很高兴,在理发店看到你。” “你个畜生……” “别发火。现在已经都过去了,”他的口气里带着胜利感。“还有,今天的娱乐就到此为止吧。你该带着先前的任务回到总部去了,这样我才好执行我的任务啊。我们俩都是专家,为什么不结束这有趣的争吵呢?” “不行。千鸟怎么办?”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你已经被命令撤退了。你不会想违反命令吧,啊?” “我……”宗介支吾了。 “别忘了是[秘银]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不是个高中生;你只是个商品——一个刺客。你的家庭,学校,统统都是假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谎言。” “……” “从一开始,你就在责备我,但是你自己能相信一个象你这样的人能保护她吗?你用了6个月的时间去适应日本社会的生活。你在这里对那个女孩来说是个多余的威胁。” 宗介感到了那些话里的冲击。他感到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变的沉重了起来。 [幽灵]说的对。 “你的保护工作比第三级还要糟糕。那女孩只会一直不断受到伤害,还有那些无辜的旁观者也被卷入了进来。” “……” “娱乐时间结束。遵守命令回基地吧。”没等宗介开口,[幽灵]就挂断了电话。 宗介沮丧地放下了电话。 之后,一股无力感和无助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三章 黑与白 10月20日,0810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 东京 调布市 阵代高中 “早上好,恭子!”小要在车站一见到恭子就上去拍了一下她。 “早上好。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啊,小要。”恭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 “真的?” “是啊,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没、没什么……看上去象那样?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没有。呵 呵。” “?你很奇怪呀?” 小要和恭子挤过满是学生的拥挤街道。 不巧的是,今天是个下雨天,天冷飕飕的。当小要站在恭子旁边打开雨伞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的同伴太矮了,恭子雨伞的伞尖正好挡在她的眼睛旁边。 “昨天太混乱了。相良同学一点也没变,”她们走了一段路后,恭子开口说道。小要在一旁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都没什么长进。不管我跟他说多少次,都是在浪费口水。我真想在他的脑袋里装个电击遥控器,这样他要是做了什么怪事的时候,我好教训他。谁知道呢,也许有用——” “哈 哈 哈。不过他可不是条狗啊……问一句,我离开后怎么样了?” “恩?我、我们回家了啊。还能怎么?”小要结结巴巴的说。要她说出她请他到家里去,还给他剪了头发,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想到这里,她是不是太大胆了些?她对其他异性朋友可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如果让班里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好奇的打听……? (……天那) 如果她见到宗介,就教他编一个自己剪头发的故事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 “在说谁?” “说你那。” “哎?那、那是你的幻觉。哇 哈 哈 哈 哈……” “啊。你看上去好假。” 谈话就到此结束了。她们换了另一个话题,说着电视连续剧里的剧情,走进了学校。然后她们换了双室内用鞋来到了教室。 小要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四周。 宗介不在。 (我想他大概还没来吧……) 她看了看手表。8点27分。马上要上课了。 (他到哪去了?) 她想知道大家看到他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当她还在和同学交谈的时候,铃声响了。一阵骚乱过后,学生们都各就各位。 宗介的位子还是空着。 (又迟到了?好啊,真是个笨蛋。他还要补考呢……) 小要感到有点失望,然后打开了书本。 之后,宗介也没有出现。 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10月20日,1719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马里达岛基地 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泰莎正在基地的办公室里阅读文件。在隔壁的房间,是一个秘书。 “你好?” “报告上校,相良宗介已经到了。” 因为宗介的直属上司,加里宁少校不在基地,因此他只能到这里来汇报。少校还在悉尼的执行总部。他还要和从[罗丝&汉贝尔顿]公司来的工程师讨论有关装备的问题。 “……让他进来。” “是,女士。”她放下听筒,暂时关闭了文件浏览屏幕。那是一个潜艇通讯系统的计划书——一种vme bus接受装置,仍然处于高度机密中。相良宗介是没有知情权的。 她感到一丝沮丧。 给他下命令回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那是海军舰队总司令和执行部的意思,不能违抗。不过那看上去就好象是她拆散了宗介和小要一样。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她确实有一点嫉妒,所以她更加有罪恶感了。 如果加里宁在这里就好了……她暗自想道,然后又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悲哀。是她下的命令,现在她又想对下属掩饰。这样的她,是不是已经不够资格做一个舰长了? 但是,他出现的时候,她要怎么面对他呢? 自打她从悉尼回来以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回旋在她脑中,但是到现在还没想到一个好主意。 “对不起,”宗介进门说。他径直走到她的桌子前行了一个军礼。她回了一个致敬后,宗介很快收回右手在一旁立正。 “你工作的很好,现在可以放松了。” “是,女士。”他回答说,然后在一旁稍息。 宗介对他上级的态度一向如此,但是她觉得今天他似乎比往常更有礼貌。是不是因为是他第一次和委任官员接触,她想……还是她太多虑了……? 他们相互沉默了好一阵子。 长长的沉默。 宗介没有看着泰莎。他正盯着她身后的一张大地图。 尽管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尽管他们都是相同的年纪。 那不同往常的礼貌是他无声的抗议。 “你来这里是不是想谈和小要分开的事情……?”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他含糊地回答说,又加了一句,“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看着地图。 泰莎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似乎非常努力地克服痛苦地解释道。 “……这是我和我上司的决定。现在东京分部和总部已经分离开来,没有理由再让你留在小要那里。” “我不相信。只有总部的保护是不够的。” “不是那样的。你似乎明白自己角色的重要性。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不顾自己长官的责任,让你留在那里去执行一样即不重要又没有什么效果的任务。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工作上。” “什么工作?” 如果有一件比保护小要还要重要的任务,我希望你能马上说出来……他的眼神这么告诉她。 “[强弩],”泰莎回答说,宗介的嘴仍旧闭的紧紧的。 “我希望你能全心投入到这台机器上。[强弩]不肯接受别的机师,除了你之外。” “……” “在顺安事件中,你的脑电波被记录在了[拉姆达]驱动系统中。实际上应该说是被[烙印]在里面了更合适……整个系统在那时被格式化了,而你在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强弩]记录下了你的情况,重新编制了程序。当你驾驶它的时候,组成机体结构的仿神经网络通过taros装置复制了你的神经系统。现在这个系统不能变更了。” “我不明白。” “就是说,从你第一次驾驶[强弩]开始,它就变成了你的专用机体了,”她把椅子朝后面推了推说,“现在[秘银]还没有能力制造新的as装备来改mbda驱动程序。换句话说,你和[强弩]是唯一能够阻止象[毒蛇]和[巴哈姆特]那样的敌方机体的人。所以我们把你调离了千鸟那里,我希望你专心驾驶[强弩]。”她耐心的解释完一切。宗介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就是说,我没有别的选择?” “恐怕是的……”泰莎半心半意地说,“请你理解,相良。” “那也是命令吗?” 当她听到那些充满恨意的话时,泰莎感到当头一棒。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是在责备我。尽管他是来问我理由的,他还是故意问我“那是不是命令?”他这是公开表示我们的朋友关系破裂了。 但是,他是在生气——是的,都是她的问题。 “是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你能理解的话,我会给你下个命令 。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什么,就算这样会把你和千鸟拆开,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 “上校……” 宗介看上去有点困惑的样子。但是泰莎没有停下来,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不明白上层是如何工作的。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都看到了,我只是个小女孩。你也不知道组织、政策、交涉这样事情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那感觉一定很不错。如果你把怨气发在我身上,然后考虑你自己的事情,那样就容易多了不是吗?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安全,我还有很多下属要考虑!!行了吗?想想看吧。你和[毒蛇],[巴哈姆特]战斗过,你应该能理解,是吗!?如果m9没有装备mbda系统的as的支持能够单独应战吗!?下次敌人出现的时候可能就会有人死去了……!是我的下属!可能是梅莉纱,或是伟博。地面部队可能在一瞬间就被歼灭。但是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看到宗介的样子变模糊了。她的话就象破裂水管里的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外冒出来。她的声音嘶哑了,情绪失去了控制。 啊,太可怕了,我在哭。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领导。太糟了。不管她想了几次这样的事情,情绪还是不能自制。 “我明白了……” “你在看什么?你能不能别想她的事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我……我感到非常抱歉,上校,我——” “别说了!!”她喊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你很差劲。你装出一付善良的,安静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那么自私。你在对我说谎。为什么你不肯站出来说[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不要挡我的路]!” 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宗介收回了目光,猛的呆住了。他眨着眼睛,战栗着,他的嘴张开又合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那样说的话……会感觉好得多……” 她不能再说下去了,她发觉自己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站了起来。她猛的坐倒在椅子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抱歉……上校。我会考虑一切的。事态严重度……和……现在的状况……还有别的……我的幼稚……还有……” 宗介的身体僵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出话来。泰莎桌子上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泰莎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慢慢拿起听筒。 “什么事……?” “舰长,克鲁佐上尉到了。”秘书说。 “你请他……等一会。我马上回复他。” “是,女士。” 她放下听筒,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然后又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恨恨地说:“我讨厌你,相良……” “……对不起。” “还有我讨厌你总是道歉的那么快……” “……请原谅。”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是,长官。”他沮丧地走出了办公室。 当门关上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被巨大的自责包围住了。 她对下属说的太多了,刺激他,对他大声叫嚷。这不仅仅是不象话,那简直就是太不成 体统了。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丢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事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不管怎样,她已经说了很多可怕的,无礼的话。现在他可能完完全全怨恨她了。 泰莎重新镇定下来,用了整整三分钟时间使自己恢复平静。她照了照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打电话叫秘书让访客进来。 刚刚宗介离开的那扇门又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的黑人走了进来,对泰莎行了个礼。 “贝尔佛拉甘·克鲁佐报道。” “欢迎来到西太平洋舰队,上尉。我是舰队指挥官,泰莉莎·泰丝特罗莎,”她回礼致敬,丝毫没有提及先前的事情。 “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上校。我很高兴能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那么……你有没有到新的工作岗位去过?” “还没有。请问……先前的那个军士——是不是相良宗介?” 刚才在隔壁等候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撞见了,他现在想确认一下。 “……是。我想我应该先介绍给你。”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不久就会和[他们]见面了。”他笑着说道。 ******* “所以……你说你把泰莎弄哭了?”克鲁兹眼睛也瞪大了。他正坐在基地酒吧一个角落里。 “那是……是的,”坐在一旁的宗介回道。他垂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吧台上的釉子汁。 “你知道吗,你有做个小白脸的潜质。” “那是什么?” “别操心那个。另外你还……恩,诚实。别想了。” 他叉起手臂,瞥了一眼宗介。 “我想你很乐意那样……” 上次宗介把小要弄哭的时候,克鲁兹打了他一拳。有时候宗介真是不明白他搭档的行为。 “别放心上了。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我想是的。”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泰莎不是个坏女孩——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他轻声说道,喝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 酒吧里满是刚刚训练完的prt(primary rea team)成员,还有整备班的人。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吹嘘自己在关岛认识的女孩。大笑声和说话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而且还到处弥漫着抽雪茄的厚厚烟雾。 “我没有考虑舰长,”过了一会宗介开口说。“我一点也不知道她承担的责任。她那样……是我的态度让她发火的。” “我可不觉得那是她哭的原因,”克鲁兹把嘴嘟了起来,讽刺说。 “?你想说什么?” “别在意,在这里解释太吵了。” “……?” “你真的不明白?”他用一种震惊的口气问道,“看……那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这下,宗介的肩膀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我真是个笨蛋。上校的话是对的。我没有理由继续这样保护小要。但是当你知道是谁接下了你的工作以后……那实在太奇怪了。” 克鲁兹对他同伴的说话皱了皱眉头,但很快耸耸肩,象是对自己说道,“那没用。”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忘了它吧。”他回答说,调过话头来同意宗介的说法。 “好了,不管你是个多优秀的srt成员,你不可能同时又保护一个女孩又去测试新机体……” “你说的对,但是……” “但是?” 克鲁兹想听他说下去,但是宗介只是握着他的杯子喃喃自语说,“不,没什么。”然后又沉默了起来。 即使现在他和克鲁兹谈论这些,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他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命令,责任,她,他糟糕的前途,这些那些的。尽管他谈论在这些事,但是没有得出什么解决办法。 但是实际上,他真想无所保留的对自己的同事谈谈这些事。 小要信任他。她没有依靠智能总部,她在依靠他。现在看来好象是他背叛了那种信任。他明白[强弩]的重要性,明白他和它是唯一能抵抗[毒蛇]和[巴哈姆特]的人,就象舰长所说的那样。把小要留给总部的专家是个好选择,但是…… 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那些原因,也不是那些道理。 不管他多少次想求得两者的平衡, 结果总是一样。战术上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 这个正确的决定让他如此心烦……? “怎么了?如果还有牢骚的话,说给我听听。相信我。” “没……我很好。”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奇怪。好吧,我已经想过——”这次是克鲁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他露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一口干掉了威士忌。 “……那么,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对小要说什么?” “恩……有。” “她哭了吗?我不相信她还能笑出来。”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事实上,他对小要什么也没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离开的事。在她给他剪了头发,说了那些话之后,他还能给她什么理由?他鼓不起勇气去面对她。他直接把请辞书交到了学校,但是他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那个城市以外的地方。 因为他不能下这个决心,他留下了一起。 在以前的战场上,他从不会担心这种事情。 “啊,我明白了……” 克鲁兹立刻明白了宗介的事。他对酒保说“再来一杯”,然后加入了周围无聊的讨论中,事不关己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酒吧间拥挤的人群豁然开了一条路出来。 瞬时粗鲁的笑声,餐具敲击盘子的声音,歌声和说话声都停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气氛笼罩在一种模糊的敌视中。就象你在西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肮脏幽暗的酒吧一样,但是这种敌视情绪有些不同。首先,这个地方的人不是那种阴沉沉的家伙。这更象是一种暂时的反应。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原因。一个军官——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军官,进到了这个酒吧里。 进来的是个穿野战服的黑人军官。 在他的肩上有一枚镶边的徽章,上面刻有“flt”字样。他是个上尉。他的肩膀又宽又结实,体形就象个倒三角一样,腿也非常长。从远处看就非常高大,差不多比1米8的克鲁兹高了10公分, “以前没有见过他,他从哪儿来?”克鲁兹小声说着。宗介觉得自己从前好象在哪里见过他。他是不是那个先前等在泰丝特罗莎办公室外面的人? 那人穿过房间,走过宗介和其他人,坐在吧台中间就靠在克鲁兹右边的位子上。 “给我一杯水,”他点了单,把一张5美圆的钞票放在桌子上。酒保露出一个不满的眼 神。 “愚蠢!这里是酒吧,我们提供酒精饮料——懂吗?酒。” “喝酒违反伊斯兰的教义。我要一杯水。” “那就不要来酒吧,傻瓜!”中年酒保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倒了杯水放在了吧台上。男人拿起杯子,看了看宗介和其他人,然后仿佛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似的回过头来喝他的水。 他看上去很睿智的样子,他的皮肤是棕色的,从他的眼睛里你看不到任何弱点,只有智慧。他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他的外貌仿佛融合了高加索人和阿拉伯人的血统。 “啊……抱歉,上尉,”克鲁兹对他说,“我不想看上去很小气,因为你刚来这里,但是能不能请您换个位子?” “为什么要换?” “这边角落里的三个座位是不才我们srt成员的保留座位,您现在正坐在我们中间。” “我想那是军队里的规矩吧。” 他没有直接对着克鲁兹,更向在是对酒保说话,酒保在一旁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 “这是我们自己定的规矩。还有那里桌子旁的作为和吧台那头的座位也被其他部门给占了。我们这样做是充分利用了这里的空间。” “所以那是规矩,是吗?” “那是一种说法。和那样也差不多。但是你也看见了,你坐着的这个位子可以说是[保留座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一个牺牲了的长官从前就坐在这里。”克鲁兹说,“很抱歉,但是我不想去踢一个陌生人的屁股。” “明白了,”那人说道,眼睛往下看着,“那个死去的长官怎么称呼?” “urzu-1 盖尔·麦克阿兰上校。” “那么,我就没有必要离开了。他是个懦夫。”他嘴角带着冷笑说道。 克鲁兹倾过身子。在一旁看着的宗介在他同伴拿起杯子挥过去的时候急忙拉住了他。 “懦夫?你说他是懦夫?” “是的。他即无能又卑鄙。” “喔哦,哈 哈……你那样说话吗?嘿,你听见了吗,宗介?他说盖尔即无能又卑鄙。好,那老人家走的时候确实——”克鲁兹的声音放轻了,但是突然他拿起杯子,把里面的东西统统泼在了那人的脸上,同时挥起了右拳。那一瞬间来的太快了,宗介还没能来得及阻止他。但是,克鲁兹的拳头没能碰到那人的脸颊。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避开了他的打击。 “……” 那人突然出现在克鲁兹的右边,用下颚猛地向他撞去。 他只看到了一个动作——下一瞬间,克鲁兹朝后面飞去。看上去他似乎要撞到宗介,但是最后他撞倒了几把椅子,落在了离宗介几米远的地方。 盘子和杯子的碎片撒得一地狼籍。酒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断的摇着头,另外一些人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这边的骚乱。 “这是不是你想得到的,军士?”上尉一边用一张纸擦去脸上酒一边问他。“我听说这里有个神枪手,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谁在说笑罢了。” “你这个杂种……再来过!”克鲁兹叫嚷着,抓住旁边倒下的桌子,试图站起来。他刚刚站了一半—— “……!?” 他的膝盖猛地弯了下去。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后面砸了他的脑袋。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虚脱了,嘴里小声地骂着“他妈的”。他动不起来了。 “克鲁兹……!”宗介向他冲过去。 “别管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罢了。”上尉朝宗介命令道。“我只是惊讶他挨了我一下居然还能站起来。对一个喝醉了攻击上司的傻瓜来说这算是一堂不错的课了。对他来说,对那个死掉的上校来说,对所有的srt笨蛋们来说都是一堂很好的课。真令我失望。” 宗介转过来狠狠地盯着他,那人丝毫没有想掩饰自己的轻蔑,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为我同伴的无礼感到抱歉。但是我请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 尽管宗介平时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但是这次他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真有趣啊,军士。你是在给我下命令呢?” “……” “如果我说不行呢?攻击一个长官?你不会的。我见过你,你是个严肃的人。或者说只是个懦夫。” 宗介咽了一下口水,那人似乎能看出他的内心冲突。 如果他揍了他,他会被送去禁闭。但是,那无关紧要,克鲁兹也是这么想的。 宗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受罚。基本上说,他是不想去做“破坏规矩”的事情。 殴打一个长官。违反规定。如果他做过一次,那他世界观里的规则和次序就会被全盘打乱了——那种迫近的危机感一直在影响着他。 那是我一直遵守到现在的东西。为什么我动不了……?他问自己。 “我想除非你接到命令,不然你什么也干不成,”上尉说,“那就是原因,军士。为什么我们不来玩个小游戏呢?” “游戏……?” “你们想要维护麦克阿兰上 校的名誉,是吗?我已经觉得无聊了。跟我来。” 上尉抽出一张100美圆的钞票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我们去哪——” “as机库。你可以驾驶的,是吗?” 他居然把我激怒了……宗介想。 现在他正坐在ar-[强弩]的驾驶舱里,乘坐电梯去到马里达岛基地的底层。 这是一部非常巨大的电梯,很多地方都生锈了。 基地的大多数设施都建造在地下。生活区,通讯设施,军火库,tuatha de danaan舰队的维护等等……差不多就是所有的设施。在地面上的都是些未经开采的原始森林,不过有些象公路和通讯天线之类的设施,则被很巧妙的隐藏了起来。你可以把整个基地和东京的山田线相提并论——充分服务于地面部队的运输需求。 [强弩]现在又被涂回了白色。原本的深灰色则在去年8月船上的战斗中剥落了。技师看到了则说,“那证明[拉姆达]驱动系统在运作。”颜色的脱离似乎预示着[拉姆达]系统的神秘力量,它使得一般的涂料无法附着在[强弩]机体的表面。 他和平常一样检查着m9。 发电机——正常。 控制系统——正常。 vetrononics——正常。 传感器,推进系统,防震系统,制冷系统,fcs,报警系统——都正常。 他只有一样武器——他左边装备槽里的训练用小刀。 电梯抵达了最底层。 他走进了一个12米高的,被灌木围住的笼子里。宗介操纵机器走出笼子,来到了潮湿的泥地上。咚,咚,沉重的脚步声把周围泥土震了起来。 天空是深红色的,亚热带的傍晚。 8米高的巨人的出现,把附近的鸟都惊走了。 宗介打开了对讲系统,说道: “al” <是,军士。> 机器的人工智能,[al],很快回答说。 “我想知道附近地区的温度和湿度。” <温度,26摄氏度。湿度,83%。> “机体平衡性的进度是多少了?” <已检查……99,高等级。> 那象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低沉嗓音的男人。宗介是可以通过认证系统改变这个声音的,但是他选择保留第一次使用时的记录。另一方面,克鲁兹机体的人工智能发声是取自一个著名的日本歌手。 (克鲁兹……) 宗介出来的时候,把克鲁兹留在了酒吧里。他真的没事吗?上尉对他的打击,他是用了手掌还是别的东西?要打倒一个象克鲁兹那样的人来说,这么简单的动作是不够的。那比普通的打击要厉害的多,可能是某种军事技巧。 刚刚下来的电梯,现在又升了上去。上尉应该也在别的机库有自己的m9。 是的——那个黑人上尉一定有台as。和那台as的战斗正在迫近。为了在酒吧里对麦克阿兰上校的意见。 (如果你没有命令就不敢去开as,那要不要我下个命令?)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宗介没有犹豫。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你一些事的,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个一般的新手,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从10岁起就驾驶as。当我还在阿富汗游击队的时候,我们偷过苏联军队的rk-89。哈姆都拉和我重新改写了程序,这样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搬走它。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砸烂了很多rk-92新机体。 7年过去了。他已经参加过许多战斗了,也驾驶过无数的机体。as对他来说就是第二个身体一样。 (我会让你后悔的……) 宗介暗暗下了决心。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涌上心头,使他感到越来越愤怒。 他没有等太久。 “很高兴你在等我。”上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然后他走出了铁笼。当宗介看到as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的机体就仿佛黑夜一样。 是那台黑色的m9! 没错。和西西里岛上遇到的那台一模一样。 “我还没有介绍过我自己。我是贝尔佛拉甘·克鲁佐上尉,我是从地中海[帕尔赫隆]舰队调过来的。从今天起,我就是tuatha de danaan舰队srt的一员了。啊,还有,我的代号是[urzu-1]。” urzu-1。那就是说,他将取代事故以来一直空着的麦克阿兰上校的位置。 “相良宗介军士。我从加里宁少校那里听说过你,但是你看上去一点也不象个as格斗专家啊。请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技术吧。” 黑色的m9从左边的装备槽里抽出一把训练用的小刀。 ********* 10月20日,1843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东京,调布市 购物区 直到最后,宗介也没来学校。 他和考试那会一样,失踪了。学校因此变的安静了起来。他也不是24小时都在拿着武器在那里制造事端,不过基本上每天或者每两天,他都会因为一些不知道的理由,做出些荒唐的事情,妨碍到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现在,学校里没有了他,确实安静多了。 那是小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考虑的。对她自己来说,和同学说话,吵吵嚷嚷,放声大笑都感到有点不那么安全了。 “我想会不会是我把什么病传给他了……”在和恭子回家的的路上,小要自言自语说着,引来了恭子的笑声。 “什么那么好笑?” “那听上去就好象他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恩?” 小要不明白她想说什么,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好吧,如果你不明白的话……但是你知道,你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小要。” “是吗?” “是啊,我这么说吧……我说不出你到底更象个大人呢,还是更象个小孩。第一眼看上 去觉得你可能是大学生,但是又觉得有些象小学生。” “恩……” 小要开始思考起她朋友的话来。但是就恭子自己的说话,小要觉得恭子她是正好相反的类型——她外表看上去象个小孩,但经常也会象个高中生一样发表一些成人的观点。 不过,那也是小要喜欢恭子的地方。 常盘恭子。和小要相比,她显得很小样。但那也不是说她们的样子很不般配。从个人精神来看,小要的意志比恭子要坚强,恭子看上去也没有小要那么优秀。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似乎完全是两种类型的。 但是每当小要看着恭子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她比我强多了……”她这么觉得是来自于那天,还有其他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有时她自己想,“为什么,恭子容忍我这样一个傻瓜呢?” 自从她在泰莎和宗介那里听到了不同版本的“智能总部的保护”故事,小要就反复想“那会不会是恭子?”然而,当她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事就变的匪夷所思了。她到恭子家去过好多次了,也遇到过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小要?” “啊……?” “啊啊,你是不是又在想相良了?” “怎、怎可能?让我休息一下吧,”她笑着打起了哈哈。她看见恭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 她们正走在车站前的购物区。这条街道上车辆很少,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还有杂货店老板们 的吆喝声。小要看见了车站商店大楼顶上闪过的光亮。 那会不会……是镜片的反射? 现在是晚上了,屋顶都是暗的,而且很远。 但是——小要看见了。那光亮很昏暗,消失在黑夜的屋顶上,她还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只有一个人。有一瞬间,她可以瞥见那人的脸,她觉得似乎她们都看见了对方。再凑近点,那是个短发的男人,眼睛又细又长。他的样子看上去不象个人类。他让她想起夏天在潜艇上遇到的那个拿着刀的男人。 小要觉得他在对她笑。 然后他就消失了。 她停了下来,仔细的盯着那里看,但是除了那些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别的了。 “怎么了,小要?” “恩……?哦,没事。”小要抬头看着屋顶说。“没什么,走吧。” “……?” 小要重新回到路上。 (那是什么?) 她感到很不安。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只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不是生理上的不适,但是她现在不是真的感到有些不舒服吗? 是的,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她所恐惧的事情就要发生的感觉。她总是,总是有那么种想法“总有一天它会发生”,现在她可以听到开膛手的脚步声正逼近她。 屋顶上的闪光使小要记了起来。 6月底蓝色大海里的桥墩。 8月底在潜艇里。 她记忆里的那些场景重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太奇怪了。很糟糕的感觉。就象——她觉得非常非常不舒服。 不,不是那样。她叫了起来。 “小要……?” 小要没有理她,从她包里面掏出phs,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相良宗介] 他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会过去了。恭子的手机他知道,他会告诉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宗介……) 太疯狂了。我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我会担心他的电话不响。 (宗介……!?) 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宗——” “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 声音冰冷而不近人情。 ******* 10月20日,1905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马里达岛基地 北部 机动区 信息电波在驾驶舱的屏幕上剧烈的抖动着。 由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电子图象不时有杂音传来。 临近黄昏的森林气温渐渐低了下来,天空也均匀地染上了一层紫浆红色。as们带来的一阵巨风震颤着四周隐入黑暗中的树木。 残影闪过屏幕的最上方,然后很快消失了。 屏幕上有很多仪表指示。重力指示一点点的上下移动。方位栅格左右旋转着。一个变量模型网。一个目标方型指示区和移动指示不停地移动着,马力标尺收缩扩张,还有ai的信号音持续作响。 <移动发现!> 8点方向,从左后过来。 克鲁佐上尉的m9很靠近躲在厚实灌木丛中的[强弩]。 深黑色的as接近中。 它有一双橙色的眼睛。 “……!” 冲击。 宗介的[强弩]勉强躲开了。黑色m9的训练用小刀划破了他的装甲。 一刹那,他回转身冲了过来,朝着他的后舱门连续踢去。 在这种激烈的战况下,他仍然保持着一种独特的节奏,仿佛某种舞蹈。尽管冲击很有力量,但是却觉得象是深深的宁静的湖水一般。 (那些动作是什么?) 人类——非常类似人类的动作。他不敢相信他的对手是一台as。颤动的肌肉和汗水的气味,心脏的跳动,甚至骨头发出的声音——他几乎有那样的感觉。 但是除此之外,这台黑色的m9—— (强大……!) 是的,很强大。他和宗介同等——不,还要更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遇到一个有这样技能的机师。 贝尔佛拉甘·克鲁佐上尉。他到底是什么人? 宗介用火力牵制他,往后跳去。 “第三代as”例如[强弩]和黑色m9的跳跃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前几代。如果用人类的标准来比喻的话,它可以轻松跳过两层楼房。通过调整已蚱蜢为原型制造的腿部结合关节结构,它已经超过了任何运输工具和航天器的动力加速度。 但是,克鲁佐的攻击非常执着。黑色m9马上跟在[强弩]身后跃上了半空。看上去他们似乎要在空中交手了,但是跳上之后,他马上抓住了[强弩]的脚腕—— “!?” 当宗介发觉到的时候,天地已经倒转了过来。 克鲁佐用他as的马力把[强弩]拉了下来。然后m9在[强弩]面朝下摔下去的时候拦腰抱住了它。 克鲁佐想把[强弩]扔向地面。 宗介操作他的as,用肘部推挤,试图把他的对手从身上推开。离地面只有一小段距离了。他没能成功。他把机体转过来,用肩膀着地。[强弩]在地面上翻滚,溅起一片泥土。宗介觉得即使是最新型的防震系统也不能完全抵挡住对身体的冲击。 “……唔。” 在士兵们的说法里,坐as就象“摇鸡尾酒”一样。这种说法来自于战斗中那可怕的冲击。可以肯定的是,宗介现在就象是被扔在招待摇杯里的冰块一般。 宗介没有理会冲击带来的伤痛,重新恢复驾驶。他迅速地检查了屏幕上的损伤报告,然后转向他的对手,克鲁佐的m9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和我想的一样。相良宗介,你是个二等机师,”克鲁佐通过无线电说。 “什么?” “你的战斗方式只有[技巧],但没有[艺术]。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 “你不知道,是吗?所以我说你只是个二等机师。象你这样的二等下属接受以前那样的二等命令。我也被送到这样的小队来了。” 以前那样的二等命令。他是在说麦克阿兰上校。看来他想一直这样说到底了。 在警惕注视着他的宗介面前,克鲁佐转身扔掉了训练用小刀。刀刃上还沾着颜料。刀的顶端就象一支蘸了墨水的笔一样。和实际战斗用的单分子小刀不同,训练用刀只会在被切割部位留下颜料,这样就不会在战斗中弄伤对手了。 “……?” “把玩具扔掉吧。为什么不玩真格的?” 黑色m9从背后抽出一把宽刃匕首。实际上,叫做“小型剑”更合适。它有寻常小刀的两倍长和宽,而且m9用来有些邪恶的感觉。 这是一把以色列制造的单分子小刀,[深红之刃]。 它比[黑刃]系列的刀大的多,由于它的可靠性被广泛使用。以色列军队的rk-92as和伊斯兰国家使用这种武器。源于战争中的[深红]被再三锻造,有着简单但是坚固的结构。它的结构使它能够对敌人厚重的装甲造成致命的杀伤力。 用那种刀的话,他可以很轻易的一下切下[强弩]的一只手或一条腿,或者把驾驶舱一切为二。 “怎么了,你不想把它拿出来吗?你应该有一把graw-2的。” 他是说[强弩]装备的graw-2单分子小刀。 (他是认真的吗……?) 就如克鲁佐指出的,现在[强弩]的装备槽里确实有一把graw-2。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超越了一场酒吧间争执带来的冲突范围了。一开始就用as来打架已经不是个好开始了,但是用真正的武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确实也有些长官会用这种方法来消磨时光。这个人又想干什么呢—— “开始吧,”克鲁佐说着,一脚揣开泥土,驾驶黑色m9朝他冲来。 “!” 他突然接近过来,巨大的灰黑色小刀闪着光,划过一道弧线朝宗介逼近。 他急忙缩回机体,听到刺耳的切割金属的声音。[强弩]用的训练用倒被切成了两半。如果宗介原地不动的话,毫无疑问,被切成两半的就是驾驶舱了。 克鲁佐无情地朝他冲来。他的刀从四面八方挥舞着。被切到[强弩]的装甲闪出了火花。宗介感到那背后冰冷的恨意。 (他是认真的。) 宗介没有再犹豫,从机甲背后的装备槽里抽出单分子小刀。他甚至没有说“等等”或是“为什么?”。如果这就是他的对手要做的事,那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就是那样。别停下。” 跳过泥地,两个人相互追逐起来。 “al!最大出力。把动作控制交给d1,取消所有训练限制!” <收到。gpl,调整最大。运行,delta 1。取消所有训练限制。> ai重复说着。引擎出力上升,动作控制完全变为战斗模式。 <警告。建议动作控制改为charlie 1。> “什么?” 战斗。二,根据开发者布尼·莫拉塔的决定,c1为最优选择。三,从两方面看,d1——> “以后再告诉我!!” <收到。> 克鲁佐的m9接近了。[强弩]抵挡住了冲击。 在机动区的昏暗灯光下,两台机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两台as的信息从多个角度被反映了出来。 泰莎屏气凝神地看着这场激烈的战斗。 在黑暗的森林中不时闪现着两台机甲的身影。看上去就好象两个巨大的演员在跳舞一般。他们巨大的肢体把周围的树木一一扫倒。 “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的事情,”坐在泰莎身旁的副指挥官理查德·马度卡司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个人的打斗。这不是一个好例子。要遵守规矩。” 他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着屏幕。泰莎瞥了他一眼,笑着叹了口气。 “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不能知道[强弩]的实力……” “舰长。那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他们想要做实战训练的话,我们可以让他们天天打。但是,为什么要上演这样的闹剧?让他在酒吧挑衅,不经允许擅自使用军用设施,还有用那种危险的武器……” 是啊,这场战斗的开始太不寻常了。 这是克鲁佐建议的,泰莎也允许了。挑衅,轻蔑和战斗,把宗介逼到了墙角。用这种方法,他们就可以看到宗介是否能够胜任[强弩]mbda系统——或者至少可以得到一部分战斗资料——那就是目的。 (我不想让他觉得很轻松。请作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他可能会死。) 克鲁佐对泰莎这样说。当她想说“没这个可能”时,新来的上尉用冰冷的口气说: (如果他被我杀死了,那是他应得的——驾驶一台垃圾机体。执行总部已经开始相信,他们不能再依赖这样一台机体了,您说呢?) 泰莎不能辩驳这样的话。如果她回答“不”,那就意味着她对宗介失去了信心。 马度卡司看着屏幕,继续说。 “如果你从安全的角度去想的话,他们做的太过头了。即使我们是一个为生存而战斗的组织,我们也不是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武力的使用必须是有计划有安排的,而且要用绅士的方法。这种野蛮的斗殴——” “战争即不文明也不绅士,不是吗?”马度卡司对泰莎一反常态的话感到惊讶。 “我想我说的太粗鲁了。” “……不。您说的很对,舰长。”他回答说,一时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怜悯。 [强弩]所有的信息都被传送了过来。机师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心电图,热传感标准,as的外表温度和曲解,ai的状态,“al”,等等……所有一切都被记录下来,技术部长官蕾明准尉一直都在检查。 如果他知道他正在被当作一只实验室的小白鼠对待,他会怎么想? 他会怎么看待这样对待他的人。 他会恨她的。 只是过了一天,但是她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比马里达岛到东京还要遥远。 (巴尼……) 那个男孩的脸闪过了她的脑海。 我是在责备自己吗?你死了,对未来的路感到迷惑,我被他吸引了。你留下的那台机甲救了我们很多次,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但同时,那台机甲的存在,对我和他造成了隔阂。那条我无法逾越的隔阂。 为什么在那场事故中他会成为[强弩]的驾驶员?为什么不是别人呢? 有好一会儿,她沉浸在这种思绪中。 泰莎注意到了马度卡司不满意的神情。 “…mbda系统不会在日常训练中工作。机师在战斗中的精神状况和在平常的训练时是大不相同的。你知道的非常清楚,不是吗?马度卡司先生。” “我当然知道。我在法克兰学过。” 泰莎记起来在80年代的法克兰战争中,马度卡司曾担任英国海军核攻击潜艇的副指挥。 “舰长,我说[我不明白]是指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去测试这样一台机体。临到头时你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的武器不是武器。我们能不能不依赖这台机体来制定计划?武器系统的可靠性才是必须的——不是创新也不是破坏性的力量。” “你是说[强弩]具有破坏性?” “是的,我说了。我不喜欢那台机器。” 她听出话里带着诙谐的讽刺。泰莎意识到马度卡司不欣赏宗介,但是她也意识到,他和宗介对[强弩]都有同样的评价。 “相良宗介也这么觉……那就是问题所在。” 进攻,防守,进攻,防守。黑与白的身影和森林交织在一起,天空中充斥着雷鸣和闪电。一阵狂风造访,卷起树叶翩翩起舞。 “太可怕了。你的战斗方式太可怕了,”克鲁佐说道。 “可怕?” “象个锡制的玩偶。笨拙而且——” 他跑到宗介的盲区,朝他的后舱门踢去。宗介跑起来,向他的对手冲去。 “傲慢的——” 依靠自己的平衡性,m9在空中一个回旋踢。他的刀得到回旋的速度,用这加速划过了[强弩]的左肩。他失去了两个羽状雷达中的一个,还弄坏了震动吸收装置。 “……还不够灵活。” 他单手倒立,象一阵旋风一样踢去。右脚紧接在左脚后面。他从一边攻击到了[强弩]的颈部,使后者蹒跚向后倒去。 “……!” m9稳稳地站在地上,[强弩]向后倒去,白烟从它的肩膀部位冒出。 “怎么样?如果你用m9型的as,我希望你至少能做到这个程度。” “吹嘘杂耍?” “哦?” “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结束了。” “我看你的嘴巴还很有力气……好啊,我会如你所愿的。” [强弩]小跑起来,径直朝对手冲去。克鲁佐蹲下身子躲了过去,同时想要袭击[强弩]。最后一刻,宗介侧过身子跳了起来,闪开了他的攻击。 宗介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有些着急了。 克鲁佐很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强。他感到他的动作里面有一种平衡,就象水流一样。因为他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吸引,所以他能看穿假象。而且——如果宗介有一丝疏忽的话,克鲁佐的流水就会变成汹涌的急流冲破他的防线。 克鲁佐没有停止攻击,继续说: “你能不能别说那些废话,给我认真些打?在欧洲,象你这样口才的士兵到处都是。如果在sas攻击部队的话,你就是那种升不上去的家伙。” “你在sas?” sas。英国特种部队,以最好的工作效率和成功率著称。宗介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个非洲裔法国人会叫克鲁佐,但是—— “那种事情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一阵轰鸣声和剧烈的冲击向宗介袭来。克鲁佐的短刀刺进了[强弩]的腹部。 “——但是在那之前,你该先担心一下自己。那个懦夫麦克阿兰正在等着你呢。” “……!!” ai开始用急快的频率报告受伤程度。 <警告!引擎受损。受损程度,未知。主动力通道受损。第二散热器,运转不能。腹部受损。> 虽然在ai的报告中没有提到,但是似乎空调系统也发生了故障。金属融化的气味正渗透进原本密闭的驾驶舱。 “怎么了?” 又一次猛烈的攻击。 “你在看什么地方?” 又一次凶狠的撞击。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克鲁佐用膝盖从侧面撞向摇摇晃晃的as。8吨重的as向后滑了出去倒在地上。 ai尖锐的警告声消失了。装甲,肌肉和关节都吱吱作响。 (这样下去,我会……) 宗介想不出怎样才能躲避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并且给对手造成伤害。 “我想我告诉过你要认真点!!” m9一跃到空中,手举过头顶抽出小刀,俯冲向[强弩],仿佛一直凶狠的猎鹰扑向猎物一般。 只差一丝的空隙,克鲁佐就要刺进[强弩]的身体了。这时宗介斜地里猛地抽出小刀,把[深红之刃]一刀劈成了两半。 一瞬间,[强弩]从躺在地面的的姿势用背部力量纵身跃到了空中。这个动作被称为[jaife]。因为这个动作模仿了甲虫的翻身,as可以不借助手脚的力量迅速恢复到站立状态。 [强弩]用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马上恢复了平衡同时举起了小刀。 然而,当宗介发现的时候,m9突然低下身子,猫在[强弩]的胸口下方。他重心下移,突然翻转过来——宗介警惕地注视着这奇怪的举动—— “!?” [强弩]被拉向前方。 只是一秒钟,宗介感到一股水平的重力。接着是一次剧烈的冲击,[强弩]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朝后面扔去。 8吨重的as穿过了树林,撞到了许多树木。它背部着地,被一团烟雾和尘土包围了起来——白烟从那里冒了出来,[强弩]无力地躺在那里。 “不……” 不可能。刚才的攻击。 他头晕目眩,身体因撞击失去了知觉。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有一些他不熟悉的东西在里面。 难道那台机体里有……? m9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那不可能,”宗介喘着气说。 那台黑色的m9不可能装备mbda系统。[秘银]拥有的机体中只有唯一一台装备mbda系统,那就是这台[强弩]。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件未知的武器正面对着他,而且他还不愿意承认—— “站起来,相良,”克鲁佐说,“使出你机器的全部力量来。你还不明白吗?全部力量。如果你不干的话,下回就是你的死期。” [强弩]站了起来。膝盖摇摇晃晃,肩膀低垂。宗介自身的损伤在机体的动作中反映了出来。 (没办法,我只能用……) &emspmbda系统。这台机体拥有的奇异未知的力量曾带给他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赖它。 但是,他真的可以使用吗?这台机体不会再次背叛他吗?这场打斗会不会很荒谬?干脆放弃,逃离战场算了,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过来。” “……” 他深深吸了口气。鼓阻劲歪斜着站了起来,面对克鲁佐。 m9用震颤大地的力量向他逼近。 [强弩]挥舞着右拳,仿佛在画一把弓箭。 力量的象征。他把所有的破坏性力量集中到一点上—— (来吧……!) 他松开了拳头。克鲁佐移动了。 下一瞬间,[强弩]象离弦的箭一样,被向前扔了出去。那是一股剧烈冲击击中了后舱门,震晕了宗介。天空和大地变的模糊不清,树木景象在混乱中旋转起来。他撞向地面的那一刻,一切都变的黑暗,他感到眼冒金星。 ai不停地报告损伤,到处都充斥着警报的声音,但是宗介什么也听不到。 “你真弱。没用。”克鲁佐说,“除了象条狗一样还能做什么。” “……” 情况太不好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宗介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看来已经结束了,”马度卡司说,扶了扶他深蓝色的帽子。他摘掉了他的墨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房间里面太热了。 “就如我所想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证明了他的无能。” “我们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蕾明小姐。评估呢?”泰莎问道,叫来技术部的长官,诺拉·蕾明少尉。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泰莎旁边,展示m9和[强弩]的资料,注视着指挥官,冷静地回道: “没有超出berildaob岛战斗的程度。taros侦测出通常的脑电波——咖玛波,但是他们的数值非常低。核心模块状态量子波的影响要素在光谱区域不断变换。从脑丘圆柱轴的n极朝邻近e区的15块移动。在p区的42块接近90度有分离现象。” “朝蓝色的区域。” “是的。现在看这个。两块地方在这里……他们是连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要触发它很困难。” “……在防御的动作中,n区是+0或者-40对吗?我想知道这和[秘银]的假设有没有联系。” “这还未经证实。但是让我感到困绕的是——” 马度卡司无聊地看着泰莎和蕾明在3d影象前相互讨论,因为他对谈话的内容一点也不能理解。他猜想可能是某种生物科技的大脑研究,但是再深一层的内容他就说不清了。他拥有好几个学位,但是这个谈话超出了他的学识范围。 蕾明是mit的精英。她没有任何军事工作的经历,但是由于[强弩]失去了它的开发者,泰莎把她找了来。蕾明不是“泰莉莎·泰丝特罗纱”,但是她也被看作是一个天才。至今为止,她从无数的精英中脱颖而出,包括那些熟悉as和ecs的工程师。 有很长一端时间,马度卡司不欣赏那些年轻人制造的新型武 器。不仅仅是那不可靠mbda系统。arm ves,ecs系统,钯冷却核反应堆,danaan的主ai,taros,sce,emfc……所有这一切。 在20年前——马度卡司还年轻的时候,他从没有预料到这些新型设备的进入。那个时代,他们才刚刚开始使用电脑控制的导弹和战斗机——象电脑一样。象“巨大的机器人”和“看不见的装备”这样的东西只是说说,出于战士的自尊对此抱有不信任感。大众流行的游戏,“侵略者游戏”,只是在屏幕上移动一个亮点就能取悦大家。 马度卡司曾指挥的核攻击潜艇仍是世界上最好的战船之一。然而,和tuatha de danaan比较的话,那船就好象二战时期的柴油潜艇一样。 泰莉莎·泰丝特罗纱是个出色的女孩。但是,那种对于她做事的莫名的恐惧又是从何而来呢?他所服从的她,还有这条船,拯救过许多的生命。但是为什么他还想知道他们存在的基础呢? 泰莎和蕾明的对话持续了5分钟之久。 “对e-005的评价怎么说?” “没有。”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电子波吗?” “因为观测环境有限制,所以不能确定。设备进步了。细节的分析会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 “好吧,让我们首先来看一下推论和假设一个简单的模型。可能要改进一些地方,包括机师遇到的问题。我很期待结果,蕾明女士。” “是、是的,女士。” 马度卡司没有漏过蕾明脸上疑惑的神情。虽然她是个天才,但是对整个系统的分析可能会超出她的能力范围。蕾明大概对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但是知识却远远超越她的小女孩感到敬畏。 但是泰莎似乎没有发觉到这一点,她转向马度卡司。 “……我想休息一会。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 “那里很适合小睡一会。还有我也想检查一下,我太累了……”她说着,准备离开控制中心。她的步幅很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对于一个想要休息的人来说,她看上去太匆忙了。 (她还是很在意……) 另一方面,她现在担心宗介的情况也无济于事。 泰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自动门里—— “恩,指挥官?”蕾明准尉在后面叫住了他。 “什么事?” “加里宁少校是不是今天会来?” “可能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强弩]的事情。发一封电子邮件或者直接找他谈……我有点问题。” “你请便,不过不要太打扰他。士兵之间流传着奇怪的言论。” “当、当然……还有,那些流言不过是误解罢了。我可以用少校的名誉说,我和他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够了。”他厌烦地摇着手说。他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通讯兵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指挥官。” “什么事?” “啊……恩。悉尼的执行总部有消息给你。” “嘿,醒醒,你太没用了,军士。” 当宗介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克鲁兹·伟伯那张酸溜溜的脸正盯着他。 “……” 宗介正躺在医疗中心的一张床上。白色的天花板上是荧光消毒灯。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被技师拖出[强弩],但是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你追了出去?看看你自己,太糟了。”克鲁兹说道,他看上去不错,但是同时,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很不爽。 “克鲁佐上尉……?”宗介起身问道。克鲁兹用下巴指了指,这时从房间另一侧的门帘后面,克鲁佐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t恤,袖子卷了起来,正在那里向医师道谢。他的右臂上面扎着纱布。 “……” “你们的战斗不过是一次试验。那个杂种,技术部门和指挥部联合起来搞的阴谋。我就是那个诱饵,他妈的……” 那只是他的猜想。虽然他们在战斗中使用了真的武器,指挥中心也没有警告他们叫他们停手。宗介觉得要相信上级能容忍鼓励私人挑逗是很困难的。 (换句话说,as和我不过是[秘银]实验用的白老鼠。) 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是吗?就告诉他说“去战斗”,也不用婉转一点的态度。 泰莉莎·泰丝特罗纱对他的遭遇怎么看?至少她会觉得有一点高兴。他能够想象的出。一种被打败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中。 那个上尉在战斗时没有任何计划。宗介只是因为力量上的差距才输的。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他的命运就系在那台又贵又没用的机器上。 如果克鲁佐的打击再厉害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那台机器就不能再用了。这样,所有的责任就都推到克鲁佐身上了。如果那样的话,宗介可能还会被派到东京去。 不,那太可笑了。就算[强弩]坏了,他们也不会再让他执行东京的任务。他的上级看上去不会那么轻易的改变主意。但是难道不是as引起的这一切吗……? (千鸟……) 我很抱歉,但是我只是想再强大一点。不仅是为了你。我甚至不能维护一个死人的名誉。或者说维护我自己的名誉。什么也不能。 他以前曾经有过这样无助的感觉吗? “他来了。”克鲁兹小声说,宗介这才回过神来,贝尔佛莱甘·克鲁佐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军士,”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欣慰,“到机甲库里看看,把整备班的文件签一下名。然后打一份实践报告交给我,蕾明准尉,加里宁副指挥官和泰丝特罗纱舰长。如果里面有什么地方失实或者遗漏的话,我回打回来让你重做,直到符合要求为止。明天早上6点,在1号机甲库前军事操练。伟伯,你也一起来。我要重新训练这里as的机师。” “……” “看上去麦克阿兰对你们太宽容了,但是我不会。你们要是死的和条狗一样的话,我可不想为此受指责。准备好。” 宗介和克鲁兹什么也没说,他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们能做的只有对他表示轻蔑。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可以解散了。” “我有个问题,”宗介拘谨地说道。 “什么?” “……你攻击我的招式是什么?在那台黑色的as里是不是mbda系统?” 克鲁佐抽了一下鼻子。 “不用那种东西也可以轻松地把你和[强弩]砸烂。m9是第三代as,就算是普通状态也很有潜力。” “那么那攻击是……” “那种是融合了东方人称为[斗气]和[寸打]的技术。开始时对敌人的机体用剧烈的冲击渗透到内部的机师,然后把敌人打飞。那种东西不需mbda系统。” 宗介回忆起了酒吧里的打斗,那是同样的动作。 从那时宗介的角度看,除了能看到克鲁兹的下巴被攻击到了,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是 实际上还有别的东西。 “那种技巧不仅运用在m9上。你跟着敌人移动,操控你想要的力量,象水和火一样……” “但是as的机体和人类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那种想法早就过时了。m9的机甲零件比你那种第二代的要多出两倍。用那种复杂性和灵活性,是神的最高杰作——就是说即使是人类的身体,就不会失败 了。” “……” “早些时候,我告诉过你,你的战斗太[难看]了,因为你不懂怎样使用[强弩]自身的力量,你只能象开车或者开飞机那样驾驶它。” “那有什么不对吗?” as不是生物。那只是一台依靠输入进去的程序运作的机器。“第二躯体”只是一种比喻罢了。即使as有人类的外型,它也只是由钛合金和高聚合体组织做成的机器而已。 “所以我才说你迟钝。” 克鲁佐把手搭在后腰口袋上,惊讶的叹了口气。之后他直直地盯着宗介。 “你讨厌那台[强弩]。”他说。 “……”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亲眼所见。你行进的方式,你手臂的移动,你出拳的路线,你的剑术……每个都存在问题。那是怀疑,不耐烦和犹豫。咋一看,他们的运动似乎很正——但是没有目标。没有心在里面。不要去mbda系统,在考虑那个之前你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克鲁佐的每句话都戳在宗介的心里。 克鲁佐是对的。他确实讨厌那台机体。虽然没有失败过,但是他不能信赖它。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不情愿地把生命托付给它然后去战斗。 是那种情绪削弱了他的攻击吗……? 那个他以为是敌人的男人击中了他的弱点,宗介感到心里受到了冲击。他想否认,但是做不到,因为上尉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听着,军士。” 克鲁佐靠近宗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他靠的太近了,宗介都能感到他的呼吸。他脸上的神情非常严肃。 “我们使用的名为as的武器,不仅仅是简单的交通工具。他们是机师身体的延续。机师的心通过机体反映出来。在高层次的战斗中,小小的差距就可以决定成功还是失败。要记住,不能相信自己身体和力量的人就会被敌人打败。就这些。”他一字一句地说,然后不等宗介回答,转身径直离开了医疗中心。 “不错啊。他们倒是派来一个讨厌的家伙么……”克鲁兹嘟哝着,完全不理会克鲁佐还能听到他的讲话。 “……但是他说的话有道理。克鲁佐确实很强。”宗介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吧……一对一的比赛,可以。他在别的小组里是什么样,这我们可不知道。” “……他在别的技巧上也是一流的。看上去他好象是从sas来的。” “真的?我想知道是不是加拿大的sas,那样的话……” 在联邦制国家,比如象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在各自的军队中都设有引以为豪的同样程度的sas。因为那些人员流动,还有军队编制的一致,从外界的角度来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既然你提到了这个,老麦克阿兰也是从加拿大sas来的。” “是啊。那可是——”宗介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泰莎站在医疗中心的门口,正面对着克鲁佐离开的方向。她的右手扶在门框上,左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神仿佛想和宗介说什么。也许是他的想象,他觉得她的腿似乎站不太稳的样子。 她迟迟不开口说话,宗介和克鲁兹只好开个头。 “……上校?” “泰莎?” “……恩,我——” 泰莎犹豫地张开了嘴,这时医务主任葛贝里从中心里面叫她。 “啊,她在这里,她在这里。泰莎!” “是、是的?” “迪克有消息过来!他叫你马上回到指挥中心去!” “噢……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她踌躇了一会,没有和宗介说话就匆匆忙忙地从门口消失了。 “……?” “怎么了?看上去她来是因为[她很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宗介诚恳地问道。克鲁兹对着他皱了皱眉,摇摇头。 “说真的……如果我是一个肥皂剧编剧的话,我绝对不会写出一个象你这样的角色来,因为故事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么。收视率一定直线下降。” “?” ******* 贝尔佛拉甘看着地下基地的地图,在宿舍区走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门没有锁,他径直走了进去,坐在那堆被士兵们搬进来的用品里面。 长官房间大小等同于一般旅馆的双人房。里面并不是很奢华,只是灯光非常温暖和明亮,基本上没有家具。 克鲁佐没有着手整理东西,他想先去找个空箱子或者橱柜。他没有发现两个月前住在这里的房客的痕迹。 他走到木头桌子前,看了看抽屉。里面有淡淡的纸张和雪茄的味道。在最底下的抽屉里,他找到一本泛黄的圣经。 克鲁佐拿起那本小小的皮套圣经翻了翻。他想找到一两张夹在书页里的照片,但是没有。 然后他翻到有教义的章节。书的右边页上有一些黑黑的指印。 <活着的狗要强于死去的狮子。> 这句话克鲁佐有时会在训练中听到他说。尽管克鲁佐是个多么忠诚的伊斯兰教信徒,他不是很介意他说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阿拉保佑——他也喜欢这句话。 (上校……) 他想到了他,然后合上了圣经。 他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房间中间,然后走到了大门口。门旁站着一个东方女子。那是士官长梅莉莎·毛。 “那么说,就是你罗。” “是的。” “有多久了?一年半了?” “实际上,才不过6天而已。” “是啊……别找他的东西了。他们整理的很干净。” “我知道。” 他转过身去,拾起一个橄榄绿的背包。在他走到房间中间的时候,他很快的问了一句话: “他……有没有受折磨?” “没人知道。他死的时候没人在那儿。” “明白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点了点头表示会意了。 他来来回回好几次,把门口的东西清理干净。毛没有帮手,她问道:“……那台m9,是d系列的原型机吧?除了我熟悉的e系列,我记得在计划里应该还有一台相似的机体。” “是的。只有两台,叫做[独角兽]型,基特隆公司在多特蒙德的工厂制造的。除了载荷量大一点外,和普通的e系列没有多大差别。” “和[强弩]的装备一样?”她继续问道,克鲁佐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 “你很担心吗?” “是啊,我差不多被被那样装备的敌人干掉过两次。” “对,我读过报告。答案是……没有。计划是要装备的,但是开发者在那之前就自杀了。” “所以[秘银]就只有一台[强弩]了?” “正是如此。这就是我来这里训练你们的人和那个军士的原因,彻底训练。” 他们必须想出对策。如果[强弩]可以随心所欲地使mbda系统,那他们就可以研究出让普通的m9对抗它的方法。如果把研究结果交给其他空中编队,他们就可以利用先进装备造成优势。这就是加里宁少校和泰丝特罗纱上校的意图。 “我知道,但这不象你。这简直象斯巴达人的作风。” “我也这么想。”克鲁佐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那个叫做相良的家伙……” “恩?” “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他看不清周围的现状,盲目地去适应。就好象逼着自己坐在一张很小 第一章 她的问题 10月20日,2042时(日本标准时间) 调布市 她只是想得太多了。 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回到家后,她这么对自己说。 她只是匆匆瞥到一眼车站屋顶上的人影——如果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神经兮兮的那她就太疯狂了。 这是个警告吗?没有理由要这么想。 (对,没有理由……) 她没能用电话联系到宗介。但是那又说明什么?到现在为止不也发生过好多次这样的事情了吗?他经常突然从学校消失一两天。最长的不过三四天,然后他就又回来了。她从来也没有在那时联系到他过。 但是—— “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听到这个留言,说明宗介自己告诉电信公司让他们停止业务。在顾客取消服务后,如果电信公司确认了,那么10分钟后线路就会被切断。 如果他不在国内,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那个笨蛋……) 我这么担心他还用这种事情来烦我,下次我看到他,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教训。 焦急和愤怒把她乐观的天性都给掩埋了。她渐渐警觉起来。 因为不喜欢做饭,所以她弄了点即食咖喱当晚饭。 她打开电视,一个个频道调过来。正在放着的是综艺娱乐节目,他们会请来当红的组合,问他们尴尬的问题以此取乐,因为观众们都爱看这个。这简直就是垃圾节目。 她有打开游戏机,继续没有结束的游戏。这是一个动作游戏,你控制的是一台多国部队的as,直捣恐怖份子的老巢。她并不是对男生的游戏感兴趣,她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宗介的日常工作所以才买来玩。 但是当她买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多大帮助。那都是些很明显的事情,但是游戏的开发商是不知道真正战斗的情形,炸弹爆炸时的音效和热风爆发出来的效果。或者说……那种紧张的沸腾的面对恐怖的气氛。它所展示的东西,小要都已经知道了。 她很快就对它厌烦了。 她觉得很不自在,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另一方面,如果她什么也不做,她又无法定下心来。 为何她如此紧张。 (如果恭子来的话就好多了……) 恭子大约每周都到小要的公寓来住一天。通常都是恭子问她“今天我来玩好吗?”而小要当然非常欢迎,因为一个人住实在是太寂寞了。她们一起做饭,看电视,把蒲团摆开谈论各种各样的事情。音乐,体育,戏剧,朋友的小道消息,学校里的帅哥和未来…… 电话响了。 她看了看钟,已经过了9点。在纽约那就是早上7点。小要想起来她的妹妹每隔几天就会给她打越洋电话,她笑了起来。如果她能听见自己姐妹的声音,她会感觉好的多。她拿起听筒,用很开心的声音问道。 “喂,这里是千鸟。” 她等待电话那头的反应,但是没有回答。她可以听到寂静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 “喂……彩女?” “……” “是彩女吗?” “……” “……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然后就挂断了。嘟,嘟,忙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一阵抑制不住的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她马上打电话到纽约去。她的妹妹接了电话,用疑惑的口气问小要,“打电话给你?没,我没有打,但……” “我知道了,别在意。” “有什么事情吗?你还好吧,小要?” “恩?我很好,没什么。” “你想和爸爸说话吗?” “不,没什么……那么,自己多保重,”她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怪了。 现在她感觉非常不舒服。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以前她也接到过好几次骚扰电话。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打她的行动电话说“你现在在干什么,要出来玩吗?”还有几次接起来就挂了的电话,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但是今天晚上的这个骚扰电话,在这样的时候…… 她感到很无助。她觉得有人在监视她。 (宗介……) 她又拨了一次他的电话。和以前一样,没有回答。那没有用。 没有其他办法了?是不是……她想起来在宗介的公寓里有一台无线电通讯器。 对了。那台无线电。 她不知道怎么使用,但是这条路她走对了,她一定可以找到使用它的办法来。[秘银]使用的卫星通讯装置用了一种被广泛使用的电波频率,加载上了他们独有的通讯密码。在tuathadedanaan舰艇上发生的事情中,小要曾经简单的了解了一下那些系统运作的细节。如果她试着用用看的话,或许有机会和马里达岛取得联系。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这些事情有多么奇怪。 (好,就现在……!) 我要用通讯器。如果我做到了,我很快就能联系上他。 小要套上一件旧的拉链夹克,抓起钥匙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但是她确实有一把宗介公寓的钥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六个月前他这样对她说。 或许是因为现在她采取行动的缘故吧,她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女式凉鞋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地面,她穿过大街来到对面宗介的公寓大楼。在第五层的中间,505房间。周围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她开门前,她先敲了敲,确定他不在。 就象她预料的那样,没有人开门。 (那个笨蛋没有装什么炸弹吧?) 好。如果她掉进了什么奇怪的陷阱里,她会十倍的还给宗介把他扯成碎片。 小要一边在想这些的时候,一边转了转钥匙,把门打开了。 没有陷阱。 但是,没有的不仅仅是陷阱。 他一直放在入口的战斗靴没有了。他放在鞋盒里的防弹背心和冲锋枪也不在了。 当她按下身边的开关时,灯却没有亮。她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饭厅。 冰箱没有了。桌子没有了。食物,椅子和电视都没有了。放弹药的匣子,枪,各种各样的电子通讯工具,衣架上的迷彩服,帆布背包,腰带,睡袋,墙上贴着的他和以前战友的合照,统统不见了。 不,还有几张cd落在硬木地板上。那是她几天前借给他的。对她来说,它们堆在屋子的正中央,就好象是一个声明离开的讯息一样。屋外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了进来,赶走了房间里的黑暗,一片苍凉的灯光。 她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楞了好几分钟。 ******** 10月20日2335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马里达岛基地,地下层 他们刚一进入d准备间,tuathadedanaan舰队就接到了离开的命令。 他们加载了燃料,快速清点人数,回收了[强弩]和正在修理的黑色m9——别名[falke]。这次,宗介和他地面部队的战友被要求一开始就登船。在danaan的右舷,剩余的200名船员编队待命着。2个月前事故损坏的船舷已经完全修好了。 “各位,”特蕾莎·泰丝特罗莎站在他们前面说,“和往常一样,我们有新的任务了。tuathadedanaan舰队将离开这里,全速驶向目标区域。我会在出航后告诉你们目的地。这可能会是一个连夜行动,但是请务必保证不要出错。现在让我们开始 祈祷。” 这篇演说不带丝毫的鼓舞,但这就是这艘船的风格。泰莎双手拿着麦克风,用温和的声音低声颂着: “主啊,您是我们的力量。您的双手触及海底,请保佑我们在深深的海里——” 她的声音甜美柔弱,仿佛长笛在吹奏一般。基督教徒们双手交叉在胸前,其他人则暗暗祈祷。 “——白天和夜晚,不管在寂静深邃的海中还是在水面之上,您与我们同在。主啊,当我们在海里迷失方向的时候,当我们呼唤您的时候,您倾听……” 她用空灵的声音结束了祈祷,说道“现在,请回到你们的岗位。” “听到了吗!所有士官和水手,回到自己的岗位!”值班队长喊着,全体人员马上四散开来。 他们打开了提供外部能源的钯反应堆。水下辐射装置立刻散发出暗淡的长长的气柱。停泊缆绳和能源电缆送开了。船上压力闩慢慢旋转着分开。每扇舱门嘀嘀嘀叫着关上了,起航的汽笛声回荡在广阔的地下舱室。 他们关上了地下舱的门,之后无数的舱门在轰鸣声中打开了。那场景看起来就象是一幢巨大的建筑在移动。在打开的门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支撑的洞。danaan从这里出去到大海大约有几百米的路程。海浪击打洞穴的声音和水银灯的光亮交织在一起。 在副官陪伴下,泰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舰船的中央控制室。 “很好,我在这里接手工作。” “是,长官。舰长上船了!”值班队长说道。泰莎没有坐下来,而是认真看着前面的屏幕。通过对讲机,每个部门都报告最后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屏幕上显示一切都顺利运行。 马多卡司点了点头。 “一切确认完毕,上校。” “命令起航。正常推力,1/3速度。” “是,长官。正常推力,1/3速度!” 船好象在水面上滑行。他们迅速出海,丝毫没有表现出一艘拥有无穷力量的千吨重大船的样子。 ********** 10月21日,1240时(日本标准时间) 日本东京调布市 阵代高中 一张疲惫的脸出现在女生盥洗室的镜子里。 充血的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黑色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皮肤紧绷绷的。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这个看上去生活艰苦的三十岁女人穿着一身阵代高中的校服。 (我看上去太可怕了……) 从昨天起她就没有睡过。一整夜,她都蜷缩在角落里,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让她紧张。她不能忍受房间里的沉默,所以一直开着电视。晚间的电视报道里播出了香港居民撤离的新闻,不过她对此不感兴趣,所以换了个频道。她转看了一个美国产品的直销介绍。 今天的产品介绍是一个革命性的减肥工具,瘦身。第一眼看去,那象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但是每天坐个20分钟,你就能保持完美身材。“瘦身太棒了!要知道,仅仅这一台机器就可以做12种不同的运动。感谢瘦身,当我遇见了一年没见的朋友约翰时,他说‘哇噢!你真的是凯妮吗?我不敢相信!你看上去完全不一样了!’我要感谢瘦身”电脑工程师丹尼尔说。瘦身,瘦身,赶快订购吧! 小要看着丹尼尔和其他人笑得象朵花一样的脸。 “减肥,唔……”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我用不着什么机器就能让自己骨瘦如柴了,她想。 看来她的同学也发现她的不同寻常了。恭子和其他人一脸关心的神情“你应该去看医生。”因为没有办法掩饰,所以她只好对别人说“只是感冒而已。”她想说出实情请求帮助, 但是她做不到。 真的,不可能跟他们说这个呀。 告诉他们宗介不来了。告诉他们那台战争机器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专业的士兵,他来到学校的真正目的就是保护她。还有那个要对把大家卷入的修学旅行事件负责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她做不到。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校园广播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神乐坂老师的声音。 “——千鸟要同学到教员室来一下。重复:二年级的千鸟要同学请到教员室来一下。” 开始她想不去理会它,重新考虑一下后,她又看了看镜子,不好的预感更加沉重了。 小要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教员室。 “……你还好吧?”惠理一见到小要的脸就问她。 “恩,我只是没有睡好。” “我知道了……你不应该那样,知道吗?就算你是一个人住的,你也不该熬夜。” “你说的对,哈哈哈……” “不管怎样,有些事情,但是……” 惠理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封打开过的信件。上面的地址是阵代高中。小要认出了信封上潦草的字迹。 “看来是宗介写到办公室的。还有……我说的时候你不要太惊讶了,”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一点,“他在信里说,他退学了。” “……” “我知道最近他缺课很多,但是……没有任何理由就退学?大家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的电话……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只是让他对近来缺课的事情和车子的事情做个解释……大概我……不,我想里面应该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小要没有没有仔细听惠理老师对她说的事情。 她没有很震惊。“啊,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她唯一在想的事情。 她也没有哭。被抛弃的悲伤,对事情这样结束的愤怒,还有快乐的回忆,这些感情都没有涌现出来。她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象个年迈的老人,直楞楞地盯着桌子上泛黄的信封。 “——还有……千鸟?千鸟?” “是?” “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如果这是在漫画里,这种情况下她定会大声说“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我相信他。宗介一定会回来的!”就好象是她的职责一样。但是她现在太难受了,——她也不相信有人会盲目地接受事实。 “我没有什么消息。” “……” “……因为我什么也不清楚。”她单调地说。惠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吗?” “没有。” “如果明天我们还联系不到他的话。校长就会接受信上说的事了。” “那就是说他退学了?” 惠理没有回答她。 小要把她的沉默当作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小要机械般地转过身,离开了教员室。 放弃吧,他只是个幻觉。他说“我会保护你的”也只是句谎话。这就是现实。 他消失了。他和那些人一样。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要每天生活在恐怖阴影的笼罩下吗?那些以她为目标的人不会那么仁慈。间谍,恐怖分子,神秘组织——那些人。 不。 她必须想个计划。就她自己。她绝对不能把恭子牵连进来。想想。 我象不象童话里那个被关在塔顶上每天叹气的女主角?因为她的白马王子的离去终日哭泣? 她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要行动起来。因为我是千鸟要。 在她的身体里——不是[耳语者]的那部分,而是更强烈的天性,更能保护她自己。 首先,她要得到信息。她必须知道周围的情况 ,还有会发生什么事。 ******* 10月21日1948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西太平洋,菲律宾海岸,tuathadedanaan 因为被命令登船,所以宗介和其他人的训练和会议都在船上执行。 srt成员的会议是有关高科技的事宜。m9资料连接运作的战术,三维空间的极限机动能力,复杂部件的线路图。把[毒液]的一切记在心里。 还有,技术员蕾明少尉用复杂的表格和图解向大家解释[毒液]的弱点。 “——由mbda系统的问题……而不是引擎和生理学上的因素。ldmbda系统)对机师的精神会造成严重的影响。当设备运作的时候,可以检测到非常异常的脑电波——在这里。这种30-50赫兹的快速电波我们称之为伽玛波。看上去只有在脑电波超出正常水平和力度时ld才会扩张排斥范围——请看这份资料。这上面指出了,机师自身可以发出伽玛波,但是却很难持续和提高。直到最近,对它的存在也有相当大的争议。通过给予特定的药剂[ti970]才能得到同样的反应——但是还不知道对实验者的生理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比如对记忆的影响,精神分裂的情况,幻觉,幻听,暴力影响。短期内可能出现偏头痛和视力降低的情况,还有失去平衡感——” 克鲁兹要求提问,剩下的人异口同声地问: “换句话说?” “长时间使用ld是不可行的,就算用[巴哈姆特]也一样。” “那你应该一开始就这么说……” 之后,克鲁佐就离开了会议,他命令大家去检查自己的装备然后去吃饭。 在和克鲁兹及其他人检查完装备以后,宗介一个人来到了修理库。 在修理库的角落里,刚刚修理完毕的[强弩]单膝跪在地上。由于船刚刚出航,处于嘈杂的状态中,所以调整工作被暂时搁在了一边。 [强弩]的周围地上用柱子绳索围成一个正方形,用一块牌子写着“不准进入”。 直到顺安事件发生前,它都是被装在修理库角落的一个集装箱里。宗介也不知道那个集装箱里放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只是一台as。 宗介跨过写着“不准进入”的牌子,走向[强弩]。 它外面结了一层白霜,光滑的装甲现在摸上去有些粗糙。但即使它是现在这样受到伤害的情况也丝毫没有激起宗介的同情。 “……” 宗介踏着外壳装甲,敏捷地爬了上去,他打开舱门,滑进了驾驶舱。 他利用备用能源开启了机器的控制系统。显示器亮了。他推动控制杆,在键盘上敲打着,选择操控模式。 控制模式——测试使用。电子气门——闲置。传感器——闲置。机器设定屏幕。主菜单。[ai]关闭。ai设定屏幕。选择[训练]。训练设定屏幕。选择[其他]。其他设定屏幕。选择[对话/自由]。完成。 他打开了左手边的声音输入控制。 “al。” 短暂的停顿后,一个深沉的男声回答道: <核对。确认相良军士……是,军士。> 沉默。 ai——“al”从不说多余的话。如果宗介不开口的话,它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宗介 没有特别想说的东西,他只是想试试。 他不相信和ai说话可以缓和他对机器的抵制情绪,但是他不想在等候区闲逛。他想也许应该写封信给小要,但是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他也不愿意跟克鲁兹和其他人说话。 走到哪儿他都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挑战性的来到了这里。这个他觉得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驾驶舱。 “……你好吗?”他试着开口说话。 <从1730时开始的检查非常愉快。撒克斯上尉检查的,检查保密文件编号981021-01b-f-001。你想检查保密文件吗?或者其他的检查。> 因为现在不是战斗状态,所以它没有说很多细节。当他沉默的时候,al继续说道: <——准备第二次检查,现有设定需要更改。输入训练模式,连接到备用电源之后,请完成目录检查。附加项目。这台机体,从1730时的检查开始,请输入完整的任务命令进行保养工作。> “我只是一时兴起叫醒你的。” <练习讯息。请输入[一时兴起]的解释。> “自己猜。” <遵命。完成。是否显示猜测的答案?> “继续。” <[一时兴起]的解释。最接近的项目——类似于[判断力]或[疑惑]。第二侯选项目——类似于[热心的]或[勤奋的]。第三侯选项目——类似于[迷惑]或[不规律的]。> 之后猜测的结果在屏幕上列队排出。[懒惰],[危机],[野心],[玩]…… “你知道什么是[玩]?” <是。那是[一时兴起]的意思吗?> “比较接近[玩]和[不规律的]。” <遵命。感谢你的信息。> “告诉我[玩]的意思,”宗介好奇的问。<战术上看,这种活动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战略上却很有帮助。它和吃睡这种必须进行的事情不同,但是是第二重要的。通过这种活动,人类保持着本身的特性例如灵活性,表达能力和生命力。[玩]的解释是[唱歌],[跳舞],[打牌]还有[下棋]。接近[玩]的词是[兴趣],[玩笑]和[爱]。> 这是ai第一次给他这样的回答。宗介以前驾驶的m9的ai肯定不会这么说。知道玩儿是什么意思对控制一件武器没有任何意义。那是浪费资源的事情。 “谁教你这些东西的?” <布尼·莫拉乌塔管理员,军士。> 宗介记得这个名字。他在[强弩]完成前就死了。 “制造你的技师?” <是。他是包括我在内的ar系统的创建者。> al用了[我]这个词。一个ai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告诉我你知道的布尼·莫拉乌塔。” <布尼·莫拉乌塔。男性。任职[秘银]研究部。id号:f-6601。军衔,上校。工资等级,mj-3。ar-7系统的创建者。在加里福尼亚高中和基特隆电子公司登记。访问过哥本哈根。兴趣是下棋和拉小提琴。最喜欢的歌手是约翰·列农。最喜欢的东西是和平,ai和泰莉莎·泰丝特罗莎。今年二月十六日起失去信息。> 尽管对泰莎名字的出现感到惊讶,宗介还是继续下去。 “他的死亡日期是?” <不知道。没有输入此类信息。> 一阵杂音。al的声音停止了,屏幕转成黑色。 他摇了摇操纵杆,没有反应。他以为是备用电源用完了,但是屏幕上访的灯还是绿的。 “al?” 沉默。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没有任何预兆,屏幕终端又亮了起来。 <核对。sgt相良确认——练习讯息。他死了吗?> 这反应太奇怪了。其他的训练模式设定仍在运作,为什么它要再次测试……?“我听说的……不要一个一个的练习讯息。” <遵命。请告知信息来源。> “我听蕾敏少尉说的。” <请告诉我他死亡的信息。>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觉得我知道?” <请原谅我。我会确认你没有信息。> “这让你很困惑吗?” <你是不是在问[你是不是对他的死感兴趣?]> “是的。” <是。我对事物有很广泛的理解能力,从战术到计划。没有布尼·莫拉乌塔,ar系统将会完全不同。> “你是说你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是。而且那对你也很重要。> 宗介没有对他的电脑搭档生气,但是他对这个答案非常吃惊。 “……你说什么?” <你是ar-7系统的一部分。没有你的能力,ar系统是不完全的。请告诉我你的问题。如果我可以回答,我可能会给你一些建议。> 他不能相信刚刚机器说的话。宗介真的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遥控al使它说出这些话。 “我没有问题。” <我不相信。> “为什么?” <我的[直觉]。> 当宗介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荒谬。他不知道是谁在胡闹,但是那人竟然让一台机器说出了[直觉]这个词。克鲁佐,要么是蕾敏。他不清楚,但是那人一定把他当成个傻瓜了。 “那么解释一下[直觉]。别哄我了。” <你的命令是废话。[直觉]是不受控制的,也无法表达。那是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你说的东西也是废话。”宗介试着去关掉训练屏幕。他把指针移到[关闭]上,但是当他按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我很抱歉,军士,但是你不再拥有对此的控制权了。> “你说什么?” 短暂的暂停后,al说: <转交布尼的留言,请注意……‘旗帜升起来了。这是最坏的情况,因为我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残废了。我决定把这个装置留给al未来的主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ai。他mbda系统的共生。他还只是一个蹒跚走路的婴儿,但是可以学会高兴和悲伤。请信任他,把他当作一个朋友。’> “什……” <‘可能现在的环境和你的意图正在朝不同的方向行进。你可以对此很气恼。但是你不是没有力量。[强弩]是一可能性。自然,如果你不可能做到,这台强大的机器就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这就是结局。那全靠你自己。用你的心说话。我为你祈祷,为你要保护的那个人祈祷。’……就这些。> 旗帜升起了?装置?al不是一个普通的ai? 还有——这台有缺陷的机器是[最强大的]?这台as,总是和普通的机器陷入苦战,难以获得胜利的这台as? “不可能……”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停下!如果你是在玩我,我会——” “宗介!?你在那里吗?”毛的声音从驾驶舱的外面传来。 宗介结束了和al的对话,从驾驶舱里出来。毛在[强弩]的脚旁看着他。 “怎么了?” “少校叫我们去。是任务。” ***** 10月21日,1820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 那天晚上小要回到家里的时候,她收拾了一些衣服,一套洗漱器具和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把它们塞到了旅行包里,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就出门了。她不能忍受一个人在公寓里过夜。 她沿着通往车站的路走着,觉得好象有人在看着她,同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不,她没有多虑。 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要么是泰莎提起过的那个“影子保镖”,要么就是象九龙那样的坏蛋。不管怎么说,两边她谁也不相信。但是总之,他们的存在对小要来说都事关重大,因为她知道的情况就只有这些了。 她走一会,就突然停下来向后看。反复试了好几次,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个奇怪的人穿着雨衣躲在电线杆后面。他看上去不象是个蹩脚的电视星探,他看上去很专业。 我该去哪儿?她沉思了。 或许我应该躲到山里?坐电车过去只要两个小时。不,躲在山里不是个好主意。追踪者可能会找到她,而且用武力或者计谋不一定能胜过他。 还有,如果跟着她的家伙真的是个坏蛋……? 躲在山里的决议被否定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求助也不可能,而且还没有目击证人。那样太危险了。 闹市也许不错,但是离她的公寓和学校又太远了。要一个平常她不去的地方,一个不容易绑架或者袭击她的地方,还要难以跟踪。 现在,小要决定去涉谷。 在明大前车站的京王井之头线线,当她换乘去涉谷的京王井线的时候,她在车门关闭的 一刹那跳了出来。这种方法她以前对宗介用过,但是这次她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惊慌失措地想要下车。只有成群结队的乘客走向京王井车站。 没有人跟踪的迹象。她开始想自己的行动是不是太愚蠢了。就象一个在玩间谍游戏的孩子。 (我不愚蠢,我不愚蠢……) 她坐上了去涉谷的京王井之头线线。尽管太阳已经下山,但是街道上仍然挤满了人。 她在麦当劳吃了点东西,然后逛了逛一些饰品店,在音像店和书店逗留了一会,绕过东京铁塔,走进了一家游戏中心。 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都注意着周围是否有可以人物,但是还没有发觉。 他们可能从外面监视她。 当小要想到这点的时候,她找到一个游戏中心的工作人员,对他说:“有一个讨厌的老男人盯着我。”然后工作人员就让她用后门出去了。她走到了黑暗的小巷,绕了个圈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店。她急忙跑到二楼,从窗口眺望出去观察着附近的游戏中心。 她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那里人头攒动,她看了足足5分钟,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太好,恩……) 如果是宗介,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她没了主意。有时候,他的那些魔术般的技巧让他可以轻松的看穿敌人,追踪者和所有的威胁。当然,他也失手过好几次,引起了很多麻烦事。但是同时,他也没有漏过一起真正的威胁。 战斗本能,你是这么叫的吧?她明白的意识到这是她所缺乏的。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尽管现在她努力地搜寻,还是找不到追踪者的一丝一毫。如果她仔细想想的话,现在就是的出结论的最佳时机:没有人在追我。 但是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这点不会搞错。 她不能反对这个事实。 假设说,她被监视了。再假设说,她被跟踪了。那就是说,但是…… 从商店里传来一曲悲伤的调子,那是dvorak的“fromthenewworld”。那曲子是说,太阳落下了远方的山。那店似乎已经打烊了。当她看表的时候,发现现在已经是9点了。她离开了饰品店,脑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能在市中心徘徊。她看见一群醉鬼,还有拉上卷帘的店子越来越多。 离城市陷入寂静还有一会,但是不知道去向何处的她显得有些迷茫。 在八王子门前,人流渐渐的稀疏起来,小要拿着包坐在地上。 她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她下决心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她又停步不前。 当她想到这些,发现象自己这样一个外行不可能比那些专家更聪明。事实就是,即使她从后门离开了游戏中心,他也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但是,那不是很奇怪吗?)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轻易的识破她的举动吗?他没有超人的能力。他是不是用了什么装置……? (……一个跟踪器?) 宗介早些时候给她的项链跟踪器她没有带在身边,而是留在房间里了。但是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在她身上……?一个小到她没有察觉的装置,藏在不容易发觉的地方……? 那很有可能。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可能超越他。做一个搜索半径100米的小巧的追踪器是很有可能的。 也许在她包里?或者小饰品上?或者就是手饰本身? 在她衣服上?在她钱包里?还是手表? 或者是一眼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如果是临时放上的追踪器,那应该是偷偷干的,对吗? (想想……再想想……) 思考,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 一阵冷风从八王子旁吹来,弄乱了她的头发。马上就要11月了。今晚的天气预报说温度将会降到12月的程度,还可能降雨。对只穿着学校制服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太舒服。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嗨,一个人吗?”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一个上班族站在她旁边。他看上去30岁左右,领带松跨跨的,脸色红润,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没有……”她如实回答说。突然那个人靠近了她,口气暧昧的说:“嘿嘿嘿,真的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吃点东西呢?我请客。” “我不饿。” “你不想吃?那么,去喝点什么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我不想喝酒……” “我知道了。但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我不能让你独个留下。你不喝酒,那不妨告诉我你的心事吧?我肯定这样你会好受些的。别担心,我不会带你去奇怪的地方的。” 骗子。他想用甜言蜜语哄她,然后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做见不得人的事。迄今为止她已经遇到过好多这样的人了,她算是对付这种事情的个中高手了。 小要深吸了口气,提高嗓子,准备说:“嘿,你……!我现在正在——” 但是她停了下来。 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主意——但是她的对手永远不会猜到。 “恩?什么?” 她盯着他的脸,说: “……嘿,先生。我们为什么不去旅馆呢?” ****** 10月21日2114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菲律宾海岸深海tuathadedanaan舰队 在指令室里,除了加里宁和克鲁佐外,还有一个prt(primaryrespoeam)成员。 他叫吴,是个中国人。他有as的机师资格,同时正在进行m9操作训练。 他们正通过墙上的一个屏幕观看新闻节目。那是英国的bbc电台。这是他们在几个小时前接收到的。地点是香港的一个靠近海岸的公园。在橙色的路灯下,一个西方的播报员正以极快的语速广播: “——驻港部队没有对未知as的去向发表任何声明。这意味着城市和街道的商业活动不得不停止,旺角地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在播报员身后,停着一辆深绿色的装甲车,在车旁分别站立着两台rk-92型as。这些危险的景象和周围的紧张气氛不谋而合。 “严在哪里?” “他马上就到,”毛回答说。话音刚落,穿着长上衣拿着毛巾的严就跑了进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喘着气说。 “好了,人都齐了。现在开始吧。”克鲁佐对大家说。不知何故,他似乎只对这里的四个士兵开会。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毛,严,吴和宗介都是亚洲人。 “……我想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有一台不明身份的as出现在香港。我们相信,这台as将会独自进行破坏行动,现在可能藏身在城市的某处。北部和南部驻军都受到了损伤,分化香港现在正处在紧急状态中。” 分化香港。这是现在对香港的普遍称呼。几年前,随着中国军队的出现,持续许久的国内战争使得这个地区性的都市现在掌握在两大势力中。 大陆和邻近的九龙属于中国民主联盟——通常称为“南中国”。 香港北部是人民解放阵线——通常称为“北中国”。 即使如今两大组织在湖北省附近有着持续不断的冲突,但是香港却在公约的规定下被限制战争行为。两个组织都在省会边境处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两军的前线相隔不过一支莱福枪的射程。 “这台as,真的只有一台?”严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一边问道。 “我们确定,只有这一台。但是也许犯人很机警,我们不能完全肯定。” “它是什么型号的?”毛问道,克鲁佐换了个屏幕。 那是一张相关图片——可能是一张来自民间的照片——当毛看到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惊叹。宗介想也没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我们被叫来了?” 照片上的机器和[毒液]是相同的型号。它有着异常庞大的上身,边缘有着扭曲的线形伪装。 地点是在香港商业区的铅版印刷厂。它模糊地隐藏在白色的烟雾中。as用左手粗暴地扭曲着布告牌,同时又用无托式攻击型莱福枪朝屏幕开火。照片非常地接近,就好象是从它脚底下拍的一样,看上去摄影师后来一定吓着了。 “恐怖分子的目标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人声明对此负责。如果我们冒昧猜测一下的话,可能是想再次引起国内战争或者破坏香港的经济。或者可能——” “可能?” “他们可能是来挑战我们的。” “……” 他们不愿想这个,但是却又是非常可能的事。从迄今为止的事件看来,非常明显的事是那些使用这些机器的敌人对[秘银]和tuathadedanaan舰队的存在了如指掌。 “这张照片是在山内街区照的,它位于九龙半岛的一侧。在敌人的as摧毁了一台南中国军的装甲车后,他们使用了烟雾弹然后逃脱了。这事发生在26个小时前。” 他继续打开香港地图。 “后来,[毒液]型每8-12小时就出现在香港的许多地方,不加选择的进行破坏。估计有10台as和大量人员伤亡。两边军队都没法摧毁它,或者收集它的情报以及去向。从以前的例子来看,可能是因为这台机器装备了隐身机能。” “所以中国军队的设备无法找到它……” “他们没有最新ecs的信息。他们可能想不到敌人是看不见的。” “要对他们发出警告吗?” “不。上层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 “同意给他们临时的忠告或者技术支持可以让他们既能看清敌人的as,又不至于能用自己的装备打倒[毒液]型。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我们的工作就是清除一切危险因素。”加里宁的观点非常正确,但是却未免有些冷酷,宗介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他们告知南北中国军最新型ecs的信息,那么[秘银]的效用会更加明显,因为他们也使用同样的装备。[秘银]的秘密也仰赖于最新型的ecs系统。 “还有……?” “尽管它是[毒液],我们也不能24小时独立运作。我们需要弹药支持和简单的战后调整。还有机师也一样,需要休息。首先,我们将计算伏兵的地 点,暗中在周围设置一个排的m9,进行一次奇袭。没有别的对策,因为我们没有义务正面对抗他们。出于这个理由,我希望你们所有人再次合作。” “再次合作?” “和智能总部香港分部。使用一些可能的力量,确定敌人的藏身处。今晚某时我们将上浮,然后你们乘坐直升机去。你们将会先一步赶到香港。” “宗介也去?”毛问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可能会想让宗介和平常一样,留在船上和[强弩]待机。克鲁佐看上去似乎想要回答毛的问题,但是在这之前,加里宁开口了。 “是的。” “……” “这次的方针就是不使用[强弩],因为这样——你明白了吗,相良军士?” “是。”宗介沮丧地回答道。 ******* 同一时刻 丸山町,涉谷,东京 “这里怎么样?”当他们来到道玄坂的[爱情旅馆山]的时候,中年男子问道。 他指着一幢别致的旅馆,指示牌上写着[休闲旅馆]。租一间房间的价钱是2小时5500日圆或者9000日圆租一天。 早些时候下着的小雨,这时越发大了起来。不用多久就会变成倾盆大雨。这里离商业区不过100多米,但是这块地方却寂静得几乎有些荒凉了。他们唯一能遇到的人就是一对对的情侣(为什么每个人不是小步快走就是小跑的样子?)。几乎没有一个正常走过的人。 “哦……那里正好。” 她想也没想就握紧了拳头。 当那个中年男子——加茂,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看到的时候,显得有些怀疑,但是很快他就把千鸟拉到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里怎么样?好。那么走吧。怎么样?怎么样?” “等等。” 她从他的手底下躲了过去,疾步走到爱情旅馆门口,她匆匆观察了一下它的外观。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检查它和周围建筑的联结。 “好了,进去吧。” “好的,瑞树。我会努力的,哈哈哈哈……” 瑞树是她一时能想到的假名。对不起,瑞树……小要心里对她的朋友道歉说。 小要大步走向前,丢下兴致高昂的男子,走进了旅馆的大门。简陋的自动门匆匆打开,里面的灯光昏暗。这里不象一般的旅馆那样有很宽敞的大厅,天花板很低,过道也很狭窄。 里面有一个前台,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怪异的指示板,大约有学校黑板的一半大小,上面排列有40间客房的图样。每张图片下面是房间的编号,一个红灯和一个按钮,一半左右都亮着。 (……这是什么?) 她想不出。正当她还在疑惑这是干什么的时候,加茂叫住了她。 “你喜欢哪种房间?”他问道。 啊。就是说,你按下这个按钮来选择房间。灯不亮的房间就说明“正在使用”。 (正在使用……) 她突然回过神来。 我是认真的吗?到这种地方来,还不算太不检点,我要改主意现在还不晚。我可以离开 这种爱情旅馆。不,不。如果我这样做的话,就没有结果了。道德还有贞洁都是另一码事了,他总是说是“安全问题”。所以我要有所突破。不要在畏畏缩缩了,动动你的脑子,想点对策出来。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小要平静下来选了一个空房间。之后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爱情旅馆的建筑结构,以防万一那些“突发事件”,还有指示板旁边的房屋略图,房间的地理位置,窗户的位置,哪边是朝南的……好。 “202房间。” “哎?不是有更好的房间吗?那间看上去太小了。” “那么我就回家了。” “啊——我只是开玩笑,开玩笑。对不起,那间很好。好了吗?啊?”kamoi试着安抚她说,完全没有一点尊严。 他们按下了按钮,那起钥匙来到了2楼。 202房的旁边就有一架电梯。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同伴的那些问题,比如“你穿的制服是哪所学校的呀”还有“放松点。”然后她走进了房间。 (真让人惊讶,看上去不是很糟的样子么……) 这是她第一眼的感受。 光线非常明亮,家具是崭新的,每个角落和缝隙也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和音响。她印象当中的爱情旅馆应该更破旧更委琐一些。 不过,房间里最显眼的东西还是要算角落里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了。床的旁边还有一盒卫生纸以及——啊,打住。 好吧,不管怎样,现在是告诉那男人情况的时候了。 “现在,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她转了个身说,但是加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靠近她,脱掉了外套和领带,向她挪过来。他的眼神很奇怪,现在他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了。 “我们可以后面再去洗澡。” “恩?” “你真可爱,瑞树。” “好了,我要跟你说——”“你用不着害怕。”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啊,高中女生的制服。” “等一会,首先我要说——” “瑞树!!!” 加茂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小要扑过来,她几乎都要闻到他满是烟酒臭味的呼吸了。她一刻也没有犹豫,猛地把他掀翻在地。普通的女孩子可能会哭出来,但是不幸的是,小要是不同的。她曾经和宗介一起冲过了枪林弹雨。无情的恐怖份子曾把枪口对准过她。她还一对一地和约翰·丹尼甘军士进行过一场生死搏斗。 和那些相比,这个家伙就有些不够看了。 “怎么……!”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地用右手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两万伏电击棒来。她镇定地移向安全地带,没有丝毫地怜悯,对准加茂的侧面快速按下了扳机。 “——!!” 他颤抖了一会,完全停止了行动。现在他整个身体都倒在小要身上,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她轻松地打倒了她的同伴。然后她长嘘一口气,小声说道: “我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小要花了几分钟时间缓过气来,重又开始行动。她“啪”地一下带开了睡袋,伸进去掏出一附铝合金手铐,瓦斯喷雾剂,强光灯,还有另外一个电击棒。如果你把她和那些所谓的标准女子高中生比较的话,那她就是个重型武器了。 那些防身武器都是宗介以前硬塞给她的,直到现在她才把他们拿出来。手铐则是她从宗介那里没收来的。到昨天为止,这些东西还被丢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抽屉角落里。 她用牙咬开手铐,把它们拷在加茂的腿上,然后把他扔到浴室里。那家伙太重了,她不得不拖他好几次才成功。 浴室出乎意料的宽敞。jacuzzi风格的浴缸可以容纳下两个人。 (啊……实际上就是设计让两个人用的……)她好奇地想着,然后看了看浴缸旁边的金属装置,看上去似乎是用来挂浴巾的,但是位置又很奇怪。它一定有些她不知道的用途。 哦,好吧。看上去很坚固。 她把加茂的腿拷在金属装置上,检查了它好多次。可以。他一定不会从浴室里出来。就算他叫人帮忙,在这种旅馆里,隔音设施是一流的 好了,接下来。 她猛地关上浴室的门,看了看梳洗箱,抓起一件浴衣回到了床上。 “现在……” 她双手放在屁股后面,仔细打量着她 身上的衣服,它们和她以前穿的冬装一样。但是她早先的猜想——因为她不能肯定是不是有追踪者,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弃她以前的东西。 她很快脱下衣服,白上衣和蓝裙子,衬衫和缎带,鞋子和手表。她换掉了所有的东西。 现在是她的内衣,她要仔细检查一遍。她拉了拉她的内裤,确信没有东西藏在里面。那么胸罩呢?会不会有什么新型电子追踪器藏在罩杯里? 不幸的是,回答是“有的”。 她叹了口气,然后脱下胸罩扔到床上。她笨拙地拆下胸罩找寻里面的追踪器。现在她只穿了一条内裤在镜子前面转悠了好一会。她不想面对自己的裸体。在她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在身上后,她换上了浴衣,贴身地包裹上衣服然后系紧了带子。 她选了一件武器,泰瑟枪(发射一束带电镖箭使人暂时不能动弹的一种武器)。这种便携式武器你只能发射两次。通过高强度的电流,它可以击倒五米远的人。还有,她不能把手铐忘了。说不定追踪者也在那些东西上安装了追踪器。但是如果你考虑到他们被遗忘在抽屉里那么久的时候,那种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好,现在……” 她拍了一下手,继续工作着。 她关掉了房间的灯,打开了北面墙上的门。就如她所想的一样,后面有一扇窗。她在四周摸索了一阵,打开了窗户,看见了旁边一条手臂之远的隔壁旅馆。她开打的窗户面对的小巷离街道很远,所以基本上一个人也没有。 雨下得更大了。在一片漆黑中,冰冷的雨水从狭窄的小巷上淋下来。她低头看去,发现有一排铁丝网隔开了两座旅馆。因为是二楼,所以看上去她似乎可以踩到铁丝网上面。 (好!) 她向前倾出去,脚踏在窗框上。她用嘴咬住泰瑟枪的带子,用双手爬上窗台。她试着用一只脚踩在铁丝网上,浴衣的胸襟马上敞开了,虽然她知道没有人在看,但是还是很紧张。 她的脚趾尖碰到了铁丝网,还有一点点的距离—— “……!”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能跳过去的时候,她的脚因为雨水的关系从铁丝网上滑了下来。她用右手抓住铁丝网,摔在了地上。她的右半边身体疼的失去了知觉,不觉叫了出来。 她蜷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雨水落在她身上。泰瑟枪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另一遍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泥泞的浴衣。 在爱情旅馆中间的小巷里。一个人。光着身子。浸泡在水里。 这不是个好事情。太糟了。她觉得很凄惨。 所有的一切,她计划出来的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自怜的泪水从她的面颊上滚落下来。 (不行,我不可以。) 我不能再儒弱下去了。不要觉得傻,相信你自己。现在继续行动吧。 “唔……” 她忍住疼痛,站了起来。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瘀青而已。 她捡起浸泡在泥水里的浴衣,重新扎紧在身上,然后拾起了泰瑟枪。她想试试它是不是还能用,但是只能使用两次。 她摇晃着站了起来,光着脚走了起来。 她绕着旅馆的外墙,走过了后门入口,可以听到前台电视的声音。小要顺着灌木向上攀爬,回到了旅馆街道后面,那里没人看的见她。 当她来到旅馆后面三层左右,她看见了一个紧急逃生楼梯。 (就是这个……) 她使劲扎了一下浴衣的腰带,抬头看了看楼梯。雨水倾泻而下,楼梯的钢框都半锈了。这家她观察了很久的旅馆,是这附近最高的建筑。 首先,她要检查一下屋顶。从这里的屋顶可以看到整个邻近街区和主要街道。还有——追踪她的人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里。这只是一个外行的看法,不过却不是没有可能。 她喘着粗气,脚趾和手指都冰凉了,但是她的内心却在熊熊燃烧着。 顺着靠门的铁栅栏小心往上爬,她来到了了紧急逃生楼梯。 她几乎在六楼了,很靠近屋顶。 小要用快要碰到顶的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屋顶的情况。水箱和空调系统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在这里的迹象。 小要警惕地在屋顶上慢慢移动着。一台压缩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她低着身子几乎是匍匐前进。 她隐约看的见大街。街灯照射出屋顶模糊的侧影。这就象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亮,而在这束光亮的边缘—— (……那里?) 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那个男人跪在屋顶边缘,背对着她朝着大街。 他不是很高大,和小要差不多高,或者高那么一点点。他结实又纤细的身体上穿着一件浅色的外套,在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手提箱。 他的手里拿着好象是电子设备的东西。在这种瓢泼大雨下,他没有带伞。 没有错了。 她失去知觉的手里紧紧握着泰瑟枪。她转向了安全地带——好。小要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朝男人挪动过去。由于下雨的声音和光着脚的缘故,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声。 他还是和刚才一样看着下面的街道。看上去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还有5米了。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她可以感觉到血液快要冲出喉咙了。 还有三米。她的距离足够了。 “别动!”小要叫了起来。那人的身体因为惊讶而颤抖了一下,然后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了。 “我正用枪指着你。把手举到空中,然后慢慢转过来。”她照着记忆中那些老电影的台词说道,对方照着她说的话做了。她能够看到他的脸了。他是个大约40岁的中年人,戴着副眼睛,还有双下巴,有点象个上班族。 当他看到她的样子时——穿着浴衣,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纠结在一起,在很近的地方用泰瑟枪指着他——他发出了一声呻吟。 “怎、怎么……” 他的声音高的有些嘶哑。 “你有工作在我身上,是吗?所以我这样来找你。” “……你注意到追踪者了,恩?”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她能看出他正在努力保持镇定。 “所以你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到那种旅馆里去……你玩弄了我。” “你说的对。我肯定你带着枪,是吧?慢慢拿出来,扔到我的脚边。” “我是[秘银]的人。我不会攻击你的。” “哈,我想也是。我不能相信你。”她说话吐出来的气在空中形成了白雾。她的身体因为寒冷剧烈的颤抖着。当他看到这点的时候,他嘲笑着说: “别太自信了。你以为你能用把泰瑟枪制住我?我不能杀了你,但是还有其他可以让你闭上你嘴巴的方法。那些方法一样的糟糕。最近几天,还有别的人在追踪你——” “我说了,把枪扔掉。你这个杂种!” 正当她说完这话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在他的湿外套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呃” 不只一颗。一连串的子弹朝他打过来,他的身体疯狂的颤抖着。一颗打中了脑袋。他的一部分头皮飞走了。那个自称是[秘银]派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倒在了水塘里。她转过身来,在空调旁边离她十来步远的地方站着另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外套和牛仔裤。他的身型有些瘦弱,头发浓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他是不是——昨天,她在川泉车站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不是他? “找到你了,”他用自动手枪 指着她说。 “你好(中文),小姑娘,那么,再见吧。” “等——” 那人没有丝毫犹豫,开了枪。 太幸运了。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早就麻木了,但是——当子弹射出的时候,她的双膝一下子跪在地上,子弹正好从她身边擦过。 “……啊” 小要和那个男人同时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 他枪上的滑套滑了回去停住了。小要记得这说明他已经没有子弹了。宗介把枪扔掉的时候都是这样,她已经遇到好几次了。 刺客停了下来,慢慢地准备换弹匣。他不想再失手了,这是肯定的。 “你没有地方可逃了。” 是的。她正站在屋顶的边缘。空调和供水设备是个障碍,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他身后的紧急逃生楼梯。无处可逃了。完全没有。这个突袭太荒谬了。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他是谁?她不知道。 为什么他要杀了她?她不知道。 她的命运是……? 命运。 当这个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 她的腿,被冻僵了,就好象被鞭子抽过一样。但是小要想也没想,朝着右边冲了过去。 打倒他。无论如何。不要让这种小事妨碍了你。把他们打下地狱。永远不要放弃。 他会为她感到骄傲吗——? “没用的。” 他再次瞄准她开火。子弹擦过小要黑色的长发。她非常靠近屋顶的边缘了。她没有想要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她一脚踏上混凝土墙,把平台当作跳板——小要跃向了空中。 “——!!” 巷子在她的脚下伸展。她不停地下坠,下坠,最后降落在隔壁大约两层楼的建筑上。 那幢建筑是一间简易的锡制储藏室。小要落在它上面,穿破了锡制的屋顶,坠落到里面堆着的一堆垃圾上,发出了非常震撼的响声。塑料和木头碎片在她四周飞散开来。巨大的冲击使她瞬时眼前一黑,仿佛击中了她的喉咙一样,她大叫了起来。擦伤,刮伤,撞伤,扭伤——小要的脸因为身上痛苦而扭成一团。 “唔……” 我还活着,我还能动。就是说,游戏还没有结束。 她试着站起来——又倒了下去。她又试了一次,能站起来一点了。浴衣现在已经差不多从肩膀上滑落了。她不知道腰带在哪里。尽管如此,她右手上还是紧紧地抓着泰瑟枪。 她踢开木门,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她绕着储藏室走,抬头看看她几秒钟前她跳下来的屋顶。在之前那人用枪指着她的地方,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 她迅速跑开了。她听到装了消声器的枪从她头顶射击过来的声音。子弹打在她的脚旁,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楼梯……!) 小要匆忙地跑到楼梯入口。这幢建筑没有紧急用逃生楼梯;取而代之的是屋顶角落里通向建筑内部的矮塔。那是唯一的出口。她没有找到其他地方可以让她跳下去落到别的建筑上。 她气喘吁吁的冲向铁门,抓住门把。用尽她全身的力气,试图打开门——但是打不开。 她需要一把钥匙! 她又推又拉,但是没有用。门只是“嘎吱嘎吱”作响。不管她怎么踢,对着它喊叫,门还是紧紧地关着——“不——” 唯一的逃生出路没有了。 她依在门上,再次抬头看着另一边的屋顶。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看见刺客纤细的身影正跳向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是个技术娴熟的刺客,那从那种高度跳下来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能够跳下来而完好无损——不可思议的能力。 他象一只巨大的飞鸟俯冲向水面一般,悄无声息地落下,就好象他的名字一样——飞鸿。 从他的位置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即使她有可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可以让她逃跑的路。没有必要恐慌了。他的工作将会象以往一样的可靠。那就好象把鸡赶到角落里,然后砍掉它们的脑袋一样容易。 在他射杀她之后,他还会亵渎她的尸体,拍张照片寄到香港去。那些人要的就是这个。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他对于这个女孩的反抗感到惊讶。她没有向他求生或是放弃,虽然两者都是毫无用处的,她拼命地逃跑。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很讨厌。 他靠近了楼梯出口。 在屋顶上,被撞破的储藏室旁边,供水设备和空调旁,有一间仓库,里面安放着一些小盆栽和园艺工具。这些东西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而且天还下着大雨。 他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不想听到她求饶的声音。这一次,他要立刻结束她的生命,因为这是他接收到的命令。 “……” 他马上意识到了女孩的藏身处。在空调的另一边,一些花盆挪到了左边堆在了一起。在那中间有一条缝隙,如果你不仔细看的话就会错过。他看见有人蜷缩在里面。那个身影披着一件满是泥泞的浴衣,看上去就好象一只掉到陷阱里的野兔一样。 她以为他会错过这里。 他更靠近了,冷酷地对准他的目标开火。 花盆被他的45口径的枪击碎。浴衣飞到空中,每一发子弹都精确地打在上面。女孩悄无声息地抽搐着落向他。 不——“……?” 那不是女孩。 在昏暗的灯光下落向他的,只是一个包着浴衣的花盆。 那么那女孩在—— 在旁边的储藏罐上,小要正从上方俯视着他的头。 她只穿了一件内裤,湿漉漉的长发覆盖在冰冷的身体上。她的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胸部,右手持泰瑟枪对准了他。 她大约两米远。足够近了。 她不敢扣动扳机。她感觉自己要被紧张和恐惧逼疯了。即使他可能很快就发现了她,怀疑感还是使她的手指无力。 她能精确地打中他吗?这种武器——这种自卫用的工具能做到吗?他真的没有意识到已经中了她的圈套吗?还是他自愿跌入陷阱的?象她这样的外行能打倒他这样的人吗?故事会有个好结局吗?或者她应该向他求饶?她是不是应该说“把手举起来”? 这时,她想起了一句听到过的话。 (不要怜悯你的猎物——) 说这话的人现在不在这里,但是那段记忆,那些话,给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按下了扳机。 乓!干哑的声音撕裂了天空。随着爆炸激起的硝烟,一个尖锐的弹钉射了出来,打中了男人的肩膀。立刻,几道千伏电流顺着金属线窜了过去,使得那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白烟和火星在弹钉依附的地方冒了出来。 “……!” 几秒的电流攻击后,那人跪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倒下,他经受住了。 她再次射击。 这次,弹钉击中了他的背部。她只是想确认一下。那男子发出一声呻吟,扔下了枪倒了下去。 他没有在动弹。 我做到了,她想。这时,她的呼吸才开始剧烈起来,满身大汗。 “哈……哈……” 她扔下了放完电的泰瑟枪,从储藏罐上跳了下来。她小心地朝那男人走去,捡起他扔掉的枪和浴衣。救了她命的浴衣上布满了弹眼,非常恐怖,但是她现在穿着却感到很轻松。 那人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很自然 ,当她冷静下来想的时候。他被泰瑟枪打中了两次。即使他是一个专业的刺客,但是他有着血肉之躯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她打倒了他,用自己的力量。 但是她没有感到高兴。她站在那里,充满了犹豫,雨水倾泻在她身上。 这时,她听见另一个声音。 “不错,看上去你似乎赢了。” 小要回头望去,空调的另一边,在模糊的灯光下,她看见一个身影。 “……” 那里站着个小小的年轻人,手上拿着把伞。 不——当她凑近点看的时候,他就不是很小了。那是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实在是太巨大了,所以显得他很小。那两个巨人都穿着深绿色的外套,头巾包裹得遮盖住了眼睛,使她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右边的那个轻松地扛着刚才被打倒的[秘银]代理人。 “你看——”年轻人用优雅的口气说,“——我相信世界上有两种女孩子。一种象雨,另一种则不象。毫无疑问你是前者。我想如果你现在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你一定会问[那是谁?]” “……这是讽刺吗?”小要冷淡地说,不觉放低了右手上的枪。一阵冷风吹过,鞭笞着她破碎的雨衣和湿漉漉的头发。 “我很抱歉,我原本是想称赞你的。” “我知道,那么你是……?”她问道,那个青年向她靠近了几步。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也许和宗介差不多。出于某些原因,他的举止使她觉得好象清风 一样。在他黑色的长大衣下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里面是一件白t恤和白衬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似乎是个上流阶级。 “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他一边说一边合上了雨伞,显出他真正的外貌。 他不是日本人。他有着光滑白皙的皮肤,蓝灰色的眼睛。还有——一头飘逸的银发。如果小要在别的场合见到他,一定会被他贵族般的外表骗去了心。 他看上去很有绅士风度。不管他是敌人还是同伴,是不是危险,他的气质让她无法分辨。 “我是来营救你的……这是我想说的话,但是事实上我不是。不管我是不是救了你,你现在都很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了。我没有真正接受工作,但是我被要求关注着你,我现在有一个提议——” “提议?” “命运或是缘分。或者你可以称它为抉择。” “你说的都是废话。你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说这些?” “我不能把话说的太直接了,因为语言只是一种交流工具。但是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的魅力吧。”他的眼神仿佛表明他正沉醉在古典音乐中。年轻人笑了。 “……” 小要觉得自己以前好象见过他。也许是在纽约的时候?不,不是那个时候。她在纽约的朋友没有一个拥有这样显眼的银发。她只是在照片或者电影里见过这样不同寻常的样貌,银发碧眼—— 突然她想起来了。 “别告诉我你是泰莎的……?” 年轻人没有回答,径直走过小要的身旁,低头看着躺在水塘里的刺客。 “起来,飞鸿。你早就醒了,不是吗?” 那人转过来抬起头,嘀咕着: “……银先生,你一直都看着?” “不过我没有看全这个故事。这个女孩不适合你,放弃吧。” “我拒绝。”“我会向上级报告说你不遵守组织的理念。我希望你能说服你在香港的暴躁的哥哥。” “你以为我会服从命令吗?还是大哥会听我说话?” “复仇是无意义的。” “这不是复仇。这是[他]想要的。他找到了我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杀掉那个女孩。” “我知道了……”年轻人用虚假的口气说道。 “那么,说再见吧,飞鸿。” “你也快要死了,雷纳德·泰斯特罗纱!”下一顺缉拿,刺客跃向了空中。 他的双手闪电般地挥舞着,空中充斥着银光,冲向年轻人。同一时刻,在小要的眼中,年轻人轻巧的摆动着外套——尽管他自身没有真正的移动。但是射向他的光线——四把刺客投掷的匕首——却停住了,或者说是被他的外套给挡了下来。这不是一件防弹外衣。这景象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对黑色的翅膀在周围保护着那个年轻人。 “……!” 刺客象是在地面上滑行一般朝他冲来。他抽出另一把匕首,反手握着它朝前刺去。 “没用的。” 绿色的巨人挡在了年轻人前面。之前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一瞬间他就象一阵风一样移到了前面。他用身体挡住了刺客的攻击,匕首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但是那个巨人仿佛没事一般,用圆木一样粗的手臂抓住刺客的脖子。 “……嘎!” 只用了一只手,巨人就把挣扎的刺客提到了空中。他有着超人般的力量。 <请下指示> 他用机械般的声音说。 “al回击。记得确认一下。” <遵命> 咯啦!一个恐怖的声响过后,他的脖子断了。 巨人用自己的左手对准刺客的胸口。 乓!一声巨大的枪响。一大片血花从刺客的背后溅出,在他的胸口上开出了一个大洞。他的脊椎和肩骨被打的粉碎,手臂以奇怪的角度下垂着。 巨人一边回答,一边把目标扔到地上。 “干得好。等待命令。” <遵命> 巨人晃了晃外衣,从小身边走过。他移动手臂或是腿的时候,都会引起一阵低沉的声响。 小要能够瞥到他头巾下方。 一张粗糙的黑色面具。在眼睛的地方,只有两道长长的,狭窄的裂缝,好象护目镜一样的东西。 (他不是……人类?) 无助地看着他残杀的小要,在麻木的头脑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1211astral。世界上最小的as。不过现在可能叫它做[机器人]更合适些。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但是让as自主行动是件更加困难的事情。能量供给装置小型化和控制系统都是个问题,”那个青年——雷纳德,解释着。但是在小要的知识范围里,他所说的[问题]还包括了一些难以解决的技术难点。 “……好了,现在我说明了我真正的来意。对让你看到那些可怕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我…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 “但是?” “你不能……杀死任何人……”她的声音颤抖了。雷纳德感觉复杂地盯着她看。 “但是他想要干掉我们两个,不是吗?” “是,但是……” “除此之外,我没有象你男朋友那样干掉那么多的人。” “!”这时,她才明白他是在说宗介。小要没有问[为什么是他?],而是开始抗议他的说法。 “他……!他……小时侯不得不去战斗。他没有……选择。因为他的敌人都是些坏人……所以他可以救其他的人,那些比他弱小的人。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杀人。不,实际上,他对此感到很困绕。所以……不管怎样,他都……恩……这个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雷纳德饶有兴趣地听着小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然后他淘气地笑了,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自己也不想心你说的那些理由吧?” “但是……” 她看着别的地方。 第二章 他的问题 10月23日1138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香港,香港特别行政区(人民解放阵线方面),中部 自打他们来到接待室后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房间的主人——一个[秘银]智能总部的香港驻员——还没有到。 天花板很高,还有大大的窗户,这样就有充足的自然光线照射到房间里。这块地方建造在比邻维多利亚港的悬崖上,拔地而起的30层的大楼可以清楚的眺望大海。 在这座陡峭的悬崖上还坐落着许多其他建筑——其中这幢最高的公寓楼可以把整个香港尽收眼底。 大的小的,新的旧的,所有的建筑都拥挤在一起。他们曾经听说过这种景象,但是这种密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混乱而嘈杂。只能这样形容这种景象。 “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会发觉实际上没有多大的改变,”站在宗介一旁的毛喃喃地说。 “你以前来过这里?” “在重建前来过好几次。我妈妈的亲戚以前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但是他们搬到纽约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加入[秘银]前在这里住过两个月。不提这些了。” “不提了?” “我被踢出海军以后就不想去找工作了,也不想回到我纽约的父母那里,老头子会笑话我的,讨厌的空军佬……”她清了清嗓子说。 宗介以前从来没有听到毛谈论自己的过去,因此感到有些惊讶。 “你父亲在军队工作?” “啊。轰炸机驾驶员。他现在已经退休了,替一家公司工作。他表现的好象自己很重要似的,偏偏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吝啬的懦夫。他还很自把自为。” “自把……?”“是啊。我高中毕业后想找份正经的工作,他却跟在我后面想让我嫁给一个哈佛毕业的男孩子。我当然烦透了。所以在婚礼那天我就跑去参加了海军。” 她显然对这个决定感到兴奋。她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 “我一个人偷偷逃出教堂,跑到几个街区外的征兵办公室,我还穿着婚纱那。是个下士在值勤,他的眼睛瞪得这~~~么大。他问[你是认真的吗?],我说[当然了。]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想说服我不要去。[新娘小姐,你应该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你的父母会担心的。]他们说,而我告诉他们[我的爸爸在空军工作。]我这样说以后,每个人就又说[哦,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行了,请先在这些纸上签字。]” 在一边听完整个故事的严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对这样的女孩怎么看?” “她很棒……嘿嘿。不,她太酷了。”他说。因为大笑,严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气氛很奇怪。在说笑话消磨时光前,房间里充满了紧张感。而在严试图停止笑声的同时,房间里又安静的奇怪。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毛和严清晰的影子。然而那个景象,又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忧郁的气氛。 毛感伤地望着深远的天空。 “很棒,恩……?是啊,那是最美好的时光。我只是做了个决定,我感到世界在我身后无限地扩张开来。我说[无论什么,我能做到。无论哪里,我也能去到。]” “无论哪里……?”宗介说话的口气好象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毛只是耸了耸肩。 “当然了。那天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挫折还有失望。但是我认为走上这条路是正确的。我比以前更加喜欢自己了。事情就是那样。” 宗介不是十分明白毛的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在这样一个时刻告诉他这样一个故事。 “好了,只是回到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要太在意。” “恩……好吧。”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宗介还是这样回答了她。接待室的门开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白种男子走进了房间。 “喔,我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很快地用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他们走来。他有一双友善的眼睛,黑色的头发用发蜡向后梳起,他还留了胡子。看上去大约50岁,但是实际应该更年轻些。(这个男人是……?) 宗介和毛同时对视了一眼。 他是决策部派来的,加文·亨特。 从名字上看,他们联想到的是一个历经沧桑战争的老兵,但是现在进来的却是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他们都感到非常讶异。 在外界,亨特是以一个深有影响的商人形象出现的。他精通广东话和普通话。对于南北军他都能施以影响,而且看上去似乎每天晚上都要和他们的领导吃饭。 这种形象对一个[间谍]来说实在不常见,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要象詹姆士·邦德一样经历冒险来获取情报。军队领导不经意间的反应,报纸经济版的小文章,或者是一艘新来靠港的船——有人可以从中得知很多事情。而且,决策部原本的工作就是收集情报。 “这件事已经非常明显了,但是南北军还是相当紧张,”亨特解释说。“你们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但是现在的状况是很严重的。两军曾三次对友军发起进攻,四次对平民攻击。现在南北军还没有宣战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发生战争的话?” “那维多利亚港就会成为战略重地。除了枪以外,他们还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武器。莱福枪,机关枪,迫击炮,火箭弹,atm……那会非常恐怖。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排排房子,几秒钟就能变成一片火海。” 自从分裂以后,北中国和南中国就以维多利亚海湾为界分庭抗礼。他们没有发动战争的原因是因为双方都不想让香港葬送在火海中。但是,随着as的出现,这种顾虑正在逐渐缩小中。 “居民们怎么样了?” “很久以前他们就在谴责这种行为。那边指责攻击了内地的上海。我们这边指责他们攻击香港和大屿山……是啊,妇女和儿童都集中在那里。我也把妻子送到了大屿山的别墅里。因为戒严,南北的亲人都不能团聚。港口也关闭了,启德和赤鱲角机场的航班也取消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股票和汇率下跌。切……自从他们分裂以后,我们也做了许多努力。这样下去这里迟早会变成第二个柏林。” “但是已经变成那样了,不是吗?”毛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亨特的优越感和他的眉毛一起挑了起来。 “那就是中国人。他们精明,充满活力,商业头脑令人称奇。他们处理政治的方式很巧妙,不管是赞同还是否定。” “啊。” “去试试中国菜吧,这样你就会明白那些人还有他们深远的文化。和他们相比,西方仅仅100多年的历史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分裂对于我们商人来说即是威胁也是机遇。一些人败落了,而另一些人却富裕了。事情总是那样。即使在政治上分裂成两大军事力量,但是人们还是可以自由地选择何去何从。简单的说——就象一把双刃剑。” 亨特高昂的神气仿佛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一样,虽然他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白种人。 “好吧,那台问题as怎么样呢?” “我们不清楚as现在的行踪。他最近出现是在3个小时之前,是在shaukeiwan(译者: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完全不明白……)香港岛那边。报告说有两台as和一辆装甲车遭到严重伤害。北军有4人伤亡,8位平民受伤……真可怕。” “那他现在毫无疑问应该还在城里?”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和as的分析这样认为。我多年的经验也这样告诉我。尽管会触 及到敏感区域……” 亨特展开一张地图,开始技术分析。这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说非常有用,地图上详尽地标明了一切信息。从他说出的每个字里,毛和其他人可以知道他对香港有多么地了解。 对ecs隐身系统有充分认识的毛和宗介提供了很多建议,这样一来就缩小了亨特的分析范围。讨论很有效,毛和亨特的小队里都是受过训练的士兵,智能总部上层的纠葛并没有在这里显现出来。 “还有什么能排除的地区吗?”亨特一边把资料输入ai终端,一边问道。 “标明哪些地点有鸽群,乌鸦还有狗。” “恩。为什么是鸟和狗这些东西?” “因为鸟类可以看到到as,可能是因为ecs系统不能隐藏紫色光谱。乌鸦会制造嘈声四处乱飞,非常讨厌。狗也一样。它们对ecs发出的臭氧相当敏感。” “哈哈哈……我也这么想。还有其他的吗?” 毛看了看宗介。 “我想到这些……宗介?” “恩?”宗介好象刚刚回过神来一样。“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没有什么了。” 在毛看来,自从他们离开tuathadedanaan后,宗介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这很不寻常。 这时,一直坐在电脑终端前的亨特发出了一声赞叹,“太奇妙了。在香港这边有49个地区,九龙那边有78个。这样我们可以分成4个部队,在半天内就可以部署完毕。” “如果情况属实……无论如何,如果我们找到了它,要牢牢盯紧它的弱点。” 没有任何迟疑,亨特下属和毛的小队马上决定谁去找出敌方as的藏身之地。没有多少时间剩余了。 最后他们决定执行部的毛的小队分成两组帮助勘测。 宗介和毛负责维多利亚港和九龙半岛。 严和吴负责香港岛。 第三组负责驾驶直升机运送他们。他们将使用ecs隐身系统,和s(反ecs传感器)搜索整个香港。由于s在市区不能有效的云做,所以他们主要负责郊区和岛屿。 从亨特那里借来的面包车,车身上用蓝色的字写着[狩人清潔有限公司]。亨特清洁公司。那些字是这个意思,但是对于不懂中文的宗介来说,这种表达方式有些奇怪。 “看上去那老头的生意很广么……”毛交叉着手臂在地下停车场说。他们四人已经换上了清洁公司的制服,但是宗介似乎很不适合穿的样子。 “你们都拿到通行证了吗?检查一下。把假护照和身份证放到另一边口袋里。只有一件武器,不要开火。随时保持联系。小心点,这里到处都有军法。” “如果我们被警察阻拦检查怎么办?亨特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有影响的,对吗?”严问道。 “所以才叫你们小心。如果需要逃跑的话,那就逃跑。但是不准开火,那肯定会打到旁边的车的。我们之后再重新计划。如果你们被抓住了,可能会被审讯,直到亨特把你们弄出来。如果他们用刑,记住什么也不要说。就这些。” “那可真可怕……” “还有,想想发现敌人后该做什么。我们不能在没有接触或者拒捕前就杀了他。明白了吗?” “了解。” “那么行动。” 四个人坐上了清洁公司的车,离开了停车场。 两个小组分手后,分别来到城里。 严的小组驶向维多利亚山。 宗介开车经过一条被树木包围的崎岖小路,离开了市中心。德辅道路两边的大厦渐渐远离地平线,看上去似乎路过了人造城镇一样。对于生长在乡村的宗介来说,这种情景让人难以忘怀。 布满云层的天空变的狭窄起来。 市中心基本上可以说是类似东京新宿或者丸之内的商业地区,但是这里的人非常少。路上也没有什么车。在路中间行驶的双层电车上几乎只有司机一人。电车轨道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整个地区。 “太惊讶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中心变成这样,”毛看着市内空空如也的游客休息座位。 当他们来到一条宽敞的五车道路的时候,能够看见北中国军的装甲车和as。那些是橄榄绿色的rk-92[凶兽]。特殊的传动装置和北朝鲜提供的型号一样。 朝街道的东面驶去,他们途经湾仔向铜锣湾前进。 建筑群不断后移。香港特色——[招牌]多了起来。红绿霓红在建筑上闪烁,遮盖了整个天空。 [雅胎美容護膚中心] [展藝設計装飾公司] [福村東苑菜館] [華爾登影音器材有限公司] [新華中西薬行] [富搖海鮮酒家] [佛如來素會] [釣藝琴行文化藝術中心] 对于不懂汉字的宗介来说,这些字的组合在日文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当然那些是图象信号,你甚至可以看出有好些是全息图象投影构成的。这种民用设备是基于ecs的基础制造的。 他们来到一个地下隧道的入口。过了这个隧道就是南中国军控制的九龙半岛了。 入口处处于高度戒备中。那里有四台[凶兽],两辆装甲车,还有60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到处都堆满了沙袋和荆棘网,周围还布置了很多小炮台。 隧道前有一个隔离门,民用车正排着长队,士兵们在和车里的人争论着。最后,居民们只能徒劳地掉头回去。 亨特应该已经打电话给这里的负责人过了。 “现在看看他们是否能爽快地让我们过去……” “如果亨特确实联系过的话。” 一个肩抗akm莱福枪的士兵伸出手来,用广东话对他们说“停下”。他走到司机那边,隔着窗户很快地说了些什么。宗介只是在直升机上学了几句简单的日常用语,所以听不懂他说了什么。 “毛,你来帮下忙。” “mingbaaa。hoig。” “?” “他说[明白吗?开窗。]” “……” 宗介服从了指示,打开了货车的窗户。之后他只看见毛用流利的广东话和士兵交谈。她出示了他们的通行证,然后解释了些什么,士兵把脸转向宗介说,“hoyi”(好的) “……?” 毛拍了拍宗介的肩膀,指了指货车的前方。“ai。ngodeihoyijaa。”(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他们前方的门在一阵嘈杂声中打开了。“走吧”是宗介唯一听懂的话。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这第一道关卡才会轻松的通过。 他们穿过了维多利亚港下方的隧道。周围没有别的车。三车道的路上只有他们一辆交通工具。 “太不可思议了。这条隧道以前经常堵塞的。” “看上去所有的事情都很让人惊讶。” “那当然。知道以前香港的人都会吃惊的。” “是吗?” “想想看,如果东京变成了这样话。” 宗介一下子就体会到了这种震惊。 “如果新宿和银座分裂成了两块,而且还准备开战的话。一座从前满是时尚人群逛街购物的城市——现在则充满了装甲车和as。在游人闲逛散步的海边,竖着那些巨大的碉堡和战壕。” “……” 这是第一次,宗介明白了他所居住过半年的城市,什么叫做[和平]。那里没有坦克,没有as,没有警察和受贿的士兵。街上满是拥挤的 人流,四处都是充满活力的音乐和笑声。 和平的东京。和平的学校。和平的教室。还有—— “宗介?” “恩”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宗介赶紧驱赶了脑子里浮现的影象。 “小心点。这里是南军的门。”“明白。” 他们还没有到达隧道的出口,但是已经可以看到被金属网封闭的大门。那是通向南军控制的九龙半岛的入口。亨特应该也已经和领导人打过招呼了。在经过几道手续后,士兵们放行了。 “所以就这样。” “很惊讶吗,恩?” 这两个对如此轻易地就通过了两边阵营的检查感到失望。不过守卫还是很严格的。他们对可能出现的一切细小事情都做了万全准备。 “看来亨特是个重要的大人物。” “我知道,他对两边都有影响。我不能相信他只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生意人。” “应该不是。” 他很有可能是给两边军队提供黑市军火的人。把东西卖给军队首领赚钱,同时也掌握着他们的弱点。对于智能总部的人来说,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宗介看到过很多那样的人。 “我们快到了,就是那里。” 他们来到一条有很多漂亮旅馆的路上。这块地方在旅行手册上有标明,就在商业中心建筑群的正中——完美的as藏身所。在香港,很多马来西亚商人接手这些建筑工程,那些合同条款都摸棱两可。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找到了的话会怎么样。” “没什么好想的。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他们来到了一个被旅馆和购物中心包围的大公园门口。 公园入口出站着南军的as守卫。那是早期型号的“bushnell”m6型,用于出口,没有配备ecs。在他旁边是一辆英制电瓶车。它有外部电源连接,可能已经待命很久了。 (那辆电瓶车……) 他突然记起来了。那辆电瓶车和他在顺安事件中,从敌方偷出来救她的型号一模一样。她那时一片混乱,很难对她解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有没相信那时的说话,敌人的子弹从周围呼啸而过,她警告他说“相良,抓紧!你思想不够集中!” [相良]……? 对了。那之前她一直是这么称呼我的。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叫我[宗介]了呢?应该是—— “宗介!?” 毛尖叫起来。宗介猛地倒车。 他驾驶的货车刚刚穿了一个红灯。 周围开始吵闹恰里。一辆出租从左驶来。他拼命按着喇叭。货车向前倒了下去,保险杠刮擦着地面的沥青。尖叫声,火星还有冲击。出租着撞到货车的保险杠上。 宗介和毛的货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被撞到的出租车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他们大喊。刚才他们路过的公园里跑出来四个士兵。m6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但是头却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毛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她从副驾驶的方向看着宗介,似乎想要开口漫骂的样子。 “……不管怎样,让我来处理。你给我安分地坐好。” “我——” “别介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她嘀咕着,然后走下了车。 毛朝着跑过来的士兵哪儿走去,用一种非常窘困的声音说道: “mafaanei"”(麻烦你了……) 这可能是在说“很抱歉,他太不小心了。”的意思。但是,他们对她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突然把手中的莱福枪指着她。 闭嘴。或者是差不多的说话。他们冲着她喊道。 士兵们对那些做错事情的态度非常残忍冲动,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天的警戒让他们的神经快要崩溃了。 他们抓着毛的肩膀,把她按在地上,然后把宗介从驾驶座上揪了出来。他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出租车司机。那个司机发出令人同情的哭喊声,一边指着毛和宗介向士兵们解释。 毛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她失望地向士兵解释着什么。那种声音听了就让人感到怜悯, 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事情变的很麻烦了。 在战场上的一个判断失误还好说,但是现在是由于他的粗心而导致的交通事故。他从前可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这个失败,即使是出于宗介的自尊也是不能接受的。在侦察的时候却被这样拘禁起来。他得想想办法——他想。 这时,30米开外的m6发出了轰鸣声,然后它的膝盖就跪在了地上。 “……!?” 它又长又细的脑袋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扭了下来。火星瞬时从颈部冒了出来,电线和管子飞舞着,看上去就象有好几个脑袋的幽灵在空中漂浮。破裂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声响。m6矮胖的躯体翻腾着,手臂和腿脚乱摆,试图抓住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什……” m6巨大的身体咆哮着,象弹弓一样弹射出去。 它穿过了马路,击中了公园另一边的旅馆,混凝土和玻璃的碎片四散开来。瞬时卷起了一股白色的尘埃遮住了天空。 ecs隐身模式。 在残留下来的蓝光中,可以隐约看一台as的身影。 它的上身象个倒三角,脑袋象个钻石。它有着灰绿色的伪装,还有那双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红眼睛。 那是[毒液]。 士兵们惊呆了,他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台邪恶的机体。 [毒液]把揪下来的m6的脑袋随手丢在了路上。破碎的机关枪和早已不成型的传感器掉在了附近的一辆奔驰车上,杂碎了它的前挡风玻璃。随后,[毒液]从身后拿出一把莱福枪,对准还试图移动的m6,全力朝它射击。手脚被打成碎片的m6爆炸了。 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爆炸的热风和冲击波波及到了宗介和其他人所在的十字路口。毛抓着出租车司机,狠命地把他按倒在地上。下一瞬间,她发觉宗介还楞楞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听到骚动,在附近警戒的另一台m6赶了过来。它用附近的旅馆做掩护朝[毒液]射击。这时毛站了起来,朝宗介扑了过去。开火。 [毒液]抬起来它的左手。就在它前面,无数的爆炸散了开来。那是一个看不见的盾牌。被弹射开的子弹击中了周围的建筑和广告牌,电子波冲击瞬间席卷了整个地区。 “gaumenga!”(救命啊) 它的行动轨迹是未知的。士兵们在混乱中高声尖叫着。碎片象下雨一样不断地落在毛和宗介的身上。 [毒液]很快用莱福枪击破了新来的m6,然后向毛和宗介的方向跑去。有人发出了绝望的叫喊声。灰色的机器靠近了,它一脚踏在他们前面的地上,沥青飞散开来,[毒液]突然消失了。 “……” 从飞溅的尘土抬头望去,[毒液]落在了20层楼高的建筑上。它可能是用了绳索,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地爬上去。它的跳跃能力仅次于m9。 那台机体的红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宗介和其他人,但是它却看着远处,似乎是在确定南中国军的移动。 [毒液]扫视完整个区域后,转过身来启动了ecs系统。它灰色的身躯变的看不见了,它消失在屋顶上。 战斗结束了。 十字路口充满了烟灰。一个手臂被飞散的碎片击中的士兵正大声呻吟着。另一个看上去受了点轻伤的则非常快地喃喃说“那不是它,那不是它”。四个人中间看上去最有经验的 人,则对着无线电喊着什么,剩下的士兵不知所措的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南军士兵似乎对毛和宗介失去了兴趣。 毛开始和他们其中一个说话,在他回答了她什么之后,他急匆匆地跑向m6的位置。她指着印有亨特公司字样的货车,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什么。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但是当毛又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看上去明白了,然后走回了他自己的车里。 “走吧。”她在宗介耳边低声说道。 “完了吗……?” “他说[如果不是你们的事故,我们可能就被m6给压死了,所以你们可以通过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爬上了货车。自然,她是坐到了驾驶座上。 宗介没有理由恼火,静静地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上。 车祸,还有看到了[毒液]。这么多预料之外事情的发生让他非常想有个答案,这对他来说相当困扰。从小要的保护工作上撤离,和克鲁佐比赛的完败——这些冲击一股脑的搅在了一起。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如果刚才不是[毒液],他们可能就被那些南军给抓起来了。 多么讽刺啊! 讽刺。他完全没有能力控制现实。 他的手臂和腿脚没有了知觉,一股无助感吞噬着他的精神和身体。现在对宗介来说,一切都停止了运转。 毛发动了引擎,说:“你闯了红灯,我们差点送命,你知道吗?” “我很抱歉。” “你在想她吗?” “……” 他不说话了,毛突然抓住了他的领子。 “从现在起,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就走!你明白情况。但是现在——我不是个保姆。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死掉……!如果你还是这样,我最好还是一个人行动。” 她说得很队。她用这种严厉的态度是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在这种场合表示同情,或者象个朋友一样,都是错误的。 然而,现在这种正确的做法却让宗介感到不快。 “……你说得对。” 宗介抓起装着无线电和其他设备的背包,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门。 “宗介?” “我很抱歉。我……不能再做下去了。” “等……”“请继续执行任务。” 他从车上走了下来,沿着布满建筑碎片和尘埃的路,一个人走了。当然,他无处可去。毛在他背后冲着他喊,但是他听不到。 发生什么也没关系。没事。没有[秘银]的任务,[毒液],[强弩]还有al,还有这个城市的命运。 ******* 10月22日,1993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香港特别行政区,上环 和毛还有宗介分开后,已经过了3个小时了。 这段时间里,严下士和一等兵吴已经检查完了清单上的11处可能藏身的地点,但是一无所获。 严和吴缓缓驶过上环的一块布满高层建筑的地区。这座建筑在维多利亚山坡上的城镇有着许多的陡壁和狭窄的弯。 “……我想驾驶。” 行驶在好象他家乡大邱边界处这种路上,使他回忆起那时,几乎每晚都会去袭击路人。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我要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佣兵的营生?” 答案是因为他没有钱。作为一个修车厂老板的第三个孩子,经济条件不允许他达到自己的理想——一个车手。更为讽刺的是,他的天赋似乎证明他更适合去当一个士兵而不是驾车。他不情愿地加入了军队,而当他不情愿地完成训练之后,一个基地的长官选中了他,写了一封推荐信给空军。之后,由于一些错误,他的国家也被卷入了一场秘密的军事“战争”中——可是,他已经不关心后面发生什么了。 现在,他仍然在这儿。在这辆车里,在这个副驾驶座上。 “不,下士,”吴在一旁提醒他说,“别激动。如果我们惊动了什么的话,我们就会被领导干掉而不是敌人。” “……我知道。看,我们到这儿了。”他们停在了一幢非常高大的公寓楼前,在它前面是一块理想的停车空地,能够容纳一台as,那些声名狼籍的外国商人被允许在此地做生意。 “这里是urz-9。我们正准备检查28号地区。如果15分钟后没有联系,请缩小搜索范围。” “urz-2,明白,”无线电里传来毛简短的回答。出于某些原因,宗介没有立刻回答。他已经听说[毒液]出现在九龙了,但是那里会不会有些事情? “wanfu指挥部,明白。小心点。” 那是亨特在说话。 “走吧,踮起脚尖走,吴。” “是,是……” 两个人走出货车,靠近公寓楼。 根据亨特的情报,这幢建筑的工程在三年前就停滞了。理由是“工人暴动”,但是事实无法确认。 他们绕过竹制脚手架,进到了昏暗的楼里。 他们不自觉的保持安静,楼里没有人的迹象。他们小心的扶着墙下楼,避免发出声响。停车库的入口处没有门板,在空空的门口,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严用眼神和手势给吴打了个信号,然后他们悄声无息地进入了底下停车库。 这是一间空的水泥房间,里面一辆车也没有——只有一些建筑材料。 “什么也没有。这是第八——” “嘘——” 在几包水泥接合剂旁,他看见了一条腿。有人躺在水泥包的另一头。当吴发现的时候,他闭上了自己的嘴。 他们互相用信号提醒对方,然后慢慢靠近了那块区域。 那是一个40来岁的男人,穿着肮脏的工作服。他的脑袋被打中了。 “——呃……你觉得他是这里的建筑工人吗?”吴看了看尸体周围说。 “是的,我猜他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当他回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什么人,然后他们就袭击了他。可惜。我想说……他死了已经有大约两天了。”严镇定地检查尸体后说。他用裸露的手打开了他的嘴仔细检查,一条蛆爬了出来。看上去没有什么爆炸装置藏在里面。 “你对时间很确定啊。” “看尸体的僵硬和腐烂程度。其他方面,比如体液已经干了,眼球凹陷的程度,还有身体的颜色都可以说明他死了多久了。但是没有尸体解剖是不能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的。” “哈哈……这是间安全房不是吗?” “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即使他曾经把这里当作藏身处,敌人可能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了。总之,要小心罪犯留下的[离别礼物]。” “离别礼物?” “一个陷阱。一个警告炸弹。” 吴突然紧张地转身看着四周。 “就是这样。不要碰我没碰过的任何东西,明白吗?” “明白了。只是……你的确在srt。” “?” “不,没什么……总之,那个男人的胸口。” “是的。” 严也注意到了。他看到在尸体工作服下面的t恤上有一个奇怪的污点。开始他以为是干掉的血迹,但是又不太象。为了防止有陷阱,他非常仔细地拉下了拉链。 那不是污点。那是用马克笔写的英文留言。 (告诉badakhshan的幼虎,在tsimshatsui的hamidah见面。 ) 就这些。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严耸了耸肩,打开了无线电。********** 10月22日,1614时间(东中国标准时间) 南中国海,tuathadedanaan 海上面现在非常的拥挤。 因为现在禁止入港,许多船只正聚集在香港这里。由于很多船都认为这很不平常,所以这是第一次声纳探测和tma系统如此忙碌。 泰莎决定让自己的船沿海床爬行以靠近港口。如果他们冒失地上浮到潜望镜的深度,那么他们就可能遇到和商船相撞的危险。通过高频率声纳探测海底地形之后,他们缓慢地移动着,看上去就象一头跳舞的鲸鱼。这种行动不仅耗时,而且还很费神;但是比被南军巡逻船发现要好得多。 <上校。智能总部有通讯传来。> 船上的ai,dana提醒她说。泰莎看了看信息。 情况变的糟糕了。 北军开始相信,[毒液]的进攻是南军一手策划的。北军把扩散到南军控制区的破坏称为[对他们错误的一个教训]。北京政府主席(人民解放阵线)杨尚昆宣布说,“如果广州傀儡军队仍然在危险挑衅的话,我们将会进行军事行动以保护中国公民的利益。”从[秘银]间谍卫星拍摄的照片来看,很明显这已经不单是威胁了。 广州政府(中国民主联盟)的外交处秘书长张衡也出现在对西方的发布会上,谴责北方的行动。理由是:“北京利用这个形式想要控制三峡水坝。我们,民主政府,不会屈服于北军的任何军事行动。”南军军队同样进入到了战备状态。 北军已经设置了时限,今日2200时间。他们说,出于香港现在的形势,如果南军不拿出诚意来的话,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换句话说,国内战争又要爆发了。很多人都会被卷入战争,还有死亡。 泰莎看了看钟,现在是1631时。还有5个小时。 “时间不够了。就是说……” 她是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如果他们再等8个小时的话,[秘银]将会捕获[毒液]。毛的小队和智能总部的侦察至少需要那么多时间。[秘银]的上层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他们没有利用自己引以为豪的智慧去说服双方的话,光靠她自己的力量又横做什么呢?他们是不是把一切都寄托在一个16岁的指挥官和200个船员身上? “联络执行总部,g3线路。” <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是用g3线路还是有被探测到的危险。> “我不在乎,快点。” <是,女士……g1有信息传来。是urz-2。> 这次是香港来的联系,非常紧急。 “接过来。” <是,女士。> 那是毛从香港来的报告。 看上去非常奇怪的讯息和严下士发现的尸体。下一条,信息署小组在不同的地方也发现了同样的讯息。这次不是在尸体上,而是潦草地写在墙上和地板上。第三条,同样的讯息出现在三版的报纸广告中。 “告诉badakhshan的幼虎……?” 读到这里,泰莎扬起了眉毛。 “我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听上去不象是威胁……或者开玩笑。”马度卡司说。 泰莎以前曾经听说过badakhshan。那是四个月前,但是在她周围有两个人和那地区有牵连。 船上的ai,[dana],分析了讯息,但是不论用什么密码,还是找不出它表达的含义。 [badakhshan]是阿富汗东北的一个地名,[tsimshatsui]则是九龙半岛的中心地区。而[hamidah]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阿拉伯名字。他们在香港找到了四个名叫[hamidah]的具名。他们命令智能部把那四个人给找来。 这时,加里宁从机库回来了。 “我回来了。” “时间正好,少校,请看看这个。”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讯息后,眉毛皱的越发厉害了。 “您了解什么吗,加里宁先生。” “……一部分。[badakhshan的幼虎]是传说中阿富汗游击队的指挥官。” “阿富汗……?” “是的,女士。我和他战斗过很多次。为了摆脱他,苏联曾多次派人暗杀他。其中一个刺客还不到8岁。但是,这次刺杀完全失败了。出于同情,他收养了这个年轻的刺客,给了他一个新名字,那个名字是——” 加里宁停了一下,继续说。 “[卡西姆]。” “……卡西姆。” 她记起了两个月前在劫船事件的[强弩]任务报告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上校。我们必须找到相良宗介。” “是的……tddhq呼叫urzu-2。叫urzu-7会话。” “这里是urzu-2。恩,好吧……”她那边传来了噪声,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了?” “我很抱歉。urzu-7……不在这里。” ******* 10月22日,1708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九龙半岛特别行政区(“中国民主联盟”方面),jordon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垃圾。 这副景象真奇怪,宗介想道。这里有数不清的告示牌。数不清的商店。平常这个地区可能会充满了购物者和汽车。 现在看上去就好象荒芜了一样。 他没有任何计划。如果他的身体是as的身体,他会很愿意把控制权交给别的什么人。就象那台白色的as一样,现在他的存在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了。 现在他抛弃了自己的任务,下次[秘银]就不会再信任他了。当他一想起他同伴失望和轻蔑的表情时,他的心脏就好象落到胃里那样难受。就算有[强弩],他也不觉得他们会继续依靠他。 他还想到了回到东京的事。 但是,他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学校的学生了,他也不会有可以留下的地方。他还没有了保护小要的任务。还有——他不能在那里找到活干,因为那里没有战争。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他战斗的能力。他不知道怎么做别的什么事情。 也许由城市的北部到中国大陆去会是个好主意。只要他还有钱,他可以到达北部或者西部,途中他一定可以路过战争地区。那里一定会有数不清的赚钱机会。他可以打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不用什么原则和借口,就象他加入[秘银]之前那样。然后他会象那天一样死去。 这听上去是个很有诱惑的计划。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同伴会怎么做?他加入[秘银]前遇到的那些组织经常喝酒。他们喝酒就好象是在洗澡一样,发出很大的声响,和别人打架,把东西弄的一塌糊涂。看上去没有多大意思,但是即使这样,也算是一种消遣方式。那就是酒精带来的。 (酒精……恩?) 我会试试看的,他这么想。老兵约克伯曾经这么教导他,喝酒是愚蠢的行为。但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宗介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约克伯已经死了。 一家商店还开着,宗介走了进去。大多数的货架都空了。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骚动,周围的居民都把它们买光了。 宗介抓起一瓶[杰克·丹尼尔]和一份英语报纸走到了收银台。当他用500美圆的纸币付帐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店员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找 给了他一大把小票。 他走到一个街区外的小公园里,打开了威士忌瓶子。 他没有犹豫,喝了一大口酒。不一会儿,一股奇怪的难受劲伴随着高温袭来,就好象他的喉咙烧着了一样。他马上噎住了,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 味道太可怕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觉得它好喝呢?约克伯是对的。他把瓶子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打开了报纸。 所有的文章都是关于[毒液]的,不过当然了,他们不知道它叫做[毒液]。他们列举了很多关于神秘as的信息,就好象做股票生意一样,下面还有一份军方批评家的注解。受惊吓的居民。撤退的车辆拥堵在高速公路上。经济冲击。每件事都那么可怕。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了一条小广告上, 这条信息很可能就是指他——宗介意识到,他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含义的人。 从jordon到tsimshatsui只要10分钟的步行时间。 他的脑中感到一些阴云密布,视线也变的有些狭窄了。可能是因为刚才喝了酒的关系。 他走进一家给旅游者照相的店里,问了店员许多问题。 “如果你在找有很多阿拉伯人商店的街,这里附近就有一处,”店员用很流利的英语回答说。宗介谢过了他,向那里走去。 在狭窄的入口处,有很多黑皮肤大胡子的人在周围游荡。他们盯着宗介,但是没有一个人走上来和他说话。 这个街区到处都是小商店挤在一起,这里主要是交易区,充满了吵闹声。 和主要街道形成对比的是人满为患。许多琳琅满目的商品——衣服,食物,电子产品还有游戏软件,就象平常一样堆在狭窄的过道上。从某处传来流行音乐,人们大声说话做着生意,还有为了各种事情吵闹的人。看上去这块地方并没有受到[毒液]威胁的影响。 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阿拉伯人,大概都是来着工作的。大部分人来自伊朗,但是他也看见一些从非洲来的黑人。 “这里有没有一家阿富汗人开的电器商店?或者是土耳其人。”宗介试着询问一个空闲在t恤店里,操着一口阿富汗口音的波斯语的男人。他对他的口音感到很惊讶。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日他,他半张着嘴,空洞地看着宗介。 宗介重复了一边问题,但是那人依旧没有回答。 他放弃了,然后询问隔壁cd店的店主。 “右边第三个拐弯。里面有标记的。”店主告诉宗介,他没有试着向他推销商品,指着狭窄的过道说。然后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想说什么不吉利的。当你完成工作的时候,快点离开那幢建筑。你在这里看上去就象个小孩儿。” “我知道。” 肯定有很多路过他身边的人都这样看他。因为他是个16岁的亚洲人,皮肤光洁没有胡子和体味,这是他无法改变的。即使他和很多游击队共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对他也非常客气。也有很多时候,他们似乎想在他睡觉的时候袭击他。 宗介马上找到了他要找的商店。 它有着一块老旧的告示牌。这是一家电器商店。 对宗介来说,这个讯息是个非常简单的暗号。 badakhshan的幼虎。那是一个叫马基德的男人的昵称,他以领导一个阿富汗游击队而著称。在山里战斗,他可是个无与伦比的策略家,就象一个诗人,学者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一样。 早在90年代,他的游击队是无敌的。但是当苏联把as带到阿富汗的时候,形势就完全改变了。这不象他们以前所使用的陆上兵器,被称为[as]的人型兵器可以不受影响地在山区移动。用血肉之躯和那些新武器对抗是不实际的。马基德的军队打了一场漂亮的仗,但是几年后发生了很多,然后它就完全被毁灭了。 到现在为止,马基德的下落还无人知晓。宗介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直到三年前,宗介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卡西姆]这个名字就是马基德给他取的。当时形势仍然很乐观,马基德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右手——老兵约克伯,命令他教给他战斗的方法,还有同情和仁慈。 所以换句话说,[badakhshan的幼虎]就是在说宗介。马基德有许多儿子,但是当他读到那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是那种可能。 [hamidah]是宗介死去同伴的名字。他从前在喀布尔有一家电器店,在国内战争时失去了店子后,他加入了游击队。hamidah修理了很多半坏的敌人的as,这样宗介就可以使用他们了。加里宁少校也认识hamidah,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职业。正因为这样,少校也不能明白暗号的含义。宗介是唯一一个认识那个死去游击队员名字的人。 这条讯息更象是在说“给宗介。到tsimshatsui的一个阿富汗人开的电器商店去。”他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他以前的战友是不是还活着?不,不可能。他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 那么可能是他的一个朋友或者家人……? 那很可能。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到香港来了?会不会和[毒液]的骚动有联系? 是不是陷阱或者有人求助?他不知道。 但是他不能不理。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电器商店开在昏暗过道非常中间的地方。没有人在那里的迹象。他摸到了一直放在衣服下面的手枪,检查是不是有守卫。感到有人在跟踪他是他改不掉的毛病,但是一会以后,他就觉得这很愚蠢了。他现在没有任务。就算他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 他朝商店里望去。里面坐着个他不认识的老头。宗介靠近了他,但是在他说话前,老人开口了。 “你是马基德的儿子,卡西姆吗?” “是的。” “你有威士忌的臭味……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想玷污badakhshan老虎的名声吗?” “你知道这个?告诉我你的目的。” 老人看上去很不高兴地掏出左手来,他拿着一张叠起来的纸头。 “我只被告知把这个交给你。” “谁?” “一个香港来的男人。我不知道别的了。现在拿好滚蛋!” 宗介接过那张纸,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店。 他打开留言,那是一张旅游地图。 在几百米外的九龙公园喷泉上,划了一个红圈。******* 10月22日,1890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南中国海,tuathadedanaan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用一条即时g线路和执行总部联络。就当他们告知他们的时候,情况正变的更严峻起来。 “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侦察上了,我们反对跟踪他的计划。”博达将军苍白的声音回荡着。 “tdd-1准备出动所有的m9。用武力制服它。但是不准使用[强弩]。我不想那台机体在任务中受损。” “请……请等等。”泰莎从座位上站起来抗议说,“对[毒液]的反击还不完全。如果我们就这样出击的话,我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伤亡。至少再给我们两个小时。” “我不能。马罗利先生也同意了。 ” “但是——” “北军和南军的紧张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了。而且每次[毒液]出现就会造成人员伤亡。我们不能再有更多伤害了。在我们[等等]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死去?”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泰莎失去了反对的意志。 “[毒液]的弱点是在他运行的时候暴露的。我们没有选择,只有利用这一点。我们会依靠你的属下,所以出于这个理由,他们会成为中坚。” 这和以前的任务不同。几乎所有的机师都会出动,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回来。命令似乎不只是理解这些。 “这很困难是吗,泰莎。但是我告诉过你,你要走的路是崎岖的。即使你知道这些,你还是不能离开你的位置。我说错了吗?” “……不,就象你说的那样。” “对。那么执行命令,泰莉莎·泰斯特罗沙。” “……遵命。”她结束了交谈,拿下了耳机。 她低下头,对马度卡司说,“浮出水面。让m9在水下待命。还有,请给ar-7配备紧急扩张喷射器。让它装上小型加农炮在电梯待命。” “上校。[强弩]不是被禁止使用吗……?” “我们用他作诱饵。就算只有一点,我也希望能尽量减少m9部队的伤害。还有……相良还是……”泰莎喃喃说,马度卡司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 “上校,你说这些。但是你必须知道,相良他抛弃了自己的任务。这种错误,我们不能再依靠他和那台as了。” “不只是那样,是吗?” “这不是学校社团活动。” “我很明白,你想对我说教吗?” 指挥官和副指挥官的声音回荡在控制室里。船员们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们。马度卡司发现这点后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挽回自己的决心,继续警告说。 “不,但是我这次不会再保持沉默了。你出于自己的意图,扭曲总部的命令。纪律呢?给抛弃自己任务的属下特别待遇,不可能!”老人家用足以使人畏惧的严厉语气呵斥道,但是泰莎没有回头。 “很好,那么告诉我,是谁总是逼他们承担那些荒谬的责任?” “那是——” “是我们!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 “……” “六个月前,是谁不顾自己的安危,从敌人那里给我们带来有价值的信息?四个月前,是谁英勇地和敌人的[毒液]战斗,还胜利了?还有两个月前,是谁在为保卫这艘船而战斗?” “那……” “告诉我!是谁!” 控制室完全静了下来。马度卡司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 “……是相良军士。”“对了!但是这样你还是要谴责他?你认为他是那样一个懦夫吗?” “……不。” “你想要的话我会承认。我喜欢他。但是这不是我感情用事。我下命令,他一定会来帮助,他永远不会抛弃我们。不管现在看来是多么凄凉,人性是不会改变的。他——他很强,而且善良。” “强大和善良?”马度卡司停顿了很久才说。“上校,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那不是关键,不是吗?你相信我吗?或者不?我现在为止每次任务——每件我做的事情。选择吧!”她毅然决然地说。 司令官背转向上校,拿下了他的帽子。他看着很久以前一个人送给他的作为纪念的帽子,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刺绣。 “你已经变的很强大了,”理查德·马度卡司看上去很孤单地说,“遵命,上校,我们会让[强弩]待命。” “谢谢你。我……只是想让大家安全的回来,”她发自内心地说。 他们的争吵通过广播传到了整个船上,直接传到了准备中的m9机师那里。 “……就象我所说的。广播是自己打开的。有人故意要让我们听到那些吗?”克鲁兹问身边四个准备中的机师。 “不……我不知道。”克鲁佐上尉回答说。 “也许是少校?” “可能。” “还有,他们说什么他抛弃了自己的任务……是真的吗?相良这么做了?难以置信,”urzu-8斯派克下士说道。 “那只是中校说的,别相信你听到的一切。” “你听到些什么,克鲁佐上尉?” “我是听到一些细节。但是我不能判断它。加里宁少校也这么觉得。另外,相良和[强弩]是不可估量的力量。” “你怎么看,罗珈?”“……我不知道相良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上校有她的想法。猎鹰到死之前都是猎鹰。” “猎鹰……恩?” 他们交流了一会儿看法,然后又重新检查起机体来。 “即使这样,泰莎这么激烈地和中校争论……” “她喜欢相良,不是吗?他们的年纪差不多。” “那是唯一的原因,”克鲁兹用几乎责备的口气说道。 “[我只是想让大家安全的回来。]她这么说的。你怎么想,绅士?” “她当然会那么想,”克鲁佐说。 “我们可不能让我们的公主为我们哀悼,是吧?”urzu-3,卡斯特罗上尉说。 “她以前就一直在担心我们。现在她终于肯说出来了?”斯派克下士说道。 “够了。”urzu-5,罗珈·桑德拉普达上尉说。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们想到了丹尼甘和古恩,但是他们没有相信泰莎,而后者却完全信任他们。 这时,控制中心命令所有成员出击。 “这里是urzu-1,先生们。你们都听见命令了吗?我们会和urzu-2回合,10台机体准备警戒。所有的命令将由加里宁少校下达。如果你是精英的话,别辜负他的期望。我不能犯错误。你们也不能。如果不,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明白了吗?” “是。” ******* 10月22日,1824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香港特别行政区(“人民解放阵线”方面) [秘银]决策部,香港分部 泰莉莎·泰斯特罗沙现在面对的问题右决策部的阿米特将军给传到亨特那里。 “……换句话说,我们的时间到了?” “是的。我们将把剩下的事情留给执行部。” “明白了。” “很好,那么。” 当阿米特的身影消失在屏幕上后,亨特大声地诅咒道: “他妈的!” 他刚想要把自己得力部下分送到梅莉莎·毛和她的属下那里去,以便能尽快抓到敌人的踪迹。如果——如果他们能再多给两个小时的话。如果他们能这么做,那么就可以避免一场战斗了。 “会长……对不起?亨特会长?”他的香港秘书进来说。 “怎么了?” “有客人要见您,先生。他们早就到了,说有些急事……” “请让他们离开。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 “知、知道了。” 秘书鞠了个躬,但是这时两个客人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拉开了秘书。其中一个人是他在决策部的老朋友,而另一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亚洲人。 “嘿,老头?你还想让我们等多久呢!?”女孩说着靠近了亨特。 ******* 10月22日,1831时(东中国标准时间) 九龙半岛特别行政区(“中国民主联盟”方面 ),九龙公园 宗介手拿着旅游地图,走到了废弃的公园里。 在九龙半岛的中部,有许多的建筑,这块地方看起来就象个绿岛——那就是九龙公园。气氛就好象是在新宿的中央公园一样。 喷泉因为缺水已经关闭了,这是地图上标明的地方。宗介一点也不防备地坐在了旁边的长凳上。检查周围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这么做。如果有人想要干掉他,那很好。这样就很方便。 路灯非常明亮。他可以看到远处的建筑。那里有五处极佳的狙击地点。 没有人来,五分钟过去了。 一个电子铃声从附近的垃圾箱里传来,他走过去朝里面看。在一张蛋糕包装纸下面有一个手机。 他捡起手机,按下了应答键。 “是相良宗介吗?”一个不认识的男声传来。 “是的。” “你一个人?” “是的。” “公园的北出口停着一辆出租车。拿着电话坐上去。” 他就说了这么多,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宗介沉重地站了起来,走向了北出口。 当他离开公园的时候,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便利店前。旁边没有别的车辆了;只有附近传来的救护车的警报声。 他坐到了车里,司机对他说了什么之后他们就出发了。看上去司机并不会说英文,而宗介也不明白司机说的话。他们向北来到大街,来到了肮脏的下城区。那里的人很少。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百叶窗紧闭的硬件店门口。司机用手势对宗介说“下去”,看上去他并不需要付钱。 然后出租车就开走了。 今晚这里很寂静。数不清的告示牌遮住了灰暗的天空。 宗介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铃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里有一块黄色的告示牌。里面有一把13号邮箱的钥匙。拿起来,”男人的声音告诉他说。在电话那头,某种动力装置正发出嗡嗡的声响。 “旁边有楼梯,去到二楼。那里有一条走廊。打开第五扇门,进去。[他]正在等你。” “[他]?你说的是谁?” “想想这里的名字。” 电话挂断了。 <九龍寨城> 不——九龙。 不,不可能。那不可能。这次? 但是现在每件事都预示着这点。 他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不可能再回头。宗介照着电话里那人的指示行动,拿走了邮箱钥匙上了楼。他走到了公寓的走廊,停在了第五扇门前。 “……” 即使是失去战意的宗介,也感觉到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氛。他插入钥匙,打开了门。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单间。比他在东京的公寓还要小,里面几乎没有家具。 宗介慢慢地摸索进了黑暗的房间。他无意识地搜寻着电线或者镭射光陷阱。在他醒悟之前,他已经这么做了。他是个笨蛋。这是个陷阱,而他正一步步迈向深渊。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来。 他来到卧室。灯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在房间的中央,在深深的黑暗中,有一张床。有人正躺在床上。 “你……”一个电子合成声音黑暗中传来。但是——它是在说日语。 “我等了你很久了,卡西姆。” 窗外射来一辆汽车前灯的反光,只是一小会,照亮了床上男人的脸。当他看到这张脸时——虽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宗介喃喃地说道: “九龙。” ******* 在广东话的发音里,<九龍>这两个字应该读成[gauron]。 九龙半岛。九龙公园。九龙寨城。 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不,为什么他注意到了却没有想到他?还有——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卡西姆],而且也是他和加里宁外唯一认识hamidah的人。 但是没有理由他还活着。 “九龙……” 他的身体非常小。 他的手臂没有了,腿没有了。他所剩下的只有他的左大腿和连着左臂的上半身——除了这些,四肢全没有了。 一旁有许多静脉注射瓶,很多电线连着医疗设备,发出嗡嗡的声响。没有那些他就活不下去。 他的脸也让人同情。 左边被剥去的脸皮处已经开始腐坏。左眼坏死,本来应该有眼珠的眼窝里,现在只剩一个空洞。他的嘴角翘起,朝宗介笑了。 那个男人,只剩下一只眼睛,躺在床上,非常高兴地看着宗介。 “很高兴见到你,卡西姆。”一个电子嗓音说。声音是从一个电子合成器里发出的。 “你想要喝点什么吗?不过我恐怕这里是不提供那些的。” “为什么你——” “[还活着?],是吗?这是你第三次这么问我了。但是别担心,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一个粗涩干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他好象在笑。 “你没忘记吧,啊?我的codarl可是装备mbda系统的啊?那时,他会在自爆中保护机师的……好了,至少保护成了这样。嘿嘿嘿。” “你怎么从那场爆炸中生还的……” “一艘捕鱼船正好路过那片海域。我一半的身体早就变成鱼的食物了。你知道的,大海是很神秘的。我只剩半条命了,状态非常糟糕。” 宗介拔枪指着九龙的脑袋。 “我会让你解脱的,这次一定。” “那很好,但是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不觉得你能超越我。” “……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 “严肃点!” “我说的是实话。嘿嘿……就象你看到的,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就是我安排这么多事情的原因。我从组织里把codarlm偷出来安放到这座城市里。我猜我这么做的话,你和你那台白色的as就会被叫来。我把那条留言涂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那些你们可能会检查的地方,还有你们能看到的媒体。就是那样。” 宗介读到的广告也是其中之一。毛和严可能也找到了,但是他们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现在你已经来了。我以为你会带着朋友来的,但……你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和你无关,”宗介试图用平静的口吻说,但是九龙似乎对空气发生了一些小问题,不停地咳嗽起来。 “恩,我想知道这是不是说你觉得不爽了?……嘿嘿嘿。” “什么?” “我是说,在[秘银]里。作为正义一方的成员——每个人的神经都会被触动到的。特别是象你这样的人。” 触动神经——宗介不能明白这些话。因为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换了个话题。 “告诉我你背后的组织。” “你的工作对你来说还是那么重要吗?嘿嘿嘿……” “……” “好吧。这是针对你的,还有对我同伴的复仇。”他平缓地说,开始了他冗长的解释。 “[汞合金],那是我服务的组织的名字。他们现在的工作就是发现和制造新的武器,并在战斗中检测它们。为了这个原因,他们发动恐怖袭击,挑起地区冲突。有一大群[汞合金]的支持者渗透进了那些国家的反对派中。在东西方的许多地方也有人希望维持冷战模式,保持军备。第五次中东冲突,中国国内的南北战争,苏维埃内战——这说明[汞合金]渗透进了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还有香港这里,也是吗?” “……嘿嘿嘿 。这是我一手策划的。现在[汞合金]可能已经处于慌乱中了。很久以前,我抚养了一对和你有相同经历的双生子。我命令他们发动了这场暴乱。看看这些干净的床单。还有这些用钱买来的最好的医疗设备。他们的热情真是让我热泪盈眶啊。” “那么[毒液]的事情……?” “如果你是在说codarlm,是的。” “它藏在哪里?” “没理由要告诉你,不是吗?那包里是什么?答案是——一台无线电。我还没有那么老。” “告诉我。” 他指着他的枪。九龙笑了。 “嗨,嗨。如果你觉得我苟且偷生,那你就太蠢了。” 宗介不情愿地放低了自己的枪。 “……你叫它作[汞合金],是吗?那个组织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耳语者]?” “这个问题还可以回答,答案是有的。实际上,他已经成为了领导人物了。他是个令人厌恶的小p孩,但是他很有趣。” “如果那里有[耳语者]在,那么为什么还要狙击千鸟要?他们不是不需要她了吗?” “因为不够完美。好象每个[耳语者]所知的信息因人而异。有人的强项是mbda系统的技术理论上,而有人的强项是在潜艇技术上。那是不同的领域,所以当一个[耳语者]被发现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强项是什么。顺安事件中的测试就是为了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个[耳语者],还有找出她是哪种类型的。” “结果是什么?” “毫无疑问她是个[耳语者]……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哪种类型的[专家]。[汞合金]的目的是 [小心看好她]。不过如果他们再次绑架她更好。我不知道他们的理由。” “[汞合金]的基地在哪里?首领是谁?” “嘿嘿嘿嘿……你想从我这里榨取信息,恩?提示是[badham]。” “badham?” “我现在不准备再告诉你更多的了。让我休息一下,这次谈话很无趣。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无聊的谈话——问题不在这里。”九龙用呆板的口气说,宗介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疲惫的脸。再逼问下去让他感觉很厌恶,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说:“请你告诉我。” 这会让他感到高兴的,宗介一边想,一边咬紧了牙关等待回答。 但是,九龙并没有觉得高兴。 正相反,他丢给宗介一个嘲笑和不耐烦的眼神。 “[请],恩?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让我想吐。” “什……?” “你把灵魂出卖给了那个恶心的[秘银]了吧?” “恶心?” “是啊。咳咳……就是这个。”九龙咳嗽着说。“想想看。不说那个组织投入了多少万美圆,还有用那种潜艇?我说的可能有些突兀,但是你觉得同样的钱可以拯救多少万穷人?缓和地区冲突?维护和平?开玩笑吧。[汞合金]有什么不同?他们总是先在那些穷困的国家掘井。你同意吗?” “你这是在歪曲事实。” “正确。但是怀疑是无法消除的。丹尼甘和古恩的背叛更让人觉得好些。” “……” “你在那个同样的[秘银]里。对我来说,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那个卡西姆。除了他的生命外,他和其他一切都不同。他象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就象一条忠诚的狗,那个卡西姆会不停地杀死敌人。” 当他这么说时,宗介加入[秘银]前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你回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九龙是一个阿富汗佣兵训练营的教官。卡西姆则是在九龙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反苏联军队的游击队士兵。他们的相遇可以说是巧合,那时他们还不是敌人,当然也不是同盟。但是他们却有相同的爱好。 九龙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卡西姆已经摧毁了一部分苏联as,四周都是排好的敌军士兵的尸体。 即使到了今天,他仍然记得九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这里工作的很努力么,孩子。是你杀死这些人的吗?) 九龙这么对他说。他走了过去,跳上了路边停着的吉普车。那时他还有健全的四肢,额头上也没有伤疤。 (是的。) 卡西姆回答说,他看着四周破碎的as和装甲车,还有那些被烧焦的士兵的尸体。在他们中间只有一台机器,那就是他跪在地上的rk-92。 然后九龙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就像他现在一样,然后说: (如果是那样,那么我对你的未来很期待。你叫什么名字?) (卡西姆。) (卡西姆。你的同伴在这个地区的战斗已经输了。为什么你不到我这边来?那里有食物,军火,还有as的零件。) (我拒绝。) (我明白了。好吧,那么继续努力吧。) 九龙的车开走了。卡西姆继续整理那些尸体。 那就是第一次相遇。 “你默默地排着那些焦黑的尸体,”九龙说,“我象你那么大的时候,还在柬埔寨。每天每天,我都在那里默默地整理那些被我的同伴杀死的尸体。所以那时,我不觉得你是个陌生人……嘿嘿。” “你……什么意思?” “那时,你的眼神真的非常棒。没有恐惧,没有疑惑,没有痛苦。那是野生动物的眼睛——不,是圣徒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会感到惊异。你杀死一个人就好象呼吸那样平常,失去的生命对你来说毫无价值。我想那应该称为[美丽的]。你明白吗?换句话说,很和谐。你的精神没有矛盾。我象不象个哲学家?” “……” “然后我们在顺安又遇到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嘿嘿。那时,你还是拥有同样的眼神。你和人类不一样。我想,杀死你的感觉一定很棒。我想把你的尸体从as里拖出来,操你的屁股。不,只是开玩笑。嘿嘿……呃,嘿嘿嘿!不,不,我是认真的!” 那个和块垫子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在床头震起来,笑的很恐怖。这幅恐怖的情景谁看到了也会发抖的。 “那么——那张脸是什么意思?”九龙停止了大笑。 “什么?” “你的脸看上去就象个没用的小屁孩。你在担心吗?你输了吗?以前那个圣徒怎么了?太令人失望了。多可惜呀,你被扔到屎堆里去了吗?现在的你浑身都充满了冲突。你看上去比我还恶心。你已经不值得被杀掉了。” “闭嘴。” 宗介再次把枪对准了九龙。 “我们是两种类型。什么,你想做个普通人?太让我恶心了。” “我告诉你闭嘴。” “不~~,我要说。加入[秘银]和那些学校里的人混在一起让你变的没用了。你被你那些超软弱,超没用的同伴带坏了,你变的无聊了。我早前说[触动了你的神经],还记得吗?那是因为你的朋友。人道主义。那个词不过是出于对软弱的愤恨。现在没可能再遇到那个杀戮的圣徒,卡西姆了。因为你已经屈服于你周围那些人了。你明白吗?软弱是强大的寄生虫。在它们面前展示什么[朋友],[未来],然后吸光它们的精华。” 宗介不想听,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这非常恐怖——只有他的敌人能这么完美地说出导致他现在感受的理由。 但是——他真的变弱了。非常弱。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遇到[秘银],学校,还有她。“告诉我为什么。和那些软弱的 尾声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当她明白宗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时,把那封退学书锁在抽屉里是神乐坂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教员室说,“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吗,我为了你把它瞒了起来!?”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势回答说。 “因为你是个认真的年轻人,我才帮到现在。” “是的,女士。你是个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举止吧。车的事还有……为……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引起那么多问题呢?真的,你那种行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要做什么!?不要,相良,人们都看着……!!” “有一束镭射光正对着你,神乐坂小姐!别动!!”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为难的样子。而宗介,拿着一把枪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然后是小要,听见她的叫喊刚刚跑进来。 “宗介!!你又干什么!?” “不是的,有一束镭射—” “闭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准器屏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御着。 多么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决策部长官阿米特对抗的人? “恩……”[幽灵]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时制造的带镭射狙击的机关枪。他用他特有的伪装,变身成一个象是在这附近的家庭主妇。他可以从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观察到 阵代高中的每个角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黑色的乌云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听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今晚会变的很冷。 他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个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还是带着跟踪器,但是这不是说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东京的决策部的准备多么不周到。 (为什么我总是浑身湿透……?) [幽灵]想着,沮丧了起来。这里只有一丁点屋檐。但是,一旦千鸟要呼叫,他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鸟一个人情。这是没有办法的。 [幽灵]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在远处的教员室里,urzu-7和千鸟要正对着教员室的老师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们。至少他们会理解一点我的难处。 ……他这么想着,但是寒冷还是无情地朝他袭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个可怜……”他低沉的喃喃说。 “现在!为什么那么做!?”一离开教员室,千鸟要就冲着他喊起来。“我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在想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闭嘴!你……你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为什么你不花几秒钟想想你要做的事!?你总是,总是,总是……!” 小要抽出一叠复印纸,把它们扔到空中。 “等等,千鸟——” “你总是,总是……” 平常的话,她会发狂,但是今次因为某些原因,她拿着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总是……呃。” 她放下纸,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总是……总是这样,不是吗……?” “……?” “最后……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扑进了宗介的怀里。 “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 “……千鸟?” “别管我……为什么你那么做?我不能原谅你。” 自从他们离开香港后,她就一直很镇定。她突然的变化让宗介一头雾水。 “对不起。” “不是什么[对不起]。笨蛋……白痴白痴白痴。我不能原谅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绝对不能原谅你……!” 小要虚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吗!?别再来一次了,永远!” 走廊上的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都好了。恩……千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点也不害羞地抽泣着,贴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颤抖着,好象小女孩一样。宗介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常盘恭子走了过来,挤过拥堵的人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小要?” “常—常盘……?” “嘿,你还好吗?嘿,小要!你没伤着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块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谈任何事情。 “相良!?你对小要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这里有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奇怪事情了!?” “什么?不,这只是——” “我觉得光解释是没用的!对小要道歉,马上!” 恭子叉着手,皱着眉头看着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来的那天就……!” “可怜的千鸟!” 走廊上的每个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数落着宗介的不是。 “这只是……好吧……” 他转过身来。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学校的问题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不,对不起。” 宗介一边对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边弯腰鞠躬道歉。然后周围的人都说着“那样才对么。”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完) 后记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呃…… 和平常一样,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现在放上[the end of day by day]的最后一部分,有些人可能会抱怨说,“但是我早就忘了前面说了什么了。”对不起了。 这次,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 好几次我都想,“结尾应该以劫飞机或者劫船划上句号,而且看上去要象“不死系列”或者“moku系列”。但是这次的高潮部分看上去更象是传统的机器人动画风格。强大,强大,超级~强大。主人公也要对是否改变作出选择。 开始时,我想设计一个情节以便让宗介顺理成章的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但是那样的情景——要组织让他继续那种极端的生活方式。不管我怎样精心设计,这个工作都太难为我了。 当我停止不前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就设计一个合理的解决途径。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然后突然脑中就闪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灵感。不要受环境的影响,为了自己而生存——许多人,包括我自己,时常也会忘记这一点。也许你是想记住,但是严苛的环境总是让你与想法背道而驰。所以那些真诚的人也被改变的愤世嫉俗了,不是吗? “the end of day by day”是一项为了纠正宗介对[强弩]感情上抵触的工作。就好象攀爬一座陡峭的小山一样。不过感谢这些艰辛,他最后似乎成长为故事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公了。而[强弩]也终于——真的终于变成了故事的主角机了。和宗介一样,一开始我和[强弩]也没有什么协调感,但是我现在也认为“它不是一件垃圾”了,这可没有恶意的。它不能和我那些前辈们设计的机器人比,但你是不是觉得它也有些吸引你了呢? 因为这些理由,我认为这些小说是宗介和[强弩]故事的开始——也是宗介自己的故事。 如果从前你问宗介“为什么去学校?”,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会回答说“因为是任务。”但是现在他会回答“因为我想去。”这么一来,他就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了。 说开又说,我想说些事。一个英雄的背后不能没有女朋友的教训——天哪,真可怜。但我认为这只是你年轻时的事。这不能完全等于golgo13上的故事。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反抗小要。“女人既强大又美丽。”我经常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正观察那些让我为她们工作的勇敢的女性,喔~ 现在才是第三页对吗?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个还有这个写到后记里去。”但当我完成写作的时候,我想的又是“怎样也好啦。”就算是写一份报告也成。没有是什么好说的,每一天都很平常,这样我只好写写近来的新闻。我可以说说从长谷川买的瓦尔基里手办(ps游戏《女神侧身象》的主角)。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另花20页纸来写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到香港实地取材。就我一个人。这次香港是主要的阵地,但是为了适应剧情和节奏的要求,我不得不去掉一些描述,删减情节,真让人失望。当然,总是有些情节会被否定,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到香港去一次。 这里我想借块地方写点私人的东西:(以下人名为日文发音,抱歉这个翻译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宁愿去再翻一部小说也不想干这个——译者) tomohiro nagai,我收到了単行本——非常感谢你。我很抱歉没有回信。每个月我看的时候都会高兴地笑出来。 retsu tateo,谢谢你的巧克力。大家都是邻居,下次我们做饭怎么样?我想有新的进展。 ichirou sakaki,感谢你的新年贺卡。很抱歉我没有回你。 toshihiko tsukiji,我忘了保持联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下次好好喝一杯。 giguru akiguchi,下次来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还有四季童子,恭喜你。我很抱歉,新的生活让我很忙碌,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跟我说。 好了,那么,因为这部小说非常厚,而且很沉闷。我想下一部我会写得轻松明快一点。 那些担心fmp系列会象这部一样黑暗的人,请不要担心。 下一次,我们将和宗介再次历险。 2001年3月 序章 “我们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邀请,坪井女士。”一些董事会的成员和家长协会的人对坪井贵子校长施压说。 “当然,我们知道那太突然了。但是明年我们二年级的学生就要准备考试了,所以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参加这次艰苦的野营对他们来说算是种溺爱的话,我想他们会失望的。” “啊……”坪井校长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她是个50多岁的中年妇人,穿着很简单。自从这个学年开学以来,她看上去突然老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学校里发生了太多的麻烦事吧。 “对年轻人来说这会是个重要的回忆。劫机,是的,学生心灵上的创伤是不可估量的。我对此表示同情。” “谢谢……”校长说道。但是在她的印象中,还没有那个孩子单纯到被那件事伤害到了。 没人在乎。相反,他们对高年级吹嘘这件事,对低年级吹嘘这件事,甚至还说给外校的学生听。最后他们去了一所主题公园取代了原先的野营计划。在操心那些孩子是不是受到心灵创伤之前,她更希望有人能同情教这些学生的她。坪井校长心里暗暗想。 学校董事会的人继续说。 “那么,您看如何?三岛教育基金的钱岛先生对这件事表示关注,他制定了一个新的安排。我们希望阵代高中的学生能有一个合适的旅行回忆。” 他说着,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在接待桌上。 一开始,她看到一张印有一艘漂亮大船的照片。那艘游轮正行驶在深蓝色的大海中,天空一片晴朗,碧波荡漾。船上有很多窗子,还有好几层甲板。流线型的船首浸没在白色的浪花里。 “那是[平安圣诞]。这艘世界巡航的游轮将在11月24日从横滨出发做一个短暂的巡游。” “……给我学生那么奢侈的旅行?” “是的。他们都被邀请了。但是不要担心——虽然这是一条奢华的航线,但是并不是正式的。最近世界巡游船在世界上已经很普遍了。穿普通的衣服也可以。你看,它不就是一个海上主题乐园吗? 费用和一次国内旅行差不多。” “啊……” “你把它看成是去东京迪斯尼乐园也成。它的出发地,横滨,坐火车过去也不远。里面不包括坐飞机,所以很安全。怎么样,坪井女士?这是三岛基金会的慷慨。我希望您能好好考虑。” 确实,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坪井校长对三岛基金会也没有听到过不好的传闻。那是个合法的慈善组织。他们在对贫困国家的福利,医疗方面的援助作出的努力即使是在朝鲜也是有目共睹的。当她想到那些可能会发生劫机事件的国家,那接受这样一个建议看上去就是非常自然的事了。 董事会的人的发言已经向坪井校长展示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此次事件恐怕会成为当地报纸上的一个小小版块。尽管她人为自己的学校不再需要这种公诸社会的行动…… 但是,好吧,这样也是不错的。 “好吧,我们回考虑它的。” “好极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由我一人而定。我需要和教职工们讨论讨论,借此看它对本学年预定进度的影响。” “这是当然的。和他们彻彻底底的讨论吧。请您明白董事会是欢迎这种做法的。 那剩下的自然就由阵代高中的学生们来决定了。” 此刻,起初一直保持沉默的董事会的成员和家长协会的人都点头了。 “好好享受吧。”董事会的成员和家长协会的人都开始热烈鼓掌,坪井校长实在想不出什么还能坚持己见的方法了。 在这次会议几天后,这项让那些充满希望的学生踏上旅程的提议最终通过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期终考试之前。阵代高中二年级四班的教室内。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那么,现在每人都仔细阅读你们手里的东西,”他们的班主任,神乐坂惠理,将表格分发给每个学生。 “这很突然,但是代替了先前的野营训练,我们会去参加这个。它会占用这个学年的最后一段日子,嗯,是在24号出发。因为某个机构的热情招待,我们整个高二会被邀请参加这个圣诞邮轮之旅……很刺激!是不是?!多么大多么豪华的邮轮呵!还有很多惊喜呢,比如露天泳池,体育设施,购物中心,游戏中心,还有更多…… 也会有诸如音乐会呀,歌剧呀,电影呀之类的活动。当然,这些全都是免费的!!” “yeah~!”大家在同一时刻都欢呼了起来。 “因为此次活动是自愿参加,所以你们要填写我刚才发下来的表格,并且,要取得你们父母或是监护人的签名。那么,现在,请让我申明几个重要事项……” 惠理开始详细地讲解。到下星期为止,他们将会有时间拷贝他们的保险卡,他们父母的准许证明,以及身份证和本人照片。穿着阵代高中制服以外的服装将不允许登船。有传染病或皮肤病的学生要征得医生许可……诸如此类。 千鸟要,在分发表格时就开始走神了。她并没有认真地去听神乐坂的讲解。 坐在她隔壁的常盘恭子小声叫她道:”喂,喂,小要,你在听吗?” “嗯?……哦,那个啊。是呀,因为它是免费的嘛。我想我会去的。”她回答说,并开始把目光放在旅行表格的日程表上。 十二月二十四日。那一天是小要十七岁的生日。 平安夜是她的生日。 大多数人会觉得这很罗曼蒂克,可是在小要的记忆里,这一天并没有带给她多少快乐。 她的父母总是只给她一份礼物——既是圣诞礼物又是生日礼物;而另一方面,她的妹妹,生日却在五月份,可以单独收到生日礼物。当小要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开始了不懈的抗争,而这些抗争到最后通常只有一种结果:”小要,你是姐姐,你要让着你妹妹。”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爸爸和妹妹今年会在纽约过圣诞节。小要很高兴她不用面对她的爸爸,她和他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当小要还沉浸在她的个人世界中时,神乐坂老师结束了她的讲话。 “以上就是我们要注意的事项了。现在,大家有问题要问么?” “我有一个问题,”坐在靠窗户位置的那个男同学——相良宗介——飞快的举起了他的手。 他那张阴沉的扑克脸此时显得特别严肃。尽管所有的学生都在为这次的航行而雀跃,他表现得还是很严肃和冷静——一张忧虑的脸。 “相良,你有什么问题?” “这些表格说明很不详尽,”宗介瞄了一眼他拿到的那张表,”它没有涉及旅行突发事件的应对措施。很明显,它没有说明在校学生遇上恐怖事件是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你说什么?” “我们学校今年没有安排野外求生课程……” “请别说些不吉利的话。同样的倒霉事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啦!如果人们每一个小细节都要去注意,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哪所学校会举办郊游或户外活动了!” “轻视问题是危险的,”宗介显得很专业,”上一次是因为我们很幸运,不过下一次恐怕就是要悲剧收场了。你们不记得1985年发生在意大利游艇阿西里。劳尔罗号上的海上被困事件吗?” “阿,阿西里。劳……” “那起事件中,有一个人质胸部和头部中弹,最后被扔进海里。” “……” “除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几乎无人生还。” “……” “那些恐怖分子让其中三名人质手持手榴弹,接着把他们和剩下的人质集中在一起。那些人质恐惧到了极点。如果其中一个手持手榴弹的人质有一点粗心大意,谁知道回有多少人在爆炸中丧生。脑浆和人体的碎片飞溅在每一处,人的生命就在痛苦,恐惧,无助中结束了……这就是那些恐怖分子的杀人方式。我们不应该这些。” 在大家听到这些以前,就有一种凝重的气氛集聚于教室之中。那些刚刚还在为这次浪漫的旅行而兴奋不已的火热的同学,此刻好象当头泼了冰水,陷入深深的沉寂。 “不过不用担心。作为学生会安全助理,我将保证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不会出丝毫闪失的。我希望获得携带武器的许可,例如c4冲锋枪和指向性地雷。如果我们运用武器和战术得当,我们就可消灭那些海上劫持者,以及防止流血事……” 白痴!!! 小要向宗介冲了过去,并狠狠地将他踢翻。宗介倒在了课桌椅之间的地板上面。 “千鸟你干什么。” “住嘴!刚刚每一个人都还那么开心——你为什么就不能有点常识呢?” “但是对突发事件的警告是——” “别说什么’突发事件的警告’!” “但是阿西里。劳尔罗号——” “我说了住嘴!你,你,你去死,去死!” “啊哟,千鸟,很痛。” “你才是我们大家永远的痛!!!” 小要把宗介从地上揪起来,开始用拳头砸他,直到她的同学纷纷涌过来阻止她。 第1章 不在意料 十二月二十四日0135时(当地时间) 斯普拉特里群岛 (他们的确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这里建造基地。) 相良宗介在心中低语,甚至没有去想其实这个岛就是作为那些人的基地。 as的夜间视觉感应系统开启着,他通过它凝望着眼前翡玉般的大海。 从海中隆起的那座岛——大约有两公里宽,在那崎岖不平的数百米高的岩石山峰上,长满了粗壮的灌木和干枯的野草。 这就是构成斯普拉特里群岛的那些富于节奏感的山脉的一部分。 有一些雷达的触须树立在那高高的山崖上。他可以望见那些哨兵的身影——他们都装备有夜间扫描器。 有很多磁感应水雷分布在那个区域的洋面上,使那些有特殊企图的潜水艇很难靠近那岛。 作为海盗的藏身之处,这里可以说有很高水平的安全系统了。 一次普通的进攻根本不可能接近它。 那是指一次全速发动引擎的进攻。 宗介所驾驶的as——ar-7arbalest,这时刚刚到达了”海盗之岛”的南部一隅。 根据搜集的情报,在那座岛的的北面有一个小小的港口和一个船坞。 很长的时间里,那些海盗用于攻击商船的小型高速舰艇就停泊在那个地方。那里也有他们的各种供应仓库,还有一个专门存放武器的弹药库。 宗介的强弩现在正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面。那些有着雪白浪尖的巨浪猛烈的拍击着崖壁。宗介的强弩就这样攀附在岛屿南面的崖上。他准备想北面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发起进攻。 如果是血肉之躯的士兵试图停留在宗介现在所处的位置,那么那些令人耸然的巨浪会消灭了他们的——把他们轻松地抛到半空中然后摔在锋利的礁石上面。要像这样秘密的降落在这种鬼地方也只有人型兵器as做得到了。 纯美的月色被浓重的乌云所遮掩,这里一片漆黑。 就在这一片漆黑中,可以隐约看见强弩那灰黑色的轮廓向上攀援,它的电磁体肌肉在推进时发出着微妙的响声。 当宗介到达了那些浪花无法触及他的高度时,他开启了ecs系统。 一张类似于全息屏幕的网将强弩遮盖了起来,它的轮廓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了。 就在这时,他接收到了来自他战友的通讯。 “urzu6tourzu7。你还没有到达那里吗……有没有搞错?!我在这边等到咽气了!”克鲁兹。威巴中士不太耐烦地催道。他现在正隐匿在岛屿北部,隐匿在那些看似平静的波浪下面。 “这里是urzu7。我还没有到达。请留在那里待命。” “老天,你继续吧……你有一把火力枪,对吧?你可以用它来加快攀岩的速度……” “如果有石头掉下去,敌人会察觉。” “吾,那就算了。我啊,敢肯定你是个——” “通话完毕。”宗介关闭了语音传输。他轻微地喘息起来:”真是……” 他已经有很多次逃脱敌人给他制造的危险了。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as驾驶员——他已经不再是了,那么他早就因为误入雷区而丧生了。但是,如果他现在被那些岛上人员发现,这次的任务将被取消。 <警告。预定时间的十五分钟已过去。你必须设法尽快到达ointfotrot>这一次不是克鲁兹;是al,强弩兵al,它在催他。 “闭嘴。” <了解。不过,一个建议的先。经过数据统计,在这种情况下,失误带来的危险将是双倍的。因为你开始不耐烦了,你有些紧张。为了放松心情,我准备唱一首歌。我已经准备了50码数,只要你发送命令——>这种玩笑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不过al那种深沉而乏味的的声音使宗介感到不是很愉快。 “我没有让你准备音乐。不要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浪费存储器容量。” <这不是问题。存储音乐数据只需要占用一两个吉字节。>“全部删除。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在这次任务时顺便把你卸了。” <我只是开玩笑。其它种类的玩笑也很有趣。我一共准备了50种类型的玩笑让人类发笑,只要你发送命令——>“这不是玩笑,这是威胁。” <请原谅。>在此之后,al变得安静了。宗介在驾驶舱内疲倦地甩了甩他的头,强弩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甩动它的头部。 真是的,为什么连一架as都能说出这么可笑的建议? 那台机器的控制系统刚刚说:”唱一首歌”,就是如此。 自从从香港回来,al的言行一天比一天古怪。它喜欢不停的讲话——没有得到驾驶员的许可的情况下。这显得十分的奇怪,因为al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故障。技师们曾跟宗介说,按照al自己的要求,他们会在它上面安装fm收音机和bs电视频道,以便al能接收到这些节目。 不过从现在开始,宗介要阻止他们这么干了。 在同时使用着遥控装置和膝部固定器的情况下,al在崖壁上小心翼翼的向上爬。 ecs系统工作也很正常。 有好几次了,那些哨兵从宗介的头顶上走过,他为了避开他们险些从悬崖上摔下去。 五分钟过去了,宗介终于到达了预定地点。于是他开始向他的领队报告他现在的位置。 “urzu7tourzu2。我已经到达ointfotrot。” 之后他接到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urzu2。了解。我们可以开始party了,不是吗?调整你的adm。各位,最后再做一次检查并通报我。”梅里沙。毛中尉说道,她并没有因为宗介的姗姗来迟而责怪他。 “urzu6,没有问题。” “urzu7,就绪。” “gebo3,就绪。” “gebo4,就绪。” 有两架直升飞机现在正在离岛两公里外的海面上待命,它们在宗介和克鲁兹之后回答到。这都要感谢新型低音系统最近总算是研制出来了,即使是两公里以外的al,它的听觉感应系统依然能清晰地接收到那些来自直升飞机螺旋桨和引擎发出的声音。 每一架直升飞机上都有二十名地面部队的成员,他们准备在as发起进攻后迅速降落并占领敌人的基地。 “……万事ok了。那么,咳咳,”毛清了清她的嗓子——一切都就绪了,然后她用如暴风般清厉的嗓音叫道,”现在!开始进攻!行动,行动行动,行动!!” “al,终止ecs。现在起更换为陆上作战程序。” <了解。ecs,关闭。gpl,陆上作战二号方案。>ecs系统被关闭。所有的能量都转换至攻击系统了。于是,在那熏衣草色的美丽星空下,一架雪白的as从那蓝色的波涛中轰鸣而出——犹如在巨浪中威武的海神。它飞快的跃上了岩石山峰的顶端。 了望塔边,一个海盗正香甜地打着磕睡,当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时,他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这个开始陷入恐慌的可怜士兵不知道他是该拿起他的机枪呢,还是去拉响警报。 可惜的是,他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做成——al手中的嵌入型电流器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开始了,al。”宗介说道。那个士兵连看一眼自己敌人的时间都没有就死了。 <了解。>al的手臂与驾驶舱中宗介的手臂有神经连接,它开始行动起来。宗介抽出他的意大利otomra公司制的”boer”开始想岩 石下面开火。他已经找到了他的靶子。 指挥中心,贮藏武器的军火库,老式的无人驾驶的as,高射炮运载车。 宗介瞄准了那座军火库的库顶,扣下了扳机。 猛烈的震荡。 专门用于对付防弹钢板的榴弹被再一次装入boer的枪膛。军火库的库顶被强烈的气流掀到了半空中——军火库内部的武器被点燃了。 巨大的爆炸,熊熊的火柱直冲入云霄,像恶魔的舌头般舔舐着熏衣草色的天空。它向所有人宣告着战斗的打响。 “不要老是说废话!” al的措辞听起来很像是克鲁兹在开玩笑时用的那种。 宗介舔了舔舌头,专注的瞄准靶心,开始向下一个目标开火。 战斗已打响了了十秒钟,胜利似乎近在咫尺。 宗介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就摧毁了海盗们的控制中心,贮藏武器的军火库,还有那些停泊在港湾上的小型高速舰艇。 敌人的武装力量彻底崩溃,他们开始陷入一片混乱。 那些老式的苏联制as——rk-89,在它们的驾驶员登上它们之前就被击毁了。 毛的as——一台m9,gernback,从波涛中跃了出来,它开始缓慢地向敌军的港口推进。克鲁兹在她身后充当狙击手进行掩护。而宗介的al现在正站在山崖尖上,也给毛全力的火力掩护。 “哈哈,我感觉自己好象在游戏中心玩乐啊~!”克鲁兹的笑声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 “urzu6,不要大意。我们还没有完全控制他们的基地。要等到我们所有人都赶上来之后——” 毛的话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打断了,她的m9身边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连串的爆炸。 “……!!刚刚那是什么?!那不是从基地发出的!” 毛操纵着她的机体飞快的闪到一边——击起一片汹涌的浪花,m9开始用它的雷达四处搜寻。 “urzu2!3点钟方向,距离4。八艘舰艇迅速逼近中。”宗介向毛发出了警告。他现在正站在山顶,视野比毛要好太多。 八艘舰艇逼近了,它们把岛屿的西部团团围了起来。同时那里也是宗介视野的盲点,当他察觉到时已经太晚了。 很明显,那些海盗开始了反击。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时速40海里,也就是说一小时内它们可以跑174公里。 它们看起来相当小,却也装备有20mm的加特林机枪和火箭筒。它们锐利地切开波涛,向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些新敌人展示给她他们不断集中并缩小的强劲火力网,她开始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啊啊啊……狗娘养的,怎么会这样?!他们的所有舰艇都停泊在港口上,不是吗?!那么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很自然。情报有误,对吧?唉,我真希望他们能让我们稍稍喘口气儿……”克鲁兹咕哝着说道。 “不要抱怨了!快点做些什么吧!!” “做些什么……你这么说,可我已经击毁了两艘敌舰了。” 克鲁兹的机体向其中一艘舰艇发射了一发76mm的子弹,这次却被它躲开了。 “你才击沉两艘?!” “别傻了。我离得太远——目标太远了。妈的,我真希望我手里的是’地狱烈火’或者’凡尔赛’。” “地狱烈火”和”凡尔赛”是as常用的定位导弹的名字。 克鲁兹被要求进行火力掩护的位置实在是具备一个相当完美的射程,不过这个位置并不适合射击那些时速40海里的高速舰艇。克鲁兹能击沉它们其中的两艘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还剩下六艘。 那六艘敌舰将m9团团围住,接着他们开始用机枪和火箭筒对她进行无情的轰击。 毛的机体头部装备着火力机枪,现在它开始咆哮着进行反击。 很快就干掉了领头的那支敌舰——不过那里还有整整五艘。 “可恶!这些聒噪的杂种……!这简直太糟了!” m9劈开层层巨浪,英勇地面对着它的敌人和它们所带来的凶猛波涛。尽管m9十分灵活敏捷地闪避着如暴雨般的子弹攻击,它还是无法击退敌人的进攻。 <中士。urzu2处境危险。请向敌舰开火。>al对宗介说。是的,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仅仅是站在悬崖尖上看着下面的打斗,宗介还没有给毛火力支援。 “没用的!距离太远了!而且弹药根本不够。” <请向敌舰开火。没有其余的选择了。>“选择,嗯?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有了,”宗介说完,开始操纵着强弩向后退。他掐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接着向悬崖的尽头冲了过去。 <中士。别——>“闭嘴。照我说的做。” 几乎是一瞬,强弩从悬崖上飞跃而起。直落向它面前的大海。 乌云已散,月光如水,强弩那纤长的侧影在空中腾起,以神秘的银白色月亮为背景,是说不出的清俊和优雅。 机体以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水中,宗介抽出了装备在al手臂上的单分子刀开始进攻。单分子刀的尾部固定器很快地刺穿了宗介身旁的一艘高速舰艇。 他迅速的抽回单分子刀,开始进行下一轮攻击。 机体从水面上飞跃而过。 重重地”降落”在其中一架舰艇上。 金属在尖利地嘶叫,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整个船体都倾覆了,接着被无情地压碎。 如果把强弩比作一个人类,那么那艘敌舰就像支可怜的小皮艇。 “喂喂喂……!!”克鲁兹无不诧异地叫道。强弩所降落的那艘舰艇上,海盗们正用极端恐惧的表情瞪眼瞅着al。宗介将他的单分子刀迅速插入甲板,巧妙地平衡着强弩的机身——精湛无比的技术。 接着他取下装备在al头部的12。7mm口径机枪开始扫射。他把船上的机舱和武器设备射得跟马蜂窝似的。 这艘船顷刻间就丧失了抵抗能力。 “把这个当作起跳点。现在我们要跳到另一艘上面去。” 可怜的船,它还在不停地冒出黑烟,强弩直接从它支离破碎的甲板上起跳了,飞跃着冲向另外一艘敌舰。宗介在半空中瞄准了一艘正向他冲来的舰艇,再次用他左手的机枪向其开火。高性能的机枪在很短时间内又将子弹重新上膛。 降落!! 宗介开始向猛烈摇晃的船体扫射,将它的引擎和枪炮打了个稀八烂。 强弩的感应系统将它周围环境迅速扫描了一遍——离他们最近的那艘的敌舰开始向他们发射火箭炮了。 一道鲜红的亮光向宗介直奔而来。 “……!!” 在那门炮击中他之前,宗介进行了第三次起跳。结果那枚炮弹击中了宗介先前制服的那艘舰艇——它这下完全毁了。火焰的巨浪在宗介身后喷射而出,宗介的强弩不得不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的大翻转。 他向那艘向他们开炮的敌舰冲了过去,射击,从空中飞跃而下降落在了它的上面。 强弩成功地完成了第三次降落。 船上的海盗们连滚带爬地逃出机舱,纷纷往海里跳。 <中士。这种类型的战术真难以置信。太不可思议了。>“你这么认为?”宗介说着调整平衡了强弩的机体,”那么好,请告诉我’不可思议’的含义。” <不合理的,荒唐的,缺乏常识的。>“你果 真只是架机器。” 强弩用加农炮瞄准了那已经空空荡荡的机枪平台和机舱,进行了最后一次轰击。 而在此之后,单方面的进攻还在继续。 所有的小型高速舰艇都被摧毁了,基地内部的敌人也已溃败。 毛的m9登上了岛屿,继续破坏残留在岛上武器装备。 她开启了m9的外部扬声器,开始用广东话,普通话,以及三种不同的越南土语对那些海盗喊话要求他们投降。至于那些拒绝投降的顽固分子,毛予以了无情的消灭。 之后,前来支援的直升飞机部队到达。 在宗介他们的掩护下,装备着坚实的防弹凯甲和防弹盾牌的地面部队纷纷从直升飞机上降落下来,迅速展开了对as无法进行攻击的区域的进攻。 到最后,毛他们收到了基地已被完全占领的报告。 他们花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把投降的海盗捆绑起来,再把他们集中到码头上。 任务完成。 “好极了,总要给那些蠢驴些教训……” 克鲁兹的机体艰难地从他先前所在的狙击手位置回到了岛上——烟雾实在太浓了。克鲁兹和毛的gernback现在看起来和宗介的强弩差不多了——粗而长的手臂和腿脚,以及它们移动时臀部所发出的嘎嘎响声。灰色的凯甲被海水打得湿透了,现在它们身上这里那里都在不停地滴水。 “我们得庆幸,在这儿没碰上’毒液’。”宗介边说边把他的加农炮插回强弩的腰间。 在强弩那一边,是被五花大绑的海盗们,他们已经丢弃了他们的武器,不安地坐在地面上。地面部队的战士们看好了他们。 因为在这场不怎么公平的游戏中惨败,现在看起来那些海盗有点愤愤不平。 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这里,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要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那些称为as的人型兵器给攻陷了。 “这里是urzu9。岛上各处均已被我军占领。我方损失不大,只有两名成员轻伤。他们那边死了八个,还有四个重伤,十个轻伤的。”地面部队的指挥官——严正俞,正通过无线电报告着战况。 地面部队用催泪弹和电棒来制服那些不肯投降的敌兵——他们现在要老实多了。 而那些坚决拒绝投降的士兵则被处以了枪决。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以前就屡次地袭击商船,还杀害了很多船里的无辜乘客,就算是死,也算是罪有应得的了。 “我真搞不懂,密斯里鲁真的有那个必要要卷入缉捕海盗的战斗么?”克鲁兹坐在他的m9里面,上下打量着那些俘虏,他开始有些不愉快地抱怨起来。 “这里是斯普拉特里群岛:北中国,南中国,越南,台湾……这些地区集团的权力机关已构成新联盟,以便发动大规模武装袭击。情报部门是这么说的。” “哎,这个我早知道了啦。” “而且这次武装袭击也不单单是为了缉捕海盗。这座岛的命名问题也至关重要。” 八门岛,这就是这座被海盗们作为秘密基地的岛屿的名字。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许多周边国家,也包括了一些西方大国在内,纷纷宣布自己对该岛拥有主权。所以岛的名字也就五花八门的了——命名权也是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嘛。 而在中文里面,这座岛被称为”八门岛”。 这是宗介从一个香港人那里听来的。 这只是个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普通名字,以至于密斯里鲁在一开始时都没想过要去注意它。不过之后就不同了,海盗在这里建起了军事基地,还给周围的岛屿带来了不小的骚乱。 经过极严密的侦察,这座岛似乎和”汞合金”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们也还没能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urzu8向各位报告,”此刻正在基地货仓里搜查的斯派克下士通过无线电说道,”这里只有弹药和海洛因……嗯……还有些桶装的钒。嗯,不过——就这些。” “……钒??” “一种稀有金属。你们驾驶的那个,m9,上面就有那玩意儿。因为苏联在前四五年前搞国民战争,钒的价格也随之上涨。当然了,它肯定不能跟海洛因比,不过它也是很稀有的。” “上帝,我们可不是什么专家……”克鲁兹开始呻吟道。 “我最近在炒股,呵呵。我读了些有关国际金融贸易的书籍来换换脑子。如果你脑子里只有打仗,你到最后会看起来很傻。” “好了好了,你这个嗜赌的家伙……” 正当克鲁兹和斯派克说得高兴,宗介插话进来了。 “你那里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了吗?比如说精密仪器或是as的零部件之类?” “没有。这里只是海盗的秘密藏身处。我们没有发现和’汞合金’有关的东西。” “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不是吗?我们还没有开始审问这个基地的指挥官呢。”毛说道。她把她的m9开到岩石山峰上面,俯视着她下面的树林和大海。 “这里是urzu9。那个……关于这个基地指挥官的事嘛……好吧,他看起来并不在那些俘虏里面。这不像是……他似乎没有留在基地里……不过——” “这里是urzu7。那个指挥官有可能化装成下级士兵藏身在那些俘虏当中。也有可能他还躲在岛上的某个地方。” 当宗介说完时,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东西。 强弩的夜间感应系统将宗介面前的黝黑山坡放映了出来。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黑影。 那个古怪的黑影在那些环绕着港口的光秃礁石上移动着。黑暗和浓重的硝烟使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宗介依然可以隐约望见扛在那名男子肩膀上的防坦克用强袭导弹。 不对!——毫无疑问,那个男子正将强袭导弹举过头顶,他瞄准了宗介所在的方向。 当宗介还想确认那个男人想干什么时,他开火了。 “宗介啊,我刚刚想——” <警告!异步传输模式!>宗介和强弩在同一时刻警觉了起来。 导弹的射程相当的近,但是,如果靠着强弩那超快超灵敏的移动,宗介可以很轻松地避开导弹的攻击,但是——但是,在宗介的身后是数百名等待押送的俘虏以及几乎全部地面部队成员。 如果他躲开,他身后的那些人们就会被击中。 这是一次极其迅速的抉择。宗介他放弃了闪避进攻,开始转身以他的正面直面着向他直奔而来的导弹。 耀眼的闪光和猛烈的震荡。 防坦克用强袭导弹狠狠的击中了强弩的胸部。 “宗介!!” 克鲁兹驾驶的m9飞快地抽出它的12。7mm口径机枪,向着导弹发出的方向全力开火。很快那些足足有啤酒瓶大小的空子弹壳被接连不断地弹出枪膛,噼哩啪啦噼哩啪啦落了一地。那个发射导弹的男人被击中跌落下了礁石,消失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宗介?!”克鲁兹叫了起来,惶恐地回过头去寻找他可能已经牺牲的战友。 硝烟渐渐散去。他发现强弩毫发无伤。 它依然保持着双臂护胸的防御姿势,可是它身上连点儿皮都没擦破。 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那枚导弹明明不偏不倚直直打在强弩的胸口上! 那枚导弹在触及到强弩的机体前,就被强弩面前瞬间形成的无形的墙所拦截并摧毁了。 “……没事。”宗介说道。 “这里是urzu2,怎么回事?!马上报告你现在的状况!”毛大姐的声音在微微发着颤。 “这里是urzu 7,我们刚刚遭到一个漏网士兵的导弹攻击。urzu6已经把他干掉了。我们这边没有人员伤亡。” 无线电那头传来毛轻轻的呼气。 “urzu2,了解……要小心,明白吗?” 通话结束,宗介让强弩的机体站直。可是克鲁兹还是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宗介。 “宗介,你刚刚……” “是的,你还好吗?”斯派克也问道。 “我想是的。只不过……”宗介回答道,他又开始为那个他还不习惯使用的神秘系统感到迷惑了。 “al,它又在起作用了,不是吗?” <肯定的。机体损伤无。冷凝器输出稳定。>“很好。继续运转。把先前120秒内的数据释放置zulu-1内。” <了解。>宗介觉得自己渐渐开始明白那个系统的运转模式了。 他和他的强弩都开始适应了使mdardriver。 “但是但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克鲁兹用一种钦佩的口吻说道,”这么近距离,却这么简单就避过了一次直接的导弹攻击?令人咋舌的东西!!” “克鲁兹,我第一次见到别人使用ecs系统时也感到惊讶。”宗介说,”不要想得太过深奥。这种事情你只需把它看得较为稀松平常就行了。”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我想,”克鲁兹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听起来显得很谨慎,”但是如果我们那么做,我是说我们仅仅把它认为是’这很自然’……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会疏忽掉一些重要的部分,不是吗?不论我们对我们所驾驶的as多么熟悉,它们内部还是存在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令人不安的部分……” “……?” “没什么,我只是在碎碎念而已。不管怎么样——”克鲁兹又开始用他那种轻松搞笑的语调说起话来,”这里是urzu6。他们报告说还没有找到该基地的指挥官。那我们赶快行动起来去逮他吧~我现在真想回家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啊。” “这里是urzu9。嗯,事实上,那些俘虏告诉我们说,那个关键的指挥官他——”严站在被聚集在一起的俘虏们前面,通过无线电说道。那些俘虏全都望向刚刚导弹发来的地方——他们的脸色真是超级难看。 “怎么了?快点告诉我们!!” “那个指挥官他——就是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刚刚向你们开火的,就是那个被克鲁兹的机枪打成碎片的那个……” “啊?!好了,这下糗大了……”克鲁兹的声音听上去可怜极了。 接着毛大姐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什么什么?!?!打成碎片?你把他干掉了?啊?!你你你为什么你不用taser啊你?!” “我怎么会知道嘛。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你给我闭嘴!上面要求我们一定要把那个指挥官活着带回去的,你却杀了他!这可是我升为中尉的第一场仗也!” “安,安静了啦。那种家伙,天知道那家伙曾经杀害过多少可怜又无辜的海员。而且,而且他用整整50口径的火炮向我们开火也!” “这不是问题!你难道要我们去审问一具死尸吗?啊?!” “可他向宗介开火啊!” “什么?!宗介,你没事吧?!” “没什么问题。” “啊……宗介你这家伙……”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还不是你的错吗?啊?!这就是你要我给上面写的报告内容吗?啊,上帝,等我们回去,本他一定会宰了我的——就因为你给我添的麻烦——我再也没有机会升官啦!!噢,行了行了,那么,你下一次一定要请我喝一杯!我发誓,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头脑简单的,没神经的,无知下流的——” “闭嘴!不要跟一个小女人似的咿哩哇啦地叫行不行!你忘记了吗?上星期的实战演习,你把一辆满满载着人质的卡车打飞了也。那可是——” “是呀,是呀,那是我的错。但那只是在演习,不是吗?但是这里,这里发生的可是真实的呀!” 宗介终于对他们俩的争执不休感到厌倦了,于是他插进话来。 “你们两个,不论是谁的错——我现在准备回去了。如果我现在赶回日本。我还来得及参加我的古文补考,老师要求真的很严格。如果我的古文再不及格,我的学分可就——” “安静!打零时工的小鬼滚到一边去!!!”克鲁兹和毛在同一时刻冲着宗介咆哮了起来。 “……” <我同意,中士。这种时候,沉默是金。>“al你这家伙……” <请原谅。我会安静的。>什么时候我真应该拆了它……宗介有点认真地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0351时(当地时间)西太平洋深度250米tuathadedannan第一作战会议室“换句话说……” 缉捕海盗的作战报告已到了尾声。毛要准备向在座的长官们说明强弩遭导弹袭击的那件事儿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想钻个地洞逃走的感觉。 “就在那个时候,嗯,怎么说呢。好事跟坏事一齐发生了……” “好吧。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好事?”srt地面作战指挥官贝尔佛拉甘。克鲁佐中尉沉着脸说道——他实在是听了一个让他不太愉快的作战报告。 他是一个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目光炯炯,剑眉入鬓,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年纪。 他现在正穿戴着陆军制服。脸上则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毛开口了。 “强弩成功地使用mbdadriver。它阻止了防坦克强袭导弹对它的攻击,并且获取了相当可观的数据。” “这的确很重要。虽然不在我们预想范围内,不过你做得不错,相良。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那种不必要的麻烦了,明白吗,中士?” 身着陆军野战服的宗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呢?那件坏事又是什么?” “海盗的头目被克鲁兹中士击毙了。中士使用的是装备在m9头部的12。7mm口径机枪。然后是——”毛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报告书,”他一共使用了54发子弹,所以已经无法从那种损伤程度的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啊……” 这种事克鲁佐中尉也有想到过,所以他表现得不是特别惊讶——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精彩。那么现在,威巴中士,请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去审问一具被打成蜂窝的尸体呢?” “哈哈哈。这似乎不太现实,或许我们可以去请教一下阎王爷,不过我们就得去找个会说中文的了。”坐在宗介身旁的克鲁兹。威巴用一种极尽尖酸刻薄的语调干笑着回答道。 “我想我只是开开玩笑,中士先生。” “我明白,中尉先生。” 克鲁佐和克鲁兹两人开始狠狠地冲着对方大瞪眼睛,站在一旁的毛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自从那次在酒吧糟糕的相遇,克鲁佐和克鲁兹两人就没对方好脸色看过。他们俩也共同参加过好几次战斗了,所以,所以克鲁兹没有”一个不小心就击毙了”克鲁佐中尉真是一个奇迹。 “厄,那个,抱歉——”严正俞举起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我不认为我们当时有别的选择。 以当时克鲁兹的m9所在的位置,taser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他面前山脉上的烟雾太浓了。我们也不敢保证敌人不会向我们发射第二枚导弹啊。所以把他击毙是当时唯一的选择 了。” 严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一些补充说明。 “……还有人想要说点什么吗?”克鲁佐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在座的人,说道。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毛和宗介在内,都被动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严的说法。 最后克鲁佐只好接受了他下属给他的解释。 “好吧。在那种情况下,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会写一份报告个中校。那个海盗的秘密基地可能和’汞合金’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又排除了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失败,女士们先生们。总能找出他们同伙的基地,抑或那个组织的真面目的。” “对毒液和behemoth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毛问道。 密斯里鲁在第一次缴获behemoth后的六个月里,又缴获了相当的所谓”汞合金制造”的敌军as。 只要让研究所和智能总部对它们做一些分析,他们就可以找出制造它们的公司的线索了。 “看起来毒液和behemoth的大部数关键部分都是’黑科技’,电子元件则有可能是或西方国家或日本或任何一个地方所制造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他们分明有能力找出制造那些特殊元件的工厂的。” “如果那是一家西方国家的工厂,那你是对的,我们可以找出它们的设计理念,普遍外观,诸如此类——但是到了毒液身上,很明显,它是下一代苏联制as的样品。” “你是说……’幻影’?” 幻影zy-98。 幻影zy-98,在不久的将来将取代现在的rk-92的新型as的名称。但它现在还处于zdp的研发当中。 这种新型as的研发工作在近一个月前被西方国家的军事组织所发现了。尽管密斯里鲁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现在看起来,zdp已经在研制近乎完美性能的电子推进器以及微型高能护卫感应器方面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 还不只这些,事实上,幻影将大大超越m9现在的规格。 而毒液就是幻影的一种改版机型。 “不过我们现在所说的一切还都只是推测。从机体结构方面来讲,毒液,zdp的新型as,m9以及我们的强弩,它们之间的的确确存在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注意力放在宗介从马基德那里听来的线索上面。不过说起来,那个叫九龙的,还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中尉……九龙他当时所说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种暗示。”宗介说道。 克鲁佐的推测或许是对的,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宗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相信九龙当时所说的话是毫无意义的。 “我明白。但是那些话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的计划还处于保密状态……但是各位,我们现在的工作可不仅仅是资料分析了,我们得根除那些制造恐怖袭击和动乱的害虫。 从现在开始,只要是搜集毒液型号as情报的任务——哪怕能搜集到的情报只有一点儿皮毛,我们都要全力以赴地,完美地,去完成任务。加里宁上校也是这么认为的。各位给我记清楚了。” 在座的大家都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现在起,到明天早上七点为止,你们还有时间整理一下你们的作战报告。嗯,我现在需要去审问那些俘虏了——威巴,你跟我来。” “啊?!为什么是我——” “这是命令。你负责从prt关押所里找三个俘虏出来,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明白吗?这是你的职责,我不想六个月前的那种事件再次发生了。” “……明白。”克鲁兹用一种比以往更为敬佩的语气回答了他,他想起了麦克阿兰的死了。 “现在散会。祝各位工作顺利。” 大家开始站起身来。一面小声地继续交谈刚刚会议上的话题,一面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 “……怎么了?”克鲁佐发现毛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身后,她望着他。 “为什么你让克鲁兹去?如果是审问犯人的话,我也可以去做。” “他需要一些做一名优秀军官所必需的经验,毛。这会让他学到很多的。” “啊,原来……是这样。”毛点头,她表示理解。 “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已经与加里宁少校和泰斯塔罗沙上校谈过了。你现在是中尉了,我们需要有个人来接替你担任srt士官长的职位。现在我们有几个人选,宗介,桑德拉普特拉,以及威巴。宗介他还太年轻,而桑德拉普特拉,我认为他是不适合做士官长的,况且——” “况且?” “千鸟要,那个少女。在六个月前的潜艇事件前,麦克阿兰去见了一次基恩,他告诉他说:’让威巴去’。你知道,当时少校他人不在而你又负伤在床,所以当时麦克阿兰提议让威巴去。上校也正观察着他的表现呢,不是么?” “……” “他是个让人不愉快的家伙,不过他很自己的个性——他总是把战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会好好地考验考验他然后看看他的表现。” “嗯……” 克鲁佐忽然发现毛在低头微笑,她脸上美丽而生动的表情,让他不禁挑高了眉毛。 “怎么了?” 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毛两个人,克鲁佐不知为何回想起他和毛还是下级军官时的那段日子。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别逗我了,大家都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俩了。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毛?” “本,我们真的都很依赖你呢。” “呵,上帝才会知道吧……” 克鲁佐有些说不清的郁闷,他夹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当宗介回到srt专用工作室后,他打开自己的手提式电脑开始写报告。 尽管克鲁兹一路上都在发着牢骚,但他最后还是去了,去押送那些等着要受审的俘虏。 之后,这所房间变得相当安静。 宗介匆匆地赶完他的作战报告,要不然他就赶不上在潜艇上浮时搭乘直升飞机回东京了。 在srt中有那么些人认为,一个像宗介那样的军官,是不应该被授予保护”耳语者”这么重要的任务的,还有他获得的他们所没有的特殊待遇。 也许他们觉得不太公平,但宗介并不在乎他们会说些什么。 他已经处在失败的边缘了。”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将向你提供运输工具和住处。”这是他和密斯里鲁新签定的合同上面说的(不过他得自己付燃料费)。 “上哪儿去啊?”他站起身来时毛问他,她正专注地盯着手提式电脑的屏幕打她的报告。 “去弄些吃的东西。” “啊……是吗,那好,走好。” “待会儿见。” 当他离开工作室时,他看见毛兴奋地抓起航艇的内部用电话筒说起话来。 但他现在并不是特别关心她在干什么了。 他沿着工作室旁的楼梯走上去,接着又顺着走廊不紧不慢的走着。 当他到达第二告示栏那里时,他很意外地遇上了上校,泰沙,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啊……相良先生,”泰沙。泰斯塔罗沙说道。 她是一个纤小而娇弱的女孩子,一头美丽的银色长发用丝带可爱地编在脑后,她和宗介有着相同的年龄。 他这时候穿着她经常穿的那种卡其布军官制服,上校徽章在她的袖子上面闪闪发光。 不知什么原因,她有些乱了呼吸 。 “上校。” 如果是以前,宗介会把后脊梁挺得笔直,接着向她行一个极端正的军礼——不过现在,他发现她似乎不太喜欢他的这种问候方式。 她跟他说过,碰面时只要给她一个点头就可以了。 “你在这里休息?” “是的,因为潜艇现在正在巡航。我有点点饿了,所以我把剩下的事交给马度卡司中校去做了。”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接着说道:”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在餐厅里?” “是的。如果你没有其它的事情,你愿意陪陪我吗?” “是的,女士。我正好也要去那儿。” 接着他们俩顺着走廊并肩走了下去。当他们到达餐厅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打烊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食物了。 “你坐在这儿。我去给我们做些吃的来。”泰沙在宗介开口前说道,接着她走进了厨房。 宗介开始陷入不安了。 “上校,这里有个问题。我认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去——”他开口说道,接着又闭嘴了,因为他发现泰沙开始不高兴的责备他。 “你不想吃我做的东西么?” “不,不是的,我——” “尽管你总是会吃小要为你做的食物。” “……” 当她发现他已经窘迫得说不出话来时,泰沙咯咯地笑了。 “好了啦。你为什么不换换口味,尝一尝我做的菜呢?”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紧张到绷紧了身子,并且不停地找话说,”我自己可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不过现在——(没有关系,这样很好……)宗介在心中对自己说,他在餐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在八门岛那里遇上了不好的事情……”泰沙在厨房里他说。他可以听见她打开又关上冰箱时微妙的碰撞声,还有用铁铲把锅底铲得”噌噌”响的声音。 “不,女士。那只是个简单的任务。” “但是你有使用到mbdadriver,不是么?” “我很抱歉。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粗心大意,我就用不着使用它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起来你已经适应了和强弩的配合了呢。” “是的,女士。不过我有点因为al的行为无常而困扰。它总是讲一些和作战没有关系的话题,一个接一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斗型机器人。” “它并不是一个战斗型机体。” “女士?”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不是么?al是作为驾驶员的你的身体延伸。打个比方说——如果,你在一种和这种地方完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你的言行会很像al现在表现的那样——” “请不要跟我讲这种事!” 他用一种极不愉快的声音回答她,厨房里那”噌噌”切菜的声音骤然停顿了下来。 “对不起……”她有些被吓到地说。 当宗介忽然之间意识到他刚刚对她的态度是多么粗鲁无礼时,他开始向她道歉。 “抱歉,我只是——” “没关系。我呢,觉得你现在和我说话的样子好像你和毛或者克鲁兹说话时的那个样子啊。” “……我吗?” “是的,我有点点高兴……嘻嘻。” “我有点……惊讶。” “我也是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泰沙快活地说。 泰沙接着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宗介听到在那厨房里,她在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汤料,还有水煮开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她在煎锅里煎着什么的”嗞嗞”的声音。 宗介花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才做到像现在这样真诚地和她聊天说话。 就在刚刚,宗介感到他对她的感觉正在起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对那个女孩的,那个他之前视之为高高在上的女神般的女孩。 他觉得她的确是一个令人不禁心动的年轻可爱的小姐。他有些高兴,因为她愿意和他说话。 看着她煮饭时,她的小脑袋动来动去的样子,宗介有一种很奇妙的心情在心里回荡,那种心情,好像是在看着小要在为他做菜时有过的那种。 “好了~” 泰沙端着满满一大盘意大利通心粉从厨房走了出来。 “奶油火腿酱通心粉,我工作结束后常常弄来给自己吃。” 她开始用刀叉把一些通心粉装进一个小盘子里。白色的雾气从上面蒸腾而起。通心粉裹着厚厚的起司和奶油,喷香入鼻——似乎加入了黑胡椒面和大蒜茸。 “其实这个做起来蛮容易的。呵呵,我多少对自己还有些信心——自从吃了加里宁少校做的红菜汤以后……没什么,别担心。” “看起来,很好。”他有些迟钝地回答她说,开始用叉子把一些通心粉放入自己的口中。 很快,他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说实在的,那通心粉真的是——“太好吃了。” 不知为什么,当宗介他这么说时,泰沙在她的位子上忽然坐的很端正,她摆了一个可爱的鬼脸,用手指比了一个大大的”v”。 “嘻嘻……太好了……特训出成果了~。小要手把手的指导还真的是好有效呢……”泰沙开始偷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宗介对她的小声嘀咕感到一些困惑不解。 “怎么了,女士?”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快吃吧~。” “好……” 宗介有些狐疑的埋下头去,继续吃他盘子里的食物,也许他实在是太饿了,很快盘子里的通心粉就被他一扫而空。 泰沙就坐在他的对面,用手托着下巴,甜美地微笑着,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把通心粉从盘子里捞出来,放进口中咀嚼——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相良君,你还想吃点吗?”她问。 “是的,谢谢。” 其实宗介吃东西是有习惯的,他习惯吃到半饱的状态就不再吃了。不过这次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空盘子递给了她。如果这是在执行任务之前,他也许会拒绝掉,因为在任务前暴饮暴食是被禁止的。如果他在战场上被子弹击中了腹部——而同时他又吃得过饱的话,死亡的机率会大大增加。 但他现在是在潜艇里。他不用担心要去面对这些。 看起来克鲁兹还没有从押送犯人的地方回来…… “好味吗?”泰沙问道,她想要换个话题。 “是的,很好吃。” “太好了……”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简直可以说,她这么笑着的时候,她那张美丽的脸好像在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烂漫的笑容让宗介觉得很舒服,但是,同一时刻,他又有些莫名的内疚感。 “嗯……所以……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不是么?”她有些踌躇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的。” “你,你知道24号那天是什么日子么……?” “我听说那是被称作’平安夜’的一天。” 这很自然,即使是宗介,也知道圣诞节是一个基督徒们的节日。 对宗介而言,这一天并不让他感到多少兴趣,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阿富汗那种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度中。 另一方面,他更加在意平安夜三天前的伊斯兰钦斋日(伊斯兰教徒每年的斋戒日)。 圣诞节是苏联敌军通常会释放俘虏的日子……宗介是这么去理解圣诞节的,当他还在阿富汗 游击队中作战的时候。 (为什么她要突然提到圣诞节……?)宗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泰沙是天主教徒。他想她难不成是想要发动宗教战争?他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我想也是……你是不会知道的……” “怎么了?” “没什么。不管怎么说,相,相良君……”泰沙接着说道,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的发着颤。 “是的,女士?” “实际上,24号那天……我们会为所有士兵准备派对,这你是知道的吧?在那个之后呢,梅里沙和其他人准备在我住的地方再另外举行一个小小的派对……我在想,嗯,要是你没有别的安排,你能来参加吗……?”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宗介。 “……24号?” “是的。” “……” 宗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一天恰好是他们学校前往”平安圣诞”游轮的日子。 他已经向他的同学保证过了:”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来保卫你们的人身安全!”,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他和她加深关系的机会并不多了,她总是很忙碌的。 宗介模模糊糊地回想起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她一直对他很好,一直在关心着他。 像这样一个人来邀请他一起去派对,他感到自己无力驳回。 “我猜,你在东京有安排了……?” “不,不是的,只是,我只是有一点——” 正当他试着回答她时,他听到从餐厅外的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喂喂!” 毛一阵风似地冲进了餐厅,她看上去兴高采烈的。刚刚一会儿,她还在工作室的手提电脑面前查找资料,直到——“怎么回事,毛?” “宗介!你会说波斯语吗!?” “我只知道一点阿富汗土语。怎么了?”宗介有些摸不着头脑。 毛扯着个大嗓门冲他叫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没注意?!……啊可恶!!” “?” “关于马基德badham的事!我刚刚正在查找他的相关资料——根据我们所掌握的关于九龙的情报。我检测了他可能会懂得的语言……在波斯语里面,’badham’,当你在拼写这个单词的时候,你想你会发现什么?” “……杏仁?” “不对!!那是’badam’,如果你在那后面加个’e’呢?” “我不知道。”宗介不无尴尬地回答她说。当他还在阿富汗的时候,他整天都在说着土耳其语和法瑟语——一种阿富汗土语,他也能够相当流利地说巴基斯坦语。 阿富汗是一个由许多不同民族组成的国度。 宗介知道许多种国家和地区的语言并不是因为他十分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只有当他呆在那些地区的时候他才记得如何运用它们来和当地人交谈。 不管怎么样,他的法瑟语已经变得相当生疏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接受过正统的语言教育——他是不知道如何拼写它们的。他只知道如何拼读英语,日语——以及一点俄语。 “那么如果你加上一个’e’,’badame’,那又如何?”宗介迷惑不解地问道,即使是会流利地说十种不同国家语言的泰沙,也不是很懂波斯语。她看上去和宗介一样茫然。 她还有一点点的遗憾和失望。 毛的突然闯进打断了她和他的对话。 “‘蛹’。它的意思是’蛹’!!” “?” 十二月二十一日1537时(日本标准时间)东京阵代高等学校“嘿,相良,”下课以后,宗介的同学——常盘恭子向他跑了过来,”你知不知道24号是小要的生日啊?” “……” “喂?” “……” “嘿,你在听吗?” “是的,你刚刚跟我说了……所以,我……知道了。”宗介吞吞吐吐地说道。 因为宗介根本就没把”生日”这种东西放在心上,所以他直到刚刚——恭子告诉他之前,已经把小要生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尽管他在来这所学校之前,就仔细地阅读过了所有关于小要的个人资料——也包括她的生日日期。 不管怎么样,他那天在密斯里鲁总部还有别的事情…… 宗介的脸色开始变得非常之难看——这都是他的疏忽。 恭子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于是她接着说: “你也会去游轮旅行的对吧?所以罗,我想要给小要一个大大的惊喜。你知道的,就是让班上所有同学都一齐向她大叫:’生日快乐’!” 恭子她狡黠地向小要那边偷偷望了一眼,她现在正倚着窗户,很努力地去搞定她手里脏呼呼的黑板擦。 “你也看到了,小要今年一定没想过可以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所以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让班里每个同学都买一束鲜花送给小要。所以你也会加入我们的收集行动,对吧?” “收集?” “你还不明白?……你看啊,所谓收集就是每个人都得捐些钱。每人300日元。怎么样?” “我明白了。我会捐的,但是——” “但是?” 宗介不安地捏着自己手里的钱包,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去那艘游轮了。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不来?!你难道不会为那天的到来而激动吗?你说过你会’全副武装,随时待命’……那种那种话的,不是吗??” “厄……不,那是……”宗介含糊地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是好,他有些语无伦次。 “那小要的生日要怎么办?” “我很抱歉。但我已经有安排了。” “啊?小要会很失望的你知道吗?” “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什么事啊?” 无论如何,一个像恭子那样的普通高中生是没有资格知道密斯里鲁的的存在。 “我不能说。对不起。” 就在刚刚,小要无意地走近了他们俩。她一面把黑板擦放回原处并开始整理粉笔盒,一面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了?” “嗯?啊不,没什么。啊哈哈。” “?发生什么了吗?” “厄,是的!听好了,小要!相良说他不会去游轮旅行了,就是这样……”恭子使劲捏了捏拳头,把真相告诉了她。 当她说完这些话后,小要忙着整理粉笔的手指忽然僵住了。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里,她有些失神。 “是吗……”她轻轻开口道。 “我那天有很多事情要办。抱歉。” “……” “千鸟?”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不是,我只是——” “没什么的。至少我们的耳根子会清静许多——没有自爆,没有地雷,没有高压电。我不是很懂那天你会有什么事要去做,不过我还是祝你过一个美满愉快的圣诞节。所以——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不会来。” “不,那天我要去——” “那天你要怎么样?” 宗介皱紧眉头,沉默地撇过脸去。因为恭子就站在他的身边,他踌躇着是否要在这时候说出”密斯里鲁”几个字。 “好吧。看上去那真是非~常重要的事罗,重要到你都不愿意说了。好啊,这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再见。别想着跟我要纪念品了。”她用一种冰凉的声音对他说道,扭头飞快地离开了教室。 恭子在一旁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都看到了!?她现在有多难过?!” “我——看起来是这样的,”宗介的额头上开始掉下豆大的汗珠,”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开心……?” “这很明显,不是吗?!那可是她的十七岁生日也。你不去她当然会难过了。因为小要她太倔强了,她不肯在你面前对你说,她会觉得’寂寞’!!你至少也应该告诉她你那天要去做什么啊!” 恭子的话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即使是这样,宗介还是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懂……生日很重要吗?” “老天,这当然了!你得把这个记在你的脑袋瓜子里!” “……明白。”宗介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我还是只能说抱歉。我那天实在腾不出时间。” 恭子望着他,开始玩弄她的辫子。 “我想……那是一个派对?” “一个派对。对,就是它,就是那个意思。一个把派对变成另一个派对的计划。” “?” “没什么。别担心。” 放学之后,小要独自一人去了泉川的购物街。 她走进了一家工艺店里。那家店总会卖些讨人喜爱的漂亮洋娃娃。小要走进了店门,开始在一列又一列的洋娃娃里寻找一个手工制的bonta君。 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 “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到外面逛逛吗?”那个男人用一种不够圆滑的声音向小要搭辿道。 “我说了改天吧。” “你是说过,不过……我需要好好照顾你啊。” 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对她说,当小要听见他的后半句时,她轻蔑地嗤鼻一笑。 “蛮不错的嘛,看起来你把咱们的暗号记得挺熟的。” “我想,我们就不能用一种更友好的方式交流吗……?”那男人轻叹道。 “这个很不自然嘛。如果你那些智能总部的上司们知道了我们之间有过那种谈话,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好了,别提了。” 小要斜着她那双机灵的眼睛瞅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就是密斯里鲁情报部门派来的代理人了。他的代号是”幽灵”。他的任务就是要监视并保护小要(尽管保护那一部分显得令人怀疑)。 他给小要的感觉就像是个变装大师,因为他每次出现时都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和打扮。有时侯他是个优雅而美丽的贵妇,有时候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嬉皮男子。他还可以是中年的上班族,可以是四十左右的家庭主妇,可以是建筑工人,可以是保险推销员……还有很多很多种别的身份。小要时常怀疑智能总部给她派来的这个代理人究竟是不是人类…… 不过小要还是十二分地佩服着他的变装技术——他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他的声音。 “知道吗?你在变来变去那方面真是超有天份。你为什么不去做一个黑衣警探或者是007那样酷酷的演员呢?那些工作比较适合你吧??” “关心你自己的事儿。” “幽灵”有点固执地压了压自己的肩膀。 “啊,抱歉,我刚刚是不是伤着你的自尊心了啊……” 他,一个间谍,也许从很久以前就梦想着成为星光四射的演员。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他漫无目的随波逐流地活在这世上,直到他破坏了自己的相貌去为一个神秘组织当间谍…… 小要的脑海中是这么浮现的。 她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地望着他。 “要是我说错了什么,我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你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没有……人生总要经历风风雨雨的不是吗?所以别丧气哦。” “你掩盖自己想法的方式还真是奇怪。” “不过,我觉得,即使是这样的工作也可以让你成为一个蛮不错的演员。” “就是这个工作让我对表演感到乏味的……” 这就是最近以来小要和”幽灵”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何故,小要总是对打乱那些佣兵或间谍的行动步调上面充满了天赋。 如果她需要知道什么情况,抑或是实在闲到没事做了,小要就会把”幽灵”叫出来。很显然,他还没有在私底下和宗介见过面。在”幽灵”那近乎于偏执的要求下,小要不能在当她和宗介在一起时叫”幽灵”出来。小要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俩在一起时是不会相处得多愉快的,”幽灵”和相良宗介——一个是从智能总部派来的,而另一个则是从执行总部派来的。 “所以,你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来?”小要开始转入正题了。 “……是有所发现。不过因为那是执行总部的计划,所以作为我,就不是很确定了。从tuathadedannan的空军部队那里听说,tuathadedannan在圣诞节那天并没有什么军事任务。不过,他们到是在计划着一个相当不错的宴会。” “嗯……是吗。”小要垂下了她的眼帘。 她本来以为,宗介不去游轮派对是因为他在密斯里鲁有任务。 可现在看起来不是这样。 他是为了去参加他在总部的宴会,所以才取消了和学校同学外出旅行的计划。 还有可能因为别的什么。 当然了,密斯里鲁,那个地方有他可以用生命去信任的伙伴们。 还有那个女孩。 她多希望自己能坚强一些,能够坚强地去面对他,还有那些事实——可是当她想到他和她那种关系时,那种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时,她胆怯了。 她不敢面对他。 她感到自己是多么无力。 “我在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派对……” “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担心你自己那边的学校旅行?” “你也顺便把我也调查了吧,嗯?” “是的。根据我们的分析,那艘游轮上并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它的历史背景也相当干净。不过我们也不能保证顺安事件里那种敌人不会想要控制它。” “你是说一次海上劫持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这种恐怖事件发生的机率是相当低的。那些恐怖组织是了解tuathadedannan那令人敬畏的行动速度和军事力量的。他们应该不会笨到去制定一个要劫持你的战斗计划。但是,另外一件事……” “幽灵”犹豫了。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被攻击的可能性正在一天一天的提高。” “……” “不过放心,不会有敌人来的。他们最多只能由着你过你正常的生活,远远地窥视着你而已。如果他们有企图,他们就得先过我和urzu7这一关,才能把你带走。” “……你很沉着冷静嘛。” “我只是指明事实。” “不过你们的人也是不会让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吧?” “……” “幽灵”变得一言不发,她已经触及到最关键的部分了。 因为心中的忧虑,小要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了。 “如果你问我原因,只能是因为你们智能总部的人,还有你们所说的’敌人’,两方对我而言都是无法信任的。而且除了宗介和泰沙,我从来不知 道执行总部的人又在打我的什么主意?!”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千鸟要,我还是希望你能稍稍体谅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如果我的上司知道我像现在这样和你在私底下谈话,我会碰上很多很多麻烦的。” “那可要感谢你了……下一次到我家来吃饭怎么样?我会好好招待你以表我的谢意的。唔,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嗯,我真的很喜欢韩国的辣鱼汤——不,不!我不能!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刚刚跟你讲的那些话啊?” “是的是的。不要总是没事就把你叫出来,对吧?我明白了。” “上帝才知道……”“幽灵”深深叹了口气,他转过身背对着小要,接着准备离开了。 不过接着他又停下来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在那艘船上一定要小心。我会暗中装扮成来宾上船保护你的。” “我知道了。那祝你工作顺利罗。” 她在思考刚才”幽灵”想要隐瞒什么。 小要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 她开始想象一个没有宗介的”平安圣诞”派对。 密斯里鲁对他来说更重要,她有些郁郁地想,没有买任何东西就离开了那家商店。 外面很冷,空气中透着凛冽的气息,她看着那些从她口中呼出的白雾,缓缓地,慢慢地,袅袅而上。 这个季节就是这样,白天的时间很短。 尽管已是迟暮时分,购物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灯火闪烁。商店里,街道旁,响着欢乐而温馨的圣诞乐曲,人们一面走着一面谈论着新年,愉快的嘻笑声随处都可以听到。 “……啊——” 小要站在工艺店斜对面一家老旧的鞋店店铺前,她望见了宗介。他正向她走过来。 他有些急切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小要快步走了过来。 她满怀希望地望着他向自己走来,她甚至都忘记了去想他也许会看到她和”幽灵”的谈话,只是望着他,等待着他对自己说: “我决定和你们一起去’平安圣诞’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忽略掉了这些感情。他走来时她冷淡地问了一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出来。我刚刚看到有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走了进去又走了出来,不过——我想没发生什么。”宗介回答道。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子啦。所以赶快把你的枪收起来。” “嗯……” 宗介把他藏在右手袖子里的自动手枪放回了他制服下面的皮套里。 看上去宗介并没有注意到”幽灵”。也许他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疑——当然了,宗介决不是傻子。 只是”幽灵”的变装和隐身技术太过高超了。 小要坚持着驳倒了宗介的怀疑。不过从这点看,”幽灵”的的确确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代理人。他像一阵风一样滑进了拥挤的人群,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即使是对敌人气息敏感到了极点的宗介,也丝毫没有感受到”幽灵”。 小要自顾自的顺着街道走着,宗介跟在她的后面。 “千鸟。” “干什么?” “你没有向我隐瞒什么,对吗?” “啊……?” “自从我们从香港回来之后,有的时候,你看上去会——不,这也许只是我的想象而已。” 看起来宗介他不是很确定,但他又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些什么:她有什么话还没有对他说——那就是这两个月来她和”幽灵”趁他不在时碰面的事——还有那个叫雷纳德的男孩的事。 她想要是有机会,她会把”幽灵”的事都告诉他。在那句邀请”幽灵”去她家吃晚饭的玩笑话里,小要其实有一半都是认真的。她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宗介和”幽灵”坐在一张餐桌上,然后招待他们俩吃晚饭。不过看起来”幽灵”真——的很不喜欢宗介那副德行。其实小要觉得他们俩和平相处也是蛮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能对他说出雷纳德的事。 她已经告诉过他,自己曾经在酒店屋顶被刺客追杀的事,还有那个刺客如何被处置的事。她还跟他说了她见到的那两个小型机器人。可是,她和雷纳德之间的谈话,还有他对她做过的事——她无法对宗介说出口。 到现在为止,宗介一直没有追问过她她所隐瞒的那些事情。可是今天,他开口了。他感到些许的不安,因为之前他就已经和”幽灵”丧失了联络。 “你是不是在想我有什么事隐瞒着你?” “不……还没有到要用’隐瞒’的地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没有。不过,说起来,你又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小要感到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尖锐了起来。 “我?” “关于圣诞节的事。为什么你说不去了?” “有任务。” 他说谎了,小要想。 密斯里鲁的一个宴会,他会和他们玩得很愉快,还可以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她根本没有想过,像宗介那样一个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自从他来到日本,到现在为止已经八个月了,他还从来没有说出过像这样一个让她心痛的谎话来。 “我知道。一个任务,嗯?任务任务任务……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娶一个’任务’小姐当老婆算啦??”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想说什么,你能够说得直白一点吗?” “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小要怒火中烧地望着宗介,”你总是,总是……如果你想要装天真装无辜来骗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说到圣诞节的事,我的确有话想告诉你——” “啊,你住嘴!我什么都不想再听!” “千鸟……”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跟着我了?你好讨厌!” “我需要跟着你!为什么你——?”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恼怒地冲宗介叫道,从他身边飞也似地跑开了,消失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那天晚上,就和往常一样,小要为自己对他说过的话,还有那些行为,感到后悔。 可是无论如何,她和他的争执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挥之不去,她还是无法不对他生气。 为什么我……会对那种家伙——她想。 如果是在以前,只要她想到这里,她的怒火就会平息。通常的,她会想起他的优点,他的可爱——不过这些现在都消失了,她的脑袋里满是对他的恨意。 他怎么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让我觉得自己好傻。 为什么他要伪装成那么诚实善良的样子? 为什么他要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好想一想,我真的,真的应该好好回想一下了。一个人表现的那么缺乏常识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他那些对常识的缺乏,还有对普通人生活的不了解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世界上最阴险卑鄙的人! 刚才那会儿,我还在为他难过。 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我对他的感受。 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就知道撒一个接一个的谎话来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你完全不能相信他们。 他们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低级的生物。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相信那些家伙了。特别是他! 宗介,我讨厌你! 第2章 吵闹的神圣之夜 从樱木町车站乘巴士到海滨公园旁的码头只需要五分钟时间。 现在那艘”平安圣诞”正停靠在那里,冬天黄昏的余辉把码头和游轮都浸染成了美丽的金黄色。 “平安圣诞”是一艘长达272公尺,重有十万吨的超巨型游轮。它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游轮之一。 其实也有很多比它要大的巨型轮船,例如那些那些在加勒比海上航行着的。但作为一艘供游客玩赏的游艇来讲,它已经算是巨无霸级别的了。 这艘雪白的游轮呈优美的流线造型,另外还有双层的来宾用房。 如果要说超巨型船只的话,小要在以前就已经见过一艘了——密斯里鲁的强袭潜艇tuathadedannan——但看起来”平安圣诞”比它还要大。它就像一座漂浮于大洋碧涛之中的恢宏城堡。 对于只知道战舰的小要来讲,“平安圣诞”真是一艘壮丽而耀眼的巨轮。而且它的内部要比潜艇的内部宽敞明亮得多得多。走在游轮内部的走廊上,抑或是呆在客房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置身于一家陆上的大酒店。 “真是好豪华的船……”小要一面把自己的行李扔在客房里的床上,一面喃喃地说道。恭子和她住在一块儿,她不无兴奋地说:”难道不是?!你还记得我们刚刚上船时经过的那个大厅吗?它真的好大好漂亮,我看到它的时候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我们甚至还受到了船长和他的乐队的欢迎也!” 阵代高校的学生们还在陆陆续续地登船。 在登船斜梯上欢迎小要他们的船员大多都是外国人。恭子和老师们显然已经深深地被船员们那热情而殷切的态度所感动了。 但是小要只感觉到那些排场里面充斥的难以形容的做作。 当她还在排队的时候,一些船员就表现得好像认出了她是谁似的。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说:”看,就是那个女孩。” 看上去就像他们知道她——不,还不仅仅是这样——他们那种表情好像在说:”我们都知道,千鸟要,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你上船之后等待着你。”——就是那种表情。 而当小要有些莫名地回望他们时,他们脸上那种微妙的表情就不见了,他们开始交换眼神,接着重新以热情洋溢的笑脸迎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觉得自己好像傻瓜。 阵代高校前一次外出旅行时所遭到的劫持事件已变得人尽皆知,而小要则被人们看作了那起事件中最特殊的一个——”她是最后一个被解救的出来的女孩”。小要觉得如果是这样,那那些船员知道她就不显得奇怪了。 “喂,小要。” “嗯?” “我们趁船还没有离港,到上面的甲板上去看看吧。我打赌我们在那儿一定会看到’贝费里斯轮’(在垂直转动的巨轮上挂有座位的娱乐设施)和’港口未来’(也是一种娱乐设施)。” “好啊,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你带吃的东西来了吗?” “没有,抱歉。我们排队的时候,诗织和其他人就把我带来的吃光光了。不过我想麻由带了pocky(薯片)来的,去问问她?” “真的?老实说,她最近有点发胖了也,我要去给她没收了。” “哦,好主意~!”恭子说道。小要顽皮地一笑,离开了房间。 有许多女生现在正在明亮而华丽的走廊上闲逛,说这儿说那儿,嘻嘻哈哈的,很是吵闹。 (啊,我真走运……)也有很多普通游客正在登船。尽管学校已经警告过了学生们不要在船上喧哗吵闹,但他们没维持多久安静就又开始了。 小要开始履行她作为班级代表的职责,试着让大家保持安静,直到——“你耍我!!”一个男人咆哮道。 一个英国人,他那低沉而蛮横的嗓音如同一阵阴冷的风,盖过了女生们的嘻笑声。 他是个穿着制服的高大白人,正旁诺无人地冲着一名不知所措的可怜船员大吼大叫。小要觉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从喜剧电影里走出来的滑稽演员。 “我为什么非得像那堆乳臭未干的傻呼呼的高中女生一样住在b等舱里?!”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但是所有的a等舱客房都被预订了——” “你们要重新给我安排房间!你们这些应该跟洲际导弹一起发射出去的蠢货!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名像我这样的美国海军中校?!你门想找麻烦吗?还是说你们跟空军那些白痴是一伙儿的?!” “先,先生,请您不要这样——” “够了,长官!太难看了。就是因为你那种脾气,你的夫人才会在这趟日本之行以前就跟你分手的!” 那个白人军官的同事出来阻止他了,他是个年轻而英俊的亚洲男人。穿着和那个白人军官差不多的制服。 “你刚刚说什么,竹中?!一个像你这么不称职的军官也能被邀请去爱丽莎那里,你难道不会感激吗??” “你这么想?!那你觉得又是谁在我美美地享受威基基的阳光时把我硬拖到这里来的??” “哼,你在讲什么啊?跟你搅在一起的那个大胸的日本女人其实是个std(性,性病传播者)!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怎么说得出口?!……妈的,为什么你非得来破坏我的兴致?!我费了多大劲才——” “闭嘴!我听够了!”那个被称作”长官”的男人冲他咆哮道,”即使是你的上司正沉浸在婚姻破裂的悲痛之中时,你还是只知道没完没了地念你那愚蠢的小假期!你应该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才对!下地狱去!” “好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早就打好了主意不让我过个轻松愉快的假期了!混蛋!” 当着那个可怜的船员的面儿,这两个狂怒的男人扭打作了一团。 其他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劝架,把那两头怒火中烧的野牛分开,并试着让他们冷静点儿,接着就把他们送回了各自的房间里去了。 房门关上之后,走廊里变得鸦雀无声。 那些不是很懂英文的同学们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小要,她已经在国外生活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了,所以那两个男人刚刚在争吵些什么,她从头到尾都听明白了,不过——“看起来无论是谁都会碰上这种事,不是么……”她只是喃喃地说道,接着冲她同学的房间走了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1855时太平洋三埔半岛外围海区平安圣诞号游轮离港不久。它开始顺着浦贺水道,缓缓的驶出了东京湾。 太阳已落入大海,天空中满是银光泛泛的星星,这艘雪白的巨轮在一片星光灿烂之中平静地航行着。 凉凉的风吹过面颊的感觉很舒服。翻腾的波浪被灯火映得五光十色,还有不少货轮和渔船从”平安圣诞”的身边驶过。为了能一睹这令人心潮澎湃的奇妙景观,许多学生都聚集到了轮船后方的高层甲板上,那里的视野是相当好的——他们这时候显得很孩子气,为眼前的景色而惊叹不已。 “哇噻,真的好美……”恭子倚在扶栏上,手中的数码相机一刻不停地闪着快门,”真是有点可惜,对不对?如果相良能来的话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提起他?”小要的声音听上去酸到发臭。 恭子苦苦一笑,她的回答还真是永远都不会变呢…… “哎,老样子嘛。不过,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你是什么意思?” “相良上哪里去了?他难道都没有告诉你他去哪儿吗?他也没有跟我们任何人讲过。” 恭子这样认真的问着她,小要感到自己无法瞒着她。 恭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小要不能向对待别人一样冷淡地对待她。 “嗯?但是,这个,嗯……” “来嘛来嘛,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在蜻蜓眼镜后面,恭子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诚恳的泪花。 小要轻声叹了口气,她投降了,接着她把她藏在心里的那些东西说了出来。 “我并不是那么地讨厌他。只是——我真的没什么。” “真的?” “真的。老实说,有好多次,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真的,就是那样。我是说,你自己也看出来了,不是吗?尽管今天是我的生日……他还是去了别人的派对。” 宗介就像他之前跟她说的那样,他没有来。 就在前一天,他的同学还在拿这个取笑他: “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们说,你说’把安全保障工作交给我吧’的吗?” 他回答说:”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不能去了。”他的脸看上去相当严肃。 (如果遇到了海上劫持事件,千万不要反抗那些恐怖分子。如果你们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他们也许就不会伤害你们。明白吗?只要照他们说的话去做就行了。)他是这样说的。 在那些话里面,似乎还隐藏着别的古怪的含义。不过在一旁的小要只是摆着一幅漠不关心的表情,当她听到他对他们这么说时。 在这之后,他们俩继续着冷战。 “他其实应该来的。如果他还有些在乎,他应该会在这里。” “我想是吧……可能就是那个样子。” “我也不想总是纠缠着这件事情不放,但是,但是已经很明显了,他根本就没有觉得我有多重要过。” “可能吧……不过我想也许是你自己在钻牛角尖呢……?” “我没有钻牛角尖。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真的?谁?我认识她吗?” 忽然一下子,恭子变得充满了兴趣。 “是的,你认识她。还记不记得,在第二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个来做短期留学的转学生?那个女孩子……” “啊,泰沙,对吗?” 实际上,阵代高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泰沙。 因为发生在八月下旬的那起潜艇事件,tuathadedannan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花好几个星期来进行维修。泰沙就是利用那段时间休了个小假的。 而她所选定的”度假圣地”,就是东京阵代高等学校。 看起来泰沙有很努力地去适应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她伪装成一个进行短期留学的外国学生,和毛一起占领了宗介住的地方,还进入了阵代高中二年级四班。把小要和她的同学们的生活搅得个天翻地覆,足足两个星期,之后就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当然,她没有说明她的真实身份——密斯里鲁的高级长官。 “她现在在澳大利亚,对吧?她还是有和大家保持联络的。这么说来,相良嘴巴里琐事说的派对就是她的罗……” “幽灵”给她带来的情报更加证明了这一点。他只是在用”任务”当借口。小要仰起头,想象着,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了,美丽达岛上,一个盛大的圣诞节派对开始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成群的士兵开始喝酒,唱歌,享受他们的欢乐之夜。 还有宗介和泰沙,他们俩一定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 当她想到这里时,她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伤感。 “我不想再去想它了!”她嚷道,仰起脸来,凝望着满天的星星。 “啊,抱歉。” “不,没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把那个傻瓜抛到一边去吧,想一些快乐的事!……说起来,现在几点了?我在想离吃晚餐还有多旧。我真的好饿。” “麻由的pocky呢?你不是吃了吗?” “她在我到达之前就已经把它们消灭光了……呵呵。” 就在此时,从她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抱歉打扰。您是千鸟要小姐吗?” 她们转过头去,身后站着个四十来岁的白种男人,他似乎也是船员之一。 他留着很整齐的络腮胡子,穿着雪白的制服,戴一顶船员专属的帽子——他的服饰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节都打理得相当精致。他笔直地站在那儿,身上是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却又没有给人以盛气凌人的感觉。 他看上去是属于这艘奇妙的游轮的。他的服饰打理得既考究又简洁。 “嗯?有什么事吗?” “一定是您了。不,即使是远远地看着您,我就在想,那为小姐一定是她……还有我想说的是,我是这艘游轮的船长,史蒂芬。哈里斯。请允许我这么向您作自我介绍。” 一个很懂如何和女士打交道的船员,她几乎要说。 和这个船长比较而言,danaan上面的那些高级军官们就显得乏味古板多了。 他说着一口相当流利的日语,发音也是字正腔圆。 “船,船长?”小要和恭子在同一时刻叫了起来。话说回来,他似乎的确在小要他们之前拿到的介绍游轮的小册子上出现过。 对了,他还曾经出现在刚登船时的欢迎列队里……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小要有些迷惑不解地问。 “上个星期,当我和您的老师见面时,她从给我的照片中指出了您。看——就是它,一张您id卡上的照片。” 他指了一下别在小要学校制服上的id卡。每个登船的学生都被要求佩带一张像这样印有他们姓名和头像的卡片。 “我对那起劫持事件也有所耳闻。尽管每个人都在担忧您的生命安全,您还是表现得像一个女英雄。我对此非常感兴趣。” “啊,是吗……” “您同样也是一位令人着迷的美丽小姐。这真让我感到高兴……啊,当然了,您的伙伴也非常可爱。” “谢了。哈哈哈……” 小要和恭子在同一时刻开始发出干笑。 “顺便问一下,您觉得这艘船还舒适吗?有没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呢?” “没有!完全没有!这艘船太棒了,它又大又舒适,还有它一点也不会晃来晃去!” “我真高兴听到你们这么说……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让离你们最近的船员知道。他们会竭诚为你们服务的。你们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客人。是的——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 “……” 小要从他那些殷勤的话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的话十分的悦耳动听——是的,悦耳动听极了。 但是,他的眼神显得好像他是一个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人,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接下来,我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小要小姐?” “嗯?” “您在想什么吗?” 不。她只是想太多了。也许她是太敏感了。她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对着船长勉力微笑。 “不,没什么,真的。实在谢谢你,船长。” “好吧,保重。祝你们一切尽兴。” 接着哈里斯船长离开了。 “吁……”小要和恭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大地松出一口气来。 “哇,我好紧张……” “对啊,不过他真的蛮酷的,不是吗?看上去高大威武,却又是那么的高贵优雅。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船长’!” “也不尽然。他和我所知道的某个’船长’就相去甚远了……” “啊?”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接着,她们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 当她们顺着吵闹声发出的方向望去时,她们俩又看到了哈里斯船长,他已经从辽望甲板上回到了舱内,被一个舱内的服务员小姐撞了个满怀。 那个服务员小姐跌到在了地上,她的扫帚和垃圾桶掉在了她一旁的地板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个服务员小姐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道起歉来。 她大大的裙摆在她黑色的紧身制服下面鸟一般轻盈地舞动着,她系了一条雪白的围裙,戴着蕾丝发箍。她那头银白的长发很整齐地编在脑后。 不过可惜从小要她们那个位置看不清楚她的脸。 因为距离太远,她们俩也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哈里斯那生动的手势上看,他似乎正在警告那个柔弱的服务员小姐。那个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地冲哈里斯鞠着躬,忙不迭地道着歉。之后,她从地上捡起她的清洁用具,慌手慌脚地冲船舱拐弯出跑了过去——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 “真是个笨女孩儿啊……”恭子咕哝道。而她的身边,小要的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陷入了越来越大的困惑中。 (不可能吧。不……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会在这艘船上……?)但刚刚那一幕是她亲眼所见到的。 因为甲板上变得愈来愈冷,小要和恭子回到了客舱,开始参观里面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设施。 她们走着走着,看到在酒吧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站着个酒吧间招待,他正嘻皮笑脸地同一大群高中女生调着侃儿。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帅气男子,他那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很随意地戴着副眼镜。 她们听到那个男子用异常流利的日语,嘻皮笑脸,油腔滑调地跟那些女生说着: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是在东京的江户川长大的。你们该知道啊,那里有一家很棒的山菜荞麦面店,还记得吧?所以告诉我你们的电话号码吧。只要我一有空,我就会打电话给你们的——)(嗯,但是,嘻嘻嘻……)(嘿!那个新来的!不要随随便便跟客人搭辿!)(啊……好好好……)被服务员领班警告了之后,那个花花公子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工作了。 望着他从走廊背后离去的身影,恭子又开始低声咕哝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也……” “我,我想,那大概只是你的幻觉吧?有很多老外长得都跟他差不多啊。我,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小要的声音已开始因不安而颤抖…… 她们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卡西诺赌场上,她们停下脚步来四处张望。尽管他们刚刚启航不久,但一些热衷于赌博的乘客们已经纷纷聚集在了轮盘赌的周围。 开牌者是一个漂亮迷人的亚洲女人。 她留着一头墨染般的漆黑短发,大约二十来岁,有着相当苗条而火辣的身材。另外,她也戴着一副眼镜。 (接下来。来呀,来呀,来押注呀,来押注呀!出手别那么小气啊!现在——哇噢,这边也还没有押满啊,快呀快呀,再不赶快我就要叫牌了啊,所以行动要快——)其实除了轮盘赌,赌场里还有很多其它的玩乐,但是那些客人像时髦似地聚集在那个漂亮女人周围,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呵呵地笑着,以很熟练地姿势把筹码向开牌者扔了过去。 “那个人,也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 “……我,我们还是走吧。” 小要感到自己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艘船上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她们俩一离开赌场,小要就打定了主意,等她一和恭子分手,她就马上去抓住他们三个人中的某一个,然后逼问招供。她现在显然需要这么做了。 正当她沉浸在她自己的作战计划当中时,神乐坂的喊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说,你们俩个!你们俩没有听到广播吗?已经是晚餐时间了!阵代高中的学生全部到大厅里去集合!” 小要和恭子环顾四周,才发现刚才还在这里游荡的学生和其他乘客都已经离去了。 “哦,好的……” 这还没有结束,奇怪的事情还会在之后发生。 小要和恭子跟在神乐坂老师的身后,走进了大厅里,现在那里已经布置好晚宴了。 在与小要见过面之后,哈里斯船长独自在船内巡视了一圈,以确保各个部门的工作都没有出岔子。 这是很自然的事,这艘游轮是他的游轮,他有义务时刻关注着它的安全问题。 如过他真正允许有什么可以发生在他的游轮上,那就必须是一次真正的骚乱。 一次真正的大骚乱。 尤其是今天晚上,他感到那起骚乱正缓缓向他走来。 “船长,”船上的大副从他的背后赶了上来。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哥伦比亚男人,留着两撮黑色的小胡子。 “先生,已经确定是那个日本女孩子了吗?” “是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把那个女孩从’拱顶’里’拿’出来呢?” “今天晚上某个时候吧。我们可以等那些小家伙们睡着了之后下手。” “可是她真的回老老实实地照我们的话去做?” “这是当然的了。她那些学校里的朋友可都在我们手里啊。”哈里斯的嘴角划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我想,我们可以把她那个戴眼镜的朋友第一个扔进海里去。这样一来她就会变得老实听话得多。” “十二月份的海水可是相当的冰冷刺骨。” “那将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最终全部被赶进冰冷的海底将是他们无可幸免的悲剧结局。呵,千鸟要和她的那些同学将会何去何从,这个平安夜就可以揭晓了。” “那密斯里鲁他们……” “这艘船早就离港了,不是吗?他们绝对不可能赶上已身处大洋之中的我们了。这会让金先生心情愉快的。组织将会重新认识到我的价值。” 哈里斯船长需要出席宴会,并做发言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要尽快赶去,虽然他实在觉得那是个令他厌烦的礼仪程序,但是那也是他任务中的一部分。 哈里斯稍稍地整理了一下他的领节,大踏步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了。 这个游轮的中央大厅甚至比阵代高中的体育馆还要大,现在这里聚集着无数的阵代高中学生。 在这个巨大的厅堂中央,精心地摆放着一张张超大号的餐桌,每一张餐桌上都配有精致闪亮的银制餐具,还有已经堆积如山的鲜美晚点。 这就是这次晚宴的装饰和安排。这样看来其余的乘客会在别的餐厅里用餐。现在这里只有阵代高中的师生们,以及那些已经准备好了为他们热情服务的侍者们。 装有猪排的银盘里散发着香草的芬芳滋味。大份份的派特炒饭上面铺满了鲜美可口的海鲜。烤火鸡和牛排在灯火中闪耀着棕色的油光。龙虾被精巧地剖成两半儿,和滋味香甜浓郁的汤料煮在一起。 而这些所有的菜都是可以随心所欲品尝的。 说到在餐厅用餐,阵代高中的大多数学生都只吃过像是汉堡啊,牛肉饼啊,拉面啊,速食荞麦面啊一类的东西,所以当他们面对着眼前丰盛到不可思议的晚宴时,许多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唯有感动的泪水哗啦啦地流淌。 “还没好呐!!”正当口水已经淌地的同学们向着食物飞身而去时,坪井校长急忙 抓起麦克风,用喊话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她快步走上大厅中央的高台,试图控制已经快要失控的局面。 “我们的船长还没有做欢迎词呢!明白吗,各位同学?我在上船之前就已经告诫过你们了,但是——作为阵代高校的学生,你们应当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礼仪,不能做出让母校蒙羞的行为来,明白吗?!不要忘了,这艘船上还有别的乘客呢!还有,请各位同学在用餐时要注意互相谦让,不要引起骚乱!!我们上一次出来野营时,就是在那起不堪回首的劫持事件中,你们各位在飞机上面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玩扑克牌的玩扑克牌,嘻哈打笑的嘻哈打笑,给人家乘务员添了多少麻烦!!结果你们所有这些举止全都登上了周报!你们要注意了,你们的行为会影响到tpo和评分的,你们——” 坪井校长接着又用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来对她的学生训话。 “——就是这样。你们各位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校长!!”近百名在场的学生一齐用一种不同以往的热情积极的声音回答道。他们的眼睛闪烁着绿光,就好像在说:”我们都准备好了了,快点让我们开动吧!” “很好。下面让我们欢迎本艘游轮——’平安圣诞’号的船长——各位,掌鼓得热烈些!” 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优雅船长健步走上了大厅高台。学生们开始冲着他拼命地鼓掌喝彩,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向他吹口哨,就好像他是一个摇滚明星似的。 “来自阵代高中的女士们先生们。我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的名字是史蒂芬。哈里斯,”哈里斯站在麦克风面前,开始了他的讲话。在场的学生都为他流利而优美的日语深感钦佩。 “欢迎大家来到’平安圣诞’号,你们能接受我的邀请而来真是我无上的荣幸。我曾经听说你们前一次的野营参进了一些可怕又不好的事情——”他机智地插进一个幽默的咳嗽声,”不过不用担心,这上面可没什么恐怖分子。” 学生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说得对!” “太对了,船长!” “同样的事儿总不会接二连三发生的,不是吗?”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哈里斯继续他的发言。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不管怎么样,安全问题都是不容忽视的。我对我能为这艘船——同时也能为每一个乘客的笑容而服务感到无上的自豪。这是一次真正让你们感到安心而舒适的旅程。为了向你们保证这一点,我,还有船上每一位工作人员,都会全心全意地……咦????”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马甲,胸戴蝴蝶领节的侍者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儿,不管不顾地爬上了大厅高台。不知为什么。那个侍者的脑袋上扣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就像是银行抢匪的那种,他还戴了顶防护帽,而他的手里则握着一把机关枪。 “……???” 台下近百名学生站得很拢地瞪眼望着他,那个男子将机关枪瞄准了大厅顶穹,并开了一枪。 “!!” 哈里斯,校长,还有大家,在同一时刻通通傻眼。 “所有人都不许动!”那个男子大声叫道。从他的头罩下面的小洞那里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变声器,紧贴在他那严肃的嘴巴下面,使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低沉沙哑。 “阵代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们!听好了!我们来自邪恶的,危险的,没有人性的恐怖组织——’专门制造麻烦革命党’!!在这艘满是帝国主义剥削阶级的’平安圣诞’号上面——我们要开始我们的恐怖行动了!!” 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长长的,长长的,长长的,沉默。 然后——“又来了?!?!”所有在场的学生在同一时刻都发出了沮丧的喊声。 在大家一片”我受够了!”的哀嚎之中,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异常镇定地回答道,”我也很抱歉,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从现在开始,我们控制了这艘船……” 那个男子开始有些不安地向台的后方望去,就好像在从那里寻求帮助一样。 一个酒吧间招待不知什么时候已冲上了大厅高台,他手里握着一把来福枪,接着冲那男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有一些金发从那个酒吧招待的面罩下面露了出来。 “嗯……这个,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我们就是传说中的’与你所知完全不同红军侦察团’!!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这艘船!” (和他刚刚说的那个名字不一样也……)(怎么回事……)(他们看起来好像对自己很没信心……)“……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们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残忍血腥的,恐怖组织。我们甚至不会放过女人和小孩子。抵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非常不幸,各位。这些机关枪里,虽然装的都是使人昏厥的橡皮子弹,但是!它们已经足以把那些反抗我们的家伙打在地上趴着,嘴里不停地说:’请饶了我吧~!’——” (不是不是,你要说里面都是真家伙……!)那个金发的面具男忙不迭地把他打断。 “啊对!它们都是真家伙!!它们完全可以射杀目标!我没有骗人,”他有些笨拙地纠正着自己的口误,接着这个恐怖分子用他的机关枪指了指大厅出口。 “当然,你们绝对没有可能逃出去!看!” 学生们向他们的四周望去,在那些通往厨房和走廊的出口处都瞬间站满了蒙面的,持枪的,恐怖分子。 他们大多数人都打扮得像是这艘船里的清洁工或者服务生,但是不知为何,在那些人高马大的恐怖分子之间,还站了个纤瘦的女孩。她就是小要她们之前看见的那个银发的女孩,她手里握着一把与她不很合衬的冲锋枪。她戴着个大大的白口罩在脸上,以及一副ray-ban牌的太阳眼镜。 “他们所有人都是在利比亚接受了恐怖训练的烈火洗练的专业人士。记好了,即使是空手格斗,你们也没有丝毫胜利的机会!” 那些守卫在出口处的恐怖分子动作一致地向前大大跨出一步,那个蒙面的女孩稍稍迟钝了一些,尽管她看上去有很努力地在跟上步调——她并没有穿高跟鞋,可是看上去——她的腿在发抖,不停地颤动,接着,一个跟头重重摔在了地上。 “长官……!?”台上那个恐怖分子想也没想就开始大声疾呼。那个蒙面的女孩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勇敢地,却又很虚弱地回答道:”我没事……”接着抬了抬她的太阳眼镜。 那个台上的恐怖分子大声咳嗽了一声,接着继续。 “……不管怎样,就是这样。现在,哈里斯船长,你要跟我们走。因为我们都是残忍的,没有人性的,恐怖分子,所以,我们有很多东西要跟你进行谈判。” 他注视着哈里斯那张茫茫然的脸。就在这时,千鸟要,”嗵嗵嗵嗵!!”地踩着楼梯,大踏步向那个恐怖分子走了过去。 “停下来,女人。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个邪恶的恐怖分子用他的枪瞄准了小要。 她没有停下来。 “我说停下来。” 可是她没有停下来。 “你在胡来的话会丧命的。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命令的话,你的朋友和你的老师就会被惨无人道地——” 去死吧你!!! 小要一记充满愤怒的右勾拳狠狠揍在他的肚子上面,接着那个恐怖分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麦克风从台上掉了下去,从话筒处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噪声。 “现在听着,宗介。我不管你怎么样……”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个麦克风并没有把她的声音放出来。 “过来。” “厄……等一下 ,千鸟。在这种情况之下……” “不用管了,你跟我过来。” “你听我说……” “我说’过来’,不是吗?!?!” 小要一把抓起那个恐怖分子的衣领就走,那个恐怖分子被拖着,跟在她的后面,踉踉跄跄地从大厅高台下来。 不知为何,其余的那些恐怖分子并没有上前来阻止她,恰恰相反,他们还显得有些尴尬和难为情。 当小要拽着他要通过出口时,她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那个守在出口处的恐怖分子,结果那个守门人老老实实地为她让开了路。 大门关上之后,大厅里沉寂了好一会儿。 接着厅内的阵代高中学生们开始发出一些像蜜蜂般嗡嗡的嘈杂声,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小——小要……)(她反抗那个恐怖分子时表现得好勇敢。)(多么令人佩服的勇气呀。)(好样的,千鸟小姐。)(不,不会是因为她饿到神智不清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她和那个恐怖分子,他们俩个的行为动作,我好像在哪里也见识过……)正当大厅里议论纷纷时,另外一个恐怖分子跳上了高台。 这一次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她装扮得像一个卡西诺赌场的发牌小姐,而且还戴了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她穿着有格子花纹的马甲,配戴着领节,以及下身一条很性感的紧身筒裙,只到了膝盖处。 而她的肩上则扛着一把赫赫有名的德国制冲锋枪。 “哈哈哈。我们对刚才的小小差错表示抱歉。厄,因为他们刚刚已经说过了,所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明白吗?刚才那个女孩看上去有些发烧了,所以我们的人就送她到医务室里去看一看……” 可是无论大家怎么看,都更像是那个恐怖分子被小要送去医务室看一看的。那个女人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那么,既然你们各位已经有过被劫持的经验了,所以我在这儿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提一提几个要点。一是你们可以随便找点什么事做来打发时间——只能在这儿。二是到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学生当中又开始发出了一些小小声的议论,”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听到过她的声音……” “嗯,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忙。” “那个,抱歉。可是,我实在有点饿了……”其中一个学生有些胆怯地举起手来。 “哦,那没什么问题。我们都给忘了,你们现在可以吃东西了。那好,我待会儿再过来。” 饥肠漉漉的大家飞快地向那些堆积如山的晚餐扑去。一两个恐怖分子搀扶着那位脸色已有些发白的”长官”,从大厅高台上慢慢走了下来。 1930时“平安圣诞”号驾驶舱在船员之中早已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一些别的人员,他们是从那些开启着ecs隐身模式的直升飞机上直接空降到轮船上的——三十多名密斯里鲁的士兵。 他们组成小分队,三个人或四个人一组,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很快地就占领并控制了”平安圣诞” 号。 机房里,客舱里,娱乐中心里,通讯中心里,中央空调控制处,还有所有的货仓和食品库中……当那些乘客和工作人员看见了对准着他们的枪口时,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听从了命令。密斯里鲁的士兵们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一遍”人质”的数目,并且一字不漏地,全部报告给了他们的作战指挥官,克鲁佐中尉。 现在克鲁佐正站在”平安圣诞”的驾驶舱里。就在几分钟前,他和两个prt(直接行动小组)成员冲进了这里面。 当克鲁佐和另外两个prt以他们的refle(内不装有橡皮子弹的反射枪)进行了威胁过后,领航员和舵手们很快就交出了这艘游轮的控制权。其实克鲁佐并不喜欢用枪指着那些无辜的人,但这是出于任务的需要。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里是urzu8。d4区以及这里的32名人员已处于掌控中。没有人员伤亡。” “这里是urzu5。a8区以及这里的18名人员已处于掌控中。没有人员伤亡。没有遇到抵抗。” “这里是urzu8。c1区已被占领,没有乘客或其他人员。没有人员伤亡。我们接下来将前往c3区。” 没有人员伤亡,没有人员伤亡,没有人员伤亡…… 接收到作战报告后,prt的两个士兵将这些船上的情况输入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电脑中。 大部分船员和乘客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这里是urzu9。d3区以及这里的3名人员已处于掌控中。我们遇到了一些抵抗。” 当克鲁佐听到urzu9的报告后,他开始通过无线电说道:”这里是urzu1tourzu9。请解释一下你所说的’抵抗’。” “我被一个老太太用扫帚打了……现在她正在训斥我们。” “……” 克鲁佐可以通过无线电,听到一个老太太的抵抗声从那头的接收器上传过来。她似乎在这么说: “你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或着”不正经的东西”或者别的什么。 克鲁佐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们是恐怖分子。不要让别人来训斥我们。” “可,可是她说的对。她说无论我们有着什么样的理由,使用暴力威吓别人就是最下三烂的行为。 她还让我们好好回想一下我们那些在家中的亲人,还有我们童年时代的平安夜……那些热呼呼的,妈妈煮的菜……之,之类的。我们小队里几乎每个人都已经是眼泪汪汪的了。而且还不停地说着,’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之类的话——” “不要哭!你们害不害臊!?” “我很抱歉,中尉。但是但是真的是太伤人感情了,为什么我们大家非得在平安夜扮恐怖分子呢…… 这一天不是祈祷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日子吗?我现在真的很想念我妈妈做的奶酪蛋糕。” “不要再去想你妈妈做的蛋糕了,快点前往下一个区域!行动要快,明白吗?!” “urzu9,明白……” “看在上帝的份上……”克鲁佐在通话结束很无奈地低声念道,”即使是在这样的战斗状态之下,他们还会有心情去……我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行动小组……” 战斗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名字,”badame”,他们也许永远不会对这么一艘游轮起疑心的。实际上,密斯里鲁的智能总部,在初步勘察后也没有对这艘船起什么疑心。 但是他们错了。 这艘轮船上隐藏有重大的秘密。邀请阵代高中的学生到这儿来游览观光是一个纯粹的陷阱——一个极有可能是”汞合金”组织设计下的陷阱,抑或他们手下的杰作。 而密斯里鲁今天晚上的行动就是为了要彻底挫败他们的野心。 这是一个完全由tuathadedanaan独立策划的行动。甚至连执行总部的长官们都不知道现在tuathadedanaan已经占领了这艘游轮了。他们向总部的各个基地都呈交了虚假的作战报告,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被束缚地,有足够空间和时间地来察明”汞合金”组织的活动,以及他们的幕后指使者。 不过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完全查明这艘船的真正面目。 这就是为什么今晚他们要占领并彻底搜查这艘船。 出于阵代高中的学生以及千鸟要的安全优先,他们会以一种较隐密的 方式进行调查——化装成一群恐怖分子。他们给敌人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大反击——如果他们现在正窥视着他们的那个猎物,蠢蠢欲动的话,那么今晚的行动就显得更加必要了。 当然了,克鲁佐直到现在还是对这个有相良宗介和克鲁兹。威巴提出来的作战方案深感怀疑。 他和tuathadedanaan的副舰长——马度卡司中校,把这个”海上劫持计划”称作是”荒谬滑稽”,” 简直胡来”,在一开始时完全否定了它。但是最后,泰斯塔罗沙舰长和加里宁少校的批准让他们只能照着宗介和克鲁兹的想法去做了。 我再怎么还算是个中尉。听传闻说我将会被提升为高级长官。我想,我也该去学学一个高级长官该有的气度和作为了,他想着。 老实说,他们在之前就经常搞这种类型的反恐军事演习。他也习惯了在里面充当坏蛋了,可是——“不过,中尉。我倒是觉得,体验一回当恐怖分子的滋味,来换换心情,也是挺好玩儿的。这对减轻我们的工作压力可大有裨益呵。”其中一个prt中士用他的冲锋枪,新奇地瞄准着那个吓坏的领航员,无比快活地说道。 “我会假装没有听到你刚才所说的话的。记好了在人质面前要用暗语,不要张口闭口’中尉中尉’的。”克鲁佐有些阴沉地回答他。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现在在已被控制的中央大厅的毛那里的通讯。 “这里是urzu1。” “这里是urzu2。第一大厅已被占领。这里总共有324名学生和教职员。另外还有28名厨师和服务生。没有人员伤亡。眼下呢,我正让他们吃他们的晚餐呢。另外,我们已经把船长抓起来了。” “明白。那么,’安莎’现在怎么样?” “安莎”是tuathadedanaan舰长的代号,指的就是泰蕾沙。泰斯塔罗沙。 当她在潜艇以外的地方执行任务时,他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她跟着urzu7和天使一起出了大厅。” 当克鲁兹听见她的回答之后,他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 “天使离开了大厅?我以为你们已经成功地让她和她的那些同学老老实实地呆在大厅里面了。” “没关系的啦,我待会儿就会去把他们叫回来的。其他小分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八个区域已经被占领。没有伤亡。我们早些时候还占领了机房。不过我们在占领通讯中心的时候……看起来那了船员中有几个持枪的。我们遇到了一些抵抗。” 一艘普普通通的游轮上面是绝对不可能有携带武器的船员的。 也就是说,那几个持枪的船员就是敌人的爪牙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正在”保卫着某个重要的东西”。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要采取针对那个船长的计划了吗??” “对。看好他,友——善地。” 此刻的中央大厅已是喧哗吵闹,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享用着他们迟来的的晚餐。而小要和宗介在他们开始晚宴之前就退出了那里。 他们俩走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废弃吸烟室。 小要之前还稍微有那么点儿的拘谨态度现在荡然无存,她冲着宗介的背狠狠地踹了过去。 “你干什么,千鸟?” “你住嘴!”她用尽她所有的气力向他尖声咆哮道,”如果你不想参加我们的旅行,我并不会介意! 你完完全全可以去你基地那边,开开心心地玩你的去!我的确不太懂你们这些臭佣兵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但是!真的有必要要攻击你自己的学校吗?!” “不,我们并不是真正想要攻击学校里的人——” “但是你们现在正在这么做,不是吗?!把你的面罩给我摘下来,你这……” “……不要那么用力拉,很痛。” 小要不顾宗介的反对,使出了浑身力气把他套在头上的面罩拉了下来。 “你究竟在暗地里搞什么鬼?你自己说!” “等,等一下,千鸟。难,难道你没有读我发给你的短信息吗?” “厄……这个,嗯……”小要一时语塞。她那个时候还正在和他冷战,她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那条短信息她连看也没看就把它删除掉了。 “我当时试着要告诉你事情真相的。可是你根本不听我说,我用尽了各种方法想和你——” “我……我不知道短信息的事!” 这一次,真的是她的错了,她也发现是自己的不对。可是,她内心的胆怯和虚弱,使她没有办法向他开口道歉。 “不,不论怎样。不论你有着什么样的理由,这种劫持就是不对,不是吗?你们密斯里鲁不是一个专门反恐的佣兵组织吗?我不懂为什么……” 就在此刻,从他俩身后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你错了。我们可是很团结的哟。” 小要转过脸去,她看见那个戴着白色口罩和太阳眼镜的银发女孩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看上去比一个真正的恐怖分子还要神秘兮兮。 “你是……?”小要有些困惑,可是当她刚刚想要开口问时,她发现了她是谁,接着她不说话了。 那个戴口罩的女孩子——泰沙,看到她的样子后冒冒失失地笑了起来。 “哦呵呵呵呵……我就是’制造麻烦解放阵线’——简称lftos组织的,至高无上的首领了。” “可是,那和之前的名字不一样。” “管它是什么呢,不论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个专业恐怖分子集团的,可怕的头头。我可是会一点都不怜悯地杀小孩子的哟,”她快活地说着,接着句起了她手里的冲锋枪,嘴巴里不断地发出”啵啵啵啵”的声音,假装她正在射击。 “……你自己还不都是个小孩子,你看罗。” 小要调侃儿似地,把泰沙脸上的太阳眼镜给摘了下来。 泰沙的那张脸便露了出来,还有她那双水汪汪的美丽的大眼睛,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挥舞起她的手臂,想要把她的眼镜从小要扬起的手中夺回来。直到小要对她说:”拿去吧。”并把她的眼镜递向她,泰沙才重新把它戴回了脸上。 “哦,原来是这样,没有它作伪装你就显得那么惊慌,看起来你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嘛……” “你是说我不做伪装的话会更好,是吗?!”泰沙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你是对的……但是,我有必要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我……我真的很抱歉,让乘客们受了惊吓,还添了那么多麻烦。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戴着墨镜,然后表演得像一个黑社会的老大,能让我保持清醒……” “……噢,不,”小要说着,伸出手去,再一次偷走了泰沙的墨镜。 “哎,快,快点还给我!如果我们没有它,我就会,我就会……” 泰沙看上去快要哭泣了,当她拼着命地想从小要那里抢回她的墨镜时。 “的确很不好受,这边……”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它我会很为难的……还给我……” “别闹了,千鸟。快点把它还给她!!” 当宗介开始斥责她的时候,小要再也忍不住了。 “嗯……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那么做?” “把它还给她!” “……你。” “你在给上校增添困扰,不是吗?那件事,我之前就已经那么竭尽心力地想要解释给你听了!” “就算是,你不觉得自己解释的方法很不 对吗?你知道吗?!” 她还是要跟我作战。 宗介想着,他厌烦地摇了摇头。 “你能不能让我轻松一点,千鸟?你比以前还要不可理喻。” “真是对不起!我本来就是个不可理喻的,聒噪的女孩子!” “我没有那么讲。为什么你总是要——” “还给我啊,快点把它还给我啊——” “啊,你也好烦!” “你快点还给她!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你可不可以不要命令我……?你总是要命令我……!” “我当然要命令你!因为你实在是太顽固了!” “那你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一有什么发生,你就会马上把它说得很严重,不是么?!你总是,你总是——” “我不管你们俩在吵什么,快点把我的眼镜还给我了啦!” 这里有一个小要,她拒绝向那个男孩妥协投降;这里有一个宗介,他已经被那个女孩所彻底激怒了。 这里还有一个泰沙,她拼命地挥着她的两只手,想要拿回她的太阳眼镜。 这是一幅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微妙画面。 接着另外一个声音的传来,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僵局。 “够了没有?!” 是毛。她刚刚正用枪对着哈里斯船长,想要把他看好。现在她向她们三个走了过来。当她冲着他们三个咆哮起来时,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真是的……你们几个在这里大声嚷嚷些什么?!还有你宗介!为什么小要她那么生气?!你难道没有解释原因给她听吗?!” “我……” “!?” “……我没有。” “这真是个可怕的疏漏。现在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在大厅里乖乖地呆着。但是她不一样的,不是吗?!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提出的作战计划,不是吗?!如果你不按大家的安排和行程去做,这里就会出大麻烦的!请时刻牢记你的职责,中士!” “我很抱歉。” “我也很抱歉,因为我要把你的这次疏忽写进我的报告里去!” “我不在乎。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错。”宗介向毛说道。虽然这并不关他的事,他早就费尽心机地解释给那个女孩听了,只是她不肯听。 这是小要的错,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再说了。 这是一个令人钦佩的行为,它对打破刚才的僵局起了一些作用。 当毛往小要那边望去时,她的胸口因为经受不住了心中的煎熬,而痛苦地起伏着。 往相反的方向想,如果他是那种会在第一时间就说出”那是千鸟的错”的的男人,他们俩之间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猛烈的争执,或者麻烦了。 但是因为他用那种方式,那种态度来对待她,她感到自己无法向他妥协,无法向他认错。 “……好了。我们可以待会儿再来说这件事。我们现在得向小要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小要,你也一起来吧。” “嗯?去哪儿?” “储物室那边。您觉得呢?船长?”毛脸上挂着个甜美又阳光的笑容。可是但她低头向他那里望去时,哈里斯船长那长惨白的脸显得格外阴沉。 “嗯,船,船长……?”小要怪了。 如果他仅仅是这次”劫持事件”中一个可怜无辜的船长,他现在也许会向他面前的千鸟要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因为她毕竟是他的乘客。”没什么好担心的”,诸如此类的话,可是现在,他只是阴森地瞪眼望着她,一句话也没有。 一句鼓励或者安慰的话也没有。 就在这起”海上劫持事件”发生之前——正在日本度假的美国海军subpac强袭潜水艇”帕萨迪纳”舰长,基里。b。塞勒中校,现在正阴沉着脸站在电话亭那边。因为所有的普通乘客现在都到宴会厅去了,这个地方这剩下他一个人。 塞勒正通过电话同他的妻子争执着,她在之前就已经回了他们在加利福尼亚的家。 “——以基督徒的名义起誓!我想我会去打通电话问问情况的,我会再做安排!嗯?傻……傻瓜,我已经告诉过你一千次了,这是任务!这是任务!但是你却那样对待我!还在我们的日本之行的前一天晚上就跑回家去了……别让我为难了!嗯?……接着要我说明……我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当我的下属和技师们拼着命地和机械故障搏斗时,难道你要我说’啊啊,我再不回家可是会遭天谴的哟’?!如果你觉得我会那么做——你说什么?!你看上了史密斯那根熏肉条儿……?!什么?!太好了!我会一个人在这里玩得很开心的!当然了!还有漂亮女人和我一起!……闭嘴!竹中他现在在夏威夷!!” 塞勒冲着话筒狂暴地吼叫起来。 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以及一头剪得很短的黑发。他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如同山石雕刻而成,他的眉鬓很高,还有一个斯巴达克斯式的粗犷下巴——如果非得找一个词语来形容他,那也只能用”粗线条”三字了。 他的身材也是同样的魁梧。那强健的体魄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好莱坞的硬汉派演员。他最近都没有怎么去做健身了,可是他的腰身还是一点松弛的迹象也没有,他想这可能和他的基因遗传有关联。就是他的家族遗传下来的那种天生的强健体魄。有些人第一次和他见面时,就在猜想着他是不是个军人。而且他们总会问他,”你在军队里干活吗?”,这让塞勒打心眼里的不高兴。 他冲着他的妻子吼叫着,而她也在卫星电话的那头冲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闭嘴,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不管怎样,海军都是我的生命!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噢!好!很好!你去呀,去和那些吃白饭的家伙搅在一起呀!你总是——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塞勒用力敲了敲听筒,因为他忽然之间听不见他妻子的声音了。 “喂,爱丽莎?!如果你真要那么做……?” 完全没有声音。他妻子的大喊大叫彻底从听筒里消失了。 她挂断了。 “那个女人!” 塞勒中校粗暴地把听筒扣了回去,他正准备要大声咒骂——接着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了。他的婚姻生活就这么完了。他所计划的这次日本之行本来就是为了挽救他们的婚姻…… 现在什么都不用再做了,都结束了。 哦,好吧。这趟旅行再怎么说也是花了他一大笔钱的。他想,至少自己应该好好地把它享用完。 塞勒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向宴会厅走去。那里正有一桌子的豪华晚宴在等待着他。但是就在这时,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激烈的枪响从宴会厅的方向传来。 接着是客人们的惊声尖叫,还有餐具从桌上掉下来的声音,手推车被掀翻的声音,以及一些人用恐吓的语调吼叫的声音。 绝对不会错。刚刚那里有一阵枪响。有可能是冲锋枪,也有可能是突击步枪——“!?” 难道是海上劫持?不会吧? 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他面前的双开式大门后面传来。 那些恐怖分子正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塞勒迅速地察看了一遍他四周的环境,他现在正只身站在走廊的中间。在他的旁边是一间女士用盥洗室。他飞快地冲了进去,接着过了一小会儿,他听见那些恐怖分子急促的脚步声贯穿了整个走廊。他们与他近在咫尺。 他们过一会儿可能会搜查这间盥洗室。如果他不赶快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 在那些马桶间中部有一个小门,里面是水管 线路一类的东西,专门用来方便工人们维修和调整这艘船上的供水管道。如果是在一艘潜艇里,那些管道会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但在一艘如此豪华的游轮上,它们全都被掩盖在中空的木制花墙内部。 塞勒把那扇小门打开,接着顺着墙里面狭小的缝隙挤了进去,躲藏在那些粗大的供水管道之间。 这里面真的很狭小。他前脚才踏进去躲了起来,后脚那些恐怖分子就冲进了盥洗室。他们迅速而专业地,一个挨一个地搜查那些马桶间。 当他们快要确定这里面没有藏人时,他们中的一个成员把维修间的小门给打开了——塞勒现在正藏在里面。他拿着手电筒往里面张望。塞勒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用鼻子深深地吸着气。 不过因为那些错综复杂,曲卷盘绕的线路和水管,他的急促呼吸并没有把他暴露出来。接着那个恐怖分子开始用无线电通话。 “这里是kano23。e10区已被占领。这里没有人。没有伤亡。接下来前往e12区。” 那个恐怖分子猛地把维修间的小门关上。接着,那些脚步声渐渐从盥洗室里消失了。那些恐怖分子在撤退时连半句多余的闲话都没有。塞勒根据他的经验,开始意识到这些人都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 盥洗室里面现在一片寂静。 塞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小心翼翼地从维修间里探出脑袋来。他的双肩因为急促激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他把双手支撑在盥洗池的边缘上面,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想一想……可恶,好好想一想……!” 他没有被打倒,也没有陷入恐慌,更没有因为恐惧而哭泣。因为,尽管现在周围的环境与他所熟悉的那种完全不同,但是,他过去所目睹的那些战斗场面开始像过电影一样回放在他的脑海中。 经验。 作为一个把自己的一半生命都奉献给潜艇的军人,他已经有无数次地直面着死神了。虽然大多是因为意外事故,但他也从那里面学到了不少战斗的经验。 有一个并不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在潜艇舰长里,真正命令向敌舰开火的活跃舰长并不多,在世界范围内也仅仅有十个。 而”帕萨迪纳”的舰长,塞勒中校,就是其中之一。 对,我是个老兵了。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属于大海的男人。 那个恐怖分子刚刚在无线电里说到”kano23”。塞勒并不清楚那个代号的意思,但是,很明显的,敌人的数量非常之多。 但是……!! “我还没死呢。”他凝望着盥洗池镜子中自己的脸,喃喃道。 所以好好想想。还记得那些好莱坞电影吗。那些在平安夜搞劫持搞破坏的坏蛋,最后总是出乎意料地,被一个恰好出现在那里的超级英雄所打败。 对了,就是它了。一个超级英雄。 所以,在这种危机时刻,”在离婚之旅中大赚观众热泪的基里。b。塞勒潜艇舰长兼海军中校”,会成为那个超级英雄吗? (对,就是这样。绝对不会有人想得到……!!)几乎是一瞬间,一种崭新的激动情绪如电流般通过了他的大脑和身体。 毋庸置疑!这个夜晚将会属于我!扣人心弦的打斗!惊心动魄的危机!华丽的英雄主义!唯美的浪漫主义!正义与邪恶将会在今晚一决雌雄!在这种大背景下,我和我妻子爱丽莎的那点小小纠纷将变得一文不值! 当然了,主导这一切的黑暗头目将会是一个凶残而且不同寻常的人物,或许他自己以前就是一个海军。而这出戏的女主角将会是敌方的一名成员!二十来岁……还要有一头风情万种的黑色长发。 然后,我的得力助手竹中……对,他的最后一出戏就是在途中的某个地方被恐怖分子击毙而死。 (竹中,可怜的家伙……)他无不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在”干掉”了自己的同事后,塞勒抬起了头。 (不过不用担心,竹中。我肯定会为你报仇的!将失去你的无尽悲痛化为战胜一切的力量,在这部电影的最后60分钟里,我将会开始我无情的大反攻……!!)首先,他需要去找一件武器。现在他手里有一根从拖布上扯下来的布条,他可以用它去干掉一个小喽啰,再拿了他的手枪。接着是把机枪。他现在的感觉就像他当年看到金光闪闪的荣誉勋章一般热血沸腾。 你们抹干净脖子等着我吧,你们这些恐怖分子……!! 2021时“平安圣诞”号储物室前方“……所以?储物室怎么了?”小要回过脸来问宗介以及其他的人。 他们现在正位于游轮的较下方,一条靠近机房的昏暗走廊内。在走廊的最尽头,就是那间有问题的储物室。而它那道巨大的金属制大门现在正在小要他们面前紧紧地锁着。 这种类型的游轮通常都会设有一个很大的储物室,以便妥善保管金银,珠宝,及艺术品。而在”平安圣诞”一艘如此庞大的游轮上,这个储物室就如同一个小型银行般大小。 “别告诉我你们准备进去偷东西?” “你答对了。”毛莞尔一笑。冲着大家最尽头的那个人叫道:”好了,船长,到这儿来。” 宗介戳了一下他的后背,接着哈里斯船长一步一步地走到储雾物室门前,他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你会帮我们打开它的,对吧?” “我拒绝。恐怖分子进了储物室会做些什么呢?你们以为你们可以在这场荒谬的闹剧之后逃走吗?如果你们伤害了我尊贵的客人,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哦,你是叫我们放弃现在的行动啰?”毛向他微微一笑,接着晃了晃她手中的枪。 “你在说些什么?” “去年十月,这艘船前往新苍真造船厂进行维修。虽然没有任何文件记载,但是很明显,他们在游轮的储物室这边动手脚。利用燃料箱的空间,他们重新改装了隔离防水层,还在其中加了一层非常坚固的防护墙。真让人想不通,一艘搭载普通游客的轮船需要费这么大的工夫加强安全吗?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去考虑工程进度,这里的施工工人每天都在更换——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察觉到你们真实目的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去年的维修工作只有升级防火设备而已。除了那个以外,其余的各项船体施工我都没有权利去决定。因为我自己也只是公司的一名雇员。” “作为外部人员的你当然不会知道了。但是作为船长的你不知道船员携带了武器,还有,不知道船上还有这么个地方——就说不通了吧?” “……” “我知道你接受了一笔钱,而那笔钱来自掌控公司的董事会的某一个人。他们本来和合同里的基金应该是没有关联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基金开始从他们那里流失了。” 这就像警匪片中的一幕。毛是侦探,哈里斯是犯罪嫌疑人,而小要则是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观众a。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小要问道,可是毛只是耸了耸她的肩。 “简单点说,就在这个储物室的内部,安放有某个比走私货物还要重要千百倍的东西。也就是要交给’汞合金’组织的东西,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哈里斯的肩膀不自禁地绷紧了。 “呐,现在他开始露出他的本色了。”毛咧嘴笑了。 “除此以外,你刚刚看着小要的眼神……我想她应该不仅仅是你’尊贵的客人’吧……是吗?你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她这个人了。” 哈里斯脸上已是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的手指和下巴开始打起哆嗦,眼睛死人般地睁得大大的,他的前额和后背开始不断地渗出冷汗。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了吧?”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宗介开口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凝重,”顺安事件,a21事件,潜艇事件,还有香港……我们一直都处于守势,但是现在,我们要争取主动权了。如果你已经明白了的话,请你和我们合作。” “……我不明白。你们说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明白。你们这么做是徒劳无益的。” 哈里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低声喃喃道。 接着他把视线投向了小要,她这时正毫无防备地站在他身边。突然,他猛地向她扑了过去。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小刀,一把他偷偷藏在帽子里的刀。 “!!” 小要惊得呆了。他飞快地挥起小刀,向她的脖颈处猛地刺了过去。 可是宗介比他更快。 他抽起机关枪的枪托朝哈里斯的手臂击了过去,接着他又迅速调转方向,再次用它重重地捅在哈里斯没有任何防卫的腹部。 “啊……”哈里斯无力地叫道,痛苦地弯下了腰。宗介跳起来,抽起右腿,一记足刀横踢,干净狠辣地击中哈里斯的脸部,接着将他撂翻在地。 哈里斯匍匐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即使是平时把宗介当靶子打着玩儿的小要,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得说不出话了。 “……切。” 毛看着趴在地上直哼哼的哈里斯,轻蔑地嗤鼻一笑。 “天,多么不体面的态度转变呵。你想抓住她拿她当人质吗?真糟糕。快把你那副’完美绅士’的假面具撕下来吧。” “她说得对。你的伪装是徒劳的。” “厄……” 当哈里斯在他面前痛苦地蜷缩起来时,宗介继续说道。 “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学校卷进来。还有,你打算对他们做什么。你企图把所有的学生都拿来当人质,以此威胁千鸟,让她做你们想让她做的事,不是吗?” 真是一针见血。哈里斯气得把牙咬得嘎吱作响,并给了宗介一个冰冷而阴寒的眼神。 “但是,请你记好了……” 宗介抓起他的后颈,猛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拿起那把从哈里斯那里抢下的匕首,用冰寒的刀锋抵住他的喉咙管。 “……不单单是千鸟。随便我学校里的哪个学生,只要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我就会把你的皮给剥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杀死你。你明白我的话吗?我会让你觉得比置身地狱还要痛苦。如果你觉得’密斯里鲁’仅仅是单纯的’正义使者’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们都很明白你的为人和作风。牢牢记住了。” “……” 哪个男人的脸因为恐惧而猛烈抽搐着。泰沙似乎也隐隐感受到了从宗介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她有些惶恐和不安,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为什么,相良君看上去好可怕……)(他的的确确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另一面。)(相良君这么生气,会不会是因为他肚子饿了?)(唔,他现在看上去心情很不爽。)站在一旁的小要和泰沙开始一前一后,窃窃私语起来。宗介无意之间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他微微蹙眉,说道:”千鸟,我现在正在进行对敌人的恐吓。所以,你能不能稍微的安静一点?” 小要的神色因为他的那些话而骤然改变了,她极不高兴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只对我一个人说呢?” “?因,因为——” “就是说啊!不要区别对待我们两个人!你也应该责备我才对啊!”泰沙把他打断了。 “为什么他要——” “因为相良君对我总是很小心翼翼的。” “这不是问题,是吗?” “这怎么不是问题!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你老是要把我给漏掉呢?” “泰沙,因为你是——” “已经够了!!你们几个能不能安静些——” 毛站在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三人重新开始了争执,她沉默不语地将手伸向她的马甲内,掏出了一把超大号的手枪。 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随着一阵尖利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灰尘纷纷扬扬地从他们的头顶上落下。 她面对着沉默下来的小要,泰沙和宗介三人,把她的手枪又重新放回了手枪皮套里面。接着她清了清嗓子。 “现在呢,各位。让我们继续我们刚才的谈话吧。” “是的,女士……”小要和泰沙几乎在同一时刻答道。 “请你到这儿来,长官。你现在能不能乖乖地把门给我们打开了呢?” “我也想啊。可是我弄不开它嘛。” “我不是说你,上校!!我是说那个船长!!”毛耐性全无,咆哮了起来。泰沙吓得赶紧低下脑袋,双手合十表示道歉。 “呜呜。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 “上帝啊。” 毛很无奈很无奈地扶了扶她的额头。 回到了正题上面。宗介和毛继续拷问着哈里斯。为了不打搅当前紧张的局面,小要和泰沙分开站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你给我快打开它。” 她把哈里斯揪了起来,接着把他推到了控制台的面前。 “我……这是不可能的。我,我打不开它。”哈里斯盯着控制台上显示屏看了一会儿,语无伦次地抽着舌头说道,直说得唾沫横溅。 “又来了?!你是不是在跟我们磨时间?啊?” “我是说真的。这间储物室的电子锁已经被切换成了紧急状态模式了。它现在是不会接受我的通行口令的。” 毛将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哈里斯的右膝盖。 “我不会那么快杀掉你。我会先给你一个友善的忠告先。你觉得如何,宗介?” “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 “我数三下。” 哈里斯的脸色变得如死人般惨白,他的身体开始畏缩成一团。 “请,请相信我,我真的不能——” “一。” “我没有欺骗你们啊。当电子锁处于这种模式,它就——” “二。” “请,请听我说,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它都是不会打开的——” “三。” 毛瞄准了哈里斯的膝盖,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绝望之至。 毛扣响了扳机。 这是一个倒数三秒的枪击。接着是一声有些沉闷的枪响。 哈里斯发出一声凄惨欲绝的哀叫,接着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朝我开枪?!你这杂种!!” “接下来可是左脚啰。” “停!停!求求你!它真的不会打开!上帝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哈里斯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痛苦地抽噎着。宗介和毛互望了一眼。他们俩现在有些莫名的失望了。 “你觉得怎么样,宗介?” “我不认为他在演戏。”宗介平静地望着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所以,这样看来,我们就不能多轻松地搞定它了。那——” “哈里斯知道打开的方法,只是我们开始之前的假设而已。我们现在开始任务吧。” “好。让斯派克和其余人把仪器拿来。” “明白。” 宗介轻敲着他的无线电,与其它小分队进行着联络。 “喂,船长大人阁下!你还准备在那 第3章 两个长官 十二月二十四日表2052时(日本当地时间) “平安圣诞”号储物室门前 因为要打开储物室那道金属大门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小要按毛所说的,打算先回去和自己的同学们呆一阵子。 宗介看到她离去,马上跟了上来。 “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 “不,我送你回去。” 就在那一刻,小要注意到了泰沙的神情,她因为刚刚被毛说成是”妨碍工作”并被撵走,而很沮丧地站在一边。现在,她正望着她和宗介两个人。 不知为何,小要心底一阵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犯罪感。和泰沙比较起来,她是获得了相当特别的待遇了。感觉就好像大家在对她偏心。小要觉得这不公平。 “我说了没关系的。” “有关系。我要跟你一起过去。” 因为宗介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一个人走,小要妥协了,她也不想在大家面前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她转过脸去,继续顺着走廊,默默地走着。 我,和他那么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在一起……她想道。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在对恭子说着,”我完全,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那个笨蛋”“他从来就没有觉得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过”。 那样的话。 可是她渐渐地开始体会到了他当时的处境。她这才发现,原来那个最笨的人,是自己。可是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对他说过。从他们俩开始冷战到刚刚为止,她对他的态度一直是那么冷漠,尖酸,刻薄。她甚至还用那种可怕的方式对待着泰沙。 她向他们俩展示出了自己的怨恨和不满。甚至还表现得那么粗暴和不近人情。 尽管泰沙现在身处于比她更为窘迫的境地之中,小要还是表现得那么自私和充满嫉妒。 为什么她总是要表现得那么顽劣? (我想,我太过幼稚了……)也许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今天对她来说太过特别和重要了。 也许,是因为她感到困窘和不安,因为他不在身边。 她并不总是这样的。两个月前那个瓢泼着的雨夜,已经证明她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十六岁了。 当她想到这里时,她终于向他开口。 “那个,” “什么?” “嗯……没有什么。” “好吧。” 长长的沉默。 她站在电梯门前,用手指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钮——接着,小要再次生涩地开了口。 “那个,” “什么?” “虽然,虽然现在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 “是的?” “但是,但是……嗯,你,你能来这里,看到你,我觉得很开心……”她不知怎地就把那些话说了出来,接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温柔地,牵着他的袖子。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拉他的手。 两人在电梯门口,又是长长的,长长的,沉默。 “我……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不。我没有觉得你……奇怪……” 宗介陷入了找不到话来说的尴尬之中。“看到你,我也觉得很高兴。” “你,你也很……?” “是的。嗯……?” 宗介突然回过头去,望了望电梯四周的角落以及走廊。 “怎么了?” “不……没什么。” “?” “没什么,不用担心。” 电梯清亮地发出一声”叮——”,接着电梯门打开了。等到他们俩走进了电梯里面,小要重新打起精神来,用一种快乐而阳光的语调对他说:”嗯,那个,我们俩去最高层的观光甲板上转一转吧?我不需要赶着时间回同学们那里去吧?对吗?” 她把手指轻轻地放在通往最高层的电梯按钮上,看着他,等待他作出回答。 “嗯,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今天晚上恐怕不会再有战斗了。但是……外面会很冷吧?” “嗯,不过还好,只有那么一点点冷的。” “好。你等我一下。” 宗介打开他的无线电,开始同那边的人进行联络。因为他在无线电里的对话满是代号和专业术语,小要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urzu7,明白。谢谢……行了,我们去吧。”宗介把无限电关闭以后,对她说道。 小要的脸上绽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srt的严下士和prt(直接行动小组)一等兵吴把哈里斯船长押送至了船员专属的船舱区域内。 因为这个区域不是为客人们所设置的,所以这里到处都密布着盘曲缠绕的线路和管道,还有森森然几欲搏人的钢筋骨架。这里自然没有什么令人赏心悦目的装饰和地毯了。 这真是一条幽暗而昏黑的走廊,仿佛永无止尽。 “……就是那样,下士。当我对那个女孩说,’嘿,尽管现在是圣诞节,但是这么晚了,你还在城里面闲晃。你不知道,如果你碰上了坏家伙,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是吗。” “结果呢——她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吧?可真小呵。不过她看上去有点像毛士官长——结果呢,她竟冲着我嘻嘻一笑。” “毛现在可是仅次于克鲁佐的第二中尉了。” “好吧。结果呢,她从她的小包包里面掏出了一把足有这——么大的左轮手枪来。38口径,枪管足足有5英寸长。她说,’离我远点儿,你这个臭士兵。你想找我的麻烦吗?’” “呵呵呵……” “那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简直让我怀疑那里还有没有上帝存在。那里唯一一所正规医院就是我们基地里的那所了。” 严和吴正在分享着他们的圣诞轶闻。 “不管怎么样,吴,我还是比较想听一个轻松愉快点的故事。真谢谢你了,我现在比刚刚还要郁闷…… 我说,船长,你就不能稍微走快一点吗?”严用一种轻松而随和的语调对哈里斯说,他的手被手铐铐着,正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我的膝盖被打伤了,不是吗?你们明明可以为我准备一付担架的,你们却……!!”哈里斯愤愤不平地冲他抗议道。 “你可真是高要求啊,爱发牢骚的老先生。下士,我可真是不想看守这个家伙。” “我也不想啊。可恶,我真嫉妒克鲁兹的任务。” “在一所满是清纯可爱的高中女生的的房间里……” 正当他们俩哀叹着上天不公时,头戴面具的克鲁兹。威巴正玉树临风地站在晚宴大厅的高台上面,专心致志地拨动着吉它弦,一往情深地对着麦克风唱着: “哇哦!!请把我带出战壕吧!就在我的眼前!那胖呼呼黑幽幽的!小猫咪,他对我说道!吔——!” 阵代高校的学生中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节奏拍起了手来,舞动起了身子来。 “哇噻!多棒的技巧啊!” “哇哦!那个蒙面男真的好酷哦!” “……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以前一个我见过的外国佬吔……”恭子喃喃念道,可惜大家现在都没空去听她在说些什么了。 “谢——谢你们大家!来吧,来吧,姑娘们小伙们!!” 严和吴可听不见克鲁兹和其他人的喧闹嘻笑的声音。他们沿着昏暗而寂静的走廊走着,不禁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他绝不会忘了 要演奏他那把吉它的吧……?” “怎么会,那正是他想做的。他还真是一个满脑瓜子奇思妙想的家伙。” “因为他感情丰富多彩又喜欢恭维人家……” “他就是想要秀一下……” 严和吴继续着他俩的抱怨,直到…… 从他们附近的船舱里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声响。那听起来就好像是圆珠笔或其它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衣服所发出的窸窸索索的声音。 “……urzu9tourzu1。d30区内是不是有我们的人在?”严对着他的无线电低声说道。他把自己的冲锋枪对准了那昏暗的船舱。冲锋枪内装有不会致命的橡皮子弹,可是它的攻击力度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果你装上它们,直接对人的脸部进行射击,那种痛苦程度绝不会亚于职业拳击手对你脸部进行的攻击。吴让哈里斯背朝着自己,接着他和严警惕地向相反的方向扫视着。 被他们所关押起来的船员和乘客人数早已被确认完毕了。除非是他们的战友,否则是不会有别的人在这一带转悠的,但是——克鲁佐很快作出了回答。 “urzu9。d30区没有我们的人。汇报一下你们现在的处境。” “有个怪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我们会去查明。” “不,押送船长放在优先位置。我会马上派人到你们那边去的。” 严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这不行,他们呆会儿就要跑掉了。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如果我一分钟后还没有和你联系,请马上封锁该区域。以上,通话完毕。” “喂——” 严关闭了无线电。他打着手势告诉吴”你在这里等着”,接着向那个诡异的船舱缓缓靠了过去。 又是一阵细微的窸窸索索的声音。 严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接着他猛地踹开门,冲了进去。只有一只白色的猫趴在床上。这里没有别的人了。那会是谁的宠物吗? “……是只猫。” “猫吗?谢天谢地。” 严如释重负,回头从舱门那里向吴的方向望了去。 在吴和哈里斯的身后,站着一个体型彪悍的男人。他恶狠狠地举起了一只吊桶。 “吴,小心你后面——” 但是已经太晚了。那个吊桶重重地砸在了吴的后脑勺上。那个男人接着又把那个肮脏的水桶狠狠地扣在吴的脑袋上。吴眼前金星直冒,一阵眩晕,脚下无法控制地开始打转。 “哎呀——!!” “吴?!” 尽管吴和哈里斯都处在他的射程以内,严还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那是橡皮子弹,他们死不了的。 “哎呀呀呀呀呀!!”吴的嘴巴在吊桶里发出了沉闷又凄惨的叫声,而哈里斯则跌倒在了地上。接着那个攻击者忙不迭地躲向了他们俩的身后,他伸手抓住了一根挂在墙上的电缆。 “好好尝尝这滋味儿吧,你们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那个男人大叫一声,用尽了浑身力气,发狠猛拉那根电缆。从电缆末端传来金属滑动时尖利的刮擦声。 “?啊——” 另外一只吊桶从天花板上被拉了下来,重重地打在严的头上。 什么东西响亮的落地声在走廊里久久回荡。严的眼前一片昏花,一切都好像变成了雪白雪白的,”我觉得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识过这种景色了……”他想道。 塞勒抡起一条拖把,彻底地把那个叫作吴的头戴水桶的恐怖分子打倒在地。 他放声大叫起来:”呵哈……怎么样!?你有好好地上了一课吗?”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冲那个恐怖分子的屁股上踹了几脚。那个倒在地上的可怜人呻吟着:”哎呀……”接着就一动也不动了。 “喂,你!你是不是船长?”塞勒转过身去帮助那位被手铐铐住的船员。 “呃……” “不要担心,我是你这边的人。我的名字是基里b。塞勒,来自美国海军,我是uss’帕萨迪纳’的舰长。我呢,也就是个经验丰富又老道,性格坚韧且不屈的老兵。碰巧上了你的船。嗯,等这里的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我还希望你能把我塞勒舰长,作为一个热爱国家且百战百胜的男人介绍给众媒体。” “可,可以……” 塞勒从地上拾起了敌人的机枪,然后他仔细察看了一下里面剩余的弹药数。 很好,已经足够了。不过那些子弹尖端部分的颜色,看上去似乎与塞勒平日在训练中见到的那种不太一样,不过他也没多在意这些小细节。 “首先呢,我们得从这儿出去。敌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还能走,对吗?当然如果能跑的话就更好了。” “等,等一下,先生。你能不能先把这个手铐给——” “啧啧,那得多疼。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胡乱地在那两个恐怖分子的浑身上下摸了一阵,终于找出了一串钥匙来,接着他用它打开了船长的手铐。 “这样就行了。现在,我们快走。” “啊不,我得先去找架无线电和外面联络。你自己先逃吧。” “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呆在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得跟我走。” “我感谢你的热心肠,先生。不过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出于某些令塞勒困惑不解的原因,那个船长坚持要求单独行动,而且是异常顽固地要求着。 “这艘船就像是我的家。我知道所有的藏身之处。再说了,一个被抓总要强过我们两个都被抓吧。” “这个嘛……” “我们回头见。你知道购物中心在哪里,对吧?那里有不少可以藏身的地方。” “明白了。那你自己当心。” “到时候再说。” 船长转身,离开了塞勒,飞快地跑走了。 塞勒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得意又邪恶的笑意。 当泰沙从设有电梯的那处走廊返回到储物室门前时,毛正被那个电子锁搞得焦头烂额,她一看到她就说:”喂,小泰沙,可不要到处乱跑哦。等我们一打开锁,我就会叫你的,所以你在这儿安静地呆会儿。” 毛瞪着一双眼睛,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电脑上的全息显示,所以她没有去注意泰沙脸上的神情。甚至连泰沙的那些下属们,也都在自己忙活自己的,一点也没去注意到她。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他们忙碌的工作当中。 “请原谅,上校。您能不能稍微往后靠一点?” “上校,您还是另去个什么地方吧?” “我很抱歉,上校,可我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起初泰沙觉得愤愤不平,可是大家说得多了,她也就失去了要和他们理论的想法。她就只是个挡在大家中间的木头人儿。她甚至都没有获得任何关于解电子锁的信息和资料。而那身可爱的女佣装扮,她在任务开始前还满心欢喜地展示给大家看,”有没有觉得很漂亮?”可是它现在只是让她感到很别扭,甚至还很难为情。 她也有问过大家,你们想不想喝点什么呀?毛和其他人都这么回答她,”嗯,好,你去做你愿意做的事吧。”她又问,洋甘菊花茶好不好?大家又回答说,”随便你吧。”所有人都显得那么的漠不关心。 这回她可真变得一丁点用也没有了。 她无力地垂下肩头,难以言喻的寂寞感开始冰凉凉地,硬生生地,攥紧她的心窝。 她向设在同一层船舱里的厨房慢慢地走了过去。这也花了她好几分钟的时间。和那些为乘客准备的厨房比较起来,这间厨房显得十分朴素和简单。她四处找 寻着煮茶要用的道具,可惜她只找出来了几只咖啡杯而已。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装有洋甘菊花茶的小玻璃瓶,那个小小的瓶子是她一开始就带在身上的。可是之后呢?之后她又该做些什么呢?泰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摘下自己的墨镜,很努力地揉着眼睛,她并没有哭鼻子,可是她感觉好难过。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执行着任务。她试着正确地对待这种有点像野营般的新奇感觉。另一方面,她还可以借此机会评估她下属们的表现以及他们投入任务时的专心程度。 可是,可是——都没有人会在乎到她。 尽管今天对她来说,是那么特别,那么不同寻常。 即使是宗介。他也和她一起离去了。 还有,他和她在那个电梯门前——她现在心底一片灰暗。 她开始用茶壶煮一些水来泡茶。就在这时,她戴在耳朵上的微型无线电接收器忽然收到了一截通讯。 “urzu1toallunits。我们遭遇到紧急情况了。” 那个声音是现在正在驾驶藏舱位置的克鲁佐传来的。 “urzu9和kano28在b19区附近遭到了袭击。他们俩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但——他们所押送的那个船长逃走了。目前urzu3的小分队已经封锁了那边区域,正在缩小包围圈。不过很有可能那些人已经溜走了——” 有人攻击了严下士和另外一个军士,还把船长哈里斯带走了。 当她听到这截通讯时,泰沙的脊梁骨一阵冰凉。 看来,事情总不会是一帆风顺。她现在可不能像个小姑娘似的在这里长吁短叹了,她得振作起来。 克鲁佐的通报还在继续。 “——攻击者似乎是船上的乘客。他恐怕只是想要见义勇为。不要灭他,抑或他们的口。我重复一遍。 任何射杀或伤害反抗者的行为都是禁止的。那个把船长哈里斯放走的男人是个白种人,差不多六英尺高,有一头黑色的短发,体格高大,另外,身穿有制服。他身上携带有武器,不过里面都是不会致命的橡皮子弹……我再重复一遍,攻击者是个白种人,身高约为六英尺——” 克鲁佐做的通讯报告,泰沙只听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她看见一个男人一阵疾风般从外面的走廊上冲了进来。 他身高大约有六英尺,白种人,身穿着制服。他体魄相当魁梧,还留了一头黑色的短发。不仅如此,他简直就是个从动作电影里走出来的活脱脱的阿诺德。施瓦辛格。这一回可真是中了头彩了——那个男人长着一副和克鲁佐描述的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男人举起了他的冲锋枪(也许是严的),压低嗓子冲她吼道:”行——了!不准动!你这可恶的恐怖分子!!……吔??” 他眼前的真是个恐怖分子?她穿着秀气的女佣制服,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般,被他的突然闯进吓得僵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煮茶用的水壶和玻璃杯。塞勒眯起眼睛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小姑娘。 “……呃。” “你是船员吗?……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他问道,接着他开始夸张地,像个马戏团小丑似地挥舞着他那两只大拳头,在她面前摆着各种耀武扬威的姿势,甚至还像个西部牛仔似的翻转着他的机枪玩儿。 “呃,嗯……你是……” “不要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我一个是碰巧搭乘这艘游轮的勇敢人。我几分钟之前还在和一群凶恶的恐怖分子搏斗呢!” “呃?” “我已经把船长解救出来了,但他说有事要办就先走了。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不过——他会活下来的,我能肯定。” 就是他?就是他让船长哈里斯——那个和”汞合金”组织大有干系的男人,跑掉了?? “你怎么可以……”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阻止他们了。” “不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怎么样,虽然你和我心目中的女英雄相比要幼稚多了,但是我想这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 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跟我来!” “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但是——哎呀,哎!请你不要拉我。你要去哪里——” 那个男人急得直跺脚。 “我们要从这里出去!那些人渣一样的恐怖分子马上就要过来了!如果他们找到你,上帝才知道他们会对你干些什么。” “不,我不这么认为。嗯,好吧。可是请别拽我,好疼。你有听到我说吗?哎呀,哎哎哎……” “不要咿哩哇啦地乱嚷嚷!你究竟还想不想活命!?疼点儿有什么!快跑,小水手!不要在犹豫了!机会不会总是隽顾你的!你要拿出勇气来!” “我没有那种东西了啦!”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去把她搁在厨房中间的机枪和墨镜捡起来。他的大手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腕,她就这么被拉着——更确切一点应该是被拖着,出了厨房。因为她还不太习惯她那双高跟鞋,所以走得踉踉跄跄好不狼狈。泰沙无望地反抗着,可怜的人,她都快要哭了。 同一时刻“平安圣诞”号观光甲板那里的气氛一定会很好的,她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可是待她到了那里,她就禁不住有些失望了。 观光甲板上面空荡而清冷,没有温暖的灯火和吵杂的人声,只有凛冽的海风冰冷冷地吹着。 她现在已经望不见海湾那边瑰丽的景致了,冰凉凉的海风凄冷地呜咽着,盘旋在她的身边。这里是浦贺水道吗,抑或已经进入了日本海?大海忧郁地翻卷着她波浪。扑腾着,那低回的波涛声,仿佛是她在反复吟唱着一首灰蓝灰蓝的歌谣。 (话说回来,如果有人想跳海徇情,这里还真是适合呢……)小要最初在电梯里那种激动,紧张又有些不安的心情,已经让大海冰冷又沉闷的声音给打凉了。 她微微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景色,真是一点圣诞夜的浪漫感觉也没有。 “这是个很好的夜晚呢。”宗介说道,他似乎并没有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这样的天气让我感觉很安心。因为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对于一次突然袭击是大有益处的。你觉得呢,千鸟?” “你这么说,可是……” 不论怎么样,平时的宗介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也许他也在尝试着要让气氛活跃一点吧,我不知道……小要在心底猜测着。 “好冷的,对不对?” “阿富汗在冬天时比这里更冷。” “风也好紧哦。” “大风没有坏处。大风的天气里,敌人很难察觉到你对他们的突然袭击。” “我只是想说得罗曼蒂克一点……” “我们正处于警戒状态。那种修饰语是很傻的。” “……” 这样的对话一点也不浪漫,一点也不温馨。照平常看来的话,宗介一定又会漫无止尽地跟她胡扯胡扯下去。 可是这一次宗介没有。他清了清他的嗓子。 “今天是圣诞夜,对吧?” “嗯。” “因为,这里看来,似乎有在圣诞节互赠礼物的习俗。所以我在想,我应该把这个送给你。” 他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支墨水笔。 “……?” “你第一眼见到它,它只是一支极普通的墨水笔,但其实它是一支微型电流枪。它的最大输出功率可达20,000伏特。就是一点不好,它的电池只够它使用一两次,一定要把这个放在心上。” “好的。嗯,谢谢你。” 宗介刚刚拿出钢笔时,小要心里还很有些惊奇和高兴,不过等到她发现了它的真面目,她就不禁有些失望了。 又是个自卫用的古怪武器。她已经从宗介那里收到了无数的这种类型的东西了,收得太多,她也就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新奇感。好了,他现在又拿它来做圣诞节礼物。她很感激,但是,她还是,有一点点不满足。可叹宗介完全没有在意到她的神情,他继续着,无比热心地为她讲解着使用方法,这里要怎么用啊,那里要怎么用啊。就在这时,他包包里的无线电接受器开始发出小小的声响。 “你等我一下。” 当宗介听到了那边的通讯后,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 “出事情了。我要赶紧回去工作了。” “嗯,好的……” “你也要回去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同学们那里。” 那些恐怖分子并没有塞勒一开始认为的那么能干。 他们的确有着过硬的组织纪律,但是他们的枪法实在太是太糟糕了。真让人难以相信,一群劫船的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到头来居然连枪也不敢开。他看得出来,他们在犹豫着是否要向他射击。 他们看上去甚至在担心会伤害到他和那位小姐。 他们把他包围起来的确显得又神勇又迅速,但他们的脸上挂着的表情看上去却又是迷惑又是迟疑。 “不准动!!你现在安安静静地走过来,然后——咦咦??上校?!啊啊啊啊啊!痛啊!!” 那个恐怖分子,他正要从走廊的拐角处踏出脚来,结果遭到了出其不意的攻击。塞勒用枪把他击倒在地上,紧接着逃走了。 他右手擎着冲锋枪,左手紧搂着那个可怜的小姐,他一面开火一面激动万分地咆哮着。 “你们有好好上一课吗?你们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有多少人,为什么不一齐上呢?!打个痛快吧!!” “呜呜,呜呜,你现在孤身奋战,我只是你的拖累而已……所以,所以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啊?” “说得对。我是你们的对手!上来吧!上前来吧!来一场一对一的单挑!你们可不要低估了神勇的塞勒!!” “他,他都没有在听我的话……” “你们这些混蛋,混蛋!你们这些地上爬来爬去的,恶心巴拉的软体虫子!” 那个小姐的苦苦哀求塞勒一句也没听进去。他顺着走廊发命般地狂奔,试图冲出那些恐怖分子设下的该死的包围圈。当然,他也没有听到那个被他击倒在地的恐怖分子在愤怒地咒骂着,”该死的东西。我们对他绅士了一些,他就觉得自己能上天入地了!” “啊,霍华德下士……!求求你,放我走,放我走!” 那个小姐无望地挣扎着,哀求着,努力地想要挣脱塞勒钳子般的手臂。可是他已经忙到没空去理会她了。他猛地扭过身子,向从他后面冒出来的敌人全力开火。 “怎么样!?可不要小看我们美国海军啊!你们这些……呃??” 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她已经在他的胳膊肘下面失去了知觉了——她的头在塞勒转身时猛地撞上了一旁的廊柱。她的小脑袋随着他的奔跑,无力地晃荡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这时已经是如死灰般的无神了。 “……噢,上帝。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们想抓住我那就试试看吧!你们这些可恶的恐怖分子!!” 塞勒抱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小姑娘,继续在走廊里横冲直撞,想着法子要突出重围。 同一时刻“平安圣诞”号第三甲板c走廊当他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时,哈里斯镇静地深吸入一口气,接着往前挪动着。 已经有许多次,他差点就被那些追捕着他的人发现了,但是——这可是他的船。他百分之百了解着它的内部构造。在这艘游轮里面,有许多不会通过普通乘客和船员区域的秘密通道——轮船内部还有许多隐藏着的维修小间。他利用它们成功地骗过了他的敌人的眼睛,逃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了。不,还不行。 (太糟糕了。)尽管他们已经作了近乎完美的策划和准备,但是他们还是稳扎稳打,表现得十二分的机敏和圆滑。密斯里鲁没有丝毫犹豫就向他们发起了进攻,还控制了所有的乘客。这太糟糕了。 照这样下去,他们不仅能让”拱顶”的真实面目曝于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够从那里收集到应有尽有的数据。就算他现在可以逃掉,可以躲起来——组织却不会宽恕他——他们会毫不留情地灭了他的口。 所以,应该怎么做才好? 难道要他由着密斯里鲁为所欲为,然后等船一靠岸就逃之夭夭吗? 不,那不会起作用的。要孤身逃脱密斯里鲁的魔掌比登天还难。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只有挽回这一切,给那些家伙一个他们想也想不到的礼物,以表现出他对组织至死不渝的忠诚,才能最终逃脱被灭口的悲惨下场。 如果要这么做的话,他首先就必须取得与组织的联络。 然后,启动”它们”。 他在天花板上方的隔离板中间,顺着狭窄的空间艰难地向前爬行着。有许多次,他听到那些由远及近的,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的敌人正四处搜寻着他。如果他能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支撑到放置救生艇的地方,而又不被他们发现,那可真是天大的奇迹了。 不过,今晚可是圣诞之夜。众神会保佑着他的——他从观光甲板的左舷处滑进了放置在那里的救生艇当中。接着他伸出双手,在一片漆黑中来回摸索着,最终他在艇里摸到了救生用工具箱。那个结实无比的箱子里装有卫星联结的无线电。 那条通讯线路并不是他的秘密私人线路,但是他记得紧急状态下所要用到的频率和代码。他不是很熟练地操纵着无线电机,然后用它与。 “我有一则紧急通讯。优先联结。请快一些……!”哈里斯压低了声音冲着无线电喊道。没过多久,一位直接负责人在那边答了话。 “怎么回事?”无线电那头传来一个电子声音。 “金先生——出状况了。我们遭到了密斯里鲁的武装袭击。他们占领了我的船。他们现在正试图要把’拱顶’给强行打开。” 无线电另一端的那个男人低声喃喃道,”嗯,嗯……”他似乎正在反复思量着哈里斯的报告。然后他问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干?” “这个,我,我……” “你将组织的重要仪器和机密信息置于曝光的危险之中,还用这么不安全的方式与我进行联络,占用我的时间,向我作着这种报告。你总要做个解释吧?” “我……我会去把那个女孩抓起来的,然后再逃离这里——如果您能一下回收工作的安排的话。” “你行吗?” “行,行。”他回答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考虑到这些问题,我希望获得使用那些东西的许可,就是那些几天以前放置在食品仓库里的东西。如果我能用它们来制造一场骚乱的话,我就能抓住机会,成功完成任务。” 无线电的另一端是短暂的沉默。 这短短的几秒,对于哈里斯而言,却同漫长到永无止尽一般。 “很不错。不论如何,它们搁在那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至于那个’拱顶’的真实面目…… 好吧,就放弃它吧。我接下来会把情况通报给其余的负责人的。我不久就会让你知道回收工作的具体步骤的。” “感,感谢您。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给您一个交代。而这些都 是出于我对组织不二的忠诚——” “明白了。快点行动起来。” 哈里斯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通讯就被切断了。 同一时刻东亚某地会议正在进行当中,那些所谓的执行长官们的立体影像在听完了哈里斯的通讯报告之后,纷纷开始发表起各自的不满。 “他简直愚蠢到了无可救药。” “看起来,他认为我们尚未觉察到现在的状况。” “我们最好首先监视着那艘船上的一举一动。” “我们曾经拥有多么优秀的部下啊。” 会议上纷纷议论开始充满了危险的,冷嘲热讽。 可是金先生却面不改色,他鼻子里轻巧地哼了一声。 “……我不否认哈里斯是个蠢东西。但我也不会宣布挑选这么一个人来执行任务是个错误。” “真是令人烦躁。为什么就不找个普通点的日子把她绑架走?那样会更容易吧?我们可是在走弯路……” “的确。玩玩新花样是不错的,但是他做得太过头了。” “我们为什么不在任务一开始时就把所有情报保护好呢?这明显会造成一次机密外泄。” “正相反,我们会逆转这种情况的。”金先生说着,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来,”一直把那个女孩搁在那儿不管是毫无意义的。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你们不认为不久前铁先生制造的那起事件,正是在说明着这一点吗?” “那个叛徒,铁。” “钾先生似乎就是被那个无赖所杀害的。” “的确如此。但我依然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密斯里鲁内部,就只有西太平洋舰队会对那艘游轮起那么大的疑心?即使是密斯里鲁智能总部的阿米特将军,也宣布’平安圣诞’号只是一艘普通又干净的轮船。尽管如此,tuathadedanaan的部队还是那么充满自信心,在他们自己的调查完毕之后,就毅然发起了这么一次无畏的军事行动。为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把情报渗透给了tuathadedanaan。” 其中有人不禁咋了咋舌头。 “铁,嗯。有可能就是他。” “他还试图要把香港付之一炬呢,就仅仅是为了取乐。” 尽管那个死去的男人——九龙,已经随时间流洗而在他们的记忆中日渐淡薄,可是他那盛气凌人的阴冷笑容,现在又鬼魅般地浮现出来。执行长官们十分不愉快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直到现在,”汞合金”组织成员的代号还是充满了讽刺和挖苦的意味。铁,永远无法和汞相溶,所以永远无法成为汞合金。 “然后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在照这样下去,密斯里鲁的那群小偷可就要把船上所有的机密信息统统窃取,然后溜之大吉了。” “对,他们自然能那么做。那架仪器的价值现在已经不那么高了,但是……尽管这样,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太为所欲为了。”“听你这么说,你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三艘水上飞机已经被派遣至了那附近的水域。每一艘飞机上面都装载有一架’利维坦’。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你打算把那艘船弄沉吗?” “我们别无选择。” “那千鸟要怎么处理?杀了她太不划算了。” 当那个长官正这么说时,从会议室的某处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围绕在大厅桌前的全息屏幕上面,那些执行长官们的影像不约而同地把眼睛转向了一号座位。 现在那里只能看见”voily”(只供声音传输)几个字母赫然浮现着。 “什么那么好笑,金先生?” “她不会死的。”一个清冷而优雅的声音在会议室中久久回荡。那是个年轻的少年的声音。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难道是因为你和她一样是个耳语者?” “我们的力量并不是什么方便又好用的东西。只是……我想,你可以把那称作是一种很私人的,单纯愿望。” “呃……” “不论怎么样——我们在那艘船上的食品仓库里安放着’那些武器’,如果哈里斯启动了它们,那它们就可以帮助他去完成他的任务了。” “不错。那里面一共有十二架arastols。它们会按照指令和顺序寻找,保护,并最终带着千鸟要逃离那里。” “那些用来杀人的玩偶娃娃有那么高级别的判断能力吗?” “你也不能完全把那称作是’高级别’。战斗的原则和目的十分单纯。” “那时什么类型的战斗原则?” “大家为什么不听听金先生的看法呢?”年轻少年的话音里带着几分俏皮,但依然有一股凛冽而清冷的气息从他那里的黑幕里散发而出。 当所有人都转眼注视着他时,金先生简单明了地说道,”扫清所有碍我们事的,杀掉所有挡我们路的。就这些。” 十二月二十四日2136时(日本当地时间)伊豆群岛外海“平安圣诞”号当泰沙再次睁开她的眼睛时,枪战已经结束了。 这种事情既已发生,然后他们成功地冲出了重围。 从头部受伤导致的昏迷当中清醒过来,泰沙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支持着对他说,”没有关系了,我可以自己下来走了。”接着手被那个”反抗者”拽着,有气无力地往前走着。 还有更让她沮丧的事,她的无线电通讯器似乎在战斗中遗失了。 当她这么蹒跚的,被她的新伙伴拖着往前走时,她也努力地想着办法,要获取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资料。 他的名字是塞勒,他是一个美国人。他和他的一个部下到这艘游轮上面来度假。 “说起来,小姐,我怎么称呼你呢?”塞勒一面拉着她往走廊幽暗的拐角处靠拢,一面问道。他同时也在留神听着任何的细微声响。 “嗯……我叫曼蒂莎,泰蕾莎。曼蒂莎。”她回答他说。她用了一个她经常使用到的化名。 “原来如此。好了,小姐。从这里开始,你要躲在我的身后。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那些可恶的恐怖分子会——喂,你打算去哪里?” 他粗鲁地揪住泰沙的衣领,把她扯了回来,正当她蹒跚地往别的方向走去时。 “不是,我只是……你看,我们都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所以我在想,我们到这里就可以分开行动了吧……” 要让泰沙制服这么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也想过要大声呼救,但是——不知为何,像现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大家往这个方向来,搭救她的迹象。她必须抓紧时间,从这个人的魔掌里逃走,只有这样她才能把他的具体位置告诉她的部下们。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快跟我走!” “呃,但是,但是,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我们走这边的话。” 塞勒脚下的这条路正是通往船上购物中心的路。在这次任务之前的作战会议上面,购物中心那里被认为是”最难攻占区域”的分界线。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出口,要在那里藏得无影无踪简直不是问题。不仅如此,购物中心里面还有许多货品可以用来制造陷阱一类的东西。 “我们为什么不走这边?我认为这条路对我们俩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她指了指通往上层甲板的健身中心的那条路。那是一条幽暗无比的狭小通道。也许她的同伴不久之前就在那条小小通道里面巡视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干净利索地把塞勒给逮起来。 “那条小道又昏又暗的,要逃起来会十分困难。” “ 哦,真是那样的吗?那么好吧,为什么你不把你的武器扔了然后投降呢?我觉得那些要抓你的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凶残。” 于是塞勒开始嘲笑她。 “你太天真了。那些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啊。他们可是恐怖分子啊。像你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是不会明白的。你真的认为你是对的吗?呵,难道你和那种恐怖分子交战过??” “是的。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我不喜欢那种事,但是——哎哟!”泰沙的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当他用手狠敲了她的脑袋时。 “你怎么可以打我啊——!?”她委屈地抗议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你别跟我说笑了,傻瓜!” “我没有跟你说笑!” “无论发生了什么,一个像你这样的外行人只要闭上嘴,乖乖跟我走就对了。明白了没有!?如果你想要逃走,我可就要开枪打死你了!” “真是徒劳一场……”泰沙轻声呜咽着,在心底这么想道。不论如何。现在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由着他这么做,然后假装让他觉得自己控制了大局。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联络上她的同伴们,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机会,使用船上的公共电话。 在与他刚刚的接触之中,她感到似乎有一种情绪,一种没经验的下级士兵才会有的狂热情绪冲斥在他的脑袋里。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那么的糟糕以至显得无能。至少,还有个人在关心着她。“那好吧。那么,不论怎么样,我们先要躲起来,然后再去寻找机会。” “嗯,不错。看来你已经明白过来了。我们走吧。” 于是塞勒拽着泰沙的手,向前走了去。 当严和吴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时,克鲁佐简直已经失去了训斥他们的力气。 “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 “我们会接受处罚的……” 这里就是严和吴遭受攻击的地方——船员专属区域的一处走廊里。他们两昂首挺胸站得笔挺,充满了军人的风姿,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满是沮丧和难受。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好好收拾你们两个。现在,马上到货仓站岗去。”克鲁佐命令道。严和吴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接着小跑着离开了。 “……你不应该这么做。他们俩不应该被驱除出队伍的。”卡斯特罗中尉说道。他是来这里协助克鲁佐的。他望着他们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地说道。他是prt行动小组的指挥官,代号为”urzu3”。他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着拉丁人的血统,以及两撮稀疏的小胡子。 “你是指严吗?” “是的。如果是其他srt的成员,他们也许会杀了那个男人,或者让他丧失反抗的能力。但是严不能那么做。这和粗心大意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也许是因为我那时对他下令不准杀人。” “那也不是理由。他本身就是个srt的成员,而且考虑到那时的情况,他必须应战,必须违抗命令——尽管这些话我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 “……” “严有过硬的素质和丰富经验。他完全有资格重新返回srt的队伍里。” “加里宁少校对这件事的裁断才是最权威的。等我们一完成任务——” 就在次时,他忽然接收到了一则通讯。是从宗介那个小队发来的。他们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地追缉着那两个逃跑的人。 “这里是urzu7,我们去得太迟了。救生艇上面现在已是空无一人。他拿走了卫星发报装置。继续追缉当中。” 因为那些在空中进行支援的直升飞机对卫星发报装置发送了干扰电波,现在那些依然使用着的卫星线路中充满了静电干扰。 “urzu1,明白。tuathadedanaan正在拦截所有的卫星通讯。mh-67已经堵塞了一切他们有可能使用到的频率,所以不用担心。把搜索范围再扩大。” “明白。” 克鲁佐切断了与宗介之间的通讯,他不禁轻轻地咳了两声。 “真是的。看起来,那个哈里斯玩捉迷藏比我们在行。” 如果这是一艘普普通通的游轮,那么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沿着哈里斯的足迹跟踪追捕他。但是” 平安圣诞”号实在是太巨大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艘轮船就如同一座海上之城——它们二者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他们不得不分派大多数队员去看守那些”人质”,直到他们结束对这艘船的占领为止。 “还别太早下结论。我们也已经了解到,我们的那位问题攻击人士是个相当外行的人物。他是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 正当卡斯特罗这么说着时,毛发来了通讯。 “这里是urzu2。我们遇到新的麻烦了。我们把’安莎兹’给搞丢了。她的武器和其它什么玩意都丢在船员厨房里。看起来,似乎就是那个麦卡伦把她给拐走的。” 麦卡伦是动作电影<<虎胆龙威>>里的一个大英雄。在影片当中,他单枪匹马地同一大群恐怖分子作殊死的搏斗。那部影片在过去好一段时间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和那个麦卡伦在一起。真是万分感激,万分感激,我们这里已经忙活地乌烟瘴气了。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把她给看好呢?” “我,嗯……啊该死,我的神经都快要断线了啊!那个储物室的隔离防护墙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我们这里还不是忙活得乌烟瘴气啊。” 毛的话倒是提醒了克鲁佐,他们还有别的问题在等着他们解决。于是他问道,”打开它还需要花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预计大概是三个小时左右,不过或许会更长。” “真是蛮不错的哈。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被日本海洋巡逻队团团包围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正在拼死拼活地赶时间啊。但是我真的有点担心泰沙,只要她一离开tuathadedanaan,她就马上变得笨手笨脚,一无是处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她才是。” 从无线电的那一端听起来,她似乎是一边忙碌地处理电子锁,一边和他通话的。她的声音听上去既尖刻又急躁——实际上,她已经快被逼疯了。说真的,也许她现在想自己亲自去找泰沙。 “明白。不用担心上校的事。把它留给我来处理,你留在那里继续工作。” “那我可就指望你了哦。” 和毛的通讯结束后,克鲁佐无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的胃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可恶啊,麻烦一个接着一个地来……” “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们的计划连一个都没有顺利地进行。”卡斯特罗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他的肩膀。 又有一则通讯传了过来。这一次是克鲁兹。威巴发送过来的。 “这回又出了什么事?” “那些学校里的小家伙们已经把他们的晚餐吃得干干净净了,现在,他们说他们还想再吃一些。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些厨师放回厨房里去做饭啊?”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这猪头!!”克鲁佐冲着无线电大声咆哮了起来,接着就把它切断了。 当他们俩来到购物中心之后,塞勒径直向着奢侈品专柜走了过去。 “抱歉,可是塞勒先生?你要找什么呀?”泰沙禁不住问道。接着塞勒飞快地回答了她一句,”我在找一些酒。如果有伏特加的话当然最好了。”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 “没错。我准备制作一些莫洛托夫燃烧弹。我们现有的武器是很不 够看的。” “请不要那么做。如果你那么做了,会有人受伤的。” “那正是我的目的所在。毕竟我们是在和一群穷凶极恶的魔鬼作战嘛。呵呵,那些恐怖分子会被我们点燃,然后尖叫着,’扑嗵扑嗵’掉到大海里去……喔,多么滑稽可笑的场景呵。你也要一起看看。 嘿,就等着看我的吧!” 接着,他找了足足十大瓶斯匹利塔斯——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烈性酒。如果你在其瓶颈处塞上一些碎烂的布条,把布条点燃,接着把整个瓶身扔出,你就制成了一个应急用的简易燃烧弹了。 他又从其它的商品柜台里取来了一些手套啊,毛巾啊之类的东西,接着就开始手脚麻利地制作他的燃烧弹了。尽管泰沙一开始坚决反对他的做法,但是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帮着他这么干了。 待到塞勒完成了三个燃烧弹,他忽然开始低声咒骂起来,”啊该死的,我为什么就打不开瓶塞了呢?” “……?” 她在一片幽暗之中望向她伙伴的双手,吓得不禁往后缩。塞勒的双手上浸染着红红的鲜血。 “哎呀,我的上帝。你什么时候弄伤的啊?” “刚刚跟他们搏斗的时候。我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我们得马上去船上的诊疗所看一看才是。” “你还在犯傻吗?!现在船上到处都是敌人。而且,这种程度,区区小伤而已,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 “你赶快把你的上衣脱掉让我看一看。” 其实,泰沙在急救上面是很有一套心得的。她曾经观摩过真正的外科手术全过程——就为了练一练自己的胆量。 “别胡闹了,急救不是你的专长!你又不是护士,你只是一个服务员小姐。既然你是一个服务员小姐,就要像个服务员小姐的样子,快点闭上嘴巴,然后帮着我制作燃烧弹吧。” “唉,上帝才会知道我是谁呢……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看一看才是。” “喂——” 泰沙不顾他的反对,固执地把他的上衣给拉了下来,并把他的右手臂放在自己的手上面。他手肘以下部分的衬衫内侧,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红红的了。那个伤口真的很大很长,大约需要缝上五针六针才行吧。 “你知道怎么止血么?在这里。使劲地按住这里。” “好,好的……” “再按得用力一些。使劲,要一直按到你的骨头发痛才可以的。” 当泰沙的手指触碰到他的上臂内侧部分时,塞勒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我……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真的,即使你伤得这么严重,你还是那样子大喊大叫着,在那个地方又是跑又是跳的。” 为什么呢?这个人究竟是因为太顽固,还是因为太愚蠢?泰沙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是她现在没时间去惊讶什么了,她拾起身边的一条毛巾来,把它撕成小段儿。 “我当然行了。我可是个水兵啊,不是吗?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种小事情而哭鼻子吗?” “一个水兵?在美国海军里?” “说得没错。我现在正在休假呢。无论那些家伙在鬼鬼祟祟地搞什么名堂,我都要去——哎哟!?” 塞勒疼得叫出了声,当她用浸过伏特加酒的毛巾为他擦拭伤口时。 她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个水兵是不会哭鼻子的,这话是谁说的?” “你,你这个小小的——” 美国海军,是这样子的吗?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也许是一个拥有高级军衔的nco,泰沙思量着。一个在老式海军舰艇上,抑或运卸货物补给的陆上基地中,踢着水手们屁股的中年男人,那一类型的人。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有一些困惑。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被大海火辣辣的太阳晒黑的痕迹。 (难道他是一个搞文件管理工作的军官吗?)她一面思虑着这些,一面将碎湿的毛巾当作绷带缠绕在他胳膊的伤处。 “……不管怎么说,你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对于一个当服务生的小姐而言,你表现得过于冷静沉着了。” “你是这么想的么?” “一般来讲,一个服务员小姐此刻应该被吓得惊慌而不知所措。但是你看起来相当的镇定和自然。 尽管我们的情况很危急……你还真有点像我的那个部下。” “那他一定是个蛮不错的男人。”泰沙扮得酷酷地对他说,但是塞勒挤出了一个酸溜溜的表情。 “蛮不错,呃?他简直是我最糟糕的部下了。” “啊。” “他对我做的每一件琐事都会说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上司寻开心。简直恶劣到了极点。而且,他对我一丁点,一丁点的尊敬也没有。” “这样啊……虽然我无法告诉你详情,但是,我百分之两百地理解你的那种感受。” 泰沙这么说着,不禁深深叹息。 “哦,这样子的吗?你明白?就你?” “对啊。有一群不把你当回事的部下真的是好让人苦恼啊。” “说得太正确了。真的很苦恼。那个白痴竹中才不会明白我的这些苦恼呢……!”塞勒对泰沙的话一百个的同意。 就在此刻,美国海军强袭潜水艇”帕萨迪纳”的副舰长,马塞。竹中,正满心欢喜地,同一位漂亮迷人的女性隔着晚餐桌子攀谈着。 “哇噢,当他们说道’海上劫持’时,我在想这而肯定会马上充满了紧张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危险气氛,不过……” “我想的和你一样,”那位女士颔首称是,她身着黑色的晚礼服,戴着一双极有趣的眼镜,”那些’恐怖绅士’真的有够体贴。他们尽心尽力地为我们提供我们想要的一切,他们就差没说,’如果您觉得烦闷,请告诉我们’。我现在挺放松的……然而,说句老实话,等这次的事件一结束,我必须向执行总部提出严正抗议……” “嗯?” “啊,不,请别在意我的话……说起来,那个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男士上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竹中一面轻松愉悦地将一快鲜美多汁的肥牛排塞入口中,一面回答说,”大概还在电话亭那边,和他那离婚的妻子讨论着分钱一类的事儿吧。” “天,可怜的人。” 当那位女士对他的上司深表同情时,竹中摇了摇他的手指。 “你错了,那是他应得的报应。他那个人,顽固得不是一般,而且从来不听别人的劝告。我想他的妻子是无法忍受他了,才会那么做的。” “真的?” “真的。他们那个家里个个是饭包,所以麻烦事是屡见不鲜。” “喔,我的天……” “他是我的上司。但是他对我做的每一件琐事都会说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部下寻开心。简直恶劣到了极点。而且,他对我一丁点,一丁点的尊敬也没有。” “那一定很让你苦恼。” “说得太正确了。真的很苦恼。我真是搞不懂他这个人……不,不,我真是抱歉。不谈这些了,我们接着享用我们的晚餐,如何呢,女士?” “对。今晚发生的恐怖事件用不着我去多操心,我想我应该放轻松些。” “嗯?” “啊,没有什么。说起来,竹中,为什么不对我多说说关于你的事呢?”她说着,对他露出了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迷人微笑。 “老实说,我跟你的遭遇也差不到哪里。”泰沙微微向他敞开了一丝心 扉,当她听完了塞勒的悲惨故事之后。 “哦?” “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这么小,那些比我年纪大的人就总是爱欺负着我玩儿。他们也许认为,我是不够资格站在我现在所在的那个职位上的……” “嗯,看起来一个服务员小姐也不是很好当的,嗯……” “不论我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努力地想要证明给大家看——我是有价值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那些才华。他们认为我只是个累赘,任何事里面都只是一个累赘。 这对我的伤害,你知道有多深么……” “是的是的,我完全理解……我当年也是从一个小小的水手慢慢做起的,那时候的我,真的很难和现在的我相比。我的那些从安纳波利斯跑来的部下们,就总是拿我寻开心。” “呃?” 当泰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后,她有些茫茫然了。 “你,你是个高级军官吗?” “是的。一个海军中校。尽管你这样的一个外行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是我可是洛杉机本部新型核潜艇的舰长。” “呃?呃呃?!” 他在潜艇上面工作,不仅如此,他还是个舰长。 她惊讶得整个身子向后仰了去,可他仍然在继续说着,”另外,那艘潜艇的名字叫作’帕萨迪纳’,隶属于subpac……喂,你怎么啦?你的脸部神经痛还是怎么的?脸色也好苍白。”塞勒无不困惑地挑高了眉毛。可是泰沙开始不住地发着颤,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过她苍白的面颊。 就在今年八月末的潜艇事件里面,那艘美国核潜艇,那艘叫作”帕萨迪纳”的核潜艇,那艘泰沙的tuathadedanaan差点没打飞的核潜艇——而她面前这个男人,堂堂”帕萨迪纳”核潜艇舰长是也。 “你,你你是——” “我是什么?” “你是一个,一个舰长?”她脸上无比复杂的表情,让塞勒打心眼里的不舒服。 “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吗?!我可是当今世界上少数几个有过实战经验的核潜艇舰长之一!我们之前没多久还把一艘神秘兮兮的超巨型潜艇打得屁滚尿流呢,我们英勇无比地击退了它,还拯救了我们一艘在海面巡航的战舰呢。因为这起事件,部队上面正考虑着要颁发给我银质勋章呢。 这是多么的令人心潮澎湃啊,不是吗……啊,真是,我不应该这么自以为是的,忘了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吧。” 可是来不及了,泰沙也开始浑身不舒服了。 “你等一下你。你怎么能那个样子评价那起’神秘’事件呢?我才没有被谁打得,打得屁滚尿流呢! 从来没有!而且,而且,我们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避过了你们两发鱼雷!所以请你不要小看了我的领导才能。而且,而且我们当时可是正在面对着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危机啊!” “?你讲什么呢你?” 塞勒看上去,似乎为泰沙的那些话语而困惑不已。泰沙这才回过了神来,接着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噢,不,只是……呵呵呵……” “呵呵呵?” “我得保守秘密。请把我刚才所说的话通通忘记吧。” “?……我还是没听懂,不过,随你好了。” 他看上去并没有很在意泰沙刚才的那些话语。 “一个人,要怎么样才可以从一个小小的水手一直做到舰长的呢……?”泰沙微微吃惊地想象着,其实,那是她想象不了的。 自然,这里面原因种种。美国海军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组织集体,但是同时,它又是无能并且充满着政治色彩的,那简直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这真是不合乎逻辑。像他那样一个没有什么头脑的粗鲁男人也会晋升——也许是被幸运的星星打中脑袋了吧。 但是,还有一件事,是她不明白的。 “可是塞勒先生,一个你这样的美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游轮上面呢?去加勒比海上的游轮上游玩,要比大老远地从美国飞到日本,来参加当地游轮旅行,要划算多了吧?”泰沙迷惑不解地问着他。塞勒脸上的神情于是变了,变得有些阴郁了,他低垂下自己的头。 “嗯……好吧,这当然是有一些原因的。” “原因?” “我之前,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在往返于横须贺基地的潜艇上面工作过。” “哦。” “让我想想看,那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那艘潜艇的舰长允许我使用船上的潜望镜,我就透过那个潜望镜,远远地,远远地,望着那八丈岛。当时的天气很糟糕,所以那边的风景并不是多么的美丽动人——但是,尽管那样,我还是十分的感动。我那时就在想,’我是怎样一个无能的家伙啊,难道就只能这么远远地望着她吗?’那些海边小屋,它们的窗口在晚上闪烁着的温暖的灯火,依然珍藏在我的心底。” 泰沙可以体会得到,他的那种感受。 并不是每一个船员都能获得使用驾驶舱内部潜望镜的许可的。对于一个像他那样,从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水手,走过来的人,那种许可,简直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那时候的我,真想让我的宝贝爱丽莎也看一看那种景色,但是,我和她的婚姻也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冰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这一切,所以我想让她看一看,我在我的工作岗位上是多么的荣耀和光辉。我也明白,这些在外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是多么的孩子气。” 的确是孩子气的。但是他和我有着那么相似的遭遇。我又何尝不是那样的呢,泰沙在心中默默想着。 “那么,你的妻子,她还在这艘船上吗?” “不,”他微微叹息,”今天早上,我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旅行出发的准备了,可是当我从我的工作岗位上风风火火赶回来时,我发现她的房间已经空了。” “……” “于是我明白过来了,从一开始她就不乐意和我一起旅行的。我之前在电话亭那里又和她通了一次话,但是——好吧,我对她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她在外面已经有男人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一阵一阵的凄凉。塞勒那张侧脸,直到刚刚还是那么的精神抖擞,豪情万丈的。然而现在不是了,那凄凉的神情,让他显得真的好苍老。 “那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人,很正派,还生活在陆地上。我现在真的很沮丧,但我已经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了。” “……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真的,无能为力了。” 不直何故,眼前这个男人,令泰沙不禁然地想起了一段曲子,那丝丝哀伤的曲调浮起于她的耳际。 那是一首催人泪下的忧郁布鲁斯,以前,她曾无数遍地听着它——艾勒摩。詹姆斯的<<无能为力>>。 尽管他给她的一切,只是背影,她还是那么爱他。 尽管她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还是那么爱他。 那就是那首蓝调当中所唱到的。她的心里低回着,那首没有一点圣诞温馨气息的伤感曲调,不禁低声轻喃,”我也是一样啊。” 她和塞勒舰长是一样的。他们有着那么相似的伤感情怀。 塞勒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了?” “是的。可是,他……” 她几乎都要忘了,因为那场激烈的枪战,她几乎忘记了,那件事。现在,它又慢慢地在她的心头复苏而起。 她和他们俩在储物室门前分开之后,她就一直跟在小要的身后头——那时的她,正和宗介说着一些什么。于是她全然听到了,他们两个人,在那间电梯门前的,那些笨拙而生涩的话语。 即使是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人,也会感觉到,那难以言喻的气氛,那微妙不已的气氛,那轻柔地延蔓于那二人之间的气氛。 那一刻,泰沙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这世上,有的东西,她是永远也无法介入的了。 那时的他,没有看她。 那时的他,在看着另一个女孩。 一切全然明了于心,那,才是事实。 “我,对于他,也感到十分的无能为力。” “是吗?好吧……如果你有了那种感受的话,那也许就是真心的喜欢了。” “是。” 眼泪不禁然地夺眶而出,如银色的涓流划过她的面颊,她伸出手指,轻轻拭去。 塞勒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我在恋爱方面不是特别有经验,不过——你还这么年轻,而且人又这么乖巧。你迟早会遇上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的。” 这句话,是他从一开始到现在,说得最真挚的一句。 “……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是啊。但是你可千万千万要找个水手。别去找那些陆地上生存的男人。” “呵呵……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是候选人之一?”于是她破涕一笑,拿他开上了玩笑。他倒是很不领情地摆了摆手。 “那是不可能的。小鬼头可不在我的择偶范围之内。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比较喜欢胸部大大的黑头发女郎,哦哈哈哈。” “……他似乎不太懂得要措辞文雅,不是吗……” 塞勒大笑得忘了我,浑然没有觉察到泰沙的丝丝不满。 在晚宴大厅的厨房里,一个厨师说道:”喂,那位弹吉它的恐怖分子先生。啊对,就是你。你身后的橱柜上面有一些西红柿罐头,可以把它们递给我吗?” “全部都要要吗?” 头戴黑面罩,肩背来福枪的恐怖分子克鲁兹,正猫着腰,一脸贼样地偷着盘里剩下的土司面包吃。 当他听到厨师的话时,他直起身来,利利索索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司渣,转身望向他身后的橱柜。 “啊哈,我找到了。但是只有两罐了,可以吗?” 厨师先生站在大大的,”咕嘟咕嘟”冒着水汽的铁锅那边冲他嚷嚷起来:”什么?哎呀,那可就不好了。现在可跟平时不一样,高中阶段的学生可是很能吃东西的。” “是啊,他们那些小家伙还正在长身体嘛。”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你介不介意从舱下的食品仓库里取一些西红柿罐头来给我?那个地方摆了足足两大箱子的西红柿罐头呢。我炖这菜时可是最少不了西红柿的了……” “乐意效劳。它们具体放在仓库的哪里?” “你下去看一看就明白了。每一个食品箱子上面都贴有清单,你看看它们就知道哪一个是哪一个了。” “明白了——” 克鲁兹转过身去,对着另外一个在厨房里进行看守的prt成员说道,”喂,把这里看好了。”接着就独自一人,向着仓库的方向走了去。 他穿过幽暗昏黑的走廊,沿着楼梯而下。 他已经听说了,那个关于严和吴遭遇袭击的事件,所以此刻的他分外警惕,愣是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游轮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仓库。当然,为中央大厅的晚宴所准备的食品,五花八门的器械设备,舞台道具,等等,都贮藏在位于厨房下方的仓库里面。此刻的严和吴,应该正在那个仓库的四周巡逻着。 克鲁兹打开了他的无线电通讯器。 “这里是urzu6tourzu9。我现在正向着你们那边走过来,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坏蛋乱枪射死了哦。” 可是严没有回答他。 “严,你干什么呢,不回答我吗?你在发神吗?老师啊,这里有个学生没有好好上课,正走神呢……” 可是无线电的那一端还是一片死寂。 这就有些奇怪了。通常来讲,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严都会迅速地回答他的通讯,”urzu9,明白。” “urzu9,请你回话。urzu9,”克鲁兹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无线电通讯器叫着,还说了好些俏皮话,想着法子要逗严开口回答他。可是克鲁兹依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话。他放弃了,接着试图与吴进行联络,可是,吴那一边,也是一片死寂。 于是克鲁兹开始与设在驾驶舱内的临时总部进行联络了。 “urzu6tohq(headquater总部),c区域出现了第十一号突发状况。正在缩小巡视范围。” “hq,明白。你自己当心一点。”克鲁佐的声音透过无线电回答他。 (可别跟我说那两个家伙急着要将功赎罪表现一把,结果又栽在敌人手里面了……未免也太给我们添麻烦了吧……)他端起来福枪,紧紧握着枪柄,向着那个仓库一点,一点地靠近着。 他的眼睛顺着笔直黝黑的长长枪管向前方望去,那幽暗的走廊于是便变了形,诡异地扭曲得狭长而深邃。 今晚克鲁兹手里拿的,是一把全自动式来福枪。德国造的,7。62mm的口径。经过一番改造,它的命中率大大地提升了,但是实质上它还不算是一把狙击用来福枪。而且在这么狭长的空间里面,一把狙击用来福枪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 当他挪到仓库门前时,他猫下身子,侧耳倾听。 隐隐约约之中,他听见了什么东西,在细微地响动着。那尖细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像照明灯因不稳定而丝丝闪动时,嗡嗡作响的那种声音。可是又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不一样。那细细的声音里面,还渗着一种,像脚踏过水洼时,水面发出的细微晃荡声。 不对,那种液体,比水要来得黏稠,那种液体轻微晃荡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钝重,和不自然。 不知为何,那仓库里面,隐隐约约散发而出的阴阴气息,是如此之冰冷而诡异,竟不带半丝活人的味道。 真怪异。 他暗暗思索着,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想不出,没有答案。于是,克鲁兹深深地,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缓缓推开仓库厚重而巨大的门,抬起脚,走了进去。 仓库的里面,苍白而灰暗,而且比他心中想象的要巨大得多的多。天花板高高地向上爬伸着,给人莫名其妙的空洞感。 仓库里面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货物箱,砌得老高,而那些托载货物的金属板上面,则堆砌着如小山一般的纸箱子。 墙的四周,则是一些玻璃窗户,还有镜子。 这里面太过昏黑幽暗,使他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他不太看得清仓库的全貌。克鲁兹一面端着他的来福枪向四面八方瞄准着,一面缓缓向仓库的更深处走了去。 在仓库内部的左面,有一个集装箱被打开了,像一只说不出名字的生物,正空洞地张大着它的嘴巴。 (……?)不对,这集装箱断然不是被人手正常打开的。那箱子上面的零部件和绞链一类的东西碎得一地都是。集装箱的门被拉曲扭伸得不成样子了。看上去,就好像是集装箱里面的什么东西,从其内部,以惊人的蛮力破箱而出了。 他忽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那种怪异的感觉,是在你进行训练时无法感受得到的。那种感受,并不是什么哈里斯一类的外行人偷偷摸摸躲在某处准备向他发起突然袭击时,他会产生的那种预 第4章 掌握大局的人 十二月二十四日2250时(日本当地时间) “平安圣诞”号购物中心 “……好吧,和以前相比,我以为,我已经和我的那些部下们建立了一种互相信赖,生死与共的关系了,”泰沙在黑暗中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声倾诉,”可是最近一段日子,我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我和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稀奇古怪的,有点马屁精式的关系。以前,大家都总是很有礼貌地称呼我,叫我‘上校’,或者‘舰长’。可是,现在,他们老是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叫我,叫我‘我的上校大小姐——’,或者’我的舰长大小姐——’……就好像,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样子。” “是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给像你这么个小小的服务生取这么夸张的绰号,不过,这的的确确很让人头疼,”塞勒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向着奢侈品专柜那边的商品张望着。 “塞勒先生?我希望,你能把我说的关于’上校’和’舰长’的那个部分忘掉,可是,你就不能认真地听我说说话吗?一会儿工夫就好了?因为我们处境相似,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对你敞开心扉。”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真的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其实泰沙也不是真正地想要和她的新同伴抱怨些什么——这只是她的小小战略计划。如果她能够靠与他聊天来拖延一些时间,那么克鲁佐他们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占领这里并包围他们。如果她了解了他这个人,她就可以轻易地掌控他的一举一动了。 自然而然,她尽量的避免和他谈论关于军事啦,行动啦一类的话题。 “啊哈!可让我给找到了,”塞勒叫道,当他用一束微弱的灯光打向商品柜上面的一排小盒子时。 “你找到什么了?难到,难道你还想制作更加危险的武器吗?” “不是的,你这个笨蛋,我找的是雪茄烟。cohibnceros(世界著名雪茄品牌)!?这些是古巴雪茄,不是吗?他们居然连这种雪茄都有的卖?我一开始还在抱怨这艘船的安全保障措施一点也不严密呢,不过现在我可要感谢这一点了。” 他撕下雪茄烟盒的包装纸,在里面翻弄了一阵子,接着掏出一支雪茄来。他用手指掐住雪茄的末梢,一点也不优雅地将其撕下,丢在了地上。 “嗯,你打算抽烟么?请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健康以及……” “拜托闭嘴!只有抽一支雪茄,我的脑袋才会运转得更快更好。所以说我想要抽我就必须抽!……所以啰,现在,嗯嗯……呼——” 他用一只打火机把雪茄烟点燃,接着一脸满足和愉悦地吐出一个大烟圈来。泰沙实在是受不住那股子呛人的烟味儿,她转过脸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 忽然之间,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电流般通过了泰沙的大脑,她嗅了嗅空气中的那股烟味。塞勒所抽的雪茄烟,带着一种花朵的清香味道。那种清香味,就好像是她一下子拔开百花香玻璃瓶的软木塞时,所能闻到的那种。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我本人憎恶卡斯特罗(古巴共产党领袖),不过古巴还是有那么两样东西是我喜欢的——一是他们的棒球运动员,再来就是他们的雪茄烟。甚至是肯尼迪总统,也批准了和古巴进行雪茄贸易呢。” “啊。” “有一位我十分尊敬的上级军官曾经说过,‘老天爷啊老天爷,我们的力量多么无穷无尽,直直伸到那大海底心。 美丽的大海听到我们的祈祷,赐给我们最最珍贵的雪茄珍宝。’他是个老烟枪了。”塞勒说得略显激动,声音听上去宏亮又清晰。雪茄烟顶端那小小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那是不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海军歌曲的歌词?” “嗯,对,是的……等等,你怎么会知道的?!你真的是个小小的服务生吗?” “不,好吧。不论怎么样,你所说的那位上级军官,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问问他的名字——” 就在此刻,从离他们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发出了一声雷霆般的轰鸣。 在距离泰沙他们听到那声轰鸣之前的100秒之中。 克鲁兹听着自己的肌肉和筋骨几欲断裂的声音,将他的手伸向了他的马甲内侧。 他的脖子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挤断。 “呃呃——” 他从马甲里的手枪皮套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自动手枪,一把fn高性能自动手枪。为什么自己刚才就没有想到要用它呢?他麻利地扳起机枪滑膛,将手枪枪口对准了他敌人的手肘处,然后扣响了扳击。 两枪。三枪。 可是鲜血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从那个东西的手腕上喷溅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和橡胶的碎片,飞溅而起,把他的脸颊擦得生痛。 那个东西的手腕已经像只破碎的橡皮擦那样掉满了碎屑。可是它手头的劲道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克鲁兹再一次举起他的手枪,瞄准了他敌人的脸部——瞄准了那闪着鲜红光芒的狭长细缝,连续发射着9mm的子弹。他的眼前绽满了泼溅的火花。 从那个怪物的脸部,传出了一阵破碎的声音,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刺鼻气味冒了出来,他的对手的上半身微微向后仰去。 克鲁兹用尽他浑身的力气,发猛向它踹了过去。那种钝重的接触感,就好像是他踢在一个足有一百公斤重的大沙袋上面。 敌人终于后退了,可是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显得十分的镇静和自然它身上依旧散发出那种残忍而冰冷的阴森气息,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再次向他走了过来,它打定了主意要送他去见上帝。 克鲁兹昏昏然地支撑着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他感到自己的膝盖好像灌满了铅似的,直想往地上跌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的身体已经缺氧太久。他的敌人才不会去管这些,它的左胳膊又向他挥了过来,尽管它的手腕已断,左手已经摇摇欲坠。 它不会痛吗?莫非那是一只人造手臂不成?不,不会的。那么眼前这个巨人究竟是——“克鲁兹!!” 忽然之间,一个人影飞身而出,抡着一根铁棍狠狠砸向那个巨人的后脑勺——那个人,是严。 他浑身上下满是淋漓的鲜血,那些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衣服裤子”嘀嗒嘀嗒”往下滴,但是他还活着。 感谢上帝。可是这里已经没有时间去拥抱哭泣了。那个巨人对严的突然攻击表现得相当冷漠,它的左臂如一阵暴风闪电般冲他挥去。严急忙用那根铁棍抵挡它的攻击,可是那根铁棍轻而易举就被砸弯了,严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个集装箱上面。 它不是人类——至少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一点那个怪物,它的头部和躯体固若磐石,无论进行多少次的攻击都不会对其产生丝毫影响。克鲁兹跳了起来,扑上去抱住它的两条腿。接着用他的手枪瞄准了它的右膝盖内侧。他驾驶as的那些经验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他瞄准了它膝盖内侧一块坚硬的金属凯甲,然后开了三枪。胶状的液体和纤维飞溅得到处都是,他的敌人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 “你……你。” 绝对不能再给它反击的机会了。他瞄准它的右臂关节处再次开了两枪。接着在它的左臂下侧又是两枪。当他冲着它的大腿和臀部接合处内侧再次开了两枪后,手枪的滑膛弹回原位,并且终止了射击他没有子弹了。 那个”敌人”,它现在四肢与躯体的接合处都已被破坏殆尽,尽管如 此,它还是挣扎着,挥动着它依旧可以活动的关节,用它已破裂的头部传感器四处搜寻着克鲁兹的身影。 “克克鲁兹?你还好吗?”严吃力地说着,无力地依在一个集装箱上面喘着气。克鲁兹的肩膀随着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他熟练地将子弹重新上了膛。 “是啊,真他妈的好运气……你怎么样了?你,你浑身上下都是血。” “不不,不是血,那是西红柿汁,那个家伙冲它们开枪的时候溅了我一身。我那个时候,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失去了意识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啊哈?”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开始闻到严身上的那鼓子味,那哪里是血的味道。尽管如此,另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问题开始蹦进了他的脑瓜子里面。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倒霉呢…… 好了好了,所有的西红柿都被打得稀八烂了,即使他没有被那个巨人所杀死,他也差不多会被那个厨师大卸八块了。 “吴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他本来都还在我的身边的可是——” “真是不好意思啊,中士,下士。” 吴的那张脸,从严身后的一个大箱子里面冒了出来。他看上去一丁点儿皮都没有擦破。 “我假装我已经死了,然后躲了起来因为我觉得刚刚那个东西,好像有点点危险哈。” “那你也至少要冒个泡吧!?至少在那个怪物袭击我之前说点’小心"之类的话吧??” “我从现在开始会这么做了。”吴憨憨地笑了起来,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不管怎么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情咳咳——” 他的脖子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向那个瘫在地上的巨人望了去,它现在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活动能力了那个东西,它有着酷似人类的外表,然而实际上却是一架机器。如果把像m9那样的第三代as缩小到一个人类的尺寸的话,那它看上去就会和那个东西差不多。 难道说,这就是小要在涩谷遇见的那种微型as么?如果他当时没有听说关于她的那个故事,他也许就不会那么迅速地想到,要攻击那个巨人的四肢关节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东西一下子就从集装箱里面跳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 严忽然停了下来。他和克鲁兹同时注意到了一样东西。 这可就真是奇怪了。那样一个组织,曾经给密斯里鲁带来过那么多沉重伤害的一个组织,会让如此轻易地就把他们重要的”那些仪器”交给密斯里鲁吗?如果他们也考虑过自己有可能会失败,难道他们就没有为自己准备一条完全的退路吗? 百分之百——当严看着那个已经停止活动的机器人时,他不禁退后了两三步,嘴里喃喃道:”克,克鲁兹,它,它就要——” “——我知道,跑!快跑!” 他们三人在同一时刻,转身,拔腿就跑。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个机器人爆炸了。掀起冲天的火焰,夹着炽热的巨浪像他们席卷而来。击中人足以致命的金属小球向四面八方飞溅而出。 “……” 雪白的烟雾和灰尘腾空而起,金属的碎片雨点般地往下落。 那个爆炸,那么大的威力,简直都可可以和一枚克莱莫杀伤地雷相提并论了吧?克鲁兹猜测着,他不禁皱起了眉毛——刚才爆炸时雷霆般的轰鸣,让他的耳朵里现在嗡嗡作响。 “上帝啊,克鲁兹,你还活着吗?”严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他也平安无事。 “运气太不好了。可恶,他们竟然想要干掉我们,”他一面咒骂着,一面把他背上正燃着的碎木屑” 扑啦扑啦”地拍掉。刚刚那个机器人爆炸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支离破碎了。地板下面的金属钢架露了出来,扭曲得变了形,集装箱也被气浪和火焰掀得粉碎,里面的货物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花板上方的淋水装置被自动开启,开始向仓库里的每一样东西上面喷洒水花。 然后严接着说道,”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件事报告给中尉。我们还不知道这些机器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全部都中了圈套了。” “我明白——urzu6tohq!你能听见我吗?”克鲁兹冲着自己的无线电通讯器叫了起来。 克鲁佐立即回了话。 “这里是hq。c32区域是不是刚刚发生了大爆炸??” “太正确了!我们遭遇到了一架天使曾经提起过的那种机器人。我们已经成功地击败了它,但是,没有想到它居然会自爆。” “一架机器人?是汞合金那些王八蛋干的吧,啊?报告一下你那边的伤亡。” “三人轻伤,无人死亡!队员的行动没有遭受到阻碍。最大的损失就是,西红柿全部被炸飞了。” “那里只有一架敌军机器人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如果这里有两三架那种鬼东西,我们可就——”克鲁兹突然停了下来,他听见一些声音,一些”嘎吱嘎吱”的刺耳的金属声音,开始在仓库之中回响起来。 就在他们现在所站的这个区域的中间——一个稍显完整的集装箱的门被一下子打得粉碎。有什么东西,从那个集装箱的内部,用蛮力将门踢碎了。 “啊……” 一阵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一个浑身漆黑的巨人,脚踩着已是破碎不堪的地板,迈起沉重的步子,从集装箱中踏了出来。 这个漆黑的巨人,和刚刚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它高大的身躯,它凶悍的外表……甚至那冰冷冷的人造脸,都和刚才那个机器人一模一样。 它的金属推进系统,满是杀气地嗡嗡嘶叫着。 它脸部那道如细缝般的传感器,正冲着他们闪烁着鲜红鲜红的光芒。 “还,还有一架……” 可是他错了。 很不幸,这里不只是一架。 集装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从内部被打得粉碎,巨大的破裂声在仓库之中回响着。一个,又是一个,那些有如孪生兄弟一般的机器人们,宛如死神扑翼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它们周围的环境。 或许,我们也可以把它们现在的活动称为”侦察”。 足足有八架……不,甚至更多。 “urzu6,怎么了?urzu6,快点回话。” “这,这里,现在有超过十架机器人在这里。” “你说什么?你清清楚楚地再给我说一遍——?” “喂,快跑啊!这里危险——”严和吴冲他大声叫喊着。于是当他转过身去寻找他们俩时,严和吴已经如一阵疾风般地,向着出口处冲了去。 可恶,又只顾着自己逃命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咒骂那两个人的铁石心肠。阿拉斯托们就向他猛扑了过来。克鲁兹心中一急,脚下和腰上就跟生了风似的,如同泥鳅一般从它们的指缝之间滑了过去,忙不迭拔起腿来,跟着那两个人的屁股后面就开始跑。 “urzu1toallunits。最高警戒,最高警戒,代码13!有十架微型as出现在了c32区域的仓库里面。 有报告称它们极具攻击性。它们坚固无比,能够发射弹药,以及自爆。行动要千万小心。根据我们一致的决定,优先将人质带往安全区域。第四小分队前往c28区的各个通道处,第五小分队前往c35区的各个通道处,歼灭敌军机器人。允许使用ap子弹(通过爆破气流杀伤敌 人的高能弹药)。 如果歼灭不能,尽可能阻止它们的行动,尽可能的——!” 这一次,克鲁佐没有再像一个火爆栗子似的,冲着大家又吼又叫了。 现在的他,展现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态度和从容气魄。平静,自然,不乱丝毫方寸,以一种异常镇静的语调向各个分队发布着命令。 各个小分队立即开始按照命令,行动起来了。但气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空气之中凝结的是,更加不安,更加紧张的情绪。 (汞合金,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克鲁佐在心中,恨恨地问自己。 微型as之后又会有是什么?他们打算把密斯里鲁的人全部驱逐走,然后夺回”平安圣诞”的控制权吗?不,当他回想起千鸟要曾经告诉过他们的那个故事时,他不相信,那些机器人对他们下手会下得如此温柔。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那么会是什么呢?想要保卫”供顶”中的的神秘之物吗?杀光船上所有的人,然后把”平安圣诞”沉入太平洋底——不,不对,那不会是汞合金派给那些机器人的任务。 因为,使用一枚高性能的巨型炸弹把船直接炸上天,会更加干净利落。 那么它们的任务何在?它们的任务范围又有多大? 疑点太多了。 但是有一点是很明显的。有一群极其强大的敌人出现在了这艘游轮上面。它们一不恐吓,二不谈判,所要做的,所想做的,一切的一切,只有进攻和杀戮。(传说中的阵代高中橄榄球队铁训)其中一名prt的成员不禁问道,”中尉,那些敌军机器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也许,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设好了让我们往下跳的陷阱……但是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紧急对策罢了……不论是哪一种,我们的敌人都是活生生地存在在这里的。” 他通过无线电与此刻正在储物室那边的毛进行联络。 “urzu2。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毫无进展。现在最快也需要三十分钟才能打开,慢的话嘛,则需要三个小时罗。我现在只能这么跟你说。” 她在无线电的另一段飞快地答道,话音里还夹杂着金属电钻飞速转动时,所发出的尖利刺耳的噪音。 “等你有更好的打算时在跟我联络吧。如果那个东西需要花太长的时间,我们就只好放弃,,然后撤离此地了。” “明白了。你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完毕。” 克鲁佐身边的那些中士们,正忙忙碌碌于电脑传输,克鲁佐想也没想,一把夺过其中一个中士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直撞得杯子和仪器用具”砰呤砰啷”掉了一地。 “我需要过去看一看。时刻关注着小分队和人质的情况。在必要时你就作出指示。听明白了没有——” “呃,呃……” 他凝望着显示屏上闪烁的20英寸船体结构草图,抓起身边一支圆珠笔来,在屏幕上面直直地,重重地画了一条横线——把船体结构图的后半部四分之一划了出来。 “这里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条防御线的位置了。把所有的人质迁往那里。绝不能让敌人攻破这条防线,明白了吗?” “明,明白……!” 他拿起自己的冲锋枪来——现在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橡皮子弹了,而是实打实的,足以击穿钢板的子弹了。 克鲁佐迈起大步,踏门而出。 人质撤离的问题,让他无法放心。 那个敌军机器人出现的仓库,就紧靠在那些学校的孩子们所呆的中央大厅的旁边。 那些机器人究竟被给予了什么样的任务,他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是——如果它们所被给予的命令,就是肆无忌惮地疯狂屠杀,那该怎么办? 如果那种凶残的杀人机器,被扔进数百名手无寸铁的学校孩子中间,进行屠杀,那该怎么办? 当阵代高中的学生们听到从不远出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他们在大厅里原先那种悠闲散漫的嘻嘻哈哈声,不禁停了下来。 大家纷纷询问着自己身边的伙伴,”那个是什么东西呀?”脸上都带着无不困惑的表情。 恭子,她正站在小要的身边,也是如此表现。他们停下了手上玩得正高兴的”苏格兰场”(侦探游戏)——那是克鲁兹他们在海上劫持发生以后,在船里的玩具商店里买来给大家打发时间的。 大家的脸,都困惑不已地转向了那个守卫着他们的蒙面男子。 那个蒙面男子正在用无线电和谁交谈着。 他的手忽然就僵住了,接着是一阵呆然般的死寂。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他奋力地扒开堵在他面前的人群,迈着急切的脚步踏上了大厅高台。他抓起麦克风,面对大家,开口说道,”抱,抱歉……各位同学,我对打搅你们的好兴致深表歉意,但是呢,现在看起来呢,我们下方的仓库里着了点小火。你们刚刚所听见的爆炸声,其实是罐头们受高温爆裂时发出的声响。” 可是台下并没有停止纷纷的议论。 “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真的!大家注意保持安静。考虑到现在有一些烟火飘进了我们的大厅里面,眼下呢,我们得把大家转移到其余乘客也都在的轮船后方去。是不是每一位同学都明白啦?看到我手指的方向了吗?” 他将自己的食指高高指向穹顶,大家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而上,在穹顶的更上层,就是这艘游轮的最末端了。 “……没错,就是那里。现在请大家顺着这边,来来来,一起慢慢跟我动。要慢,要轻,要有秩序。我们可是不会发生任何骚乱的,对不对呀?大家慢慢走啊慢慢走,现在,请靠近出口处的同学——” 就在此刻,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狂乱尖锐的喧哗声。 有人在惊声尖叫着,伴随着刀叉瓢羹盘子锅子”唏哩哗啦”撞落在地的声音。接着大家看到那些惊恐万分的厨师们尖叫着,从厨房里面逃了出来。小要和其他的同学,一个个眨巴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些近乎于暴走的厨师向他们冲来。接着他们有看见了克鲁兹,风风火火地,蓬头垢面地,跟在厨师后面跑了出来。 “咦咦?中士……啊不,不是中士,呃,好吧。那么各位,我们继续。往这边来。没什么大事的,各位,请跟我一起慢慢地——” “不不不不不不!!!”克鲁兹急得大叫,直把那个蒙面男子的声音盖了过去,”快点跑!用跑的!就现在!不要去管那么多了,跑就对了!跑哇跑哇!!你们想被杀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跑跑跑跑跑!!!!” 他不顾一切地推搡着他身边的那些学生,接着又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对着穹顶”噼哩啪啦”就是一阵乱射。 就在刚刚,大厅里的数百名学生们还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原地。现在呢,好了,大家开始跑着,跳着,尖声号叫着,疯狂地冲着出口处奔去。就连坪井校长和其他的老师,他们刚刚还在为大厅里的混乱局面而责备大家,现在也是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了。 “小,小要……!!”恭子哭叫着,被汹涌澎湃的人浪卷走了。 “没事的!!我们呆会儿在会合!”小要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恭子的方向喊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恭子的身影。她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奋力掀开层层人浪,推搡着,拥挤着,拼了命地向克鲁兹那里靠了过去。 “喂,克鲁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杀的你们在搞什么??” “那些,那些你告诉过我们的微型as,它们,它们在这儿出现了!”他扯着喉咙,在一片高声喧哗之中冲她喊道,”而且还不止一架,最起码 ,也有十架!刚刚在仓库里的时候,它们,它们差点就把我们杀死了!它们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的!所以,要紧急疏散!紧急疏散——!” “天……” 难道他口里所说的,是阿拉斯托?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雷纳德,他,他也卷进来了吗? 太多的问题,无从解答,于是思绪有如决了堤的洪水,在她的脑中翻腾汹涌,阵阵轰鸣。 她努力的甩了甩头,勉力将那些思绪驱走。接着她又向着克鲁兹靠近了一些。 “但……但是,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再这样骚乱下去,可是会有人受伤的呀——” “至少比被杀死要好吧……喂,你!”他转过身去,冲着他身后的一个同伴大声呼喊,”把你的p90和ap弹药统统给我!马上将骚乱人群赶到轮船的后方去!第六小分队会给你支援的,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中士。” “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不要惊慌失措,只要保持你平日的镇定和冷静就可以了。如果你已经明白我的话了,就马上开始行动!” 那个密斯里鲁的士兵飞快地将一把比利时制新型冲锋枪,以及一皮甲破钢板用的高性能子弹扔给了克鲁兹,接着他转身开始行动。 他用尽浑身解数,推搡着那些吓得呆掉的老师和同学向前走着,一会儿,又忙不迭地去把一位跌倒在地的女同学搀扶起来。 克鲁兹就像一个真正专业的武器家那样,把子弹皮甲察看了一番。接着开始调谐无线电的旋纽,冲着它大叫道:”urzu9,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好好好,你想想办法,再在走廊那边撑个三分钟……呃,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自己动一动脑筋嘛!” 当他关上无线电时,他惊异地发现小要,她还站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也应该和大家一起跑啊!!” “可,可是,你们真的会平安无事么?我是说,那些机器人,它们太吓人了,它们力气那么大,它们甚至,甚至可以把一个人轻而易举地举起来啊……” 克鲁兹为她的那些言辞,不禁微笑起来。 “是的,我们刚才一会而就已经见识到了。谢谢你小要,你提供的那些信息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好了,现在快点跑吧。” “嗯……好的,那你可要小心哦。” 小要也不敢在这个地方继续逗留了。她转身离开了厨房那里——向着出口处飞奔而去。 可是,就在那顷刻之间。 仿佛有雷神在穹顶上方轰鸣嘶吼,那高大美丽的穹顶,顷刻间撕裂开来,碎成万段。 大块大块的土木碎片和尘土从空中倾泻而下,伴随着轰鸣和烟雾,一个巨大的怪物从穹顶的碎裂处落了下来。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降落才对。 一个落在后面的女学生发出了一阵惊恐万分的尖叫。 “啊呀……” 那个东西,沉默不语地从废墟之中站立了起来,它脸部传感器闪烁着鲜红鲜红的光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它面前这个惊声尖叫的女孩。 两个月前,发生在爱情旅馆山那里的那起事件——那个漂泼的雨夜,那个阴暗的小巷,那些鲜血,那些嘶叫,是如此强烈而生动地重现在小要的眼前。 那个机器人,它用了何等残忍的手段将那个刺客杀死。 那两只钢铁手臂,只要轻轻一钳,微微一掐,那个女孩立马会粉身碎骨。 “快跑啊!快点跑啊!”小要嘶喊着,冲着她飞奔过去,可是那个女孩早已吓得呆了,因为强烈的惊恐而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虽然小要一时之间想不起那女孩的名字来,但她认出,那是她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 阿拉斯托迈起沉重的步子,向她慢慢靠近。 尽管如此,那个机器人看上去还没想要立刻杀死她。它俯下它那高大的身躯,仔仔细细地检测着这个女孩——她有着和小要差不多的身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定格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 已经没有时间去猜测那个机器人的怪异举动了,小要全然不顾了自己的性命,扑上前去,奋力把那个呆掉的女孩从阿拉斯托眼前推开。 “哎呀……” “我说了快跑啊!” 于是,那个怪物向她转过了身来,它漆黑的袍子随着它身体的转动,而猎猎飞舞着。 它头部传感器在进行焦距校准时,其内的机动器发出着”吱啦吱啦”的滑动声。 那个机器人,和她曾经见到过的那种,是没有什么两样的——只不过现在,她看得更加真切了。 它坚实的胸膛。还有那粗壮的胳膊。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在竞技场的最前排观看过摔跤手们的表演,他们是那么的高大,强悍。可是和眼前的这个巨人相比,他们却又如同一群米虫,单薄弱小得可怜。 “……” 不知名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而上,她有些无助地向后退却。 它那张冰冷冷,阴森森的人造脸,占满了她的视野。 自己身后,克鲁兹似乎在喊叫着什么。 可是他离得太远了,足足有二十米远。她根本听不清,什么也听不清,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站上了克鲁兹的射程。 “小要,站在那里不要动!” 他的话音刚落,就举枪冲着小要的方向开火了。她感到子弹在空中掀起细微的气浪,从她的大腿之间撩过。接着阿拉斯托的右膝盖接连中了三四枪,是它完全失去了平衡。 小要的裙摆蝶翼一般,被轻轻掀起,又轻轻落下。 “……!?” 那些子弹就直直地从小要的双腿之间飞速擦过。那是何等精湛的枪法,才能做到如此的毫里不差。 可是,小要还是被吓得面如死灰了。 她几欲转过身去冲他咆哮,”你为什么要那么干?!”可惜,她没有来得及开口。阿拉斯托尽管已是摇摇晃晃了,但是它还是冷不防地向小要伸出手来,扑了过去。看起来,刚刚那几枪没有起到完全破坏的作用。 “哎呀……” 它一把抓住她胸前的红色缎带,猛烈地将她扯回自己的身边。小要被它勒得几欲断气,她感到自己肺里面的空气已经快被抽尽,她无法克制地尖声喊叫了起来。 “千鸟!!!” 一记枪响。 正当阿拉斯托盯着小要的脸蛋仔细观察时,一发子弹狠狠击中了它的头部左侧。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裂,它的脑袋不自禁地向右侧歪了过去。 刚刚那个开枪的人,是宗介。 他和另外两个身穿野战服的士兵,从直通游轮前端的那个出口处,疾风般地冲了进来。 他再一次扣响扳机,一枪紧接着一枪,不断打向阿拉斯托的左部身躯。破碎的金属碎片和橡胶碎屑飞溅得满地都是,刺眼的火花泼溅而出。 “啊——啊啊啊!!!” 小要被那些四射的碎片和泼溅的火花擦得生痛,她显得惊慌失措,并且开始奋力挣扎,不停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那个机器人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直直地对准了宗介,接着开始用它的内嵌式来福枪向他猛烈开火。可惜那些子弹没能够打中他,它们直直地打在他身后的柱子上面。这也许是因为它的瞄准器已经被击毁的缘故。 可是,看起来,它身上的损伤也仅此而已了。 阿拉斯托蹲下身体,继而猛然起跳,开始以”z”字型路线,飞速狂奔。 很难想象那么巨大的身躯,移动起来竟是如此的敏捷灵活。 “宗介?!”小要忍不住向他喊道,一屁股跌落在了地板上。 阿拉斯托向着宗介猛扑了上去,它的钢铁手臂犹如利刃一般向他直直斩落。宗介勉强避开了利刃的刀风,并且在同一时刻猛地抬起机枪,瞄准了阿拉斯托。接着干脆狠辣地,以超近距离向其猛烈开火。 子弹一颗一颗扎扎实实打在阿拉斯托的上半身上,一阵阵尖锐的枪响在大厅上空久久回荡。 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阿拉斯托的移动方式尽管略显僵硬,但是速度真是如闪电一般。 它简直就是刀枪不入。 现在,它小小地向左侧踏出一步,接着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它的长袍随着疾风猎猎飞舞,最后竟因惯性成了一个圆伞状。接着它抽起腿来,在空中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凶狠无比地对准宗介踢了过去。 “!” 宗介抓起他的机枪,试图抵挡那沉重而猛烈的旋踢腿。可惜徒劳,他还是被恶狠狠地踢了个中,身子飞了出去。 克鲁兹急忙冲上去,掏出他的机枪,全力开火。 尽管浑身上下都炸满了子弹,阿拉斯托还是无比流畅地飞跃而起——它跳得令人简直难以相信的高和远,简直可以和第三代as相提并论了。不——这架机器人的机体,比他们之前在仓库遭遇的那些as还要更小。可是却有拥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超高速度和巨大力量。 如果这是一场as之间的战斗。那就好比一架m9正同四架rk-92在作战。他们开始意识到,要不受一点损伤就击败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敌人再一次用它的内嵌式来福枪开火了。一阵激烈的枪响,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一个密斯里鲁战士的胸膛上,他像一个麻布袋子似的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叫也没叫一声,就死去了。 “不要停下来!继续开火!”宗介咆哮了起来。把那子弹已用尽的冲锋枪扔掉,掏出他的手枪来。克鲁兹和其他活着的人也开始接连不断地向它开火。子弹犹如暴风骤雨一般打在阿拉斯托的身体上。 无数碎片开始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子弹击打在它的身体上,发出沉闷而钝重的声响。 餐桌上那些精巧的餐具,被暴雨一般的子弹击得粉碎。 可是,尽管如此,那个怪物依然雷霆闪电一般地飞速移动。那疾风般的移动速度,使得要瞄准其关节接合处开枪,几乎成为不可能。 “可恶!” 宗介双膝跪地,全神贯注地用他的自动手枪开着火。克鲁兹更换了一次他冲锋枪内部的弹夹,接着继续向它射击。他们一面奋力闪躲着机器人疯狂的进攻,一面全力开火。 闪避,进攻。再闪避,再进攻,阿拉斯托犹如一头狂躁失控的野牛,在它的斗场之中横冲直撞。 而宗介他们,也只好充当这斗场之中的斗牛勇士了。 可怜的小要,她蜷缩在一张被掀倒的餐桌下面,紧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瓜子,她现在可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宗介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已经向阿拉斯托发射了多少枚弹药了,幸而最终,它的移动速度终于减慢了。 于是他们开始朝着它的关节接合处全力开火,它的两个膝盖”喀嚓喀嚓”地断裂了。宗介和其余人立刻将机器人包围了起来,对准它冷酷无情地全力开火,阿拉斯托就像一头已被逼得无路可逃的野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绝对绝对不是一场帅气而优雅的战斗。小要在这之前也曾亲眼目睹过一些枪战,可这一次,与之前那些完全是两回事。 这一次,更像是发生在斗兽场上的,那种暴力,野蛮,不惜一切代价争夺胜利的粗野搏斗。他们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弹药和火力,无视其他,只求胜利。 这不是因为他们对阿拉斯托怀有恐惧或者怯懦,,而是因为,除了靠这种方式让它停止下来,他们已经别无它法了。 最后,阿拉斯托一动也不动了。 当小要抬起眼睛环顾四周时,她才发现大厅里除了他们,已是空空荡荡——她的同学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看起来,那个之前她想要救的那个女孩子,也已经顺利逃走了。 “吁……” 小要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心中渐渐轻松下来,总算是没事了。 可是,在场的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快跑!它马上要自爆了!!” “自,自爆……?” “千鸟!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快点跑!!” 小要正试图勉强站起来,宗介猛地拽起她的手臂就开始跑,拽得她生痛。他是如此的粗暴地拉扯她,让小要心中一阵惊恐。克鲁兹和其余人早已抱起那个被打伤的同伴,抗在肩上,不顾一切地发命狂奔。 “趴下!!” 克鲁兹咆哮道。宗介一把将小要推倒在地,扑到她的身上,用身体紧紧地盖住她的身体。 一瞬之间,火光万丈,阿拉斯托爆炸了。 碎片和枪弹四射飞溅,墙壁上,穹顶上,照明设备上,到处都是焦黑的擦痕。 强烈而滚烫的冲击气流疯狂地摇晃着大家的脑袋,所有人的鼓膜都在轰鸣作响,被气浪的咆哮撕扯地生痛。 浓重的烟雾开始弥漫在大厅之中,喷水装置自动开启,在大厅里面四处喷洒着水花。 “千鸟,你有没有受伤!?” “……好重。” “对不起。” 宗介连忙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小要才勉力支起了上身。水花在他们的头顶上喷洒着,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他额前凌乱的刘海滴落下来。 “你站得起来吗?” “是,是的……谢谢。”小要微微点了一下头,支撑着想要从地上站起。可是,自己的双腿一阵酸软无力,她几欲倒去。宗介没有说什么,沉默不语地上前来把她扶住。她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汗水的味道。 “克鲁兹,你怎么样了?” “还好。霍华德他也还活着。看起来,那个家伙的子弹只是打在了他的防弹背心上面。不过,他好像有几根肋骨断了。” “我……我没事,中士。” 看起来,即使是最初那个被枪击倒的战士也平安无事。浓浓的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他们战友们的身影来,他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猛烈地咳嗽。 忽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盘碟破碎的声音。接着,那熟悉的沉重脚步声再次在大厅之中回荡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起码也是两架,不,甚至三架——“更多机器人过来了……” “一个像大厅这么空旷明亮的地方是不适合搞埋伏袭击的。我们先撤退,和中尉进行联络。千鸟,你还能跑吗?” “是……是的。” 于是大家迅速从大厅撤离了。 他们离开了大厅,顺着一条走廊向船体尾部奔去。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受到敌人的追赶,但是宗介和其余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屏气凝神注视着四周。甚至是他们的头顶上方。 他们不只道敌人会突然间从哪里冒出来。 他们听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激烈的枪击。似乎其它的小分队也在和那些机器人进行着战斗。 “它们太可怕了。”宗介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走。 “你才知道!?我差一点点就死在那些强悍的怪物手里了!我还真是幸运!”克鲁兹回答他说。 “你说那边还有十架阿拉斯托正在接近当中,那可就太糟糕了,它们简直是刀枪不入,我们那点火力根本起不了作用。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弹药。如果我们和它们硬拼,就只有死路一条。还 有,那些人质恐怕也会性命难保!” “说得对,可恶。它们之后还想干什么?如果它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船上的人全部杀死,那就——” “我并不那么认为,”小要接口道,”我并不认为它们想要杀死所有的人。我觉得,它们另有企图。” “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呢?我在仓库那里的时候,可是差一点就被它们的突然袭击杀死了啊,这还用怀疑吗?” “那是……” 纷乱的思绪渐渐在小要的脑海中成形,就像散乱的拼图小块,逐渐构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那个机器人的动作有时侯看上去很犹豫。它在犹豫什么?这一次犹豫,那一次犹豫,那么多犹豫,有什么共同点和不同点? 也许,它就是藏在储物室里面的那个——不,不是它。 绝对不是它。 她停下脚步,回头向着大厅的方向望去。 “目标物……体型……身材……” “?” “想想看……那个机器人,它并没有对那种类型的人进行攻击——也就是身高约165公分,体重约50公斤重的年轻女孩。如果它发现某个女孩符合上述标准,它就会仔细对其脸部进行分析,获取信息。而且不止外表长相,她的身体结构,视网膜类型,血液组成,都会进行检测。如果,它们发现我,发现我是符合它们搜索标准的,那么它们就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也许是带上我撤离船上——也许是,杀光其余所有人,所有不符合标准的人。” 就在那一刻,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她冰冷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一丝普通高中女生应该有的迷糊表情。 宗介和克鲁兹为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而困惑不已,他们惊讶无比地看着她,如此冷静而专业地对每一件事进行着透彻的分析。 “当时它抓住我的时候,宗介向它开枪了,是吧?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宗介愣愣地望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 当小要转过脸来问他话时,他才回过神来。 “……这的确很不对劲。它一把就把你扔到了一边。如果它能够对战斗进行逻辑分析,它应该会用你来作护身的盾牌的。” “喂,喂,你等一下。你是说,小要就是它们的目标?” “也许吧……实际上,我自己已经确信无疑了。那个船长从一开始就紧盯着我,还记得吗?”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呢?难道在我们和那些金属娃娃作战时,让你站在我们前面做挡板吗?”宗介阴冷地望了克鲁兹一眼。 “用千鸟作挡箭牌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嘛。不管怎么样,这里太危险了,从这里逃出去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你等等,”小要一口叫住正要拔腿就跑的克鲁兹,”我也许不能作挡箭牌,可是,也许我可以作诱饵。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当宗介听到她的那些言辞时,他几乎怒目相视。 “不行,不准,这太危险了。那些敌军也许不会伤害你,可是谁来担保那些打飞的子弹不会击中你??” “我们在这里行动可不是在公园里散散步那么轻松!每一个人都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我说错了吗?!” 的确如此,太糟糕了。这艘游轮上不知还有多少危险的机器人在出没着,尽管他们现在可以把学校的同学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大家依旧和那些杀人机器共处在一艘船上。 悲剧发生是迟早的,会有许许多多人受伤,甚至是,死亡。 而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一切都将是她的过错。 所以,她绝对不能允许那样的惨剧发生,必须尽一切努力来阻止那样的惨剧发生。 “求你了好吗。如果学校里的同学们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的要求就真的那么不合情理吗??” 小要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焦急和恳切,可这更让宗介为难了。 他不愿意再次看到她身陷危险了,哪怕上天要他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焦虑,不安,迟疑和犹豫,一股脑地充斥在他的内心。 良久良久,他走过大家的身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着轻声叹气。 “……好吧,我会向中尉解释的。不过,现在我们必须赶紧撤离这里。” 宗介打开了他的无线电通讯器。 克鲁佐从第二甲板的右侧走廊跑过时,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激烈枪响。此刻的第五小分队,正在罗尔杰。桑德拉普特拉中士的指挥下同敌人展开着战斗。 “收到,马上报告你们那边的战况。”他呼叫着那个高大的美籍黑人,他正双膝跪地,依在走廊十字交叉口的墙边,忙着为他的来福枪更换弹匣。 “两个小分队在此作战。两人重伤,无人死亡。已将所有火力都集中于队伍前方,但弹药即将耗尽。”他说话僵硬死板得就像是m9上的智能电脑。 这都要感谢那些笔直而狭长的走廊,看来他们总算是挡住了它们前进的步伐。 敌人躲避在他们对面客房的门背后,只要它们稍稍一露出脑袋来,士兵们就会毫不留情地用枪,朝着它们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射击。 “中尉,敌人太难对付了。它们就像野牛一样魁梧,但是又狡猾得要命——它们在故意消耗我们的子弹!” “意思是说你们击败不了它们?” “如果只有两架那种东西,我们应该可以的。但是它们太多了我们那点火力根本不够看。” 他们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克鲁佐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罗尔杰做人一向说一不二,可他现在也这么说。 更让他头疼的是,那架武器,那架他们为以防万一,专门配备在弹药耗尽时启动的武器,却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派不上用场。 也许,他们现在应该把乘客和船员转移到救生艇上去,但是船体前部已经是危险区域了。现在才让所有人离开游轮,已经太晚了。 他同时又很担心泰斯塔罗沙舰长的下落。如果她留在船体前方,那她就危险了。更何况,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征求她的意见后才能做决定——忽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这竟是想要向他人求助。 他开始为自己的这种懦弱想法而羞愧不已。 不行,怎么能那么想。他才是这这场战斗的最高领导。他绝对不能在他的部下们面前显露出半丝的怯懦。 “试着拖延时间,然后慢慢撤退。” “明白。” 接着他又受到了一则通讯,这一次是宗介发来的。 “什么事?” “我们这边刚刚想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宗介向他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遍小要的作战计划,然后又加注了几条不同意见。 “用她来作诱饵?太危险了。而且你们要怎么把船上所有机器人全部集中到一起呢?” “她告诉我们说,那些机器人之间存在数据联结。只要我们向它们伸出诱饵,那些敌军机器人就会进行相互联络,并且全部集中到诱饵所在的地方。” “那个女孩,她这么说的?” “你对她的了解只限于书面报告上面提到的部分,但是最好还是不要低估了她的潜在力量。如果你那么去想的话——” 宗介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声音就尖刺刺地插了进来。 “你们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胡扯胡 扯?!”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她恐怕是把宗介的无线电通讯器给抢了过来。 克鲁佐还是头一回听到了千鸟要的声音。 “不要再那里耍娘娘腔了!你赶快给我做决定听到没有?!要是我学校里的谁,哪怕出了一点点的事情,我都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你听到没有!?你这个傻呼呼的糟老头子!!” 这小女子,连看都没看过我什么样,怎么能乱叫我是”糟老头子”呢!?他气乎乎地想道——尽管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酷又冷: “我知道,我当然听到了。所以现在请把无线电还给中士。” “你真的真的都明白了吗?你确定吗?” “你快点给他!” 宗介的声音总算是传了过来。 “我很抱歉,中尉。在这种事情上,我没有办法阻止她……” “行了行了——至少,这让我良心好受一些。那么现在,就照着她所说的去做。” 他不禁感叹,在如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当中,一个小小女孩,竟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克鲁佐吃力地和宗介讨论着作战的方案。 在他们俩结束了讨论之后,克鲁佐关闭了自己的无线电通讯器。接着,他又开始和自己咕哝了起来: “老天爷,他们是怎么想到,要称呼那种女孩子为’天使’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2324时(日本当地时间)“平安圣诞”号一公里以外水下tuathadedanaan“长官,有声纳传入。新接触来自0-8-3,电缆布置区。”德吉雷尼从声纳收发室向李查德。马度卡司中校进行着汇报。 “……速度还算快,无线电已经追踪到它了。目标在13号方向。距离则是……嗯?奇怪,太奇怪了。” 指挥舱的中央,指挥官马度卡司中校站在空空的舰长座椅旁边,他摆出了一副很头痛的表情。 所有的麻烦事,都不及那艘轮船上的战况更让他忧心忡忡的了。这太可怕了。大家遭受到神秘敌人的袭击,而舰长生死未卜。 他同时又在为那两艘离潜艇仅四里远的,游来荡去的日本油轮而头痛。不过除开这一切,他又开始担心,那个声纳接受员所说的话…… “把你刚刚的报告再清清楚楚,简明扼要地汇报一遍,你这个呆子——” “已经很简明扼要了!我不能再简明扼要了!”德吉雷尼不禁怒道,”……那不是艘船,它在水面之下,跃温层之上……而且——它移动速度简直快极了。几乎是每小时50海里……!?” “莫非是鱼雷?!全体进入紧急作战状态!!” 作战指挥舱里的空气刹那间凝结成冰。操纵台上的工作人员立即按响了警报,并通过广播对整艘潜艇进行警告。大屏幕上面的航海图表显示出用来标识目标物的黄色亮斑。 “先不要慌!!我们马上就会知道那究竟是不是鱼雷。它的特征和鱼雷的完全不同啊——那是,那是潜艇!!可恶!我们又发现了另外两艘,目标在14号方向和15号方向!距离约10英里,并且快速接近中!” 这怎么可能。就算你上天入地找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出一艘和tuathadedanaan一样可以跑到时速50海里的潜艇了。可是德吉雷尼的分析从来就没出过什么错。即使是马度卡司,他也明白这一点。 是敌人吗? 真是可笑至极,不是敌人又会是什么。 马度卡司深深吸进一口气。 “和地面部队进行联络,然后马上切断所有海底传输线路。掉转船头,全速向停靠港前进,1-0-5路线,速度,30海里。29度满舵,深度200!我们立刻进入反潜艇作战状态!” 12月24日23时35分(日本当地时间)tuathadedanaan东面15公里水下超高性能的推进系统在飞速地运转着,发出尖锐的轰鸣,猛烈地翻滚着其四周的水流。三艘名为利维坦的海上舰艇如利剑般劈开深沉幽黑的海水,以任何普通船只都无法比拟的超高速度飞快前进。 “shark1toallships。看起来tdd-1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我们现在只好放弃停靠在’平安圣诞’的附近水域,将路线改为1-0-5。”其中一位驾驶利维坦的男子说道,他的代号是”shark1”。 如果放在一艘普通潜艇的身上,若它高速前进则所有的侦察都会无法进行,可是利维坦并不是一艘普通的潜艇。他在根本没有减速的情况之下,就从散布于这一区域的声纳浮标中收集到了信息,而且马上就能够找出敌舰的准确位置了。 “shark2,明白。夺取游轮的计划会进行得很顺利的……” “shark3,明白。tdd-1的舰长原来也不过如此。看起来,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嘛,”跟在shark1后面仅仅数百英尺的两艘翼舰中的其中一个驾驶员,都快要偷笑了。 潜艇的基础理念被这些利维坦们彻底颠覆——他们现在所使用的战术术语,竟是空中战斗才会用到的。实际上,海怪利维坦的设计理念——0601号方案,使其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海底战斗机”。 每艘潜艇上面仅两名船员。它简直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武器装备的崭新纪元,大量运用armve的操纵技术,使其如虎添翼,能够在超高速接近目标时给予其无以回避的一击。近身战中也同样效果奇佳。这些海怪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依靠自己无以比拟的超高机动力,迅速将那艘搭载着数百名乘客的慢吞吞的游轮击沉。 舰艇的线条优美而流畅——它运用了投掷飞刀的流线型设计理念。利维坦的外表看上去很像是按比例缩小了的tuathadedanaan,但是不同之处在于,船体两侧都安装有近身战所用的战斗装备。海怪利维坦能够轻易捕捉到它的猎物,并用单分子刀的利刃将它切碎。 迄今为止,那些在海面战场上以as为主的舰艇,只要一和那些还海怪们作战。还从来没有不全军覆没的。它们已经在军事演习中击沉过了印度和苏联的潜水艇,以及一些商船。 而那些潜艇和商船的神秘沉没,都被当成了以外事故处理。可怜那些目标舰艇上的人们,还没有弄明白是谁在袭击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就已经葬身海底了。 利维坦之中的shark——鲨鱼舰队,迄今为止,还没有碰到过一个像样的对手。尤其是shark1,它的操纵者兼舰长原本是一艘英国精锐潜艇上的士兵。他一直苦苦梦想,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潜艇舰长——因为他那些上司对他的欺侮和羞辱。 然而现在,他操纵着世界上最强大的水下舰艇。 他心中深深感激着汞合金组织,是他们为他带来了这艘奇妙的潜艇。 tuathadedanaan也许将会成为他最棒的战利品。根据组织来的消息,那个少女舰长——他唯一值得恐惧的强大对手,现在并不在tuathadedanaan上面。这次的狩猎行动将会十分轻松。 恐怕现在指挥着那艘潜艇的,就是那个平庸无能,却老爱神经紧张的军官了,就是他,就是他,让自己曾经遭受如同身处地狱般的痛苦。这真是因果报应,现在他要狠狠地教训教训那个混帐东西。 “等着瞧吧……”他在自己狭小的驾驶舱内,神秘而又残酷地笑道,”现在,按照计划,分三路进行攻击……舰队分散!” 在昏暗幽黑的海水之中,成”v”字形航行的三艘利维坦,在同一时刻接收到了命令,并迅速向着 三个方向分散开来。它们在海中猛速调头,一如正在空中狩猎的猛禽。 在海怪利维坦们的眼中,它们的猎物是如此之笨重,缓慢和无助,简直让它们发笑。 十二月二十四日2327时(日本标准时间)“平安圣诞”号卡西诺赌场“……现在怎么样?”宗介藏身在赌场内的一个小角落里面,一边用他的比利时制机枪瞄准着前方,一边用他的无线电小声说道。 “……还早了些。”小要微微颤抖着,轻声说道,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淋得湿透了。她站在里轮盘赌的大轮盘有好几米远的地方,凝神屏气地注视着那个就站在她面前的阿拉斯托机器人。 它离她是如此之近,只要它轻轻跳上前去一步,就能把她击倒在地。 “还没有好呢。我自己知道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所以不要吵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如果你估算时机估算错了呢?这还不够近吗?赶快从那个东西那里逃走,千鸟。” “我都说了,时机还没有成熟呢……!”她心中一急躁,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在不远处监视着阿拉斯托的宗介,即使不用无线电,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对他的反驳。 机器人慢慢地,慢慢地,向她靠近。 若阿拉斯托想把小要撕成两半,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它只要迈上两步,伸手抓住,狠狠一撕,就什么都结束了。它漆黑兜帽下方的传感器在时断时续地闪耀着鲜红。它就如死神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小要的脸蛋。 早在以前,宗介就参加过了无数次使用诱饵的作战,那对他而言已是驾轻就熟。但是今天,现在,他深切感觉到内心的不安,他的手指在颤抖——他想要扣下扳机,他努力地和心中这种冲动做着斗争。 (她什么也不懂,她什么也不知道。)如它用它那金钢般的铁拳头,雨点一样朝她身上狠命砸,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它用它那支装备有来福枪的危险手臂去捉住她,带她走,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它掐住她的脖子,像捉小猫似的把她提起来,那他又该——无数可怕的恐怖的血腥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轰鸣。 他感到惊异无比,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小要在以前就很多次地被卷入战斗。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卷入战斗,他脑中就会无法克制地涌现那些可怕的念头。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一看到她陷入危险,宗介就完全地丧失了平时的冷静。他的情感会炽烈地燃烧起来,他浑身的血液都会沸腾。 可是他对自己的那些战友,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情。 为什么? 他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透过迷朦的雪白水雾,他可以望见小要,她就那样地站在阿拉斯托面前。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秀气的脸颊滑落而下,她纤美细弱的双肩在寒冷的水雾之中瑟瑟发抖。朦胧的,淡淡的,雪白光华包裹住了她的身躯。 望着她那隐约透出些象征意味的小小身影,他似乎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用理性可以解释的东西。那只是因为,她,太特别了。 他觉得她很顽强。他觉得她很美丽。 他想要守护她。 安宁,梦想,还有渴望。千鸟要,在他的心里成了那三种东西的代名词。 他想要得到她,他想要独自占有她。他无法容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去窥觎她的微笑,去博取她的欢心。 尤其是他的敌人。 这种感受,是如此之浓烈,如此之深切。 说得再多也无法表达,那种苦苦甜甜深深浅浅的感觉,里里外外都是那么真实。 那些他不懂的,那些他困惑的。 他终于都明白为什么了——就在此时,她的声音冷不防地传来,打断了众神在他心底的低声吟唱。 “啊……等,等一下……嗯……?泰沙?拜托,我现在正忙着啊——” “……?怎么回事,千鸟?” 她的嗓音忽然之间就变了,通过无线电,她低声轻喃道,”真是太对不起起了,小要小姐。但是情况实在是……好吧,真的好危险。但是,好吧……我都知道了……我不来打扰你就是了……” 她在说些什么? 这十分让人匪夷所思——就像上次在tuathadedanaan深处的圣母礼拜堂内发生的事一样。她就像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在讲着话——不,就像泰沙,就像泰沙平时说话的语调口吻。 但是宗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了。小要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又变回了自己,接着她大声叫道,”趁现在,宗介!” 从他的视野望过去,宗介看见那个机器人向小要伸去了森森然的大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扣响了扳机。敌人被击中了,它开始转向宗介所在的方向。克鲁兹开始从其它的方向向其全力开火。 “快跑!!”宗介一边大喊一边拉开了闪光弹的保险栓。 尽管克鲁佐竭尽全力地去处理好每一件事,但是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扭转这种危机的局面。 他需要转移人质,他需要对部下们发布命令,他还需要和追击他们的敌人周旋……无法和主舰进行联络,无法顺利地打开储物室……麻烦一个接一个,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第六小分队,从e13区撤退至e15区。尽可能在路上拖延时间。但是不要放弃e14区的通道。gebo9,圣诞老人他没怎么样吧?带领kano6才是你的首要任务——”他一面开枪,一面发布着命令。空弹壳不断地从他的机枪尾部弹出,”噼哩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整个走廊都充满了火药那股呛人的气味。走廊另一端,那个漆黑的身影流星一样向后飞跃着闪避他的子弹,很快就躲藏到了走廊的拐角后面。 (可恶……)那个狡猾的机器人。它想要耗尽我的子弹,不是吗? 它能判断,它有思维。 就在这时候,那个他苦候多时的通讯终于传了过来——那是泰沙发来的。她使用了女士盥洗室内的公共电话,并通过驾驶舱里的无线电转接到了克鲁佐的无线电上面。 “urzu1,这里是anthaz(安莎兹)。请你回话。” “上校?你上哪里去了?那个乘客他——” 泰沙压低了声音,将他打断。 “我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和你进行联络。你不必担心他的事啦。倒是,那些机器人出现了,对么?” “是的,女士。恐怕有超过十架的敌军机器人。” “没关系,就照着天使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她是怎么会知道的?直到刚才,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和他们进行联络的。可是克鲁佐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细节问题了。 “不论怎么样。请让第六小分队留守在g10区。因为那个区域的周边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严下士在那里进行武装会比你亲自去要好得多。你不知道,那些机器人,它们有多狡猾。” 克鲁佐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她的声音,她那温柔又不失气度的冷静指挥,驱走了他内心的所有疑虑。他可以之后再去想那些麻烦事了,现在,她是他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上司。 紧接着,她像放连珠炮似的,问了他一大串的问题。 “人质的转移完成了么?” “基本完成。” “船长哈里斯呢?” “我们尚未探明他的确切位置。” “那储物室呢?” “还没有最终打开。” “tuathadedanaan呢?” 有那么一会儿,克鲁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的确如此。那正是他继那些机器人之后,最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们是这么通告我的,’三艘高速潜艇正以每时50海里的速度接近主舰中。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炸沉tuathadedanaan。领头的潜舰刚刚正向攻击地点进发。’刚刚中校接过了指挥权,开始对全舰的作战进行指挥。” 就像大多数的地面部队成员,克鲁佐对于相关的潜艇作战并不十分了解。 但是那些准备攻击dedanaan的敌人是异常凶残和强大——至少这么一点,他心里明白。 而且那里还有三架。这也许是dedanaan自开始执行任务以来,所遭遇到的最大最大的危机了。 而那个一次次拯救tuathadedanaan于危难之中的,独一无二的天才少女,泰沙。泰斯塔罗沙。 她现在并没有在那里。她不能给予它任何的命令或建议。 (真是一场输定了的战斗……)非常明显,那个并不太优秀的平庸长官正在指挥着全舰的战斗,那可就真是——“我们只有把它托付给他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泰沙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平静。 “是的我知道。但是,中校他——” “克鲁佐先生。你知道马度卡司中校在皇家海军的时候,被称作什么吗?” “不知道,女士。” “他被叫作’公爵先生’,他所指挥的舰艇是以从容冷静著称的。他的战术总是经过冷静的分析。他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潜艇战员,因为他视战争为对弈,指挥作战就好像摆棋布局那样的冷静和从容。因为许许多多文件并未记载的秘密作战,他被无数次的授予军功奖章。’公爵先生’的名号,在水下作战的世界里,可是响当当的呢。” “你是指中校?” “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对技术性问题老爱吹毛求疵的老头头呀?” 泰沙用一种快活又淘气的语调说道,似乎忘却了身边的所有危机,”我也听说过,只要他一认真起来,他就会变成那个样子。这是’公爵先生’的小毛病。很不幸运,我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见识,不过我想,我的那些船员们马上就要见识到罗。” 同一时刻tuathadedanaan整整六年来这还是头一次,李查德。马度卡司中校展现了他的那个小小习惯。 他的右手指捻着他帽子的帽沿,左手指捻住后面。他缓缓地将他的帽子转了个180度,直到双手的前后位置彻底调换了过来——转型工作到此结束。 “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战争。”李查德。马度卡司微眯双眼,把他面前的大屏幕扫视了一遍,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道。”现在看来,我们的敌人把我们当作了它们的猎物了。又大,又笨拙的猎物。不过呢,各位,我们将会让他们看到谁才是真正的猎物。我们尊贵的tuathadedanaan战舰夫人,她才是统治着大海深处亡灵的,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 他稍稍停顿了片刻。 “fco,报告。” “fco!adslmm一号和二号,装填完毕!” “将所有装填的mvls都备上电磁束缚装置。” “是,长官。将所有装填的mvls都备上电磁束缚装置。” “转向。左转舵,航线2-0-5。” “是,长官。左转舵,航线2-0-5。” “fco。听我的口令,打开一二号发射管道。” “是,长官。准备就绪。” “转向。挂起emfc,减慢你们的前行速度。声纳收发室——出现气穴时请让我知道。” “是的,长官。” 每一个指令,每一句言辞,似乎都变成了只有他们才懂得的神秘咒语。 那是那古老而强大的北欧神族,在他们发动战争以前,他们的祭司们为他们所作的神圣洗礼。因为女神的后裔们坚信,那一连串的咒语能激发起他们沉睡的强大力量,tuathadedanaan的强大力量。 (译者:将其理解为爱尔兰神族tuathadedanaan的战前仪式较合理)声纳收发室报告道,”声纳,记录中……气穴预计五秒内出现,二,一……气穴形成!” “打开一二号发射管道。” “是,打开一二号发射管道。” “呃……中校,这样一来,我们可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敌人视野里了。”操纵台控制员,上尉哥达特中士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 “他们早就看见我们了。一二号发射管,开火。” “是。adslmm,一号发射管开火。二号发射管开火。” 自我推进式鱼雷从鱼雷发射管内呼啸而出。这种鱼雷可以悄无声息地抵达攻击地点,然后沉寂地等待,直到向它们的敌人发起攻击——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们的最高时速只有20海里,仅为敌人速度的三分之一。 发射进行得异常顺利,因为tuathadedanaan高速前行时发出的巨大噪音,使得那些智能鱼雷得以隐藏——因为他们解除了emfc(eleagicfluidtrol电磁流度控制)——但是鱼雷的航行方向与敌人的航行方向完全不同。 “先生们,做得不错,请继续保持。20秒钟以后,听迪恩上尉的口令,激活emfc。之后呢,保持发动机功率的三分之一,减速至每时20海里。” “中校,如果我们那么做了,敌人的攻击就会——”领航员不禁说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迪恩上尉。” “是……是,长官。emfc,听我的口令,五,四,三——接触。” “接触。emfc,激活。”幅角调度员回答道。船体四周纷乱的噪音,被emfc所发出的强烈电磁场所消除了。 “非常不错。只不过,敌人仍能看见我们。声纳收发室,你们可要把耳朵竖好了。” “是的,长官。” “航线2-9-5,深度,120。仰角,20度。” “是的,长官。航线2-9-5,深度,120。仰角,20度。”马度卡司下着口令着,而他的部下们一边执行一边重复着他的口令。 所有的命令被迅速准确地执行,然而马度卡司脸上依然是冷若冰霜,不露半丝微笑,他平静地说道:”非常不错。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不能被敌人的速度给欺骗了。兵书上有云,险境生,则待攻守之势自易,背之,则祸至。最后,希望今天晚上各位能过得愉快。” 平安圣诞号等泰沙向克鲁佐发布完了命令,并走出女士盥洗室时,她发现塞勒正直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这么慢,”他向她抱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嗓音听上去却是异样的平静。 就在刚刚,因为他们俩所呆的地方是船头部分的下层甲板,所以说,那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的。 自从他们俩听到那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以后,远处那激烈的枪响,爆炸,火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当塞勒听到那些枪响的时候,他又开始大脑充血了——也可以说是过分激动了:”美国海军的特种部队攻入了!可是他们来得未免早了些——这可是一部120分钟长的电影啊,他们再怎么也应该在开始后60分钟再出场嘛。如果我们不赶快去救他们,他们可是会被全体歼灭的!” 很明显,让这么个头脑简单的热血士兵陷入那个危险的区域,是十分不妥当的。这也是为什么,泰沙一直在拖延时间,她找尽了借口来拖延时间。 现 第5章 不眠的神圣之夜 十二月二十四日2335时(日本标准时间) 伊豆群岛外围海域水下shark1(鲨鱼一号) shark1根据它展开的声纳浮标所获取的信息推断得出,现在的tuathadedanaan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了。 它频繁地改变着它的航线和速度,或许是为了让鲨鱼舰队的tma(目标锁定系统)探不清虚实。 真是个愚蠢的决定啊。难道他以为光凭那些死板僵硬的教条式水下作战方案,就能对付鲨鱼舰队吗? shark1将浅水域用编码栏打开,通过它,向他的部下们发布命令。 b240,d300,代号13。 路线240。将深度增加到300,然后分三路进行攻击。允许使用高速鱼雷。 十秒之后,他从另外两艘利维坦那里收到了”明白”的回话。 shark1的另一位驾驶员在后座上,将火力控制系统开启了。 装备在利维坦们身上的武器为苏联制的超高速鱼雷”暴风”——其速度可达每小时120海里。它们追击敌人的速度之高,可达到西方国家所普遍使用的那种鱼雷的两倍。只要一被它盯上,即使是tuathadedanaan这样的高速潜艇,也难逃被击毁的命运。 舰艇上的智能电脑提示他,他们已经进入最佳射程了。而另外两艘舰艇也已悄无声息地到达了预定地点。”暴风”即将从三个不同方位对tuathadedanaan进行轰击。如果tuathadedanaan真的这么被盯上了,那么就算上帝也救不了它了。 他解除了最后的安全装置,接着,他按下了发射按钮。 剧烈地震荡中,海怪利维坦身上所装备的超高速鱼雷从发射管中呼啸而出,死神一般地向着tuathadedanaan飞奔而去了。 shark1的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 紧接着,他又将瞄准器的方向掉转至了”平安圣诞”号的方向,他开始为他的下一个任务做准备了。要在那艘游轮身上戳几个大窟窿,普通的鱼雷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并不知道那艘游轮上有着什么人。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服从命令,去击毁它而已,仅此而已。 tuathadedanaantuathadedanaan的系统操纵员,哥达特上尉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不已。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自然,但是狂乱不安的心几欲从自己的嗓子眼中蹦出来了。 预先没有得到任何警告,他们就突然发现自己已陷入了一场令人绝望的战斗,就在几分钟以前,他们还坚信着大海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这艘正处于颠峰状态的战舰。可是,现在却……! 敌人的速度将近每小时五十海里,而且还有三架。 显而易见了,他们的最高时速比tuathadedanaan还要快。而且这些敌人——他们完全无视于水下作战的法则,他们认为自己正处于稀松平常的战斗状态呢。 这让人要怎么想象?!如此悄无声息地偷偷靠近你,再给你恶狠狠的一击把你送入地狱! (准备攻击完毕就逃之夭夭吗?啊?)以难以置信的超高速度向你逼近,让你还来不及躲闪就给你沉重的一击。然后,等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就迅速撤离战斗现场。干净利落,无懈可击,漂亮,流畅到一丝一毫多余动作也没有。 若对方是三艘普通级别的潜艇,那可以说是在天方夜谭,但是他们不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速度如此之快!哥达特深深得了解着tuathadedanaan的能力和极限,所以他更觉得这难以置信。 于那些小巧敏捷如黄蜂的战斗潜艇比较起来,tuathadedanaan就显得十分笨重了。从理论上面讲,如果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tuathadedanaan就已毫无胜算了。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谁又会料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战斗呢? 哥达特情不自禁地往指挥官马度卡司那里望了过去。他沉默不语地站在指挥舱的正中央,他的脸上也是忧虑无比的。也许,他已经从他们所获取的敌方信息中,猜测到了敌人的强大了。 他那阴云密布的脸,让哥达特更加紧张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敌人的航行路线是笔直的,说明他们对自己获胜充满信心。 为什么要这么信心十足?难道他们身上还藏有什么神兵鬼器不成? 声纳收发室回答了他的疑问。 “记录,声纳!鱼雷!从0-4-9路线过来了!13号方向!” “能分辨出型号吗?速度呢?”马度卡司问道,他并没有对敌人的进攻感到太吃惊。“等等……这怎么可能。速度实在太快了。有可能是,很明显的,将近100海里……!?不可能有这种鱼雷的。这究竟是什么——” “那是’暴风’。” “‘暴风’?” 哥达特一脸的茫然,当他听到中校的回答之后。 “那是苏联制的超高速鱼雷。它会在其四周制造小水泡来避人耳目,不仅如此,它还使用火箭才使用的马达作为推进器。恐怕它也有使用有线导航系统吧。看起来,智能总部的人做事偶尔也不那么饭桶。” “但……但是,舰长,即使我们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它那样的高速度——我们还是无法甩掉它啊。” “一艘船能够把一只鱼雷给甩掉,那才叫奇怪呢。你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了。” “但是……!” 马度卡司皱紧眉头,很不快地白了哥达特一眼。 “可不要惊慌失措了,上尉。如果你表现得太过惊慌失措,那会让本人感到困扰的。如果本人感到困扰了,咱们的船也得沉了。我很抱歉,但是这一次,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与各位绅士讨论关于我给出命令的战斗细节问题了。先生们,只要少想多做就得了。请拿出你们的速度来——顺便还请拿出你们的忠心来。” “是……是的,先生。” “非常不错。那么,请将航向调整至1-3-5,然后将速度慢慢地提高到60海里。不要去担心会产生什么气穴了。打开三号鱼雷发射管。解除上面的安全固定系统。” “是……是,先生!”他回答道,接着将马度卡司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预计60秒后接触。>中央智能电脑迅速完成了对目标移动的系统分析,接着它开始进入最后的倒数计时。可就在这时,声纳收发室里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就好像那里的声纳员们的头顶被狠狠打了几个闷棒。 “又出现了另外两枚鱼雷!分别从14号方向和15号方向过来了!型号和刚刚那枚鱼雷完全相同! 它们的方向分别是0-6-8和0-8-9!” 现在正向着tuathadedanaan飞奔而来的那些鱼雷,可远比他们在几个月前的潜艇事件中遭遇到的美军鱼雷强悍有力的多了。他现在连能否顺利避开一枚都不知道——好了,这下可一共有三枚朝他们过来了,而且还是三个不同的方向。 没有时间了。只剩下50秒钟了。 但是,尽管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哥达特还是看得出,马度卡司依然是气定神闲——没有半丝的惊慌。他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冷若冰霜地望着自己眼前的多功能大屏幕,就像一个研究密码学的学者,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眼前纷乱的,等待重组的密码信息。 可是数据已经显示得很清楚了,舰艇现在无路可逃。 除非,除非——哥达特暗自揣 度着——中校已经看出了什么我们看不出来的东西? “速度已超过50海里了。” “告诉我13号方向鱼雷的航线。” “2-2-1。” 现在,tuathadedanaan的航线与敌方鱼雷的航线恰好成90度的垂直角。鱼雷微妙地修改着它的袭击线路,以便,以最完美的角度轰击tuathadedanaan。 “现在……只剩下剩40秒了!” 接着,马度卡司再次开了口。那种口气,与其说是在对战斗下达命令,到不如说是在餐厅为自己的午餐点菜谱呢。”接着照做。全速前进。航线,0-4-5。” “是,长官!全速前进!航线,0-4-5!……什么!?” 尽管舵手义无反顾地执行了马度卡司的命令,但他的脸却情不自禁变得惨白。因为,马度卡司的命令,竟是要他们调转船头,直面着向他们飞奔而来的鱼雷冲上去。 “武器操纵员。我们一进入0-4-5航线,就发射三号管的鱼雷。” “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安全系统会——” “再转五度。” “是,长官!……三号管鱼雷发射!” 鱼雷从发射管里呼啸而出。紧接着,马度卡司又下令道,”马达全开!!全速回撤!!开启emfc。” “全速后撤!” “emfc,接触!” 这艘巨型潜艇的速度突然间就减慢了下来。它靠着全速发射鱼雷产生的后推力,在水中静止了一小会儿,接着开始全速后退。但是敌方的鱼雷已经相当接近他们了。 难道他想要搞突然袭击不成?? 哥达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现在,要以他们的鱼雷对那么高速度的敌方鱼雷进行攻击,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他们现在太靠近爆炸点的中心了,爆炸时,敌方鱼雷所发出的冲击波,还有海水的剧烈涌动,都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而且他们的鱼雷与敌方的鱼雷完全不一样——敌方的鱼雷可以利用冲击波将爆炸时产生的好几英尺大的碎片送往四面八方——就算没打中也可以伤害到他们。但是,如果他们的鱼雷没有精确地,直接地命中目标的话,那他们就再也无法对其进行破坏了。 中校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那么为什么他还是要——“大家可都抓稳了,我们马上要抵挡冲击波了。”马度卡司通过舰艇上的内部通话机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接着,他伸手抓住了他右侧舰长椅上的扶手。哥达特赶紧照着他的话做了。 从正中央的大屏幕上就可以看到,正在接近当中的敌方鱼雷与他们所发射的鱼雷距离越来越近了,它们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会互相接触。 “fco(火力控制员),你现在镇定自若,我说得对吗?” “是……是的,长官!”火力控制员以无比宏亮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话。 “非常不错。引爆三号鱼雷。就现在。” “是,长官!” 三号鱼雷在还未触及敌方鱼雷的情况下,就在tuathadedanaan的正前方,爆炸了。大海震怒,掀起狂暴的冲击波和雷霆般的轰鸣,摇撼着tuathadedanaan的船体。tuathadedanaan好像给数百发的拳头猛砸着一般,剧烈地摇晃着,潜艇里的大家给上上下下抛来抛去,撞得七荤八素。 “……呃呃呃!!” 哥达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椅子,但还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声波主显示屏。 拦截失败了。他们的鱼雷在与敌方的鱼雷在接触之前就被引爆了。 因为巨大的冲击波,海水里充斥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水泡,虽然哥达特现在无法确认敌方鱼雷的位置了,但他认为它依然存活着。而且正以飞快的速度冲他们直奔而来。 由倒数计时可知,现在仅仅剩下一点点时间了。 “下面。终止船体后退。以三分之二航速向前航行。航线,0-6-7。将深度拉升至潜望镜可观测水面的程度。”马度卡司在一阵阵的轰鸣声说道,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坦然,就好像他已经知道这场战斗的下一步棋子应该怎么走了似的。 “呃……?” 哥达特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其它的操纵员们也开始面面相觑。 敌方的鱼雷不见了,消失了。所有的数据,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了这一点——尽管他们的鱼雷并没有击毁它,它还是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我们已经躲过第一枚鱼雷了。不过,敌方的二号鱼雷和三号鱼雷还在朝我们过来呢。各位,要避开它们,只需要照着刚刚的方法再做两遍就行了。下一次拦截的时候呢,将电磁抓手从mvls射出,记得要在水面以上。按照我给出的坐标进行方向设定,要精确一点。明白了吗,各位——” shark1(鲨鱼一号)shark1的驾驶员着实吃了一惊。 那枚朝toybo”玩偶匣子”发射的”暴风”,竟活生生被那些家伙发射的鱼雷爆破气流给毁了。 “不可能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暴风”为数不多的一个弱点。 其实,”暴风”为了分散其自身,因在水中高速行驶时所产生的强大水压,它在自己的周围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气泡保护膜。 而这个气泡保护膜是非常之脆弱的——如果它在一定距离内,接触到了爆炸产生的气流,那么那些强烈气流就会使得它丧失平衡,继而破坏了它的活动性。 它会摇晃不止,就像是一架被空中强烈气旋掀来掀去的飞机那样。 平衡一旦被打破,”暴风”就会变得十分脆弱——它再也无法抵御它在高速航行时,造成的水流的强大冲击,很快就会被撕得个粉碎。 那个tuathadedanaan的指挥官,他竟发现了它的弱点所在——shark1还没来得及多发发感叹,敌艇就进入了别的航线,开始了它的下一轮动作。tuathadedanaan使用了和之前同样的方法,成功地避开了shark2和shark3所发射的”暴风”鱼雷。 巨大的爆炸声由远及近,好似海神们的交响曲——如此的激烈和高亢,轰鸣着,生生地撕扯着他的耳朵。 爆炸所产生的,数以万计的小小气泡使得水中混乱不堪,正好,tuathadedanaan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巧妙地藏匿了在其中。 (太糟糕了吧。)他现在无法看见敌人。 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尽快减速以消除噪音。 然后,侧耳倾听。 shark1停止了高速行驶,它渐渐慢了下来。于是,纷乱而嘈杂的水流声渐渐消失,幽冷,空寂的黑暗再次涌了上来。 行了,很安静了,于是shark1开始全神贯注地分析声纳浮标上面的数据。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tuathadedanaan究竟躲在哪儿,但是可以确定,它依然在那里徘徊着。 绝对错不了了,那些家伙,他们还缩着尾巴,躲在刚刚的爆炸区域里呢。 不成问题,只要他再次发起进攻,进行引诱,tuathadedanaan的狐狸尾巴就自然而然露出来了。 “千万要谨慎行事了。胜利的关键就在,谁先找到谁了……” 那片直到刚刚,还在激烈涌动的吵闹海域,现在却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黑暗和死寂。 他的那两个同伴也减慢了速度,悄无声息地在水中行驶着。 “敌舰周围的水泡已经散去。现在可以打开声纳浮标,来确定他们的位置了。”副 驾驶在后座上对他说道。 “很好。shark2和shark3已经帮不上我们的忙了。我们要冷静下来,全力追踪敌人。” 虽然”暴风”的杀伤力惊人且有效的,但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 这一个回合里,如果敌人先于他们采取了行动,那他就能轻巧地捕捉到他们的行踪,然后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他要在近距离的对战中,打败tuathadedanaan。 海底的死亡墓穴已经为tuathadedanaan敞开,只等他送他们一程了。 正常的情况下,他是有能力探测到那个声音的——那个巨大的回响——由敌军往水面之上发射一系列导弹时所发出的回响。他本来可以在注意到那声音时,就立刻采取回避措施的。 然后,与敌军进行对峙。 可是,shark1竟然完完全全没有听到tuathadedanaan发射导弹时的巨响声,这也不能怪他和利维坦,因为”暴风”爆炸时的声音太大了,它将导弹发射的声音完全掩盖了。 他们就是利用了爆炸冲击波带来巨大声浪时,那个短之又短的时间,发射了——“这怎么可能……” shark1脊梁骨上一阵阴森森的寒意——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敌军指挥官拥有着多么冷静的思维和过人的胆识。 他的那两个同伴也是震惊无比,他们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进行什么袭击了。 那些”电抓手”导弹开始发出辐射波,宛如一面迅速扩张至方圆几百里的大渔网,把那两只惊慌的海怪给包裹了进去。辐射波的搜捕路线是如此之准确无误,令人惊叹不已。 一如复仇天使的火焰,烧尽世间所有恶魔。 shark2和shark3还没来得及炫耀一下他们逃跑的高速度,就已经被tuathadedanaan发射的” 电抓手”击毁,并且沉没了。 爆炸和冲击的阵阵轰鸣,如同天使的警告一般冷酷无情——恶魔利维坦们终将灭亡。 “快……快点向后撤。航线2-7-5。再不赶快的话,我们也要被"电抓手"给捉住了!!”坐在后座上的副驾驶报告道。 shark1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要的不是逃跑,而是思考,分析。 哼,那又如何?我们已经向那艘满载着乘客的游轮发射了一枚adcap了。它虽然不是”暴风”,虽然仅仅是一枚普通的常规鱼雷,但也已经足够戳穿那艘游轮了。 现在离与游轮进行碰撞,只剩五分钟不到。很显然,他们的最终任务已经达成。之后,”平安圣诞” 和她上面的几百名乘客都将葬身海底。 还有该死的tuathadedanaan。他现在要为自己的战友们报仇雪恨! “我们从它的北面靠近,发射剩下的所有鱼雷,直到把他们打沉为止。要是他们还是躲得过,我们就冲上去,缠住它,用潜艇的两翼把tuathadedanaan给撕它个粉碎,死也要这么做。” “明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真正实力吧。” “敌人虽然胜了我们一个回合,但那些现在通通过去了。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海底之王!” 预料之外的破损现在已经不值一提了,残存下来的大鲨鱼仍然能够击沉tuathadedanaan。 那些家伙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tuathadedanaan“m13重新搜索到了目标!方向是0-3-1!它开始由航向2-0-5加速了!”声纳员报告道,他简直无法掩藏他声音里的紧张和不安。 “最最后的敌人正从北面接近,舰长。它没有从’电抓手’的区域经过无法,制服它。”哥达特上尉说道,他在几分钟之前,还坚信着自己要去和死神见面了呢。他不禁伸手,拭去额间的颗颗冷汗。 中校大人闪避那些敌舰导弹的神妙手腕,还有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所做出的英勇反击——尽管哥达特已经把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可是此刻,他感到,即使中校再长十个脑袋,也救不了他们啦。 “航线2-0-5,是这样吗?”马度卡司说道,语气中那股从容冷静的气势,没有半丝减弱。 “肯定的!” “告诉我速度。” “大约50海里!” “唔……” 马度卡司听完以后,他的神色稍有放松了,嘴角甚至扬起了弧度。 那种欣慰的微笑,就像是一位老师,刚刚从他的学生那里得到了最令他满意的答案。 “原来如此啊。m13。如果和我的女神战斗下去是你临死前的愿望,那么请让我来成全它——虽然这将成为你我的遗憾……” “舰长?怎么了……” “上尉。你还记不记得,早先我们为以防不测而设下的adslmm?” “啊呀……!” adslmm——当哥达特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些秘密铺设的自我推进式水雷时,他不禁大拍自己的脑门。 现在,那个最后的可怜敌人,他正向着那密密麻麻布满水雷的区域飞冲上去呢。 shark1shark1感到心脏在狂跳,热血在沸腾,他现在已经被复仇的怒火烧昏了脑袋了,甚至于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铺在他死亡之路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水雷。 可惜,如果他现在能冷静冷静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思考思考,他应该马上就会意识到,正当他敌人制造那些恼人的噪音时,他们很可能已经埋伏好要向他开火了。 只要他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冷静,他就还有机会逃走。 可惜,他没有。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在海军里面受那个上司的责骂,羞辱,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原谅他,那个他的前任司令官,他是那么冷酷,那么轻蔑地把他睬在脚底! 就在此刻,两枚自我推进式水雷鬼似的冒了出来,出现在他的航行线路之上,直端端地晃在了他的眼前。 “什……” 即使是靠着利维坦的超高机动性,要避开它们,也已经太晚太晚了。 现在仅仅剩下几秒钟而已了。 他急忙放出诱饵,试图引开水雷的爆炸,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诱爆物体根本就没有用。后座上的副驾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驾驶舱内惨叫声和警报器的尖锐鸣叫声响成了一片,然而此刻,他依然没有忘记,要在死前咒骂他的前任司令官。 “马度卡司,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这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 tuathadedanaan的智能水雷瞬间就被引爆了,shark1在冲击波中碎裂成了千段。 tuathadedanaan“adslmm爆炸的声音。m13……已被击沉!” 当大家听到了声纳收发室里传来的报告时,都禁不住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来。可惜,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大家像影片结尾里那样欢呼拥抱了。 哥达特也感到难以置信。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还转过脸去望了望中校大人那张冰雕似的侧脸。 “舰,舰长……” “敌人真是自不量力,异想天开。只有三架小小的’水下战斗机’,就妄想击沉本人指挥下的舰艇,这跟派三个可怜的步兵来摧毁巨型要塞一样愚蠢。” 原来一开始,一切都已经在马度卡司的预料之中了。 战 斗如何发展,敌人如何行动,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好似一盘棋子。这是何等的沉着,这是何等的大无畏。指挥官的神机妙算,从容气度,让哥达特这个做部下的一时竟忘记了言辞。 “如果泰斯塔罗沙舰长在这里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是不是说,如果一开始是她在指挥作战,你就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对吗,哥达特上尉?”马度卡司于是用他平日里尖酸刻薄的语气反问道,真是一点也不饶人。 “不,我只是……我向您道歉。” “哼。这一次就算了。另外……” “公爵先生”将他的帽子转回了原位。 就在刚刚,”公爵先生”还在以实际行动向大家宣告着——自己是决不会输给加里宁少校之流的那些靠力气和肌肉吃饭的陆战士兵的。 然而现在,他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我们下了一盘不错的棋,各位。现在马上开启与地面部队的通讯线路。他们现在比我们可危险多了——有一枚鱼雷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去了。” 平安圣诞号这可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阴雨。 正当宗介,以及他的小分队同阿拉斯托机器人们战斗得如火如荼之时,他们忽然收到了tuathadedanaan上来的通讯——他们现在遭遇了新的大危机。 敌军的高速鱼雷正在接近当中。接触时间在一分钟以内。紧急撤离,并且迅速转移所有乘客,不得延误。 “可恶,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说得那么若无其事啊!?好不好?!”但克鲁兹听到那则通讯之后,他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来。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船内广播发出的紧急撤离警报所盖过去了。 “所有的乘客和船员现在马上撤离至游轮的右舷处,也就是船的右边啦。我再重复一遍,游轮的右舷。我们深感歉意,我们尊贵可爱的乘客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让你们在这么个如诗如画的圣诞之夜,嗯,感到如此的惊恐万分,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虽然机率很小——为了以防某些意外发生,我们需要你们各位,现在马上前往游轮的右舷处——” 克鲁佐用手扶住身边的栏杆,冲着他的无线电大声咆哮道,”你们几个,马上给我停止那些愚蠢透顶的道歉话!只要不断重复命令就对了!!”他快要受不了他那些呆在驾驶舱里的部下们的婆婆妈妈了。 “但是啊,克鲁佐中尉,我们真的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也,我们还是很有必要向他们——啊哈,糟糕,不妙。我的话筒还开着呢。” “你这王八蛋……!!” 这下好了,克鲁佐中尉大人的真姓大名,通过广播响当当,亮堂堂的传遍了整个平安圣诞号游轮。 克鲁佐额头上青筋暴起,挥舞着拳头冲着无线电咆哮如雷。 “啊,打扰一下,中尉。我非常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为难,但是呢,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马上撤离这里的好。如果这船真的和鱼雷撞上了。这个地方恐怕也会被炸个粉碎的。”克鲁兹在他的身后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但是克鲁佐只是一个劲地咽口水。 按照马度卡司下达的命令,tuathadedanaan上的所有直升飞机都被向这个方向派遣来,进行紧急救援。 至于那些在先前就起飞的运输用直升飞机,现在正忙于在水面上释放干扰波以此干扰那枚鱼雷的导航系统,他们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来保护这艘游轮。 但是,这是徒劳无益的。因为这么巨大这么笨重的一艘轮船,想要避开敌人的鱼雷,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的人,现在马上撤离此地。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宗介同时通过强弩的外部扩音器和无线电说道。当大家回过头时,他们看见强弩——它现在正由它的驾驶员操纵着,从那些露天网球场的正中央站立了起来。 “喂喂喂,你想要干什么,宗介?”克鲁兹不禁问道——强弩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向了敌方鱼雷奔来的那个方位的左舷边上,接着,它静静凝望着眼前墨玉般漆黑的大海。 宗介在强弩的驾驶舱中,开启了声控系统,他接着又说道,”al,激活所有的感应系统,不加限制了。把搜索范围拉到最大。马上搜索一个深度约为30英尺的移动热源。” <明白。莫非是鱼雷?>机体的智能电脑,al,如此问着。 “对。” <12号方向探测到目标。方位,11点钟,距离,1000。时速约为90公里每小时。正在接近当中。30秒之后接触。>“狙击模式开启。我们要用所有的火力把那个东西拦截下来。现在校准误差。” <本机体并不具备对水下目标物进行精确校准的功能。>“少说废话。给我集中精力进行校准。” <明白。狙击模式开启。>宗介透过夜间视觉感应系统,清晰地看到那个”热源”所发出的白色光斑,正从那万顷碧涛之下,飞驰而来。 现在可不是什么吝惜子弹的时候了。他将瞄准十字线对齐了目标物,没有丝毫的犹豫,狠狠扣下了扳机。 强弩手中的40mm口径来福枪,以及装备在它头上的12。7mm口径链式机枪,同时开火了。枪声轰鸣,震耳欲聋,强弩脚下的克鲁兹一行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冲着船体的右舷处跑了过去。 链式机枪是一种专门为战斗型直升飞机设计的30mm口径的机枪。它被缩小了枪体,并且大大地增加了子弹发射速度,就这样安装在强弩和m9的头部。就是这种链式机枪——在刚刚那一会儿——把那些阿拉斯托机器人们送上黄泉路的。 也就是说它每秒可以发射30枚超大号子弹。就是这样的链式机枪,再加上强弩手中每分钟1200发的40mm口径来福枪,一并向着大海发射着流星暴雨一般的火力网。 尽管如此,尽管他已经用上了他所有的火力来进行攻击,那么正急速接近的鱼雷还是丝毫没有改变它的航线——因为那些子弹竟一发也没能击中它。它们在进入水面下方以后,就被鱼雷周围翻滚的水浪打乱了射击路线。而且,那些子弹要发挥摧毁鱼雷的效力,也仅仅只能在水下几米深的地方——而那枚鱼雷是在水下整整30米深处。 那枚鱼雷正不偏不倚地,笔直笔直地,向着平安圣诞号飞奔过来,势如破竹。 <鱼雷拦截失败。请迅速从此地撤离。>al也许开始为他们二人的安全问题着想了。于是它向他提出了撤退的建议。 可是,就在那一刻,就在宗介凝望着自己屏幕上那闪闪发光的目标物那一刻,他平日很少想象得出的那些画面,开始在脑海中一幕一幕地涌现。 他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这艘船它快要沉了。他的那些战友们,他的那些同学们,还有,千鸟,他们都会被炸飞,然后被抛入那冰冷彻骨的冬季大海。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无比的信念,坚定的决心,如咒语一般,以一种近乎神力的完美和流畅,唤醒了那沉睡在他机体之中的神秘力量。 <它开始启动了。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的。请下命令吧,中士。>al向宗介说道,简单明了,似乎它也被宗介的勇气和决心所激励鼓舞。 “那我们上了!” <明白。>宗介和al跃起,从平安圣诞号的甲板上跳了下去,飞身跳向他们眼前的大海。 在空中完成了短暂的飞跃。机体轰然入水,溅起水花万千,绚烂晶莹地溅向夜空,然后又纷纷扬扬洒入他们四周的海面。强弩将缆绳标枪射入船体,靠着金属缆的支撑,强弩才不至于被巨轮四周湍急的水流 冲走,它一面抵挡汹涌的波涛,一面巧妙灵活地将自己的攻击位置调到最佳。 <那枚鱼雷过来了。不成问题。就在现处位置进行攻击。倒数5秒开始,3,2,……>al以完美的节奏感进行倒数计时,流畅地配合着宗介的速度快慢和情感升落。就像一个默契的舞伴在紧紧跟上对方的步伐,充满了灵性和节奏感——这都是一架普通的智能电脑所远远不能企及的。 宗介抬头,于是就望见那夜间显示屏上,一枚鱼雷正势如破竹地朝着他们冲过来。 <就是现在!>宗介双手紧握住控制手柄,然后猛推右手操纵臂。强弩在外面流利精准地跟上他的节奏,向着那已经占满了视野的鱼雷,狠狠地推出了它的右拳。 波涛在怒吼,巨浪在翻腾,空间被强烈的冲击波扭曲,撕裂。 强弩mbdadriver启动了。强大而无形的冲击波在一瞬之间成千上百倍地膨胀起来,顺着强弩的右拳,咆哮着向鱼雷席卷而去,目标物在瞬间就被撕裂得粉碎,然后爆炸。 爆炸所产生的强烈气流和能量,被气场所抵挡,通通向着相反的方向喷溅开去。 一条水之巨龙从海面上腾空而起,爆炸的震动疯狂地摇撼着船体,强弩的机体也被那强烈能量所摇撼着,它紧紧抓住左手上的金属缆绳不松手。 “……呃呃!!” <成功了mbdadriver起作用了。敌人的鱼雷被成功摧毁了。但是我们不能大意,因为可能还有第二枚。自信心。自信心可是很重要的。>“我知道了。所以闭上你的嘴!”宗介拼了命想要在湍急汹涌的激流之中稳住自己的姿势,强弩的话让他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如果缆绳标枪上端的固定锚脱落了,那自己就会立刻被汹涌的波涛冲走,远离游轮,到那个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之后不久,由爆炸引起的激流终于慢慢平息了下去。而且看起来,并没有第二枚鱼雷袭击了。 宗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接着小心翼翼地收缩回金属缆绳,缆绳自动收缩将机体吊了上去,宗介总算是又重新回到了游轮的甲板上面。 可是危机和险情还没有结束。 正当强弩同那枚鱼雷火拼之际,小要,跟着严以及其他密斯里鲁的战士们,逃向了观光甲板的另外一端。接着她再一次听到了泰沙的呼救声,于是小要赶紧招呼上身边的战士们,向着放置救生艇的地方飞奔而去了。 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强烈的气浪从他们身后席卷而来。巨大的船体向着右侧开始倾斜,小要赶紧扶住墙壁,才没有被甩出去,她忍不住大叫道:”刚刚那是什么啊!?” “看起来,我们好像刚刚受到了鱼雷的攻击,不过……怪了,破坏性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嘛。” 一定是宗介和强弩,他们一定是找到阻止鱼雷的方法了……小要暗暗想道,接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起来似乎是没事了。我们要赶快了!” “?呃,这当然了。”严回答道,接着站起身来就跑,”但是,你真的确定吗?你真的确定上校她被——” “绝对不会错的。那个船长他偷了一艘救生艇正打算——快看,在那边!” 顺着小要的手指,他们望见前方慢跑通道那边,就是停放救生艇的地方了。 严赶紧抢到了小要的前面去,向前方举起了他的手枪。 “趴下,然后躲到我的身后去。敌人有可能就藏在那附近。” 根据他们身边的救生艇示意图来看,应该有五艘救生艇停靠在这个地方。但是小要和其他人跑近了一看,发现这里只有四艘救生艇了。 “有一艘救生艇不见了。这么说,难道是泰沙……!”小要恨恨地说道,接着,她身后的一个战士突然大叫了起来。 “可恶!他们在海上。一点钟方向,距离500!” 船上辉煌华丽的灯火将太平洋映照得朦胧一片,他们借着那灯火望向大海,于是发现远处一艘小小的船,正飞快地逃离游轮。 “我们太晚了。”严无不绝望地叹道。 “我们现在放弃不是太早了吗?!一定有办法的吧-” “有了!-这里是urzu9togeybo9,你们听得到吗?”他冲着无线电大喊道,在无线电另一端,就是在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的直升飞机了。 那架运输用直升飞机立刻作答道:”这里是geybo9。我们听得见啊。” “你们有看到那艘正在逃离的救生艇吗?朝着北面去的——不,朝着西北面去的那艘。距离约为800米。安莎兹被它拐跑啦!快点去阻止它!” 可是,就在他这么通报的短短一小会儿里,那艘搭乘着泰沙的救生艇又逃离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最后,它终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mh-67“超级种马”多用途直升飞机代号”geybo9” “阻止他们?你要我怎么阻止?”夏娃。姗达斯中士——密斯里鲁多用途直升飞机——mh-67超级种马的驾驶员——不禁抬高了嗓门反问道,此刻的她们正在平安圣诞号南面的四公里海域上空巡视着。 “泰沙她在上面,是不是啊?所以为了不伤害到她,我们不能对其进行攻击吧?” “这个这个,你就不能只打它的引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吗?”严对着无线电喊道。 “你说起来倒是容易的很。我们可以试一试,只不过……哎呀,真是的,目标物跑到哪里去了?!”姗达斯嚷嚷道,接着坐在后座上操纵红外线传感器的电子对抗军官接口道,”等一等……我刚刚找到它了。在3-4-0航道上呢,距离4000。时速约为30海里。” “太好了。我们马上从左侧掉转机头,然后追上去。” 姗达斯中士缓缓推动操纵杆,让直升飞机加速,以便追上那艘救生艇。机尾的涡轮轰鸣嘶叫着,超级种马向着它的目标飞驰而去了。因为之前它就已经卸下了它上面的那个大家伙——强弩兵,所以直升飞机现在跑得飞快,有如利剑一般划过夜空,纵横飞驰,简直比得上一架小型战斗机了。 在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艘切开波涛,发命狂奔的小救生艇就出现在了她们的夜间视觉搜索屏上面。 “我看到它了。把那两架微型机枪准备好。没打中不要紧的,只要不伤着上校就好了。” “明白啦,长官!”射击手生动活泼地回答了她的话,姗达斯让她们把直升飞机的距离移到离救生艇200米远的地方,那架救生艇正劈波斩浪地发命飞逃。 “开火!” 安装在超级种马右翼的7。62型火神机枪开始把它的枪嘴旋至开启的位置。每秒100发的火力网如流星暴雨一般击打在船的后方,溅起冲天的浪花来。 很不幸运,她们没能击中它。 “校准一下你的射击准心!” “那些浪头打得那船上下乱窜啊——我们会伤着上校的,而且目标物跑得太快了。根本无法击中船上的引擎嘛。我们能不能再靠近一点点!?” “明白了,我试试看——” 当姗达斯将直升飞机移得更近些时,一些出乎她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艘救生艇前方几百米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本来应该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海水——却发出了一束光芒来。 “防空导弹!”有人忍不住大叫道。那枚导弹从万顷波涛之中呼啸而出,飞驰着冲上夜空,直端端地向着姗达斯她们的飞机扑去了。 “哎呀……!” 她忙不迭地扳回操纵杆,急速掉转方向。超级种马开始向空中发射引诱 导弹的火焰碎屑,接着它倒过机头,急转直下。这是个惊险万分的动作,使得她们看上去快要直直落入那水中了。 它接近了,接着两秒钟之后…… 那枚导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了。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使得直升飞机的右翼发出了”喀哐”的破损声来。失去控制的仪表盘颤抖着,乱摆。一阵低沉的金属撕裂声从引擎和驱动轴上传来。所有的警报器都在嗡嗡作响。副驾驶员和电子对抗官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二号引擎着火了!电压下降!油压下降!” “我们右翼上的ecs损坏了!左侧短翼被炸飞了!” 姗达斯的脑袋刚刚撞在了驾驶座的一角上面,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此刻她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并开始镇静地检测控制系统的频响。 “大家不要慌张。现在立刻切断二号引擎的燃料输送。扭开后备用电力和水压系统的开关。不要忘记保持系统能量供给。机尾的螺旋桨现在还有在转,对吗?我们的视觉感应器也还在工作吗??” “肯定的!”后面机舱内的机组人员回答道。 “那自动灭火器呢?” “正在工作中!” 真是太好了,至少她们现在仍然能够飞行。刚刚,如果她们的动作迟了几秒钟,那她们现在就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这可真是千钧一发啊。 姗达斯一面对机体次要的破损部位努力控制着,一面开启了尚能使用的s(反ecs感应系统)。细细地搜索着那片冒出个导弹来的漆黑漆黑的太平洋面。 “我的老天爷……”她不禁低声咒骂了起来,当她看见了自己眼前是什么东西时。 那是一架巨无霸级别的运输机,它正漂浮在大海的汹涌波涛之上,依靠着ecs掩藏起本身。那枚陆上作战用的轻型防空导弹,就是从这个巨鸟的翅膀上发射过来的。这架巨大雄伟的运输机很有可能是汞合金旗下的。它利用了ecs在巨浪之中悄无声息地航行着。 她们是不可能再逃过第二枚导弹的袭击了。姗达斯真的的很想去救泰沙,可是,如果他们被导弹击中坠毁了,那是得不偿失的。 “……还是撤吧。” 她咬了咬牙,推动操纵杆,掉转了直升飞机的机头,向着别的方向飞去了。 姗达斯也不想给大家下这么个没有骨气的撤退命令。可是她别无选择了。 救生艇在沉沉的夜色当中飞驰着,泰沙现在两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正一声不响地坐在救生艇的船舱中。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战友的直升飞机在遭受了导弹攻击之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当中。 那也许是geybo9,姗达斯中士的飞机吧?她在心中祈祷着不要有人受伤。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哈里斯此刻正坐在驾驶座上面,满心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腥咸的海风击打着他的面颊——那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开心一点,”他笑嘻嘻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满脸喜色地对她说道,”其实我说句老实话,比起千鸟要来,你可是个更难弄到手的vip啊。因为你一年到头都躲在没有人靠得近的深海里面。但是呢,我还是捉到你了。我真的——真的捉到你了。如果我有权利使用我那艘游轮上的那些个设备,我就可以彻彻底底地翻弄翻弄你的脑袋瓜子了。不过……算啦,我们还是放弃它吧,我是这么想的。” 泰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愤怒地望着她的伙伴。 “哎哎,其实我真的有点沮丧。” 哈里斯矫情地耸了耸他的肩。 “但是这对我来说是羞愧的。我恐怕会被组织上头调离,就不能私底下地研究你了。我可真是想好好地翻弄翻弄你的小脑袋,然后看看你脑袋深处究竟藏了些什么好东西。我也很想瞧一瞧,当你那张漂亮又勇气十足的小脸蛋,因为痛苦而扭曲时,那种样子该是多么的有趣。要把你那张伪善的小脸后面,那些怨恨,那些恐惧,那些肮脏的东西通通翻出来——你的眼睛会因为痛苦而变成死灰色,口水从嘴角淌下来……有趣有趣,我实在太有兴趣观赏观赏了。” 哈里斯一脸猥亵地看着她,泰沙直视着那人的肮脏表情,冷冷地开口。 “……你们之前在顺安用来研究小要小姐的那些设备,它们在那艘游轮上,是不是?” “答对了,那是因为,平安圣诞是一艘可以世界各地到处跑的游轮嘛。所以要用那些上面的设备,在世界各地来确定’候选人’,并加以绑架,带离他们的母国,那是很方便的事情。” “真是没有效率,愚蠢。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就会——” “你是不会采取那种方法的。我说得不对吗?那就是事情的关键。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至今仍未被大众所觉察和怀疑。无论汞合金将来会变得多出名,平安圣诞在众人眼里还是只是一艘接送上层名流们的游轮而已。当地的风俗习惯,公共场所的安全问题,还有秘密供应;所有的退路都是准备得天衣无缝的。就是因为大众会想,”那怎么可能呢?”。我都晓得——为什么你们这些家伙会怀疑上平安圣诞号。恐怕这要感谢铁先生的多管闲事吧。” “……” 救生艇上的引擎渐渐地停止了轰鸣。 “我们到了。有一架可爱的大鸟在等着我们哦。” 泰沙从船舱的窗户向外面望去,她可以看见一架巨大无比的运输机。它现在解除了ecs,向两边伸展着巨大的翅膀。 那艘救生艇开始慢慢的转向,并向着运输机的右侧驶了过去。 “快点站起来。”哈里斯命令道。把泰沙一把拉了起来。 这架她正要被送上去的运输机,几乎和一架民用的大型喷气式客机一般大小——足足可以容纳好几十架50吨级的坦克了。它甚至比密斯里鲁旗下的c-17”环球霸王”运输机还要巨大。 (苏联制的,呃……)她之前曾经阅读过一份来自智能总部的调查报告。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运输机了,能够轻轻松松地完成水上起飞和着陆。然后,她扫视了一下运输机上面的设施,于是猜想它刚刚运送过一些小型舰艇。 “不要东张西望!快点走!” 一个机上武装人员走过来,用他的机枪戳了戳泰沙的后背。 他们现在已经结束了收容工作,这架运输机就开始加速前行了。汹涌澎湃的波涛拍击着机体,使它微微的有些晃荡。 没有人可以阻止它起飞了。 这架壮丽无比的巨型运输机,腾空而起,离开了水面,向着那深蓝深蓝的夜空飞去了。 平安圣诞号“他们已经逃走了。”克鲁佐说道,声音听上去一阵阵的悲凉。接着他关闭了自己的无线电通讯器。 “上校她……那些敌人他们……” “喂,喂。我们难道就不去做点什么吗!?它依然没有逃得太远,不是吗?如果我们赶紧发射防空导弹,或者别的——”克鲁兹不禁抬高了嗓门嚷道,但是克鲁佐立刻就把他打断了。 “攻击它?还要射飞弹?那架装着我们宝贝上校的运输机?” “……呃。”克鲁兹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尽管敌人的运输机现在已经飞上云霄,但如果利用tuathadedanaan上面的防空导弹对其尽兴攻击,那还是办得到的。可是,现在他们不能那么做,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泰沙她必死无疑。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就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架停靠在平安圣诞号附近的运输机,这是一个重大的失误。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tu athadedanaan当时正忙着同敌人的战斗舰艇火拼,而姗达斯她们正又在监视战局,还急急忙忙地运送着强弩兵。那么其他的士兵们呢?那架运输机使用了ecs系统,即使大家的眼睛再亮,鼻子再灵,也是发现不了它的。 宗介已经解决了全部的阿拉斯托机器人和鱼雷。 毛说他们只差那么一丁点就可以打开储物室的大门了。 马度卡司称tuathadedanaan那边已无敌军威胁。 姗达斯她们的直升飞机平安降落。 大部分的人质生命有了保障。 而受伤受得最最严重的那个美国人,那个一直和泰沙在一起的——根据医生对他的诊断来看,他也总算是从死神那里捡回了一条性命。 每一个人都在尽全力,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他们现在本已经有资格安安全全地从这里撤退的了。 然而,即使如此,泰沙她还是被——“这算什么!?”其中的一位战士忍不住怒骂了起来,”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今天还是她的生日啊……” “这个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宗介通过外部扬声器说道。强弩在克鲁佐和其他人的身边蹲下了身子来——大家都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那个现在满是阿拉斯托机器人残骸的网球场上。 “她的生日,是这样的吗?今天还真是忙碌的一天——真的已经够忙的了。” “宗介……?”小要本来和大家一样的难过,可是当她听到了他的抱怨,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雪亮亮地望向他。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泰沙她被绑架了也!你怎么可以,为什么你总是要表现得这么冷淡又不近人情?!” “不。我明白现在情况十分危急。不过,如果随便问问看的话,我发现圣诞节还真是一个万事皆有可能发生的奇妙日子啊。” “……嗯?” 小要把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困惑地望着他。 而这时候,强弩的智能电脑al插话进来了。 <完全正确,各位武装的同志们。今天是圣诞节,根据前些天我从新闻广播上收听到的消息来看,圣诞节的的确确是一个万事皆有可能发生的奇妙日子。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和决心是必不可少的。为了激发大家的斗志,让我们一起来唱一首甜蜜蜜的圣诞颂歌吧,让我们热情洋溢地赞颂我们万能的上帝吧。>“——你还要我说多少次!?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这花痴as!” <抱歉,请原谅。不论如何,请让我们马上为大家讲解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中士。>al完全无视于宗介的怒斥,说得一如既往的轻松自然,宗介无可奈何地咋了咋舌。 接着,宗介清了清他的嗓子,开始向大家说起来,”克鲁佐中尉……首先,请和tuathadedanaan进行联络,让他们现在立刻上浮,并且发射av-8战机。我们需要拖住敌人,争取时间。接着,请让他们准备我下面将要提到的武器装备。维修人员的技术是至关重要的。首先,我们需要——” 听完了宗介所说的那些武器装备以后,不仅仅是克鲁佐,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都瞪得溜溜圆了。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了。我让al分析过了各种的数据,然后它说这是完全可行的。尽管在准备工作上面要花很多时间。” “这太危险了。” “我们有其它的选择吗?” 克鲁佐略显焦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深深地思索着——之后,他抬起头来,眼睛分外明亮地望向强弩兵。 “就这么办。我们给它来个突然袭击。” 他打开了自己的无线电。调至与正在附近徘徊的tuathadedanaan的通讯线路,他开始向那边转诉宗介的作战计划。 小要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她仰起脸来,望着宗介,眼睛里满是忧虑和担心。 “你……你确定我们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 “可是你都有说过……!”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 “那是我不久之前才觉察到的。不要担心。也许,对你我而言是件不错的事。不过,她的事情还未解决,现在说是不大合适的。” 强弩垂下头来,两只眼睛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她。接着,它的右手动了动,向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我想让你听我说那些话,所以,等我回来吧。” 十二月二十五日0013时(日本标准时间)太平洋上空她透过自己座位旁边的玻璃窗,望见一轮皎洁的月亮,正高高地悬在深蓝深蓝的夜空之中。看起来,这架运输机正向着西南方向飞去。但是作为一个被囚禁起来的人,泰沙无法猜测到更多了。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们的态度又会是如何的呢?他们现在究竟要去往哪里?她都无从得知。 她自己的潜艇,还有那艘平安圣诞,现在都应该安全了吧?那个虽然顽固却很心地善良的怪人塞勒他还好吗?他现在有接受到及时的治疗吗?还有毛他们呢?他们有打开那个储物室的大门吗——和自己的性命安危相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家的事,快不能停止自己心中对他们的忧虑和担心了。 在起飞之后,泰沙曾试图用”共振”和小要取得联系,但是这一次竟行不通。出于某些原因,如果彼此二人分隔得太远,那么共振就无法发挥效力了。打个比方来说,如果这种类似于”灵感传达”的东西是由空气进行传播的,那么,它的效力发挥就和波的长短,以及波的强度有关。 “那么,亲爱的小姐,你现在想要喝点什么东西吗?”哈里斯与驾驶员进行交谈之后,回到了机舱里面。”我很抱歉,不过我们的香槟酒都已经喝光光了……但是看起来我们还有些姜味汽水。我们为什么不为我们共同的新事业来干上一杯呢?” “你那么想喝就自己去喝好了。” “真是冷淡。你要感谢本人才是,因为我,你才没有和那艘游轮分享共同的悲惨命运,才没有死在海上。我希望你或多或少,也要表达一点感激之情吧。” 忽然这时,运输机的机体猛地震颤了一下。他们听见隔离板下面的飞机涡轮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回响,使得机舱的穹顶都开始微微颤动了。“怎么回事?!”哈里斯破口大骂,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座椅。 “密斯里鲁的stovl!”驾驶员通过机内广播喊道。哈里斯赶忙爬到窗户跟前,往外面这么一瞧,发现tuathadedanaan的战斗机们中的其中一架,名号”海鹞”的,正贴着运输机高速飞行,距离之近让人胆寒。 哈里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的。那个小丫头现在还在我们手里呢。要是他们想要击毁这架飞机,那不就是说——” 在运输机的窗户外面,飞快地擦过了一窜火红火红的闪光弹。这是一发带有警告意味的射击。” 海鹞”是如此之近,几乎就快要擦伤巨鸟的大翅膀了。 在他身后,泰沙冷冷地望着哈里斯那副抖作一团的鼠相,露出一个英勇而悲壮的笑容来。 “真是合理的行动方针。因为我知道太多太多关于密斯里鲁的机密消息了。所以在我被你们逼问招供之前,就把我和这架飞机送入黄泉。这个举措真是太英明,太正确了,难道现在不正是这样的吗?” 十二月二十五日0020时(日本标准时间)tuathadedanaan飞行甲板在强弩的驾驶舱中,宗介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氧气面罩的状况。 tuathadedanaan的航空管制官向他通报了敌机当前的情况。 那架载着泰沙的巨型运输机此刻正以406英里的时速,按196号路线飞行着。他们的高度和速度现在都已经降下来了,这都要归功于av-8战斗机们的威胁。 “它依然处于射程之内。但是,这未免也太过疯狂了,相良中士。虽然从理论上讲是可行的,但是——” “不会有问题的。不论怎样,我现在可需要你们各位的大力支持了。” “明白。就由我来负责引飞工作。” “谢了。”宗介简短地回答道,接着开始反复察看屏幕山的数据显示。 机体发射模式。螺旋桨和推进系统的各个部位,检查完毕。燃料供应,良好。油压,正常。与母舰数据连接,正常。 <最终检查完毕。现在开始等待指挥舱的起飞命令。>现在,强弩被固定在了tuathadedanaan飞行甲板的高压弹射器上面。在它的背上,装备着”l-2”急速喷射推进器,就像当时毛和其他人的m9,在顺安执行任务时用到的那种一样。 急速喷射推进器的基础理念,就是用火箭喷射的反推力,将as们送入天空,然后依靠巨型铁翼保持机体飞行时的平衡——这样就可以将as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往远距离战场。 因为在着陆之前,这个助飞系统就要与机体相分离,所以它只能用于单程飞行。至于as们的回收工作,都是交给运输用直升飞机来做的。 推进系统的轰鸣声越来越来震耳欲聋。 从火焰喷射孔喷出了雪亮的火焰来。随之而来的是极高温度的激烈旋流,它们被气旋导流槽——固定在机体后面的铺板,引导向机体上空。 “飞行控制模式。所有准备工作已就绪。” “明白。要开始最后的发射工作了,urzu7。你现在可以起飞了。祝你好运。” “urzu7。明白。” <中士,我们已获得起飞的最终许可。现在开始倒数计时。计时5->al的声音在驾驶舱里面回响开来,还因为推进器发射时的干扰而略夹杂着些”吱吱嘎嘎”的声响。 <4,3,2——>火箭发动机喷射管猛地缩紧,耀眼的雪白火焰激烈地喷射而出,开始将整个as机体向前方猛推去。 <发射!>火箭的火焰一瞬间释放开来。那个可以轻轻松松地投掷近一吨重物体到一公里以外的高强度弹射器,立刻开始将强弩向前方甲板猛推了去。 火箭爆发力的威力是惊人无比的。轰鸣声之巨大简直快要撕裂他的耳膜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心在不断后退,最后身体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座椅上面。飞行甲板的尽头越来越近了,强弩自动将自己的机体与固定闸相分离,接着运用它双脚的弹跳力向上猛地跃出。 起飞成功了。数码高度计的数字在飞快地攀升着。tuathadedanaan的轮廓画面在外部感应器的屏幕上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5000英尺,而且还在不断攀升中。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射程序来进行发射的话,那么as在海拔5000处就不在继续攀升了。接着它会水平方向飞行,前往它的目的地。 然而,强弩过了海拔5000也依然没有停止急速攀升,它还在继续向着头顶的天空猛冲而上。 海拔7000。海拔8000。机体的强烈震颤一直没有停止。 因为它身后的两个大型铁翼,本来是设计给普通的低空飞行用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没有特殊情况。 尽管高度计显示,他们仍然在急速攀升,宗介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急剧地往下沉。如果火箭的动力达到了极限时,他们还不赶紧采取行动,强弩就会立刻盘旋着向下落去,然后坠得粉身碎骨。 警报器在鸣叫。al开始警告他。 <推进器温度过高。因为它的飞行时间已使机动性达到极限了。>“拜托。难道是要拿性命打赌了吗?” <我会把你刚才所说的理解为玩笑话的。不过,想和你开个小玩笑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是徒劳的。 因为你这个人的做事原则,实在是——>“不够理智吗?” <肯定的。>“我最近也开始明白过来,但是——”剧烈的震颤再次传来,他刚一开口就差点没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这使他不禁咒骂了起来。 “玩笑话,只有在大家比较闲的时候才会说。” <这可真是一个深奥的哲学命题啊。>“呆会儿再去想那个了。现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系统控制上面。” <明白。>真的很冷。为了他的作战计划能顺利实施,驾驶舱并没有被完全密封起来。因为自己已经做过无数次的高空自由落体,所以他对于自己承受超低气压的极限在什么地方,是很清楚的,但是现在——18000。19000。 20000英尺! <我们已到达极限高度。开始按指挥部的导航,改变飞行线路。>强弩现在停止了高度攀升,开始按照指挥部规定的路线,进行水平方向的飞行。 仅仅过了几秒种,宗介就听到了al的通报。 <已搜索到目标!>通过夜间视觉感应系统所截获的画面,宗介可以清晰看见三架飞机所喷出的高温气流来。有两架是我方战斗机海鹞,而另外一架则是敌人的运输机了那架运输机无比巨大,简直比得上一架喷气式飞机了。那么巨大的机体,想必装载6架以上的m9是不成问题的吧。 而泰沙,她人就在那里面。 终于要到这次行动最最最危险的一个环节了。 尽管如此,宗介的心中,却怀着莫名强大的勇气和决心。 不会有事的。 他会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家。 <燃料供应即将耗尽。>“我知道。我们接近时记得把速度降下来。紧跟在它的后方,与其相对高度大约150英尺。” <明白了。>他们俩向着那巨鸟飞过去了。目标物喷出的高空气流剧烈地震颤着强弩的机体。距离太近了,他们所使用的急速喷射推进器这时候已到达极限了。 但是,尽管如此,强弩毕竟不是一架普普通通的战斗机。它是一架人型兵器,它是一架armve。 它所依靠的是人的意志,人的决断,而这些,可以指引着它超越一切极限。 “我们要上了……!” <明白。>当强弩追上运输机,并且在机尾之后相对高度调至50米时,它像天使般伸展开了自己的双臂。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快点把他们甩掉。我们现在还在他们导弹射程以内啊——” 当哈里斯气急败坏地冲进驾驶舱时,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在了飞机的后身上面,发出巨大的金属响声。飞机猛地往下一沉,让哈里斯差点没摔个脚朝天。 减压警报开始嗡嗡作响。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充斥满了整个驾驶舱。一束一束的红光在驾驶舱里不断变化闪烁,驾驶员和副驾驶开始乱叫个不住。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现在飞机的气压正在急剧下降。如果,如果我们不赶紧降低飞行高度,我们可就有危险了!!” “你别跟我犯傻了!根本就不要去想那么多,只管尽快把它们甩掉,甩掉!” 哈里斯气急败坏地上前去抓住驾驶员的肩膀,而驾驶员恼火地将他的手甩开。 “你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吗?!你当这架飞机神通广大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阻止那些家伙的攻击呢? ” “我说了不要管那么多了,保持飞行就对了。她的那些部下,我还不知道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击毁我们的飞机?!” 绝对错不了的。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骗局。如果密斯里鲁那些家伙想要把他们击毁,他们早就发射导弹了。毫无疑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是要强迫这架飞机在水面上降落。换句话说,敌人现在被约束着,只敢扰乱他们的飞行而已。 敌军的stovl巡航距离是很短的。只要他们再向前面飞那么一点点,那些家伙就不得不放弃对他们的攻击行动了。 “哈里斯先生,把那个女孩儿带到这里来。通过无线电让那些家伙听听看她的哭泣吧。然后我们就可以以此要挟他们,让他们放弃追击行动了。” “但是那个女孩子,她可是——” 哈里斯完全赞同驾驶员的提议,于是,他开始向那个囚禁着泰沙的机舱走了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一次,他们的机身又被狠狠地撞击了。 飞机足足下沉了好几英尺,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猛地降落在了他们的运输机穹顶上。机身下沉得又快又猛,哈里斯的脚一下子就腾了空,接着他被抛了起来,头竟然撞在了驾驶舱的天花板上面——接着他又摔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面。 他的肩膀和后背被摔得生痛,他开始无比痛苦地呻吟起来。接着,他又强忍着从地板上面爬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那两个驾驶员就跟没有听到哈里斯的问话一样。他们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驾驶舱一角的多功能显示屏。 装备在运输机尾部的摄像头,现在正在拍摄当中。它装备在机尾的顶端,可以拍摄到从机身以及两翼几乎所有状况。 然而现在,他们看见了一个人,正悬挂在那机身的中间,两翼稍稍靠后的位置上。 不对,那并不是人类。它要巨大太多了,那是一架人型兵器。 那是一架as。一架雪白雪白的as。 “!?” 敌人的白色as现在正紧紧地依附在运输机的穹顶外部。它正拉着缆绳标枪射出的金属缆绳,一点一点地向前攀爬着,接着,它抽出了自己的单分子刀来,狠狠地插入了飞机的背部。 “快快快,快把它甩下去!!” “不要说傻话了!我们的机翼在那之前就会被撕裂的……呃呃呃!?” 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那架as,他们完完全全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干什么,就只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它,在他们的运输机背部,做起了令人咋舌的高空表演。 as驾驶舱的舱门打开了。 一个as的驾驶员从那里面钻了出来,他还戴着头盔,脸上罩着氧气面罩。 他竟然直接从那架白色as的背上滑了下来,落在了飞机的表面上。他们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条缆绳,正系在他的腰间,那是为了要确保,不被高空猛烈的强风所刮走。 那条缆绳的另一端,大概正连在驾驶舱的内部吧? 虽然as的阴影将那驾驶员的身影遮挡得模糊不清,但是他们依稀可见,他慢慢匍匐在了那机体表面,看起来他似乎要在机身表面攀爬了。但是那个驾驶员动作之娴熟稳健,就像他正在攀爬一座摩天大厦似的,接着,他拉仅绳索向后退却了约十米远,伸手扔出了个什么东西来。 “那是什么东西?那家伙他打算干什么?!” “那,那是……那是一枚椎形炸药啊。” 哈里斯的脸色登时大变,他拔腿就往后部机舱飞跑了去。 那个as驾驶员,他竟然想要在飞机顶上炸一个大窟窿,然后单枪匹马地闯进来……! 猛烈的风,在自己的身边呼啦啦地刮着,感觉身体好像要被吹走了似的。 宗介从安放炸药的地方,又艰难地往回爬了好几米,然后,他按下了自己手中的引爆按钮。 内心聚爆那干烈烈的爆炸声响夹着巨风吹来。碎片喷溅出来了,接着一眨眼的工夫,又全部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他紧紧地抓住缆绳,然后”咚咚咚”用脚猛踢着运输机的穹顶。依靠着万有引力的力量,宗介跳了进去。他的身体重重落在穹顶内部那一层薄薄的隔离板,隔离板顿时就破碎了,宗介从窟窿里掉了下去,终于是落进机舱里。 他迅速解开缆绳,抓起挎在自己肩上的冲锋枪。机舱内部压力的骤然下降,使机舱里开始弥漫起雪白的霜雾来,接着它们又从宗介跃近来的那个窟窿被抽了出去。 “快点干掉他!他只有一个人!”在那些扑啦扑啦胡乱飞舞的纸片和机舱幕布后面,宗介听到有人在尖声呼喊着。那是两个拿着枪的男人。于是宗介迅速转移目光,凝神盯着那两个拿着枪,愤怒无比地瞄准着自己的男人。 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向他射击。枪声阵阵,宗介开始向他们俩还击。 他只花了一小会儿工夫,就让那两个敌人双双倒地了。宗介顾不上机体强烈的摇摆和呼啸的狂风,快步向着飞机前部跑去。然后他穿过了几道舱门和一些过道,再次遇上了敌人。 那些士兵向着他疯狂开火,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在自己耳畔呼啸而过。宗介猫下身子闪避着子弹攻击,接着他又向一旁飞身扑去,在空中一边飞跃一边向敌军射击。子弹壳,爆炸声,还有痛苦的哭喊,充斥满了整个机舱。 敌人像木偶娃娃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和他在游轮上交过手的阿拉斯托机器人相比,这些家伙要应付起来,简直轻松无比。因为这些敌人不是冷酷无情的机器人,他们有感情,会激动,会烦躁,会愤怒。 不——实际上,他们激烈的感情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他们那些漫无目的的胡乱射击,使得机体伤痕累累。一些非常重要的电缆,油压管,甚至连配电仪表盘板都被打得破碎不堪了。看起来,他们已经情绪激动到忘记自己还在几万米的高空上飞行了。 (这下可不大好办了啊……)机体开始猛烈地震动,灯光忽明忽暗,熊熊大火开始在机舱各处燃烧起来。引擎也开始怪异无比地”咚咚”作响。 飞机已经失去控制了。 等到宗介干掉最后一个敌人,他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他没有看见泰莎。而前面就是驾驶舱了。他们把她押到下面的货舱里面去了吗?还是说她——突然之间,一颗子弹狠狠地击打在了宗介的右肩上面。 “……!” 他知道自己的防弹背心已经挡住了那枚子弹。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飞快地用自己的手枪瞄准了刚刚子弹飞来的方向。 “哇噻?!你有种就开枪试试看啊!” 哈瑞斯正站在机舱入口处,他手里握着一把大号手枪。还有泰沙,她的手被反绑在背后,哈里斯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前,非常聪明地拿她做挡箭牌。 “相良先生!?” 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惊讶更多过欣慰。看起来,即使冰雪聪明的泰沙,也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用这么危险的方式,硬闯进一架在几万米高空飞行的运输机上来。 “上校。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宗介说着,直端端地向哈里斯举起了枪。 机舱里的火焰在狂风之下迅速扩大。机体不断地撕裂着,剧烈地震动着。甚至连窗户外面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破碎的引擎也开始燃烧了。 “放弃吧,把她交给我。这架飞机正在坠落。可是我们大家依然有时间逃走。” “才不要。”哈里斯无比轻蔑地冷笑道,他苍白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了大颗的汗珠。”我已经完了,不论再怎么样我都已经完蛋了。不 尾声 撤退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 毛所带领的小分队,人人手里都怀抱着几个从储物室里拿出来的仪器设备——只要大家能拿的,拿得下的,都拿了,接着大家把它们全部装进了直升飞机里,然后撤退。 克鲁佐他的小分队在温情脉脉地,文质彬彬地向着全体乘客和船员赔礼道歉之后,也迅速从轮船后方撤退了。 他们一开始时提议把哈里斯手下的那些警卫人员全部关押起来,但是最后大家又十分大胆地放弃了这个提议。 因为那些警卫人员,其实并不知道多少关于汞合金组织的事情。 “平安圣诞”号在二十五日的破晓时分,正式被日本海岸巡逻队所接管,开始进入安全监管之内。 紧接着,这艘巨轮在清晨返回了横滨海港,阵代高中的学生们也倒大方自然,面对着记者和电视台簇拥的摄像机镜头,面带微笑招手致意,热情无比地回答着提问,不禁让学校里那些还有点羞耻心的同学一阵阵反感。 至于那个唯一受了重伤的人,基里。塞勒中校,在接受了”恐怖分子迅速及时的医疗救治”之后存活了下来,成为了媒体疯狂追逐和关注的对象。可是大家都被他所宣称的事实弄得迷惑不解,” 不是那些恐怖分子。我是被轮船的船长打伤的。” 不过大家到最后都如此写到,”那是一次意外的走火。” 但是塞勒中校并没有就此被说服,他还试图跟他们说一说自己遇上的那个神秘少女,以及其它那些奇妙无比的事情,可惜美国海军的上层领导们开始叫他快快住嘴。 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只要告诉他们说”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就可以了。接受现实然后做一个大英雄。 塞勒却不知足,叫嚣着要对此提出抗议。可是,当他的领导们把一张要把他从比自己命还重要的舰艇,调到五角大楼坐办公桌的”晋升表格”,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他只好闭上了他的嘴巴。 可是那个奇妙的圣诞之夜,将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心中。 哈里斯船长的那起事件让大家都感到羞耻。于是他们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在被那记”意外的走火”吓坏了之后,哈里斯独自一人乘坐救生艇逃走了。他最后在海上迷失了方向,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等到宗介和泰沙被前来救援的直升飞机收容之后,两人被送回了tuathadedanaan。宗介没有得到机会回到那艘游轮上,去和小要见面。 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部队里总算是举行了他们姗姗来迟的圣诞节派对——同时也是泰沙的生日派对。她起初完完全全没有料想到,大家居然为她准备了这么个所谓的,”吓你一大跳生日派对”。 马度卡司闷闷不乐地带着一顶小精灵帽子,以及一个可爱的夹鼻大眼镜,他送给了她一束鲜花: 加里宁也从悉尼赶了回来——虽然有些姗姗来迟,他送给了她一块红色的胸针,并且告诉她说,” 这原本属于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毛则塞给了她一大堆dior的唇彩,并且说道,”你会成为一个光彩照人的女人的。所以笑一个吧!” 她的部下们为她所带来的惊喜,逗得泰沙真是又叫又跳,高兴得快要飞上天去了,可是——当然,她还是微微感到了心中的酸涩。 圣诞节已经过去三天了,等宗介处理好一些细节问题,并将自己的作战报告交付给上级之后,他也来参加了泰沙的生日派对。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起程返回东京。 二十八日的清晨是学校的特别出席日。理所当然的,班会上大家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海上劫持事件展开。 这是因为班里面有些同学并没有去参加这次的海上旅行,大家都急于对他们讲述自己所碰上的奇闻轶事。 报纸对他们的事,反响并不是那么的热烈,这可能是因为这起事件中并没有人死亡。看起来,就在同一天发生的美国某内阁大臣被恐怖炸弹袭击事件——那起血腥的事件要有趣得多的多。这让一向爱出风头的阵代学子们,感到了极端的不满。 他们的班主任,神乐坂惠理,对班上的所有人说道”好了好了,各位!我不清楚我们班是受了诅咒还是怎么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入危险之中,但是最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但是,第三次危险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虽然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所以请大家以后都不要再被媒体牵着鼻子走了,不要他们想让你们说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啦——”大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好。那么,祝各位新年愉快!” 班会课只进行了短短的十分钟。同学们一面抱怨着,”还以为要说什么呢,没事就不要把人家叫出来嘛”,一面匆匆地回家去了。 小要还有一些杂事等着去处理,于是她离开了教师一小会儿。她在十分钟以后回来了,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了。 现在,她的同学们都已经离去了。 大家都走了,除了一个人:宗介。 他倚着靠窗的墙壁站着。看起来,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事情,都忙完了吧?”他用一种莫名不自然的口吻问她道。 “是啊。你呢?” “我现在没有什么事可做了。那个……你还记得吗,在船上的时候,我说过的事?” “呃……是,是的。” 自从彼此二人在”平安圣诞”号上分离以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 她记得他那个时候对她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小要开始感到些许的不安,还有紧张。 “你……你说,你有话想要告诉我,是吗?” “是的。我……”宗介结结巴巴地对她说道,”我应该怎么说呢?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也就是……” 他把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很不安地四处看着,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他伸手挠着自己的额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然后又深深地,深深地叹息。他的脸看起来红得快要滴下来了。 “我投降。才过了一天而已,我就丧失自己的勇气了……”他对自己低声说道。 “说什么呢……?” “不,对不起……不论怎么样,因为-你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许错过了对的时机,可是……这个东西,送给你。”他很不自然地转变了话题,如此生涩地说着。然后,他把手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一枚还未经雕琢的小小宝石。 宝石的样子是圆润可爱的,还有着光滑晶莹的椭圆形状,深蓝深蓝的色泽让人不禁想起夜幕四垂的大海来。 它就如同施了魔法,由水流或者旋涡神奇无比地凝聚成了一个固体宝石,小要深深地这么感觉着。 “这是什么?” “青金石。”宗介回答道,”这个是我在阿富汗当兵的时候,偶然才发现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把它送给你。” 她有些羞涩起来,”谢,谢谢你。可是……可是你不是最近已经送给我圣诞礼物了吗?” “那不一样。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呃——”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我就……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它非常地适合你。” 他用了自己最大最大的勇气,才犹豫着伸出手来,拉起她的手,把那枚小小的珠宝轻放进她柔软的手心。 “我知道,虽然这么说已经太迟了,但是,祝你生日快乐。” 小宝石依偎在自己的手心里,那冰凉冰凉的温度, 还有他手指传来的温暖触感,构成了一种让她的手心感觉很奇妙无比的对比。 “还有……祝你圣诞节快乐。” “嘻,嘻嘻嘻。” 她望着他红得快要滴下来的脸,觉得又有趣又奇怪,终于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淘气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其实我也一样,虽然有一点点晚,但是还是祝你圣诞节快乐!” 完 后记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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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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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这里先给大家讲一个殉情的故事. 绝对不是要故弄玄虚.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可是男孩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女孩很伤心.有一天,她被坏蛋抓走了,男孩来救她,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他们两人双双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因为敌人的飞机爆炸了,知道两个人都没有救了,于是女孩在天空中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个女孩会伤心的,于是男孩对她说: 我为她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 请不要介意,这其实是我自己编的. 其实,当时翻译到”他拥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旋转飞舞着坠落而下”时,心里感觉这简直是整个小说里面最华丽的场景,如果换作我的话,我倒还不希望强弩出现,因为生的希望一旦出现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和他分离. 是我,我就会大喊:”我好喜欢你!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和我一起痛痛快快的死掉吧!!”因为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从两万米的高空掉下去摔进太平洋,还有世界顶级运输飞机做陪葬,实在是太华丽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从这篇小说里,真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认为,泰沙很狡猾,很做作,很娇气,也许她在以前的确如此,但是经历了对宗介的爱情之后,相信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从和宗介认识,然后喜欢上,然后发现另一个女孩也在喜欢着他,然后竞争,然后告白,然后被拒绝,然后失恋,也许小泰沙心里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此破灭了.她失去了宗介,也许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就像小说里说的,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宗介注定要在和泰沙相识之前就认识了小要,泰沙就晚了一步——也许当初没有批准相良宗介这个人去日本执行保护任务,现在他和她也许已经是恋人了. 怎么讲呢,命运的相逢啊命运的擦肩而过啊 可是,相信泰沙并不是一味沉浸在对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继承死去父母的遗志,去做潜艇舰长: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面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冷漠地说出:”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会在自己爱戴的部下牺牲后,依然微笑着站上指挥台 她是比千鸟要更加坚强的女孩,这个有点冒冒失失的小女生. 小要的世界可以只有宗介一个人,宗介的世界也可以只有小要一个人,可是泰沙不行.她不能只爱宗介,她还有一大群人,一大群事等着自己去关怀,她的部下,她的舰艇,她的梦想,她肩头的重担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女人也许是孤独而悲哀的,可是她又不是如此,她并不是一个人. 感觉tuathadedannan好像那个女孩的家——尽管她已经没有家了.tuathadedannan上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爱护她,当她是女儿,当她是姐妹,抑或兄弟.古板睿智却很细心照顾她的马度卡司中校,冷漠而又够护花的加里宁少校,色色的威巴中士,泼辣性感的毛少尉,还有冷酷却善良的克鲁佐,爱炒股票的斯派克,和蔼可亲的姗达斯,敦厚善良的严建宇还有,最不能忘记的,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子,巴尼莫拉塔 她不仅爱宗介,她也深爱着那些人.所以她会为他们而战.所以,在fmp5中,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强弩手中哭泣的小女孩了,而是清冷微笑着,带领战士们在战火纷飞中向生命呐喊的泰沙舰长.感慨时间流逝,她最终也长大了,最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正带领着残余的部下们在深深的太平洋底同敌军作战吧. 那么请加油. 另外,说到宗介和小要,这里只想点到为止.说一下看了那段”宗介对自己真心发现”的感受.怎么讲呢,只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中,阿朔是如何意识到自己对亚纪的喜欢的,因为感觉又异曲同工之处: “满天乌云裂开一条缝,灿烂的阳光射进寺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从昏暗的大殿阴影中清晰浮现出来因为平时近在身旁反而变成透明存在的她,这时候一如扔在桌面上的矿石晶体因为转换了角度而大放异彩 突然,一股想扑上去的冲动朝他袭来.伴随着体内鼓涌的欢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对她怀有爱恋之情的男生此刻他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和她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她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哈哈. 七月三十日晚(为什么不是圣诞夜呢,那样就完美了) 序章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灰色的天空,远方传来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 无人的墓地滨临朴次茅斯市近郊海岸,十字架行列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独自走在沉默的死者之间. 手上拿着两束红色花束. 一月的北大西洋寒风,刺骨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目的地很熟悉.就快到了.就在那儿 她终于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十字架上面分别刻着双亲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日. 泰纱曲膝,将两束花左右供上. 转眼间便过了整整六年. 既短暂,又漫长.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物都已改变. 和乐融融的家庭不再.也再也不能将天真地学习到的大量知识,自由自在地发表了.向自己点头微笑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没了遮风避雨之处,只能抓着双胞胎哥哥的袖子,抽抽答答哭泣的小女孩也已经不存在了. 狂暴的历史巨轮不会逆转. 力量伴随着责任.因此自己选择了战斗.这么一来能挽救什么吗——就连此都无人能够确定.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响起. “真是意外” 年轻人站在墓碑群之间.他有着随风起伏的银发,与泉水似安祥的瞳孔. 他——雷纳德.泰丝塔罗纱也带着两束花. “不过,你还是来了” “我也觉得意外” 泰纱说,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 “你居然还记得爸爸和妈妈” “记得呀.问题就在这里” 雷纳德脸上浮现天真的微笑. “你长大了.泰蕾纱.出落得亭亭玉立呢.也比以前坚强多了.坐着那个玩具到处晃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很多” 泰纱眯起眼睛,微微翘起嘴角. “失去了这么多部下.如果我什么也没学到,对他们的生命是种污辱” “死人是没有名誉和尊严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这里应该能和泰蕾纱聊聊.再说——如果是这里,或许能将你带走也说不定.” “没用的,不管怎么说——“ 银发的少女把手搭在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上,慢慢地将它解下.迎着风,围巾随风飘扬. “哥哥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下一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发生震汤.青白色的磷光绽放,消逝.而后一架白色as仿佛从大气中渗出似地现身了.是ar-7<强弩兵>. 解除了ecs的机体,维持曲膝跪着的姿势,将短加农炮的炮口,直直地对准他. 但同时雷纳德也优雅地举起右手.有如华尔兹的指挥一样. 他的背后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缠着微弱的电光,红色的as瞬间现身.是”毒液”. 分别服从于两兄妹的两个巨人. 互相瞄准的炮口.在寒风呼啸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终于,雷纳德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你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边战斗会污辱到你所谓死者的尊严的.” “毒液”毫不轻忽地架着枪口,就这样向雷纳德伸出左手.他以洗练的动作坐上as的手. “泰蕾纱.还有那边那一位.再会” 毒液站起身来.在向上刮起的旋风中,泰纱喊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帮他们了” “泰蕾纱,你才是.快点放弃他们吧” “事情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放上” “毒液”一边后退,一边启动ecs. 旋风,灰尘,闪光,与冲击. 敌人消失了.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as驱动声. 无人的墓地中,只剩下泰纱与<强弩兵>.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从白色as的外部扩音器响起了它的操纵兵——相良宗介低沉的声音. 在许多杂乱地倒下的墓碑之间,放着两束花——大概是他留下的吧. 泰纱拾起花束,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嗯,我没事.撤退吧.请你呼叫直升机.” 第一章 预言与来访 [#990129_2342 ip:...115] [#标题/平安圣诞与某市立高中] [#姓名/无] [#提起上个月二十四日的平安圣诞号被劫持的事件,结果对这里的网友来说,变成和顺安的劫机事件无关了吗?虽然因为同一天布休的儿子被炸弹炸死.几乎没有上新闻啦.但说那所高中只是偶然被卷入,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接受.] [#又是阴谋论嘛?那种说法我已经烦透了.别再说了] [#去死!] [#但若认真讨论的话,确实不太自然耶.同一所高中居然在八个月间两度被卷入事件中,不大寻常.但理由何在呢?] [#废话!当然是某国主席的意思啦!为了让大量的我国女子高中生加入卖春团而下令绑架(以下略)] [#求顺安最后被救起来的女孩的详细资料] [#丑女一只,不值一提] [#是这样吗?虽然周刊杂志注销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我觉得长得很可爱说] [#而且还是巨乳!我用心眼看到的!] [#小心点!电子资讯过滤系统有在监视喔] [#最近电子资讯过滤系统好象将‘巨乳’也列入关键字了] [#电子资讯过滤系统是啥?] [#问孤狗] [#我不是在恶搞,那女孩真的是原因所在吗?听说她爸是联合国的高官] [#不就是千鸟环境高等辩务官吗?不过这个职位也不算高官啦.和新闻中常常出现的难民高等辩务官比,不论规模或预算都天差地远.只是个刚成立的小单位啦.要抓人质的话,更有价值的目标有一大堆啊.] [#话说回来,北韩和平安圣诞号无关啊.] [#那千鸟妹妹是巨乳美少女就说得通了?] [#求照片] [#我说认真的.我有一个大学时代认识的记者朋友.之前很久没见,和他喝了一杯.曾和他聊到这个话题.据说是考虑到被害人的人权,禁止采访 这所问题高中的样子.而且他还有一个打算前往这所高中采访的同僚,被降调到塔吉克的偏远地区.那所高中有问题.] [#有问题的话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主席大人想要高中女生!如有不从大浦洞飞弹就(以下略)] [#去死啦] [#我反而对顺安事件中学生拍到的m9照片比较有兴趣.那是最新锐的高性能as吧?] [#那张照片是几可乱真的合成相片.即使在美国陆军中,m9都还在测试阶段,不可能用在那么精细的作战里.更何况它拿着的单分子小刀实在大得过头了.头部感应器和外形也和现在测试中的m9完全不一样] [#但初期的m9计划案中,应该确实有类似外观的指挥官机想象图吧?] [#那个啊.被照到的是当时发售的1:8缩小模型(绝版).名字就叫作m9啦.那个外形是根据当时国防部发表的想象图还原的.因为切边做得太烂而饱受批评呢.现在来说最正确的是田宫的模型] [#这让我想起f-19呢] [#军事狂给我滚!] [#我表弟是阵代高中的学生,他说非常可疑耶.虽然我表弟是三年级所以没被卷入事件,但平常那个女的周围发生的大小麻烦便源源不绝的样子.好象也曾发生过暴力事件与小火灾.而这些全都没被处理而掩盖下去了] [#别管这些,问问看你表弟,那女的是不是巨乳?] [#吵死了!] [#我说真的.千鸟氏从以前开始便在调查医疗废弃物的违法弃置问题.在菲律宾的山中起出大量标有生化污染标志的袋子,里面装着大量的注射针头.据说是日本的某企业勾结政府组汁将废弃物运往东南亚,原来在ngo时代便树敌颇多的千鸟氏是不是被某个势力威胁着呢?] [#所以劫持他女儿乘坐的飞机和船?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那女的是外星人,接收从织女星传来的电波,将禁断的科技传播到地球上的也是她.as与tellus战机全都是织女星的技术] [#电波白痴给我滚!] [#不管怎么说,那女的很可疑] 时间是第六堂课,在体育馆里. 候选人们站在台上,面对着对此并不是太热心的学生们,热情地发表着各自的雄心壮志. "因此!我可以向大家声明,目前学生会采取的封闭政策只是在维护一部分社团和委员会的利益! 如果我当选的话,我会建立一个更加自由的学生会,而且会向大家保证一个光明的学校生活. 所以,请吧!请投我一票,山田太郎!" 只有零星的掌声.戴着孩子气的眼镜的二年级学生上下抬了抬肩膀,鞠躬,然后轻快地走下了台. "谢谢.接下来是二年级五班的杉山龙一同学来发表他的演说——" 学生会秘书温柔的女声从台侧的麦克风中传出. 一个轻音乐部的成员,肩上挎着把原声吉他,穿过她的身边,向讲台上走去.他就是之前在争夺社团活动室的钓马子比赛中跟宗介打赌的那个男生. "怎么啦?我是杉山,我现在来宣布我的候选人资格. 如果我被选上了,我希望能每个月在体育馆里举办一场演唱会." (好可怕!)一部分学生发出了半感兴趣的起哄声. "那么,好吧.我为今天在场的各位准备了一首歌,希望大家都能听听." 候选人拨动吉他,开始热情地唱了起来. 老师们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不能插手.为了保证选举的民主性,他们已经同意了"对演讲的内容不加干涉". 但是,现任学生会会长和教师阵营之间却一直没有交流. 在后台听着那个业余歌手的吼声的千鸟要只能叹息了. "比起演讲来,他好像更想利用这个机会来开个唱." "是吗?"站在她旁边的相良宗介说道.他仔细地巡视着集会大厅,然后对着手中的无线电悄声说:"总部呼叫alpha1,有什么异常吗?" "这里是alpha1,没有异常——我认为." 管理设备的一年级学生在无线电里说. "‘我认为’是有问题的.你的回答应该明确." "收到." "继续保持警惕.结束,挂断." 宗介关上了他的无线电,小要从侧面瞥了他一眼. "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那儿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呀?" "保安.因为学生会会长选举.我们无法保证是否有人在密谋暗杀对立的候选人." 宗介被学生会安排了"会长的安全保障助理"这么个有问题的职位. 坦白地说,他对于保安是很值得依靠的,但是在现实中,这却是个让他忙于各种奇怪工作的办法. 但是,一旦有像现在这种事情的时候,宗介就会努力地去试着履行他的职责,然后再大大地做过了火. "虽然很自然,我曾经想让所有学生强制性地接受手提包检查和金属物探测." "哦,老天,别再来了这儿没有理由会有人策划一场暗杀的,不是吗? 如果我们真的干了那种事情,你认为我们要花多少个小时才能让所有人进来体育馆啊?" "这就是我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个进步" 宗介来到这所学校已 经九个月了.的而且确,像刚开始时发生的那种夸张的暴走事件的数量,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减少了. "这是我在现任学生会的最后一件工作,我想尽我所能将它做好. "他用如此率直的语气说,以至于小要的焦虑情绪也减少了很多. 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小要并不会在这次选举中宣布自己的候选人资格,因为她马上就要三年级了,必须要准备考试. 一开始,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都会按惯例以一年级生的身份加入学生会,然后在里面度过他们二年级的大部分时间. 现任的学生会会长已经是三年级,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其实是有点例外的情况. 轻音部成员的表演在继续着. 那是一首日式情歌,混合着爽快的尾崎丰式的曲调.歌词写得相当业余.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灿烂地闪耀就好像我看见了太阳就好像你给我的那个微笑但是时光飞逝,我们无法回头所有的悲伤,愤怒和爱体育馆里,冬天的空气很冷,尤其是后台这块儿,不知为何,简直可以说是冰冷刺骨. 虽然他们和几百名散发着温暖体温的学生不过只有十米的距离. "我不喜欢这首歌."宗介突然咕哝道,因为他实在很少对这种东西发表意见,小要大大地吃了一惊. "这首?" "是的.它令人很不愉快." "你这么想吗?呃,我认为它只是首很常见的,普通的,情绪化的歌啊." "但是我不喜欢它." "是吗" 他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小要想着,开始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开半步.这时宗介说:"这只是个想法,别在意." "好吧." 表演结束了,轻音部成员在掌声中离开了讲台. "还剩下几个人?" "四个,我想是.我们会弄得有点儿晚,不过没关系." 下一个候选人,一个女生,在广播声中开始向讲台移动了. 她是个在学生会帮忙的一年级学生,也是游泳社的成员. 眼下,看起来她好像是打算采取性感战术,因为虽然里边事实上是冻得要命,她却还穿着比赛用的泳装. 她纤细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着.她绷得紧紧的双腿看上去真的很冷,她的嘴唇也已经发紫了. "呜哇,你还好吧?" "我当然很好,千鸟小姐!"女孩紧攥着拳头回给小要一个微笑. 她又大又圆的双眼深处有什么东西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可是你看起来在发抖啊." "不,我只是兴奋得发抖,因为我会成为被托付了学生会未来的继任者! 我非常冷静,我一定会被选上!" "我我知道了.那,祝你好运." "谢谢!看着我吧,因为我一定会赢!好——的!" 她喊道,燃起了斗志,用双手猛地拍了一下脸颊.然后,精力充沛地跳上了讲台. "嘿——!我的名字是森川唯,我来竞选下一届的学生会之’星’! 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因为我是游泳社的,我认为我应该穿得像颗’星’一样到这里来!" 突然之间,大厅里充满了吼叫声和喝彩声. 小要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而宗介轻声说:"她很像我在学园祭上看到的某个人." 确实,她的表演和小要在学园祭上"阵代小姐"争夺战中看到的表演非常类似.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宗介装作不知道,伸手去拿他的无线电了. 开票作业在当天进行,结果在六点多时揭晓. 学生会室的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担任选举管理委员的二年级生在包括小要的学生会主要成员,以及顾问老师列席下,宣读开票结果. “高崎香同学,一百五十七票.杉山良一学弟,两百一十九票,呃然后,森川唯同学.两百四十九票.无效票为一百二十八票.” 管理委员顿了一顿. “完毕.因此,一年三班的森川唯同学当选为第五十四任学生会长,再来副会长是一年级的佐佐木博巳学弟,书记是一年级的曾我隆学弟,会计是一年级的仓田博史学弟,会计监察是二年级的美树原莲同学.” “喔~~~“ “辛苦了~~“ “太好了,太好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道贺.当选的同学们是学生会室的老面孔.目前也全都担任着某些职务.因为身为候选人的关系,没有坐在位子上. “好了,很好!” 担任顾问的老师——神乐坂惠理悠然说道,望向坐在执务位子上的学生会长. “因着种种原因,结果正如你所图就是这么回事吧林水同学?” 那位学生——第五十三任学生会长林水敦信低头,微微耸了耸肩.他是个容貌俐落的年轻人.高挑身材,白皙皮肤,细长眼睛配上高雅的眼镜,鼻梁又高又直. “我的想法和同学们把票投给谁是没有关系的呦,老师.这是场从头到尾都民主公开的选举.” 他拥有比笨拙政客更出色的交涉能力以及人材运用能力,支持适才当选的森川唯同学担任下任会长是路人皆知的事.虽然政见发表会时的泳装大放送奏效是原因之一,但大部份的学生选择了林水到目前为止的方针也是事实. 并不是指政策或者预算营运之类艰深的事务. 事实上由他担任会长的两年间,学校内的每个人都赞赏不已. 改善各个社团的设施与用具,球赛,运动会与写生会也都有适当的冠军奖品.裁撤许多关于社团成果展节目的限制.音乐杂志,流行杂志进入了图书馆.面包店的外卖规模扩大,菜单内容也丰富许多.以前禁止进入的屋顶也可以去了.假日期间操场,游泳池以及体育馆也开放了.下学年开始,学生对毕业旅行的地点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这些施政的总和让同学们给予很好的评价.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心毕业了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听到林水的话,神乐坂惠里开心地笑了. “真是的将来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大人物呢.总有一天会成为名留青史的名政治家!我说得没错吧?” “光荣之至,若真是如此,我晚年会在自传中言及神乐坂老师为我的恩师的.” 林水以似假似真的语调这么说了. “谢谢.不过可别小看大人的世界罗” “我会谨记在心” “那么把选举结果公布在公布栏上吧.今天大家辛苦了” 下了结语之后,神乐坂老师离开了学生会室.选举委员与其它数名同学也各自离开了.小要一边整理准备离开,一边对林水说. “哎呀呀,终于结束了” “你也辛苦了,千鸟学妹” “您也是” 小要微笑了起来. 一年级的第一学期,被当时便担任会长的林水看上,花言巧语拐进学生会,帮忙处理学生会的种种事务,最后甚至当上了副会长——这些全都在这周结束了,将近一年半的缘份,真是感触良多. “相良学弟,也谢谢你的帮忙了” “不会,会长阁下” 宗介挺直了背杆. “会长阁下吗?下周开始你怎么称呼我呢?我只是个普通的三年级生喔” 宗介毫不思索,毫无困难地回答. “前会长阁下.明年以后将称呼您为原会长阁 下” 林水苦笑了起来. “那么我今后的人生也得小心谨慎,免得辜负你的敬意了.不过还是饶了我吧.叫’学长’就好” “收到” 在他们两个对话时,小要总是感到一股疏离.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友情,或者长官与部下的羁绊之类.最接近的是’共鸣’这个词.在这两个成长环境与性格都截然不同的人内心深处,某种——像是行为规范,或者价值观之类——非涉情感的基础部份是共通的. 所以他们才会互相尊敬. 万一某天双方之中的其中一个人变成了不值得对方尊敬的人的话,那一刻起双方的关系就结束了. 宗介和林水的关系,与他和克鲁兹.威巴,梅莉纱.毛,安德雷.加里宁等<密斯里鲁>的人的关系本质上是相同的.而和风间信二,小野寺孝太郎,常盘恭子与神乐坂惠里的关系不同.当然宗介并不是轻视或者疏远班上的同学们,但他并不’信赖’他们.他以身为纯真无邪的朋友身份’信任’他们,但并不是’信赖’.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会找信二或者恭子帮忙. 但宗介信赖林水,如果有事会找他帮忙.林水亦然.小要在这九个月中发生的许多奇异事件中理解到这件事.在这层意思上,林水于这个名为学校的小社会中是异例中的异例. (英雄惜英雄是这样吗?)小要隐隐约约地想到. 这样一来,我和宗介的关系又算什么? “千鸟” “呃?” 宗介的声音将小要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话说回来,林水学长,刚刚神乐坂老师都那么说了,你真的会朝政界发展吗?” “哈哈怎么可能” 林水半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面对一千人与面对一亿人实在差太多了.中学时曾经如此考虑过,之后经历了一些事而改变了想法” “那也就是说?” “我对人们有兴趣.在和政治截然不同的方面” “” 小要突然想起那张照片,林水说是他死去的女朋友. “我想在大学里慢慢摸索,虽然光凭推荐就能上得了某些国立大学,但有个助理教授写的书我满有兴趣的.想去考他任教的那所大学.曾经当做消遣试着做了那所学校的模拟试题,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不过前提是考试当天没有被车子撞” 林水都这么说了,恐怕已经确定能考上了吧. “哎呀,居然说得那么轻松,气死人了!我从明天开始得整整用功一整年耶” “是这样吗?你在数理方面的实力,我认为不管考哪里都稳上的” “呃“ 小要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期中考的名次我听说了,也看了二年级的试题.就算除去恶劣的陷阱题,我也无法取得那么完美的成绩” “” 林水的语调不带半点嫉妒或者挑衅.小要知道他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男人.他的口吻只是单纯地出于好奇与疑惑,想要试试小要有什么反应而已. “不,失礼了” 大概是察觉小要凝重的眼神,与宗介紧张的神色.林水有些后悔地低头,轻轻挥了挥右手. “总而言之,要珍惜自己的才能喔” “啊是,说得也是,啊哈哈哈” 小要一边搔着后脑勺,一边假笑. “那,那么,我该回去了,宗介你呢?” “没错,该回去了” “不——相良学弟,我有些话” 林水轻轻地制止了正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宗介. “什么事?” “没什么,一件小事,你留下”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扫视小要,会计,以及仍然留在学生会室的数名选举委员.小要以外的人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辛苦了’.一起离开了学生会室.林水盯着唯一留下的小要. 看来自己也是碍事的人之一的样子. “好啦好啦,男人之间的友情是吧.那我在玄关等你罗,宗介” 小要耸耸肩,表现出最起马的亲切. “收到” “抱歉,千鸟学妹” 小要留下林水与宗介,离开了学生会室. 小要离开之后,林水等了一会儿,说. “没有人偷听吧” “没有” 轻轻集中意识后,宗介回答. “但小心起见,还是到屋顶去吧” 林水从执务的位子上站起,拿起挂在学生会室的一角的钥匙. “?“ 两个人走出学生会室.因为开票作业花了好几小时,学校内已经完全变暗,没有半个人.走廊的空气像冻结了一样.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登上楼梯,来到南校舍的屋顶上.打开通往屋顶的锁时,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 他们的脚步停在轰然作响的空调装置旁边,声音听起来很碍事.林水开口了. “相良学弟” 他后脑勺的头发在压缩机放出的微风吹佛下,微微摆动. “我现在要和你说的只是多管闲事.详细情形我全然不了解,我希望你就当做天真无邪的朋友给你的建议” “是” 正准备退休的学生会长沉默了五六秒之后,这么开口了. “差不多撑不下去了.” 多么痛苦的一句话,多么沉重的一句话. 和想象中一样,林水的话让他心如刀割.当然他之前没有和林水说过<密斯里鲁>和自己,以及小要的来历等事情.他完全没有,甚至避免提到这些. 但是 关于那些事情的种种疑问,像他那么聪明的年轻人不可能没想到. 他不可能不起疑心. “” “不是你的问题.只要再加把劲,你可以成为一个还算普通的男人.在我们社会待人处事的方法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也很轻松地被人认为’只是个怪胎’——这样的层次而已.就我的观点看来也能了解你所花费的苦心.但——“ 突然间,林水往玄关正面的方向望去.那应是小要正在等宗介的地方. “——问题在她” 他低声这么说时,侧脸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严肃. “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也不想提出任何推测或假设,但从你来这理的理由,与许多事件发生的原因,我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她.所有事件全都以她为中心.不仅仅是劫机与劫船事件,就连更严重的事件,她也毫无意外地位于中心” 这些他只要稍微调查一下——然后再问几个学生——马上就知道了. 没错. 他不可能不起疑心. “一开始我还在想原因是不是她父亲的职务.但答案是否定的.那无法说明事件的起因.而且以她为中心的事件发生时,另一个要素是——你一定不在场,与某个所属不明的武装集团出现.” “”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也不会追根究底.但是,连我都发觉到这些事了,其它人开始议论纷纷也是迟早的事再说,我从下周开始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下个月更会离开学校.你们没办法再以我单纯的好意从学生会方面谋求方便行事了.今天当选的森川学妹也没办法吧.她并没有这样的手腕.更甚者,她恐怕会把你们当作敌人.也许会将你们从这个我所建立的乐园赶出去也说不定.这是为什么,你明白吗?” “只要赶走我和千鸟.这里 就永远安全了” “很遗憾,正是如此.虽然这恐怕也不是你的责任,但听说圣诞夜的事件时,我曾打从心底后悔自己至今的态度.如果有任何同学受伤,残废,甚至死亡的话,我“ 宗介的脸颊的瞬间僵硬起来. “我,我认为那是个安全的作战计画” 宗介不论如何都无法忍耐下来.他束手无策,一心一意只想为自己辩护.机密事项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他像是为了抑制自己的狼狈似地单方面滔滔不绝地说道. “不论如何都需要意图绑架她的集团的线索.作战计划是以此为基础订定的.我们之前一直被占尽先机必须想点办法.击溃他们的据点与资金源,阻止他们的魔掌.必须做些什么.原本应该是个安全的作战. 而且情报部和研究部的分析也已经有所进展.只差一点点.我的部队有这个实力.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我刚刚说过.时间已经用完了” 宗介第一次听林水以如此晦暗的语调说话. “怎“ “我的意思并不是’所以给我滚’.和一开始说的一样,这只是建议. 不过,就算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能想象得到,结论是很痛苦的,在决定接班人之后,最后挂心的也只有你和她的事而已了.我只是想把状况和你说明,你该和她谈谈.” 林水倚着围栏,以疲倦的眼神望着远方,用彷佛预言者的声音说. “不然,你将后悔莫及” 宗介吞了一口口水. “我我喜欢这里” “我也是.大家都很可爱.他们纯朴善良——但也只是普通的人类.也会发抖,也会不安.而且——“ 林水呼出的气变成一片白雾. “——也有残酷的一面” 一瞬间,宗介毛骨竦然地想象到一幅画面. 敌意. 班上同学和学生会,以及其它人充满敌意的视线.完全没有一丝宽容,混杂着恐惧的敌意.阴冷潮湿的敌意.她的身影曝露在怨恨,指责与排挤的焦点下. 非常恐怖的光景. 大概是察觉到宗介脸上浮现的苦恼吧.林水微微耸了耸肩,回复以往若无其事的语气.这么说了. “但问题也许也没有那么悲观也说不定.这里到底也只是学校.只是旅途中的一站而已” “旅途中的一站?” “你真是健忘呀.人生还很漫长,在此之后还有几十年呢好啦” 林水将屋顶的钥匙递给宗介. 不知为何,那串钥匙沉淀淀地格外沉重. “我先走了.刚刚开始就有人在等着我了.你帮我把钥匙放回去” 林水独自走向屋顶的出入口.担任书记的少女站在门口.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抱歉,让你久等了)(怎么会呢,学长)(你居然知道我在这儿,找很久吧?)(嗯,其实只找了一会儿嘻嘻)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优雅地微笑着.从远处轻轻向宗介鞠了个躬,跟着林水离开了屋顶.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宗介几乎完全沉默不语.小要和他聊天也只是随口附合而已. (到底和学长谈了些什么)小要虽然这样想,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开口问.像这样的气氛从宗介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对吧诗织的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向她说’我们分手吧’” “这样” “很怪吧?最近还那么恩爱的说,我也见过他几次,明明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诗织那家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超莫名其妙的.居然凌晨三点打电话到我家来” “喔” “然后我觉得还是先听看看理由比较好,结果我特别打电话给她的男朋友一问,真是的,笑死人了,原来是误会一场.最近和小野d一起去看电影这样” “这样” “啊~~够了!!“ 在下班的颠峰时刻从人挤人的电车下来,从车站步行了一段时间距离之后,小要终于受够了似地停下脚步,大声哀叫出来. “到底怎么搞的啊?你很怪耶?不,虽然你平常就怪怪的” 在气坏了的小要逼问之下,宗介终于听得到她说话似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对不起” “嗯.你该不会是学生会的工作结束了,觉得寂寞吧?” “不,不是为了那件事我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么事情呀?” 这下宗介突然厥紧嘴唇,好象想说什么似地——结果却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 “你这才不是没事的样子” “待会儿再说” “?你很怪耶“ 两人再度迈开脚步. 暮色沉沉的商店街越来越冷.踏上归途的人脚步自然而然快了起来. 像这样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回家,已经多久了呢.一开始,宗介隔了一段距离尾随在后.而那距离慢慢地——几乎是一天一天地——缓缓地变得越来越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很自然地像这样并肩走在一起了.之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距离短到偶尔两人的袖子还会相互磨擦呢. 忽然间,宗介开口了. “千鸟” “又怎么啦?” “牵手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小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咦牵你说什么?” “我说”牵手吧” 这家伙搞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刚刚一直不讲话,现在突然这么说.他果然怪怪的.而且——“不想吗?” “没没有特别不想啦“ “那就是可以吧” 宗介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她的左手.一开始还有些小心奕奕,后来终于宁静下来.紧急状况时已经握过她的手不知道多少次了,像这样还是第一次. 连耳根都红透了. 小要害羞得不由得把脸埋进围巾里. “真真搞不懂你耶,突然间“ “我也不懂” 牵着小要的手,走得有点不自然的宗介说. “总觉得怪怪的“ “怪怪的吗没错,是怪怪的”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在商店街的尽头,有个小小的烧鸡肉串店.在从店前面通过时,听到从店内传出来的演歌.”矢切渡口”.虽然没有气氛,却不知为何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 被包裹住的安全感.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但同时却又有点胆怯,反而像是依赖着她似地.不知道为什么. 只剩一点点距离. 两个人出了商店街,来到居住的公寓附近.两栋公寓分别建在马路两旁.见惯了的景象,感觉却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平常都是在这边道别,各自回到自己的公寓.但若放开牵着的手,便会感到无比寂寞. “那个要不要上来吃点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连小要自己也暗暗心惊.在这种气氛下这么说,呃,不是糟糕了吗 宗介也很意外. “可以吗?” “咦呃,嗯.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过吧” “一起过吗?” “嗯这样也许也不错“ 宗介微微点了点头,稍微用力握了握小要的手,向她的公寓走去. 搭电梯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会发生什么事呢. 好害怕,却雀跃不已. 视线好象变窄了.心儿噗通噗通地乱跳.也感觉得到他的 手掌渗出汗水. 两人走在公用走廊上. 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前. 明明想不放开他的手,便掏出钥匙的,却手忙脚乱起来. “对,对不起” “不,稍微放开一下吧” “呃,嗯“ 插进钥匙,把门打开.磨磨蹭蹭地脱掉鞋子后,再一次牵起手,依偎着往起居室走去. 突然之间——宗介动了. 他硬是抓住小要的肩,将她拉到背后.从后腰拔出手枪.他为着和刚刚不同的原因,全身都紧张僵硬着. “咦“ 她终于注意到了.在黑暗中,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 全身都是黑色的套装. 流水般的银发. 那个年轻人——雷纳德.泰丝塔罗纱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似的.轻轻伸了个懒腰. “你回来了.千鸟要小姐” 我太大意了——但宗介自己也完全无法想象会发生这种事. 悠然坐在小要的起居室中的银发男子,到底是怎么侵入的? 为了发现以及击退侵入小要房间的人,宗介装置了多不胜数的警戒系统与陷阱.也就是说,这个男人闯过了所有的警戒装置. 不. 不是闯过,他似乎没花半点工夫.轻而易举的程度,简直只差没有说’门没锁,所以我就打扰了’而已.宗介被这份身手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这个男人. 这个年轻人宗介认识. 雷纳德.泰丝塔罗纱.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官,泰蕾纱.泰丝塔罗纱的亲哥哥.宗介在随行去扫她父母亲的墓时曾经遇过.归途中,宗介曾听泰纱亲口提起.他是<汞合金>的人,而且还被视为把宗介他们搞得惨兮兮的<阿拉斯托>系列的设计者. 他怎么会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错.完全搞不懂. 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小要的房间里? 感到心中激动不已的宗介将枪口对准雷纳德.起动雷射瞄准器,红点不偏不倚地对准他的胸口. “不许动!慢慢举起双手,站起来.如有不从——“ “就会开枪,对吧?” 雷纳德厌烦地摇了摇头. “好熟悉的外交礼仪啊.免了吧.我可不想说同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么回事” 起居室外头的阳台,有东西微微动了一下.宗介以嗅觉,听觉以及战士特有的第六感,勉勉强强地感受到了. 两架. 某种东西完全没发出声音,蹲坐着.轻轻地动了一动.一般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的微弱气息. 很大.而且,不是人类. 完全没有杀气的威胁,是机械. (用那种机器人当伏兵?)不可能忘得了.将他们包围的是在<平安圣诞号>上战斗过的机器人——超小型等身大as.通称<阿拉斯托>.是雷纳德的意志让它们稍微动了一下吧.在特别让宗介知道它们的存在之后,雷纳德更像看透了宗介的想法一般说了. “还是你认为可以在”护卫”行动前,射穿我的眉心呢?” “” “没用的,相良宗介.虽然你是个优秀的杀手——“ 宗介不听对方说的话,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正如雷纳德所说,宗介是个’优秀的杀手’.不可能蠢到乖乖地注意听雷纳德在说什么.就连对方是泰纱的哥哥这件事,宗介也完全没有考虑. 但子弹射出去同时,黑影在雷纳德面前晃动.应该正中他头部的子弹散落火花之后消失了.他穿著的黑色风衣像鞭子一样,以犀利的动作将子弹挡下. “!?” 是形状记忆聚合物的一种吗?是用某种方法瞬间检测移动物体并且做出反应的’主动式防弹衣’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能够防御何种程度的攻击呢?对手榴弹碎片有效吗?对火焰呢?冲击波呢?散弹有效——“宗介!!“ 小要大喊.口吻竟像是在责备他没有听对方说话就开枪.对宗介来说,她的反应比来路不明的防弹衣还令人吃惊. “看吧.她也觉得你太没礼貌罗” 雷纳德边说边笑了起来.硝烟的味道刺激到了鼻子.宗介感觉到他在嘲笑自己和她的关系,后颈一片热辣辣的.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不过请你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面对小要的险恶态度,雷纳德摆出一副大受伤害的表情. “这倒无所谓,但我今夜是来和你谈谈的.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那位看门狗老弟稍微忍耐一下呢?” “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个看门狗“ 宗介握紧手枪枪柄.根据防弹衣的存在构想出来的第二与第三种方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完成了. “住手!宗介!” “这个男人是敌人!” “他是泰纱的哥哥耶!” “没有关系” “宗介“ 为什么要责怪我? 宗介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妹妹倒是不用在意喔.不过,在这个房间里溅血恐怕不太好吧.” “” “我不会叫你把枪口移开.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 在短暂的沉默后,宗介开口了. “说” “谢谢,呃你是叫相良中士吧.我是雷纳德.泰丝塔罗纱” “我知道” “喔,降啊.那么——千鸟要小姐,我想说的很简单.你可不可以现在马上收拾行李,到我那里去呢?” 小要瞬间张口结舌. “你说什么?” “我希望你舍弃现在的生活,和我一起来.不用担心.我郑重保证会诚恳地招待你,而且会给你自由且富裕的生活.满足你对知识的好奇心的设施也准备好了,而且还会给你——完美无暇的安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还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在耍我吗?” “那么我再说详细一点吧” 雷纳德轻轻地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轻轻摇晃着,望着窗外——某个很远的地方. “我的组织差不多要认真起来了.” 这句话和林水告诉宗介的那句’差不多撑不下去了’一样回响在宗介的脑海中.和那时一样,胃附近刺痛刺痛的不快感袭向宗介. “此话怎讲?” “<密斯里鲁>努力过头了.特别是西太平洋战队.来列举到目前为止你们击毁的我方机体数吧.<科达尔>型as七架.型as一架.<阿拉斯托>十三架.<密斯特拉2>也有十二架——虽然是被偷的光从这点看你们确实很厉害.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 “再来是<平安圣诞>.那艘船本身没什么价值但让你们拿到的资料实在太多了.和<汞合金>有关系的国家,企业,恐怖组织就要一个一个被你们揭穿了吧.一旦如此,将会很麻烦.” “当然.而且不会让你们觉得有点麻烦就算了” “应该说,就是你们这份努力,才把事情搞砸的呀.之前组织并不重视<密斯里鲁>的存在.发迹当时便已经掌握了大致上的实体.也对其能力范围做了充份的了解.当它的力量太大时,会以适当的方式修剪一下枝叶.” “斯普拉特里群岛的陷阱就是其中之一吗?” “对.你们的潜水艇是个做得很出色的武器系统,虽然对 一般的军队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装备——对<密斯里鲁>所具备的条件来讲,可说是相当理想.而且那架白色as呃?后来序号是订为’ar-7’吧?” “我没必要回答你” 宗介说. “只是告诉我名字而已,有什么关系.代号呢?应该还是中世纪的武器名吧?那架做坏掉的6号是叫做’戟’啦” “” 宗介始终默然不语. “真遗憾,我们好象没办法成为朋友了.” “你如果再耍嘴皮子,对话到此为止” 雷纳德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耸了耸肩. “我知道了啦.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不管在顺安还是有明的那一战,你们发挥的力量超乎组织想象之外.所以才想用理想的形式让你们’退场’.原本想说在斯普拉特里群岛能收拾掉你们,但还是让你们逃过了.还有就是铁先生——九龙.因为他的擅自行动,引发了香港那个事件.连组织也慌了手脚的样子.托他的福损失了六架<毒液>.那男人真是临死之前也闹得如此惊天动地” “你认识他?” “一点点啦.他好象很喜欢你喔.在顺安碰到你非常高兴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 “我说真的啊” 雷纳德眯起眼睛.露出像少女般楚楚可怜的微笑.宗介原本因愤怒想要“啧”地一声,也只得咽回肚子里.这个男的很喜欢弄得我方心烦意乱.刚刚装作想不起名字是在捉弄我方吧.连九龙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哎.无所谓啦然后就是那艘游轮啦.终于让你们取得先机.说‘退场’或者’控制’的阶段已经过了.从这里得到的结论很简单.打垮敌人.夺走约伯” “???” “她的代号名,你不用在意” “等一下!” 小要说了. “也就是将<密斯里鲁>打垮,把我绑走?” “这个方针是前些日子才刚刚决定的.” 雷纳德点头. “之前组织虽然对你抱持着稍微观望一下的态度.也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组织已经打算抓住你,用稍微粗鲁一点的方法也无所谓.你明白吧 我所说’粗鲁一点的方法’是指什么” 不用说.不是像之前迂回的做法,而是更直接的——视状况,会发生流血事件的手段.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关于我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来迎接你的理由.” “事前来劝降的吗?” “嗯.因为我喜欢你” 这次雷纳德脸上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那笑容完全无视于宗介的存在,让他心中再度涌现开枪的冲动. “你居然敢厚着脸皮“ “等一下!宗介” “为什么!” “好了啦!等一下!” 因为小要不由分说地制止,宗介只好停下正要扣板机的食指.小要一边将宗介的枪口压下,一边用冷静的声音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亲切.但我还要上学,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和你走.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讨厌你!” “千鸟?” “好了.快给我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她没有回答宗介,就这么说了.雷纳德面无表情了一会儿,终于微微耸了耸肩,慢慢地站起来. “你好冷淡” “废话!” “你还在气那件事吗?” “唔!!“ “不是原谅我了吗?” “你没听到吗?给我滚!” 小要红着脸吼道!宗介听了这段争吵,又陷入了另一种混乱中. 那件事?原谅? 到底是指什么? “我只说一次” 雷纳德背对两人,右手轻轻地挥了挥,潜伏在阳台的<阿拉斯托>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好歹也该接受了吧?你是被捡选的人,比天才还要优秀.而人们只想着以三吋不烂之舌利用我们而已.你就这么希望被他们颐指气使吗?” “住口!” “你已经发觉了才对.身边的人有多么愚蠢又无可救药.” “滚!” “其实你对他们的迟顿已经很不耐烦了,不是吗?” “给我滚!!“ 小要吼着,眼框已经渗出泪水. “那我就照办吧.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不要怪到我身上喔,对了.相良.” 打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后,雷纳德再一次回头. “刚刚在等你们的时候啊,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一下电视新闻.英国的大量杀人犯抓到了.好象杀了三十五个人.” “那又怎样” “就算随随便便调查,你杀的人也在那个数字的三倍以上吧” “!!“ 小要抽了一口凉气,肩膀完全僵硬.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还是被这么多人喜欢着.她也是.为什么会喜欢杀了一百个人以上的你呢.大家知道这件事以后,还会和你做朋友吗我觉得这实在很不公平.” 充满恶意的恶作剧——不仅如此,雷纳德还留下了某种复杂的气氛,离开了房间. 两人在漆黑的起居室中呆立了一段时间.小要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宗介不忍心看她这么孤零零的样子,轻轻地伸手搭向她的背. “千鸟“ “!!“ 她吓了一跳,仰起整个上半身.一瞬间,用像是看到怪物的眼神瞪着宗介. 然后微微摇了摇头.硬是装出笑容,这么说了. “啊对不起.我我没事.那个那种家伙说的事,我们就不要在意了,好吗?” “不会“ 宗介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口. 安德留.加里宁少校在美利达岛的司令中心收到宗介的报告,立刻如此回复. “我明白了.你想办法撑到明天早上,我们会派运输直升机过去” 比待在东京,将小要送到美利达岛基地安全许多吧——宗介如此判断而提出了申请.小要也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明天早上?” 宗介的声音通讯的另一端传来,蕴含了些微怒气. ‘如果使用预定的路线,应该能更早将我们接上来.而且考虑到那个叫雷纳德的男子已经突破我方警戒的状况来看——‘“所以说,中士.最好不要使用之前我方所准备的脱离计画.必须做好那些全都已经被敌人看穿的心理准备.” ‘是‘“你也是srt.自己有准备吧?就用那些.” 以宗介来说,是不可能无所事事地在东京生活的.为了应付这种状况,他没有经过密斯里鲁允许,私自准备了许多脱离路线,车辆,伪装武器库,以及藏身的安全地点,伪造的通行证和身份证.身为srt级的佣兵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的.虽然没有特地去问,但克鲁兹和毛应该也一样. 自己的安全由自己守护. 组织说到头来也只是个空壳而已.忠诚心是很重要,但可不能就此依赖着组织. ‘收到.我试试.’“虽然你应该明白,但我还是再提醒你一下.注意有没有人跟踪.至于她今后的生活,在回来之后,请上校大人和她讨论.” ‘是’“今后通讯维持在最低限度.完毕” 加里宁切断了通讯,之前一直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话的泰纱——泰蕾纱.泰丝塔罗纱上校微微叹了口气. 穿著和往常一样的制服,米色的麻花辫.她的眉头深有忧色. “虽然曾经想过总有一天这个时刻会到来的但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呢.” 加里宁点头. “是,上校大人.但这是在我们双方同意下所采取的措施” “说得也是.因为我们希望能尊重她的意志” “” “再者搞不懂那个人的想法” 泰纱对于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千里迢迢现身于小要的房间——并且告诉她’和我一起来’这件事,感到相当惊讶.这也太托大了吧?虽然敌人可能并不如想象中强大,但也可能是布置了某些陷阱. (不.应该不可能是这样)对了. 哥哥是真的想要得到她. 不仅是身体,连她的心也想得到. 于是有了这么做的动机,而他也认为可以成功. 虽然从泰纱的眼光来看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但他并不那么想. 自己向那两人伸出的魔掌——追根究底是场恋爱游戏——还飘散着更严重的,带着点黑暗的气息. 只派运输直升机去够吗?对手可是哥哥. 他不可能让那两人那么容易地被接走而后逃之夭夭吧?就算他打算放那两人逃走,也应该全盘掌握了我方的能力. 没人能保证他不会据此派出特别行动部队. “把<强弩兵>也一起送去吧” 泰纱这么一说,加里宁皱起眉头. “为什么?到头来只是隐密地接起他们两个的话“ “为了无法那么做的情况” “” “发生状况时,要确保效果地点的话,有as就安心了吧?敌人可是拥有那种机器人——<阿拉斯托>“ “那么送m9就够了” “对方也是这么想吧.所以敌人有可能准备了<科达尔>“ “在城市当中吗?” “会是装备了不可视型ecs,而不用选择场地的as吧?不管怎么说,只要相良中士不在,<强弩兵>就和普通的m9没两样.我们没有舍不得的理由.” 加里宁看起来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马上点头. “收到.那么就需要空中加油机了.请准许起飞” “当然.请尽快” “是” 迅速地向司令中心的部下下达必要的指示.结束后,泰纱低声说. “相良说,’敌人认真起来了’.可以视为敌人开始焦急了吗?” “不清楚.但这是有根据的.我们为了让对方焦急,这么努力地工作着” “说得也是,不过“ 泰纱握着麻花辫的先端,搔着自己的鼻头. “这次的敌人可能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第二章 愤怒 那天早上,悉尼的天气特别炎热. <密斯里鲁>的作战部长,祖尔罗姆.博达提督和往常一样穿著西装,坐上隶属于作战本部的护卫要员驾驶的轿车,离开了自己的家.途中不得不要求司机将冷气开强一点.由于安全上的习惯,上班时间和路线是每天乱数决定的.轿车也是最新防弹制的.就算被对战车火箭筒直接命中,也能够撑一会儿. 在车中看过了例行的报告之后,博达提督的轿车驶进了市中心的一栋建筑. 名义上是保全公司<阿基罗斯>的总公司,但这栋建筑物正是<密斯里鲁>的作战本部.统率,营运遍布世界各地的部队所需要的通讯与资讯装置都集中在这栋建筑物中. 因此警戒非常森严. 若认真地想侵入这栋建筑物,就算派一个中队的步兵与大口径子弹与对人地雷,以及给予其它数不清的洗礼,也必须做好被绊在关卡之前三十分钟以上的觉悟.办好麻烦的手续,在停车场下了车之后,正巧碰到一位来上班的干部,华格纳上校. “早安,阁下”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美国人.戴着海盗船长似的眼罩,用拖着右脚的独特方法走路.听说那是他在正规部队时代所受的伤. “早安,上校.今天早上真热啊” “是.我会让他们对空调系统的检查做彻底些” “只是聊聊而已.话说回来——杰克森怎么样了?” “拷问的结果在三周前便已交给您了” “我是说他的状况” “大概得先进医院疗养吧.因为用了些非人道的手段” 他和博达进入电梯,往高楼层移动. 变成两人独处后,博达低声说. “八九不离十了.虽然还无法断定但基尔拖罗恩公司也糟糕了” “是“ 大概是察觉了他在指什么.华格纳变的有些紧张. “阿米特那家伙也很可疑.情报部的报告就照这种态度对待.” “不会吧.将军他?” “不清楚.马罗里卿还是和以前一样,也许我也该搬家了.不过,目前为止这里应该还没问题吧. 为此我每天像这样都受麻烦的安全手续款待呢.” “是,只要没用轰炸机,向我们动手没那么容易.” 电梯到了二十六楼. 用了两个楼层设置的司令中心内,已经有十几名本部工作人员在上班了.有些昏暗的宽敞房间. 完全没有窗户.取而代之的是超大型输出萤幕的显示光茫,模模糊糊地闪烁着. “要开始忙罗,上校” 博达一边回应部下的敬礼一边走着,向华格纳说. “敌人的指挥系统完全异于既有的.不然的话,我们之前不可能一直被占尽先机.普通的情报网与武器系统对他们来说也没用吧.或者正如泰纱所说“ 就在这个时候,猛烈的冲击袭向整个房间. 某种巨大的爆炸.将墙壁炸飞,粉碎了机器与萤幕,火焰膨胀,熟悉的部下们被扯得四分五裂,这一切全部化为死亡之墙,涌向博达. 除此之外,祖尔罗姆.博达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就早上了,宗介一夜没有合眼.他抱着惯用的冲锋枪,蜷曲在厢型车的驾驶座上. 他们位于调布市北边的广阔植物公园旁边的停车场.停车场内冷冷清清,几辆车稀稀落落地停在里面.因为引擎没有发动,车内非常寒冷. 昨夜被那样侵入后,实在没有悠悠闲闲地待在小要的公寓里的胆量.正如加里宁所说,宗介为了他个人的逃脱路线,准备了许多紧急状况时需要的东西.在和美利达岛通讯之后,整理了简单的随身物品,两个人搭乘以前准备好的车子,离开了那里.利用首都高速公路等的路线,彻底排除被跟踪的的可能,车子也已经换了两次. 总之,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同样隶属于<密斯里鲁>的情报部员,代号<幽灵>的’另一个护卫’,从昨夜起就联络不上.幽灵不可能没发现雷纳德的侵入——不,也许在昨夜就被’无力化’了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宗介并不指望那个干员会来帮忙.最近几个月,自己不在东京时也是和同样隶属于战队的prt要员交接后才前往的. “唔“ 宗介感觉到小要在后座动了一下.她裹着远足用的毛巾,蜷曲着身子. “现在几点?” “快八点了.你稍微睡了一会儿吧” “嗯“ 小要揉了柔眼睛,慢慢起身.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穿著制服. “好想洗个澡喔“ “放弃吧” “早餐怎么办?” “吃这个” 宗介从袋子中拿出干粮,随随便便地往后一抛. “嗳“ “牛奶和蔬菜汁在那儿.喝一些吧.也许得以体力决胜负” “不过来接我们的直升机不是会直接送我们过去吗?” “是没错.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密斯里鲁>派出的运输直升机应该会直接在这个停车场降落.这是为了避开以前预定的指定地点——调布飞行场与几个学校的校庭,多摩川河滨的操场等等. 在几个小时前的通讯得知,直升机内装了<强弩兵>,这是泰纱的主意.为了最糟糕的状况所准备的.应该没有机会用到吧.不然就麻烦了. “嗳.我要换衣服,不要往后看喔” “好” 宗介一边扳转后照镜,一边说.背后娑娑地传来衣服磨擦的声音. “不过真是伤脑筋.换洗衣物几乎没带几件.也好担心仓鼠没有饲料吃喔.空调的电源是不是关了呢“ 好象和以前一样只是出去几天,就能回家的口吻. “” “还回得来吧?” 小要察觉到宗介异常沉默,声音陇罩着不安. “这个“ “什么?” “不“ 他没有说出真相的勇气. 昨天和林水敦信的对话.宗介相当清楚已经撑不下去了.<密斯里鲁>在这九个月中,用各种手段保住了她在社会上的立场.巧妙的情报操作与压力,收买,误导伦理观所产生的自主规制,轻松地让大众媒体保持沉默,地方自治团体的相关人士也一样. <密斯里鲁>的ai在网际网路上持续散布着假情报. 遇到有相当以正确的根据的人贴出’这是阴谋’时,便以’又是阴谋论者啊’反应.同时再伪装成别人发出过剩的反应.在令人烦厌的论战中适度地中伤,模糊人们关心的焦点.最后还能注意到真正重要的要点的,一百人中只有一个吧.那个聪明人提出疑问的话,ai便巧妙地改换模式,重复同样的动作.人类会疲劳,但ai基本上是不会疲劳的.就这样永远也无法得出结论,’有问题的少女’就这样模模糊糊地消失在想象的面纱彼方.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也只留下’嗯,好象有这样的传闻喔’——仅只如此. 不止<密斯里鲁>,这是各国的谍报组织与巨大企业所使用的情报战之一. 预算宽裕的组织只要使用适当的人材与装备,不难办到. 但这也是有极限的.在巨观的社会层面上,小要还能算是平凡无奇的人吧. 但在仅仅一千两百人的学校社会中,不太能期待压力,收买和情报操作的效果.不过他们的淳朴善良很可靠也是事实.林水的话是俯瞰学校人们的人的‘实际感受’. 有没有让小要变成对敌人 来说毫无价值的人呢?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让她继续过正常生活的方法.宗介很早之前就在考虑这件事. 比如说. 将小要所知的所有资讯打成报告,匿名发表到全世界怎么样?重要的不是她本身,而是传说她掌握的技术资料.在香港事件后,宗介曾向泰纱提案.但她马上露出相当哀伤,但又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微笑这么说了. (相良.你以为这方法没有人想过吗?)虽然泰纱没有说出事情的始末,但以结论来说是没用的.拿出几许金块给涌向金矿的人们,说’只有这些.没了’——他们也不可能放下手中的鹤嘴锄和铲子吧. 也就是说,<倾听者>并不是挖到矿脉的幸运人物. 他们就是’矿脉’本身. 这并不是天赋,而是诅咒. 没有从这个宿命中逃脱的办法. 完全没有. 到底该怎么告诉她这么残酷的事实呢? 宗介用力握紧方向盘. “千鸟“ 宗介努力地想说出昨天在归途中,向她说’牵手吧’之前,无法开口告诉她的话—— 让我俩舍弃一切,两个人独自逃走吧. 一切都无所谓了.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改名换姓过活吧.穷一点也无所谓.不需要钱.没饭吃的话去偷就好了.不管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去管.总有一天能真正地平静下来吧.就这样和我一起平稳地——和我一起平稳地——就在这个时候,雷纳德的话浮现脑海. (你杀的人也在那个数字的三倍以上吧)(杀了一百个人以上的你)(我觉得这实在很不公平)他说的是事实. 不仅在一般的战斗中.他曾在哭着逃走的敌人背后开枪,也曾经炸飞满载着满脸不安的新兵的卡车.也曾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枪杀求饶的捕虏. 并不是为了快乐.仅仅因为那些是必须的. 但是,他说的是事实. 在东京生活的九个月并没有把他变成善良老百姓.反而让他自觉到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多么地血腥,肮脏. 有人会怜爱像我这样的人吗?我有和她一起逃走的资格吗? 更何况是过平稳的生活. 对她来说,我果然还是个怪物. “怎么了?” “没事” 结果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感觉到两人之间有着深深的壕沟. 从那之后什么也没有改变.我和她现在好象正徘徊在九个月前,北朝鲜山中那场阴暗的大雨中. “好啦“ 小要好象换好衣服了.宗介说了一声后,将后照镜扳回来,穿著普通衣服的她旋着蔬菜汁的影像映在后照镜上. “好安静喔可以听听广播吗?” “说得也是” 打开fm频道,尽量压低音量. 阴郁忧伤的二重唱从收音机传出.她也没有想要改变气氛,就这样在音乐结束前,无言地啃着干粮. ‘好.真是美妙的歌声.这是彼得.卡布里艾尔为我们带来的’玛兹.斯特里拖’’男性dj沉稳的声音说着. ‘接着原本还要播放一首歌曲的.呃但还是为您紧急插播一则最新消息.现在让播报中心的小林记者来告诉您’换成了女性的声音. ‘是,我是小林.就在刚刚澳洲悉尼市中心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事件.根据ap通信的最新消息,在日本时间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悉尼市中心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一栋大楼的二十五楼附近窜出了火舌.现在还没有死伤者的消息.发生爆炸的大楼是呃,属于一个叫作’阿基罗斯’的保全公司的总公司.这次事件是不是恐怖组织所为,目前还不清楚.现在也还没有日本人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消息——‘阿基罗斯的大楼——是<密斯里鲁>的作战本部吗? 宗介立刻取出携带式的接收机,叫出地上波的画面. 早晨的办公大楼群.其中一栋正冒出阵阵浓烟.看起来像是从另一栋大楼的屋顶拍摄到的画面. 从外观看来能了解到某种爆裂物——恐怕是在一千吨级以上的炸弹被射了进去.而且还是好几发. 不管作战本部拥有何等程度的警备系统也不堪一击吧.是从超高度远距离投下以gps方式引导的炸弹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要从后座探身,窥见接收机的画面,她的声音颤抖着. 使用卫星通讯机和美利达岛基地取得连络.司令中心的女性低阶士官回答了. “状况如何?” “还不清楚.只知道作战本部遭到轰炸.还无法取得连络” 紧张的语气.她已经知道悉尼的事了的样子. ‘而且还不仅如此.地中海战队和南大西洋战队也完全无法连络上印度洋战队传来了警告.就在五分钟前,大量巡航飞弹正在接近他们——‘瞬间,通讯发出了强烈的噪音.但马上回复了. “没问题吧?” ‘快回答.uruz7嗯,没问题.好象有电波干扰.e线路和d线路也哎呦!到底怎么回事!’“白原?” ‘对不起.少校和上校都很忙.现在帮你接贝尔佛拉甘上尉——‘‘接过来了.是我,中士.’带着一点点杂音.男性的声音传了过来.是srt的指挥官,克鲁佐上尉. “上尉” ‘现在还无法掌握状况.其它战队的基地也遭到攻击了.美利达岛已经进入警戒体制.情况不妙,这恐怕是总攻击.还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总攻击?” ‘我知道.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的.你就照预定和geybo9会合,尽快回来.不‘克鲁佐通讯的另一头顿了一顿. ‘取消.现在来不及了.你待机.和直升机会合后,在地点r13等待我方联络.’来不及了,他们恐怕正分秒必争吧.就算现在从这里用最高速赶过去,也需要六小时.这样就没意义了.比起来让’<强弩兵>和相良宗介’这个强力的预备兵在中间地点r13——小笠原群岛的某个小小的私有地待机是正确的判断. ‘听好了,中士.一定要守住<强弩兵>.还有<天使>‘“收到.另外上尉.昨天已经和加里宁少校说过了,他们是认真的.请小心.” 杂音变强了. ‘向少校什么?’“他们——“ ‘你听得见吗?uruz7!快复诵——‘哔哔作响的杂音越来越大声,通讯中断了. “” 沉默.小要不安地看着宗介紧紧皱着眉头的侧脸. (总攻击?真的吗?)姑且不论位于市中心的作战本部,<密斯里鲁>其它的基地都是难攻不落的要塞.就算遭到少许轰炸也能安然无恙.而且说到头来,轰炸机之类的连要接近都很困难.再说,以兵力,装备,训练度,储备以及索敌能力来说.真的要攻下美利达岛至少需要一个连队规模的海军陆战队.如果真的能动用这种程度的兵力,<密斯里鲁>在事情演变到这个阶段前不可能没发现. (不)敌人既然拥有搭载mbda式驱动仪的as.便是技术上处于某种程度的优势. 想想看.敌人连<密斯里鲁>的通讯网都有办法干扰耶?况且这样的电波干扰真的可能办到吗? “怎么回事?” 小要压低声音问.非常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去美利达岛了” “什么?” “那里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太危险了.” “危险?怎么回事?” 宗介没有回答的时间.另一个fm通讯机发出收到 讯号的声音.是从来接他们两个的多用途直升机——mh-67‘geybo9’传来的呼叫. 由于是数位式的,还能收讯,但讯号非常弱.不——不只如此.连电视影像也混乱起来.到处都是杂讯.附近一带遭到了强力的电波干扰吗?不,难不成是更广范围的电波干扰? “这里是uruz7.正确保lz(着陆地点)中” ‘呼叫uruz7.geybo9现在正通过厚木近郊上空.距离抵达还有五分钟,请继续确保lz’杂音彼方传来女姓的声音.是隶属于航空单位的夏娃.姗达斯中尉.目前为止和她聊天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她的声音对身为’乘客’的宗介他们来说,正如天使的歌声. “uruz7收到.lz现在的状况“ 宗介突然不说话了. 背上一阵冷颤. “状况“ 宗介一边注意地看着车窗外,一边握紧冲锋枪的枪柄.并用拿着无线电的左手向小要慢慢地做出’伏低身子’的手势. ‘怎么了?uruz7’“呼叫geybo9.uruz7现在正被包围中.<阿拉斯托>至少有五架.已发现装备冲锋枪的步兵.四五六最少也有八个.距离八十公尺左右,埋伏在东北方的树丛中.” ‘可恶!怎么会这样!不止美利达岛,连你们那边也‘“请尽快,拜托了” ‘geybo9收到.要撑住喔!宗介!’“我尽量” 他喀嚓一声,解开了冲锋枪的安全装置.最少也是一对十三,以战术上的原则来说,应该还有更多. (打得赢吗?)几乎不可能. 但没有其它的选择. “宗介?” “对不起,千鸟” 他低声说. “这五分钟恐怕会很漫长” 停车场中包围着宗介与小要的敌人.其数目仅就所知就有十三人以上.而且其中三分之一是机器人.是真的打起的话,无法打赢的战力. “趴在座位上.绝对不要直起身子喔” 宗介向着在后座上表情不安的小要说了. “你想” “要冲出去” 转动钥匙发动引擎的同时,宗介反射性地将身子向助手席侧倒下去. 立刻中弹.尖锐的声音响起,防弹挡风玻璃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痕.和预想中的一样,是瞄准驾驶的狙击.敌人也不是笨蛋.贯穿防弹玻璃的子弹撕裂了前一瞬间宗介的头靠着的座位头垫. “唔!!” 被打得破破烂烂的海棉与合成皮革洒在坐在后座的小要身上,她发出了短暂的哀叫声. “趴好!” 宗介维持趴在座位上的姿势换档踩油门,让车子紧急发动.引擎事先在晚上暖了一小时左右,发动并不困难.轮胎扬起烟尘,车子在地上滑了一下.引擎盖与驾驶座侧的车门中弹,钝钝的金属声接连击打车体.宗介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直起身子,将车子朝向停车场出口的反方向. 这是因为出口一定会有敌人埋伏着. 接着右手的方向有机关枪扫射.目标是脚部的高度.听枪声马上就明白是五点五六厘米口径的德制机关枪,这个口径是无法破坏我方的防弹轮胎的.车子就这样加速朝停车场里侧的金属网栅栏急冲而去. 正面三个影子跳了出来,是穿著黑色双排钮扣雨衣的巨汉. 是<阿拉斯托>. 机器人将腕部的来福枪朝向这边.宗介将车前大灯开到最亮,就这样冲过去.敌人毫不畏惧. 和人类不同.准确的射击袭向驾驶座.挡风玻璃变成一片花白.宗介曲身回避子弹.接着踩下油门.三个敌人迫近. 冲击. “呀” 小要的身体在后座上弹了起来.<阿拉斯托>中一机被撞得向左边飞去.但还剩下的两机,用那怪力与耐久力紧紧抓住车体.就在引擎盖上与助手席侧的车门旁,也就是说就在眼前. 不能停下,只要稍微一停,一切就完了. 宗介硬是将快失控的方向盘紧紧抓住,一股作气冲出栅栏.刺耳的噪音与耀眼的火花.车体激烈地颠簸.没能甩掉<阿拉斯托>. 车体一边撞穿金属网,一边横向打滑了出去. 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直直地在街道上飞驰而出.车子再度开始加速. 助手席侧的敌人在极近距离下以来福枪对防弹玻璃饱以弹雨.碎片纷纷跌落,转眼之间防弹玻璃便零零落落.引擎盖上的敌人挥着拳,用惊人的怪力击打着挡风玻璃.驾驶就在玻璃之后. 宗介一边让车子持续加速,一边用力将方向盘一转,向街道的左侧,民宅的围墙直靠过去. 助手席侧的<阿拉斯托>被夹在车体与围墙之间,一边摇晃一边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即使如此仍然抓着窗缘不放.完全没有表情,仍然试图攻击宗介. 宗介将车体稍微驶离围墙.一股作气再一次撞过去.<阿拉斯托>像棉线团一样弹飞了出去,掉在柏油路面上. “宗介,正面!” 没有安心的时间.在小要的呼声下往前一看,另一机<阿拉斯托>已经打破挡风玻璃,试图将手伸向宗介的领口.不,并不是要抓住他.手腕中内藏的来福枪枪口已经瞄准他的头部正中央. “唔” 用力踩下煞车.车体嘎地一声向前倾去,敌人失去平衡,眼前一片耀眼的火花.以毫发之差偏离了他的头部. 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是在极近距离的开枪,几乎像冲击波一样的枪声将右耳打坏了.“钦~” 的耳鸣声响起.平衡感不太对劲.脑袋昏昏沉沉. “还在前面!!” 多亏了小要的声音.探手向助手席将冲锋枪抓在手中,向敌人展开全自动射击. 敌人被打得仰起身子,但是没有拉开距离.宗介瞄准对方的手腕脆弱的位置,将剩下的子弹全部射进去.某种碎片在车子里弹跳着,左腕痛了起来. 敌人的手腕掉了. <阿拉斯托>在引擎盖上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宗介用力地向左向右切着方向盘.敌人终于无法承受,从车上被摇了下去. 立刻加速.“嚓”或”嘎”的怪声响着.试着确认后方,发现后车窗已经不见了. “千鸟,没事吗!?” 宗介用不输给灌进车内的风声的声音叫着.右耳几乎完全听不见了. “没事” 没有确认的馀裕.黑色的轿车追上来.在十字路口右转,进省道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滑了一下.是自己的血.直流到左肘之下.邮票大小的金属片刺进了手腕.宗介并没有吓到. 冷酷的经验告诉他”还能动”.包扎是之后的事. 单手换了冲锋枪的弹夹.闯过红灯,差一点撞死上班途中的上班族. “宗介!?” “停下来就完了!” “唔可是“ “没听见吗,趴下!” 碰!车体被子弹击中.是追过来的轿车开的枪.明明在大白天的街上,敌人完全不理会这个. “我,我来开枪如何?” “不行!” 宗介立刻否定. “你别开枪” “这为什么” “别碰枪!” 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她,不可能打中. 而且她不该拿枪. 她绝不可以拿枪. 黑色的轿车从侧面直撞过来. 冲击. 车体被狠狠地撞上,几乎就要开始打转.宗介一只手 硬是抓住快要失控的方向盘,一只手将冲锋枪伸出窗外. 开枪. 穿甲弹如雨般向敌车助手席侧倾泄而出,敌车的防弹玻璃被打得千疮百孔.敌人也还击了.宗介紧急煞车回避火线,将弹夹里剩下的子弹全部射进敌车. 敌车内溅上了血迹,是驾驶的.黑色的轿车向旁边冲了出去,似乎正在远离.但下一刻便像是为了避免撞上路肩,猛然转向,从右后方狠狠地撞上我方的车尾,车体瞬间失去平衡. 小要失声惨叫. 宗介冷静地还击,拼命试着回复对车子的控制,但失败了.一辆大卡车从正面逼近.闪不掉了. 伴随着有如被大锤子殴打的冲击,车子终于完全失去控制.车外的景色——清晨的省道像激流一样旋转,连天地都翻转过来. 车体整个翻转,和柏油路面磨擦的车顶发出异样的哀嚎声.车子就这样滑进十字路口,终于在正中央停了下来. “唔!” 头和肩膀阵阵刺痛.金属烧焦的臭味刺激着鼻腔. “千鸟?” 小要没有回答. “千鸟!?“ 驾驶座旁的车门扭曲变形无法打开.宗介收拾了触眼可及的所有装备,从车窗爬出.敌车横躺在后方约六十公尺的地方,喷着水蒸气.在它后面是撞到我方的大卡车. “呃喂你没事吧?” 一位驾驶将车停在近处,满脸关怀地走近.突然发现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宗介手中拿着的冲锋枪,与车体上的无数弹痕.上班族大吃一惊. “闪开!” 宗介将男子推开,两手架起冲锋枪,瞄准远处从敌车爬出来的敌人,连续三击. 敌人倒地,再也不动了. “哇“ 男子吓破了胆,在远处围观的群众尖叫着一哄而散.宗介完全不被自己的凶行引发的混乱影响,他曲膝跪下,往后座窥探.小要精疲力尽地躺在倾覆的天花板上.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千“ 宗介原本想再叫一次’千鸟’,但因为怕被身后的男子听见而作罢.如果叫了,她回到普通生活的可能性就没了——像这样无意义的想法闪过了脑海. 宗介上半身探进破掉的车窗,将小要的身体拉了出来. “振作点!”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她用朦胧的声音说着. “你开的车我再也不坐“ “抱歉,如果是为了保护你,不管几次都得坐” 远处传来轮胎的惨叫声,有两辆小货车正在接近车祸现场. “站的起来吗?” “还可以” “跑得动吗?” “不跑不行吧?” “对” 宗介将小要的书包挂在肩上,拉着她的手开始飞奔.小要苗条的双脚快要打结似地,她摇摇晃晃地勉强跟上. 两人进入小巷子往西前进.虽然车子只能撑到这边——敌方的包围网令人担心.不管如何,必须尽快往西前进.只要再跑一段路,便有个广大的自然公园.那里应该可以让直升机降落. 宗介边跑边操作着通讯器,和夏娃.姗达斯中士的取得联络. “uruz7呼叫geybo9,听得见吗?” “这里是geybo9,听不见.报告你现在的位置,重复,报告你现在“ “变更到lz.到西方三公里的公园接我.重复,到公园“ 巨大的噪音和嘟嘟声.而后中断. 不行了. 碎片或跳弹的冲击——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原因,通讯器不再运作.无意义的乱码充斥整个画面. “可恶!” 宗介将通讯器扔下.现在也顾不了暗号资料等保密问题了. 两人出了住宅区的小巷子,再度开始奔跑.一位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正好转出街角,她尖叫着扔下手中的垃圾袋. “等一下我的脚踝“ 小要跛着脚,那是恳求的语气. “不行!” “很痛啊” “忍耐!” 宗介一边粗鲁地拉着她的手,一边将枪口朝向背后.一部<阿拉斯托>无声无息地越过民宅的围墙,出现在眼前. 宗介瞄准头部射击,敌人为了保护感应器,用两只手防御.宗介趁这个机会拿出手榴弹,咬脱安全栓,低手扔出.一转脚将小要拉到附近电线杆后面.手榴弹滚落到<阿拉斯托>脚边,爆炸. 无情的爆炸声和冲击波.手榴弹的碎片飞射而出,洒向电线杆和围墙并且弹跳着. “唔“ 烟尘陇罩整个小巷子.没有时间确认敌人的状况.反正就算有效,也只能减缓它的脚步而已. “呜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一个外表像是国中生的男孩倒在巷子内,按住右脚,大声哭嚎.大概是上学途中被爆炸的碎片击中吧.虽然觉得很抱歉,却没有时间理他.宗介拉着小要的手,从两手都被鲜血染红的男孩身边跑过. “你怎么这样!!“ 小要的声音很僵硬. “他被卷进爆炸中耶!你知道吗!?“ “他没死就不错了!” “什” “别想了!快跑!” 宗介继续赶路,完全不顾小要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只要敌人的包围网完成.不管从哪个方向攻击而来都不奇怪.敌人并不笨.下一波攻击一到就完蛋了吧.唯一的生路是往西走.而且那个隧道的出口还在渐渐关闭. 救护车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两人穿出住宅区,横越马路. 越过杜鹃花丛,进入自然公园.冬天的樱树在寒空下伸展空荡荡的树枝. 从上空听得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是我方的直升机.夏娃.姗达斯中士的<超级种马>.声音有如天使展翅般美妙.他们总算掌握住了我方的行踪. “很好” 适才挨了一颗手榴弹的<阿拉斯托>以不太自然的动作再度追了上来. 左后方——七点钟的方向有拿着来福枪的敌人追来. “我不行了.再也跑不动了” “援军来了,加把劲!” 宗介搀着跛脚的小要,一边逃一边应战.敌人开枪了.子弹在两人身旁弹跳着,身旁的树干溅出木屑. 伤口的痛楚与小要的体重. 激烈的心跳与呼吸. 眼前的景色缓慢地流动. 不可思议的既视感浮现脑海.只有搀扶的对象不同,这样的状况以前也经历过.在某处的丛林中.在那遥远的,名为绝望的废墟里. 但现在置身其中的,是已经住了九个月而非常熟悉的东京啊. 不,不对. 这里已经是他的世界了.也就是战场. 两人横越林荫大道.从群树的间隙,可以看见寒冷的广场. 宗介朝广场中心扔出烟雾弹.必须让援军知道我方的位置.烟雾弹猛烈地喷出浓浓的黄色烟雾.突然间,敌人翻身以大树为盾猛烈开枪. 宗介将小要压倒在地,向敌人还击.敌人倒地.按着腹部哀声哭叫.宗介向他的头部补了一枪,杀了他.另一个方向又有敌人开枪.宗介用满是鲜血的手换弹夹. 背后上空约一百公尺处,蓝白色的电光闪现.解除ecs的直升机——<密斯里鲁>的mh67<超级种马>出现,在半空中盘旋. 直升机将右舷朝向敌人.以装置在机体上的滚轮式 机关枪向敌人射击.那是被称为<迷你卡恩>的武器.分速六千发——也就是一秒一百发的来福弹,如雨般向敌人倾注而下. “很好!” 确实是很可靠的援军. 来自上空的猛烈支持射击,将<阿拉斯托>轰得粉碎.人类步兵也是,不知道多少人在弹幕中化为血雾.和装备一起被轰个稀烂的人类肉块,飞散落在早晨的自然公园中. “唔” 小要将眼神从凄惨的光景中移开,像是要挥去恶梦似地甩着头.她的脸色惨白,痛苦地抽蓄着. ‘绕到北侧!从后面收容你们!’<超级种马>往烟雾弹所在的位置降落. 螺旋桨刮出的强风猛烈吹袭公园中的草木.它卷起的旋风使烟尘呈螺旋状扩散. “站起来” 宗介伸手拉小要. 就在这个时候,橘红色的强光从视线的一角照过来.宗介马上就明白,敌人射击了大口径的携带式火箭炮. 不是向我们这里射击. 火箭直直地飞向降落中的直升机,正中机首. 爆炸. 冲击轰然冲向全身. 蓝白色的闪光和鲜红色的火焰. 之前在三十公尺半空中盘旋的<超级种马>瞬间失去平衡,机尾猛烈地撞击地面. 尾部全毁,机体断折.螺旋桨弹飞而出,变成巨大锐利的刀锋,胡乱飞向各个方向.一片插进地面,一片往彼方飞去,一个将附近的矮树砍成两截 “唔!” 喷射燃料燃烧起来,凶爆的火焰将直升机吞噬.巨大的火球.燃烧的大小零件冒着黑烟,散落在附近的地面上. “” 令人瞠目结舌.但只有接受. 夏娃.姗达斯他们当场阵亡. geybo9的乘员——不经心和他们聊起的对话和他们自信满满的笑容浮现脑海.其中一个机组员珍藏的家庭照.派对中夏娃.姗达斯揶揄泰莎的一幕. 他们全都在一瞬间死去. 就这样仅仅一击 “啊啊” 小要发出绝望的声音.但宗介并没有呆呆地看着那副光景的馀裕.射出火箭炮的敌人将火箭筒扛在肩上,正匆匆忙忙地试图移动到树丛里. 精确地瞄准.开枪.射杀. 下一个在哪! 下一个敌人在哪!! 宗介背向猛烈燃烧的直升机残骸,以冲锋枪继续射击敌人. “不要!已经够了!!“ “趴下!!“ “不要啊啊啊!!!” 宗介硬是将半狂乱的小要压在地上,继续射击敌人. 子弹所剩不多. 没有手榴弹,也没有援军. 已经没有能逃的地方了. gameover了. 不 <<根据档案1-01的特别指令,起动紧急避难系统.强制启用外部扩音器>>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不,是从背后燃烧的残骸中.那是低沉,冷静的合成男性语音. <<本机是序号c-002号机,ar-7.代号<强弩兵>.半径一百公尺内若有我军官兵,请口头应答>>“al,你还活着?” <<认证.确认是相良宗介中士,答案是肯定的.uruz7>><超级种马>的货物室搭载的armve<强弩兵>仍然健在. <<本机正长时间处于实用耐热界限以上的高温.请准许回避>>“准许.现在立刻过来” <<收到>>货物室扭曲焦黑的残骸从内侧弹开.焦黑的轮廓.避开炽热的金属与火焰,身高八十公尺的巨人出现在眼前. 和印度洋战队间的通讯线路,似乎也被完全切断了.负责的士官尝试着各种手段,连介入民间的电话线路通讯的手段都使用过了,也不行. “并不是单纯的电波干扰.连商用的卫星线路也无法使用是怎么回事?” 美利达岛基地的司令部,泰纱坐在战队队长的座位上喃喃说着.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便没有换衣服,仅仅小睡一下地持续待命中的关系,总是笔挺的制服多少有些零乱. 虽然担心如同亲生的伯父一般仰慕着的博达提督的安危,现在连说出口也不行.宗介和小要的事也是. “是以地球规模发生的现象,上校大人” 负责通讯的白原少尉一边忙碌地操作着面板,一边说了. “所有的通讯卫星,包括<刺针>都无法使用.不只是我们的.当然商业用卫星也是.导航卫星与通讯卫星,‘锁孔’系列之类,美军使用的卫星也受到了比我们的还要严重的破坏.直到刚刚还在报告的悉尼的状况也因为无法传送而中断了” 泰纱咬了咬牙. “是太阳风呢,还是极其罕见的规模” 从太阳放射出来的电磁波风暴,就是太阳风.特别是黑子运动活跃时,时常会有大量的电磁波向地球倾注而来.现今因为黑子运动的活跃能藉由观测进行某种程度的预测,日常生活中会有类似’警报’的东西.因为防护方法也进步着,在大部份的场合,那些电磁波只会波及人造卫星与地面上的精密机器产生少许故障与错误而已. 说起来就是像地震一样的东西.而且连微震也称不上. 只是,无比罕见的’大地震’发生了. 正确地预测如此的’大地震’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可以察觉其可能性,努力降低损失,也绝对没办法正确地知道何时发生.就像股价大跌与疾病大流行一样. 如此异常的太阳风袭向地球时,其损害在某方面可和核爆的电磁脉冲匹敌,虽然对人体的影响不大,但精密电子仪器会受到相当的破坏.有线线路也不例外. 当然修复是可能的.在极短时间内改善错误运作与故障的情形. 即使如此仍然需要某种程度的时间. “目前,卫星线路与利用外气层的远距离通讯,不论商用军用全部无法使用.vhf与elf仍然健在但因为网际网路也有许多服务器当机,陷入了混乱与负载过重的恶性循环.从美国西海岸横跨到印度洋西岸的地区,商用与军用双方的航空管制陷入了大混乱,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如此规模的太阳风在即使在观测史上也” “问题不在太阳风” 副长理查德.马度卡斯中校说了.平常就是严肃的人,但现在比那更严肃地紧张着. “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麻烦.发生这种天灾的时候,敌我双方都无法遂行作战.但敌人趁此而来,这是问题所在” 无法预测的’电磁波大地震’. 敌人配合之,对<密斯里鲁>的各据点进行总攻击. “即使敌人拥有某种预测手段,当作赌博我们的运气也太差了.你认为呢?少校” 马度卡斯寻问了因基地警戒体制而与srt(特别对应班)的克鲁佐上尉换班的加里宁少校. “呼” 加里宁回过头,欲言又止.接着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现在也只有警戒了” “这个再明白也不过了,你的意见呢?” “不知道,我” 对于这不像是他的态度,泰纱耸起眉毛. “少校?” “不.不管怎么说敌人的攻击就快来了吧.能使用的多功能直升机全部以巡逻任务指示起飞.对空装备也是必要的吧.装备对空飞弹的fav-8五架” 这时,负责对空警戒的士官叫了起来. “来了.是超高速的导弹.八颗.区域d4.距离七十哩.6.3马赫.距离 着弹还有” “六十五秒.迎击.发布第一警报.地上观测所的所有人员全部撤下来” 泰纱马上下达命令.训练以外从未使用过的空袭警报的警笛以毛骨悚然的音色响了起来.司令部的照明换成了红色灯.萤幕上’redalert1’的字样不绝地流转着. “航空管制.跑道上的战士六号舍弃机体撤退.周围的地面人员也是” “了,了解.滑行中的战士五号” “紧急升空.在可能的高度下尽可能飞高” “了解” 在泰纱下达命令的时候,萤幕上的光点——超高速导弹越来越靠近美利达岛. 以亚音速飞行的<战斧>型导弹已然成为上一世代的兵器.最新锐的<铁拳>是从高空以超高速——迎击困难的速度迫近.我方的拦截飞弹是无法防御的吧.虽然若不是警戒雷达只剩下一半以下的性能的话,还有打平的办法. 然而,泰纱连惊讶敌人居然拥有那种装备,抱怨己方艰困的时间也没有. 现在的她只能尽力抢救能拯救的人员,尽可能减低损害而已. 智能电脑淡淡地发布了通报. “——警报.复数超高速接近本基地中.所有的地上人员立刻放弃任务,撤退到地下区域. 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包含司令部,美利达岛的大多数设施都设置在地下. 是以运用台风级潜艇的苏联k半岛gremikha基地(俄罗斯海军基地)为范本设计的. 在泰纱做出详细指示的时候,美利达岛的对空飞弹也启动,为了迎击敌飞弹而全数发射.没有映像,也没有声音.只有萤幕上显示的绿色光点勇敢地接近敌飞弹的图形. 大概非常努力了吧.负责的士官以极其冷静的声音报告. “三颗迎击成功,剩下的仍然接近中” 这时另一个士官说了. “探测到敌人的第二波攻击.区域e4.九到十二颗.距离八十五” “全弹迎击” 剩下来能发射的所有飞弹从飞弹发射架中射出.没有舍不得的理由.即将到来的第一波着弹将把地面上现存的迎击系统破坏殆尽. “距距离第一波着弹还有五秒” “冷静点” 该做的都做了. 泰纱将背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吐了口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很难做到的威严. “若是核弹一瞬间就结束了喔” 萤幕上的光点和美利达岛重迭了.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带有战争气息的冲击袭向司令部. 幸好不是核弹. 但是非常精确. 敌第三波飞弹持续袭来,恐怕总共有十八枚五百磅的炸药纷纷射进了美丽达岛. 对空雷达系统,通讯系统,迎击飞弹系统,飞行跑道与观测所与数个弹药库遭到破坏.地面下的设施也无法幸免地受到损害.虽然灭火作业才刚刚开始,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灭火还有意义吗?——现在不是弄清楚这些的时候. 泰纱沉默地凝视着萤幕上完全失去作用的资料,她开口了. “人员损伤呢?” “轻伤二十八员,重伤十一员“ 警戒中队的士官在一小段时间后说了. “死亡五人.第二观测所的人员逃得慢了些.” “喔” 泰沙点了点头,好象只是问了明天的天气.她还记得刚刚死亡的部属的长相与名字,还有喜欢的音乐种类. “舰长“ “麻烦才刚刚开始” 泰纱单手制止了想要出言安慰的马度卡斯.自己也很意外指尖完全没有一丝颤抖. “敌方将会继续轰炸.恐怕登陆部队也要来了.这次会使用飞机航空管制,飞行跑道的状况呢?” “损坏非常严重” 负责航空管制的士官将基地的损伤状况显示在萤幕上. “升降电梯与直立信道都损坏得很严重,距离能让基地内的飞机起飞为止,需要花六小时以上” “那就来不及了.” 基地已经完全失去防空能力.为了迎击接近美丽达岛的飞行器,必需让配置了最新锐的先进型中距离中型飞弹的<斯巴.哈里阿>出动. 但是,负责将飞机从地下机库运送到地面上的大型电梯几乎被破坏殆尽.光是要清除残骸便得花一天以上.管制官估计的时间是有as帮忙的情况下. “从战士五号传来的讯息.十架大型飞机从f3区域接近中,可能是运输机或轰炸机” 现在基地的电梯已被破坏,只有依赖先前起飞的直升机部队的雷达了. “敌人似乎是来真的“ “正是如此” 马度卡斯同意. 敌人真的想占领这座岛. 该迎击吗?还是卷起尾巴逃走?不,已经别无选择了.泰纱非常清楚. 正在维修中.虽然昨天开始便加紧作业,但还得花上数小时才可运作.也就是说今后数小时内,泰纱他们已经被封锁在岛上,没有逃脱的手段.不管是从天空或海洋. 漂亮的奇袭——只能如此承认了.敌方趁着通讯网与雷达网的混乱,先夺走我方的脚与眼睛. 然后我方也只能任其殴打. 但是我方的心肠也没有好到让敌人为所欲为.这么想打架的话,就只能陪陪他们啦.至少得让对方留下惨痛的回忆 “加里宁少校.请让所有的as暖机.包含训练用m6在内,全体a装备.将六机配置在北岸.” “是” “上校大人.戒哨中的geybo3传来警告!” 其中一位士官用紧张的语气说着. “g2区域.是接近中的舰艇?无法明确判断,只知道从海上接近中.以红外线探测得知有三架” “报告清楚点.在接近中的是什么?” “对不起.还无法确认它所属的种类geybo3也无法说明.不,请等一下,影像传送过来了. 现在传送到萤幕上.” “快点” 将司令中心的地图画面最小化,取而代之的是geybo3的光学感应器拍摄到的影像被显示在萤幕上. 是超望远的即时影像. 发生问题的g2区域是美丽达岛西北方三十海浬的海域.有数十年前沉没到海面下的珊瑚礁,深度相当浅.三个’东西’破开一片湛蓝的海洋,往东南方前进. 一瞬间看起来还以为是三个肥胖的男人,腰部以下浸在海水中,谨慎地破水前进.两手抱着像是晒衣竿的物体. 但当然不是如此. 非常巨大.无法形容地巨大.而且那三个’人’穿著粗俗的蓝色盔甲.像是古意盎然的板金铠一样呈现倒三角形.巨大的肩部能和天然气储存槽匹敌. “behemoth!?“ 那是巨大的as——.在半年前的清晨大闹一场的,那样的as三架向着美丽达岛而来. 看起来像晒衣竿的是巨大的来福枪——是个大炮.似乎不管多么坚固的要塞都能一击粉碎的超大口径大炮. 虽然看起来只是在缓慢移动.但倍比不对.它的速度恐怕在三十节以上.也就是再一小时就会接近基地. 三架. 搭载mbda式驱动仪,能将所有敌方子弹弹回去的超级兵器.能对抗它的只有<强弩兵>. 那样的敌人正在接近我方基地. 宗介坐进<强弩兵>,抱着小要离开自然公园.其实只跳跃了两三次就办到了.坠毁的<超级种马>残骸也只能放着不管. 宗介叫出了数位地图. 现在是上班时间,南北交通干道都非常壅塞.宗介趁塞车驾着机体急急往北前进.他适度地使用esc转换成不可视模式,敌人要追踪也很困难吧.就连光看到<强弩兵>都会吓破胆的民众都只有因为接近的驱动音和臭氧味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已. 但就算这样,街上也陷入了大混乱.巡逻车响着警笛,警视厅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着. 经过三鹰向吉祥寺前进.因为马路已经被车子塞满,只有从大楼的屋顶往另一个屋顶移动.透明化的<强弩兵>跳过jr的干线,在高楼大厦的屋顶着地. 宗介将小要放在屋顶,打开了驾驶舱. “以模式四警戒待机,不要搞错去用到主动式感应器喔.” <<教育讯息.请告诉我’搞错’的意义>>“唔“ <强弩兵>好象正确地察觉了宗介即将怒吼的气息.al说了. <<开玩笑的.有没有觉得轻松点?>>“今天欠你一份人情,饶了你.” <<谢谢,中士大人>>宗介从驾驶舱滑出,延着手臂落到屋顶上,跑向小要.大气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这是因为<强弩兵>的ecs仍然在作用中.除了不可见化力场陇罩的对象以外,其它人从外面是看不到它的. 也无法看见精疲力尽地躺在它手中的小要. 小要满脸憔悴地说道. “已经能休息了吗?” “嗯.暂时” “喔“ “心情平静下来了吗?” “表面上是” 阴郁的语气.她叹了口气. 小要抚着疼痛的脚踝,仰望<强弩兵>. “每次碰到危机,它总是会来呢” <<这是对本机规格的评价吗?misschidori>>因为al的话,小要咯咯地笑了. “你说呢.话说回来“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那台直升机,是姗达斯小姐驾驶的吧?” 小要也认识姗达斯,去年秋天见过几面. “没错” “果然没救了吧” “嗯,很遗憾“ 小要握紧拳头. “他们为了救我而死“ “不对,这是任务” ““ “但就是如此,不是吗?” “” “我害了很多人“ 小要紧抱双手. “我明明什么也做不到对不起我只是在逞强,在无理取闹已“ 她的声音发颤,肩膀也是. “千鸟“ “我好害怕!怕自己!怕那些人!还有对不起!” 她的脸被头发盖住,眼泪滴滴滚落. “我也很怕你!” “” “我已经搞不清楚了!好喜欢你,也好怕你.情不自禁却怕得不得了啊!我已经乱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宗介第一次听见她说这么软弱的话. 但这是当然的. 不管她看起来多么坚强,看起来多么老成.不管她总是一副’不管是啥尽管放马过来啦!’的跩样. 她终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在赤裸裸的暴力之前,不论如何都能坦然面对的人——才是异常. 这个时候,小要上衣口袋中,响起了电子音乐.是phs的呼叫音,收到电子邮件了. “?” 她低头拿出phs.完全不考虑收信将有曝露目前所在位置的危险. 小要读完邮件,深受打击似地呻吟起来. “不不要!!“ “怎么了” “恭子她大家!” 宗介从声音发颤的小要处接过phs,邮件附了一张相片. 场景是屋顶,是阵代高中的屋顶. 恭子嘴巴被塞住,两手被反绑在背后. 她身上绑着块状的c4炸药,密密麻麻地绑了一堆.她脸色惨白,浑杂着恐惧,看起来完全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状况. 邮件中的文字这样写着. ‘我们在校内各处设置了同样的炸药.想救朋友的话,立刻放弃as到指定场所来.只要不从,炸药将立刻引爆’ 第三章 破损的控制 克鲁兹.威巴中士正在横贯美丽达岛中央的’零号通路’帮忙灭火. 因为是在晨跑中遇到空袭,他还穿著运动装.戴着配置在各处的氧气罩,挥着斧头清除障碍物,将负伤者从钢骨下拉出来.由于灭火班把大量的海水从头部倾倒下来,他全身湿淋淋地滴着水珠. 激烈的怒吼与叱责声在空气中交错.照明设备已经停止运作,通路一片昏暗.朦陇地陇罩前方的水蒸气和从天花板降下,有如豪雨般的水滴.连五十公尺外都看不清楚. 克鲁兹将负伤者背到安全的地方,卫生兵就在那儿等着. “右手二度灼伤!没有吸入性灼伤,还有意识!他说右脚踝很痛!” “中士,谢谢帮忙!” 负伤者被担架送走了. 克鲁兹拿下面罩,像闷了好几天似地深呼吸,还咳了好几下. “搞什么.叫人起床的手段也太阔绰了点吧.” 他试着使用基地内用的手机,幸运的是线路仍然可用.打给srt指挥官克鲁佐,他正通话中.打给副指挥官梅莉莎?毛,这次接通了. ‘你没事?’“嗯” ‘敌人来了三架,到第三机库来,asap’“收到” 两人简单明了地交换意见后即挂断电话.部队主力as,m9配置在第三机库,’尽可能迅速’地集合.彼此都是职业的.没有必要互相问候,庆幸彼此平安无事.说明详细状况是稍后的事. 但 “你是说?” 那种巨大as?三架?? 到底该怎么迎击啊? 面对那种大家伙,飞弹或七六厘米炮都没用吧? 克鲁兹想起了在半年前东京清晨的那一战.在面前的自卫队as部队毫无抵抗之力.能对抗它的只有宗介的as——那架搭载mbda式驱动仪的<强弩兵>.即使如此也被迫陷入了非比寻常的苦战. 而且现在<强弩兵>和宗介都不在. 刚刚跑到第三机库,那儿已经进入战斗准备,一片哄哄嚷嚷. “三号机的换装完成没!?” “还没!” “别管顺序了!一次完成!步骤c之前全部省略也没差!” “收到!” “混帐白痴!那边的!四十厘米炮送到那头!” “什么?可是“ “唉!混蛋!之前没听清楚嘛!?gec全部用第二方法装填!!“ 整备中队长萨西库斯中尉向部下怒吼着.机库虽然免于空袭损坏,照明设备也已切换成紧急照明.模糊的红色灯光下,m9没有接上电源缆线,响着低沉的驱动音. “抱歉!来迟了!” as操纵兵在机库一角集合.包含旧型m6的操纵者在内,总共十八名.在染有墨渍的白板前. 和克鲁兹一样,每个人都还穿著自己原来穿著的衣服便赶来集合.梅莉纱.毛也一样,穿著军官用的制服——和泰纱一样卡吉色的裙子搭配衬衫,面露难色.并不是看惯了的野战服,集合前恐怕正在处理文书工作吧.自从就任少尉以来,她常常穿著和泰纱一样的军官制服. “来啦!?专心听!” 毛向克鲁兹吼道,她的样子再怎么看也一点都不帅气.接着穿著野战服一脸疲惫的克鲁佐上尉出现在肮脏的白板前,他昨天大概一夜未眠吧. “要求预先通知是无意义的吧?” 一位美洲加拿大人的中尉说了“<汞合金>正对我方进行总攻击.使用了超乎预期的战力.三架正从g2区域接近,四十分钟后本基地将进入射程内.” 克鲁兹咋着舌面露难色. 才四十分钟.根本没时间了嘛.而且在敌人靠到这么近的距离以前居然没有发现!? “就如同你们所知,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应付as而设计的. 这三机的主要目标是我方最后的主要战力——也就是as.以现在的状况近接航空支持很困难.迎击吧” “嗳嗳,等等” 克鲁兹举手说道. “那些’巨人’配备了那个mbda式驱动仪’吧?要对抗那样的机体,而且还有三架行不通吧!” “即使如此我们也只有迎击” 克鲁佐平静地说. “虽然以本基地的设计可以承受相当规模的轰炸,但也有极限.如果让那三架登陆,就连在船坞中维修中的也会被击毁.” “可是“ “那是我们唯一的逃脱方法.” “” “像这样大海中的孤岛,不会有援军,我也不认为敌人会费功夫抓俘虏.如果失去,整个战队只能在这个地洞中自杀了.“ 令人难受的沉默支配了整个空间. 在这里的所有as操纵兵都知道清晨与那一战的战斗报告.也读过宗介,克鲁兹和泰纱写的详细报告. 简直毫无胜算,每个人都一清二楚.克鲁佐和毛也是. “那如果这么做呢?” 打破沉默的是srt的斯派克下士.他是二十多岁的美国人,出身于海军特殊部队. “不要打这样既乱来又稳输不赢的仗,现在就拿着来福枪到司令部吧.” 光听到这里便知道斯派克想做什么了——毛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道“别再说了,斯派克” 他毫不理会地继续说着. “若条件是将泰纱与毫发无伤地交出去,敌人会接受吧,那些家伙至少也懂初步的兵法,无处可逃的败军的抵抗可是非常惨烈的,必须有受到相当程度损伤的觉悟.好好地谈判就能完事的话,对方也会高兴” “你再说笑试试!这可适用敌前逃亡罪与叛乱罪!“ 克鲁佐说. “我们可是佣兵啊!作战本部都被轰掉啦!你会付我薪水嘛?上尉大人.” “你“ “难不成要为了部队伙伴欢欢喜喜地去死嘛?又不是好莱坞的白痴战争片,我可不扮那种第一个去死的单细胞英雄.先说了,我不要白白浪费性命.” 他的声音充满杀气. 如果还有一线生机,斯派克不会说这种话,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这次不一样. 情势糟糕到极点.斯派克绝不是个糟糕的男人.之前在酒吧喝得醉醺醺时,他曾经说过,他喜欢泰纱,只要帮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但这并不是毫无条件至死不悔的吧.斯派克以外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气氛紧绷,情势一触即发. 这时候一个新的嗓音插了进来. “出卖我?好主意.” 是泰纱.她身后跟着两名肩上挂着自动步枪的prt士兵,从机库入口走了进来. “上校大人“ “想说差不多该有人要说类似的话了,所以来看看情况.” “你听到了?” 斯派克忿忿不平地喃喃说着“嗯,听到后半段.” “我并不觉得抱歉,我来这儿也是一桩买卖呀.” “说得也是” 泰纱点了点头,面向身旁的prt士兵,这么说了. “手枪借我” 士兵犹豫了一瞬间后,把瑞士制的自动手枪从腰间的枪套拿出,递给泰纱. “谢谢” 她解开手枪的保险,压下击铁.动作缓慢而确实. 冷静伫立的少女拿着黑亮的手枪.枪口只是朝着地面,就让在场的所有人紧张万分. “我知道有人倾向斯派克.但决不宽恕.只要有人企图叛变,我会在此当场枪毙.” 泰纱说了这些,脸上浮现机械性的笑容.斯派克呆了一下,而后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喂喂,不要勉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枪声响起. 泰纱轻描淡写地往斯派克脚边开了一枪.子弹削掉了一点水泥,跳弹击中后面的墙壁,墙上扬起轻烟. “搞清楚你的态度!下士!” 泰纱直直地瞪着吓破胆的斯派克说. “你以为我是特意来这里哭着求你的吗?期待我会好心地拜托,乞求你混杂着同情心的忠诚?” “唔“ “只要来到这里,都是走在’战士的回廊’中.你们是以自己的意志走到这样的绝境的,不是吗?” “不“ “你以为我是个徒具虚名的公主吗?” ““ “说吧.我是谁.我的官职和军阶是什么.” 她的口气和平常一样柔合.完全没有胁迫对方的意思.仅管如此,所有人都被她沉静的话语中那股异样的迫力压制住. 斯派克沉默了一会儿,咽下口水,开口了. “泰蕾纱?泰丝塔罗纱上校.战队的总司令官.” “很好.现在立刻撤回刚刚的发言并且道歉.” “我撤回刚刚的发言.玩笑开过头了,非常抱歉.” 泰纱将击铁扳回,然后将手枪塞还给护卫的士兵. “不巧的是,敌人想将<密斯里鲁>完全从地表上消灭.我方即使想合理地与对方交涉,也不会有效果.” ““ “斯派克下士.现在战队需要你的技能.只要大家活下来,叛变与煽动罪就一笔勾销.” 战队长转身离去.高跟鞋脚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重重地回响在空气中. 斯派克垂头丧气地挤出一丝声音,喃喃说着. “活下来?谁敢奢望呀?” “如果没有生机,就自己创造.” 泰纱停下脚步. “把我的报告书再看一次.用用头脑,下点工夫.如果有疑问,来寻求我或雷米恩古的建议.你是连这些都办不到的木头人吗?” “唔“ “你好象搞错了,我从来没有命令你去死.以前没有,从今以后也不会有!” 在那一瞬间,她的声音有股不可动摇的力量. 决心. 不向任何人屈服的决心. 只有她还没放弃.拼命试着无论如何都要让部队存活下去.就只有那位十七岁的少女. 喔~神啊. 就算在此的都是老兵,在这个懦弱的时刻.都觉得如此宣言的她,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大了几十倍不止. 全体肃立.克鲁佐,毛,斯派克其它的官兵也是.连克鲁兹都立正站好.全员自然而然地摆出相同的姿势. 她最后一次回头说道. “活下去!这是命令!” ‘yes,sir!!’“祝你们好运” 她这次露出了打从心底浮现的笑容,走出机库. 连整备作业的喧哗也静了下来.最后留下的士兵望着斯派克. “啊~~我知道了啦!” 他好象不很愉快——但是,总算坦然地说了. “我错啦,可恶!刚刚只是焦燥了点.可是大家难道想都没有想过嘛?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 斯派克说的是实话.大部份人都自嘲地笑了.他们一个一个将眼光转向克鲁佐.连他也放松地笑了. “真是的,败给她了.她说的对,不要沉浸在悲壮的觉悟中,绞尽脑汁想办法吧.作战的酬劳是自己的性命喔.” “很合理的价码.” “哎,总有办法的“ “啊~~受不了了,我要娶她!” 对斯派克这句话,克鲁佐耸了耸肩. “很遗憾,向她求婚得按军阶排队.” 这次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这是在这种战况下最需要的.人生面临苦难时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东西——幽默感被找回来了.笑能使思考有弹性.使视野广阔,刺激创造力. 对,突破口就在这里被创造出来. “好了那么继续作战会议.哪个家伙有和作战的经验,曾经击中过它的?” 在克鲁佐之后,全员定睛看着克鲁兹的脸. “耶?我?” 他茫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因为使用了phs接收讯息,为了避免所在位置被察知.两人再度从吉祥寺移动到荻洼附近. 在开始营业前的高楼大厦上着地,然后宗介再度将机体转为待机模式,从机体上下来. 在使用不可视模式,以透明状态在高楼与高楼间跳跃时,在<强弩兵>手中的小要一直毫无反应.现在也是. “千鸟” 她没有回答. 少女将背倚靠在as的手指上,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任由长发散乱. “我知道你受到了打击,但是“ “其实我明白“ 她一点一滴地说. “到目前为止的生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敌人会出现,将一切弄得乱七八糟,把我带走.” “千鸟“ “结论早在半年就出来了.我不能留在这里.这就是刻意不理会它的报应吧“ 她低着头,肩膀颤抖. “她的泰纱的哥哥说得没错.我应该乖乖地跟他走.因为我的顽固,连累了非常多人,全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不对.事情变成这样是敌人“ “可是昨天和他走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但我的想法居然是’每次都是这样,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结果害得恭子被害得大家“ “她还安然无恙,别慌!” “可是!再怎么想也没办法救她啊!” “这可未必” 小要抬头瞪着宗介,眼中充满血丝.彷佛不认识他似地,那是充满仇恨的眼神. “说什么!你是猪头嘛?全校师生都变成人质了耶?不只恭子,全校各处都装了炸弹.职业人士认真地装置的伪装炸弹有多难找到,你也明白不是吗?” “只要用<强弩兵>的电子装备标定电波的发射源“ “行不通.以那些敌人装备的等级,会使用很难探测的通讯方法发讯号,当然敌人也会在学校附近巡视.连让as接近都很困难.你不知道那架直升机怎么被打下来的吗?那架直升机应该也有使用ecs吧.敌人已经将配备了超广域带雷达的导向飞弹缩小成可由步兵携带的大小罗.就算拥有广域分子频谱感应器与干扰逆探测麦克风,或者高感度磁气感应器也不奇怪吧?即使这架as能标定炸弹位置,你认为有办法将炸弹解除吗?连进学校都不可能.如果只是感应核磁气共鸣的装备,要多少做多少.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宗介瞬间哑口无言. 眼前的少女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的话,自己连一半都听不懂. “听不懂?” “我“ “这样呀.果然连你也是.” 她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一副气坏了的模样.放 弃似地说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脑袋坏掉了吗?” “我没这么说.但你“ “对啊!没错.你说得对.我急坏了!摆那副蠢相是在捉弄我吗?每个人都这样,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不是蠢蛋吗?” “千鸟,那是因为你的智能异于常人而产生的错觉.别看不起别人.你病了.想想看,你总是“ “就是这个.我总是一副关心别人的模样,让自己在心理上产生优越感. 哼你以为借着那种假惺惺的关怀就能取得话题的主导权吗?太单纯了.” “千鸟!“ 宗介抓住小要纤细的手腕,一口气将她拉过来.小要无法抵抗他锻炼过的膂力,重重地摔进他的怀中. “刚刚你说.你害怕我.虽然喜欢,却也害怕.” 两人在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的距离互相凝视.他说. “我也一样.我喜欢你,但也害怕你.虽然无法理解,却仍然为你着迷. 从初次见面以来一直重复着这个循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你将我的世界完全改变了.” “” “从早上开始我就在想,是不是该带着你逃走,把<学校>和<密斯里鲁>所有事情都扔着不管.就只有我们两人.但理由不仅如此.只有我们两个就没意义了.我爱的是与常盘,学校的同学们和<密斯里鲁>的大家一起欢笑的你.所以我“ 连宗介都讶异于自己居然如此罗唆,他继续说着,“所以我要保护这一切.不仅仅是你.我要保护一切属于你的世界. 我的’任务’还没结束.不要绝望.一起去救常盘吧.救学校的大家,当然还有你.快点恢复正常.以你的眼光来看我确实是个愚钝的男人但是我能战斗.到现在为止我们不是已经渡过了重重难关吗?我需要提示,别放弃,帮助我.” 小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宗介完全看不到她的眼神中有一丝感情. “你真的觉得总有办法救得了她吗?” “没错.只要我们合作” 长时间的沉默. 而后她终于开口了. “如果是三流小说的话,现在应该是感人的接吻画面吧.可是“ 她的语气有如老太婆般毫无力气,而后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还是觉得束手无策.最好是乖乖投降“ 准确的轰炸袭向基地. 幸亏将配备了对空飞弹的m6分散配置在演习场的丛林中,尽可能迎击了,敌轰炸机有半数遭到击坠——但剩下的敌机投下的水泥贯通炸弹和燃料气化炸弹接二连三地如雨般落下. “uruz2呼叫本部,报告目前战损” 毛已经从基地架着m9出击,埋伏在演习场的外缘部——美丽达岛北端的密林里.她看着基地方向冒出的黑烟呼叫道. ‘这里是本部,被狠狠扁了一顿.基地上层部已经完全失去功能.但是所在的船坞没事.因为已经疏散的关系,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由于主要的大型电梯都被破坏殆尽,撤退时请使用未受到损害的三号通路’三号通路连接地上演习场与地下基地,是正在兴建中的隧道,敌人似乎不知道该隧道的存在. ‘geybo3呼叫全队,开始散开了.”behemotha域,”behemothb”behemothc算包围美丽达岛吧.现在传送资料.’在美丽达岛上空硬撑着继续进行索敌工作的直升机群,将最新的敌情压缩以近距离通讯传送给所有的我方队员. “这里是uruz1,感谢你们的辛劳.已经足够了,退下吧” ‘geybo3收到,现在”behemothc0区域待机‘巨大的噪音.从南方天空传来爆炸声. ‘这里是geybo3,引擎被打中了.将尝试紧急着陆,重复,将尝试紧急着陆.敌人把对空飞弹‘直升机的通讯在这里中断了. 不知道他们是否安然无恙.但是以他们的身手,总有办法的——也只能这么相信了. ‘uruz1呼叫火把十三号.到坠落地点去.’‘火把十三号收到.’‘剩下全员在此待机.收到资料了吧?猎物是”behemothbc,uruz1和二号会各自负责应付它们.uruz2,你的对手是a,我去陪c玩玩.’‘uruz2收到,拿它当作舞伴也太拙了点.’克鲁佐在无线电的另一端大口呼气. ‘我的意见和你一样.准许uruz2无限制使用i-5’“uruz2收到.我会尽可能疼爱它的” 好啦. 毛在ecs全开的机体中深呼吸.马上就找到自己的对手——“behemotha下半身浸在海水中,将炮塔直直地架着. 毛独自往那个巨人的方向前进,原本就没有击毁它的打算.只希望能藉由各种战术,彻底地拖延时间——仅止如此而已. 同样地,”behemothc’i-5统合作战通讯管制系统’.这是前线指挥官用的强力资料连结装置.能统合?管理战场上的各种资料,同步管制和命令复数的我方机体.不只as.只要装置了以i-5为准则设计的控制系统的兵器,不管几台都可以操纵. 比如说战车,比如说对空自走炮. 比如说——as也是. “好!要上罗星期五” <<是,少尉大人>>“操纵系统转换至a-1,要攻击”behemotha” <<收到,将操纵系统连接至a-1.将”behemotha按下萤幕上的最终确认钮.表示’实行’的画面被显示出来,进入了遥控操作状态.从她的m9操纵在八百公尺外的树丛中待机的无人as——m6<野蛮人>. 那部m6对准海上的,以肩上的火箭发射器发射了对战车火箭,而后立刻开始移动.两发无烟式火箭向着敌人飞去. 补捉到火箭发射源的立刻将大炮对准无人m6,毫不犹豫地开炮. 巨大的发射炎. 头部的机关枪喷出火花,无数三十厘米弹朝m6倾注.比起m9要迟顿许多的m6连令人满意的回避动作都做不到,它被近距离击中,而后在三十厘米弹的洗礼下被打飞出去,最后被第二发炮击轰得粉碎. “唔!” 简直和自机被击毁的光景一样,但毛自己的机体完全没事.通讯断绝了,操纵系统回到自机.m6适才发射的火箭迫近敌机. ‘引爆m-3’‘收到’下一刻,右脚附近激起了巨大的水柱.基地旁边配置的自走机雷爆炸了. 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攻击的巨人非常轻微地晃了一下.在那之后对战车火箭命中.一发击中右肩,一发击中腰际. “好,这样效果如何呢?” 毛将机体保持在隐蔽状态下,放大了以另一台无人m6的光学感应器拍摄到的影像.使用i-5便能将其它机体如同自机一般操纵. 她仔细观察被第一击命中的,的右肩. “可恶“ 简直毫发无伤. &emspmbda式驱动仪已经启动了.那是能防御大部份攻击,有时又能化成矛当作攻击武器的究极系统. 果然还是没办法伤到那部机体. 无力感从心底涌出.就在要将这个事实告诉我方全体队员时,她好不容易发现到一件事. 一丝白烟从的右脚冉冉上升.装甲微微扭曲,涂装也剥落了 . “伤到它了吗?” 半年前的清晨克鲁兹曾经用小小一把来福枪给了那种机体迎头痛击. 果然如此. 只要以意想不到的方法攻击.就能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给予伤害. 还有机会. 现在绝望还太早! “uruz2呼叫全体!虽然很轻微,但成功地使巨大as受到损伤了!” 她压抑住兴奋的心情说了. “可行!但是要小心.敌人的火力可是压倒性的喔.” 各机回答’收到’,声音雀跃不已.可以体会到我方全员都对这个报告期待万分. 这时候司令部的加里宁少校传来了讯息. “这里是神秘一号.虽然刚刚才收到好消息,但不得不告诉你们坏消息. 敌人的空降部队正在从东南方接近中.大概是大数目的as和步兵部队吧. 敌人打算占领地下基地.” 那些混蛋终于来了. 毛边操纵着电子兵装,边在心中暗骂. ‘恐怕十五分钟内便会进入肉搏战.在那之前必须收拾掉,不然的话‘加里宁顿了一顿. ‘部队将会全灭.也将无法出航.刚从地下船坞出来就会被当成靶子击沉’这番话毫无破绽.毛感到焦虑万分. 只有十五分钟? 要收拾三架?? 再怎么说也太乱来了. “但不论如何都得干吧?” ‘没错’“呼.真是的讲得这么轻松“ “behemotha大炮对准了这个方向.机体变更为主控模式.解除ecs,起身开始进行游斗. 跳跃.敌机开炮.可和战舰主炮比拟的猛烈爆炸.爆炸声和冲击使毛的座机激烈地摇晃. “好象会是累死人的十五分钟呢“ 毛扭转机身.一边从萤幕上寻找着地点,一边恨恨地喃喃说着. 如果有人从遥远的海面上眺望美丽达岛,搞不好会联想到被熊熊烈火包裹,逐渐沉没的战舰. 三架巨大as固执地重复远距离炮击. 的武装不只超大口径的主炮——‘晒衣竿’而已,它从被追加装备在肩上发射器,将大量的燃烧弹洒向美丽达岛.许多架m6在多目的飞弹的饱合攻击下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击毁.演习场里常常被当作路标使用的奇岩——‘双子岩’在轰炸下灰飞烟散,体无完肤. 地面上的设施被破坏到连影子都没了,热带雨林燃起大火,大量的黑烟将岛的上空整个覆盖. 刮够破坏的旋风后,慢慢地开始从三个方向登陆.为了用那巨大的身体蹂躏一切,用贪欲吞噬一切. 在猛烈的轰炸中克鲁兹的m9在基地南部的地下壕里.压抑着呼吸.断断续续的震动传到驾驶舱里.显示在萤幕上的尽是昏闇的地下濠沟与微弱光线下飞舞的烟尘. <>最接近基地的一架,持续迫近作战线.剩下的两架各自由克鲁佐机和毛机负责扰乱. 使用强大的资料连结功能控制基地所有剩下的无人as配合自走机雷,争取最多的时间. 在这期间剩下的所有m9等候着准备迎击仅仅一架. “好了“ 克鲁兹独自喃喃地说了. 斯派克下士和另一名srt要员驾驶的m9已经潜入美丽达岛南方的海中.m9具备自行登陆的功能.直至海面下三十公尺都能没有问题地行动. 光就由远距离补捉到的影像判断,这次并没有装备多少对水中战斗用的配备.整备中队的萨西库斯中尉和研究部的伍伊拉恩少尉也持同样看法. 计划是这样的—— 作战会议上,满脸胡须的壮汉桑德拉默默地如此陈述. (虽然对地装备相当丰富,但看起来没有水雷的投射装置.可是胸部有呈球型排列的被动声纳.而且以那种尺寸,恐怕也有拖航排列的声纳吧)也就是说配备了和攻击型潜水艇同种类的感应器. (但一旦进入了岛附近的浅海,声纳应该会失去作用.因为不管怎么说上半身已经出了海面.所以如果我是设计者,我会在小腿和膝盖的附近装上近距离用的小型高周波声纳.如果以登陆为主要任务,总不能被海底的地形卡住脚之类的吧.所以应该会用周全的高周波声纳掌握海底的地形和机雷的位置.)(你认为那个高周波声那的性能会达到什么程度?)克鲁佐问了这个问题后,桑德拉缩了缩肩膀. (不知道.但那个巨人的装备不是奢侈到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吗?譬如那个’晒衣竿’并不是电磁加速炮之类的东西.恐怕是挪用像<密苏里>那一类的战舰主炮,加以自动化的武器吧.我不认为他们会花功夫去开发新武器.有那种美国时间的话,屯积一大堆超高速的运动能飞弹还比较快不管怎么说光是试射,就得要非常广大的射爆场.在共产圈内无法确保有那样的地方,而且瞒着我方开发不也很困难吗.)(也就是说那个巨人的声纳也一样罗?)(虽然无法断言,但那种尺寸的小腿差不多和八千吨级潜水艇的舰桥是同样大小.考虑到开发新的声纳的麻烦,如果是我会硬是将现有的材料装上去.可靠重于一切呀)(假设.敌人配备了目前最新锐的高周波声纳.你认为有办法从它的探测下隐蔽自走机雷或m9吗?)(不知道.这方面上校不是最清楚的吗?)那时毛立刻用手机和在司令中心的泰纱交换意见.那时泰纱恐怕是从无比忙碌中简略地回答的吧.和毛的交谈非常短暂. (刚刚问了.她说’可以.特斯拉尼中士办得到,问他’)(ok.假设可以从海中埋伏.你们认为有可以给予那巨人迎头痛击的手段吗?)所有人都因为克鲁佐的话露出为难的表情.如果敌人只单单是’巨人’的话,也许可以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但不一样.由于装备mbda式驱动仪,几乎可以抵挡所有的攻击. (以前就说过了mbda式驱动仪并不是万能的)这次蕾明少尉发言了.她拥有知性的褐色瞳孔,是二十五岁左右的金发女子研究部出向组的成员.是mbda式驱动仪最清楚的人之一. (首先,由于驾驶员的集中力持续时间有其极限.再来——某种程度上’防壁’的强度受集中力左右.只要能出其不意地攻击,就有可能使其受创.威巴中士已经证实了这件事.)克鲁兹在清晨与的战斗中.成功地以狙击枪使其受创. 那是驾驶员完全大意了所致.只要能制造像那样的机会的话–(哎,那个时候是做得不错啦)克鲁兹说. (要使其受到无法行动程度的损伤可没办法.因为机会大概只有一次呀.如果要一击干掉它的话哎,我觉得只有轰掉驾驶舱了)(相良那时贯穿的’腰后面的空隙’呢?)斯派克才说完,毛就哼了一声说. (是有这一手.但——条件是敌人完全没有记取清晨的失败教训,用八个月前的设计攻击同一个敌人.)(不值一提呀)(就假设敌人已经做好对策了吧)(所以,还是打驾驶舱罗)(那个目标,要打得话说简单是很简单啦因为那个巨人的驾驶舱在头部.但装甲可不随便.用两层复合装甲团团包裹,驾驶员在距离外装甲好几公尺的里面.不论用多强力的火炮或飞弹都没办法一击解决)但是,机会只有一次. 而且敌人有三架. (即使如此,应该还是有办法)克鲁佐用极度压抑的口吻说了. (只要争取到脱离的时间就好.只要让三架变成两架就有希望.再说虽然光这样就很难了,再将两架变一架——成功脱离的可能性便能大幅度增加.)(那搞不好真的太难了不过——也许至少能够收拾掉一架喔.前题是能办得到这样高难度的动作的话)(有计划吗?)(嗯)(说说看)克鲁兹提出了一个计划. 基地的水中警戒网残存的感应器将’behemoth’通过预定线的情报通知了克鲁兹的as. “将ecs启动为不可视模式“ <<是,中士大人.e>>机体的ecs启动了.由复数雷射光位相曲折产生的海市蜃楼将机体从可见光隐蔽,使m9透明化. 克鲁兹的m9以谨慎的动作从防空壕的纵穴来到地面. 眼前是因炮击轰炸呈现一片荒废的演习场.建物坍塌,树木倾倒.漫漫黑烟陇罩四周.即使如此也不能小心地穿越过去就了事.为了避免被敌方发现.m9抱着狙击炮匍伏前进.前往距此两百公尺的小丘.小心谨慎地,慢慢地. 妥善地利用被轰炸削去一大块的地面,克鲁兹到达恰到好处的狙击点. “这里是uruz6.已到达作战位置.红队各员报告状况” ‘uruz5,随时都可以出击’‘uruz10,还有二十秒’我方机体一个一个传来通讯.除了斯派克他们两个以外的m9都和克鲁兹一样在陆地上埋伏等待敌人.此后的作战,性质上来说,对’behemothb’的攻击已经决定由克鲁兹指挥. “uruz8,能上吗?” 克鲁兹呼叫了在附近海中潜伏的斯派克. ‘这里是uruz8.不上也不行吧我也没问题’“好这样呀,反正,好好捅一捅那个大家伙吧” ‘再正经一点好呗?中士大人,你是领队耶’“别强人所难嘛” 克鲁兹将自机的狙击炮朝向敌机.从袅袅黑烟的后面——比美丽达岛的海岸线更远方的海面上.看见了的身影. “启动’妖精之眼’” <<收到.启动’妖精之眼’>>‘妖精之眼’——被装备在克鲁兹机上的新型感应器启动了. 与的身影重迭,绿色的影像被投影在其上.和夜视镜的影像相当类似. 将敌人mbda式驱动仪的有效领域依浓度显示出来. 这是去年十二月的新装备,开发者不知道是谁. 在斯普拉特里岛(八门岛)讨伐海盗之际,使用这个装备能在宗介的<强弩兵>使mbda式驱动仪时观测到其有效领域. 巨人的’防壁’此刻正以覆盖整个机体的形状薄薄地展开.在萤幕上能以绿色的浓度,某种程度上掌握’防壁’的’强度’.敌人看起来似乎一边警戒,一边自信满满地开始进行最后的登陆阶段. 切换到光学画面,正晒着阳光,在白茫茫闪亮亮的海水中悠然前进. 距离两千五百公尺. 吹西南西风,风速约每秒十二公尺. 气温摄氏二十二度,湿度百分之八十三. 其它各式资料都被显示在狙击模式萤幕的右下角.克鲁兹将通讯关掉一下下,咋了咋舌. “可恶“ 视线不太好.有点逆光. 风和大气的流动,在海面上与陆地上是截然不同的.从这里射击的话弹道也许会不稳.敌人也在移动,往左,往右绝没有一定的节奏.没有办法掌握它的动作. 变更火器管制模式.改成完全由手动瞄准.将两侧的角度修正到最低. 若不是用自己的手和感觉是没办法做到的. (可恶可恶,可恶!)太难了.能办到这种狙击的人类,全世界找不到几个.以这个距离和条件,要将等一下出现的目标射穿——已经超越自己的能耐. ‘克鲁兹,怎么啦?’斯派克接近嘲笑的声音从无线电的另一端传了过来.他的m9潜伏在非常靠近的海中. ‘你该不会在发抖吧?’“呿!胡说八道!” ‘如果好好干,我让你大赚一票’“又是股票嘛?” ‘对呀.我刚刚想起一件事.下周左右马铃薯绝对会看涨.你给我五万.我让你赚二十倍.’居然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这家伙是白痴啊. “那个大家伙浩浩荡荡地打进来,和马铃薯有啥关系啊?” ‘说来话长罗.先干他妈的吧’“嘿嘿“ ‘拜托罗?可以赚大钱呀.以前也和你说过吧.在佛罗里达的高级别墅,有莲花和泳装美女喔’“我对莲花没兴趣” ‘那就法拉利吧’“不错呢” 敌人到达了预定的作战线. 斯派克的玩笑话让紧绷的神经轻松不少,感觉也变得舒畅许多.克鲁兹轻轻地深呼吸后,通告全队所有单位. “uruz6呼叫红队全员,敌人正通过d线,准备好了吗?” 全员回答’随时ok!’“倒数5” 再次望向萤幕上的,这次比先前大了许多. “43“ 放松肩膀,温和地移动操纵杆.轻轻地,像是轻抚小婴儿一样. “21“ 短暂的呢喃. “第一小分队,go!!“ 首先,斯派克两人在附近海中潜伏的m9开始行动了.启动水中行动装备的水射流,一口气跃出海面,机体像跳石一般在海面上跳跃着接近.巨人马上反应,侧身转向海面上的斯派克机. ‘我上罗’两机一面在海面上疾驰,一面从肩上的火箭发射器发射大量的火箭弹.火焰之箭冲上前去.一个接着一个命中——不,在那之前就爆炸了,化为浅蓝色的火花消逝无踪. mbda式驱动仪.刚刚的攻击果然被挡住了.但这已在我方的计算之内.从‘妖精之眼’显示的影像也可以了解这件事mbda式驱动仪在斯派克所在的方向形成了强大的力场. “第二小分队,go!” ‘第二小分队,收到’受命操作自走机雷的小队要员回答.几乎同时在与斯派克反方向的水面激起了巨大的水柱. 是自走机雷的攻击,数分钟前毛用这个方法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成功.但无法造成致命伤.敌人以脚边为重点将’力场’展开.即使造成损伤,对来说也只是被轻轻摸了一下而已. 但——克鲁兹机的’妖精之眼’所补捉到的影像中,敌人的力场——也就是敌驾驶员集中注意力的方向被清楚地显示出来了. 在斯派克机攻击之后,又在反方向出其不意地被机雷攻击——眼下敌人正警戒中.对海中与水面上的攻击展开最大的防壁.在绿色的影像中,的下半身颜色很浓,而上半身的颜色变薄了. 然后头部附近的防壁——(可以了!)瞬间切换成光学狙击模式,克鲁兹叫道“第七小分队,go!” 与信号同时,桑德拉普特拉一伙隐藏在美丽达岛南岸各处的m9三架发射了名为<加福林>的飞弹.(一种英国飞弹)这是重头戏. 从克鲁兹的m9头部发出了红外线诱导雷射.三发飞弹冲向照射点——‘behemothb’的侧头部. 那并不是低于音速,慢慢飞的旧式飞弹.而是以超高 速动能将敌人破坏的大型飞弹. 这0.1秒成为了永远. 三发飞弹同时命中头部.装甲劈哩啪啦地破散,白烟和冲击波扩散.它那巨大的身躯轻轻地晃了一下.因为距离很远,爆炸声还没传过来. 不. 等到听见声音就太迟了.克鲁兹剩下的时间就只有那零点几秒而已.命中处被烟雾陇罩而无法目视.到底’打掉了多少’只能用推测的.角度和位置也只能依赖直觉. 即使如此克鲁兹仍然扣下了板机. 瞄准被三发飞弹命中的地方.烟,大气与风的另一边,在两千五百公尺外摇摆不定的,仅仅数十公分的小孔. 发射. 从伏击m9的狙击炮中,吐出了枪型的贯通体.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的发射火焰,围绕在贯通体旁边的黑烟呼地散开.飞弹命中声在那之后立刻遥遥传进耳中. 狙击炮一击命中,从萤幕上可以看到再一次轻轻晃了一下. 但是完全无法观测是不是真的打中目标处. “成功了吗?” 片刻,不动了.头部就这样冒着白烟.静止在那儿. 那巨大的身体慢慢地倾斜——但没有倒下. 还活着.无视半毁的头部,将闪着黑光的炮塔面向这里. 开炮. 机体瞬间站起,跳跃.之后脚下马上轰然炸开.被冲击波摇晃,克鲁兹的m9在空中回旋. “可恶!” 失败了受到了相应的损伤,但杀伤力并没有波及到里头的驾驶. 它打开肩部的飞弹发射器,向其它的我方机体发射无数对地飞弹.桑德拉普特拉一伙的m9开始试图进行迎击或回避动作. 南岸各处接连不断地发生爆炸.不知道我方怎么样了.搞不好有半数被击毁了也说不定. 克鲁兹机好不容易取得平衡着地,又有攻击迎面而来. 彼方产生了巨大的发射火焰,炮弹直冲过来. 这次攻击也勉强回避掉了.冲击与振动将脑袋弄得昏昏沉沉.一般的操纵兵光这样就会失去意识. 全灭. 这两个字浮现在克鲁兹的脑海中.果然行不通吗.我们将会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敌人压倒性的炮火蹂躏. 敌人的炮口第三次补捉到克鲁兹机.他的m9在飞舞的砂尘中,两膝摇摇晃晃.已经没救了,躲不掉了 ‘uruz6,还没结束,撑住!’从无线电传来斯派克激昂的叫声.海上的映在萤幕中. 斯派克的m9就紧紧靠在它旁边,溅着水花高速移动着. 那个白痴,为什么没有潜水逃走.这样会变成三十厘米炮的饵食啊. 斯派克的m9发射了所有剩下的火箭弹.正准备向克鲁兹开炮的中止了射击,将注意力转向斯派克机. 展开防壁.火箭弹全部四散. 斯派克并没有惊慌失措,应该早就料到了吧.他就这样冲向巨人,喷发水中行动装备,在机体弹起来的同时,借着馀势瞬间飞向空中,就这样飞到比自身机体还要大上五倍左右的巨大左脚上. 克鲁兹听不见,因为声音实在太过遥远了.而且刚刚第二度的炮击造成了严重的耳鸣. ‘我来制造机会.再一次’斯派克机拔出格斗用的单分子小刀,刺向敌机装甲.在短短一瞬间冲上那庞大的身躯.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的.能做到这种特技的在世界上的as驾驶员中只有一小撮而已. “住手!斯派克!” 斯派克的m9来到的肩上,架起短枪身的卡宾枪,瞄准敌机的侧头部——被四发飞弹打中而中度破损的地方展开全自动射击.这些子弹全部mbda式驱动仪弹开.溅出浅蓝与鲜红的火花,的左肩出现深色的影子. ‘不过干这种事实在不合我的个性呀’“够了!快逃!” 咆啸起来.它的动作第一次有了情感——从中可以看见愤怒. ‘帮我向上校道歉,我不是有意——‘‘妖精之眼’补捉到的影像中,敌人的防壁放出强光.不,那已经不是防壁了.而是具有指向性的压倒性力量.袭向纠缠不休的斯派克机. “斯派克!!“ 斯派克机被这股力量从的肩上弹飞出去.手腕破碎,双脚扭曲,膧体碎裂,七零八落地四散开来.慢慢地散开向海面落下.无庸至疑地驾驶员当场死亡. 将头部仍然能使用的三十厘米炮一齐向残骸坠落的海面发射. 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吧. 巨人看起来像是这样唾弃着. 这些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 ‘妖精之眼’告诉克鲁兹,敌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斯派克机残骸落下的海面.看见防壁的空白处了.在头部.就在那侧头部.显示在萤幕上的所有瞄准资料,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风向与光线,温度与湿度. 所有条件都告诉他一个结论——‘杀!’发射. 第二发炮弹这次补捉到的侧头部了.穿过装甲的破洞,将更里面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操纵兵收拾. 贯通体射进了驾驶舱. 停止动作. 白烟缓缓扬起. 不久,就像半年前的清晨看过的一样.那巨大的身躯开始震动. 双手垂落.巨炮摔进海中.所有的装甲都开始脱落.像是被自身的重量拉扯一样,全身歪曲变形,以垂直方向崩溃. 破坏了一架. 但是我方的损害非常巨大. 在地面上被飞弹击中的桑德拉普特拉一伙在之后的反击中有两架中度破损.桑德拉普特拉他们受了重伤. 还有——“斯派克,你这混帐白痴“ 克鲁兹喃喃说着. 如果第一发就打中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失误的话. 没有时间让他自怨自艾.这个时候收到了毛的通讯. ‘这里是uruz2,左脚破损.虽然还能进行回避动作,但撑不了多久,我会尽力绊住它’“大姐头!?“ 同时机体的ai报告. 敌人的空中部队已经非常靠近了. 若以最冷静的态度思量的话,千鸟要的主张是正确的.完全正确. 不投降而拯救常盘恭子与学校里的人,已经超越’很困难’的等级了.几乎是’不可能’. 在这里做愚蠢的赌博,成功的机率无限低.即使是电影或漫画的剧情,也得出现意想不到的援军帮他们一把,来实现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因为约定好了会出现奇迹,所以即使所有的主角都毫无分别地选择了’美丽’,也有宽容的结果等着他们. 宗介不一样.他是在和这类期待完全无缘的世界长大的.他是暗杀者,是游击队,是佣兵. 打个比方,下面的选择哪一个是合理的呢? 成功地牺牲一个人,拯救九十九个人,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成功地同时拯救那一个人和另外九十九个人,这样的可能性也有,但只有仅仅百分之一而已. 选择哪一个是聪明的做法? 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是正确的.完全正确. 但在此同时,宗介 还有另一个命题. 当那九十九个人的价值比不上将牺牲的那一个人呢?也可以假设将那一个人交出去,世界就会毁灭——自己的立场就是如此的话,该怎么办. 当然那九十九个人也很重要.也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但是,那’一个人’也同等重要. 想想看. 竖白旗,将她交出去? 办不到. 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如果那也算勇气的话. 这是以数学方法无法解决的问题.以前的他绝对不会为此迷惑.进退维谷的窘境,现在,正逼迫着他. 想赌赌看那百分之一. 多么可怕的诱惑. 真的有人可以胜过这种诱惑吗?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不屑去考虑吧.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办不到了. 爱上某种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宗介漠然地想着.以往碰到的那些做出非常不合理又愚蠢的事情的人们,现在宗介能够深深体会他们的心情. 因为嫉妒而狂乱地在厕所里画下中伤涂鸭的女学生.太过于害怕输掉比赛而传真恐吓信的篮球社员.爱上职场同僚而忘记自己的立场,引发大骚动的教职员. 谁能够指责他们呢? 理由很清楚.因为爱上了某种东西,而害怕受到伤害. 没错. 谁能指责他们呀. 那时宗介真的有那么冷静地寻问自己吗——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以结果来说,他向诱惑屈服了. 他赌了那百分之一. “没有时间了.走吧“ 小要毫无力气地喃喃说着.打算朝着敌人指定的方向前进.宗介靠到她的背后,拔出电击枪.就这样从后面抱住她,将电击枪压住她的腹部,打开开关. 电流.轻微的痉挛. 小要立刻不动了. 宗介支撑住骤然倒下的小要,用两手抱住,让她躺下.从医疗小包中捡出具有镇静效果的药物,熟练地按照顺序帮她住射.这样一来几小时内应该都不会醒来了吧.宗介将她搬到高楼大厦的水塔上,将沾满泥巴与血的上衣披在她身上.探手进她的口袋,将phs取出. 宗介忍住伸指抚摸小要苍白的脸的冲动,站了起来,背对她. “走罗,al” (收到)单膝跪下待机中的as——<强弩兵>回答.宗介踏着装甲的突出部,俐落地爬上机体,滑进驾驶舱. <<中士大人.我有问题>>“什么事” <<就这样把misschidori放在这儿不管吗?>>“没错.忘了她吧” 宗介冷淡地回答道. “从现在开始将到阵代高中.以这台机体的感应器找到所有的炸弹,将之拆除.” <<虽然尚未掌握整体战术状况,但您的选择是错误的>>“或许吧” <<这是明显不合理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恶质.我提案再考虑.>>“驳回” <<即使假设能将爆炸物拆除,敌人也会一直重复同样的作战吧>>“那就做到不管几次都将之阻止” <<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将之变成可能” <<这也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合理.无意义.恶劣的选择. 她会原谅自己吗? 大概不会吧. 即使如此——“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宗介握住<强弩兵>的操纵杆,让机体站起来.利用空旷的停车场助跑,跳跃. 将仍在沉睡的小要丢下了. 使用和之前同样的要领在市镇中移动,到离开数公里的地方,宗介再次停住机体. 将驾驶舱打开一半,以变得自由的左手操作小要的phs.用仅仅十几个键打了一小封信,对此不在行的他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你们的胁迫对千鸟要有效,但对我来说完全没意义.不管阵代高中死了多少人,对我的任务都没有影响.不管怎么交涉我都不可能交出属于最高机密的as.再说,我也有接到如果千鸟要有被敌人夺走的危险时,立刻杀死她的命令.打这只电话过来,三分钟以内没有回答的话,我将执行那道命令.’寄出. 连等都没等.一分钟不到phs的收讯音乐就响起了. ‘你的要求为何?’是电子合成过的男性声音. “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和逃走路径.以你们指定的地方与时间,无法保证我的安全” ‘你好象还没搞清楚状况.要不要引爆一个学校里的炸弹看看?’“交涉决裂.随便你” 宗介干脆地切断电话. 宗介凝视着液晶画面,持续等待着.敌人若是来真的,应该会继续交涉.现在难过的并不是自己而已.敌人也是——非常担心宗介和小要就这样逃走.将常盘恭子与全校学生当作人质可以说是非常为难的决定. 非常漫长的数十秒. 收讯音乐再次响起. 宗介抑制住马上按下按钮收讯的冲动.等了一段时间后才接起电话. ‘我方只要得到千鸟要’“我想也是” ‘我们也对as没兴趣.只是威胁性太大.只要你能让它无力化一段时间,我们答应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可以.那么1100时我会将as移动到泉川町二丁目的废弃工场,让它打开驾驶舱待机.你可以派人监视.我会让千鸟要会独自前往二公里外的泉川车站.当你们得到她以后,我会就这样消失.” 短暂的沉默.深深琢磨过我方的条件后,对方回答了. ‘很好.但只要你稍微得寸进尺让场面失控的话,我会将学校里的所有炸弹全部引爆’“我已经说很多次了,那对我不构成威胁” ‘谁知道呢?’电话那一头的男子低低地笑了. ‘我方也损失了将近十个部下.虽然彼此都是职业的,但我想让你痛苦也是没办法的.’“我没那种兴趣” 宗介一边感觉到背上开始渗出冷汗,一边冷静地说道. ‘和铁先生说的一样.你是个有趣的小鬼’“如果你打算将对话拖长的话,我要挂了” 将phs的电源关掉.敌人已经掌握了这里的位置,派出侦察班与强袭班急急前来了吧. “走了,al” <<收到>>关闭外武装,回到操纵模式.透明化的<强弩兵>疾驰穿越呈现阴郁铅色的街道. 取回了一点点主导权.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程度. 现在才要开始真正的赌博.敌人想要杀害常盘恭子她们绝不是虚张声势,他们是认真的. 不想办法不行. 只靠自己一个人. 第四章 破损的预估值 剧烈震动的驾驶舱中,毛和ai的声音与复数的警报声交错着. <<损害报告.右大腿受到等级b的损伤,adc(自动损害制御系统)与aml(能动动作抑制系统)启动>> “把aml取消” <<收到.amloff.放弃保护损伤部>> ‘还可以撑多久?’ <<问题.请指定特定部位——>> “损伤部” <<推测,四十五秒到一百六十秒.建议立刻停止战斗机动>> “没那种馀裕” 击中毛机右脚的三十厘米炮弹使大腿部的拟似肌肉与一部份冲击吸收系统受到损伤.拟似肌肉顾名思义,是将导电性的形状记忆造型揉在一起的纤维束.和人体一样藉由伸缩来驱动关节. 此刻右脚的‘肌肉’因损伤与负荷裂开了.纤细的纤维一条一条被撕开. 最后整个断掉.这样一来这架机体在敌人面前连走路都没办法.越来越细的右大腿肌肉束——现在确实是毛的’救生索’. 即使机体的ai提案优先保护损伤部,毛也拒绝了.除了硬是勉强使用损坏的右大腿部以外,没有其它手段可以回避敌人的攻击. <<建议立刻撤退到战斗区域外>> “逃走?哈,能逃到哪——“ <<飞弹警报.四点钟方向,距离四.数目三>>格外大的警报声响起.从已经靠近到海岸的‘behemotha’发射的三发无烟式飞弹迫近. “唔!!“ 紧急控制全力奔驰中的机体.m9的左脚猛然踩进烧焦的大地,卷起泥砂与烟尘.猛烈的冲击.像内脏从身体中喷出来的感觉.飞弹的弹道稍稍改变了.将头部朝向飞弹.头部机关枪展开全自动射击.因为是强制给弹式的,并没有吐出弹壳.大量的劣化铀弹喷出成为弹幕.一枚飞弹爆炸了.另一枚的导向部份被打飞,失去了诱导功能. 最后一发仍然持续迫近.只有回避了.敏捷地向右边猛力一踩.朝反方向全力跳跃.损伤的右脚部因更沉重的负担发出惨叫.飞弹千钧一发地擦过毛机.击中地表. 滞空时间很短暂.毛的m9冲破黑烟,划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线,跳进燃烧的丛林.虽然想用脚部着地,但损伤部令人担心.机体屈身从左手以翻滚受身的要领着地.十吨重的机体翻滚着将树木一颗一颗撞倒.无情的冲击和翻滚运动使意识模糊了. 但没有休息的时间.同样的警报声敲打着毛的耳朵. <<飞弹警报.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三.数目四>> 又三发.飞弹迫近.更甚者‘behemotha’的机关枪也轰了过来.连站起来迎击的馀裕都没有.一边在地面上翻滚一边跃起,再次疾驰而出,闪避敌人的扫射.右大腿部的’肌肉’不论什么时候断掉都不奇怪.交给电脑进行不规则的乱数机动.和敌人的运动预测程序面对面一决胜负.无数的炮弹击中周围,逼迫着奔跑中的m9. 三发飞弹靠近.一边奔跑一边迎击.准星偏了,勉强打掉一发.ecs开到最大后猛然向后跳跃.闪着浅蓝色光茫的面纱拖着尾巴.电磁迷彩系统将机体隐密化,剩下两枚飞弹失去了目标. 飞弹爆炸.千钧一发地避开了.毛的m9以一屁股坐倒在地的姿势陷入地面. “唔” 危机仍然持续着.’behemotha’再度瞄准这里.再不移动就会被打成蜂窝.以大折刀机动(以仰躺状态只使用背肌的力量让身体飞起)让机体起身,试图继续跳跃. 办不到,没有足够的能量. 启动了非常耗电的ecs,同时进行激烈的战斗机动,使得蓄电装置的能量几乎瞬间耗光.充电需要十秒. 还有右大腿部的拟似肌肉也差不多要断了.简直连站起来也办不到. (可恶!)毛咒骂着,让机体爬行.毛的m9被逼到绝境.只能在泥巴中仰躺着后退而已.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能以i-5远距离遥控的兵器已经全部用光. 让敌人登陆了以后,自走机雷也没用了.埋在海岸的地雷也在之前顽固的炮击中被一扫而空. 将剩下唯一的武器——右手的四十厘米炮举起,高过头顶,展开全自动射击.一点用也没有.全部被弹开了. 像山一样的巨大身体迫近. 铅色的天空渐渐被巨人的轮廓掩盖.装甲滴着大量海水.给人压倒性的,无比压倒性的暴力印象. 将巨炮朝向毛机.之后立刻停住了.大概是发觉到不需要浪费弹药吧.它就这样悠然前进,向痛苦翻滚的m9伸出右脚. 它打算将毛机一口气踩烂,就像as虐杀人类步兵一样. (结束了吗.畜生)在绝望的死亡面前,并没有陷入无尽的恐惧,悔恨或无力感,而是产生了斗争心.毛对这样的自给产生了奇妙的安堵感.为没有发出难看的哀嚎声的自己感到骄傲.从海军到目前的军队生活,并不是白费力气——她这么想.至少她不是男人们在背后嘲笑的’金枝玉叶’.这就是证明. 几乎有羽球场大小的脚下,黏呼呼的泥浆和海水不断滴落.倾倒在毛的m9上.天空整个被盖住了.已经逃不掉了.视线中只有敌人化为巨大碾压机的脚底. 冲击. 机体的装甲一瞬间被踩扁,驾驶舱被压烂,驾驶员变成一团肉酱.连痛楚和知觉也——不对. 紧紧闭上眼睛,已经做好觉悟面对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到来. 她的机体被另一架m9抱着,在陆地上疾驰.毛马上就明白那是克里斯托中尉的机体.从成为铁锤猛然砸下的脚底,千钧一发地将毛机救了出来. 同时的头部附近遭到数发炮弹命中.是克鲁兹机的狙击.但看不到是从哪里狙击的. 将一架收拾的克鲁兹一伙,总算及时赶到——‘毛,你还活着吧’克里斯托的声音从无线电中响起.他的机体显示在萤幕上,损坏得非常严重.头部半毁,肩部装甲被炸飞,左手手腕以后的部份都不见了.因为抱着毛完全动弹不得的m9,移动速度非常地小心. “不行!中尉.现在立刻——“ 完全不顾克鲁兹的援护射击,愤怒的的追击如雨一般朝毛他们落下.回避运动.躲不掉了.被好几发三十厘米炮击中.装甲被打飞. 克里斯托机的姿势失去平衡,两机纠缠在一起滚倒在地. “唔!!“ 克鲁兹顽固地攻击打算痛下杀手的’behemotha’.虽然距离致命伤还差得很远.但对敌人来说精神上非常碍眼.咆哮着举起手中的巨炮朝向克鲁兹. 往巨炮的炮身中——克鲁兹机发出的炮弹冲了进去. 就像通过针孔一般,令人惊异的瞄准能力.火花爆开.’晒衣竿’的炮身扭曲,机关部深处的榴弹炸开,在的手中产生了大爆炸.它立刻蹒跚地扔掉巨炮.’晒衣竿’压垮树木,伴着轰然巨响落到美丽达岛的大地上. ‘嘿嘿,又被我捅了一下罗,迟钝的家伙‘克鲁兹的声音充满恶意. 但即使主兵装被夺走,现在的’behemotha’仍然拥有强力的机关炮.克鲁兹的援护已经到此为止. 大概还能动吧.克里斯托机全力将毛机扔向附近的岩石下,反身跳跃. ‘我当诱饵.快舍弃机体,往基地的方向跑’“行不通的!而且——“ ‘这是命令, 少尉!’完全不给毛抗辩的馀地.满身疮痍的克里斯托独自向前进. 必需反抗自己所负责的敌人——纵横无尽地操作自己的m9,负责应付另一架’behemothc’的克鲁佐嗤牙裂嘴. 比起毛战斗的北岸地带,属于岩石地带的此处遮蔽物比较多.能量和弹药还有驾驶的集中力也还有馀力. 虽然想去救毛他们,但是办不到.现在光应付自己的敌人就忙不过来了. 而且敌机也差不多发现敌人只有自己一机,诱饵作战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在遥远的彼方,岛的西岸看得见有数十架大型直升机逐批降落.在迎击系统被破坏的现在,要阻止几乎不可能. 克鲁佐再度握住操纵杆. “并列操作za-3,向’behemothc’展开无限制攻击” <<收到>>在八百公尺外岩石堆中待机的无人m6——最后一架m6,开始以超高速飞弹对展开攻击. 敌人的注意力分散了.克鲁佐的m9敏捷地从遮蔽物跳出,一边用来福枪射击一边展开高速移动. 司令中心的加里宁少校传来了通讯. ‘本部呼叫uruz1.还可以拖住”behemothc”多久?’“极限是五分钟” ‘我明白了.一到极限就回来吧.潜入地下室进行肉搏战’“那些家伙也许会使用bc兵器” 如果向地下基地注入沙林或塔本之类的化学兵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制压此地的将兵.会干到这种程度的敌人,都到这种时候了应该不会在乎人道问题. ‘我知道.c3区划的空调设施被夺走就完了.正在集中战力.先集中精神对付现在的对手’“收到” 击破.击坠.迫降.大破.发生火灾. 轻伤.重伤.滨死.死亡.失踪.无法联络. 像这样的报告轰炸向司令中心的泰纱袭卷而来.每当收到报告,她都面不改色地做出下一个指示,将所有状况在脑中重新组合. 听到斯派克死亡的消息时,她也只是做出失去’一架m9’与’一位熟练的操纵兵’的损害评价.修正手中的战力,再据此推想今后的状况并且重新修正对策. 对于他的死.她真的只想到这些. 附带其中的,更大的损失——他讨人厌的口吻,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在最后一刻见到的,打从心底肃立不动的姿势,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彻彻底底地被赶出泰纱的脑海. “上校大人——“ 加里宁报告道. 他说敌人的空降部队到达岛的西岸了.比自己预料的要晚了十分钟左右. 这多亏了’behemothb’被击毁之福.虽然只是三架中的一架,但对敌人来说是不可至信的损失.这十分钟与对敌人精神上的打击,是现在的状况下宝贵的资源. 距离空降部队侵入地下还有十几分钟吧.即使以陷阱减缓其脚步最多也只能撑三十分钟.就算基地的陆战单位多么勇敢善战——到底能够撑多久呢?还有,会出现多少死伤呢? ‘舰长——‘在地下船坞监督整备作业的马度卡斯报告. 他说强袭扬陆潜水舰距离能完整地出航,还需要两个半小时. 最大的问题是潜水舰的动力来源:钯反应炉的燃料棒填充作业.可以放弃这项作业——但这样一来,在出航仅仅数周之后就会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在更糟的情况下,也许会更短也说不定.和十年以上没有补给都没关系的原子炉不同,钯反应炉会’没油’,若现在进行中的作业能够完成,能潜航八个月以上.(如果不计乘员的粮食问题的话)问题不止钯反应炉.操舰不可或缺的高压空气压缩机也还没修理好.照这样出航的话,在某些情况下会发出致命的噪音.包括粮食等各方面的补给物资屯积作业也只进行到30%. 进入整顿完全的状态至少还有两个半小时. 是那位马度卡斯说的.要将规定的作业全部结束的话,绝对不可能再缩短了吧. 两小时半. 撑得过去吗? (没办法)溺水的人没有担心会爬上哪一种陆地的馀裕.她马上对马度卡斯下达指示. “中止反应炉的填充作业.压缩机的修理作业也中止.剩下的人员全部开始点检水密状态” ‘果然只有这么做了吗.收到’电话另一端的马度卡斯声音相当苦涩,但没有反驳的意思. 大概是听漏了泰纱下达的命令.加里宁望向她. “上校大人?” “撑不了吧?要两个半小时” “是的.很遗憾” 加里宁片刻之间.含糊不清地说了. 不对劲. 或许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但是,今天的加里宁样子和平常不太一样. 并不是命令和指示有问题.他的指挥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很迅速确实,无可挑剔. 但就是不太自然. 动摇? 或许是吧.他原本是spentsnaz独当一面的将校,应该经历过数不清的,更惨烈的修罗场.现在的状况也很糟,但泰纱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够使他动摇.他拥有异于常人的钢铁意志和冷彻的思考,经历过无数战役,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惊慌失措才对. 但泰纱该怎么形容他伫立不动的样子呢——犹豫. 对,是犹豫.加里宁正在某个更巨大的窘境中犹豫着,更具大的命题占据了他的心.那个事件位于比基地现在正面对的问题更前面的地方. 看起来既眺望着过去,同时又凝视着灰色的未来. “少校?” “对不起.上校大人.我会尽一切力量——“ 这时候战斗中的克鲁兹传来了通讯. ‘uruz6呼叫本部.现在正和”behemotha”交战中——‘从他的声音几乎感受不到应该有的紧迫感与活力. ‘已经将”behemotha”的主要兵装几乎都无力化了.”晒衣竿”已经破坏.三十厘米炮应该也已经射光了.其它像是飞弹类的,在可以确认的范围内都已经打光,但是‘那声音原本打算轻快明朗地报告的,却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与彷徨中.在开口问克鲁兹理由前,他说了. ‘但是,uruz3被击毁了.克里斯托老伯战死.他在极近距离被多数三十厘米弹击中.再被的两手扯得七零八落.我亲眼看到的.‘‘本部收到.辛苦了.回来吧’加里宁说道. ‘不,我看到敌人的空降部队了.虽然本机剩下的残弹不多,但会在尽力绊住他们后再回去.’“没有需要.马上回来” ‘谢谢你,泰纱.但是,我想试着再撑一下.如果不这么做‘无线电的另一头,克鲁兹叹了口气. ‘如果不这么做,就没有脸面对那家伙了.大姐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降,拜托了’“威巴!?“ 克鲁兹切断了通讯,没有给泰纱阻止的时间. 直升机横越冷飕飕的东京上空. <强弩兵>的双光学感应器所获得的情报,告诉宗介那是警视厅的直升机. 在那直升机西边四公里有一架新闻台的报导直升机,警车的警笛声也远远传了过来.还有——用可以看穿肉眼无法补捉到的远距离的红外线感应器,可以知道陆上防卫队的as运输直升机正按照规定路线飞行待机中. 现在整个西东京被不明 的战斗行为震撼,而陷入了大混乱. 那是自己与敌人引起的大骚动.但街上看起来仍然很悠闲.几乎所有人都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过着平常的生活. 但是,不对.不完全是如此. 那所学校不一样. 宗介驾驶的<强弩兵>正在高楼与高楼间跳跃,小心谨慎地前往阵代高中. 原本就不打算放弃这架机体. 1100时,将<强弩兵>移动到泉川町的废弃工场,打开外武装待机——虽然和敌人以电话交涉时这么说了,但宗介完全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对方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利用各种方法使我方无力化.拷问,药物,假的发信器.此外还有数不清的手段. 在那桩交涉中宗介得到的,是时间. 虽然很短暂,但至少在1100时之前可以阻止敌人的暴行.这是最重要的事实.当然敌人对此也有自觉.他们没有压下起爆开关并不是为了守信.他们也需要捉住我方的准备时间.在警察和媒体蜂涌而出的现在,他们的行动较先前困难许多.虽然有将两三台巡逻车轰飞的战力.但并没有将五十台巡逻车打成蜂窝的力量. 但让<强弩兵>侦测炸弹的想法已经不改变不行了.正如小要辛辣的指摘. 敌人似乎已经在阵代高中周围张开了不知道多少重的警戒网.光学感应器,红外线感应器,超广域带雷达.当然还有人类的监视. 我方就算使用ecs,也是一接近就被发觉了吧.没办法利用<强弩兵>侦测炸弹. (这样的话)移动到学校北方一公里处的办公大楼屋顶上,使用被动感应器小心扫描附近后,宗介说. “al” ‘是,中士大人’“使用完全自律模式移动到阵代高中,最短需要几秒?” <<约四十秒>>“在移动后,将对空用ecm(电子对抗手段)开到最大,可以启动几秒?” <<依状况出入,约七十秒>>“” 简单地在脑袋里计算过之后,宗介压下打开驾驶舱外装甲的按钮.从外武装里侧的架子上取下了冲锋枪,携带式无线电,数位地图.轻巧熟练地下了机身. “ecs维持现状,以模式四警戒待机.一叫你马上过来.座标是——“ 从数位地图上读取座标,指示了数个座标与设定. <<收到.现在关闭外武装>><强弩兵>的胸部滑动,喀地一声关上外武装.宗介背向仍然透明化的机体,朝屋顶的出入口前进.al叫住了他. <<中士大人>>“什么事” <<请不要就这样把我扔下不管>>对al奇怪的发言,宗介皱起眉头“我不是说了’之后叫你’吗?不会扔下你的,给我待机” <<收到>>“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个预感>>“预感?” <<即将和你分离的预感>>舍弃机体逃走.一手拿着冲锋在密林中奔跑的毛,完全不知道我方的损伤. 全身湿透,沾满泥泞. 总之不断地跑.然后终究能抵达基地.现在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 虽说是绝海的孤岛,美丽达岛还是有它的广阔.大概是东京市中心那么大. 而且能让负伤的操纵兵轻快前进的地形几乎是没有. 越过野生的巨树树根.跳进小河.横越隆隆作响的溪水,在漫漫黑烟中喘不过气来.头上传来喷射直升机的巨响.不是我方的.是敌方的输送直升机——这个声音恐怕是<超级种马>.(有这个名字的直升机??)是在找我吗? 不,不对.敌人的目标是占领基地.没有时间忙着找我一个人.拨开从小溪到岸边的长草,掀起缠绕在一旁的常春藤.她往东南方赶去. 但是连方向都不知道.说来难为情,就算是像自己家后院一样的密林,没有罗盘就连方位都不晓得. 而且这座山正燃烧着. 呼吸困难.浑身发痛.照这样下去碰到敌人之前就会死掉. 自从很久以前受伤之后,右膝的扭伤就常常复发——刚刚从大破的机体脱逃的时候又犯了.每走一步就像被拷问一样地折磨. 基地在哪里.我还有弹药. 我还能战斗. 在意识朦胧中,蹒跚地在野兽走过的地方前进,遇见了白色的老虎. 洗练的肢体.就像用墨水画在洁白无暇的日本纸上一样美丽.它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浮现在漫漫浓烟的密林彼方. 我看见幻觉了吗? 就在她这么想而揉着眼睛的同时,老虎轻盈地跳跃,在上风处消失了.它的背影就好象在和毛说’跟上来’. “可恶” 她咬了咬牙.攀上附近的树木,追向幻影. 能够到达非常靠近学校的地方. 但是,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潜入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上下学时间还有可能.但现在是上课中,不管是谁,只要接近鸦雀无声的校舍都非常显眼. 只要一被看到,就出局了. 那么,该怎么找到敌人装置的全部炸弹呢?在学校各处可以有效地装置炸弹的地方有无限多个.也不知道炸弹总共有几个.不论时间多么宽裕,自己能解除的炸弹也只有一个.同时解除所有炸弹是没办法的. 这样的话——宗介来到距离学校数百公尺外的商店街一角,走进电话亭.打开小要的手机,在电话簿中寻找适当的电话号码,迅速地输入公共电话. 不一会儿电子语音说道. ‘您所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请稍后再试.’哎,这是理所当然的,对方正在上课.但宗介仍然重复着相同的操作. ‘您所拨的号码目前——‘又发生同样的事.宗介立刻切断,重复.努力忍耐着同样的电子语音重复不断. 那几乎是让人焦躁不安的口吻. ‘您所拨的号码目前——‘‘喂’终于有人回应了.是一个冷静,低沉的男性声音. “学长,我有事拜托你.” 连招呼也没打,宗介就这样说了.在短暂的时间过后,对方如此回答. ‘你陷入麻烦了呢’“嗯” ‘我明白了.该怎么做?’完全没问详细情况,对方这么回答.宗介吞了一口口水,将需要对方做什么详细地说明了一遍. ‘败给你了,这是会退学的.’“我必须这么做” ‘不,我只是开个玩笑.高兴吧’“你帮了大忙” ‘不用多礼.不过——‘对方在电话的另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来就得告别了吧?’“恐怕是” ‘这样呀.你真达观和你相处的这十个月非常有意思.我很愉快.’“我也是.非常愉快” ‘也帮我向她问好.我将尽我所能.’“是” ‘祝你好运’挂断电话.单调的嘟嘟声回响在话筒中. 对于这个男人——库拉玛来说,仅是用炸弹将一所高中炸飞.并无法感受到什么意义. 身材高大,头发剃得短短的,灰色散乱的胡渣.小巧的圆形眼镜.虽然是东洋人,看起来却像是法国的明星. 库拉玛是个佣兵.他对战斗手段并没有特殊的喜好.所以说他不会流于安易残虐的手段,或反过来当个人道主义者. 只要有必要,什么都做. 就只有这样. 还有库拉玛的经验这么告诉他自己. 不用留情.立刻引爆. 现在手下留情地应付他,也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世上有各式各样具有契约书的功能的话语. 而那些在胁迫过后,无法实行就没有意义了. 不只如此.因为宗介的抵抗,库拉玛失去了许多部下.他有报复的权利.不,至少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将一切踩在脚底——库拉玛对于按下引爆钮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这样也不错吧. 应当让那个男人更痛苦一点. 他感觉到的就只有这样. “白色的as 出现了吗 ?” 使用无线电寻问了在废弃工场待机的部下,那位部下悄悄地说道. ‘不,还没’ 其实也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但 “我明白了” 他安静地将掌中引爆开关的安全装置解除.只要收到这个装置发出的暗号电波. 在学校里八个地方装置的炸弹将会同时爆炸. 只要一只食指就解决了. 在那之后的事自己也不清楚.战斗.杀人.总是如此.他毫不踌躇. 这时候,监视小队传来了连络. ‘学校内的火灾警报器响起了’ 但 —— 即使如此.这种紧急避难又有什么用.一千位以上一年只有做过一次避难训练的高中生,从校舍中完全疏散要花几个十分钟呀 ?我方只要按下一个开关而已. 集音麦克风收到了骚动的声音.吵杂的警铃声响着.紧接着追击而来的是校内广播. ‘试音.试音.这里是学生会’ ‘就在刚刚.北校舍发生了重大灾害.本学生会的补佐官 —— 呃,就如同你们所想象的,就是他—— 他带到学校来的化学兵器,因为不幸的变故泄漏了出来.请在此后六十秒内疏散到操场上. 只要迟了一点点就会死亡.请尽快’ 化学兵器 ?开什么玩笑.在普通的高中说这些管用吗 ?还不如普通地说是’火灾’还比较合理咧. ( 相良宗介,这就是你的作战吗 ? ) 库拉玛失望地重新握住引爆开关.犹豫了五秒左右以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压下成为问题焦点的开关.在这之后准备好的炸弹应该会立刻爆炸. 但是,爆炸并没有发生. 两次,三次.没有反应. 应该传达到的无线电讯号没有传达到. 就在这个时候,学生们的疏散行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并不是普通的速度. 全校师生争先恐后地疯狂冲刺.从双筒望远镜看到的影像中,每个学生都拼尽全力.这也出乎 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搞的 ?” “是非常强力的电波干扰.从 d地点传来的.” 在北侧公寓屋顶上设有as接近的警戒点.就在那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事.那架白色as就跪坐在那儿.解除了ecs ,坦然现身.为什么监视员 —— 恐怕早就被做掉了吧 —— 没有发现那台机体接近呢 ? 不,先不管这回事.那架白色as 正停止ecs ,将全部能量倾注在干扰电波上.这样应当撑不了多久.顶多一分钟就是极限了吧. “马上攻击 !” 库拉玛命令部下. “现在那架机体完全动弹不得” 仅仅一人一机,要保护一千两百个人. 宗介正面对在东京的 —— 恐怕是 —— 最后的作战.就是这么困难.在和<强弩兵>分开后,宗介以肉身潜入敌人的观测点,将正在警戒as 接近的三名敌人,完全没有发出声响地无力化了.将观测器材关掉,在敌人的监视网上打了一个洞,再把以自律模式操纵的<强弩兵> 叫过来,即使是无人驾驶,但仍然迅速成功地引导了’阿尔’越过这个盲点.宗介就这样离开之前曾是观测点的公寓.更进一步潜入学校.<强弩兵>在已经占领的观测点待机. 等到预先协定好的时刻,准时发动作战. <强弩兵>全力展开电波干扰.同时宗介赶往校舍内.学校内的同伴—— 林水敦信已经事先使用全校广播发布了避难通告. <强弩兵>使用最大出力电波干扰所争取到的时间有限.最多只有一分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疏散的学校,根本就不存在吧. 但是,这所学校不一样. 可能是全日本唯一一所办得到的学校.光这一点,就成为问题的突破口了.这事实是宗介在十个月中,不知不觉造成的,简直像在开玩笑.虽然担心会和童话故事一样出现’狼来了’而没有人当真的状况.但可靠的同伴林水解决了这个问题.学校里的师生正如宗介的期待,争先恐后地全力疏散. ( 我以前做的事情有那么恐怖吗 ? ) 以冷静的态度思考的话,会这么想吧.但即使如此也真是帮了大忙. 如果全校师生都疏散到操场,就算校舍内发生爆炸,同学们应该也平安无事. 除了一个人. 为了救那一个人,宗介全力奔驰着. 时间不够. 而且时间本身也非常危险. <强弩兵>和其它m9 所搭载的电波干扰装置是和ecs 之类的隐密化完全相反的装置.对整个广域带发送强力电波,干扰敌人的雷达与通讯装置.要解释的话,就像是用扩音器播送超级大声的蜂鸣声,将对话声和脚步声给盖过去一样. 但宗介他们几乎没有使用过这个功能.为什么. 再清楚也不过了.自身的位置将会完全曝露.就像黑夜中的强力探照灯一样明显.虽说是为了干扰被装置在学校内的炸弹的引爆讯号,但对<强弩兵>而言根本是自杀行为. 在阵代高中附近,没有高低起伏的男性声音响彻云霄. ‘warning. heavy armed infantry. twelve. range one. vector three zero three. two tow seven. one si four’ ( 警告,重火器装备步兵,十二名,距离一,方位 305,227 164 ) 在学校北方公寓屋顶上的<强弩兵>以大音量的外部扩音器广播.宗介已经离开公寓,冲上北校舍后面的逃生梯.因为使用了强力的电波妨碍,宗介和<强弩兵>本身也处于无法使用无线电的环境.因为使用了专业的英文,居民和学生几乎完全听不懂吧.但敌人除外.即使如此宗介仍然有必要掌握’战况’.敌人正在接近<强弩兵>.恐怕知道那架机体现在动弹不得吧. ( 得尽快 ) 宗介认出了恭子被囚禁的场所的特征.没有学生比宗介更清楚学校设施的种种.这个时间不会有学生或职员接近的地方,只有屋顶上的给水区划和体育馆的地下仓库.而电波到不了地下仓库.剩下的就只有给水区划. 剩下的时间最多只有六十秒. 毫不大意地架起冲锋枪,冲上北校舍的屋顶.没有敌踪.点燃烟雾弹后,一口气冲过屋顶.这是为了让被狙击的机会减到最低.屋顶东边约四分之一的空间因为有水塔而被围篱隔开.总算来到围篱前.将锁住围篱栅门的便宜南京锭敲掉. ( 有了 ) 在围篱里面,常盘恭子就被绑支撑水塔的铁架上.嘴巴被塞住,双手反铐,凌乱的衣服上 —— 胸口的附近绑着一磅c4 炸药.因恐惧而疲惫,憔悴而惨白的脸.眼镜后可爱的眼睛,连泪也流干了而充满血丝红成一片.看见宗介出现,她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唔唔 “ “等等,常盘” 宗介试 图接近,却停住了脚步.他发现了许多会探测接近的东西的雷射感应器.没有将之无效化的时间.宗介慎重地跨过在膝盖高度附近展开的雷射,总算来到恭子身旁.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别动” 一用战斗小刀将塞住她嘴巴的东西解开,恭子就用比平常尖许多的声音说. “不,不认识的男子 说他们是小要的朋友 “ “是骗你的” 宗介一边回答,一边熟练地观察装置在恭子身上的炸弹.正如宗介所料,炸弹不是很复杂.遥控引爆线路本身很简单,也识破了其它数个陷阱.如果切断绑在她腰上的电线,引爆装置就会启动.如果拔掉曝露在外的信管 —— 不,这也行不通.信管也接了感应器, 骗过它需要花一些时间.就算只是几十秒 —— 恭子呜咽地说.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 小要没事吧 ?” “她没事,在安全的地方 —— “ 北侧公寓传出激烈的爆炸声.<强弩兵>遭到攻击.这声音是rpg—— 步兵携带式的火箭弹吧.以<强弩兵>的装甲可以承受得住,但敌人发了不只一炮,两发,三发.同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遭到攻击.ecm 启动中,还有三十秒.’ 是al 的声音.不知道损害情况.从宗介的位置也看不到.而且手边的作业比较重要.还有二十五秒. “相,相良.那是 —— “ “没事的.闭上眼睛” 来不及将引爆装置本体无力化.也来不及解除陷阱.现在能做到的只有骗过接收引爆讯号的无线电机而已.将工具与回路检查设备取出,扫视曝露在外的线路.是已知的类型.曾经和同为srt 的斯派克学过.想起线路图了.接上线圈绕过增幅回路.虽然是出一点点差错就会引爆的做法,但没有选择的时间了. 还有十五秒. 没有爆炸.但麻烦才刚刚开始.看了线路上电容器的编号.想起其规格与容量.用工具中的夹子将端子夹住.把出入力调整成一样.电表的指针微微晃了晃, 而后稳定住了. 还有十秒. 如果是电影剧情,现在应该是’该切断红线还是蓝线 ‘的时候吧.但并不是这样.打这种机率有二分之一的如意算盘的话,还需要费工夫吗.宗介现在面对的赌博可是糟糕许多. 从线路延伸出来的导线有十六条. 其中十五条是伪装的. 还有五秒. 必须掌握制作者的癖好.还有线路的特性.制作者的技巧大概和自己一样.而且伪装线路也有特殊的气息.熟练的炸弹制作者能感受到的气息.不擅长的事,讨厌的事.根据某种合理性与制作者的兴趣嗜好.制作者会将留作’解体用’的导线设在哪.对了,如果是我,会怎么做呢. 握着钳子的手渗出汗水. 还有三秒. 是哪条. 两秒. 到底是哪条. 一秒. 如果是我,会选择这条. 抱持着几乎是冷酷的确定信念,他将一条导线切断了. 瞬间成为了永恒. ‘ecm 停止.本机现在开始 —— ‘ 爆炸声将al 的声音盖过去了.是<强弩兵>被击中的声音,而非眼前的炸弹. 答对了.赶上了.al 撑住了. 成功地解除无线引爆装置了.宗介深深呼了一口气,挥了挥僵硬的右手. “相良 相良 “ “还不要动.只是骗过无线装置而已,现在要继续解除其它的陷阱.” 没错,距离安心还很遥远.就其它的设施没有爆炸来看,敌人应该也了解引爆是无意义的.其它被当作人质的学生已经全都疏散完毕了. 并没有收到遭到攻击的<强弩兵>的讯息.被击毁了吗.还是撤出战斗区域了呢 —— “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 恭子模模糊糊地说着.宗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他喃喃说着,赶着进行剩下的作业. “相良” “嗯” “是劫机事件的时候的人吗 ?那个把小要带走的坏人 “ “他死了,已经不在了” 宗介一边回忆起在客机上与九龙的事情,一边俐落地继续着精细的作业. “那,为什么 ?而且 “ 她的声音发颤.累积到现在的所有不安全部倾泻出来.恭子不断地质问着. “小要果然是被某些人盯上了吧 ?为什么要连累大家呢 ?大伙不是都碰到危险了吗 ?为什么 —— “ “不是千鸟的错” “那为什么小要从来都不和我说呢 ?我都知道.小要总是好象抱着 非常严重的烦恼.不管说了几次’说嘛’,她都不讲.我还以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为什么 “ 恭子的胸部颤动着 “你很清楚她在烦恼什么吧.只有她和你知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 “常盘” 如同被匕首深深刺进胸膛的痛楚紧紧裹住他的心.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地死掉.我不想死啊 你们也许就这样就好,但 我怎么办 ?对你和小要来说,我只是毫不相干的人吗 ?我不要.我没办法忍受.我的心肠没有那么好.” “常盘” “大家的想法都一样.不是很危险吗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是从你来到学校开始的啊 !好象有什么变得不对劲. 我不懂.” “那是 —— “ “你是什么人 ?” “唔 “ “你到底是什么人 ?” 恭子总是很温柔的言语,此刻变得非常辛辣.但是她的表情和语调没有一丝丝恶意.她只是在哭诉而已.拼命流着眼泪.对于完全无法面对眼前的怪异现象与存在的人来说,这是最纯洁诚实的反应.也是最残酷的反应. 你是什么人 ? “我是 “ 停下将钳子夹入引爆装置线路的动作.宗介模模糊糊地回答. “我是 “ “是个杀手” “ !? “ 恭子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想停下目前的工作,将手伸向冲锋枪.但是现在正在进行拆除作业,没办法那么做.只要手一离开引爆线路就会启动. 慢慢地回头. 三名敌人悠然接近水塔.将枪朝向这里.他们是刻意等到我方无法将手移开的时机才出现的吧. 中央的男人看起来像是领队.身材高大,头发很短,散乱的胡渣,穿着黑色风衣.细长的手指令人印象深刻.自信满满,举止对自己的能力了若指掌而内敛.稳重而像个哲学家的站姿.是狙击手和猎人特有的特征. 宗介想起了从昨夜开始的逃走剧,完全明白了.指挥敌人追踪的就是这个男人.宗接口对的不是普通的军队.而是被他冷酷地编织包围网,逼到绝境,发生动摇.宗介能走到这一步也许只是单纯地对地形熟悉吧. 男子开口了. “光凭一个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没这回事.还不是你们这些没骨气的家伙,自己把脑袋送上来” 宗介一边继续拆除作业,一边毫不客气地说. “连骂人也很在行呀.相良宗介 —— 不,还是该叫你k 卡西姆呢 ?” “你倒是满清楚我的事嘛” “一点点啦” “你曾经和九龙合作过吗 —— 库拉玛” 宗介一喃喃地吐出这句话,那个男人马上意外地扬起一边的眉毛. “真是荣幸.您认得我呀” “在黎巴嫩时代曾经看过你的照片罢了” “这业界还真是狭小呀.你也知道吧.在那儿实在是干得太过火了.所以我也和你一样改行了.” “杀了五个sas 的佣兵,居然拿什么都不知道的高中生当人质 ?” “难不成你想说我’卑鄙’吗 ?” “” 发现恭子完全听不懂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断颤抖.库拉玛哼了一声. “ 小姐,我来替他告诉你吧.那个男人是个现役杀手.属于某个对抗恐怖组织的佣兵部队.精通各种武器和战术.高中生什么的全是骗人.他利用伪造文件潜入这所学校” “你,你说什么 ?” “只要他有那个意思,杀人就像呼吸一样.也就是说,和我们是同一类人.就在刚刚,他漂亮地杀掉了我三个部下.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了不起的身手.” “相良 ?” 恭子用颤抖的瞳孔凝视宗介的胸口,脸与指甲.干掉的血迹黏在他的衬衫和皮肤上 —— 虽然想强力反驳库拉玛的话,红黑色的血迹却捉住了她的视线. “反正到头来 —— <密斯里鲁>现在也已经呈现毁灭状态了吧” “你说什么” “你们的基地已经逐渐沦陷了.很抱歉 —— 我们的方针好象是不留俘虏.不管你再怎么逃也不会有援军到来.逃走中的白色as 也是.已经让它受到许多致命的损伤.我方的as也差不多快到了.” “” “你做得很好.但也到极限了.该放弃了.如果乖乖地交出千鸟要,我们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恭子吃了一惊. “把小要交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了.在让手离开拆除中的线路之前,自己就会在恭子眼前被敌人准确地击中头部. 这时候 —— 有人正爬上屋顶.喀喀喀的高跟鞋的声音,一点也靠不住.而且呼吸很急促. “常盘同学 !? 你在哪里 ?所有同学都已经疏散罗 !在的话快点回话!”是女性的声音. 围篱的另一边出现一个女性的身影.年纪大概二十五岁.穿著整齐的套装,短发.好象在整个校园里跑了一整圈一样,肩膀剧烈起伏. “抓住她” “是” 一位部下转身向围篱的另一边走去. “怎,怎么回事 !你是 !? 这里除了学校的人以外是不准 呀!” 女人发出哀嚎声,虽然想逃走却束手无策地被抓住了 “好痛,放开我 !” 一位部下抓住他的手腕,将她带到宗介和恭子所在的水塔旁边.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因恐惧而哆嗦着. “常,常盘同学 ? 还有相良同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谁 ?为什么会拿着枪 “ “好象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库拉玛的部下说. “刚好,让她跪下” “啊 !! “ 女人被粗爆地压住肩膀,当场跪了下来,因为她并不打算放弃抵抗, 库拉玛的部下用手枪抵住她的后脑勺. “住,住手 “ “没有必要硬要你告诉我们千鸟要在哪里.先让你知道我们是认真的.虽然对这位老师不太好意思.” “没,没事的,常盘同学.我身为导师,一定会好好地说服这些人.不要害怕喔” 恭子当然仍在害怕着,完全错乱似地凝视着那位女老师的脸. 而后 —— 恭子喃喃地说. “ 你是谁 ?” “什么 —— “ 几乎同时那个女人行动了. 女子身体的动作犹如电光火石. 将后脑勺的枪口打飞的同时,将其手腕扭住,顺势将半边身子被扭向后面的男子摔了出去.在对手碰到地面前,拔出藏在裙下的小型手枪,将枪口抵住敌人的侧头部. 开枪.男子瞬间毙命. 宗介也在同时行动.之前总算处理到可以让手离开的状态.他放开处理好的引爆回路,拔出小刀. 刀光一闪.小刀朝库拉玛飞去.库拉玛瞬间抬起左手防御喉咙.小刀刺进那只手. “ 唔 !” 另一个部下打算开枪射击那个女子,但没能来得及.女子以刚刚击倒的男子为盾,再度开枪.宗介也把枪从腰间拔出,向男子射击.男子头部中弹,颓然倒下. 库拉玛以被小刀刺中的左手护住头部,迅速后退.以右手的冲锋枪连续射击.宗介与女子曲身回避.水塔中弹,跳弹的火花绽放.两人开枪.几发子弹打中库拉玛的身体,但他只是轻轻地晃了一晃而已. 宗介再度开枪,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库拉玛大概穿了防弹衣吧.无法让他受到决定性的伤害.库拉玛以从他的体格无法想象的动作,向围篱的另一边逃走了. ( 如果能捉住他追问情报 ) 宗介立刻换好弹夹,想要追上去.但被那名女子阻止了. “等一下,中士” 是和适才浑身发抖的样子比起来,完全不一样的冷静声音. “已经追不上了,再说处理这个炸弹优先吧” “唔 “ “我说错了吗 ?” 女子扔掉短短的假发,直直地望着他.宗介重新观察她的模样.远远看起来很像是宗介他们的班导师神乐坂惠里.但并不是她. 秀气而无感情的三白眼,纤细的下颚,雪白小巧的脸型令人联想到日本人偶. “ 这是你的真面目 ?” “真是不巧啊” “没想到你是女的 “ “没别的话好说吗 ?” 那名女子 —— <密斯里鲁>情报部部员’幽灵’不愉快地说. “没有时间啊.要不是这样,谁爱在你面前露出真面目啊” 宗介在完全放心的恭子旁边跪下来,开始进行炸弹最后的拆除作业. “之前你都在干嘛 ?” “在找你们啊.昨天你们放学以后,我和平常一样移动到靠近’天使 ‘家的监视点” “ 帮我压着那边的基板.有手电筒的话,帮我照照里面” “真是的 “ “我很感谢你” “少假了” “是真的 然后呢 ?” 幽灵一边帮着宗介作业,一边继续说. “连那儿也被敌人占领了.不知何时那个银发的男子与他手下的机器人潜到我的背后.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没有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们” 无力化信管的感应器.安定线路后,慢慢地 —— 将电气信管从黏土状的炸药里拔出来. “这样就行了吧 ?” “不 “ 将缠在恭子身上的导线剪断.电表的指针荡上来,引爆线路活性化了,但什么也没发生.因为刚刚已经将信管拆掉. “这样就结束了” “真是的 “ 不习惯像这样看待炸弹吧.幽灵深深叹了口气,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 那么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中士” “你是想知道她在哪里吧 ?” 宗介这句话是打算惹她不高兴.幽灵无表情的脸忽然罩上一层阴影.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焦急. 那一瞬间闪过的是某种悲哀. “ “ 幽灵将眼光从宗介竖起的眉毛移开,偷偷望向铁架与围篱. “那个男的虽然逃走了,但包围还没解除.他们重整态势以后就会再度攻过来吧.可以让学生们照这样疏散,他们应当不会受伤.但是我们还是很危险” “我知道” “我是说我们要逃走很困难” “并不会” 这个情报部的女子并不太了解<强弩兵>的自律行动功能.只要’阿尔’仍然健在 —— “al,听得见吗 ?” 宗介以无线电呼叫. <<肯定,中士大人>> “报告损害” <<右大腿与左下腕部受到等级b 的损伤.左肩,左腰部受到等级c 的损伤.adc 启动中.因为以战斗机动为优先,aml 没有启动>> “位置呢” <<很近.在学校北边约八百公尺.装备ecs 的敌as 三架接近中>> “能甩掉他们到这里来吗 ?” <<我试试>> 从屋顶也看得见.北边街上传来爆炸声.白色的烟扬起.从南边的操场传来学生们陷入混乱的声音. 住惯的市镇一片骚然. 宗介不想看到这样的市镇. “你打算战斗到底吗?中士” “没错” 宗介一边帮恭子站起来,一边说. “先离开这里.回到千鸟身边.带着她逃走.不论逃到哪里——不论天涯海角” “如果她说’不要’怎么办?” “她不可能这么说” “你有证据证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吗?” 宗介握紧拳头. “谁有那种证据啊.除了保护她以外,我什么也没想!” “你“ “我绝对会保护她一定会保护住她” <强弩兵>接近了.拖着白色的烟,从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上.从大楼跳到另一个大楼. “我会用<强弩兵>将你和常盘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随便你” “但——“ “我不会把千鸟交给你,死心吧.” “” 然后宗介把手搭在满腹疑问的恭子的肩膀上,用尽可温和的语气对她说. “对不起,让你碰到这么恐怖的事,常盘” “相良“ “那个男的说的没错,我——就是那样的人.之后大概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到学校来了.我得在这里和你告别.” “什么,可是,怎么会——“ 宗介将钥匙递给陷入混乱的恭子.那是小要家的钥匙. “心情稳定下来以后,到她的房间去吧.请你照顾小仓鼠.千鸟很担心它.” “啊“ 强风袭向屋顶.尖锐的驱动音.水泥裂开,<强弩兵>在北校舍上着地. <强弩兵>满身疮痍.白色的装甲一片乌黑,到处都看得到中弹的损伤.多亏了最新的复合装甲,吃了许多成型炸药弹还能没事. ‘敌人正接近中,请尽快’<强弩兵>一边跪坐下来,一边打开外装甲.宗介在坐上机体之前,停住脚步,向恭子喊道. “常盘!” “咦?”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愉快.谢谢” 没等她回答,宗介几乎用跳的滑进驾驶舱. “关上外装甲.模式四.最大出力” <<收到>>宗介立刻调整好驾驶舱的主导装置.将发电机开到最大.s(对ecs感应器)有反应.三架敌as接近.北北西.距离三千公尺. <强弩兵>立刻冲到给水区划旁边,将恭子与幽灵捧起.从外部声音接收器可以听见恭子的惨叫声. <<探测到瞄准波.二,一>> “唔!!” 跳跃.之后敌机的射击马上袭来,屋顶的水泥与水塔被轰出大洞.炮弹的威力和人类用的武器完全无法比拟.被炸飞的水泥与铁架化为许多锐利的碎片敲打着装甲.<强弩兵>穿越正门前的街道,在镇上工厂的停车场着地.把两人放在卡车的阴影下. 这时才发现到. 恭子不醒人事.就宗介所见,她的头和手有出血.白色的制服侧面,腹部周围渐渐渗出鲜红色的东西.她在刚刚回避攻击时被碎片打中了. “怎“ 简直像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炸弹炸飞的新兵一样,宗介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受了重伤. 终于发生了. 为什么她会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她会到底该怎么办! 有人在呼唤着宗介. “——士!!中士!!“ 是幽灵.她让伤痕累累的恭子平躺在地,熟练地脱下染血的衣服. ‘我来帮她包扎!你快点!’“啊“ ‘你还在做什么!?‘虽然才刚刚从打击中恢复,但宗介并不需要更多时间.剩下的以后再想.战士的嗅觉马上就回来了. 回身.敌机已经来到那儿. <<敌人散开了.将m2指定为最优先目标>>“指定m1!” <<收到>>机体全速奔驰. 三架敌机横越铅色的天空,以敏捷的动作试图包围<强弩兵>. 敌机解除了ecs. 灰色的都市迷彩.以曲面构成的块状盾牌.宗介知道.是科诺姆型——对方则称为<毒液>. (你们居然) 不能用散弹炮.宗介不想让街道受到更大的损害.他操纵右手的操纵杆,将装备在武器架中的单分子小刀拔出. 第五章 破碎的强弩 为什么事情总是没办法顺利进行呢—— 库拉玛总算是从屋顶上逃走了.他并没有骂出声来,而是探手进风衣内的口袋寻找香烟.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应该在口袋里的香烟.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戒烟中. 无计可施的库拉玛骂了出来. 快步离开学校,来到靠近商店街的杂货店旁.穿越混乱的街道,四周马上变得清静起来. 从学校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不是自己装置的炸弹.能稍微听到as的驱动音.库拉玛藉由无线电对部下下达短暂的指示. “增援的as呢?” “已应来了.正在追踪敌机——“ 复数的射击声大作.非常靠近.as正在互相战斗.横越天空的黑影与处处损毁的建筑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敌机折返学校了.恐怕是想和那个相良会合’“在那之前把它打下来!” ‘不,不对.来不及了.敌机现在进行开始反击.小队长正——‘就在头上,巨大响亮的爆炸声响起.<毒液>与白色敌as在五十公尺的上空相撞,互相纠缠着掉了下来. “唔喔“ 库拉玛瞬间扑倒.电线杆被撞倒,护栏倒塌,杂货店的店面被压垮一大半,两架as一边冲突一边撞过来.水泥与玻璃碎片飞散.附近漫起一片尘埃陇罩街道. 虽然看起来像是乱七八糟缠在一起.胜负却很明显.白色as的单分子小刀插在<毒液>的胸部.坠落时被当作垫子的也是我方的<毒液>.伴着刺耳的尖锐噪音,单分子小刀被拔了出来.为了迎击剩下的<毒液>,白色as立刻站起,向西南方跳跃. 强风拍打着库拉玛的风衣. “可恶!” ‘小队长机好象被击毁了’“嗯.就在我的眼前” 库拉玛一屁股坐在地上.捡起混在碎片中的香烟. “as就交给as.还没找到那个女孩吗?” ‘还没.不过,21-33的购物中心屋顶上的痕迹,是很新的水泥损伤.曾有as在那儿着地吧’“那又怎么样.敌人也在移动啊” ‘问过店员了.那个屋顶也当作停车场.在刚开店的时候,有个女子将昏倒的女孩送上车’“只知道那个女子很年轻.车子是白色的阿尔法特” “也将网子延伸到警视厅.查查最近三小时内的超速车辆纪录” ‘收到’切断无线电.库拉玛一边无意识地拆开香烟的包装,一边起了疑心. 怎么搞的?她已经被其它人带走了吗?将目标带走的是刚刚提到的女的? 但,支持之前一直没出现到底又是为什么? 其它线路传来了通信.是雷纳德.泰丝塔罗纱. “什么事” ‘你们好象陷入了苦战’“多亏了那个小子呀,发生了许多事,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库拉玛将包装打开,拿出一支香烟,含在口中.只是做做样子,衔着而已,并不算是打破烟禁. “不知道那女的在哪,还抓不到.我已经差不多放弃了” ‘没那么糟吧’“什么意思?” ‘她应该还没有走远吧.而且你认为,对她来说最有效的人质是谁?’“?不会吧“ ‘就是他呀.就是他自己’“别强人所难了.那家伙现在正——“ 远方传来爆炸声.部下用别的线路报告’我方二号机被击毁了’“——正在疯狂大闹呀“ ‘这样呀.再三分钟就好,你能帮我请他们再撑一下吗?’“你说什么?” ‘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好’雷纳德就这样切断通讯.库拉玛咋了咋舌,为了点烟而寻找着打火机. 口袋里没有,周围的破烂里也没有. “可恶!” 结果他只能将适才含着的香烟用手指远远地弹出去. 在昏暗的运输机机库中,他正在检查短少的手套是否合身. 将右手握起,再张开. 还不坏. 戴在耳边的收讯器传来机长的报告.东京上空.高度五千公尺.距离预测的抵达时间还有三分钟“辛苦了.我要坐上去罗” ‘没有必要由你亲自前去吧?’冷静的女性声音透过收讯器,从另一个线路传来.虽然对方就在眼前,但机内的巨响盖过了她的声音. “偶尔也得运动运动呀.” 他一边几近自嘲地看着自己穿著操纵服的样子,一边说. “还有,因为他们好象误会我了.” ‘这样吗.那么,请不要受伤.’“谢谢.我马上回来” 他转身走向蹲在昏暗机库中的机体.感受着机体的震动,发着微光的头部感应器每隔一会儿便微微地抖动. 趁着满身疮痍的<强弩兵>,在和敌方的as交战时,幽灵开始对负伤的少女展开急救. 右边头部有明显的外伤痕迹,但是令人担心的还是右腹部部分的出血,用军用小刀将衣服切开,立刻看见了患部,就在肋骨的下方,横隔膜部位的地方. 有像小指一般大小,不知是什么的碎片遗留着,重创了腹部恐怕也伤到了内脏部分吧看到此景,幽灵什么话也说不出紧急处置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赶快想办法送医院才是上策吧 但在这种骚动下,叫救护车是不可能的幽灵抱着负伤的少女,急忙向两个街区外的停车场走去. (愚蠢)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要做这些事阿到底理由何在呢 将这个少女安置好后,自己就可以开着车走了.然后跟坐在车后的少女说"该做的事我已经做了,现在我该走了." 但是,幽灵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深深地非常仔细地注意着手中这个少女,生怕她死去.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走向停车场,一辆白色轿车所停放的位置,拿出遥控钥匙,将车锁打开,然后开启了后座的门. "恭子?" 原本在车内横躺着的千鸟要,看见恭子的景象.立刻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 右左上下 随着萤幕上捕捉着,敌方as的标靶.白天的泉川町的景象,一一呈现在萤幕前 平常看惯的樱花树,由于刚才激烈的战斗下,变的东倒西歪了 大家平时常去的餐厅也被破坏的乱七八糟了 在学校出入口附近的面包店,就像被风吹走一般,不知消失到何处了 全部都被破坏殆尽了,而这些都是他平常很熟悉的景致 "接近警报!!" 警报声响起!!!敌机的来福枪已经瞄准这个方向了!!! 枪响!! <强弩兵>伸出了左手,空气瞬间变的似乎歪斜了一般炮弹向四方飞散而去. 然后宗介立刻将机体一沉,看准敌机的足部,在四处飞散的树木,电线杆的漩涡中. 敌机被绊倒了,倒在地上,成了个四脚朝天. 连起身的一点时间也丝毫不浪费,<强弩兵>立刻翻身,向敌机投掷对战车用匕首. 爆炸声响起!!于是三台敌方的as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瞬间,整个泉川町变的安静下来. <强弩兵>站在阵代高校前的大道上,用感应器搜索敌机的踪影,没有反应. 大半数的学生,都已经往住宅区的方向避难了,但是还是有些人,停留在校园里. 茫然的望着,耸然在他们面前的<强弩兵>的景象. 在其中宗介好象看见了某个同班同学,是风间信二吗?还是小野寺?. 在检查损坏状况后,ecs装置部分,已经破 损过半了这样下去想要将机体透明化,然后在市内恣意地移动而不被发现,恐怕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该怎么办呢)带回小要后,然后使用全力,驾驶<强弩兵>向郊外的方向逃逸,如果这样的话呢 但警报声再度响起!!! <大型运输机接近中方位,187,距离,201,速度,500,高度,1000,降下中!!>眼前的景象,在由于疲劳而出血的宗介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宗介甩了甩头,让自己的视线清楚些,在萤幕中出现的是,有一台输送机正从南方接近中. 萤幕上的目标标示为: "低威胁航空机种" "机种为c-17" "敌我识别为不明" 不断高速接近的输送机,也不断的降下高度,已经到离地300公尺左右的高度了. 引擎产生的爆音,令周遭的瓦砾堆摇晃不已,也许能够击落它吧.在这个市街中. 正当这么想的同时,输送机瞬间从宗介的头上掠过. 瞬间,好象有某个物体,某个阴影,从宗介的头上落下 <强弩兵>顺着视线的方向追过去,北校舍的上空,只留下被切离的降落伞在风中飞舞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现往西方的空中远远望去只仅仅看到一台输送机正往上快速爬升着. "?" 到底是什么物体从输送机里降下呢?宗介不知道. 但是 <<六点钟方向,距离零!!!>>随着不知道何时站立在背后的as,一切谜底就都解开了 正当宗介想将机体回转的同时,”瞬间”只看到"敌"的右腕似乎动了一下像一道光一般,一闪即逝. 但<强弩兵>肩膀部分的装甲已经被切裂开,脱落到地面的零件立刻散落一地 <强弩兵>拔出腰际的散弹枪,想要快速地还击.只是那看来本该像是"敌影"的景象,现在变的模模糊糊炮弹飞射向空中,没中原本该在那个位置的物体现在彷佛消失在空气中 "啧" 是到哪里去了?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敌机"依然存在某处这个事实. 一片静默,却是令人感到无法喘息的宁静 暗银色的装甲有着锐利外型的机体 和交手过许多次的as<毒液>,绝对是不一样的系统. 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机体,机体的外型,四肢,虽然给人非常华丽的印象,但绝对不是带给人华而不实的那种感觉,机体的肩膀后方,有着像”翅膀”一般巨大的装置. 如此这般的机体,给人一种重量感与庄严并存的感觉. 与其说那个as是兵器,倒不如说是,像是仔细打磨好再上光,彷佛像是一尊银色的神像.与满身疮痍的<强弩兵>比起来,是如此地强力美丽 带有绝对压倒性的存在 <<资料中没有该机种的情报>>"对该机体的预测呢??" <<推测比<毒液>的机种,拥有更高的出力,运动性,隐密性,恐怕还有搭mbda式驱动仪. 之外的情报,推测不能>>"我也持相同看法." <<肯定,状况十分危险,建议立即撤退>>"做得到吗??" <<否定>>"这我也持相同意见." 敌机似乎完全没有携带武器,来福枪或可以携带的火器之类的武器都没有. 仅仅只有赤手空拳 如此这般的机体,现在突然现身在校园里,头部面向校园中的人群. 彷佛没有看见宗介一般 [那么相良宗介君.]敌机外部的扬声器发出声响,是知道且听过的年轻人的声音,且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不会将那些人当做人质的,请不用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再说一次,这次是最后的警告了.放弃吧,将"她"交给我如何?]"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宗介也透过外部的扬声器回答,在校园里残留的同学们,听到这个声音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说的也是]雷纳德如此说了. [但是啊你不会觉得这样太过耍帅了点吗?]"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有点这个勒不太爽罢了.]敌机机体肩膀后的"翼"展开了,划破一片宁静. 机体漂浮了起来,彷佛感觉不到重力一般,周围的大气开始变的模糊,砂尘被阵阵卷起形成一个又一个漩涡,群聚在机体四周,就像跳着舞似的 并不是靠着从地上跳起或跃起,而是纯粹地浮在半空中.然后有着不对称角的头部,用他睥睨一切的目光看着宗介.之后不间断的袭击,就彷佛比身处不断向你冲击而来的浊流中,还来得可怕 幽灵取出了车内的医疗箱,对恭子做重伤的紧急医疗处置. 小要只能在一旁哭泣着默默的看着 "救救得了吗??" “可以的!!” "不要紧吧!?" “你只要看着就行了!” 双手沾满了火红的鲜血,幽灵继续默默的作业. "恭子抱歉恭子" 这都是我的错 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由于我的决定才使得我最重要的朋友 对我来说,这等于幸福的象征 要是我当初跟着他走的话 所以求求你了神啊 请不要让我最重要的朋友就这样死去,拜托您了!!!让我做任何事都行!!!! 任何任何事 而此时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呼喊着,还有一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一个年轻的声音正在用尽生命的力量呼喊着 原来如此这台白色的as并不是属于低下的机种啊,雷纳德如此说着. 不论是运动性或者是力量,都和m9系列是不同等级的阿.嗯嗯总算是还过的去的东西吧.尤其是在那机体已经伤痕累累的状况下,还能做出如此的动作,实在是让人不免想打从心底称赞一番.如此顽强的机体绝对不是实验机等级的,恐怕一开始的设定,就是要用来投入实战而设计的吧. “但是呢” 停止了在空中回旋的状态,’曲折系统’开始启动.<钢铁堕天使>完全无视物理法则,就这样直接飞到<强弩兵>身后.对现在的雷纳德来说,他仅仅只有一种想法 不需要用到背后的固定武装了,仅仅只是手刀就十分足够了 看到这个状况的宗介,立刻将机体翻过身来.只是满身疮痍的<强弩兵>,机体的左腕部分,从肩膀以下完全被切断了在已经不能维持平衡的状况下,<强弩兵>勉强用右手拿着散弹枪,瞄准<钢铁堕天使>的方向. 开火!! 炮弹飞向<钢铁堕天使>,但就在一瞬间,彷佛魔法一般,炮弹停止在半空中,完全不能伤到雷纳德分毫非但如此,炮弹反而开始向反方向飞射而去. 一波波冲击向<强弩兵>袭来,金属的破片四处飞散,<强弩兵>机体的右膝现在就彷佛像是被人折断似的,整个扭曲了一般 胜负的成败早就在我料想之中了 在能够完全发mbda式驱动仪的我的力量面前,在这个被我自由操控的"完全领域"之中 但此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雷纳德耳边响起 (都看见了吧?)(请住手)(终于明白了吧?)(请别杀了他)(但我可是很急躁的人喔!)(所以,求求你了)(除了你之外是没人阻止的了的哟!)(即使是要我爱你也没关系)(为什么你能如此坚强)(我会努力的)(为了那种男人)( 我会忘记他的)但是,相良宗介还没有被打倒. 驾驶着仅仅只剩一只脚和一只手的<强弩>,转身逃往学校的中庭,利用学校中庭的建筑物当作掩护,仍旧利用散弹枪继续还击着.但是子弹都仅仅从雷纳德的身旁轻轻的划过,就彷佛像是在暗夜中四处飞散的火花 但是,爆炸声响起!! 原来如此目标是我背后的延迟信管指向性地雷啊 为什么这台白色的as能如此拼命,能做到这种地步呢?仅仅只剩一只手和一只脚的机体,头部的机关枪仍旧继续发射不停,右手又紧紧握着最后一颗对战车用匕首 “真是难看的景象啊” <钢铁堕天使>左腕部的武器舱开启了,内藏有40厘米口径的火炮,开始发出了猛烈的炮火.敌机的右腕和右肩然后接着是头部,全部都像被炸裂开一样,伤痕累累不过看来敌机mbda式驱动仪似乎有稍稍的发挥了一些作用些 然后<钢铁堕天使>将脚狠狠的踏在,两手和头部已经完全损毁,已经毫无攻击手段的<强弩兵>的机体的腹部上然后用手,狠狠的拉扯着<强弩兵>的胸部装甲. 火花四溅破裂声响起但从被剥裂,破坏殆尽的胸部装甲后,依旧可以透过萤幕,看到机体深处内,仍然存在着一个操纵兵的景象 无论如何,决不是雷纳德原本期待的那种狼狈样子 宗介的手离开了操纵杆,拿起了自动手枪瞄准了这个方向. 从萤幕的画面中看起来,他满脸充满了血渍,鲜血布满了他整个面孔. 但是,那个眼神,即使是在如此状况下,依旧透露出一股绝对不向世界上任何人屈服的眼神,如此坚定般的眼神 “嗯” 下一瞬间,子弹从手枪枪口飞奔而出. 子弹只轻轻的划过了雷纳德机体的感应器的一部分. 这根本已经不是as之间的战斗了,如此薄弱,毫无杀伤力的一发子弹,仅仅只在<钢铁堕天使>感应器的部分,留下一点烧焦的痕迹而已. 此时,敌机智能电脑的声音传来. <动力驱动装置,停止.电力装置全部损坏,请求将机体放弃.脱出>再也没有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 无止尽的沉默. 失去了两手和右足部位,加上头部,机体中枢机能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的ar-7<强弩兵>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大破的状态. 微风从学校的中庭徐徐的吹过,可是失去生命的巨人,再也无法踏出一步了. "辛苦你了al." 那个手抖动着,已经快拿不住鎗的操纵兵如此说着. "准许弃机" 说完后,相良宗介仍旧继续还击,但也不过在感应器部位留下第二个烧焦的痕迹而已. 就如同一只蚊子一直在耳旁飞来飞去的感觉,令人感到如此的不快,雷纳德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再也忍耐不住了,真想狠狠地将他打碎!!!雷纳德如此想着. 这个男人在本质上,就是绝对不向任何事屈服的人,这点雷纳德心底非常清楚. 所以,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没想到你竟然能撑到这个地步. ‘已经够了请住手’一阵少女的声音传来. 从萤幕的一角,可以看到一个少女,看着两个机体,然后还在喘息着似的,站在学校中庭的某棵树前. ‘我已经明白了,所以我会跟着’“跟着谁啊?”雷纳德如此问着. 女孩如丝绢般的长长黑发,在微风中,轻轻的飞舞着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踌躇后,然后,她终于开口了 ‘跟着你走’雷纳德将机体转向相良宗介这方,头部面向着他说道: “都听见了吧,相良宗介君.” 然后<钢铁堕天使>离开了<强弩兵>的残骸. 它走到了女孩面前,伸出了右手.然后女孩像是很疲累般的爬了上去,然后慢慢地垂下了腰,静静的躺着. 接着站起来的<钢铁堕天使>,就像是在看着败者一般的眼神俯视着 "千鸟不要" 看到此景,宗介将鎗指向地面,嘴巴像发抖似的说着.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不要这样做" "我真的没关系的所以你也" "因为绝对我绝对会将你带回来的所以你也绝对不要放弃!!!!" 满身伤痕累累,两手已经再无力气的他,只能依靠在歪斜的栏杆上如此嘶吼着. "我一定会带着你逃出这个地方的" 从<钢铁堕天使>机体的触觉感应器可以感应到,女孩的身体在颤抖着. 雷纳德十分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是尽量不想让自己哭出来,而拼死在努力忍耐着吧 ‘走吧’女孩站在as的手中,从萤幕中的画面可以看到她如此清楚的说着. 片刻之间,雷纳德的肩膀彷佛像感触到什么而动了一下,然后开始静静地操纵着机体. 但在机体转身的瞬间,千鸟要彷佛跟相良宗介说了些什么,嘴唇微微的动了一动. 只是她到底说了什么,雷纳德他自己也不明白 救护车的汽笛声逐渐传来,然后接着是消防车和警车.幽灵开着车快速地往最近的医院的方向驶去.瞬间彷佛有什么东西从学校的方向飞来,然后越过了幽灵头顶的天空. 暗银色的机体.还有一阵阵短促的机器声响是arm-ve吗? 然后随着ecs的启动,机体就这样消失在铅色的夜空之中了 但在那一瞬间,幽灵看到那机体的手腕部位,好象在抱着什么. 仅仅如此,就已经十分足够了,幽灵十分明了那手腕中抱着的人是谁 为什么在千鸟要冲出车子的瞬间,她没有阻止她呢?这个判断很明显违背了情报部的目的.幽灵也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这种判断想必阿米特将军不会轻易的饶过她吧. (唉真是的)将车子后座的女孩在医院安置好后,想必就要开始隐姓埋名,不知该往何处,躲躲藏藏的生活了吧?北朝鲜情报部出身的自己,这次大概会是第二次被自己所属的组织追杀吧?也许实际上自己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工作吧 会流露出不该有的感情,而忘记了任务的目的或许真的就如同那女孩说的,自己往艺人的方向迈进,或许会比较好一点 现在不只仅仅在美丽达岛的陆地上,和敌方战斗着,地下基地内部的战斗也开始了.但严格上来说,地表上的战斗可以说已经结束了 在临时的编成下,基地的要员拿着鎗,开始迎击入侵的敌人.除了空调设备外,还有其它许多设施,也预先将它爆破了.无论如何,至少不能白白的伸出双手将这个基地奉送给敌人. 这个地方离陷落的地步也差不多了 于是泰莎决定下达放弃司令部中心的命令,将残馀的指挥所成员,由srt的严伍长当作先导,加上加里宁少校,全体带着鎗,急速的往还尚未受到损害的潜水舰码头移动. 但潜水舰码头现在的实际状况,泰莎自己也不太明了.基地内的通信网现在已经完全被敌人切断,处于就算想要与各地的部署联络,也是十分困难的状况下. 虽然已经将往码头撤退的命令,放送到基地各处,但对于仍在各地应战的的基地要员,究竟他们是否能收到此命令,泰莎自己也没有把握 正当全体想从应该还算安全的3号通路,往潜水舰的地下码头移动时. 敌人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展开了攻击!!!原本一直处在泰莎身边的 一位通信少尉,立刻在悲鸣声中,中弹倒地. 一定要保护泰蕾沙上校!!!!! 不知是谁开始呼喊着,于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的部下,就如同肉盾一般,奋勇的应战,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 子弹在通路中交错的跳着,手榴弹爆发的可怕声音不时传来,黯淡的通路中到处充满了爆炸的声响 加里宁少校拿着冲锋枪不断还击着,不知谁突然喊着:”没关系的!!快走吧!!” 于是严伍长立刻从硝烟中出现,拉着泰莎的手,说道:”往这个方向”便急速离开了. 步履蹒跚,已经耗尽体力的泰莎,被拉着继续在通路中走着. 已经再也看不到的景象了而且身边一个部下也不剩了 只能听到从背后,不时地断断续续传来清楚的枪响声. 加里宁他一定还在战斗中而现在还在泰莎身边的,只剩下严一个人而已了 ‘少校他’“不可能的还是快点走吧” 为什么敌人能如此的狡猾呢?彷佛基地内的构造都已经十分清楚了一般. 瞬间就在泰莎要前往的方向的角落,又出现了拿着卡宾枪的四个敌兵. ‘!’被抢先一步了看来潜水舰码头那边的状况大概也 即使如此,严仍立刻开枪还击,先头的第一人立刻头部中弹倒地. 但剩馀的敌兵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慌,而是立刻用冲锋枪向严开枪还击!! 严的胸部立刻中弹,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 “上校!!!!!“ 严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立刻还击,打倒第二个敌兵后如此接着说着: “快走!!!” 但到此为止了又身中数发子弹的严只能无力的倒下,泰莎所能做的只有看着他慢慢倒下,然后支持住他逐渐倒下着的身体 不!!!!还没结束!! 泰莎夺走严手中的卡宾枪,鎗身的沉重虽然让她吃了一惊.但依旧死命的拿着沉重的鎗身,努力的将鎗口朝向敌方的正面.但毫不将这个女孩放在眼里的敌兵,立刻将鎗瞄准这个方向. “啧这家伙不会就是指挥官吧?“敌兵嘟哝着嘴说道. “简单啦!!还是快把她捉住吧.” “在捉之前是不是可以先” “好啊~~!听起来好象不错~~~!” <<这些话还是等到能活命再说吧反正到时候时间多的是>>此时,有个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时间?什么意思啊?” 还反应不过来的男子,在一阵四散飞舞的火花中,立刻倒在血泊之中. 然后在硝烟中出现的是,拿着冲锋枪的梅里莎.毛. ‘梅里莎!!’全身还穿著沾满泥渍的操纵服的毛,只是慢慢喘息的走到了泰莎身旁,然后简短的说了一句. <<走罗>>[但是严他]<<死不了的这家伙有穿防弹衣,腹部虽然中了弹,但与腹部的伤势相比他的脚伤还比较严重些.好运的家伙,你可不要污辱srt这几个喔!!>>“是的” 泰莎和毛两人合力将严抬起,顿时他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声音. “但是好象不用这样” <<笨蛋!!难道你自己能走吗!!!>>“没关系的!!!“ 但是两人还是搀扶满身是血的严,急速的往潜水舰码头的方向前进. <<战况呢?>>还在不停喘息的毛问道,她也已经是满身伤痕累累,体力消耗殆尽了. ‘基地已经快陷落了,所有和我一起撤退的基地要员,在敌兵的来袭后,最后和我一起逃出司令部中心的只剩仅仅五人’泰莎似乎有点啜泣着回答道 [然后加里宁少校为了垫后大概]<<是吗>><<安德烈.加里宁他大概也死了吧>>毛的脸瞬间绷紧着,闪过一丝悲伤的痕迹喃喃说着. ‘克鲁佐先生和克鲁兹先生也早就断了通信,地上现在的状况是如何我也’‘无论如何是我们输了大概是这样吧’然后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颤抖着的毛说道: <<可恶如果事先如果让我再一次的话>>‘我也是那么想的.’<<哈哈!>>第一次在不断的喘息中,毛发出了笑声 <<你就是这样,才会让我那么爱你啊!泰莎>>‘我也是.’严在朦胧的状态中,嘴巴也吞吞吐吐的. “那个我也”他嘟哝着说道. 脚步觉得好沉重,停不下来的喘息,全身都觉得痛的不得了 终于,快接近码头的入口了. <<加油>>‘嗯’在码头的入口处,不知是谁,一看到她们一行三人,立刻拿着来福鎗,呼喊着同伴快过来帮忙. 是prt的成员,已经在此守候着了,加上包含基地要员的成员,总共有数百名的部下,在等着她在等着泰莎 [请小心一点!]扶着严的泰莎说道. 然后在她眼前的景象是——码头已经注水完毕,等待出航的潜水舰前——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三列的队伍. “让您久等了!!舰长!!“ 排列在队伍的第一位的潜水舰副长,李查德.马度卡司中校说道. “支配地球七大洋,人类史上最强的舰艇,已经完成出航准备了,请下命令!!舰长!” 还穿著甲板作业服装的马度卡司中校,他的衣服,脸上还沾满了油污的痕迹,但即使如此,依旧丝毫动摇不了他说出那股话的气势. [完全的吓了一跳啊]将失去意识的严交给医护兵后,泰莎说.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那么讲究纪律吗?‘“是的,舰长,就因为正是这种时候,所以才要更讲究纪律.” 马度卡司中校回答道,无论如何,他就是如此这般的人.这样的回答,才像是他的作风. 远处依旧不时的传来鎗响,而且出了码头,美丽达岛的外面,想必也有残存着的在等着 但是,即使如此,泰莎依旧大声的发出了命令. ‘全员乘舰!!’“是的,舰长!!!” 瞬间,所有的部下都一齐反应,大声的回答着她!! 舰艇的动力装置目前运作良好,但是在潜水舰的码头区域中,仍然有不少的敌兵,和守备的队员战斗着.一直到使用着m6迎击敌兵的最后一人移动到舰艇的那个"瞬间". 泰莎立刻从舰桥的舰长席发出命令. ‘前进!三分之一速’“收到,舰长!前进!三分之一速!” 潜水舰立刻发动,在地下基地的外面等待着他们的是,广阔无边的大海. 不死心的敌兵立刻想要用火箭弹攻击,但是此时挂在码头区域的天花板上的炸药,瞬间被引爆. 无数的钢筋,岩石立刻落下,将敌兵埋葬在阵阵卷起的尘埃中 [将4号舱门开启]<4号?为何?>4号舱门是在甲板上部,专门用做收容as的大型舱门.也就是"顺安事件"中,收容<强弩兵>的舱门,但是无缘无故的开启,却有可能对舰艇带来危险性. 无怪乎马度卡司会露出惊讶的面貌问道. ‘假如他们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嗯将4号舱门开启!!>虽然还是踌躇着,但马度卡司中校仍旧立刻发出了命令. 潜水舰在由钢筋水泥支撑的巨大地下水路快速前进着. 加速! 加速! 再加速! 已经 可以看到一道道白光逐渐涌现,离地下水路的出口已经不远了.地下水路的出口,是位在悬崖中,利用岩石当作伪装的隐密出入口. 但现在将门口开启的话,可想而知,前方一定有敌人在等着 ‘一号到六号发射管立刻注水并装填adcap,发射舱门全部开启.’<是的,舰长!一号到六号发射管立刻注水并装填adcap,发射舱门全部开启!>随着副长的复诵,火器管制士官立刻开始动作. [发布警报!在发射管室和格纳甲板上的成员,立刻往后方避难.]<发布警报!>随着警铃声在舰中响起,全员立刻领会,并快速的执行命令. 此时,声纳室发出呼喊声! “探测到有高周波反应,是非常巨大的物体,而且就在舰艇的正方!!“ ‘是吗,太好了!’泰莎笑着说道. ‘一号到六号发射管全部发射!!’从的鱼雷发射管,立刻发射出六枚adcap鱼雷. 这是一枚弹头带有300公斤炸药的鱼雷,仅仅只要一枚,就足以让大型舰艇行动不能. 现在,带着总计一点八吨炸药的鱼雷,快速的从发射管里射出.立刻往在美丽达岛的沿岸,在悬崖前等着的高速的前进中. 全部命中!!! 接着爆炸后的震波立刻向舰自身袭来,现在就好象因为得胜,而高兴的在床上跳着一般,前后左右的摇晃着. 但是,不久后传来声纳员的呼喊声. “可恶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从潜望镜的映像看过去,处在隧道的出口,失去了"晒衣竿",仅剩头部机关炮的,在爆炸后的硝烟中,彷佛发怒似的站着,仍旧处在的前方,展开了双臂,准备向这边迎击着. “这样下去根本就被挡住,无法出去啊” ‘是吗——’‘不要停止,加速!!!‘“是的!!舰长!!!喔喔喔!!!!地狱阿!!!等着我们吧!!!” 随着操舵员的怒吼,总计二十一万匹马力的的引擎彷佛也在咆哮着!! 推进机关引擎马力全开!!数万吨的舰体就这样快速的加速着! ‘全员!冲击预备!’就在此时,的头部突然发生爆炸,火花四溅. 瞬间,巨人就此失去了平衡,不知是那来的攻击,大概是从悬崖来的? 冲击!!!! 的舰体立刻冲向的腰部,金属间摩擦的声响立刻传出.两边都是足以相比拟的巨大物体.但是,胜算仍旧是在这方.因为,这可不是仅仅只有几千吨的物体. 而是总计——4万4000吨的物体!! 就像一发巨大的炮弹一般,这样的质量差距,对来说,就像是一个职业摔角手,想要去阻止横冲而来的卡车一般,是怎样都不可能挡的了的. 在如此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的部分零件开始承受不住而被撞飞.大量的水花掀起,机体逐渐支持不住而开始回转. 由于受到意想不到的冲击,mbda式驱动仪似乎没有发挥应有的功能.在如此强大的正面冲击下,开始逐渐倒下,腰部和腹部的装甲都被撞飞,零件四处散落,就此破破烂烂的倒在海面上. 终于,广阔无边的大海,现在终于展现在面前! <<嘿嘿还是做得到嘛,只不过方法看来粗暴了些>>从u1的通讯信路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克鲁兹啊!!!! 只是无法判别方位,距离零? “这次我同意你的意见,只是差点就赶不上啦.” 同样的线路,克鲁佐的声音传来.只是依旧方位不明,距离零? 潜望镜的光学感应器开始自动启动. 的舰体前方,在开放的第四舱门前,有两台带着满身伤痕累累的装甲,一台黑色与一台灰色的m9挺立着! ‘克鲁佐先生,克鲁兹先生!!‘从地下水路出口的悬崖上,在绝妙的时机,对展开奇袭的,就是这两人. <<怎样?我很帅吧!>>“这点我就不能同意了,请求登舰许可,上校?” 看来这两人的样子还不错吧,然后泰莎笑着回答. ‘当然,请降落在第四舱门.’“了解了,感谢.” 在舰长席旁的马度卡司,不知为何,肩膀不停的在颤抖着 <真是的真是些坚强的家伙啊.>‘那也许’‘就是他们平常看不见的强处吧只是这次的损害,真的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泰莎和脱下了帽子的马度卡司,开始默默的祈祷. ‘嗯’无论如何,这次我方的损失真的太多了,无论是人或事. 只是,现在的祷告,也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而已,而前方却还有更多的痛苦和磨难在等着,所以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事态依旧毫无改善,而目前的我们身处在不知该往何处,广阔无边,孤立无援的太平洋里 所以 ‘要烦恼的话还是等到下礼拜再说吧,现在要安心还太早了!’甲板士官开始报告两机的收容状况,第四舱门开始关闭,电子战要员报告说有敌方的直升机正在向这里追踪着. 一度站着的泰莎,现在改坐在舰长席上. ‘紧急潜航!目标突破敌方的包围网,mbt状态!’“是的,舰长!紧急潜航!mbt状态!” 在一片喧嚣声中,强而有力的警铃声,又再度在舰内响起 序幕 那是个在混浊的意识中,各种可能性刚一模糊地浮现就又消失的世界。 在那里,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 时间亦是,地点亦是。 自己亦是,他人亦是。 戴着蜻蜓似的圆眼镜的大眼睛少女,一面落泪一面哭诉着。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掉。) 紧紧捆在少女胸前的,是熟悉的c4炸药,引爆线路上有十六条导线。就在切断其中一条导线的瞬间,炸药爆炸了。可怜的少女的身体四分五裂,断裂的头颅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在一片黑暗之中,场景一转。 狭窄的驾驶舱中,数不清的资讯在多用途萤幕上掠过。 (——电力上升中,所有电子装置起动。机体控制组件,机体诊断组件,被动感觉组件,战术资料组件,武器管制组件,主平衡器,全部起动。u的连接——) 发电机的冷却装置发出沉沉的低吼声。重新握好微微震动的操纵杆,确认板机的位置。省略检验程序。敌人马上就要逼近这里了。 场景再一次转换。 总是带着强势眼神的她,帮自己剪头发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偷偷地窥视着他的脸,犹豫不决地低声这么说道: (呐。亲我一下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在他打算答应时,她用剃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像你这种杀人犯,还想和我接吻?别逗了。) 轻蔑的眼神下,她的手动了。锐利的刀刃切断皮肤,气管,血管。他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办不到。只能边咳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场景又变了。 坠落在冰的世界中的客机里。 好冷。好冷。好冷。 最爱的母亲已没有了体温。在黑暗中抱着他,再也一动不动。残留在耳畔的,只有两句梦呓般的话语。 (活下去。战斗吧。) 救援并没有到来。冰块碎裂,坠落的客机带着他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或许这是最好——最佳的结果也说不定吧。 场景再一次切换。 万里晴空。某处的中庭。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窗户,许许多多的人。 不认识的少女出现在孤零零地呆站着的他面前。 低着头。哭泣着。 (笨蛋。) 少女喃喃说着。离开了。人们嘲笑着他,向他投去漫骂与奚落。 然后—— 好刺眼。 灼烧般的光线刺着他的视网膜,他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条理。他以呼喊由于负伤而意识不清的士兵相同的要领,向自己发问道: 这里是哪里? 床底下。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照射在他闭着的眼睑上。这是家便宜旅馆的床。便宜旅馆——是小镇南桑的一家汽车旅馆。位于东南亚的一角。 我是谁? 相良宗介。卡西姆。宗介·籍良。中士。uruz7。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称呼。 现在是? 已经是早晨了。大概七点左右吧。离开东京大概有一个月了。昨夜在各处奔波,似乎累昏头了。大概睡了有六小时吧。 怎么来到这里的? 转了许多次飞机,也使用过陆路。准备了伪造的护照。 因为自己在这一带也有些关系在,所以并没有特别费劲。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说。 是来追踪敌人的。 那是个在混浊的意识中,各种可能性刚一模糊地浮现就又消失的世界。 在那里,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 时间亦是,地点亦是。 自己亦是,他人亦是。 戴着蜻蜓似的圆眼镜的大眼睛少女,一面落泪一面哭诉着。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掉。) 紧紧捆在少女胸前的,是熟悉的c4炸药,引爆线路上有十六条导线。就在切断其中一条导线的瞬间,炸药爆炸了。可怜的少女的身体四分五裂,断裂的头颅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在一片黑暗之中,场景一转。 狭窄的驾驶舱中,数不清的资讯在多用途萤幕上掠过。 (——电力上升中,所有电子装置起动。机体控制组件,机体诊断组件,被动感觉组件,战术资料组件,武器管制组件,主平衡器,全部起动。u的连接——) 发电机的冷却装置发出沉沉的低吼声。重新握好微微震动的操纵杆,确认板机的位置。省略检验程序。敌人马上就要逼近这里了。 场景再一次转换。 总是带着强势眼神的她,帮自己剪头发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偷偷地窥视着他的脸,犹豫不决地低声这么说道: (呐。亲我一下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在他打算答应时,她用剃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像你这种杀人犯,还想和我接吻?别逗了。) 轻蔑的眼神下,她的手动了。锐利的刀刃切断皮肤,气管,血管。他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办不到。只能边咳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场景又变了。 坠落在冰的世界中的客机里。 好冷。好冷。好冷。 最爱的母亲已没有了体温。在黑暗中抱着他,再也一动不动。残留在耳畔的,只有两句梦呓般的话语。 (活下去。战斗吧。) 救援并没有到来。冰块碎裂,坠落的客机带着他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或许这是最好——最佳的结果也说不定吧。 场景再一次切换。 万里晴空。某处的中庭。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窗户,许许多多的人。 不认识的少女出现在孤零零地呆站着的他面前。 低着头。哭泣着。 (笨蛋。) 少女喃喃说着。离开了。人们嘲笑着他,向他投去漫骂与奚落。 然后—— 好刺眼。 灼烧般的光线刺着他的视网膜,他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条理。他以呼喊由于负伤而意识不清的士兵相同的要领,向自己发问道: 这里是哪里? 床底下。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照射在他闭着的眼睑上。这是家便宜旅馆的床。便宜旅馆——是小镇南桑的一家汽车旅馆。位于东南亚的一角。 我是谁? 相良宗介。卡西姆。宗介·籍良。中士。uruz7。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称呼。 现在是? 已经是早晨了。大概七点左右吧。离开东京大概有一个月了。昨夜在各处奔波,似乎累昏头了。大概睡了有六小时吧。 怎么来到这里的? 转了许多次飞机,也使用过陆路。准备了伪造的护照。 因为自己在这一带也有些关系在,所以并没有特别费劲。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说。 是来追踪敌人的。 那是个在混浊的意识中,各种可能性刚一模糊地浮现就又消失的世界。 在那里,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 时间亦是,地点亦是。 自己亦是,他人亦是。 戴着蜻蜓似的圆眼镜的大眼睛少女,一面落泪一面哭诉着。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掉。) 紧紧捆在少女胸前的,是熟悉的c4炸药,引爆线路上有十六条导线。就在切断其中一条导线的瞬间,炸药爆炸了。可怜的少女的身体四分五裂,断裂的头颅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在一片黑暗之中,场景一转。 狭窄的驾驶舱中,数不清的资讯在多用途萤幕上掠过。 (——电力上升中,所有电子装置起动。机体控制组件,机体诊断组件,被动感觉组件,战术资料组件,武器管制组件,主平衡器,全部起动。u的连接——) 发电机的冷却装置发出沉沉的低吼声。重新握好微微震动的操纵杆,确认板机的位置。省略检验程序。敌人马上就要逼近这里了。 场景再一次转换。 总是带着强势眼神的她,帮自己剪头发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偷偷地窥视着他的脸,犹豫不决地低声这么说道: (呐。亲我一下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在他打算答应时,她用剃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像你这种杀人犯,还想和我接吻?别逗了。) 轻蔑的眼神下,她的手动了。锐利的刀刃切断皮肤,气管,血管。他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办不到。只能边咳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场景又变了。 坠落在冰的世界中的客机里。 好冷。好冷。好冷。 最爱的母亲已没有了体温。在黑暗中抱着他,再也一动不动。残留在耳畔的,只有两句梦呓般的话语。 (活下去。战斗吧。) 救援并没有到来。冰块碎裂,坠落的客机带着他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或许这是最好——最佳的结果也说不定吧。 场景再一次切换。 万里晴空。某处的中庭。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窗户,许许多多的人。 不认识的少女出现在孤零零地呆站着的他面前。 低着头。哭泣着。 (笨蛋。) 少女喃喃说着。离开了。人们嘲笑着他,向他投去漫骂与奚落。 然后—— 好刺眼。 灼烧般的光线刺着他的视网膜,他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条理。他以呼喊由于负伤而意识不清的士兵相同的要领,向自己发问道: 这里是哪里? 床底下。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照射在他闭着的眼睑上。这是家便宜旅馆的床。便宜旅馆——是小镇南桑的一家汽车旅馆。位于东南亚的一角。 我是谁? 相良宗介。卡西姆。宗介·籍良。中士。uruz7。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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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 是来追踪敌人的。 那是个在混浊的意识中,各种可能性刚一模糊地浮现就又消失的世界。 在那里,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 时间亦是,地点亦是。 自己亦是,他人亦是。 戴着蜻蜓似的圆眼镜的大眼睛少女,一面落泪一面哭诉着。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掉。) 紧紧捆在少女胸前的,是熟悉的c4炸药,引爆线路上有十六条导线。就在切断其中一条导线的瞬间,炸药爆炸了。可怜的少女的身体四分五裂,断裂的头颅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在一片黑暗之中,场景一转。 狭窄的驾驶舱中,数不清的资讯在多用途萤幕上掠过。 (——电力上升中,所有电子装置起动。机体控制组件,机体诊断组件,被动感觉组件,战术资料组件,武器管制组件,主平衡器,全部起动。u的连接——) 发电机的冷却装置发出沉沉的低吼声。重新握好微微震动的操纵杆,确认板机的位置。省略检验程序。敌人马上就要逼近这里了。 场景再一次转换。 总是带着强势眼神的她,帮自己剪头发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偷偷地窥视着他的脸,犹豫不决地低声这么说道: (呐。亲我一下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在他打算答应时,她用剃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像你这种杀人犯,还想和我接吻?别逗了。) 轻蔑的眼神下,她的手动了。锐利的刀刃切断皮肤,气管,血管。他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办不到。只能边咳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场景又变了。 坠落在冰的世界中的客机里。 好冷。好冷。好冷。 最爱的母亲已没有了体温。在黑暗中抱着他,再也一动不动。残留在耳畔的,只有两句梦呓般的话语。 (活下去。战斗吧。) 救援并没有到来。冰块碎裂,坠落的客机带着他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或许这是最好——最佳的结果也说不定吧。 场景再一次切换。 万里晴空。某处的中庭。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窗户,许许多多的人。 不认识的少女出现在孤零零地呆站着的他面前。 低着头。哭泣着。 (笨蛋。) 少女喃喃说着。离开了。人们嘲笑着他,向他投去漫骂与奚落。 然后—— 好刺眼。 灼烧般的光线刺着他的视网膜,他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条理。他以呼喊由于负伤而意识不清的士兵相同的要领,向自己发问道: 这里是哪里? 床底下。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照射在他闭着的眼睑上。这是家便宜旅馆的床。便宜旅馆——是小镇南桑的一家汽车旅馆。位于东南亚的一角。 我是谁? 相良宗介。卡西姆。宗介·籍良。中士。uruz7。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称呼。 现在是? 已经是早晨了。大概七点左右吧。离开东京大概有一个月了。昨夜在各处奔波,似乎累昏头了。大概睡了有六小时吧。 怎么来到这里的? 转了许多次飞机,也使用过陆路。准备了伪造的护照。 因为自己在这一带也有些关系在,所以并没有特别费劲。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说。 是来追踪敌人的。 1.斗技场 钢铁巨脚深深地踏进了布满裂痕的柏油路面。 如果再往道路右边踏个几十公分的话,米歇尔·雷蒙的身体大概已经被踩成一团肉酱了吧。那可就真的会变得像个果汁被榨干的“柠檬”似的,肯定还得给这个镇上的警察们强加上一份恶心的清扫工作了。 热带的暑气一点一滴地渗透进身体。尽管已经被不习惯的气候弄得完全没了力气,雷蒙还是发疯一样地大声惊叫着,慌慌张张地从as旁边跳开,结果撞上了便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人的后背。 “你走路不长眼啊?小哥!?” 撞上的人是个年轻男子。 肮脏的工作服和满脸的胡茬子。浅黑色的脸的右半边,由于大大的伤痕而扭曲。这个人恐怕原来是当兵的。大概是在不久前的战争结束后被赶出军队,现在靠打零工混口饭吃的人物吧。 “啊……” 雷蒙一时间说不出话。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雷蒙造访的这个东南亚小镇,是个炎热而充满喧嚣的地方。它位于各国接壤的地带,是个由于漫长的内战与国境纷争,在统治权复杂得纠缠不清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奇特小镇。 自行车、人力车、三人机车,还有超载的轻型卡车。 处理的旧式as与这些简陋的车辆混在一起,正理直气壮地在车道上昂首阔步。刚刚的as不知是苏联造的还是中国造的,但确实是被称为“野蛮人”的机种。矮矮胖胖的身躯与让人一看就联想到青蛙的巨大头部,是一台个头高过两层住宅楼的,橘子色的人形兵器。 不过,武器什么的好像都已经被拆掉了。头部的机关枪为巨大的探照灯所取代,背上则装满了建筑工程用的重型机械——像是起重机与大铁铲之类的。 差点把自己踩成肉酱的as一边发出柴油引擎的低吼声,一边远去了。米歇尔·雷蒙呆呆地目送着它的背影。因为,新闻照片与电视里的那些姑且不论,从如此之近的距离看as,可是几乎从来没有过的。 “小哥!你有在听吗?喂喂!?” 肩膀被粗鲁地推了一下,雷蒙回过神来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向被撞的人道歉。于是,雷蒙笨拙地低头说道: “非,非常抱歉,先生……” “先你个头啦!你这个娘娘腔!脸色儿煞白地晃荡来晃荡去,你是不是憋着泡屎啊,啊啊?” 虽然男子骂得有些言过其实,但事实上,雷蒙的确是个长相纤细的年轻人。与风吹日晒无缘的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虽然个子挺高,但手脚都很瘦弱。在平时在这个小镇上骄扬跋扈的男子们中间看起来确乎非常显眼。他是那种很适合冷气不错的办公室中,从事设计一类工作的类型。 “啊,不,我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谁他妈在关心你呀!白薯!” 短袖衬衫的袖口被狠狠地拉了一把,雷蒙踉跄了几步。 “啊……” “喂!给我过来!” 男子硬拉着雷蒙向附近的小巷子里走去。那人的腕力没道理地大。即使他说“住手啦”,“很痛耶”之类的,也完全没人理睬。 “哎,等一下啦。我并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虽然你会生气也很正常,但无论如何,请先冷静下来再……咿!?” 雷蒙的鼻梁冷不丁地挨了一记老拳。 这拳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脑袋晕晕乎乎。用手臂勒住当场蹲下的他的脖子,男子耳语般对他说道: “废话就免了吧。既然给咱添了麻烦,该拿出来点儿什么就拿出来,这也合情合理吧?啊?” “拿、拿什么……?” 鼻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雷蒙强忍着疼痛问道。这条脏兮兮的小巷里人迹罕至,充满了一股酸腐的异臭味。 “你是法国人吗?” “啊,是。” “干什么的?” “记者。” “那你有相机吧。交出来。有外块的话也全都交出来,欧元美元都无所谓。” “相,相机可不行。而且我也没带外币。” “少给我装傻了!” 雷蒙被恐怖的力量拽倒在地。不过比起撞到后背的痛楚来,刚洗干净的衬衫在就这肮脏的地面上啪嚓一下弄湿了才更让他受刺激呢。 男子骑到雷蒙身上,攫住衣襟,用力勒紧了他的喉咙。 “哪。我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你小子摇摇晃晃地在街上乱逛了!你是了不起的记者大人吧?给俺这连酒钱都没着落的可怜人,稍微施舍那么一丁丁点儿,这你都舍不得吗?啊!?” 什么嘛,原来从一开始起就盯上我了吗……雷蒙终于明白了。想想看,才刚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小镇,就时不时地拿出个相机来走来走去,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的白人男子,大概相当显眼吧。不过从哪儿开始被尾随的就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自己对于当地的小流氓来说,的的确确是块肥肉。这岂不又是一个重大失败了吗。真是的,干得过头了。 “啊……咕……” 男人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掐紧了他的喉咙。虽然似乎离死的程度还差点儿,但就算如此,这力量还是很恐怖。 就在这时,小巷的入口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到此为止!达欧!” 越过男子肩膀所见到的身影,因为逆光的关系不是很清晰。但是个子很小。那声音也是,还残留着一点稚气。 “娜美吗?滚一边儿去!” 被称为达欧的男子一个咋舌,很不痛快地说。 “那可不行哦。如果谁都能随便装强盗抢劫,这个镇的口碑岂不就越来越差了吗。因为最近以‘斗技场’的为目标而来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了。” “那又怎么样?无论怎么搞,这块儿都是堆垃圾。” “你听不懂人话呀。” 女子的手中响起“咔锵”一声金属互相敲击的细微声响。那是枪的击铁声。 “喂喂,来真的啊。” “我不会杀了你,顶多让你两、三个月内手脚有点不方便罢了。” “你要为了护着这个没见过的混蛋,开枪打我吗!?明知本大爷是‘食人鬼’一族的?” 达欧脸色铁青,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就连要按着雷蒙的脑袋都忘记了,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少女的脸。 “我可没这么说啊,酒钱我出,来。” 女子毫不客气地走近雷蒙等人,拿出几张满是皱褶的纸币——在这边境地带普遍流通的瑞尔纸币——往达欧眼前一递。(译注:瑞尔,riel,柬埔寨的一种货币单位。) “我会记着你的!” “忘了吧,快滚。” 达欧夺过纸币,对着地面吐了口口水后,离开了巷子。一直担心着达欧会不会不顾对方有枪就直接扑向女子,从而搞出一场血腥事件来的雷蒙,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多,多谢……” 雷蒙起了身,重新观察起对方,女子——不,少女的确是拿着手枪。是把制造商和型号都看不出来的,样子很便宜的左轮手枪。大概是菲律宾一带的私造品吧。 这次不会又被这把枪给威胁吧?他这么想着,而少女仿佛看透了他的恐惧般地笑了起来。 “啊,这个打不出子弹啦。已经坏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枪口对准雷蒙,咔嚓咔嚓连续扣了几下扳机。看着他由于惊恐而缩成一团的模样,少女又笑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啊!?”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不是说了,打不出子弹了嘛。 ” “是……” “那么,先生。” 少女那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地盯着雷蒙的脸。 “给他的钱加上手续费,共计4000美元如何呀?” 向雷蒙索取4000美元(大约合50万日元)的少女,名叫娜美。(技插:约合rmb32000元) 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的话,这名少女顶多也就只有十五、六岁。 稍显凌乱的褐色头发扎成马尾。完全没有化妆。眼睛大大的,微微有些上吊,给人一种利落的印象。服装则是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与大圆领背心。 她大概是在哪个修理工场,或者是电气行之类的地方工作的吧。 “四千?太夸张了吧,贵死人了。” 傍晚的南桑——繁华街的入口附近,雷蒙边走边说道。他这么一说,娜美马上不服似地噘起嘴来。 “能便宜得了吗!?刚刚那个叫达欧的男的,可是出了名的凶暴耶!在战争中杀了三十多个人呢。再多跟他掺和的话,他一定会真的杀了你,把你身上的财物搜刮一空的!” “喔,这样呀,那真是多谢了。” 将好容易才干了的鼻血痕迹擦掉,雷蒙一脸不悦地说。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币,粗鲁地往娜美面前一递。金额换算成美元的话,大概只有三百多吧。 “这什么啊!根本不够嘛!” “在这个镇上,这笔钱足够你好好过一个月的了吧?况且我手头也只有这些。本来,我就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大笔钱的吧。” “那,相机给我好了。pda啦手机啦,那种的也行,通通拿来。” 娜美的眸子闪着小孩子一样亮闪闪的光芒。(插花:这就是所谓的星星眼……) “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吃饭家伙耶。” “你听不懂人话呀~~~~~” 娜美继续对快步走着的雷蒙穷追不舍。 “吃饭家伙。这么说起来,你说你是个记者呢,是真的吗?” “嗯,不过还是新手就是了。” “就是说,你写的东西会在杂志什么的上面登出来啰?能赚很多钱吧?” “一点点而已啦。而且……稿子会不会被采用,我都完全不知道呢。要看报导的内容了。” “哈哈。内容呀。” 娜美的嘴角意味深长地往上一吊。那副神情,简直像野狗什么的发现了掉在路边的美味佳肴的时候的一样。 “大老远特地跑到南桑来,肯定是有相应的目标的吧?难道说,是要以有钱人特有的充满同情的视角,替我们报导被战后的好景气遗留下来的穷苦人民的生活状况——之类的,你不会是抱着这种看不起人的想法来的吧?” “什么嘛,那种语气。那样的题材不是很出色吗。” “喔,是是是,或许是吧。但是,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娜美用食指戳了戳米歇尔的脸颊,他也没办法否定,只得绷着脸默然不语。 “因为,要找那种出色的题材的话,类似的地方全世界哪儿都有啦。不过南桑可不一样。你也是为了看‘那个’才来的吧?” “…………” 太阳已经西沉,四周一带正逐渐变得昏暗。 雷蒙不假思索地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正走着的繁华街——在霓虹灯中闪闪发光的楼群深处,赫然耸立着一个足球场。不,是以前曾经是足球场的建筑物——战争前开始建设,在混乱当中被搁置了,现在已经被改作它用的,弹痕累累的建筑物。 从那个运动场中,冒出大量的热气,喧闹声响彻云霄。 消音器脱落的汽油引擎的怒吼声。 金属相撞的尖锐的悲鸣声。 还有——能把那所有的一切都盖过去的,人们狂热的欢呼声、怒骂声与惊叹声。 足球场的照明也很强。那副光景,简直就像七彩斑斓地闪耀着的美酒的光芒,正从被兀自放在街道正中的巨大酒杯中,向着夜空满溢而出一般。 “是指‘那个’吧?” 雷蒙说道,而娜美微微一笑。 “没错。就是‘斗技场’啦。” 数量众多的观众。 在改造过的竞技场中央,一块未加铺设的地面上,两台人形兵器——arm ve猛烈地相撞。 双方都是‘野蛮人’型。 虽然绝对不是新型as,但是“野蛮人”在世界上的纷争地区,现在也依然作为现役机种而被使用着。其生产机数之多,甚至可以被称为全世界最普及的as,。 其中,有着显眼的萤光粉红涂装的那一台,是代表性的“rk-92”的衍生型。以使用喷气机燃料的燃气涡轮引擎驱动,是比较新的机种。 另一台涂装成黄黑两色的虎纹图样的机体,是“rk-91”。它也被称为“野蛮人”的初期型。虽然基本设计是相同的,但动力源是柴油引擎,在世界中同样有相当的数量流通。 萤光粉与虎纹图样。 涂着与军用完全无缘的颜色的两台机体,在观众们的兴奋与狂热中扭在一起,相互殴打,相互踢击着。 萤光粉红涂装的机体借着助跑跳跃起来。沉重的机体在空中飞舞。加载了全机体重量的飞踢,在对手的脖子上炸裂开来。 恐怖的冲击声和火花。 虎纹的头部几乎被踢断,就这样往后方飞去,在水泥地面上滑行了二十米以上。机体与设置在格斗区外周的一大堆装满水的聚乙烯水罐猛烈地相撞,向周围喷洒出大量的水花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刺耳的汽笛声响起,宣告着比赛的结束。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欢呼声与叫骂声化作狂澜,使得场内一片沸腾。无数的纸片在空中飞舞。 “胜者!‘鲜血女王’!” 广播声声响彻全场。观众席上的雷蒙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叫什么‘鲜血女王’?就那个萤光粉红色的‘直立大青蛙’?” 那个颜色有哪点儿像“鲜血”呀。那样子的,充其量也只能称为“桃色女王母青蛙”不是吗。(插花:这名称……=▽=b|||) 在雷蒙身边的娜美耸了耸肩膀。 “大概是没有合适的涂料吧。还有就是……哎,规矩啦,规矩。” “哈啊。可是,这无论怎么说也……” 太乱来了。 虽然没有使用枪炮,但除此之外什么都用上了。机体被那样子打烂,里面的操纵者大概也不会平安无事吧。 现在,被从败北的虎纹as中拖出来的操纵者,正软趴趴地被会场的医疗人员用担架抬走。即使是从很远的地方看,也知道他的左手弯向不正常的方向,在那里荡来荡去。 as的动作也令人惊讶。“野蛮人”那种矮矮胖胖的身躯,一眼看去会给人以钝重的印象,但是它的步法却与外表相去甚远。其行动的敏捷程度,与人类的职业摔角选手相比,都还要快得多。 原来如此。这大概确实是最合适的取材对象吧。 “好惊人的迫力啊。” “对吧?” 娜美不知为何一脸得意。 “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就这样使用战争结束后退役的as,办起赌博摔角赛了。” “用军用的武器?这种竞技还真能获得许可呀。” “没有什么许可啦。根本就是非法的。但是,警察对此也默不吭声。大概是举办方的贿赂起了作用吧。话说回来,警察权这玩意儿,到底属于哪个国家的哪股势力,也还不清楚咧。” “喔……” 这个叫南 桑的小镇,正好位于三国接壤的位置上,地属交通要冲。虽然由于内战和国境纷争的关系,多年来一直处于严重的动乱之中,但是在联合国的主导下,还是达成了停战协议。然而,因为停战协议的内容就写得模棱两可,导致现在小镇的支配权也依然暧昧不明。因为条约的关系,哪个国家都不能派驻军队,结果不如说更是助长了这里的混乱。 另一方面,由于南桑处于这种适合于交易的位置,人潮钱潮也都滚滚而来。正因如此,这里才会如此景气。掌握这个小镇实际支配权的,大概不是军队之类,而是由钱说了算吧。 “然后呢,这个斗技场,就如你所见。生意好得要命。一开始是只有柬埔寨有使用后处理的‘野蛮人’而已啦。现在可是从亚洲、中东、非洲等地聚集了许多中古as哟。像是法制的‘密史脱拉风’(mistral)啦,德制的‘巨龙’(drache)啦,英制的‘飓风’(cye)啦,还有美制的‘丛林法兰绒’(bushnel)啦,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简直就像国际商品展销会。” 听到娜美滔滔不绝地列举as机种,雷蒙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哼哼~~还好啦。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参赛队伍的老板哪。” “啥?” “我有台很棒的as,还有出色的队伍哟。” 娜美得意地挺起胸膛。雷蒙愣了一会儿之后,怔怔地摇了摇头,想要从她面前离开。 “唉呀唉呀……” “你那是什么反应啊!?不相信我吗!?” “那是肯定的吧。在街角缠着像我这样的黄毛小子要钱的女孩子,不可能会有那种机器人的。” “我真的有啊!” “那把那台机体卖了不就好了,不管烂成什么样也能赚几万美元的。” “啊——真是的。你听不懂人话呀——。正是无论如何也需要那台破烂机体的零件费呀!只剩不到两小时了!” “零件费?两小时?” “对啊!跟我来啦,快来快来。” 娜美硬拉着雷蒙的手,大步走了起来。 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气鼓鼓地嘟囔着“听不懂人话呀”。这句话似乎是她的口头禅。 “喂喂。” 虽然觉得有些为难,雷蒙却也没有强硬抵抗。 4000美元金额实在太过庞大,雷蒙当然完全没有给钱的意思。但是,对这位少女本身的好奇心却渐渐涌了上来。从流氓手中救了自己这是事实,也没想过用枪胁迫自己把钱交出来。而且,在这个小镇上,贪图钱财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是这样的娜美,说自己拥有as。 虽然并没打算要信以为真,然而,又不认为她是完全没有任何根据就说出这种话来。到底还是燃起了好奇心。自己没有理由在这里甩开她的手,垂头丧气回旅馆。 “这是要去哪儿?” “我队伍的整备场,马上就要出场了。” 娜美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原来是足球场的斗技场,中央是土地部分。其外周则变成了整备场——也就是留作整备空间的区域。 只用粗糙的铁板和白铁皮隔开的一块块区域,包围着中间的斗技场,紧密地排成一大排。按规定,准备出场的机体都要在这里接受最终的调整和燃料补给。 四周充满了刺鼻的气味。喷射燃料、轻油和机油,以及其它许多不知名药品的气味。还有烧焦的金属气味。看样子,这个斗技场几乎就没有考虑过防火措施之类的。 噪音也很恐怖。震得人头痛的电动螺丝刀,钻头,切割机和大锤的驱动声。压缩机和发电机吵耳的呻吟声。还有机体上搭载的柴油引擎和燃气涡轮引擎的咆哮。 雷蒙被带到的,就是为种种这些所支配的整备场中的一个。 “就是这儿了!” 娜美用不输给噪音的声音说道。 钢筋组成的天花板上,悬挂着铁链子和起重臂。在那正下方,一台as正在待机。以两膝两手着地的降落姿势跪着。背上的装甲被拆掉了。 仅仅三名的整备士一手拿着电动工具,在机体后面来回鼓捣着。 “如何?这家伙很棒吧!?” 与她的话完全相反,这台as着实是有够烂。机种好像是从刚刚起就常能见到的“野蛮人”。但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相当破旧的机体。损伤部份也还有许多搁置着。 被打烂的一只眼睛还没有修。 被压扁的手部装甲,用聚乙烯树脂胶带重重捆住,才勉强没有掉下来。 关节也是,到处漏油,弄得黑乎乎的。 至于外挂点、天线,钩子等等细小的破损之处,一一列举出来的话简直就没边了。 “好惨啊。” 虽然这是非常正常的感想,但娜美显然还是生气了。 “虽然确实到处都坏掉了,但只要好好修理的话,还是能动得很好的!把右手的肌腱和右大腿部的肌肉束换掉,将几个油压泵换成新的,再把液压变矩器的故障修好话……” “这工程可不小啊。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剩钱的问题而已!” “喂,娜美!” 一个正在as背上工作的整备士对握紧拳头,拼命怒吼的娜美喊道。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白人男子,从口音看,大概不是德国人就是奥地利人吧。 “干吗啊,阿修?” “能干的都干了!只剩五十一号泵和缓冲剂!没那个就真的没辄了!钱有来路了吗?” 被叫作阿修的整备士焦急地说道。 “没问题啦!这位老爷会替咱们出的!再稍微等一下下!” “喔!谢啦!老爷!那么拜托您快点儿吧!” 甚至都没认真地看雷蒙一眼,阿修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作业中。另一方面,雷蒙则是脸色大变。 “喂喂!” “怎么了?” “别随便替我决定啊!我只是跟着你到这里而已……” “零件这斗技场附近的市场里有得是。” 深深地低下头去,娜美喃喃说道。 “有我们缺的零件的队伍,给他们现金的话,也会让给我们的。” “所以才要4000美元?” “没错。这就该轮到您出场啰。求求你,当我们的赞助人啦!” “所——以——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没关系啦,对我的队伍进行跟踪取材的话,说不定能写出很厉害的报道来哟!?‘花生奖’一定手到擒来!” “是普立策奖吧……”(注:花生的‘peanuts’和‘普立策’谐音。) “对对对。就是那个。所以,四千美元。” “不行啦。就算写写报道顶多也只也值四百美元而已。” 听到如此冷淡的回绝,娜美黯然低头,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啦……” “那,我陪你一个晚上,这样总可以了吧。本来就算一万美元我也不做的,这样总可以成交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先别说我不碰未成年人,像你这样满身油污和汽油味儿,我也提不起那个兴趣来。再说了,一晚上就要4000美元,哪儿的超高级小姐能要这个价呀?” “说真的,我很害怕。不过您看起来很温柔,如果能好好爱护我的话……” “你倒是听人说话呀!” “你才听不懂人话呢~” 娜美干脆地中止了生涩的演技,咋了下舌 。 “这可是像我这么可爱的孩子在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哟?找我搭话的男的可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呢。还是说你是‘那个’?莫非真是‘那个’?” “那个什么呀,那个。先说好了,我可既不是gay也不是ed哦。” “是吗。那你就是只对鸡或者羊感兴趣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受够了!” 雷蒙烦乱地抓着头发。娜美像是要安抚他似地轻声说。 “……喂,说认真的。如果我们队能够出场打赢的话,轻轻松松就能把4000美元还你哦。真的真的。” 雷蒙用十分怀疑的目光,斜眼瞟着将嘴唇贴近他耳边的娜美。 “哼。赌注未免太高了吧?肯定没希望赢的。” “会赢的啦!虽然机体嘛,或许还有很多地方称不上完美,但是我们有个身手很棒的操纵士哦!” “哦~” “他名叫利克。原来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as驾驶员哦。是在多个战场上闯过无数生死关头,身经百战的勇士。目前为止已经击倒了十台以上的敌as。别名‘密林荒鹫’。虽然手腕很厉害,但发生了很多事,就流落到这个南桑来了。” 就连根本没问的事情,娜美也滔滔不绝地说明起来。 “无论什么样的机体,只要利克来开就一定能取胜哟!” “谁知道呢……” “我说真的呀!因为他是——” “不好了!娜美!”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冲进了整备场,大概是整备队员中的一个吧。他汗流浃背,面无血色。表情极其严肃。 “怎么了?” “利克他……” 斗技场的厕所的一角,问题的中心利克氏以搂着小便斗的姿势倒在地上。 似乎在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亡。背上插着一支小刀,好像是准确地命中了肾脏。利克估计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死了吧。 犯人还没抓到。虽然发现者来厕所时,好像曾经见过“右脸满是伤疤”的男子,但这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是,光凭这一点,雷蒙和娜美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那个达欧。 在警察到来之前,操纵者的遗骸被盖上白布,横放在厕所的地上。娜美跪在尸体面前,一直沉默不语。雷蒙不好意思一句话也不说就自行离开,只好一直站在她身后。 “说实话呀……” 娜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并不太喜欢利克。虽然是因为身手好所以才雇的他,可他总喜欢说一些非常夸张的话来自吹自擂,又老是看不起我们,存的钱也都用来睡这镇上还没成年的女孩子。我也经常被摸胸摸屁股,好几次还差点儿被压倒。总之,他是个不像话的人。但是呢……” 娜美的肩剧烈地颤抖。 “但是,他也不是被杀也无所谓的家伙。” 隔着白布摸了摸遗体的额头后,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厕所。雷蒙慌忙追出去,向她喊道: “你要上哪儿去?” “整备场。不出场可不行。” “可是操纵士不是他吗?” “没错。所以代替他,由我来开。” “你有经验吗?” “没比过赛,但机体的移动倒是常做。” “而且机体的整备也还……” “钱已经不用了。如果放弃右手,好好运用剩下的钱,至少行走是没问题的。我会尽可能想办法的。” 娜美快步走去,想要从雷蒙那里死乞白赖地讨4000美元的想法,似乎已经从她愤怒的头脑中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哟——,娜美。” 走到整备场附近的时候,有个男的喊住了他们。是那个在小巷子中威胁雷蒙的退伍军人——达欧。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跟班儿的。这个男的也是跟斗技场有关系的人。 “听说了吗?利克好像被捅死了呢。吓死人啰。好恐怖好恐怖。” 娜美没有吭声,只是狠狠地盯着他。达欧慢慢地靠近。留有伤痕的右脸扭曲得更加厉害了。 “我说过了吧?‘我会记着你’的。我老——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那就冲着我来呀……!” “那个美国人我一样看不顺眼。老是一副了不起的口气,让人不爽也没办法啦。” “……你这个卑鄙小人!” “要放弃比赛吗?还是你要出场?哎,不论哪个好像都很有意思。我会好好地陪你们玩儿的。那么就这样啦,我等你们哟。” 达欧边笑边从娜美等人面前离开了。对着凝立不动的娜美,雷蒙提心吊胆地搭话道: “哎,娜美。你们的对战对象……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达欧他们队。有台相当不错的机体。” “那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啊!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杀人……还是放弃比赛比较好吧。你肯定也会被杀掉的说。” “那可不行!” 娜美提高了声音吼道。 “不赢得比赛挣到钱的话,不赢的话绝对不行的。不那样的话……” 话哽在喉头。她用手腕用力地拭了拭眼角,往整备场的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先生。正如我说的,那4000美元已经不用了。” “等等呀。你不会是自暴自弃了吧?” “或许吧。不过只有尽力而为了。” “住手吧!太危险了。” “这我非常清楚。” 在找不出合适的劝说之词的情况下,雷蒙只得追着娜美回到整备场。以阿修为首的整备士们也垂头丧气。一同带着阴郁的表情抬起头,眼神像是在问“不行了吗?”。娜美点了点头。他们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令人难受的沉默。 在场上战斗的as驱动声与观众的欢呼声让人更加郁闷。 这是肯定的吧。对手是那个达欧的队伍,而且那家伙居然还是操纵士。既然说是当兵的出身,那肯定也有相应的身手吧。靠这样的女孩子和破烂机体,而且就算是临阵磨枪地上了场,也不可能进行真正的战斗。肯定会被随心所欲地推来搡去,破坏掉机体,不是被杀就是受到莫大的侮辱。这样心情不可能会轻松得了的。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若无其事地说道: “利克在吗?我是他的老朋友……” 一眼看去,整备场的入口处站着一位东洋系的年轻人。 中国人?韩国人?日本人?大概是其中之一吧。 中等身材。工装裤与黑色t恤。肩上挂着磨破的军用旅行袋。散乱的黑发,严肃的表情和紧抿的嘴唇。下颚左边有个小小的伤痕。 与其说是年轻人,不如说还是个少年。年纪大概和娜美差不多吧。不过——那张绷得紧紧的严肃的脸上,天真的感觉和少年特有的不可靠感,已经没有丝毫的残余。 比什么都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 好象仅仅看着某一点,便能将周围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地掌握般的,自然流露的紧张感。毫不动摇的意志之光。年纪大概只有十几岁,看起来却像三四十岁,就是那样的眼神。 “利克呢?” 年轻人再次询问。 “死了。就在刚才。在厕所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娜美以厌烦的口吻说。 年轻人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下下。接着皱起了眉。 “这样啊。要时常注意着背后,我曾经不厌其烦地忠告过他的……真遗憾。” 虽然 嘴上这么说。从他的样子却完全感受不到惊讶或者悲伤。他恐怕……不,是肯定早已经习惯这种事了。 “你是?” 米歇尔问道。 “他的老相识。大约三年前的内战中,在佣兵部队里认识的。听说利克成了这里的选手,所以来拜访他。” “啊。这样子。可是不巧,正如刚才所说。如果你是来叙旧的,那真是遗憾。赶紧回去吧。” “我们的交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那你来干吗?” “我来是想成为这个斗技场的选手。虽然说‘正好’是有点轻率,你们这儿可以雇用我吗?” 一瞬间,娜美和整备士们全呆住了。 “你?会驾驶as?” “一点点吧。” “一点点呀……哈哈。” 娜美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之后,瞪着年轻人。 “常有这种人呀。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却假装成as的王牌驾驶员的白痴。这可不是漫画里出现的最强的机器人什么的。这是精密机械。原来是军用的特殊器材。开这个去作战不仅会弄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般人还会晕机,吐得稀哩哗啦。捻挫,骨折,都是当然的事情。它就是这种半瓶子醋的家伙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东西。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鬼还是快点滚回家看电视吧。” 虽然你这么说,对方还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纪……雷蒙虽然这么想,总之还是乖乖地闭着嘴巴。 “呼唔……” 年轻人擅自走进整备场,仔细地观察起整备到一半被搁下了的旧式的破旧“野蛮人”。 “喂!你随便看什么看呀!?别乱碰!” 年轻人捏了捏腕部的骨架与装甲,从而确定强度。娜美简直气疯了,走过去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乱碰吗!?” “要用这台机体出场比赛吗?” “对——啦。不行吗!?” “不……短时间的话,大概也不是不行。” 年轻人自言自语着点点头。 “只不过,很艰苦。就算以利克的身手恐怕也很困难吧……” “你口气好大呀。对这台机体,你又懂什么了?” “这台机体吗?” 年轻人退开几步。以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开始说明。 “这家伙是rk-91的初期型。并没有被赋予特定的型号。生产数大概在一百三十台左右。和后来成为主流的输出款式——91m及92m比起来数量较少。因为没有采用燃气涡轮引擎,重量与出力都不如92。但是,那只有在进行极度接近极限的战斗机动的水平上才显得出来。因为支架的强度较92为优,只进行格斗的话绝对不算是垃圾。虽然因为末端重量较大,扭力控制上有毛病,但稍微调整一下软件就能解决。这也在能靠操纵兵的技术弥补的范围内。按这台机体的情况,问题在于冷却系统。就我刚刚所见,你们好像还特意使用了纯正的91式零件。免了吧。虽然一般就能入手的92式冷却设备经常被人说不够兼容,但仅仅启动十五分钟不但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效率还高得多。有那笔预算的话,还不如买些没有损耗的新的肌肉束。因为在这种竞技中,瞬间爆发力是最优先的吧。” 专业术语的数量之多,把脑袋搞得晕头转向。雷蒙几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不过,光看由于震惊而瞪大了眼睛的娜美的反应,唯一能明白的就是年轻人的话肯定完美地射中了靶心。 “什……” 大概是反而觉得丢脸了吧。娜美红着脸,疾言厉色向那个年轻人反驳道: “别讲得跟你什么都知道似的!这可是我们最珍惜的机体哦!?把它……” “当然,整备得非常努力。” 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年轻人坦白地承认道。 “平常的话顶多是被解体,再把能用的零件运到仓库里去吧。说起来光是91的初期型这一点,就够让人吃惊的了。” “反、反正你只是在脑袋里塞了一堆知识的军事otaku吧?摆着一副了不起的表情,业余爱好者终究是——” “我不是业余爱好者。” 年轻人断然说道。 “我是专家。” 口气虽然非常坚决,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态度。好像是在说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光是这样,他的话就有一股无庸置疑的说服力了。 “哎,娜美……” 其中一个整备士,阿修说道。 “怎么办?这位小哥,好像是志愿当选手不是吗?不如索性拜托他试试……” 娜美并没有当即表示反对。 她也在迷惑着。 仅凭刚刚的讲解,就已经足以认识到这个年轻人并非普通的黄毛小子了吧。 也没有时间了。 就算现在立刻将能凑齐的零件都凑齐,进行最终的整备,时间也是紧紧张张。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技术。由自己来开的话,事实上是已经输定了。既然如此,就赌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的少年身上试试看,岂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吗。 就算在旁边看着,雷蒙也能强烈地感觉到娜美内心的这种纠葛。 终于—— “啊——真是的!反正也没戏了!” 娜美哗哗地乱抓着头发,狠狠地瞪着年轻人。 “没——错。事实上,我们已经没有操纵者了。你既然说想当,那就让你当好啦!” “很好。” 年轻人仍然板着脸低声说。虽然没有一丝微笑,但不知为何,雷蒙却从他那无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柔。 “只不过你要知道,机体的状态真的糟透了!没钱。也没零件。还有,就算你死翘翘了,也请不要恨我哦。” “明白了。” “啊——。关于这件事呢——” 雷蒙客气地出声道。 “什么嘛,老爷。原来你还在呀?” “真是不巧哈。……刚刚才想到的,如果是3000美元左右的话,我还凑得出来。” “……哎?” 娜美愣住了。 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因为就连雷蒙自己都为自己的话感到吃惊。 “信用卡的额度全部用上的话……唔,或许能有办法吧。附近有自动提款机吗?我去取钱。” “那真是很感谢你啦……不过,真的可以吗?刚刚还那么不情愿的……” 仍然半信半疑的娜美问道。米歇尔尽力端起架子,向她眨了眨眼。 “赢了的话就会还我对吧?输了的话……连那就连国都回不了啦。不过,赔率这么低的赌博说不定也挺有趣的。” “不,赔率很高喔。” 年轻人轻声说。 “哈哈,还真说不定呢。一切全靠你了。” “谢谢你!先生!!” 笑逐颜开的娜美抱了上来。雷蒙又是不知所措,又是满脸通红,只能一个劲儿地踉踉跄跄,慌了手脚。 “对了,我都忘了。” 雷蒙转向新的操纵士说道。 “我是米歇尔·雷蒙。是个记者。那边那位是娜美。你呢?” “利克以前叫我籍良,不过……” 年轻人稍微想了一下。 “相良。相良宗介。” “你是日本人?” “啊啊。” 他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独自喃喃说道: “我是有东西要找,才到 这里来的。” 将相良宗介作为临时操纵士到斗技场的运营委员会登录之后,娜美等人立刻全力投入到机体的整备中。 在有限的时间里,整备队员们算是干得不错了。成功地备齐了必要的最低限度的零件。从动作测试的结果来看,机体大概还能凑和撑得住。 但是,要说能不能用这台破破烂烂的初期型“野蛮人”取得战斗的胜利—— (说真的,果然还是不可能吧……) 队伍的老板娜美叹了口气。同时用整整三卷聚乙烯胶带给上臂部的装甲进行补强。反正自己开着它出场也没有胜算——正因为这么想,才接受那个名叫相良宗介的日本人入队的。但内心果然还是充满了不安。 “差不多快该出场啰。你要玩儿到什么时候啊?” 漂浮着烧焦的金属气味的整备场的一角,娜美向宗介喊道。他膝上支着破旧的笔记本电脑,正默默地敲打着键盘。画面是黑白的液晶,os也是五年前的古董品。是拜托整备队员帮他准备的。因为“野蛮人”的初期型所使用的程序和现行的软件之间没有互换性。 “喂,还没好吗?” “马上就完。” 宗介边摆弄着显示屏上排列着的干燥无味的数列边说。 就在这时,中央的斗技场中传来了激烈的金属声。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宣告胜者的广播和号角声一同响了起来。 大概是前一回合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吧。 “下一个!准备了!” 某个工作人员叫道。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宗介从电脑中拔出一枚软盘,悠闲地站起身来,开始舒展僵硬的脖子和肩膀。 “你听见没有啊?下一场比赛啦。害怕的话,就趁现在……呃?” 宗介冷不丁地将软盘往前一递。 “先用这个代替动作管理器的注册表,cf65的数据吧。” “?到底……” “照做就是了。” 这么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巨大背包中拿出一件赛车手用的连身衣,将它展开。不,这不是连身衣,而是as操纵服。颜色是磨砂的黑色,质地看上去很薄却非常结实。只有垫肩和大腿肚子的部分有一些红色的线条。宗介脱掉工装裤,隔着内衣非常熟练地将那件操纵服穿在身上。 “从来没见过的操纵服哪……” 宗介并没打算回答。拉上拉链,固定好垫肩,调节着脖子周围的冲击吸收垫。 “真的能赢得了吗?” “我想能。” “对手是什么机体你知道吗?虽然是初期型的,但可是m6啊!m6!” 对手达欧他们队的as,是m6“丛林法兰绒”这种机体。在这斗技场也是很稀有的美国货。和现在主流的m6a1相比是古老了些,可就算如此,和她的“野蛮人”相比起来出力和耐久力也要强得多。达欧他们又有充足的资金,零件和燃料也是最一流的。 操纵者也是。虽然这么说很不甘心,但是达欧的身手确实不错。 达欧迄今为止的战绩是十四胜三败。三次败北都是因为机体故障和违反规则才输的。还导致了两名对手的操纵士死亡。 死去的两人中,其中一个虽然是因为冲击吸收系统故障的缘故而引起的事故,但另一个则有传说明显是被达欧故意害死的。死去的对手在比赛前几天,曾经在镇上的酒馆里因为女人和达欧等人发生了争执。 斗技场的比赛内容分为赤手空拳,以及使用格斗武器的两种。那天的比赛是使用棍棒进行对打。达欧对手的机体是rk-92,是“野蛮人”中比较新的机种。但是,实力和性能都要占优的达欧还是将其痛打一顿,把它的四肢全都打断了。 比赛本应该就此告终的。 但是,达欧却执拗地瞄准已经几乎无法动弹的“野蛮人”的侧腹,不断重复地进行打击。“野蛮人”的侧腹部收纳着燃料罐,反复的冲击使装甲变形,内部的燃料罐也产生了龟裂,强易燃性的喷射燃料从那里漏了出来。也不管宣告比赛结束的汽笛声已经响了,达欧仍然继续打击,产生的火花引燃了漏出的喷射燃料。“野蛮人”顿时为火焰所包围,里面的操纵士也被烤成了乳猪。 达欧一方辩解说“不知不觉太兴奋了以致于没听见比赛结束的信号”,而他们的理由也就那么被接受了。不过,这很明显是有意而为之的。实际上,日后达欧等人还在酒馆里边笑,边向周围的人骄傲地讲起那场比赛的状况来着。 而且,达欧的战斗对手中,在比赛前遭到袭击的也绝对不止利克一个。好几个有前途的人不是被抢劫,就是被车撞,有的身受重伤,有的就死了。 南桑这地方卑鄙的人多得如山一般,但达欧这帮家伙尤其令人作呕。 可是,很厉害。 只有这一点,娜美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战斗的方法有多么肮脏龌龊也好,满不在乎地实施卑劣的妨碍也好,达欧和他的机体很强。事实上,如果以利克的身手的话,或许还能抱有一丝渺茫的期待。 无论怎么努力,靠临时抱佛脚雇来的操纵士能做到何种地步,岂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完全不理会娜美的这些忧虑,相良宗介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那么,我去了。” 他向那台锈迹斑斑的“野蛮人”迈出了步伐。 引擎发出钝重的轰鸣声,宗介的“野蛮人”向斗技场进发了。场内充满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声和怪叫声,还有“杀杀杀”口号的大合唱。 由于恐怖的噪音而皱起眉头,单手拿着相机的雷蒙说道: “真的没关系吗!?” “嗯?你说什么!?” 把漏出塑料海绵的破烂耳机从耳朵上摘下,娜美将脸凑近了些。 “我可是越来越不安了。万一他要是死了,那我不是也有责任吗。” “天知道。” 这么说过之后,娜美绷着脸低下头,用力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比起对雷蒙来,更像说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地低声嘟囔道: “说不定,那家伙真的能行呢。” “哈啊。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你这话的理由。至少能让我稍微安点儿心。” “他之前说的那些关于‘野蛮人’零件的事,还算都没有说错。而且体格也是……。手脚都很修长,没有多余的肌肉。但是脖子和肩膀的肌肉却意外地结实。这是从事激烈运动的as驾驶员常有的特征哦。” “呼唔。” “还有就是,虽然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看见的,但肘部和手腕的皮肤好像也非常地粗硬。是长时间地操纵控制臂而自然而然地磨出来的呢。说不定,那个叫宗介的是个相当——” 就在这时,正走向斗技场中央的宗介的“野蛮人”两脚绊在一起,向前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 在数千观众的大笑声中,“野蛮人”慢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那个。跌倒了呢……” “前言撤回。果然还是不行啊。” 娜美抱着脑袋低下头去。她和雷蒙一起戴着的耳机里,宗介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了过来。 “失礼。毛病我知道了。” “啊啊。是吗。” 对手的as也入场了。是台橙色的m6。两肩的装甲上画着像是怪物眼睛的图案。虽说打完一场比赛就会全都弄坏,机体上下还是装满了灯饰,在夜空之下,向四面散射着华丽的亮闪闪的光芒。 司仪的广播响彻了全场。达欧的登录名是“食人鬼”(ogre)。队伍的名称也是相同的。虽然 在这斗技场里虚张声势的名字多得是,但是要照达欧的战绩看来,却也不算夸张。相对的,宗介的登录名——也就是娜美她们的队名——是“石弓”(crossbow)。 “石弓?那台破烂机体吗?” 给予敌人锐利而强劲的一击的,冷酷的武器。作为娜美而言,这本来是抱着相应的心情而命名的英勇雄壮的登录名,但是,感觉到雷蒙愕然的视线,她还是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宗介却这样说道: “好名字。不过,还是比不上‘强弩’啊。”(t_t) “…………?” 和“食人鬼”对峙的“石弓”,在格斗区的中央立定。 一时间,场内寂静无声。 引擎的出力逐渐上升,发出狂暴的咆哮声。排气口向下吹出的风使得机体周围沙尘乱舞。两机压低了姿势。 观众们的“杀杀杀”的口号声不断高涨。汽笛声响起,用街头的红绿灯改装成的三色灯被点亮,倒计时开始了。敌机的达欧正通过外部扬声器高声嘲笑着。 “还真有胆嘛,居然敢这么厚着脸皮满不在乎地走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家伙坐在里面,不过要求饶命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啰?” 即使受到达欧如此的挑拨,宗介依然保持着沉默。因为“石弓”的外部扬声器本来就是坏的,根本就用不了。 观众们的怒吼声还在继续。 杀,杀,杀。 把手脚揪下来。把脑袋打烂。把胸板剥掉,把驾驶员扽出来。 娜美不由得握住了挂在胸前的十字架,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着“拜托了”。 倒计时在推进。 还有一秒。 归零。 随着一次更加高亢的汽笛的轰鸣,电子公告牌上显示出了“start”的字样。 比赛开始。 两台as立刻向前突进。 瞬间爆发力是m6一方压倒性地占优。达欧的“丛林法兰绒”以宛如猛牛般的势头直扑过来。相对地,宗介的“野蛮人”却以让人看了就着急的步调慢慢地前进着。两者若是正面相撞的话,哪一方会被撞飞出去,在任何人看来都很明显。 但是,两台机体并没有发生冲突。 在做出猛烈的擒抱动作的“食人鬼”眼前,宗介的“野蛮人”的身体突然向前下方一沉。 (跌倒?) 包括娜美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就在二机交错的下一瞬间,“食人鬼”的脚被绊了一下而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整整转了一圈。 不,是一圈半。 在仿佛什么事没有发生,站起来制动的“石弓”的背后,达欧的“食人鬼”的后脑勺猛地撞上了地面。 刺耳的轰鸣声,大肆飞扬的沙尘。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场内变得鸦雀无声。 “丛林法兰绒”摆着“大”字形横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从远处看来,达欧的机体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损伤。 嘈杂声消失了大约10秒钟。 终于,判定“食人鬼”没希望站起来了的评审们,宣告“石弓”取得了胜利。 四起的骂声和骚动声。飞散的入场券。 未曾想到的巨大冷门,使得场内为之哗然。 “这到底是……?” 雷蒙一头雾水地嘟囔道,娜美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眼前发生的这件事,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概……是操纵者失去意识了吧。” “就,就那么就?” “就那么?才怪呢。这个叫做as的东西,为了从相当激烈的跌撞中保护操纵者的安全,可是配备了非常好的冲击吸收系统的哟。制作时,要做到就算受到与时速百公里的汽车撞到墙差不多大的冲击也没关系的,但是——” 娜美猛地吞了一下口水。 “如果在仅仅一瞬间让机体猛烈地旋转,冲击吸收系统的结构就会追不上。打个比方的话,就像弹簧正在压缩时,再接着给它加一个向下压的力一样。” “就无法吸收冲击了,是吧?” “没错。但是,那种事,要不是熟知敌机与自机的特性,和拥有绝好的平衡感和操纵技巧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 首先,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操纵士能做到的小把戏。 “好棒的身手。是非常棒。” “啊啊。” 虽然冷静地这么说着,但是,对娜美来说,比起胜利的喜悦,反倒是对于相良宗介的惊愕感与战栗感,还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更为强烈。 (他是何方神圣?) 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原来的选手——被杀的美国人利克,也可以说是“身手很好。”那是因为他在原来所属的军队,数百小时、数千小时地重复训练的缘故。 但是相良宗介不一样。 在斗技场进进出出已经惯了,但能做到这样的操纵士,还是头一次遇到。 离开一片哗然的斗技场,宗介的“野蛮人”若无其事地返回了整备场。一副非常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机体中爬下来的宗介,被欣喜若狂的整备队员们团团围住,这么说道。 “像我这种水平的操纵兵,仔细找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是那样,也太厉害啦!” 雷蒙也是喜色满面,欢蹦乱跳。就那么一把抱住宗介,看那劲头,仿佛要奖他一个法国式的亲吻似的。 “…………。首先,还是向你道个谢好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娜美生硬地地说道: “谢谢你。帮了大忙。” “没问题。比起那个来……” 宗介面带奇妙的神情,凝视着她的眼睛。 一瞬间,她心中一悸。 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可怕,相反却洋溢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有点像肚子饿了的大型犬在非常懂礼貌地向人讨吃的的感觉。 “干,干吗啊。” “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今后也要雇用我。如果能保证住宿和一日三餐的话,我想就这么成交了。” 对于现在的娜美来说,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申请的了。 2.新天地 撤收作业之后,移动到附近的酒馆,娜美她们高高兴兴地举起了庆祝的酒杯。 给店里坐着的工人们每人请上一杯喜欢的东西,倒空了许许多多的虎牌啤酒,放着音乐大肆欢庆。有不少赌了“石弓”的好奇的客人们来到酒馆,交口称赞着今天的战斗。 不知是不是终于慢慢有了获胜的实感,娜美也变得飘飘然起来。 “锵锵~~~~喝吧喝吧!今天全都由我们请了!” “哦哦————!!” 连同雷蒙一起,所有人都红着脸,举起了手中的玻璃杯。他明明今天才头一次和这些人见面,却已经混得蛮熟了。 “……可是啊,达欧那混蛋的模样,真是别提有多傻了啊!” “赌了那家伙的客人可是气炸了。扬言要杀了他的都有哦。” “明明离进他期待已久的a等级就差一步了呢。真他妈的活该哟。”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呷着啤酒,大口吃菜。 由于是意外的压倒性胜利,相对的,奖金也相当高。不仅雷蒙投资的份全都拿了回来,娜美她们还得到了足够把旧式“野蛮人”,也就是“石弓”损坏的部件全都修好,还可能买几个高级零件的现金。 万事解决。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这样想不飘飘欲仙都不可能。雷蒙和整备队员们一起,闹哄哄地唱着不知是哪儿的国歌和军歌,把用便宜材料做成的地板跺得咚咚响。 “大将!拍了不错的照片吧,啊!?这下‘花生奖’也没跑了吧!?” “啊哈哈哈!那个啊,光顾了看比赛,一张也没拍啦!” “那就拍我们家卡米小姐吧!不是我吹,真的是个美人哦!” “哦~” 这时,整备士阿修插嘴道: “你这个大话精。体重80公斤的卡米小姐是美人?饶了我吧!” “那顶多也就拿个‘金酸梅奖’啦!”(注:金酸莓奖,和奥斯卡同时颁布的年度最差电影奖。) “那不是电影奖吗!?” “怎么着都行啦!再来一杯!” 始终远离不断展开这种乱七八糟话题的那一圈人,相良宗介坐在酒馆的一角,手里拿着装了矿泉水的玻璃杯,一直绷着脸默然不语。 这个酒馆是用相当便宜的材料建造的,墙上到处都是用白铁皮堵着的大窟窿。天花板的状况也差不多,雨季的时候肯定会漏得很厉害吧。只靠悬挂的裸灯泡进行的照明,光是谁在厨房里使使电炉子,就会咔滋咔滋地微微闪烁起来。 不知是泰国还是哪儿的电影的陈旧的招贴画。同样不知其名的风景画的复制品。马马虎虎地摆来装饰的假花和小珠子。从仅仅一枚薄墙之隔的小巷子里,微微地飘来酸腐的恶臭气息。说老实话,这家店实在是够呛。但是,宗介似乎也也并不介意。 娜美离开歌舞升平的圈子,拐弯抹角地走到宗介的旁边坐下。和他并排,背靠着墙,试探着问: “开心吗?” “affirmative。”(肯定) 宗介回答道,啜了一口杯中的水。 “好奇怪的英语。” “常被这么说。” 娜美笑了起来,不过宗介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受伤的样子。 “你是日本人啊。” “是。” “以前是日本军的?” “不。既没有那样的经验。也没有那样的年龄。而且日本没有army(陆军)。有的是所谓safe defense force(自卫队)的组织。” “这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法律解释的问题。因为是战败国的关系。” “哈啊。” 本来是以轻松的心情展开的话题,最终却奇怪地转向了一本正经的方向。虽然为此感到气恼,娜美还是接着问道: “你那个操纵技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阿富汗。” 宗介直率地回答。 “最初就是今天乘坐的初期型‘野蛮人’。差不多是在六七年前了。之后又在各地学会了各式各样的机体的操纵。中期型的‘野蛮人’、‘密史脱拉风’、‘飓风’、‘丛林法兰绒’,到‘卡恩兹巴克’——” “‘卡恩兹巴克’?你说的是m9吗?” “骗你的。忘了吧。” “…………?” 说到m9“卡恩兹巴克”,那可是美军开发中的最新锐as。超高性能,超高价。可以自豪地说,它具有在那个斗技场里抱团打架的机体望尘莫及的力量与运动性能。要说专业杂志上发表的推定数据,娜美也是看过的。用一句话来说的话,m9的推定规格,保守估计也可以用“怪物”来形容了。 当然了,这样的最新锐机,那些佣兵之流是绝对不应该有乘坐的经验的。 “你刚才说阿富汗呢。那边也有日本人的移民什么的吗?” “没有。” “那,为什么身为日本人的你会?” “发生了很多事。” “但是,不是很奇怪吗。首先,你怎么看都跟我差不多大,其次,拥有‘野蛮人’的不是只有正规军吗?” “那是错误的情报。游击队方面也一直在使用缴获的苏联as。我就是从那个最初期开始的操纵兵。” “原来是这样啊。呃,游击队?为什么,日本人又怎么会在阿富汗的偏远地带当游击队——” 注意到宗介一直低着头,娜美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呢。” “不会。” 这样低声说过之后,他望向娜美。 “我也可以提问吗?” “什么?” “你很年轻。我知道这个小镇就是这样,但是就算如此,as也应该不是很容易就能到手的。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那台机体的?” 理所当然的疑问。这是任何人都会问的问题。也没有特意要隐瞒的理由,所以娜美就直话直说了。 “捡的啦。在故乡的村外头。” 实际上明明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但是,在她回忆起来,却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把田里的水渠都堵住了,超级难看地一屁股蹲在那儿。油罐里的轻油流得到处都是,对庄稼也是个大打击。不过……在那之前,村里的人们已经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就是了。” “战争吗?” “嗯。政府军啦,反政府军啦,各个国家的军队进进出出的。男人们当了兵出去远征,从此就一去不回了。女人们……要么被其他的士兵抓走要么被强暴,要么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到这个镇上来。哎,也就是老一套的剧情啦。” “亏得你还能没事啊。” “运气好而已啦。村子遭到袭击的时候,我正好出门到邻村去了。然后等我回来的时候——” 那时所见的光景再次在脑中闪现。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能说得轻描淡写,但果然还是不行。她皱起眉,轻轻地摇了摇头,挥去那现在也会冷不防悄然靠近的恶梦的影子。 “那台‘野蛮人’,是把半个村子都烧了的一帮家伙丢下来的机体哦。虽说到处都吃了子弹,但因为还能动,我就把它捡回来了。不过呢,当时村里活下来的人都强烈反对就是了。” 娜美抬起头,凝望着天花板。 “但是,我想要重建那个村子。” 痛苦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亲爱的人们走投无路的表情。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为绝望所摧残的人们的面孔。 “所以才到这个南 桑来的。一个小姑娘能挣到的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也是没多少的。即使像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一样,试着站在街头——也顶多是在赚够必要的钱以前就弄坏了身子,然后像破烂抹布一样被蹂躏而已。可是斗技场就不同了。今天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你明白了吧?弄得好的话,可以赚得很多很多哟。特别是如果能升上a等级的话。” “原来如此。” “用在这儿赚的钱,把荒芜的田地恢复原状,道路和桥梁也都整好,这样的话,人们也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呢——还要把我以前上的那所学校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就是现在的目标。” “学校?” “对。村子里唯一的学校。虽然被炸弹和as毁掉了,温柔的老师也死掉了,不过,是很棒的学校哦。” “很棒的学校,吗……” 不知为何,宗介低下头去,用漂浮着乡愁的声音,这样喃喃道。仿佛想起了某个非常、非常遥远的,自己也知道无论怎样挣扎,都再也无法回去的别的世界的事情一般。 “很棒的学校哟。混血儿的我也能很顺利地被大家接受呢。” “日本人的混血吗?” “果然,看出来了?” “因为你这样的名字很少见。” “老爸好像是日本的商人什么的吧。虽然没见过,不过,死去的妈妈是这么说的。妈妈在村子被破坏之前就踩到地雷死了。” 宗介一边将手中的玻璃杯倾斜过来,一边用日语偷偷地嘟囔了些什么。“hi·to·ni·le·ki”(人に歴史……)……那之后的就没听到了。 “说什么呢?” “只是说‘几乎所有人的背后都有一段历史’而已。” “这句话说得好耶。我喜欢。”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唔,虽然是这样啦。……喂!我说先生!雷蒙老爷呀!” 中断这边的对话,娜美朝整备士们和雷蒙那一圈人怒吼道。 “你工作放鸽子也没问题吗?在喝趴下之前,不是应该先取材吗?” “嗯啊~?娜美小姐——,不行喔。这种时候这不是煞风景吗。啊哈哈。到这边来啦,这边这边。” 沉醉在美妙感觉中的雷蒙举起玻璃杯向娜美招手道。 “取材的话呢~,好吧,我下面就做。你的三围是多少啊~?不,这是开玩笑的,失礼了!” 男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不会呀,不是很不错吗先生!问吧!要不就量量!让我们量一下吧!” “那可不行哟~。你看,我呢,还是比较绅士的~。相比起来,娜美小姐呀,你为什么会有那个叫as?什么的机器人呢,这才是我第一想知道的事情呢~~。就拿这个取材。我是不是有好好工作呀~?” “问问相良怎么样?刚才可跟他说了老半天啰。” “啊,相良君,你好狡猾喔~。也告诉告诉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你能不能记到明天早上才是问题。” 雷蒙冒着扑鼻的酒气逼近,眼看着就要抱上来了。宗介表情苦涩地将脸扭开。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连正经走路都有问题的雷蒙,由整备士阿修陪着回旅馆去了。其他的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娜美和宗介回去的方向到中途有一段是相同的。离开当时仍然人流络绎不绝的繁华街,走到安静的公园——虽然最终荒废了——的旁边的时候,两人的归路就分开了。 “这星期已经没有比赛预定了。” 在告别之前,娜美说道。 “但是明天起也要忙啰。要买零件还有整备工作,你也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学习。中午之前到机体所在的格纳库来哦。记住了吗?” “了解。” “那么,晚安啰。” 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给他看之后,娜美向和宗介相反的方向走去。后来她又一度回头,看到他的身影在微暗的街头对面,逐渐消失在他投宿的便宜旅馆的入口处。 独自走了一会儿。 她所居住的公寓,在距离那里往南差不多四个街区的地方。虽然房间又破旧又狭窄,但就算这样还是等不及想要回去了。因为今天持续地紧张,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那附近又正好远离繁华街,回归的静寂让人觉得白日的喧嚣宛如谎言一般。有些脏兮兮的出租车从她身边开过,四敞大开的车窗里传出车载音响播放的民歌的声音,就那样逐渐远去了。 “…………” 忽然,感觉到有某种气息,她回过头来。 什么人也没有。不—— “一个人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哟?” 突然从人行道旁边的小巷中现身的男人,一把抓住娜美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道。即使想猛力挣脱也不可能。男人的握力大得离谱。 “!?” 在些许的亮光之中,她看见了对方的面孔。由于伤痕而拘挛的脸颊。熟知的死乞白赖的声音和口气。 是达欧。 不知是从酒馆附近一直尾随过来的,还是还是老老实实地一直在这边埋伏的。鼻子上贴了一块巨大的橡皮膏,脑袋上也包着绷带。无论哪处都是在今天的比赛中受的伤吧。 出现不止达欧一个人。紧接着又有三个整备士模样的男子一同现了身,将她团团围住。表情耀武扬威的。明明只是抓住了一个小姑娘,却简直像是让百名敌人一同落入了陷阱似的。 “今天承蒙你关照了。那,我是来道谢的。明白吗?” “……!” “喔喔。你带着手枪吧。藏在哪儿了呢?这儿吗?嗯,还是这儿?” 明明早就找到了装在工装裤口袋里的小型左轮手枪,达欧却没完没了地在她的腰和大腿上摸来摸去。 “哦哦。有了有了。……真是的。小毛孩子别拿着这种东西走路啊。” “落水狗怀恨在心,回来反咬一口吗?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臭不可闻!你这个卑鄙小人……!” 嫌恶、愤怒和强烈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娜美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一记锐利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 接着又是一记。她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呻吟声。 “先说好了。你每说一句‘落水狗’、‘卑鄙小人’这种下流的话,我就再抽你一下。自动地哦。就算你换其他的话,惹我生气了也照抽不误。就算你什么都不说,逆了我的意我也要抽你嘴巴。这儿就是这种规矩,明白了吗?” “…………” “在斗技场的时候,我说‘老早就看你不爽了’。那是骗你的。其实你那漂亮的脖子早就挠得我心直痒痒了。你懂吗?就像这样——” 达欧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向自己拉近。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向她袭来。达欧的舌头顺着她的脖子舔了上来。肺部自作主张收缩,娜美的喉头挤出了细细的悲鸣。 “——啊啊。真是美味。但是放心吧。不会这样就完了的。药什么的全都使上,也要让你变成我的女人。” “别开玩笑了!要我死都比——” 又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 “规矩我说过了吧?啊。接咱们的来了。上去吧。” 一辆轻型客货两用车驶近了,大概是达欧的伙伴开的吧。车子开到他们身边停下,随从的一人将车后座的门猛地拉开。 “啊啊。还有喔。你雇的那个操纵兵小鬼。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我叫其 他的人去跟着他了。” “!” “别担心啦。别的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嘛,那家伙就算是蠢得脑袋插进哪儿的茅坑里嗝屁了,那也不是我的责任。不过呢,巡警们又要增加麻烦的工作了,真是可怜。” “你不是人!混帐东西!那家伙只是在比赛中出场而已,跟他什么关系也没——” 照样又是两记耳光。 “大有关系哟。居然让我遭到如此对待?他妈的活该!现在大概正亲着粘糊糊的小便斗,手脚乱挣呢吧。” 听到达欧的话,男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 “那是说我吗?” 听到新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去。在微暗的人行道上,挺立着相良宗介的身影。 “你叫达欧是吧。你的朋友,现在正亲着小便斗睡觉呢。” “……什么?” “我说放开她。坐上车,马上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惹麻烦。” 达欧由于伤痕而痉挛的脸扭得更歪,笑道: “想和我交涉吗?算你小子有种。一个人逃跑的话还比较——” 一方面想着确实如此,另一方面又想让他来救自己。娜美怀着复杂的心情,半是感动地这样喊道: “危,危险啊。我觉得你还是逃跑比较好……” “那可不行。因为你是我的老板呀。” 宗介一本正经地回答。达欧告诉随从的男人们: “做了他。” 在亮出小刀和铁管,围上来的男人们面前,宗介发出了一声叹息。长长的,深深的叹息。 “真是的……第一天开始就忙得不得了啊。” 他摆开架式,如此低语道: 面前有四个人,车里还有两个。 虽然并没有枪,但却有小刀和钝器作为武装。似乎有好几个正都在军队中受训的样子。小刀是反手拿着,铁管则像棒球棒一样,两手分开一段距离握着。单纯的小流氓是不会用这种拿法的。 这一点连娜美都知道。 这个地区,由于长期以来一直持续不断地发生着内战和国境纷争的关系,年轻男性们绝大多数都能熟练地使用武器,还被灌输了大量的实用的杀人技术。与和平国家的街头斗殴是有本质的差别的。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 宗介和达欧等人的对决,结束得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去死吧!” 宗介轻松地闪过达欧刺来的小刀,抓住他的手腕,用看不见的迅速动作将刀夺了过来。他扭住对手的关节反拧到背后,用夺来的刀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对手的脖子。 “…………!!” 刺进去的部位大概在耳下十五厘米左右。小刀刀身的一半都草草地扎进脖子里面去了。但是出血却很少。达欧也还没有死。丑陋的脸由于恐怖和惊吓而更加扭曲,瞪得大大的眼睛凝视着虚空。 “不要动比较好哦。” 宗介告诉达欧和跟班儿的男人们。 “气管。神经。颈动脉。全都躲着扎的。只不过,要是我手稍微一滑的话……” “咿……!?” “明白吧?要么就是被自己的血淹死,要么就是一辈子只能躺着过日子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了。隶属热带的这个小镇的空气非常地闷热,但是,只有他们周围完全相反。 宗介开口了。 “放弃对她不利。也不许再对队伍出手。在这里发誓的话,就放过你们。作为利克被杀的我们一方来说,我认为这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如何?” “……嘁。” “慢慢地发誓。要伤到颈动脉啰。” 脸上冷汗淋漓的达欧挤出了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我发誓。……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其他人呢?” 男人们一惊之后,互相交换着眼神,然后纷纷带着非常低三下四的表情说: “明白了。发誓就发誓吧。” “是你赢了。” “放了达欧吧。” 宗介边用小心谨慎的眼光注视着他们,边将小刀从达欧的脖子里拔了出来。 “去吧。” 他在达欧背上“嗵”地轻轻戳了一下。达欧摇摇晃晃地向前踉跄了几步,被男人们扶持着,一同向车子走去。突然,手上空着的一个人想要抓住宗介的空隙而摆开了架势。但是空隙之类的却是一星半点都没有。宗介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大概是感觉到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吧,男人用僵硬的步伐向后退去。 “……干什么嘛,你小子?” 那男的低声说道。 “恶……恶心的混蛋。” 连坏人退场时该留的那些台词都没留。男人们争先恐后地钻进车里,连门都不带关的就踩下油门,就那样朝着南桑中心街的地方加速开走了。 “抱歉。” 看着车尾灯的光芒消失在黑暗的彼方之后,宗介对娜美说。 “为……为什么要道歉?” “果然,或许还是先杀了他们比较好。因为那帮家伙也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地善罢甘休的人。” 看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言自语的宗介的侧脸,娜美感觉到了某种和迄今为止的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是某个习惯了和平的地方的街头的小混混的话,至少还会多骂个一句两句的吧。因为他们恐怕是无法理解宗介的强大的。但是,在战火中长大,在这南桑生活的娜美和达欧他们却很知道得清楚。 宗介很强。 亲历修罗场的经验是他人无法比拟的。亲手埋葬的敌人应该不止五个十个。 不是动作和语言,而是在上演如此的武打戏时始终保持放松的那种做派——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之色——这种自然的状态,才正说明了他的力量不是吗。 “谁知道呢。” 娜美一边压抑住兴奋的心情,一边说道。 “他们虽然都是些白痴,不过,你的力量,他们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就算如此,我毕竟是孤身一人。” 宗介说道。 “一个落单的士兵能做到的事情,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很奇怪地,他的声音有些无依无靠,带着些自嘲的感觉。 “作为自谦……来说,这话还真是相当软弱呢。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是吗。” “但是,谢谢你,救了我。” 娜美发自真心地说道,脸上浮现出毫无顾虑的笑容。一直都对周围的人表现得很强势,总是怒吼着“帮忙?才——不要呢。”之类的自己,会这么向人道谢,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因为你是老板嘛。要保护雇主。” “……只是这样?” “也不是。你是个好女孩。” “哎……” 被宗介以极其认真的表情这么一说,娜美毫无保留地吃了一惊。 “你,你这是,什么意……” “就是说,你是个好人。在酒馆的谈话让我这么觉得。” “啊,这样……” 虽然有些期待落空的感觉,她还是嘟囔道: “果然,我还是搞不懂你。怎么说呢……怪怪的。” “怪吗?” “唔嗯。是很怪,非——常地怪。” “以前也被这么说过。”(t_t) “对——吧。哈,哈哈哈!” 娜美笑 了一阵之后,假装正色道: “……那么,因为夜路就是这么危险。能不能请您将这位柔弱的美少女送到家呢?” “柔弱的美少女?” “不行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异议。送你吧。” 宗介说着,先行迈开了脚步。娜美伸出双手,紧紧地缠了住他的手腕。 “谢谢。嘿嘿嘿。” “没问题。” 自己的侧面正被她的胸部压着这件事情,也不知他是注意到了呢,还是没注意到。宗介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回答。 那之后,宗介把娜美送回到她自己的住处,就非常干脆地回自己的旅馆去了。虽然也没有特别想让他进屋什么的,但这样也有这样没意思的一面。 (哎,算了吧。)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自己也有点儿太兴奋了。还是让头脑冷静一下,赶快睡觉吧。 她脱光衣服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只穿着内裤和大背心,钻到狭窄的床上。刚关上灯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难道说,是达欧他们? 她挂着链锁提心吊胆地探头一看,是宗介杵在门前,怀里抱满了军用旅行袋、大书包等等一大堆沉重的行李。 “被从旅馆里赶出来了。让我住下吧。” “啥?” 一问才知道,好像是因为宗介把达欧一方的一个人在便宜旅馆的厕所里打了个半死,刚回去就被旅馆老板命令说“滚出去”了。 “……可,可是。那个啊?我,总之……我可是一个人住的啊。” 想起自己的样子几乎和全裸没什么两样,她红着脸躲到了门后的阴影里。 “这个我也想到了。” “考虑到那个达欧什么的那帮人可能还会回来找麻烦,这样反倒更方便。同时连你的护卫都做了。要从工钱里扣掉住宿费也无所谓哦。” “哎?但是,因为,这样有点……” “不满意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可,可是啊?不会有点……奇怪吗?” 于是宗介绷着脸,点了点头。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你是不想和我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吧?” “呃?不,不是……唉,也可以说是啦。” 娜美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做出暧昧的回答,而宗介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你去准备换洗衣服吧。” “哎?” “到雷蒙的房间去。因为他的旅馆比较远,万一有什么事的时候也不容易找到他那儿。你也一起来。” “哎哎?为什么我要特意——” “那就让我住在这里。” “啊啊,真是的!” 结果,娜美还是选了去雷蒙的住处,从而不得不边与睡魔搏斗边在夜晚的南桑大街上走了一公里左右。 第二天早上,米歇尔·雷蒙在自己的旅馆里从烂醉中醒来,刚一睁眼,就发现只穿着内衣的娜美正在自己身边酣睡,发出无邪的呼吸声。 “呃?难道说?哎?哎哎!?” 醉酒后强暴未成年人?脸色大变地从床上跌落下来的雷蒙,紧接着又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相良宗介钻在床底下,睡得正熟。 眼睛是半睁着的。 一只手里还握着把刀子。 就这样,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最终,娜美、宗介和雷蒙决定在同一间旅馆里同居。 这与其说是宗介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娜美的任性。达欧等人伺机加害于她的担心还没有完全消除,雷蒙所住的旅馆在这个镇上又是相当高级的。也就是说,居心不良的人会很显眼。其次再说的话,住得又舒服。 “你看嘛,我很可爱是不是?” 娜美呵呵笑着告诉雷蒙。 “不过,我是不喜欢男女两人同居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天主教徒哟。我是想啊,三个人的话就不会出问题了吧——。” “你放心好啦。我可是完~全没那个意思。” “那,把宗介赶出去咱们俩睡?” “那可不太好。” “你果然还是有不良居心的嘛。” 娜美贼笑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唉呀,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因此呢,多多关照啦——。那,洗澡间借我一下啰。” 完全不许他再提更多的反对意见,娜美跑进了浴室。宗介默默地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在房间中摊开。雷蒙的肩膀颓然垂下。虽然有预定今后要停留在这小镇一个多月,但娜美她们就像想永远赖在这旅馆里不走了似的。 就这样,三人的共同生活就开始了。 睡觉的时候,娜美占领了床,雷蒙割据了沙发,宗介则藏在床底下。 也不知为什么就如此决定下来了。 ● 作为队伍的一员,宗介的正式生活开始了。雷蒙本来是享受所谓的赞助人待遇的,但是最后却变成了被娜美等队伍成员随心所欲地支使的杂工。 “斗技场”的比赛大多数都在傍晚举行。周末的比赛当然是最多的,平时也安排了与同样是b级以下的弱队之间的堆栈。 决定雇佣宗介的队伍——“石弓”,花了一星期左右将破烂不堪的rk-91“野蛮人”彻底整备了一番,成功地使机体的状态大为改观。换掉老化得厉害的肌肉束(muscle package)——as的肌肉,把到处坑坑洼洼的装甲板换成新的,漏油一直放着没修的油压系统零件也修好了。 因为手头也有了买油漆的余钱,为了图个好彩头,大家决定给机体重新涂装。虽然所有人一起讨论过到底涂什么颜色好,但是因为意见实在太多了,简直无法统一。整备场里吵吵闹闹僵持不下的时候,出去买东西的宗介回来了,慢慢地拎出了两种颜色的油漆桶。 “那是什么啊?” “看就是了。” 就算娜美问他,宗介也只是这么回答。他将涂料和溶剂注入手枪式喷枪的漆杯里,戴上面具和护目镜,自作主张地开始给停在那里的“野蛮人”进行涂装。 底色是一色的无光泽的纯白。 然后,只有在肩膀、肘部和膝部,还有头部前额的部分,喷上了几乎接近黑色的深蓝色涂料。 虽然中间隔了中午饭,还是一直看着作业进行的娜美等人,抬头望着那台已经大体成型的“白色野蛮人”,歪过了脑袋。 “倒也不能说是恶趣味啦……可是,看起来会不会有点儿单薄?” “这是我以前开的机体的颜色。” “哈啊。” “一点也不弱。也非常吉利。” “是,是吗。” “没错。虽然是我自作主张,不过今后请叫这家伙‘al二世’吧。”(tot) 宗介边满足地抬头看着那台白色的“野蛮人”——被涂装得像个英雄机器人一样的“直立大青蛙”,边自言自语地点头道。之后,注意到周围人微妙的表情,他突然又变得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了。 “果然很奇怪吗?” “唔嗯。” 娜美等人异口同声地说,主张说“重新涂一次吧”,但就算如此,宗介仍然不肯让步。 因为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会这么坚持自己的主张实在是很难得,而且呢,涂装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事情,最后大家就决定接受他的任性了。 稍后,雷蒙偷偷地跟娜美耳语道: “原来他也有非常可爱的地方呢。那个颜色,跟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机器人一模一样哦。” “嘿——。什么机器人?” “好像是叫‘goldorak’。” 附带说明一下,那个是过去曾经在法国大热播的日本动画片。原名是叫做“ufo机器人克连恺撒”。(好像中译是……“圆盘万能侠”?抱歉,我对这个不在行。)还是在as发明好久好久之前的作品了。 “根本一点儿也不像嘛。” “是,是吗……咦?你知道的吗?” “我们这边儿也有重播哦。啊,怎——么都好啦。干活干活!下一场比赛可就在明天了!在那之前不把这家伙准备完全可不行!” 娜美一手拿着活扳子,向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野蛮人”走去。 第二天的比赛也轻松地取胜了。 再下一场比赛也是。再下一场的下一场也是。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石弓”队已经作为有名的潜力股,逐渐为南桑的大街小巷所知了。 尖锐刺耳的警报音。 震动驾驶舱的引擎的咆哮声。 上下左右,纵横无尽地袭击过来的无数狂暴的震动。 正面的屏幕上,显示着作战对手的二代as的大特写。 有棱有角的装甲、矮矮胖胖的体形。相当于头部的零件没有了。让人联想到坦克或者装甲车的躯体上,支棱着一个小小的传感器旋转台。 宗介流畅地操纵着自己的机体,以毫厘之差闪过了手里拿着格斗用的巨大锤子逼近过来的as——“密史脱拉风2”的一击。 将手脚伸展开。 风景在流动着。 眩目的灯光,以及透过装甲传进来的观众们的狂热。 宗介扳动操纵臂,机体笔直地追踪过去,漂亮地扫中了“密史脱拉风2”的脚。 对手失去了平衡。没有看漏其试图恢复姿势的动作,宗介用左手抓住对方,将他往反方向拽倒。易如反掌地,“史密脱拉风2”背朝下摔在了斗技场的地面上。 虽然只是那种程度的冲击,但是对于操纵者来说,恐怕也相当够受的了。 趁对手还仰面朝天地倒在那里,动作变得迟钝的时候,宗介操纵的“野蛮人”毫不留情地挥落了自机的格斗武器——一把粗大的斧头。虽然说是“斧头”,不过并不是能把对手一劈两半的那种。其实是跟锤子差不多的一种武器。 伴随着震动大气的轰鸣,“密史脱拉风2”的腹部喷出了白烟。发电机的重要零件被破坏,立刻就因为过热而陷入行动不能的状态了。 “胜者!‘石弓’” 随着宣告声,斗技场的全体观众“哗”地一下沸腾起来。“白色野蛮人”根本就不回应那股狂热,迅速地返回了自己的整备场。 无线电里,传来娜美她们兴奋不已的声音。 说着, (辛苦了!) (你小子可真行啊!) (离a等级也就差一点儿了吧?) 等等等等。 “没问题。” 这样回答之后,宗介将机体的动力水平调回到了“待机”状态。 没问题。 确确实实就是这种心情。什么感觉都没有。既没有威胁,也没有骄傲。无论受到多少人的极力称赞,都无法在自己的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这种程度的战斗机动。 只能让人这么想。 在这里的“战斗”并不是真东西。说到底,就是“体育运动”而已。与真正的战斗——在充满了杀意的空间的正中央,感觉到生死的界线的那种感觉——短短的一瞬间被延伸到永远的那种紧张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提并论的。 (我到底在干什么?) 才仅仅打了数战,那种焦躁感就已经在他心中慢慢地膨胀起来。现在明明不是该打这种战斗的时候啊。 但就算如此,这却是战斗的一环。离开东京,流落到这个小镇,参加这样的表演是有理由的。为了向更遥远的下一个阶段迈进而准备的战斗。能不能顺利地被敌人发现,他自己也无法确信。然而归根到底,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这样而已。 可是同时,宗介却在这南桑的生活中,感到了某种舒适的感觉。 完全没有刚开始在东京生活时的减薪。也用不着和古文与日本史恶战苦斗。可以非常正常地发挥as的操纵技术和护身术,而且谁也不会对此感到奇怪。不用直面严酷的作战与恐怖的强敌,能够非常自然地生活下去。 关于娜美和雷蒙,还有整备员阿修他们也是。 比起从前学校的那些单纯的朋友们来,倒不如说他们与“秘银”的伙伴们更为相近。与那些同学们共渡的时间当然是很愉快的,但是和娜美等人的交往则要更简单——没错,要说的话也很快乐。并非因为所谓的日本式的“情”而是源自更加合理的关系。娜美是老板,雷蒙是赞助人,阿修他们是队伍成员,而自己是操纵者。在各自的契约成立的基础上,彼此也能相互接纳而交往下去。 这种生活也不坏。 东京那件事发生之后,明明还没过多长时间,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有这样的想法,宗介暗暗地感到吃惊。 “宗介,听得见吗?” 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娜美的声音,宗介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 “真是的——!快点把引擎关掉啦!不要白白浪费燃料费啊!” “了解。现在就关。” 确认过机体已经停在整备场的驻机线后面之后,宗介关掉了柴油引擎。仅仅利用电容器中残留的电力让机体做出着陆姿势,锁定关节。控制系统也按顺序关闭了。 他打开舱口,从机体中降落下来,阿修等整备队员们将他团团围住,喜色满面地吵吵闹闹。雷蒙在后面稳稳地举着照相机,正忙着拍摄宗介等人的样子。就在刚才他明明应该还在观众席那边拍摄比赛的,现在却已经飞奔回来了。真是热心于工作啊。 “啊——,你们闹得太厉害了啦!稍微让开点儿,让开点儿!” 拨开阿修他们,娜美走到宗介的面前。 “咳”地清了清嗓子。 “辛苦了。这是今天的工钱。” “唔呣。” 宗介随随便便地接过娜美递过来的没有包装的纸币。 “嗯……刚刚蛮帅的哦。” 娜美翻着白眼说。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的这句话感到难为情了呢,她又急匆匆地跑回整备场的里面去了。 “爱上了。肯定没错儿。” 几天后,在整备场吃中午饭的时候,阿修说道。 阿修原来是东德军的整备兵。是九十年代初期,苏联发生巨变,东欧为肃清和镇压的狂风暴雨所席卷之前,奇迹般地赶上了统一的东西德国——只因为出身在其中的东侧,就失去了工作的“东德人”之一。他只是借着吹嘘自己在统一之前,曾经对华沙条约缔约军配备的初期型的rk-89有过差不多三天的整备经验,流落到东南亚的这条街,现在在娜美的整备队里干活儿。 “谁,对谁?” “娜美,对你哟。” “是吗。或许也不是没道理吧。” 宗介满不在乎地说,阿修瞪圆了眼睛。 “哦哟!?强悍的发言啊,小伙子!” “我的操纵技能,以这个镇的水准来说可以说是极高的。身为老板的她会欣赏我是很自然的吧。” “不,我不是说这个……” 阿修的肩膀颓然落下。 “我说的是,她作为女人喜欢上你了。别看那样,娜美可是很吃香的哟?虽然是又粗鲁,说粗 口也满不在乎的类型,可无论如何,实际上人家品行可端正哩。我们的队员和其他的选手有好多都试过泡她——可是却一个不落地都碰了钉子。当然啦,我也是。” “我不这么认为。她跟雷蒙说话的时间还比较长呢。” 还是没马上明白过来的宗介说道。 (插花:借用undo君的说法……木……木头君……你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啊?) 虽然三人是在继续着共同生活,但总是没完没了地说话的几乎都是娜美和雷蒙。因为宗介原本就沉默寡言,除非你特意去找他搭茬,否则基本上就不会说话。娜美也只是偶尔会跑到他身边,递出点心啦饮料啦的,问他“要不?”之类的而已。 “只是因为跟雷蒙老爷说话比较轻松而已吧?和你说话的时候的娜美,实在是有点儿太冷淡了。这样反倒很奇怪。” “不是单纯地因为讨厌我吗?” “我可不这么想哦。” 阿修笑道。 “你不在的时候到整备场来的话,娜美肯定会问的哦?‘宗介呢?’对讨厌的家伙不会那么放在心上吧。” “不太懂。” “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娜美呀。你对她怎么想?” 经阿修一提点,宗介才头一次试着去想,自己对她是如何认为的。 自己喜欢娜美。 大概,是这样觉得的。在一起很快乐,和雷蒙一起三个人聊闲天的时候也能很放松。早上,去整备场之前,娜美在镜前扎头发的背影,也让人觉得很美丽。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朦朦胧胧地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其中的理由,是因为娜美和“她”很相似。精力旺盛,不知妥协,毫不留情地对宗介又是非难又是嘲笑。没有顾虑。给自己打气。 原本,自己对于这种类型的女人就比较弱也说不一定。 “也许是喜欢吧。” 宗介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如果认识他的女生听到的话,肯定会对宗介的这句话感到生气的吧。然而,对某个人专心一意是种美德这种宗教上的概念,宗介的身上原本就不具备。因为他是在与恋爱本身无缘的世界里生活过来的。进入“秘银“之前的战友们,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乘船的人。女人是港湾。虽然和这样的战友们的女性交际一直保持着距离(插花:11~15岁……你让他怎么不保持距离?)但从他成长的环境来看,对千鸟要的态度不如说是诚实得过了头。无论如何,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在这里继续战斗的。 自己认为她是最最重要的。并不是被任何人强迫的,与美德之类的也没有关系。 所以那个圣诞夜,在用降落伞进行空降的as的手掌中,被泰蕾莎·泰斯塔罗沙那样提问而做出那样的回答,对于他来说是无法逃避的事情。只不过,自己当时也是喜欢她的吧。现在想来的话。 那么,如果—— 如果是娜美提出和那时候的泰莎相同的问题,自己会怎么回答呢? 不知道。 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自信,宗介又暗暗吃了一惊。 还不仅如此,自己已经渐渐想不起千鸟要的脸了。明明应该只是过了两个月左右而已。她的笑容——本应拥有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价值的那份记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 她常穿的鞋子的颜色,想不起来了。 她的手表是戴在哪边的手腕上,想不起来了。 只是这些的话那还好。最重要的是,宗介由于想不起系在她长发上的蝴蝶结的颜色这件事,而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那个蝴蝶结是红色的吗? 大概是红色的。但是,没有自信。或许是黄色的也活不一定。 为了工作,这种特征自己明明应该早就牢牢地记住了才对——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必要通过无线电向什么人传达她的体貌特征——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 是能如此轻松地完全忘记的东西吗? 窥视着表情严肃地陷入思考的宗介的侧脸,阿修说道: “怎么好像很沉痛的样子啊。你是把女人留在故乡来的吗?” “不是。” 他凝视着沾满油污的水泥地板,喃喃道。 就在这时,变成了谣言根源的娜美走进了整备场。 “哦哦,来了来了。” 阿修装模作样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好像是暗示“本话题到此结束”的暗号。 “阿修!午休已经结束了吧?快快快,干活了干活了。” “是是是。” 阿修夸张地站起来,回去整备as了。娜美大步走近在收拾午餐的空容器的宗介。 “宗介,这个。” 她递过来的,是一张便笺。用就算说恭维话也称不上好看的字体,潦草地写了一大堆东西。 “这是什么?” “购物单啊。我们要先做好保养。你和雷蒙一起去。” 宗介表情严肃地看了一遍那张纸之后说: “as用的特殊零件很多啊。普通商店的话可是买不到的哦。” “啊咧?你还没去过‘市场’吗?” 娜美皱起了眉头。 “市场吗。听说是听说过。” “那儿就能买到。在沿着东大街走到头的地方哦。” 大肆举行着各种各样的比赛,集合了几乎所有机种的这个小镇,as的零件比任何一个军队的前线基地都还要丰富。在南桑的一角,两翼展开大约500米左右的一块区域,人们在纷纷斗技场的近旁支起摊子,推销着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as的中古零件。 娜美所说的“市场”,正是让南桑成为南桑的地方。 法国制的肌肉束。捷克制的光学传感器。德国制的钛合金骨架。以色列制的冷却装置。日本制的光纤。美国制的核心处理器。 有的摊子甚至把as的整只手腕吊在屋檐上做装饰。旁边挂着的布告牌上,用粉笔潦草地登记着大型零件的在库状态。 《gtto社纯正/c122系椎间板减震器/95年制》 《应力检查完毕/‘野蛮人’用大腿部骨架/中国制》 《ifav规格/rj23系扭力转换器/九成新》 同时,和as部件混在一起卖的,还有从附近地区搜集来的电气制品和计算机零件,dvd软体和cd之类的卖的也非常红火。 客人也不止是与“斗技场”有关的人,以电气制品为目标的普通人和观光客也不少。 其中——恐怕是从哪个小的发展中国家来的吧,也能看到让人觉得是与军队有关系的一帮人。他们正通过翻译,笨拙地跟卖零件的人商谈着,拼命努力地想以极低的价格置办一批零件。 “简直就是秋叶原啊。” 宗介回想起了在东京时和同班的风间信二一起去过的电子一条街的景象。虽然没有那条街那么大的规模,但是,总觉得那种纷乱的气氛让人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听到宗介的话,雷蒙挑起了一根眉毛。 “啊啊。我朋友说观光的时候有去过哦。是有名的色情一条街呢。” “是电子一条街。” “那好像是从前的事了吧。现在可只有卖变态漫画和罗莉控游戏的色情商店了。” “虽然我不太明白,不过大概是误解吧。” “是吗。” 雷蒙以没什么太大兴趣的样子,咬了一口因为撒满辣椒而变得红糊糊的超辣 香肠。那是刚才在市场外面的小摊上买的。 “呜呃,好辣……” “你还真能吃得下那种东西啊。” “也不是,但是很好吃哦。” “可我听说法国人都是美食家。” “那是偏见。跟刚才那个‘休叶盐’一样。而且我又是垃圾食品派。” “是吗。” 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想,宗介开始寻找要在市场里买的东西。 虽说已经多少听到过一些相关的评论,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市场的繁荣程度还是超出了想象。本应属于军用器材的as零件,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贩卖。 (好惊人哪……) 打个比方的话,这就像是全世界的战斗直升机和坦克的零件都可以被随便拿来卖的状态。根据娜美的说明,如果事先在暗中安排好的话,甚至连火炮和其弹药都能买到。如此的一条街,就算满世界找肯定也不会再有了吧。 宗介在东南亚这边做佣兵的时候——其实还只是两、三年之前而已——那时候,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条街,还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as的零件,不仅是只有通过严格限定的武器商的门路才能入手的特殊器材,而且其价格也绝不是能随便就能拿得出手的。 还不仅如此—— “ti社的回转仪居然卖400美元?” 望着小摊的招牌,宗介半叹息地说道。 “太贵了吗?” “不。正相反。我所知道的最便宜的价格是2000美元。一年前,还得是论打买的情况下。” “嘿。已经变便宜了很多嘛。” 雷蒙满不在乎地感叹道。 “肯定是这个叫as的机械正在普及吧?市场繁荣不是件好事嘛。” “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宗介突然回想起了生死不明的安德雷·加里宁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是异常的——) 这句话久违地化作实感,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现在as普及的速度,就连年轻一代的他看来,也是处于异常水平。特别是最近,更是有这种感觉。 和其他的武器系统的进化速度相比,as的不会有点太快了吗。 或许,正是从掌握了这个市场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最新锐实验机——身为“λ驱动器搭载机”的“强弩”的驾驶技术的宗介的视角来看,才会这样也说不一定。正是因为从了解最尖端as的立场上来看,才会感觉到这个市场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感。 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不可? 他这么觉得。自己也知道,对于只是一个士兵,并没有和这个世界对抗的力量的自己来说,这是件即使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的事情。但是宗介却模模糊糊地——同时也可以说是必然地,感觉到了这种类似于“看不见的意志”一样的东西。 或许,“秘银”的大家也感觉到了也说不一定。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没办法说得很清楚。所以对谁也没说过。那种程度的不协调感—— 这时候,传来了“哔哔”的电子音。 雷蒙用数码相机把宗介的侧脸拍了下来。 “……倒也不是说‘不许拍’。但是,你是不是不客气得有点过头了?” 被宗介用锐利的眼神一瞪,雷蒙耸了耸肩。 “哈哈。要是都那么客气,就拍不到好照片啦。” “是说一行有一行的执著吗。” “正是。有一半是作为艺术家来说吧。” “用那种口袋尺寸的数码相机,根本算不上艺术吧。” 被宗介用不高兴的语气说了,雷蒙却诡异地笑了起来。 “在条件完备的工作室里,拍让人垂涎三尺的超级名模的话那是另说啦。要是满世界飞来飞去的话,还是这样比较方便。拿着个单镜头的光学相机之类的到处乱跑,很快就会被抢走,那就完啦。工具毕竟是工具。” “这话说得有倒是理。” “只要300万像素就足够啦,对于我的艺术来说。” 毫不掩饰地这么说完,雷蒙继续用好奇心旺盛的眼神注视着宗介的侧脸。 “所以才让我挂心啊。你的‘艺术’。” “…………” “我看了你迄今为止的比赛想到的哦。你不仅仅是个落魄的少年兵。也并不是单纯地为了糊口而战斗。你一直在看着更大的——更远的目标。如果不是那样,是学不会那种战斗方法的。我这么觉得。” 宗介的目光扫过雷蒙的眼睛。 那时候,他才第一次察觉到,米歇尔·雷蒙似乎不仅仅是个信口开河的记者。眼镜深处的那双瞳孔充满知性,看起来就像会自己牢牢地盯住对手对手作出判断一般。 “你那漂亮的战斗方法,我觉得已经不是‘技术’了。这是我作为摄影家的感觉。你的那个已经接近于‘艺术’了。正因如此,才连我这种as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无论你自己怎么想。” “……说不定确实是这样呢。” 宗介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喃喃自语道。 “无论如何,要说我得意的表现手段的话,也就只有这个了。” 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 摄影、绘画、雕塑、音乐。在东京的时候,宗介逐一邂逅了拥有如此多样的表现方法的人们。丰富地,精妙地,将令心情雀跃不已的事物展现给他人的种种手段。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呢? 本以为什么也没有。不过,改变一下视角的话,却也并非如此。 战斗。 只有战斗,才是能表现自己的唯一的手段。只有在铁火交舞的战斗和和破坏之中,自己才能表现出什么不是吗。 所以她才会。 所以那个时候千鸟才会对我—— 那种黯淡的回忆,静静地勒紧了他的胸膛。 “啊……对不起,我的话没有那么深的意思的。只不过是——” 就在那时。 在他们背后的车道上,两辆发出尖锐的警笛声的警车停了下来。在夜幕降临的市场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驻足,将目光投向那两辆车。 “?” 两辆警车中分别跳出两名警官,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了左轮手枪。以嵌入了防弹板的车门和引擎部分为盾,举起的枪口——指向了宗介和雷蒙。 “不许动!” 其中一个警官喊道。雷蒙吓坏了,想要躲到旁边的摊位的阴影里去,但是宗介却阻止了他。 “好像还是照他们说的做比较好。” “啊,啊啊……” 雷蒙撅着屁股僵硬在那里,宗介则带着苦涩的表情将腰放低。在他们面前,年纪最大的那名警官宣告道: “慢慢地把手举起来。就这样往后转,跪下,把两脚交叉在一起。好啦,慢慢地啊。” “啊——巡警先生?我觉得,这个,大概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快点儿!” “啊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到底想怎么样,你倒是说清楚了嘛……” 雷蒙一边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一边按照警官的指示做了。宗介也一样。 就在这时,第三辆警车开来了。 虽然从已经被强制采取降伏姿势,脸朝下被按倒在潮湿泥泞的路面上的宗介他们的视角看不见,但是,从那辆警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 夸叽夸叽地响的皮靴后跟的声音。 那双皮靴绕到了两人的正面。靴子的主人静静地低头看着宗介他们。 锐 利细长的三白眼。和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那种眼神完全相反,对方的脸颊就像发面大白馒头一样地丰满膨胀,整个脑袋都埋在根本分不清楚界线的脖子和肩膀里面。个子很矮。腰间的皮带上面赘肉四处横流。给一头喂得肥肥胖胖的猪赋予冷静而透彻的知性之后,再让它直立起来,估计就是这种感觉吧。 眼前站着的这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就是给人以这种印象的人。 “我们接到通报,有两个年轻的外国人,最近频繁在附近的市场里实施盗窃活动。是依据可靠情报呢。” 男人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 “能如此迅速地拘禁犯罪嫌疑人,可真是望外之喜了。不过,真可惜啊。那个犯罪嫌疑人居然是最近在斗技场崭露头角的队伍的一员……” 简直胡说八道。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雷蒙立刻表示反抗,以趴着的姿势怒吼起来。 “啥?你说的那是什么鬼话?那个叫利克的被杀的时候根本不闻不问,现在却……呜唔!” 被警官中的一人狠狠地抓住了脖子,雷蒙发出了呻吟声。 “保持沉默比较好哦,外国人。我只是纯粹地在执行公务罢了。” 那个男人冷笑着,如此说道。 “……这么热心于职务的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到宗介用兴味索然的声音发问,男人紫色的嘴唇稍稍歪了一下。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外国人。只要称呼我为‘署长’就可以了。” “多谢,还真好记啊。” “这又是一个望外之喜啊。” “署长“的嘴唇又歪了歪。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露出的门牙。 “但是你还是先记住为好。从此以后,如果再对我采取不逊的态度的话——” 擦得亮晶晶的黑色皮靴,横扫在宗介的脸上。 “可就不会就这么算完了哟?相良宗介君?” 按着膝盖,弯下身体,署长对他耳语道。 3.真正的较量 “出来。过来。” 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迹斑斑的铁栅门被打开了。看守们将宗介从牢房里拽了出来。 从被抓进来起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由警方进行的不正当逮捕以及证据的捏造。对于第三世界的这类国家来说,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宗介一点儿也没觉得惊讶,警察局的拘留所的肮脏也只是让人觉得“啊,不过如此”的程度而已。但是就算这样,那个拘留所对于过一夜来说,可算得上是最糟糕的地方了。 潮湿的墙壁和地板由于经常沾上大小便而变得黏乎乎的。屋里充满了馊腐的恶臭,烦人的苍蝇嗡嗡嗡地到处飞来飞去。可以称得上是照明的光线,只有从天花板附近的墙上开的一个小窗户里射进来的一条太阳光而已。 要是在这里过上三天的话,很快地,身体或精神之一会大概就完全崩溃吧。事实上,牢房里就有几个这样的男人,枯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嘴里不断地发出呓语。 被叫出去的只有宗介一个人而已。一起被抓进来的雷蒙就那么被留在牢房里,用交织着疲劳与不安的目光目送着他离去。 “宗介。” “别担心。” 留下这句话,宗介离开了牢房。双手被手铐反绑在背后,带到了警察局二楼的审讯室。 虽然说叫“审讯室”,其实是个除了两把铁管椅子和光秃秃的电灯泡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的房间。 露出混凝土的墙壁上,到处都沾染着黑红色的污迹。大概是警官们“打听事情”的时候飞散的血迹吧。还不只是血而已。在房间的一角,和尘埃和垃圾混在一起,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茶色的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那些是——牙齿。 不知是被打下来的,还是用钳子生拧下来的。到底是招待了多少客人,才会留下那么多的牙齿呢。让人觉得是为了挑起下一个牺牲者的恐怖心,才这么放着不扫的。 但是,这种凄惨的光景,倒不如说使宗介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怀念感。 没错。这才是自己本来应该待的地方。 东京那温暖的公寓,充满光明的教室,高级的饮食,还有欢乐的笑声。那些事物当然是美好的,可是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世界了。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 不变成兵器是不行的。 变成准确地运转的精密仪器。 除了痛苦的残骸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仅仅凝视着那墙壁上的一点,就能感觉到心慢慢地变得冰冷而干燥。 眼神发直,神经逐渐变得敏锐。 更加地锐利。更加地冷酷。 就那样逐渐变回成“卡西姆”。 这是离开东京之后,就一点一点在进展着的过程。这样做,对于今后的他是必要的。和娜美她们一起生活甚至可以说反倒是种妨碍。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有个男的进来了。 是“署长”。 慢悠悠的,仿佛在卖弄风骚一般的步态。大概是为了让无论多么愚钝的人都能明白谁才是这个房间的支配者,才用这么个走法的吧。腿上穿着肥大的西装裤,脚踏骑马靴,使他看上去就像纳粹德国的冷酷军官。 “强盗、伤害、杀人未遂……” 署长说道。 “恐吓、伪证、非法入境、违法的赌博行为、伪造公文、妨碍执行公务、非法携带武器……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在说什么哪。” “是你的罪状哟,那什么,相良宗介。往少了估计也得判你四十八年徒刑,虽然只差一点就接近半个世纪了……” “那加上‘对警察干部的暴行’如何。现在马上就实行。” “哼。” 署长努了努下巴,站在近旁的大个子警官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宗介的侧脸上。沉闷的响声在审讯室里回荡。虽说是预料之中的一击,但是,果然还是很厉害。上身违背了意志向后仰倒,差点儿就从椅子上滑下去的时候,背后的警官粗暴地把他拉了回来。 “你好像怎么也搞不明白啊。” “…………” “这里不仅仅是审讯室。同时也是法庭,也是行刑场。检察官也是我,审判官也是我。然后,执行官,还是本大爷我。” “……好像人手相当不足哪。” 要低声说出那句讽刺的话也是颇费了一些力气的。嘴里充满了血,折断的臼齿一个劲儿地打转转。虽然也想过要不要吐出来,但因为不想让它变成这个房间的战利品,还是就那么硬吞下去了。 “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特意为了告诉我要判我五十年才来的吧。”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 署长笑了起来。肚子和下巴上的肉忽悠忽悠地,有规律地摇晃着。 “是‘斗技场’的事。” “…………” “从刚出场开始就一直连战连胜呢。下一场比赛再赢了的话,你们队好像就该升级了不是吗。你的技术在主办方之间也正慢慢获得定评。升上a等级获得充分的资金的话,冲上冠军的位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我正有此意。” “那就难办了哟。” 署长摘下警帽,抚摩着自己光秃秃的脑瓜顶。 “斗技场这里有许多出名的队伍。让他们非常平衡地取得胜利,适当地管理王者的地位,观众们才能始终不断地享受到这个比赛的乐趣。高效的运营。稳定的娱乐性。由此,我们才能一直享受巨大的利益。你明白吗?” 署长所说的“我们”的意思,宗介也已经很清楚了。 斗技场的运营委员会、比赛的主办人们、提供as零件的商人、以及街上有权势的人。犯罪组织和官僚组织。和任何时候一样,有头有脸的人都想要吸吮甜头,而向着流动着莫大的资金的这个比赛云集而来。 “达欧他们虽然是b级的,但也一直都在为我好好地干活。然后呢——那什么,相良宗介。你正试图扰乱我们的秩序。这就是把你叫到这个房间来的理由。在这里进行沟通,为了彼此的今后而进行‘调整’,你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原来如此。” “调整”——说白了,就是打假比赛吧。或者,是更卑劣的什么方法吗。 “不顺着你的意思来的话,就要判我五十年徒刑,是这个意思吧。” “那个法国人也是哦。那什么队伍老板的小姑娘也是,再加上她的那些伙伴们也可以。在闲得发慌的看守和犯人们那儿,年轻的小姑娘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我想就没必要说明了吧。在这条街上要反抗我,想都别想。” 就算提到了娜美和雷蒙,宗介也丝毫没有慌张。岂止如此,在这种双手被铐住的状态下,他还一直在仔细思考能不能杀死两个警官和署长。 ——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吧。 也试着想过,能不能杀死三个人然后摘掉手铐,夺得武器再逃出去。 ——这也没有多难。 把雷蒙从牢房里救出来,跑到娜美那里去,然后再逃离这条街呢? ——真的,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宗介这样回答了。 “好像是那样啊。有‘调整’的必要的话我会协助的。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哦?” 署长颇有兴趣地挑起了一根眉毛。 “要在那个足球场打串通好的比赛是无所谓,但是我也想要能拿出真本事的机会。能自由地展现我的身手,拿到的钱也更多。那样的地方。” “……… …” “有的吧?”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署长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同时用谨慎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宗介。 “你说什么呢?” “一直都听到传闻。” “在哪儿听到的?” “到处。” 署长面无表情地用当地语言说了些什么。警官中的一个人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审讯室。另一个警官——刚才殴打宗介的那个男子则留了下来。 关上房门,署长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微笑。 “你是清楚‘那个’的内容才这么说的吗?” “当然了。在面向vip客人的暗黑格斗战中,使用装填了实弹的武器。报酬也大的很。” 宗介原封不动地照搬出以前——在东京的时候,从老战友们那里听来的话。宗介特意跑到南桑来,就是瞄准了这个暗黑格斗战。 “出场者有半数在几个月之内就死掉啰。这你也知道吧?” “好像是那样吧。” 宗介满不在乎地说。署长把警帽重新戴在头上,仿佛在刺探般地低声说道。 “想要在‘那个’里出场的只有两种人。要么就是欠了钱,或者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的原as驾驶员,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实力过分自信的傻瓜。二者其中之一。能问问你特意对它表示兴趣的理由吗?” “首先,就是要钱。我想为一个女人赎身。是个妓女。” “哪儿的?” “不在这个镇上。在东京。” 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只是把在酒馆和电视剧里听来的烂俗剧情搬出来而已。编造说女人在东京,只是为了让署长他们不容易对证查实而已。 只是为了这种事情的话,署长也能想象得出来吧。对于女人的话题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他继续询问道: “别的理由呢?” “和你的工作差不多。你喜欢这个房间吧?” 这么说着,宗介环视着肮脏的审讯室——散布着血迹、牙齿和指甲的房间。 痛苦的痕迹。暴力的气息。 不是伪造的,真真正正的那些东西。 “斗技场的比赛只是体育运动。虽然有喷射燃料的刺激臭,但是哪儿也没有血和硝烟的气味。” “你是说要把这个作为理由吗?” “我可是认为足够了啊?” 于是署长全身摇晃着笑了起来。松垮垮的肉微微地震颤着,紫色的嘴唇的缝隙间漏出一阵阵抽筋般的笑声。 “看来你多半是属于第二类呢。看起来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哦。” “我想知道答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去就替你说说吧。只不过呢——你可是什么后台也没有。到结束‘内部比赛’取得信任为止,那个法国人的性命就先由我们保管吧。你可以回去了。相良宗介。” 只说了这句话,署长离开了审讯室。 虽然把雷蒙留下自己走掉很不好意思,但是这时候也只好先放着了。宗介在离开警察局之前,适当地看着给了其中一个警官大约50美元,嘱咐他“好好对待牢房里的那个法国人。以后还会给同样多的钱作为谢礼”。 从警察局出来刚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娜美的声音。 “宗介!?” 横穿过布满尘埃的车道,娜美跑了过来。大概是已经知道被逮捕的事情了吧。好像一直在警察局斜对面的简陋的小咖啡馆里,束手无策地打发时间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雷蒙老爷呢?” “还在里面。跟署长谈了谈我才能出来的。” “署长……那个冷血的恶棍?” 看来署长多半还是个名人。读到娜美脸上浮现的惊讶与怀疑,宗介就理解了。 “为什么只是‘谈了谈’就能让你出来?……呃,怎么回事,好臭啊。” 抽了抽鼻子之后,她拼命挤出难受的表情。虽然只是一个晚上,但毕竟在那么不卫生的牢房里待过,这也不是没道理。 “回旅馆去吧。在那儿把事情说明白了。” 两个人打了出租车,回到了雷蒙的旅馆。 洗了个澡弄得清清爽爽之后,换上干净的t恤,一口气喝干了冰镇矿泉水。好久都没觉得觉得清洁的衣服和甘甜的水是如此值得感恩的东西了。 回到起居室,娜美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房间里的电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随便地赢得太过了。好像触怒了他们那帮人。以雷蒙和你今后的人身安全为筹码,要求咱们打假比赛。我答应了。” 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宗介说道。 “假比赛。原来如此呀。” “你不生气吗?” “没有呀。一直以来也听过不少这种传闻,而且,在这个到处是骗子的镇上的赌博中,特意期望体育道德什么的那才傻呢吧。发生这种事,倒不如说是可喜可贺呢。只不过……” “只不过?” “太唯命是从了或许也不好。因为,他们逮捕你和雷蒙,大概是怀着想随便支使我们的心,来进行威胁的吧。一旦交涉得不好,肯定会被使得七零八落了再咻地一下扔掉。你替我们向署长提了什么条件没有?” “姑且算有吧。” “什么样的条件?” “在暗黑格斗赛中出场。” “你说什么?” 一直不停抖动的娜美的脚,啪地一下停了下来。 “暗黑格斗赛?” “没错。” “真的?” “啊啊。因为能赚不少钱。” “我说啊。你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比赛吗?虽然在同行之间变成了传闻,但是谁也不会想要出场的。因为无论有多少条命也不够用呀。无论怎么说,那不是使用实弹,打真正的战斗吗?” “好像是吧。” “用我的那台机体?” “是的。” “别开玩笑了!” 和预想的一样,娜美站起来怒吼道: “我说啊,用那台机体根本不可能正经地去打暗黑格斗赛的吧?别说火器管制系统什么的自打捡回来那时候起就没碰过,装甲也是破破烂烂的呀。从运营方那边来话让打假比赛的话,这我还能理解。但是暗黑格斗赛就不同了。是真的很危险啊?” “说得没错。” “那你为什还说!?你想死的话那你随便,可是最重要的机体被打烂了,我的立场要怎么办?” “那是……” 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之后,宗介沉默了。 是应该说出实话呢。 还是说,要就此收手呢。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起就一直感到迷惑的这个问题,不能不得出适当的结论了。 无论出场费有多高,特意想要参加暗黑格斗赛这种事,娜美她们是不会接受的吧。这一点就连宗介也已经想象到了。 “因为雷蒙被抓为人质,不得已才同意出场的。” 在如此告知的基础上,再连资金面的问题也解决的话,或许也能说服得了吧。 和娜美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已经知道了她是非常善良的人。虽说如此,但她是否足以信赖,能否成为自己的伙伴,那都还很难说。 但是,却突然回想起来。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掉。” 那个时候常盘恭子的话,那双含泪的眼瞳,始终未曾离开过他的脑海。 真是丢脸。 本来在近半天前,还顺利地向着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精密机械接近的。一切的事物,环境,都在动摇着自己的心。这样下去,还能达成得了自己的“作战目标”吗? 不知道。 大概过了有几十秒钟吧。一直非常耐心地等着他说话的娜美,突然开口说道。 “算盘打得怎么样了?” “…………” “我说啊。那个,在钱的问题上我可能是比较斤斤计较。我也觉得,就算被叫成守财奴也是没办法的。但是呢?我和你,真的只是那种商业关系?不挑着词儿说话不行?” “?” 娜美从沙发上探出身,用大大的眼睛望着因为不明白她的意思而扬起脸来的宗介。 “……那倒也不是。” “至少,我觉得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我说错了吗?” 从圆领背心里面隐隐透出的胸前的那条山谷,径直地向他逼了过来。发觉自己不由得为之怦然心动的时候,宗介突然觉得自己想七想八的实在是太蠢了。(^///^) 什么精密机械呀。什么作战目标呀。 不是以前就学到了的事情吗。归根到底自己只是个人类,是充满矛盾的存在。无论如何,这也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所以,才会觉得辛苦。 把视线从眼前那光滑柔软的肌肤上移开,宗介说道: “也是呢。那我就说了。” 还不如索性对这位新“朋友”毫无保留地招了算了。然后要是不能得到理解的话,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好了。 “暗之格斗赛的事情,确实是我向署长要求的。” 听到这话,娜美的眼睛都瞪圆了。 “为什么?” “对于我来说,这才是原本的目的。斗技场的比赛,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运营方的暗部的手段。在佣兵同伴之间听到过传闻的,实战水平的暗黑格斗赛。而且估计‘汞合金’可能与之有关。” “‘汞……合金’?” “是某个组织的名称。与恐怖组织和军事产业复合体有着很深的联系,在世界各地导演着纷争。这几年的重大恐怖事件,到处都有‘汞合金’在干预。” “等……等等。喂喂……” “从前有个与‘汞合金’作战的机密用兵部队。以使用超前于时代的先进装备,以及和正规军的特种部队同等级的训练度为自豪。那个组织与凶恶的恐怖组织和犯罪组织战斗,介入地域纷争的危机,充当消防员的角色。而我是那个部队的生还者。” 话题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庞大,娜美越来越困惑了。 “我……我是不太明白啦,呃,生还者?那个……你以前所在的那个什么佣兵部队,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汞合金’消灭了。” “…………” “‘汞合金’是个正体不明的组织。其都有什么人,在哪里,与什么有关,几乎就没有能够得知的手段。唯一极少数的线索,就是这个南桑镇与as的暗黑格斗赛了。我的部队迄今为止,曾经数度击破过‘汞合金’的as,回收的尸体里,能确定身份的操纵兵中,有好几个都是在南桑这里做选手的。” “那……” “难以置信吗?” 他用尽可能最认真的表情回望着对方。可是就算这样,娜美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宗介。 “你是说真的吗?” “肯定。” “啊……虽然也觉得你的身手并不普通……。但就算这样,那还是非常难对付的对手不是吗?” “是啊。” 宗介用非常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点了点头。 “我想要接近‘汞合金’。那需要你的协助。” “…………!” 接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娜美气疯了般地喊着“别开玩笑了”,掀翻了桌子,乱喊一通“随便去打你一个人的战争吧”,把手中的保特瓶砸向他,怒吼着“不要第二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离开了旅馆的房间。 娜美并没有恶意。 这反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 宗介发出深深的叹息,开始清扫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一边试着询问自己,在被娜美抛弃的这种状态下,还能够置办得到机体吗? 想不到合适的门路。 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呢。他一边左思右想,一边把垃圾收拾好。这时候,房间的门铃响了。 (…………?) 开门一看,是娜美。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抬头盯着宗介。 “有件事我想先问清楚。” 她半嘟着嘴说。 “你很困扰吧?” “啊啊。” “需要我的帮忙?” “肯定。” 宗介老老实实地这么说道。娜美突然放松了肩膀的力量,握紧拳头,一下敲在宗介的胸口上。 “我懂了。就稍微奉陪你一下吧。” “可以吗?” “雷蒙老爷还在牢房里呢。而且,比赛费本身可是好东西不是吗?” “啊,那倒是。” “只不过,千万不要期待太高啰。因为队员们能不能接受还不知道呢。要是大家说‘no’的话,那就果然还是‘no’哟。” “了解。” “还有,那个‘汞合金’什么的事情先不要跟其他人说。不知道也比较不容易被卷进去吧。” “多谢。” 娜美好像确乎是个有魅力的人。 “石弓”的整备队员们,最终答应参加暗黑格斗赛了。虽然也有好几个人表示反对,可是经她说明雷蒙被当作人质,而且宗介的身手也不是泛泛之辈之后,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第二天的傍晚,署长的使者来到他们的整备场,这样告诉他们。 “星期六的二十一点。在那之前到姆那麦拉北边的教会遗址来。当然要带着机体。” 姆那麦拉是在南桑北边大约二十公里远处,靠公路边的一个小村庄。 大概是绝不能在南桑市内乱放实弹——一发就能打飞一辆卡车的as用30毫米弹吧。暗黑格斗赛的会场,似乎是设在南桑郊外,某个人迹罕至的山岳地带的样子。 “还有就是不许迟到。拘留所里的朋友说不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喔。” 署长的使者传达了这些话之后,就离开了他们的整备场。 “先生也真可怜。不要在牢房里变得神经衰弱,还被人打烂了屁股就好了。” 娜美一边麻利地将白色“野蛮人”的控制箱解体,一边嘟哝道。宗介边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边说: “事先已经多少给看守打点过了。” “那要是能管点儿用就好了。……哎,把那边的配电盘也一起拆下来吧。无所谓。” 娜美捅了捅与火器管制系统相连的回路。 “没关系吗?” “嗯。反正flbn-32大概横竖也是不管用了吧。那样的话,用自制的软件给它减轻点负担会比较好。” “自制的软件?” “是我改写的哟。为了暗黑格斗赛。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呢。我对那种事情可不拿手啦,真是要命啊~” 宗介停下手中的工作,凝视着娜美的笑脸。 “只用了一上午?一个人改写了那个火器管制系统的软件吗?” 就宗介所知,那绝对不是能几个小时就完成的作业。这种作业应该是接受过相应训练的优秀的技术 员,花上好几天的工夫,才好容易能完成的。肯定不是没受过专门教育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掌握得了的东西。 事实上,宗介在阿富汗的时候,也曾经和几个本是工科学生的游击队员一起,将同型的“野蛮人”的软件鼓捣过一个遍,但是到慢慢能弄出正经的东西为止,也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插花:可……是,11岁……这个……) “从以前开始就很用功吧?” “怎么可能嘛。只不过偶尔弄一下而已啦。” “这应该不是光这样就有办法解决的。肯定是没办法的。你到底是在哪儿学的那种技能——” “所——以——啦!” 娜美不耐烦地挥着手。 “我不是说了我不拿手了嘛。可是,我觉得稍微接触一下的话,大体上也能明白就是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不可能。 感觉到说不出的心悸,宗介接着询问道: “究竟,你是从谁那儿学到这台机体的整备方法的?” “?” 娜美停下手头的工作,用一种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般的眼神看着宗介。 “没从谁那儿学呀?” “那,为什么——” “可是,这里弄弄那里弄弄的话不就会了嘛。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不通。就算是第二世代型,要将as的系统理解并运用到这个程度,也应该是需要相应的训练的。 完全没有工学知识的小姑娘,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学习过,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难道说,她也是……? 不,这样的偶然是不可能的。那个可是不止数万分之一,数百万分之一,或者更低概率的存在。那个会突然地,偶然地和自己相遇,这种事—— “你在发什——么呆呀?” 被娜美一叫,宗介猛地回过神来了。 “别偷懒。快点把那边的火花塞拆下来啦。” “啊啊。” 心里残留着解不开的疙瘩,宗介回到了“野蛮人”的整备作业中。现在的确很忙。 这件事情了结之后,再找机会仔细问问看就好了。 当时,只是很轻松地这么想。 (插花:这句是新加的……不过……怎么加得那么伤心啊啊啊啊啊~t△t) 那个星期六,傍晚时分—— 宗介他们用租来的大型拖车载着“野蛮人”,离开南桑,向姆那麦拉开去。公路的路面由于战争而变得伤痕累累,也没有好好修理过。路幅也很窄,as用的拖车每次和对面开来的车错车时都极其痛苦。 道路的东侧是一片开阔的水田,西侧是阔叶林覆盖的山岳地带。单调的风景一成不变地延续着。或许是由于干旱期的关系,空气也一直很干燥,拖车掀起的尘埃使视野变得相当糟糕。 到达指定的教会遗址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武装的警官在那里等着了。就是南桑的那帮警察。虽然赶上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还是举着来复枪,只是用冰冷的声音告诉宗介他们“等着吧。” 差不多过了三十分钟,署长坐着直升飞机来了。涡轴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直升飞机降落在了废墟前面的空地上。 从飞机上下来的署长,盯着宗介的脸左看右看,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下流的笑容。(|||) “请先在这里搭乘机体吧。” 署长说道。 “相良宗介,你到西北方向两公里的遗迹去。那儿就是这次的‘斗技场’。其他的人就请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 “哈啊!?让我们离现场那么远的话,连无线电指示都没办法好好传达啦!?你这到底——” 警官们对试图抗议的娜美她们举起了卡宾枪。 “——您说得太对了。好精彩的指挥呀。哦呵呵呵……” “那就好。小姑娘。” 署长说着,走向了比直升飞机稍后抵达现场的小型货车。在他背后,宗介问道: “在哪里观战啊?” “有特定的地方。你没必要知道。” “是吗。希望你们小心流弹。” 署长在车前站住,哼地喷了一下鼻子。 “用不着你来担心。不可能把重要的客人暴露在危险中的。” “那么,就让我毫无顾虑地胡闹一番吧。” 宗介走向白色的“野蛮人”,同时,署长坐进了车子。 首先,启动辅助动力装置,接着为主要的电子设备输入能量。初期检查完成之后,再开动主动力装置——大约120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 高鸣的引擎声。 驱动系统的呻吟。 解除操纵系统的安全装置,脚慢慢地移动,宗介的“野蛮人”逐渐站了起来。 油压正常。肌肉束也同样是新品。多亏花了三天时间进行的充分整备,机体的状态现在非常良好。 “我走了。” 打开刚刚修好的外部扬声器的开关,宗介对带着担心表情的娜美她们说道。虽然机体的耳朵——也就是指向性麦克风的状态现在是最好的,但画质还是很粗糙的显示屏里,娜美这样向自己喊道: “小心点!” “啊啊。别担心。” “又不是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机体。” “这样啊。” “但是——” 娜美踌躇不定地低下头去,然后再次抬头望向他的“野蛮人”。 “果然还是不许勉强哟?要好好地四肢健全地回来啊!” “我正有此意。” 透过光学传感器看见的不鲜明的表情。某种非常迫切的视线。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然后稍微缓和了表情。 “那就好。结束之后你要请客哟。” 宗介认为那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笑容。有种想把此后要做的事情全部抛开,赶快回南桑去和她一起喝酒吃饭的心情。还不仅如此,还有更加直接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上一股想要马上从机体上跳下来,紧紧拥抱这个少女的冲动。 接下来浮现的是奇怪的疑问。简直与自己的意志完全无关。 不能不干了吗。把这种危险的事情全部抛开,和娜美她们一起悠闲地,在南桑每天过着快乐的生活,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怎么了?” “……没什么。” 真是愚蠢。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到这种事情?我是不是脑筋不正常了?宗介非常费力地想起千鸟要的事情,感觉到说不出的内疚。对很费力才能想起来的人感到内疚——虽然心的功能本身就是这么奇妙,但总之他总算是摆脱了这股突然沸腾起来的留恋。 “要我请什么都行哦。” 只说了这句话,宗介操纵机体跑了起来。 前进了大约100米之后回过头来,娜美还在目送着他。轻轻地举了举机体的手之后,宗介奔向了指定的地点。 附近是一片起伏剧烈的丘陵地带。 每在干燥的泥土上踏出一步,钝钝的冲击震动着机体,沙尘四处飞扬。拨开郁郁葱葱繁茂的树木,笔直地向西北方跑去。 一边驾驶着白色“野蛮人”,一边对各个系统进行检查。 这台机体迄今为止从未使用过的系统,更是特别的重点。刚刚换装上的光学传感器,以及火器管制系统。携带火器目前还没有。虽然和“秘银”时代的装备相比的话,现在这些是相当靠不住——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可以说是强了很多了。过去 ,自己最初搭乘的同型“野蛮人”,与现在这台机体相比起来,状态还要糟糕得多。 用余光扫视着数字地图上的显示,到达了指定的地点。 那里是一座古老的寺院的遗迹。 崩塌了的石制墙面上,密密麻麻地爬绕着无数叶片差不多有人脚掌大小的常春藤,仿佛在蠕动着似的。大概是在比较近的战斗中被破坏的吧,一座从腰部附近齐刷刷地折断了的神像边上,放置着一把as用的三七毫米步枪。 bk-540。 有些类似于人类用的ak突击步枪的外观的,标准的as用携带火器。在它旁边,还放了两个步枪用的预备弹匣,和两个接近战用的武器——heat锤子。 “欢迎来到‘真正的斗技场’,‘石弓’。” 从预先设定好的无线波段中传来了声音。是署长。 “放在那里的就是你的武器。随便用吧。” 宗介操作通信仪器,探测着电波的发信源。也使用了旧式的红外线传感器。不过,果然还是不知道署长他们在哪里。各种各样方便的声纳啦、超广带域的雷达啦之类的——不凑巧,都是只允许在“秘银”的as上使用的奢侈装备。 要找署长和其他的vip客人们可能会在的场所的话,似乎只能等以后了。首先,必须要打倒敌人。 “不胜感激啊。” 宗介让“野蛮人”跪下,拾起武器和弹匣,装备在腰部和后背上的外挂点上,静静地低声说道。 “那么。今晚的对手在哪里?” “就在你眼前哟。操纵兵正笑着呢。” “?” 他和“野蛮人”所在的遗迹里,除了小动物的反应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跪在石铺的地面上的他的机体——其正面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光学传感器也是。红外线传感器也是。 不—— 如果是采用完全密闭式的驾驶舱的as的话,就算是那样也不会发觉的吧。但是宗介所搭乘的旧式“野蛮人”就不同了。从装甲转折的地方形成的机体的缝隙处,以及几个通气孔中,外面空气的气味流了进来。 那种令人怀念的,熟悉的臭氧的臭味刚一撩过鼻孔,他立刻就醒悟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了。 大气动摇了。 “!!” 马上移动手脚,“野蛮人”就像失去意识般缓慢地、仰面朝天地向后跳了出去。 金属的悲鸣声。 从空无一物的空中突然出现的锐利的刀刃,仿佛要将“野蛮人”的胸部装甲削掉一般,在空中描绘出一道弧线。 那是—— “单分子刀!?” 以一个滚翻取得受身(受身:柔道技巧,一种被摔倒也不会的受伤的方法。但是……我描述不出来……|||)的同时,宗介将机体的步枪举向正面。 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暴风,扬起的沙尘里,有什么东西高高地跃向了空中。能用眼睛追踪到那东西的目的地,可以说完全是靠宗介的经验和技能了吧。敌人的跳跃力十分惊人。 在崩塌的寺院遗迹正殿的塔根部,“那个”着地了。 “野蛮人”或者“丛林法兰绒”之类的二代as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无论操纵兵如何有能耐,也是绝对做不出那样的飞跃的。 那么,在那座寺院上着地的敌人是什么呢。眼睛看不见的,准备好如此恐怖的奇袭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已经注意到了吗?” 署长说道。 被数百年的岁月侵蚀得残破不堪的神灵的居处上方,磷火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青色的光芒宛如纱帐般飘荡,在那光芒的对面,出现了一台as的身影。 以月光为背景浮现的,修长美丽的灰色身影。 令人联想到战斗机驾驶员头盔的头部。 令人联想到豹或猛禽一般的,暗含着力量的流畅动作。 明明应该是自己迄今为止已经开得很熟的机体,可是,现在却让人觉得简直是头一次遇见的、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机体一样。 “m9……?” 虽然一直也想着,可能会来个棘手的对手吧,可居然是这个。简直就是毫不留情。 敌人是m9。次世代型as,m9“卡恩兹巴克”。 那是宗介过去在“秘银”的时候,曾经使用过无数次的最新锐机体。那种机体的超乎寻常的规格,各种先进的装备等等,无一例外都是他自己知道得最清楚不过的了。 相对的,己方是旧式的“野蛮人”。虽然娜美她们已经为自己将这台机体整备得很好了,但是所有方面都还是赶不上m9的。 比如说,出力。 这种型号的“野蛮人”的引擎出力是880千瓦——也就是1200马力。与同时代的坦克大体相等,差不多相当于10台左右的民用车。 这也算得上相当高的出力了。可是,相对的,m9的出力大约是2500马力。正如m9的引擎——罗斯&汉普尔顿公司制的低温核融合发电机“apr-2500”的名字所示一般,换算成千瓦特的话,大约是1800千瓦。这已经不是陆战兵器水平的数字了,不如说是已经接近超高价的强力战斗机的水平了。 也就是说,与与那种潇洒而豪华的外观毫不相称,m9是以凌驾于一切坦克和装甲车的动力为自豪。 并且,它的重量只有“野蛮人”的七~八成。考虑到重量与出力比的话,就运动性而言,已经是不用说了吧。在各种传感器啦、电子兵器之类上,m9搭载的也是超越数个时代的器材。 在“秘银”的作战中,宗介等人曾经击破过许许多多的“野蛮人”。绝对不只是由于他们卓越的操纵技术,首先,机体的性能上就压倒性的不同了。能打倒它们那是当然的。为了完成诸如“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救出人质”这种困难而精密的作战,如此高性能as是必要的,而且事实上,多亏了m9,“秘银”还成功地完成了很多次按常理是不可能实行的作战。 现在,这场战斗是单纯的一对一。 没有任何能成为m9的绊脚石的因素。没有节约弹药的必要,也没有担心流弹的必要,时间限制也是,全部都不存在。 但是,就算如此—— (猜对了吗。) 宗介却不如说有种“放心了”的感觉。 无论如何,自己能与绝不可能会偶然碰见的最新锐机体这样相遇了。无论怎么考虑,署长的背后存在着拥有大得惊人的财力的组织,这肯定是不会错的了。在没有完全的把握的情况下,流浪到南桑的街上来,特地在斗技场耍猴戏给人看,还真是有好处的。这甚至可以说是预想之外的成果了。 没错。这并非偶然。 署长——或者是与他有联系的敌人中的某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作为“秘银”的精锐,一直令“汞合金”感到极其头痛的这个自己。 大着胆子不使用假名,就是在期待这样的反应。虽然危险很大,但效果也很明显,不出所料,那边这样子把m9抛了出来。大概是想通过让那台最新锐机体与自己交战,来探察自己的反应和背后关系吧。 或者,还有一点点游戏的意思吧—— “有没有吓一跳啊?” 署长通过无线电说道。 “我听说,以前你好像平时都总是开那种机体不是吗。从你在那个什么‘秘银’的时候开始。” “你已经知道了是吧。” 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宗介低声说道。 “连假名也不用,还大肆活跃到 那种地步,谁还不知道呀。虽然说在镇上收拾了你也可以,但是那样就没什么意思了。因为是难得的机会,就决定请你和那台m9打一场了。……不过,你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就是了。” 虽然也很在意m9的来头,但是与之相比,宗介更没有听漏的,是署长的“在镇上收拾”这句话。 镇上。 并没说在警察局被拘留的时候。也就是说,在那个审讯室对话的时候,署长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得知自己是“秘银”的相关人员应该是在那以后。 (在“汞合金”里,那个男人只是个小角色。) 这应该是不会错了吧。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的呢。不正是说明,署长的身边有知道自己作为“相良宗介”的经历的人,或者是存在着某些有用的情报网吗。 于是宗介试着说道: “今晚的客人想必非常高兴吧。” “是呀。希望你一定要努力奋斗呢。” 混杂着噪音的无线电的另一端,署长嘲笑道。 “但是……趁着现在,要是把你的背后关系都老实交代出来的话,替你适当地嘱咐一下对手的操纵兵也可以哦?” “真不凑巧啊。我就是一个人。” “那就去死吧。” 无线电被切断了。只剩下噪音与沉默。 监听器另一端的m9移动起来,战斗开始了。 (来了。) 简直像饥肠辘辘的猎犬,从主人那里收到了“上吧”的命令一样。 m9将匕首形的单分子刀在手中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之后,收进了腰间的刀鞘里。虽然像是表演一样的动作,对属于第三世代型as的m9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接着,敌机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将装着在背部的外挂点上的步枪摘下,将枪口指向了己方。 宗介的“野蛮人”也一边将手持的步枪对准敌机,一边将机体向左方向大幅度地摇过去。除了左边以外没有别的生路,他对此十分清楚。 二者一边移动,一边开炮。 夜晚的遗迹的静寂,被两股火焰和轰鸣声打破了。 m9毫不费力地跃上夜空,躲过了宗介的射击。 ——不,正确地说的话,是在己方即将发炮之前就做出了回避动作。纵使是m9,也不可能比子弹更快速地移动。当然“野蛮人”也一样。虽然也立即开始了回避运动,但是旧式的机体的行动,和m9比起来仍然是非常缓慢的。 炮弹擦过了右肩的装甲。 “…………!!” 真是千钧一发。要是再迟个零点几秒的话,驾驶舱所在的胸部位置就已经中弹了吧。总算能躲过敌人的第一发炮弹,首先,都是多亏宗介没有让“野蛮人”做出跳跃动作,而是像要倒下去一般地将机体向左边移动的关系。 作为直立步行兵器的as,与普通的车辆不同,在保持站立的状态下,具有着某种程度的位置能(重力势能)。不试图进行勉强的跳跃,而是将机体托付给重力,因此,“野蛮人”才能做出比原有的规格更加敏捷的行动。(大家可以理解吧?就是下降的重力加速度的问题。) 其次就是向左方向的机动。 从敌人的角度看的话,就会变成己方在向敌方的右侧移动。那台m9正以右手持枪,摆出两手射击的姿势,在这种状态下,为了要瞄准“野蛮人”,从自机的角度看,就不得不将两手向身体的右侧移动。 as这种机械,与将手臂朝向内侧——向身体的中心线方向移动的动作相比,对于反方向——从中心线向外侧的动作上,是稍微有些不拿手的。(虽然只是平常情况下几乎不成问题的,非常非常小的擅长与不擅长的区别。) 这一点,对于作为as模特儿的人类来说也是一样的。 as和人类的腕部虽然是极具柔软性的构造,却不是像坦克一样的左右对称的回旋炮塔。这种构造下,向身体外侧的动作,无论如何都会稍微变慢一点,或者变得不准确。特别是在拿着步枪这样的重物,使得“末端重量”加大的话,那种差距会变得更加显著。 实际上,若是人类拿着3公斤左右的哑铃或者装满水的塑料桶,将手臂向左右大幅度地、快速地挥动看看的话,那个人的手臂和空着手时相比,就会变得不容易马上停下来。as也是一样的。 即便是最新锐的m9,只要还是作为拥有左右两手的“人形”,就也躲不开这种基本的工学上的、构造上的问题。 也就是说,宗介所选择的“野蛮人”的机动方法,对于m9来说,是“最讨厌的行动”。无论如何也是搭乘过无数次的机体。敌方的操纵兵讨厌的东西,宗介也是最清楚不过了。 那么,跟着又会怎么来呢。 大概会在落地之后,以低姿势从正面跑过来吧。从地形和障碍物,以及位置关系上考虑的话,为了取得正好的射击位置,应该会那样移动。 还有警戒中弹的问题。 虽然m9在防弹性能上远胜于“野蛮人”,用这台机体的步枪对其造成损伤这件事本身却绝不困难。吃了37毫米炮弹的话,即使是m9也不会平安无事的,估计至少也会造成大幅度的机能低下。和大部分的装甲车一样,m9根据各部分的不同,装甲厚度和防弹性能也有区别——果然还是背面装甲比正面要薄弱许多。 所以,敌人是不会特意采取将背部朝向己方这样的机动的。不,或许可能会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总之绝不能对此有所期待。 (那样的话……) 宗介巧妙地操纵着“野蛮人”的手脚,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受身之后,马上让机体飞身跳向左正面的遗迹的墙壁,就保持那样压低身体,冲进了障碍物之中。 对于敌人来说,这又是一个很棘手的行动。 照那样下去的话,不仅难以瞄准“野蛮人”是当然的,而且还会把算不上坚固的左斜后方的装甲完全暴露给对方。 掀起干燥的泥土、降落在大地上的m9,中止了试图向当初考虑的方向移动。转为轻轻迈步的姿势,想找个空当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 没有放过那个机会,宗介将枪身从坍塌的墙壁的缝隙中伸出来,进行了一次三点连射。是只使用驾驶舱的操纵臂的、完全手动的射击。因为这台机体的火器管制系统之类的,实在是相当靠不住的。 打偏了。 接连射出的三发三七毫米炮弹,命中了敌机m9左后方大约两米远处的遗迹的正殿。中弹之处碎片横飞,沙尘乱舞,开炮的声音在周围的群山中回荡。 (果然对战还是很困难。) 宗介咋舌。刚才那种程度的射击,要是能打中的话简直是该谢天谢地了。就这样通过继续向对方施加压力,倘若能碰巧引诱出敌操纵兵的失误—— “!” m9反击了。在连射之间交织着无数的机动,企图取得良好的位置。 冲击。 “野蛮人”用以藏身的石造的墙壁之类,在强力的as用步枪面前就像胶合板一样。在机体周围,不是被贯通,就是被粉碎的无数飞散开的石块,激烈地敲击着“野蛮人”的装甲。 警报音。 好几个警报灯开始闪烁。 第一冷却单位运转不良。左腕部的动力传递系统也出现了“油压低下中”的显示。动力系统并没有发生火灾。总而言之,知道不是致命的损伤了。 将手从操纵杆上离开,在控制盘上用手动进行损害控制。引擎管理。油压控制。轻油的气味飘了过来。没有发生火灾吧。仪表没有故障吧。 指尖几乎是反射 地、自动地移动着叩击着开关。如果是m9的话,这应该是ai在一瞬间就能替主人完成的作业。而宗介所进行的,是由于长期的操作经验而烂熟于心的,正确而迅速的操作。 宗介一边用单手进行损害控制,一边还为了逃避敌人接下来的攻击而同时进行着回避运动和牵制射击。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操纵兵能模仿得来的事情。如果是那些新兵的话,大概只有在什么地方停下来,打开使用手册,边进行各种尝试边对机体的系统进行调整了吧。 之后还能没有障碍地运动到什么程度呢? 虽然机体管制系统显示出还有120秒左腕就会无法驱动的字样,但是这数字是完全不能相信的。宗介对此十分清楚。这只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设计局的技术人员,随便把几近死板的方程式输入进去得到的数字而已。 考虑着自己的经验和机体的状态,以及今后可能选择的几条战术,宗介试着大略地计算了一下。 长的话15分钟,短的话8分钟。 应该还是能勉强撑到那个时候的。 但是到那个时候为止,能找到那台m9可以抓住的空隙吗……? “开始了呢。” 被留在在姆那麦拉的郊外等待着的娜美喃喃道。虽然这里离战场还很远,但从隆隆作响的炮声和照亮群山的火焰中,她知道她的“野蛮人”和宗介已经投入了战斗。 她和整备队员们的周围,仍然站着一群手持卡宾枪的警官。人数大约五人。是无论如何挣扎也不可能违抗的对手。 整备队员们七嘴八舌地互相咬着耳朵。 “就算说是‘开始了’……光这么说,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呀——是吧。” “再走近一点儿看吧。” “笨蛋!会被被流弹打死的哦?” 就算是这样的状况,他们还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只有在整备员中担任领导的阿修脸上挂满担心的表情,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才说反对的……这种感觉很不妙。无论比赛费有多高也……” “阿修。别抱怨了。” 娜美用严厉的声音说。 “不,可是啊。还是有不好的感觉,真的……” 回头看了看绷着脸举着来复枪的“警官”们,他嘟囔道。 “宗介的身手你也知道吧?这次也会什么事也没有地回来的啦。” “啊啊。不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警官中的一人,佩带着巡查部长的阶级章的男子取出携带无线电(步话机吧?),开始跟哪里进行简短的通话。 (是,署长。) (把女人?) (明白了。) (会处理的。) 娜美和阿修定定地盯着说出那些话的巡查部长,然后苦着脸面面相觑。 “这什么啊。这种感觉是……” “走了。” 切断了无线电的巡查部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女人。你跟着过来。其他的人上那边的卡车。” “哎?为什么——” “快点儿!” “等,等等啊。” 娜美被粗暴地抓着手腕,硬拉向了近旁的巡逻车。阿修等整备员则被枪口顶着,推上了涂成黑色的卡车。 “娜美——” “别担心!以后再联络——” “别磨磨蹭蹭的!” 巡查部长和一名警官,以及娜美所乘坐的巡逻车掀起烟尘,驶离了那个地方。 拉着阿修他们的卡车向娜美坐的巡逻车的反方向开了出去。 署长等人正用于观看“竞技”的“观览席”,设在距离作为战场的遗迹差不多两公里远的一处山顶附近。 像半地下式的碉堡一样的构造,朝向地表的墙壁被厚达数米的混凝土装甲板所覆盖。观战用的小窗户也特别安装了加厚的防弹玻璃,为了就算万一有流弹向这个观众席飞来,vip也绝不会遇到危险,而下了不少工夫。 要说哪里和真正的碉堡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和粗糙的外壁相比,里面的装潢实在是豪华得离谱。 地板上铺着绒毯。天花板上是高品质的素雅的灯具。墙上挂着描绘古罗马时代剑斗士的写实派的绘画。沙发之类也是最高级的,简直就连面向头等舱客人的休息室也相形见绌。 室内设置的数个大型的液晶显示屏上,正从各种不同角度放映着“野蛮人”和m9战斗的情况 “真是的——” 从小窗户里用双筒望远镜窥视着战况的那名男子,有些吃惊般地耸了耸肩。 “——虽说从以前开始就觉得业界很小啦。不过那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出场了啊。” “库拉玛先生。您跟那家伙私下里认识吗?” 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署长问道。 “那倒也不是。实际上不过见了几分钟而已。” 被称为库拉玛的那个男人不感兴趣地低声说。 高大的身材显得气派十足,头发剃得短短的脑袋上,戴着小小圆圆的太阳眼镜。就算面对的是使用实弹的战斗,也像是正在看一场无聊的足球比赛般的样子。 “几分钟。我认为光是那样也已经足够了呢。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常见的落魄少年兵而已。” “可是那样的小鬼却加入了‘秘银’,而且还在精锐部队里执行作战,不仅如此——应该还和那个九龙交过好几次手呢。” “九龙?是哪位大人呀?” “不知道吗?” “是啊。还真是不晓得哪。” 库拉玛用漠不关心的眼神,瞟了一眼天真地如此嘟囔的署长的笑脸,用日语小声地嘟哝道: “乡下人真悠闲啊……” “?” “没什么。” 库拉玛将视线转回到双筒望远镜上,重新观察起m9和“野蛮人”的战斗来。 从这个“观览席”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遗迹中的两台机体。相良宗介的白色“野蛮人”,正利用地形和障碍物,想方设法躲避着在性能上遥遥领先的m9的猛攻。 虽然从旁边看的话,这好像只是在四处逃窜,马上就会遭遇到变成饵食的命运—— “真是厉害。” 库拉玛带着讽刺叹息道。 “以那种身手再能开上那台‘白家伙’的话,应该是不会输的。” “哈哈。就算是白的,‘野蛮人’也还是‘野蛮人’呀。” “不是那个白的——不,算了。相比之下,那台m9。操纵兵知道相良的事情吗?” “不。特意没有让他知道。” “说不定会被干掉哦。” 库拉玛这么一说,署长哼哼地喷了喷鼻子。 “怎么会。不可能的啦。那可是一台旧式的‘野蛮人’啊?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是吗。” 算了,没关系吧。 库拉玛这样想道。 反正那台m9也不过是在上次的大攻击中入手的战利品。不仅不能在世上抛头露面,还得把见过它的人全都收拾掉。就算是万一受到损伤,也只不过会使资料收集工程的其中一项会停滞而已。 而且署长的自信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就算是非常地努力,“野蛮人”也没有道理能赢得过m9的。结果肯定早晚会出现的。 真是可惜啊,相良宗介。你明明已经走得这么深入了。哎,真是活该。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署长摘下听筒,用当地语言做了几句简短的对答 ,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 “是那台‘野蛮人’的队伍的处理问题。” 署长让紫色的嘴唇滑溜溜地歪了歪,微笑道: “应该会给我好好地收拾掉吧?” “哎。整备队员们朝附近的养猪场去了。只有老板的小姑娘……请让我们稍微玩一下之后再做吧。呜呼呼呼……” “哪个都不是值得自夸的兴趣啊。” “真是遗憾哪。男的的处理姑且不论,关于怎么对付小姑娘我可是很自豪的呢。如果您有兴趣的话,给您讲讲我的英勇事迹如何呀?” “客气。不用了。” “别那么说嘛。首先把脚脖子给——” “我说过‘别说了’吧。” 被这平静却极具分量的声音打断,署长再也不说话了。 这个性虐待狂的变态混蛋。你他妈才正配得上养猪场呢不是吗。 他心中暗暗骂道。 库拉玛从怀里掏出装着人参条的香烟盒。虽然开始戒烟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一旦生气还是会马上留恋起烟草来。 (插花:……虽然我不想再吐这个槽了……库拉玛!!!吃人参吃到喷血吧你!把宗介的肾还给我们!) 本想着会不会被送回南桑去,但阿修等整备队员们被带到的地方,却是离姆那麦拉不远的一个农场。开车的话几乎花不了两分钟,非常地近。 不。 刚从卡车上下来就知道了。这里是养猪场。被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呢? “巡警先生啊。这里是——” “走。往那边。” 又被卡宾枪轻轻捅了一下。无法抵抗地,阿修他们被带向了放饲料的地方。 腥膻的臭气直冲鼻子。 堆积了如山般的固体饲料的、简陋的小屋。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饲料粉碎机。是从上面把固体饲料放进去,再从下面把变成粉末状的饲料吐出来,通过传送带运到相临的猪圈去的一套装置。 “什——” 就连阿修他们,也终于能想象出警官们的意图了。 是打算杀了我们,用那台粉碎机把尸体处理掉。 “到那边去排成一行。” “开,开玩笑的吧!?” “说了去排成一行的吧。” “请别这样!哪,喂,再怎么说这也——” 男子用枪托狠狠地打在了阿修的太阳穴上。 “呜……!” “别让我们费工夫了。我可是想赶紧和这个臭烘烘的地方说拜拜呢。” “您是说真的吗!?” “救命呀!“ 紧紧依偎着双膝跪地的阿修,整备队员们一同乞求着饶命。 但是,警官们只是用冷酷的目光低头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虽然我也觉得你们很可怜啦。不过,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喽。就准许你们做做祈祷什么的吧。好啦,死了心去排队喽。” 就在这时,有个男人走进了饲料堆放场。 “没有那个必要哦。” 是个体形纤细的白人男子。穿着清爽的衬衫和肥长裤。戴着虽然显得很有智慧,同时却也显得非常文弱的眼镜。 “……雷蒙老爷?” 是应该正被关在拘留所里的记者,米歇尔·雷蒙。与平常在不习惯的环境里表现出的战战兢兢的样子截然不同,雷蒙现在极其地沉着。如此充满冷静感的雷蒙,还是头一次见到。 “为……为什么您会在这儿?您不是应该在牢房里——” “好了啦。把身体压低点。” 雷蒙如此低声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呆住的警官们回过神来,将卡宾枪对准了他。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真是干了件傻事啊。也请你也一起变成猪的饲料吧。” “对不起了。” 雷蒙完全没想过要动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杀”。 接下来的瞬间—— 领头的警官的侧头部被来复枪的子弹命中了。血花和脑浆四处飞散,警官当场死亡,倒了下去。 “…………!” 一群身着黑色战斗服的男子,同时从入口和窗户中冲进了饲料小屋。每个人都举着附有消音器的冲锋枪。他们连反应的空当都不给警官们留,以飞快的动作开枪了。 也不过就三秒钟左右的时间。 阿修等人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一看周围,发现警官们一个不剩地被打穿了脑袋,倒毙当场。 “呃……” 穿着战斗服的男子们用非常谨慎的动作将枪指向了他们。 “咿……救,救命啊!” “没事,没事的。” 雷蒙走近反射性地将身体缩成一团的阿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武装的男子们也已经解除了警戒。好像是在骂些什么,可是哪个说的都是流畅的法语。 “刚才真是危险啊,先生。” 男子中的一人隔着面罩说道。阿修吓了一大跳, “雷蒙老爷。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问道。 “没什么怎么,就是这么回事了。” 雷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阿修扶了起来。 “我说自己是记者什么的,那是骗人的。不过不太清楚as的事情,弄得手忙脚乱倒是真的。这群人是我的同伴。但是详细的事情不能告诉你。相比之下——” 走到饲料小屋的入口处,眺望着耸立在远方的群山——传出断断续续的炮声和明灭的闪光的“竞技场”的方向,雷蒙喃喃道。 “好像宗介正在接近他的目的呢。恐怕,是和我们相同的目的。” 爆炸声。炮火声。引擎的咆哮。 曳光弹划破黑暗,擦过“野蛮人“的头部。m9的影子在空中飞舞,突飞猛进地逼近过来。 “嘁……” 宗介扭转机体,试图将步枪指向敌机。但是—— (来不及了。) 瞬时的判断。将全力倾注到回避上。m9就算在空中也有优秀的瞄准能力。认真地较量起来没有胜算。 从头上袭来的火焰之雨。宗介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巧妙的步法移动着机体,极其辛苦地躲过了敌人的子弹。这已经是将“野蛮人”的运动性能发挥到极限以上的机动了。 m9就那样高高地越过“野蛮人”的头顶,在石铺的地面上着地了。 宗介丝毫不留空隙地开枪。 m9一边轻松地弯下身体避开射击线路,一边展开各部分的装甲,发动了ecs。顿时,它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了深夜的黑暗之中。 终于打算要结束了吗。 宗介咋舌。这台“野蛮人”上并没有搭载s——反ecs传感器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落后一代的光学·红外线传感器和贫弱的雷达,而且就那个雷达还快要散架了,根本没法正常使用。也就是说,完全就没有能探测到透明化了的敌人的手段。 待在这里的话会被杀的。 宗介让机体飞速后退,向耸立在背后的神殿中逃去。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m9的射击跟着打了过来。 闪光。冲击。 胸部装甲中弹。大概也多亏了角度浅吧。一体成型的,只有坚固是唯一优点的胸部装甲,总算是把敌人的炮弹弹了回去。损伤很轻微。但是直传到驾驶舱的强烈震动,使得脑袋晕乎乎的。 但就算如此,还是不能停下来。就那样向后方迈开步伐,“野蛮人”逃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神殿深处。 为了能安置下高度大概有数十米的巨大的神像,这座遗迹的天花板高到连as都足以进入。好几根粗大的石柱耸立着,薄薄的月光透过满是窟窿的天花板洒落下来。 宗介让机体后退到神殿的最深处,交换了步枪的弹匣。这是最后一个弹匣了。其他的武器,就只剩下装备在背部的两个heat锤子而已。由于最初的中弹而损伤的左腕的油压系统也正逐渐降低到危险的程度。也就是还能不能支持得了一分钟的事了。 (……赌赌看吗?) 宗介当机立断,一秒钟也没有犹豫。 他将步枪瞄准神殿入口左侧的一根石柱,发射了子弹。 五发,六发。柱子被打碎了。接下来,又有好几根石柱被同样的枪击破坏掉了。残弹的计数眼看着一个劲儿地减少——直到只剩下一发时才停了下来。 巨大的礼拜堂内部,完全被弥漫的沙尘所笼罩。这样子就算敌人使用ecs,也应该能设法掌握到他的位置了吧。 仅有的一刻沉默。 紧接着,m9就闯进了礼拜堂。从正对面,以利箭一般的速度直冲过来。ecs已经解除了。大概是判断出由于尘埃的缘故,它已经没有效了吧。真是个想得开的好操纵兵呢。 宗介射出了最后的一发子弹。m9一晃身体将其闪开,将自机的步枪指向了“野蛮人”。 “…………!” 打不中是在预想之中的。在敌人开枪之前,宗介已经拔出了heat锤子。 heat锤子。 正如它的名字所示的一般,是将强力的对坦克用成型炸药做成锤子形状的一种接近战用的武器。使用上是一次性的即抛型,用它砸中敌人并造成爆炸,利用产生的能量贯穿装甲,将内部破坏。 宗介拿着那个heat锤子,没有对准敌人——而是砸在了自己近胁侧的石柱上。 爆炸。 石柱在一瞬间崩毁了。已经被破坏了好几根柱子,勉勉强强才维持着平衡的神殿的天花板,因为这heat锤子的一击而超过了极限。 恐怖的轰鸣。天花板和墙壁崩落下来,数百吨的石块倾盆而降。 礼拜堂里面的两台机体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崩塌的墙壁和天花板压垮了。 毫无间断的冲击。监控器中的敌机的身影,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沙尘和瓦砾的另一边。机体剧烈地摇晃着,所有的警报灯和显示器一同乱闪。机械式的姿势指示装置一边微微震动一边颠倒过来,让宗介得知自机已经从直立状态变成了俯伏的姿势。除此之外的事情,对于被压在崩塌的神殿底部的他来说,几乎就无从知晓了。 崩落终于停止了。轰鸣的回响逐渐散去,回归静寂的深夜中,只剩下勉勉强强继续运转的柴油引擎的驱动音,以及在恐怖的重量下嘎吱作响的骨架和装甲的声音。 “…………唔。” 机体已经处于被活埋的状态了。监控器的视野里一片漆黑。不知是不是由于空冷设备无法自由运转,引擎和油压系统的温度计正眼看着不断上升。没有磨蹭的时间了。宗介以手动的方式操作所有关节的扭矩控制,将其的反应速度降到最低,而腕力出到最高。如果是汽车的话,那就和将变速器调到一档是同样的状态。 四肢移动着,慢慢地将身体撑了起来。 推开可能有数十吨之重的瓦砾之山,宗介的“野蛮人”总算是爬到了夜空之下。装甲的缝隙间,到处都有建材的碎片噼里啪啦、零零散散地掉落下来,沙尘将周围一带全都覆盖了。 (敌人呢?) 用简陋的清洗装置将粘在光学传感器上的尘埃冲掉的同时,宗介搜索着敌机的身影。没看到m9的影子。大概还在瓦砾下面慌张地挣扎呢。虽然早晚会爬出来肯定是错不了,但是受了相应的损伤,大概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了。 正如所计划的一般。 完全电气驱动的m9上,并没有搭载像“野蛮人”那样的油压系统。而是像人类一样,只靠肌肉的收缩来使关节活动。多亏了没有沉重的油压系统,m9才能实现飞跃式的轻量化和高机动性,但是相反地,在应对规格外的荷重上却有着薄弱的一面。如果想要强行移动巨大的重物的时候——虽然那种状况并不多——并用了油压驱动的“野蛮人”,某些方面还是有比m9有利的。无论引擎的出力有多高,由于有效地利用那种出力的驱动系统的结构的问题,最后就会变成那样。 还有就是机体的构造上也存在不同。 与具有复杂的关节构造的m9相比,“野蛮人”的构造就极其简单了。具有抗压性很强的卵形的坚固身躯的“野蛮人”,和拥有能前后左右屈曲的柔软腹部的m9。就耐弹性能而言,由于装甲素材的差别m9是占有优势,但是,如果只说作为机体整体的构造物的坚固度的话,旧式的“野蛮人”却是胜过m9的。 宗介把神殿弄塌将敌人拉来垫背,就是赌在了“野蛮人”这种特有的顽强上。 绝对不是强大的机种。但是总而言之,却也不容易坏。再怎么勉强的状况也抗得住。直到最后的最后也一直坚守岗位。这就是rk91/92系列“野蛮人”的最大的强悍之处。炎热与湿气,沙砾与尘土。恶劣的燃料和油。几近荒唐的荷重,和许许多多小的损伤。就这样忍耐着战场上的一切,默默地为主人持续战斗着的专业工具——那就是这种畅销机体的真正的价值所在。 (插花:……楷模啊……嗯,如果是中国造的,总觉得应该命名成“雷锋”或者“焦裕禄”之类的……) 作为as的操纵入门接下这种机体的宗介,在“秘银”的时候,一开始会讨厌“强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被给予宣传说“添加了先进的机能”的“试作机”就欣喜若狂的,只有那些假充英雄的菜鸟而已。 宗介大略地检查了一下机体的状态。 左半身的油压正在下降。引擎的温度也始终降不下来。平衡器的状态也很奇怪。股关节处正在发出骨架之间相互干涉的异常声音。 但是,就算如此,宗介还是满足地自言自语道: “真是好机体啊。” m9终于扒开瓦砾,在他眼前爬了出来。 相当勉强的样子。 宗介操纵着“野蛮人”,轻而易举地抓住m9的脑袋,将仅剩的最后一把heat锤子抡过头顶,毫不留情地向着敌机的腹部——发电机的部分敲了下去。 看到m9被准确地破坏了动力部分,变得无法行动之后,库拉玛小小哼了一声。 “哼……” 虽然很不愉快,但是不得不承认。 真的,实在是个不得了的混蛋。居然真的用那破烂货打赢了。 虽然迄今为止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as操纵兵,但是将机体的特性熟知到那种程度,与占有压倒性有利地位的敌人交手,最终还大获全胜,这样的家伙可是从来没见过。 那种冷静。那种长于计算。 虽然也有这个兵器领域历史尚浅的问题,但是相良宗介的操纵技能、实战经验水平都是那些半吊子的正规军操纵兵绝对赶不上的。本来的话,“汞合金”应该是需要这样的男人的—— (不过,光靠引诱是白费工夫吧。) 绝对不认为顺安事件以后,一直对立到现在的对手会老实地改变自己的宗旨。即使用mr.ag囚禁的那个女孩来做诱饵——也是不可能建立起真正的契约和忠诚心的吧。一旦确保那个女孩的机会来临,相良宗介一定会将如现在所见的战斗技能全部动员起来,与“汞合金”对抗下去的。 结果,还是只有杀了他吗。 4.附带损伤 冒出白烟的右胁腹朝下,无力地横躺在瓦砾堆上的m9。低头望着那台机体,宗介用外部扬声器喊道: “出来。” 没过多久,m9的脖子根处发生了小小的爆炸,仅有头部被炸飞了出去。那是为了万一胸部的舱口无法开启的时候而准备的非常用逃生机构。从没有了头的部分露出了一个狭小的逃生口,操纵兵从那里爬了出来。虽然腹部的动力系统被破坏了,但由于损害并没有波及到胸部的驾驶舱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大伤。 “可恶。” 在瓦砾上站起身来,摘下头盔的操纵兵说道。 是个年龄在30岁左右,蓄着胡子,皮肤晒得黝黑的男子。身上的操纵服,和宗介正穿着的“秘银”的操纵服是同一款式。 虽然宗介的“野蛮人”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火器,但是就算如此,血肉之躯的人类也是不可能逃得出as的手掌心的。男子好像也很清楚那一点,因此没有表现出任何拼死挣扎的举动。 “也想过你是不是要自暴自弃把我拉来垫背,可是……我错了。也就是说,你全都是算好了的吗。居然这么熟悉m9的特性……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哪?” “要提问的是我。” 这么说着,宗介让机体在男子身边跪了下来,光是这样做,对于对方来说,大概也已经有充分的威慑效果了吧。 “就请你说说那台m9和你的来历吧。单靠有钱的话,应该是不能弄到那台机体的。” “你认为我会老老实实地交代吗?” “那你认为我会老老实实地放弃吗?” “野蛮人”的左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身体。 “呜哦!” “因为和你的战斗,已经到处都坏得很厉害了。握力的调整也不太灵了。虽然会尽可能做到不把你捏碎,可要是肋骨折了的话,就给我想开点吧。” 被五根粗大的手指严丝合缝地握住了身体,男子慌张地舞动着手脚。 “很烫吧。这是只装载了旧式的冷却系统的rk-91的特征之一。一旦持续进行激烈的战斗,引擎和油压系统的热量就都会传到指尖。如果没穿着那件操纵服的话,你现在已经被严重烧伤了吧。但是,要是再多攥个几十秒的话,也就……” “知道了,知道了!我投降!我全说,所以快把我放了!” 被一点一点袭来的压力和热量吓倒,男子挥动着双手喊道。宗介把他放开,男子一屁股坐在瓦砾堆上,张口抬肩呼哧呼哧地地喘息着。 “可恶……真是的,好残忍的家伙。” “是想要杀了你的对手啊。还活着你就该说谢谢了。” 一边这么说着,宗介简单地操作了一下机体的传感器。明明胜负已经分晓了,可是署长却一句招呼也没打过来,这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如果打算消灭自己的话,还会有新的as袭击过来也不奇怪,但是,现在这会儿也没有那种动向。 “还有其他的as在等着吗?” “没有了。就只有我一个。” “够不谨慎的啊。” “大概是万万没想到m9会输给‘野蛮人’吧。就连我原来也是那么认为的。” “你是‘汞合金’的士兵吗?” 听到宗介的质问,男子暂时沉默了一下,不久,脸上又浮现出充满讽刺的笑容。 “好像就是那么回事吧。不过,照这样下去,估计才刚进去马上又得被炒了吧。不——这次会被处刑吧。” “你以前是‘秘银’的士兵吗?” “是啊。” 对于“秘银”的名字被提到这件事,男子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到前几天为止还是哪。等等,难道说你是——” “原来在西太平洋战队。是srt的。” “怪不得对m9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呢……‘丹努之子’吗。听说是个很强硬的女人在指挥。而且那个混帐署长……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是原同事之间的战斗,却不让我知道吗。” 男子有些痛苦的声音说道,眯起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你原来是哪儿的?” “我是地中海战队的。乔治?拉布罗克中士。在srt。” 拉布罗克。虽然并不是和其他的战队队员没有交流,可还是不记得他的名字。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毕竟是拥有四个战队和作战司令部,光srt就拥有多达数十名队员的“秘银”。不如说不认识的人还比较多才好。 那个男子——拉布罗克开始询问起来。 “本?克鲁佐你认识吗?是去年调职到你们那边的中尉。以前一直是在我们队里的……” “很认识。(插花:……确实很熟,差点被打烂了)跟那个比起来,地中海战队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会在‘汞合金’的旗下驾驶m9?告诉我。” “…………。大概,我的部队差不多全灭了。爱琴海的基地受到了袭击,同伴们好像基本上全都被干掉了。生还的到底有多少,那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为什么得救了?” 拉布罗克垂下头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表情简直像被宗介说了“你为什么还恬不知耻地活着”一样。 “那时候碰巧没在基地。在巴士克有个简单的作战。是只用一台m9的监视任务。那个任务结束后,乘大力神返回的时候……” 巴士克是西班牙(法国与西班牙交界处)的一个地方,是个分离独立运动和恐怖活动接连不断的地区。“大力神”说的是c-130运输机。没有特别不自然的地方。宗介原来所在的西太平洋战队,也一样完成过很多相似的任务。 “我们回来注意到异变的时候,基地已经被镇压了。运输机的燃料所剩无几,连逃都没法逃了。唯一一条可能降落的跑道,也在敌人的支配之中。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 “投降了,是吧。” “就是那么回事。是我主动提出和他们交易的。就用这台机体。” 他扫了一眼严重损坏的m9。 “m9的运用方法以及战术啦……等等这些。虽然‘汞合金’也持有m9的情报,但到了也就只有规格上的数据而已。因为在实战中使用那东西的现场人士的意见,还是只有从本人那里听取才行吧。” “于是敌人就接受了吗?” 宗介觉得不可思议而这样问道,拉布罗克稍稍沉默了一下,抬头望向“野蛮人”的光学传感器。 “啊啊。” 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他的声音变高了些,并且颤抖着。 “……接受了。他们也要进行演习。那样的话反派角色也是必要的吧。以接受那个角色,并且提供情报为条件,我就被‘汞合金’雇佣了。” “其他的人怎么样了。运输机也一起投降了吧。” “……不知道。刚一投降,我马上就被拉走,从那以后就没再见过了。” “‘秘银’的人里其他还有投降的吗?” “不知道。但是,有大概也不奇怪吧。” “‘汞合金’的规模如何?” “那个我也不清楚。虽说是奇袭,但是能把‘秘银’逼到几乎毁灭的地步,这样看来,有数个连队以上的规模大概是不会错了吧。” “他们的活动据点呢?组织构成是?” “就我所知的话,是在布加雷斯特、的黎波里、科西嘉岛、克里米亚、斯里兰卡、还有也门。详细的场所不清楚,实际见过的是的黎波里郊外某处的营地,还有锡兰岛上的某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宏大的设施 。不如说——是什么时候想撤的话就能撤,并且什么时候都能再建的那种基地。设备是谁在准备,预算是从哪里来的,恐怕连‘汞合金’的绝大部分成员也不知其全貌吧。他们通过经常性的流动,将像是司令部的组织分散了。” “简直就像因特网啊。” 本来的因特网,是美国为了在遭受苏联的核攻击的时候,通过使指挥系统分散来实现存续而构筑的网络系统。“汞合金”就是通过将那种概念应用于恐怖组织上,从而实现了相应的生存性的吧。 “是啊。即使哪里被击溃了,其他部分也可以代替其发挥作用,要将整个组织正确地把握住并歼灭这种事,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谁也掌握不了实体,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强大之处吧。” “但是,那样的话,应该是无法进行意志决定的。没有一个金字塔的顶点的话……” “并不是‘无法进行’。只不过,很慢就是了。虽然以我所见的并不能说完全有把握……但我认为‘汞合金’是一个‘民主的’组织。不过真是个天大的讽刺啊。到得出结论并移向实行为止,无论如何也要费些时间。” “原来如此。” 正因如此,宗介才可能在东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小要的“护卫”吧。 如果是意志决定迅速的机关的话,就算在顺安事件之后不久敌人的猛攻就会再次打来,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a21事件,还有pacific chrysalis号的事也是这样。作为严密地决定好意志,然后才采取措施的组织来说,那两个事件有着许多奇怪的地方。无效率的方面有些过多了。 但是,从风险上看的话又怎么样呢? 从结果上看,他们的作战由于“秘银”的介入而被阻止了。而且,从事作战的人员以及稀少的高价机材也全都落到“秘银”的手里了。 仔细地进行分析和问讯的话,即使能得到对于敌组织来说甚至可称为是“致命的”情报,也应该是不足为奇的,然而——虽然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秘银”还是几乎没能掌握到“汞合金”的任何情报。 没错。即使如此大胆的作战多次以失败告终,他们也并没有受到大的打击。 “我到南桑这里来,是近前天的事情。在那之前都一直在利比亚的沙漠的军营里。一个叫库拉玛的男人来了,把我——” “你说库拉玛?” 宗介不假思索地顺口说了出来,拉布罗克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他吗?” “稍微吧。他在这里吧?” “是啊。应该已经看到刚才这场战斗了。在西北边有座山吧。那儿有面向vip客人的‘观览席’——” 就在那时,机体的红外线传感器上有了反应。 “等等。” 方位三四八。距离3000。高度85米。 恐怕是署长派来的机体吧。有架小型的攻击直升机正朝这边飞来了。 “野蛮人”的传感器转向了目标。 将倍率调成最大凝神望去,那台机体的安定翼上搭载了火箭发射器和机关炮。 毫无疑问,是打算来抹杀宗介的。己方因为失去了火器,没有能反击直升机的手段了,这他们已经很清楚了吧。 “看来是没时间了啊。” 宗介咋舌道。将已经疲劳至极的机体的引擎出力再次提升。 “?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吧。没有时间了。” 宗介操纵机体,对软趴趴的m9的右臂伸出了机械手。用两手抓住m9的手腕,将握力开到最大。 宗介的“野蛮人”绞尽仅有的一点点的力量,把m9的手腕——将外侧和内侧分割开的装甲强行剥开。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异样声音,内部的结构暴露了出来。宗介麻利地操纵着“野蛮人”的机械手,将内藏在m9小臂中的钢索枪的钢索拉了出来。 “喂,等等啊。那台‘野蛮人’已经没有什么火器了吧?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 敌人的直升机逼近了。以前倾姿势突飞猛进地直扑过来。宗介一边让机体往左边迈步,一边将从m9里拽出来的钢索在头上挥舞着。有点像西部剧什么里面的牛仔那样。 “去藏起来。” 宗介说话的同时,逼近射程的直升机发射了火箭弹。 从莲藕形的发射器中吐出的大量的火箭弹逼近过来。“野蛮人”左闪右闪地躲开了那些射线,火箭弹在机体的周围炸开。 毫不畏惧其造成的冲击,宗介将手中的钢索瞄准空中的敌人投了出去。 m9的钢索枪,是为了足有十吨重的机体在山岳和市中心也能自由地进行机动而准备的特殊装备。将锚射进垂直的山崖顶端,使机体冲上去这种事也是办得到的。虽然钢索的直径仅有10毫米,但却是以金属纤维和碳素纤维搓合而成的,具有着在一瞬间连机体自重的十倍——也就是100吨以上的荷重也能承受的强韧度。 那根钢索,宛如活物一般,缠绕住了想要笔直地横切过上空的敌直升机的螺旋桨基部。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只是握住钢索的根部,用力往回一拉,敌人的直升机立刻失去了姿势,和大地激烈地碰撞并爆炸了。 “还活着吗。” 放开钢索,宗介问道。拉布罗克从m9的残骸的阴影中爬了出来。似乎是受到了超近距离的爆炸的刺激,脚下有些不稳。 “啊啊……” “虽然想问的事情有山那么多,可已经没时间了。你——” 宗介咋舌。 m9的话那还行,但用这台满是损伤的旧式“野蛮人”,估计是已经没有把他一起带回去的余地了。说起来,用过热状态的这台机体,就连抓住拉布罗克的身体都很危险。 “——已经可以了。随你的便吧。你爱跑哪儿去就跑哪儿去好了。” 他越来越吃惊了。 “你是说,要放了我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又——” “我是在说,已经没时间管你了。” “等等啊。难道说,你是一个人?连伙伴都没有吗?” 尽管对那句话感到不太理解,宗介还是简短地回答了。 “没什么伙伴,就我一个人。” “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战斗到这个份儿上?” “‘汞合金’欠了我一笔债。我的遭遇和你一样。在离开基地的期间,伙伴们全被杀光了。” “…………” 检查机体的状况…… 油压下降是没办法了。冷却系统离真正不能用也就差一点了。但就算如此,还是比赤身裸体强吧。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敌人的狐狸尾巴,没有就这么放手的道理。 “最重要的东西也被夺走了。我一定要从他们那里取回来。” “喂喂。只为了这么点理由你就想和他们战斗吗!?你脑子正常吗?” “这么点理由……?” 机体的发电机的出力继续上升。将向左腕的油压遮断,施行了争取时间的操作之后,宗介说道。 “对我来说这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无论有什么东西挡在前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夺回来。我这么发誓过的。” 是的,发誓过的。 在那个教室里。(t_t) 在转身朝向署长他们大概会在的方向,想要离开瓦砾之山的“野蛮人”的背后,拉布罗克喊道。 “我不明白!即使是你,本来也只是个佣兵而已。情势变了的话雇主也跟着变。追着好的条件走,这不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吗!?” 不 知为什么,拉布罗克的话语里充满了悲痛。那声音并非向宗介,而是向着更遥远的什么人——不,不如说是正在向自己本身呼喊着一般。 “是啊。候鸟的一生,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吧。” “那——” “我已经不是佣兵了。只是个男人而已。”(>///<~~~~~~!!) 这样低声说着,宗介让机体跑了起来。 拉布罗克跪了下去,喊着些什么,但是状态很差的外部麦克风再也没有接收到更多的话语了。 营救了阿修等整备士们的米歇尔?雷蒙,连被射杀的腐败警官们的尸体都没收拾,就马上和他的“部下”们开始了移动。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哪?” 在没铺装的道路上行驶着的卡车里,阿修问道。其他的整备士们,正由雷蒙的几名部下陪着,被送回了原来所在的姆那麦拉村的村边。 “我是觉得太深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啦。” 紧绷着一张脸,雷蒙这样说道。 阿修一直非常耐心地等待着此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他再次开口——但是,注意到雷蒙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 “我不懂啊。给我说明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从拘留所里跑出来的?你是哪儿的间谍吧?是说你一直都在骗我们吗?” “虽然骗了你们是事实,但却并不是主动地想那么做的。” “这种借口,谁理接受得了啊!?” 于是雷蒙皱起了眉头,有些痛苦般地将嘴唇抿成了“へ”字形。 “和你们的相遇,真的是偶然的。够强的话,随便哪支队伍都可以。只要在南桑的斗技场里打通几条路子就行。所以娜美向我勒索钱财的那时候,我本来是打算适当地应付一下,再去找别的中间人的哦。因为呢……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你们好像很弱的样子。到那附近为止,大体都还在计划范围内的。只不过……” “只不过?” “那天,宗介一来,我的想法就改变了。as的知识是怎么来的啦,也有那方面的问题——不过,还是被他的言行举止吸引的。虽然很年轻,却已经惯于战斗。当时我马上就明白了那一点。现在也明白。” 只在如此低声自语的时候,雷蒙的表情变得极其地阴沉惨淡。那和下令射杀腐败警官们,以及给部下们下命令的时候的那种表情是一样的。 “所以,我就想,让自己随波逐流一下看看也不错。因为无论如何,要接近那个组织也不是件马马虎虎的事情吧。可是,他的目的居然和我们是一样的,这我可是万万也没想到啊。” 对于雷蒙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阿修只有歪着脑袋的份儿而已。 “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说到底,你究竟是哪儿的人哪?” 雷蒙露出了苦笑。 “是某国的某个情报部门哟。因为我们国家和‘秘银’啦‘汞合金’啦的,只有一线之隔。” “果然还是听不明白啊,先生。” 阿修抱怨道,雷蒙又笑了一下。 虽然一直在凑凑和和地继续使用,但是机体的疲劳也已经接近极限了。驾驶舱内大量的警报灯不停地闪烁,简直就像圣诞树上的装饰灯一样。 来到从拉布罗克那里得知的“观览席”所在的山旁边的时候,机体的油压计和温度计的指针也已经超过了极限。对破损的地方进行修缮,将失去的油——对人类来说的话就是和血液一样的东西——补充好的话,大概还能继续虐待它一会儿,可是,现在不是那个时候。 宗介让机体停下,打开驾驶舱盖,来到了外面。 “…………” 他从驾驶舱侧面的架子上取出长期以来爱用的自动手枪和弹匣,飞身跳到了地面。枪是奥地利制的glock 19。由于是在入国的时候使用另外的暗道带进来的,所以近两天前,才好容易刚刚再见到它。 虽然不能否认有火力不足的感觉——但也不是什么问题。必要的话,先收拾一或两个人。然后,只要夺取敌人的武器就好了。 “观览席”所在的山,位于被阔叶树包围着的典型的密林的正中央。宗介从黑暗之中的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穿过,由东侧包抄过去。虽然最初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找落脚点都很困难,但眼睛慢慢习惯黑暗了。 让过几个来回巡视的哨兵,宗介逐渐接近位于山东侧的街道。 这附近的地图事先都已经刻进了脑子里。关于植被以及其他的东西,从数年前在这东南亚作战的经验中,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在黑暗之中前进下去,渐渐看见了装设在山的斜面上的厚重的混凝土制的大门。门的四面被带刺的铁丝制成的篱笆包围着,被强力的灯光照得通亮。警备兵的数量也相当多。因为宗介的“野蛮人”已经接近到离这扇门很近的地方,并且操纵兵现在也正在附近徘徊,所以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着不管的话,就算自己现在隐藏于这片繁茂的树林之中,最终还是会被被警卫的士兵发现也说不一定。 (那么,该怎么办呢……) 就在宗介难以攻陷敌阵的时候,大门前面有了新的动向。 从慌慌张张地抵达大门前面的南桑市的巡逻车里,下来了两个警官和一个女孩。 是娜美。 然后,从大门的里面,目标的男子们现身了。被好几名私人士兵包围着的两名男子。一个是那个署长——另一个则是那家伙。 没错,就是库拉玛。 高大而健壮的体形。明明在这种闷热的东南亚的气候里,却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 库拉玛瞥了娜美一眼,猛地一把把她拉过来,把自动手枪举到了她的下巴边上。 “相良!你在看着吧!?我知道你在!” 能响彻附近一带的大声。大概已经察觉自己正潜伏在很近的地方了吧 “出来,把武器扔掉!要不然我就杀了这女人!给你十秒钟犹豫的时间!” 娜美那小小的身躯——那肩膀受到惊吓而颤抖着,慌张地环视着大门周围的密林。 热带深夜的空气,又潮湿,又沉闷。密集的树木之间连一丝微风也没有。无数的昆虫、爬虫、夜行性鸟类和小动物好像都在屏住呼吸、俯视着蹲在微暗夜色之中的宗介。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这些和as的传感器没有区别,只具有收集外部情报的机能的眼睛,将无言的视线投向宗介的后背。仿佛是想要目送某些徒然的、悲凉的命运。 “……十!” 娜美她们周围是署长的私兵。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全撂倒的那种数量。 可是—— “……九!” 那个库拉玛的话,是认真的吧。不认为他只是在故弄玄虚。而且——为什么呢。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八!” 该怎么办呢。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真的——真的,觉得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而且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七!” 还有七秒。只有七秒了。 如果现在自己从这片树丛中出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大概只会不由分说地被打死吧。库拉玛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六!” 一秒一秒的时间被加速地延长。仅仅一秒的时间,感觉却开始像一分钟,接下来像一天,最终变得像一星期、一个月那么长。 如果自己出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救出娜美。她本来就与此毫无关系。但是毫无疑问,自己一定会被杀死。由于至今为止的纠葛,库拉玛已经有充分的理由来这样做了。 至今为止, 自己经历了无数的生死难关,就算如此还是一直存活到了现在。然而,却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突然被逼上走投无路的境地。 “…………五!” 没有任何理由让娜美死在这里。她没有任何过错,与“秘银”、“汞合金”的战斗毫无干系,不应该让她死在这里的。但是,自己会死在这里,这种事情也是不能想象的。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该如何是好?谁能去救小要?那个雷纳德和其他“汞合金”的家伙所欠下的债,到底要由谁来讨还呢? “…………四!” 绝不能允许自己在这里就那么轻易地死去。要竭尽自己所能,使出浑身解数——用自己的技能、经验、体力、智力,一切的一切的一切——用那些狠狠地痛击这个世界,把千鸟要从那些家伙的手中夺回来。在那之后,会死掉大概也是不得已的吧。(……不要死啊!)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才绝不能死。 这一点也应该娜美是一样的。为了拯救被破坏的故乡的村子,为了让学校恢复昔日的平和,她以一台形同废铁的“野蛮人”奋战到如此境地。只要再稍加努力,她的梦想就可以进入现实的射程之内。她也绝对无法接受所有的一切在这里完结。 但是库拉玛现在一定要自己或她的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倾覆他的战斗力,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挽回他已数出的时间。 与此时应有的踌躇相反,宗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摸索第三个选择方案。能使自己和娜美都不必死去的,明智的策略。他在脑海中检索着所有的可能性,并飞速地推敲。 “…………三!” 没有。想不出来。 没有那样的两全之策。至少,在他此后仅剩的三秒钟考虑时间内是没有。库拉玛的倒计时,也有可能只是在故弄玄虚。一直潜伏到最后一刻的话,他可能会认为“果然还是没在吗。好像是搞错了”,而放弃杀死娜美并离开现场也说不一定。不。那不可能。就他而言,只要说了要开枪就一定会开枪。无法想象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翻自己的宣言。 该怎么办才好?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二!” 不行。看来只有出去了吧。 这样至少还能把最后这两秒稍微拖长一点。即使几乎无法摆脱正等待着自己的绝境,还是可以争取时间。没错,只能出去了—— “哎呀,我改变主意了。” 库拉玛没有喊出“一”。取而代之的是,他随意地把娜美推出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冲着她的后背扣动了扳机。 恐怕是四五口径的枪。从枪声可以听出来。 连续三枪。 每一枪都确实地命中目标,每被一发子弹打中娜美娇小的身体都会微微颤动一下。在探照灯的灯光下,血红的液体四处飞溅。一眼就可以看出,库拉玛每一枪都很明显地瞄准了要害。 几乎看不到娜美的表情。 并不是踉踉跄跄。也不是被夸张地吹飞。她只是像个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倒在那里。 (…………!) 之所以连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都几乎没有发出,只是由于宗介常年以来作为士兵所接受的训练和培养出的习惯而已。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宗介的身心功能被塑造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采取在战术上不利的行动,仅此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开枪? 为什么你没有数“一”、 我本来是打算出去的。我本来是打算如你所愿的那样,从这里出去的。没有你这样的吧。你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懂吗。 要烧焦全身般压倒性的激情,以及坚决束缚住自己的自制心。为这两者的相互斗争所苦,宗介的身体几乎要爆裂成一片片碎片了。 “我感觉到了哦!你小子的怒火。” 由于事出突然,署长和他的私人士兵们——配备了卡宾枪的腐败警官们全都呆若木鸡。库拉玛站在这些人的正中间,缓缓将双手举向天空,喊道: “很棒的杀气呀!果然你就在附近嘛。这片密林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你对我的杀意。我明白哦。没错,这不就是所谓的生命吗?就好像空气在振动一样呀,相良宗介!” 你居然敢这么说。 手持的自动手枪——glock 19的枪口从树叶的间隙中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库拉玛。距离大约100米。射程内还有铁丝网。 现在的自己能杀得了这家伙吗? 不可能。 来复枪的话还有可能,可自己拿的是短枪身的手枪。100米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打得到。所谓的手枪就是这样的武器。即使命中,在这种距离下九毫米弹的杀伤力也不值一提。而且,在这种潮湿沉闷的气候里库拉玛还特意穿的那件黑色的风衣,是和以前对峙时一样的防弹衣吧。 即使开枪也毫无意义。无法杀死他。 并且敌人会对枪声作出反应,会有几十名士兵冲过来。如果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和方位,即使是宗介也无法从那么多敌人中全身而退。如果只是十人左右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们同归于尽,但那样也就到头了。正因如此,在那个倒计时时宗介才无法有所行动。 “你想杀了我吗!?” 库拉玛提高了声音。 “你很想现在就冲过来吧?不用客气哦。随你喜欢。如果你要发挥你那什么出色的自制力的话,那也无所谓。你就那么一辈子叼着手指头在这穷乡僻壤的粪堆里假充旁观者好了!但是……就这一点我先跟你说好。如果你放了我的话,我会让你小子最宝贝的那个小丫头也落得同样下场!” 别无他人。这指的是千鸟要。库拉玛知道这一点。 “没错,我知道她在哪儿!你没完没了地到处冒出来捣乱,我已经很火大了。以后我回那儿去,心情一好就代替雷纳德那个好心人和死鬼九龙操了那个丫头!再像结果这个寒酸的小丫头一样结果了她给你看!怎么样,相良宗介!?” 全部都是挑拨。这宗介也明白。 库拉玛并不是个简单的流氓,而是个老练冷酷的专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丧失冷静的作战方案,仅此而已。在此期间,敌人也会扩大搜索范围,迟早会发现自己并包围这里吧。 但是。然而—— 娜美被打死,又被提到了小要的事情,宗介的心中现在正急剧动摇着。 库拉玛哼了一声。 “……算了,看来你是不会出来了。那你就看着吧。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库拉玛向横躺在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娜美继续射击。 “…………!” 已经忍无可忍了。 就在丧失理智的宗介正要站起来时,从与他所在位置完全不同的方位的枪击朝库拉玛等人袭去。而且不只一人。 是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枪声。在密林中有八人、不、或许比那更多。 袭击者的子弹扫倒了库拉玛身边的几名警官,接着准确地瞄准了几个探照灯并将其打碎。在为黑暗所笼罩的大门周边,陷入混乱的敌人不断发出咒骂声和悲鸣声,还胡乱地放着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手榴弹打中了停在一边的巡逻车,引发了更加激烈的爆炸和混乱。 他们是谁?从哪来? 不对,现在没有考虑这个的时间。无论如何,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现在要立刻制服库拉玛。 宗介从树丛中飞身跳出,在生长得零零散散的阔叶树林之间穿梭。 在篱笆前站着几个手持卡宾枪的署长的私人士兵。由于遭受突袭而动摇,而对所有方向 都加强了戒备。在接近到距离对方不到五米的时候,敌人发现了宗介。 “谁…………” 没有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宗介边大步跑着边进行瞄准。 丝毫没有停顿,他毫不迟疑地开了枪。 只是一枪。子弹准确地穿过了敌人大脑的中心。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是小菜一碟。直接跑近瘫倒的敌人、将glock别在腰后的腰带上、夺过敌人的卡宾枪和预备子弹。干净利落地确认了枪膛内已经装有初弹后、将选择器由全自动射击切换为半自动射击。 现在门的周围陷入一片混乱。枪声与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子弹着地后扬起的飞尘和燃烧的巡逻车冒出的黑烟使微暗的视野变得更加恶劣。 宗介迂回进入篱笆内部,向门的入口跑去时,忽然跑出来两个敌兵。由于混乱,他们疏忽了这边的警备。 他连开两枪,漂亮地解决了敌人。 其中一个人还没看清子弹是哪里来的就命丧黄泉了,另一个人在看到宗介的瞬间就死掉了。从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旁跑过时,宗介发现,先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就是在警察署的审讯室里痛打自己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后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吧。 跪在一个合适的遮蔽物——一辆弹痕累累、已经倾斜了的巡逻车——的阴影里,宗介开始重新研究周围的状况。 袭击者方面看起来完全处于优势。原因并不仅仅是由于他们进行奇袭。与腐败警官们相比,很显然,袭击者训练有素,并且在战术上更胜一筹。他们将库拉玛等人站立的门前的开阔空间设定为准备严密的“杀戮地带”。从分布为半圆形的各个单元朝向该地带进行集中攻击,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敌人的有生力量歼灭得体无完肤。这是奇袭和伏击战的基本形式。 不能毫无准备地出去。虽然还不清楚袭击者是敌是友,但如果再往前走进入库拉玛所在的广场的话,宗介自己肯定也会被被毫不留情地当作攻击对象。 多么讽刺的事啊。 身处炮火横飞的危险地带中心,自己却变得如此冷静。保留好敌人身上夺来的枪中剩下的子弹,警戒着周围360度的范围,正确地研读各势力的战斗力、动向、相互位置以及今后的战术。就在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激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后——宗介吃惊于这样的自己。从走出那片树林开始到来到这里,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娜美。身负致命伤,被抛弃在炮弹交加的战火之中的娜美。 从这里看不到库拉玛的身影。 既然他不是外行,应该从最初的攻击起就察觉到己方完全遭受到奇袭了吧。也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成为了杀戮地带了吧。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会逃进从门的内侧,贯穿山体的简陋隧道呢,还是—— 宗介听到了引擎的呻吟和轮胎嘎吱作响的高亢悲鸣。 他定睛一看,从浓密的黑烟中冲出来一辆巡逻车。宗介勉强瞟到驾驶席上那个大块头男人的后脑勺。还有在副驾驶席上的署长的身影。 宗介咋舌。库拉玛没有朝向隧道,而是逃向了相反的方向。他找了辆还能开的车,正视图全力逃出这个危险地带。 他一个转身,将卡宾枪架在引擎盖上然后迅速切换快慢机,用自动射击向库拉玛的巡逻车进行猛烈的扫射。为了按住弹跳起来的枪身、他用尽全身力量,不断扣动着扳机。 在枪口喷射出的火焰对面,可以看到对方的车身冒着火花,后窗玻璃全都碎了。即使如此,巡逻车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加速。 子弹转瞬之间就耗尽了。巡逻车的背影越变越小。 道路沿线的低矮树木挡住了视线。难以瞄准。刚才看起来像拳头大小的巡逻车,现在变成只有大拇指大小了。宗介取出塞在大腿处口袋里的弹匣飞速地装进枪膛。然后全部射击出去。从枪口飞出的步枪子弹固执地紧咬住巡逻车不放。即便如此,目标还是远去了。 宗介将最后的子弹装入枪膛。车仍在继续开、变成米粒般大小,朝向丘陵的对面开去—— “可恶……!” 已经不行了。宗介低声吼道,好容易才命令自己还想继续紧扣扳机的食指停了下来。 库拉玛和署长乘坐的巡逻车已经到了他的射程之外。 就这么白白地让他跑了。 一边抑制着对放跑敌人的自己的怒气、宗介一边藏进车的阴影里,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是应该逃离这里呢?还是应该留在原地? 一个人的身影进入了犹豫不决的宗介的视线。不是署长的手下。他穿的是另一种战斗服。宗介立刻用枪指向他,而对方却向宗介举起双手,说道: “住手,宗介!” 对方是本应被关在南桑肮脏的牢房里的米歇尔?雷蒙。 战斗不久就结束了。 仍在燃烧的几辆巡逻车还在继续向附近一带喷吐出黑烟。署长的私人士兵全部非死即逃之后,杀戮地带已经没有残留下活动的人影了。 袭击者们为了确认战果,小心谨慎地互相掩护着从树林里现了身。黑色的战斗服外套着一个带有很多口袋的战斗背心。这是设计成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挟带防弹金属板的装备。他们戴着兜帽和无源方式的红外线夜视护目镜。不,与其说那是护目镜,倒不如说只是把墨镜放大了的装备而已。 他们不仅装备很精良,动作也是在军队或与之类似的组织里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所特有的。 他们不会让枪支胡乱地左右摆动,而是笔直地架在身体的中心,并用上身不会晃动的特殊步法前进。最小单位为两人一组。各自边警戒着不同的方向,边毫不大意地,有机联动式地前进。通过警戒后方的伙伴身边时,会拍拍对方的肩膀。在确认倒在地面上的敌人尸体时,也没有莽撞地靠近。特别是当看不到尸体的双手时更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宗介问道。雷蒙用阴沉的声音说: “这个以后再解释。” 正是如此。两个人跑向已经被镇压的大门前的广场,很快就找到了娜美。 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扩散开来的,一大摊可怕的黑色血迹。 她就浸没在其中。 虽然应该已经无数次目睹过这样的情景,但宗介却产生了一种心脏被看不到的死神紧紧抓住了般的感觉。后背流过一股寒意、全身汗毛倒立。 她没有动。 甚至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没有流泪,就连眼也没有眨。甚至都没有用饱含憎恨和责难的眼神看看自己。 这是当然的。 库拉玛的子弹造成了她的几个重要器官——心脏,肺,以及与之相连的大动脉的损伤。如果脑部供血完全中断的话,只要很短的几秒钟人就会失去意识,肉体也会随之永远失去机能。库拉玛用的大概是空尖弹头吧。由于大口径枪造成的冲击,她或许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至少,宗介希望是如此。 甚至无法进行救护。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被决定了。 就在那一秒钟。 就在宗介踌躇的那一秒钟。 “怎么会这样。” 雷蒙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 雷蒙又重复了一遍,跪倒在她的身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他把枪放在泥土上,抱起瘫软的她的头部,双肩颤抖着。随后颤抖扩散到他的手臂、脖颈、脚,最终直至全身。 宗介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是一直站在原地,呆然地凝视着在脑内盘旋的简单词语的罗列。 她死了。 娜美。 是我连累的。 还有一秒。 为什么没有出去。 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 我连累了她。 她明明是无辜的。 我却让她死了。 娜美。 学校。 没有行动的话。 还有一秒。 你还让我干什么。 最终还是连累了她。 选择。 是我导致的。 不能原谅。 娜美。 是被我连累的。 是我害了她。 如果能干脆像雷蒙那样,全身颤抖着大哭一场的话反倒好了。至少,如果能手一软,把现在握着的3.5公斤重的枪掉在地上也好。 这种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呢——不,自然而然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呢?虽然在理论上知道,但却没有实感。 整备员阿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哭喊着、责骂着他。 你不是人。为什么不救她。你只是在利用她吗。这么一个好孩子。你这个人渣。说点什么呀。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即使如此宗介依然完全没有表情地,一直,一直站在原地。 ● 库拉玛驾驶着弹痕累累的汽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前往南方。 南方——也就是南桑的市区所在地。 由于两个前车灯都坏了,所以连要照亮夜路都不能如意,但他仍然肆无忌惮地开着车。由于车窗布满横七竖八的裂纹挡住了视线,所以他直接用拳头打碎了玻璃。粉碎的玻璃片飞散到了副驾驶席上,署长发出了呻吟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还是一脸困惑神情的署长扯着脖子喊道。由于风直接刮进车内,连他的围巾都是几乎要掉下来的状态,如果不大声喊的话对方根本听不到。 “我的士兵……我的士兵们全部被歼灭了!难道说那个相良还有同伴吗!?” “好像稍微有点不一样吧。” 库拉玛一遍用左手抠出嵌入防弹衣右肩膀处的金属片一边说道。 “如果他有同伴的话,应该会设法巧妙地争取时间才对。他们的反应也迟了。大概是并没有联手吧。” “那他们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不过好像并不是‘秘银’的残留份子。” “真难以置信。这不是从开始就是个陷阱吗?我都是受到你们错误情报的鼓动,才做出这种——” 署长由于激动,用责难的语调大声叫嚣着。库拉玛粗暴地抓住署长衣服的前襟把他拉近。 “……呜?” “你也无法保证你不是同谋哦。” 他压低声音说。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复杂。迟早我们会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人,是不是和相良一伙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刚才发生的问题,那就更简单了。非常简单。重要的是——” 被巨大的握力紧紧卡住了脖子,署长发出含混的悲鸣。 “呜……好……好难受……” “——重要的是!你手下的那些警察都是连看门狗也不如的一堆门外汉。居然让敌人如此接近自己。他们是在放屁打呵欠吗?真是让我敬佩的五体投地啊。多亏了你们我才在这种穷乡僻壤败得一溻涂地。” “对、对不起,先生。但是……” “听好了,我很火大。我看着那个小子在我面前乱窜就不爽,他把m9击溃也让我很不高兴。杀了那个女人也是。像你这种变态混帐可能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但是我这个文明人可不一样。我可是超不爽的。” “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杀那个小姑娘?做出那种毫无意义的举动——” “那样就足够了。如果能折磨那小子激怒他的话。我和廉价刑侦片里的那些白痴反派不同。如果我说要杀谁的话就言出必行。而且我也不会那么严守规则认真地从十数到一。我就是这么急性子。我只是要让那小子知道这些。” “……可是” “这么一来他铁定会来追我。不逮住我杀了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这样就省得我们特地费工夫去找他了。” “……” “虽然在这里我们逃了,但是回到镇上后就能重整态势。我就是坐着不动他也会找上门来的吧。到时候我就去迎接他,把他打败。这也要请你帮忙,明白了吗?” 已经完全说不出话的署长只是不停地点着头。 库拉玛终于放松了手的力道,推开署长。署长一边咳嗽着一边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之情。 “先生。你这样对我可是稍微有些过分了哦……!我也是为组织效命、管理南桑的人。你居然这么对我……” “对不起啊。因为你声音太大惹火了我。而且——” 说着,库拉玛从外套里侧的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个烟盒打开。里面码放着很多切得整整齐齐的四方条型的人参小棍。 库拉玛拿起一根还很新鲜有水分的,像香烟一样叼在嘴里。 “——和正戒烟的人说话时,最好小心一点。虽然看起来很难想象,但我可是很烦躁的。” 不知道现在去追他们的话会怎么样。 库拉玛说不定会立刻离开南桑,跑到哪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去。如果追踪行动晚了一秒的话,这种可能性也会以乘方级增大。 宗介要去追开车逃走的库拉玛,靠现场剩下的车辆是行不通的。从姆那麦拉郊外到南桑的道路,就像因腹部剧痛而翻滚的蛇一样蜿蜒曲折。虽然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如果真的沿道路前进的话,需要走3倍以上的路程。 另一个有效的移动手段是对遭受重创的“野蛮人”进行紧急处理再使用。如果是as的话,即使不沿着道路走也可以。如果能不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直接从地势陡峭的地区穿过去的话,就算扣去修理的时间,也应该是很合算的。 甚至没有互相说明自己来历的时间,宗介就把这个方案对雷蒙说了,雷蒙也表示赞成。 宗介跑回放置在远处密林中的“野蛮人”那里,尽可能迅速地把它开回大门处。雷蒙等人已经准备完毕等在那里,急速进行机体的紧急处理。留在那里的整备兵阿修却不愿帮他们的忙。 虽说是修理,但也只不过是强行给破损的供油系统裹上胶带,再注入隧道里来历不明的油,然后把同样来历不明的轻油补充到燃料罐里而已。如果是其他的as的话,一定不能这样的吧。 还找到了一件武器。大概是正通过隧道运过来的吧,是一个比较新的heat锤子。即便只是如此也很不错了。 但是,要把在和m9的激战中受创的“野蛮人”回复到原来的最佳状态已是不可能的了。比起找零件来换,买一台新的还比较快。 即使如此,雷蒙等人仍然惊讶地高声说: “只是这样能开动吗?” “一小会儿的话。” 宗介用低沉的回答道。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会就“野蛮人”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顽强性能做个长达数十分钟的解说吧。不,不仅是他自己。拥有这架机体的少女,如果现在在这里的话,也会得意地替他说明这台机体的优点吧。 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应急处理大体上结束了。 宗介无言地爬上摆出着陆姿势的机体,进入驾驶舱。 电子系统启动。用预备电源中剩余的电力重启引擎。检查供油系统和驱动系统。检测光学传感器。火器管制……那就天知道了。 “宗介。” 从满是杂音,运转异常的通讯系统中传来雷蒙的呼叫声。 “什么事?” “趁现在,我有话告诉你。我确实是谍报机构的人。但是和你还有娜美相遇是偶然的。和你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也是偶然的。” “大概吧。” 在倒在地上的娜美身边,雷蒙浑身颤抖、哭泣着。那不是在演戏,这点事情宗介也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的自己又如何呢? “还有……你是‘秘银’的士兵吧。” “是原‘秘银’的士兵。现在不是了。” 宗介继续操纵着机体。关闭驾驶舱盖板。上锁。一边盯住油压计一边连接驱动系统。 “你大概是dgse的特工吧。你和你的同伴属于29sa或类似的部队。是这样吧。” dgse。指法国对外保安总局。29sa是第29行动局。作为dgse内部的特殊部队在部分人之间很有名。他们大概也是盯上了南桑镇与“汞合金”有关,而来试图进行潜入吧。 “真让人吃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只是瞎蒙的。而且,都无所谓了。” 宗介已经有半分破罐破摔的意思了。 一问才知,似乎阿修他们在就要根据署长的命令被杀死的时候,被雷蒙他们救了下来。这对于宗介来说完全是没想到的事情,也算是他的过失。因为署长和库拉玛一伙把宗介本身作为抹杀的对象,这他当然能接受,但他却没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就要把阿修他们处理掉。 因为没有把握住敌人的全貌,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制定精细的作战计划。但就算如此,结果宗介还是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锥心刺骨的痛苦代价。如果雷蒙他们没有赶去,不仅娜美,就连阿修他们也已经被自己害死了。 因为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话,无论怎样都有办法对付”,而疏忽了保护协助者们的安全不是吗。换言之,由于对抓住“汞合金”的线索太过执着,而有些急躁,有些骄傲了不是吗。 这样的悔恨有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断地折磨着他的身心,但就算如此宗介还是没有停止行动。决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动机和强大的决意在推动。现在的他,就连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那个少女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连她的笑容也已经无法忆起了。 但是,他又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总觉得如果在这里停手的话,自己就会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去追库拉玛之外别无他法。 抓住那家伙,拷问他,把情报揪出来。 到底想要问什么,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的宗介已经什么也想不出来。 连接完毕。小心地提高引擎的输出功率、让机体慢慢站起来。这台白色的“野蛮人”——这台曾经是娜美最爱的“石弓”,就这样站起来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走了。” 宗介低声说道。在他心中的某处,涌动着凄惨黯淡的火焰。 5.燃烧的男子 那一晚,南桑的城镇被一种异样的气氛包围着。 直到傍晚时还与常年无异的气温,在几个小时内下降到了摄氏10度左右。这种在热带地区通常不可能发生的降温,在气温观测史上也属于屈指可数的几次异常天气之一。 盘踞在夜空中的厚重乌云,仿佛居高临下地威压着城镇一般,放出隆隆作响的不祥的雷声。这不过是由于这一年太平洋上气压分布异常,受其影响而出现的现象,但是普通百姓们却从这股寒冷中预感到了某种凶兆。 异样的不仅仅是天气。 在结束了比赛本应夜深人静的斗技场,10架arm ve正在启动着发电机。柴油引擎和燃气涡轮引擎的咆哮声摇动着大气,震撼着南桑略带寒意的夜空。这里没有了平时的比赛所带来的,那种粗野但却欢畅的狂热气氛,而是充斥着更加阴险、仿佛野兽般的杀气。 在耀眼的照明灯下,无数的机体正被不断地注入生命。 苏联制造的rk-91“野蛮人”。其改良版的rk-92“野蛮人”。rk-92的北中国版复制品。法国制造的“密史脱拉风”及其后续机体“密史脱拉风2”。德国制造的“巨龙”a型。意大利制造的“飓风”。甚至还有以色列和南非制造的机体。 这些机体的涂装并非军用的橄榄绿色、卡其色和茶色的迷彩,而是全都像f1赛车一样涂得花里胡哨。还有很多机体上印着作为赞助商的地方企业的logo。 所有这些as都是斗技赛的参赛机体,它们的操纵士全部都是受署长庇护的人。这些人被紧急召集到这个斗技场来,是来进行一项特殊的“工作”的准备活动的。 在整备作业和启动作业正在进行时,署长乘坐的巡逻车到达了斗技场。操纵士从预先得到无线电通知的副署长那里得知了“工作”的大概内容,正一边相互打着气,一边说着一些市井笑话。署长刚一从满是弹痕、大半的窗玻璃都碎掉的巡逻车里走出来,副署长立刻冲那些粗野的男人们喊道: “注意了!” 署长环视着一个个挺起胸膛,表情严肃的机师。以一个刚从激烈的枪战现场脸色发青地逃出来的人来说,也算是有够威严了。 “……大概的情况你们已经从副署长那里听说了吧。很快应该会有一个人操纵as,从北部来到南桑这里。那家伙是个危险的恐怖分子,而且还因为服用了药物而陷入了病态的被害妄想之中。这次各位的任务,就是和那家伙战斗。在那家伙侵入这个城市,危害到善良的市民之前,希望能借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将之手除掉他。要确实地杀死他。各位,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在斗技场上磨练出来的技术吧。” 机师们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用淡淡口吻演说的署长。 “老爷,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一个操纵士说道。他就是最早和宗介交手的的小混混,达欧。 “说来听听。” “说实话,我们对要干掉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恐怖分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哟。我们感兴趣的是您开的条件。因为我们还没听你们说过报酬或支援什么的。拜托您说明一下这方面吧,老爷。” “明白了。首先,无论战果如何,我都会给每个人3000美元。” 署长摆着架子说道,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还有人吹起口哨来。 “然后呢,我还会给送那个恐怖分子归西的人10倍的钱,也就是30000美元。此外呢,还有奖品。你们都知道上个月在仓库街的走私事件吧?就是那个中国(……请忽视)零售商被枪杀的事件。那时没收的50公斤海洛因,本预定于明天依照“法律程序”被焚烧销毁。,而明后天谁会偶然得到等量的50公斤“白粉”,又要在哪儿怎么处理它,我是不会表示兴趣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50公斤海洛因。虽然跟纯度有关,但那也是如果卖的好的话,即使用批发价也能轻松超过100万美元的量了。当然如果扣除中间的手续费,大概就到不了那么多了,但就算如此也算是破格的报酬了。署长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们他要把这些海洛因奖给送敌人归西的人。 “这确实是很吸引人啦……但是老爷,您是不是也太大方了点儿啊。” 达欧说道。 “各位无需介意。重要的是杀了那个恐怖分子。为此我已经准备了高品质的零件以及充足的油和燃料。并且……请看!” 这时,正好有五架拖车开进斗技场。拖车排成一列缓缓地以弧线转弯,在他们面前停下,打开了车斗。里面收纳着无数的as用携带武器。 德国生产的三五毫米来复枪。同样是德国生产的五七毫米狙击炮。意大利生产的五七毫米散弹炮。美国生产的三〇毫米加特林炮。其中甚至还有好几挺瑞士生产的四〇毫米来复枪,是使用液体炸药,无弹壳式的最新锐枪型。 “厉害!是厄利康哎!”(技插:此处指瑞士厄利康公司) “还有奥托·梅拉拉和毛瑟呢!!”(技插:奥托·梅拉拉,意大利军火制造企业。毛瑟mauser,德国军火公司。以毛瑟枪闻名。) “连博福斯都有!”(博福斯,bofors,瑞典的防务公司,制造导弹等等的东西。) 每一件武器都拥有只消一发就能把汽车炸得粉碎的惊人威力。看够了男子们兴奋的样子,署长开口说道: “这些武器没有进行火器管制系统的加密,选你们喜欢的东西,随便用吧。我们还有充足的弹药。” “那真是谢天谢地呀。署长先生。真的可以到处乱放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吗?住在南桑的那些什么‘善良的市民’也会一起被打烂的哦。” 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从弹痕累累的巡逻车上,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库拉玛走下来,告诉as驾驶员们: “你们听见了吧。署长大人说了‘随便用’啦。” as驾驶员们审视着库拉玛和署长一小会儿,之后笑着扬了扬嘴角: “看来是不用客气了哦。” “我可是好久以前就想这样啦。” “猎物可是‘石弓’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新人。” “听说他没拿什么像样的武器。放心吧,我会宰了他的。” 达欧和其他人为了得到相中的武器,争先恐后地向自己的机体跑去。 你争我抢地抓住各自的武器、五颜六色的巨人们准备离开斗技场。目送着伴着震撼大地的沉重脚步声远去的10台as,署长对库拉玛说: “刚才有报告说,有一台白色的as正通过距离南桑北部15公里的农村附近,朝南边来了。那小子果然是来真的了。” “我说过的吧。” 库拉玛一边用右手揉着僵硬的脖子一边说道。 “我倒是怀疑那帮小混混能不能挡得住那小子。” “怎么不能。那可是全副武装的10台as。操纵兵也不是新手。那台m9是由于疏忽大意,这次一定能……。” “但愿如此吧。但是,我也要提前作准备。” “准备?” “是我擅自决定的。此外,你去给我准备无线电。我必须告诉那小子终点在哪里。” “终点?” 看都没看一脸惊讶的署长,库拉玛接着说道。 “就是这里哦。” 一边尝试着操纵油压系统,宗介的白色“野蛮人”一边沿着灌木丛生的平缓丘陵朝南方行进着。 无数次穿过平坦的道路,随着不断靠近南桑,可以逐渐零星地看到一些贫民住宅。要想从这里进入市区的中心地区,就必须渡 过经过市区西北部蜿蜒向北的亲墩江。 (技插:dwin,亲墩江,位于缅甸西北部,或译更的宛江,伊洛瓦底江的最大支流。) 虽然“野蛮人”原本就具备渡河能力,但那种能力只有在装备了通气管(snorkel)等给排气结构时才能发挥。在机体多处遭受重创、供电系统的水密性也尚未能确认,而且连水的深浅程度都不清楚的现况下,进入河流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能让超过十二吨重的“野蛮人”通过的坚固桥梁,附近只有两座。接续着公路的布里诺克桥,和位于其往南一公里的瓦沙鲁桥。无论哪一座上都肯定有警队在待命吧。研究了一下在南桑生活时牢记在脑中的地形之后,宗介选择了布里诺克桥。最大的理由就是它是通往市中心的近路。 如果库拉玛急着逃跑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机场了吧。但是米歇尔·雷蒙收到的无线电报告说机场上目前还没有库拉玛的踪影。雷蒙现在稍稍落后于宗介,正乘车赶往南桑,但他的同伴dgse的特工正监视着机场。 库拉玛还在南桑的某处。 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追到市区来,还是因为有什么变故而耽误了逃脱呢—— (不……) 不是那样的。他是在等我。 他已经做好相应准备,集结好战斗力,准备迎击,并且干掉自己。这次他一定下决心确实要杀掉自己了。 对此宗介心知肚明。这绝不是出于什么超自然的原因,而是理所应当的感觉如此。库拉玛很清楚宗介的愤怒。宗介也一样知道,库拉玛大概会籍由自己的怒火而有所行动。彼此都是专家,彼此都有同伴被杀。 如果是专家的话,或许不会在这里勉强硬撑,而是会避开危险等待下次时机吧。如果对手不是库拉玛的话,宗介可能也会这么想吧。 但是,这次不同。 在堆积如山的合理战术之前的,是不合理,也没有道理的超数学。一加一等于二这谁都知道,然而人们却不知道答案还可能会是除二以外的数字。能够理解这些的,只有徘徊于潜藏在数字深处的生死线上的人们。而且这些人,又无法将这一点向其他人说明。 以一种扭曲的意义来说的话,可以说宗介和库拉玛是“战友”。 当然,两人心中彼此暗藏的熊熊燃烧的憎恶之情,是绝对不可能和解的了吧。但是,在某一点上,两人却是相同的。就像九龙在香港的那间屋里准确地看穿了宗介的本质一样。 机体来到了布里诺克桥附近。 河的宽度大概有600米左右,黑色的水面在稀疏的路灯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不,不止街灯,还有旋转着的巡逻车顶灯的蓝光。 在桥的前方停着两辆巡逻车和一辆装甲车。还设立了哨卡。装备的武器除了警官们手上的散弹枪和卡宾枪之外,只能隐约看到安装在装甲车顶部的回转枪座的机关枪一类。 宗介面不改色地调整机体的动力水平。仿佛仔细观察着疲惫的引擎的表情一般,微妙地、谨慎地,但却是坚决地。 油压计立刻小幅度地摇摆起来,原本就已经到了危险水平的机体温度指针眼看着开始继续升高。 没问题,还能坚持。 今晚的外部温度,以这个地区来说是异常寒冷的。 “野蛮人”的引擎轰鸣着,用力地踏着地面,开始加快脚步。 警官们警告说“停下来”。但宗介没有停。警官开枪了。然而对“野蛮人”来说,步兵用的来复枪子弹就像毛毛雨一样。机体进一步加速,一脚踢飞了装甲车。 突破。 装甲车倒在地上。警官们四散奔逃。 宗介再一次提高机体速度,向着桥的另一端奋勇冲刺。他想尽快从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桥上通过。 渡过桥后,他直接跑入低矮楼房鳞次栉比的市区,进行了紧急制动。“野蛮人”的后脚跟剜入柏油路中,白色的沙尘弥漫在道路上空。 将引擎的输出功率降低到极限值,放低腰部,警戒四周。 五、六个该地区的居民跑到街上来指着这里喊叫着什么。虽然在南桑,as在车道上走来走去也不新鲜,但市民们或许还是觉察到了“野蛮人”的来历不凡,并没有特地跑近来看。 即使仔细倾听,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和m9的高性能传感器是截然不同的。宗介判断只有继续行动才是上策,于是又操纵机体站了起来。 就在那时他注意到了“敌机”。 两台as正在通过街道对面,距此四个街区远的拐角处。是“野蛮人”和“史密脱拉风2”。手上分别持有散弹炮和来复枪。 不是军用机体。“野蛮人”涂有艳丽的紫色、“史密脱拉风”则是红色和黄色的阴阳色。 (技插:阴阳色本来是指二种以上颜料配制的漆,由于颜料分离而造成的一种漆病,不过现在有特意使用这种着色风格的上色法。) 是斗技场的as。 是署长雇佣了他们吧。老练的操纵兵和充足的火器。真是棘手的对手。相对地,自己的武器只有一个heat锤子而已。 敌机注意到自己,开始折回这里。 宗介再次提升自机引擎的输出功率。让机体避开敌人的瞄准,跑到建筑物的阴影里。 “开始了么……” 宗介用冰冷彻骨的声音低声说道,解除了机体上heat锤子的安全针。那个动作,同时意味着一直牢牢地禁锢在他自身之中的安全装置也被解除了。 那台“密史脱拉风2”——登录名为“钻石头”(diamond head)的操纵者,并没有和跑在身边的同伴“野蛮人”采取特别的合作,他们只不过是偶然在附近摆阵,从布里诺克桥的警官们那里接到报告,而一马当先地冲向自己罢了。 倒是旁边的“野蛮人”——登录名为“超级巨星”(super star)的,以两胜五负一平的差劲战绩,成为了宗介想一定要先打倒的目标。 “在呢,就在前边!” “嘿!它还在那儿恬不知耻地走呢。白痴蠢货!” “让开!那是我的猎物!” 三万美元和50公斤海洛因。 只要收拾了那台白色“野蛮人”——“石弓”,就能得到这些。依据场合,也必须考虑考虑给那个“超级巨星”后背一枪吧。 但是就在那之后,“钻石头”完全没有射击竞争对手后背的必要了。 一度像是要逃离自己一般,消失在楼群对面的“石弓”又再次悄悄现身了。 没有拿任何武器,距离大约为200米左右。 正当他想做出瞄准动作时,敌机却随意地将右手高举过头顶,以投掷战斧的要领,一边快速旋转着手臂,一边把什么东西很用力地投了过来。等他醒悟到对方扔过来的东西是heat锤子时,那东西已经砸在旁边的“超级巨星”胸口上,“超级巨星”瞬间炸裂了。 成形炸药爆炸的能量贯穿了“超级巨星”的装甲,将恐怖的高热灌入机体内部。这台“野蛮人”立刻就开始燃烧起来,放开散弹炮向前倒了下去。 “混帐东西!” “钻石头”虽然全身被火焰包裹而摇摇晃晃,但仍然单膝跪在地上开了一炮。来复枪吐出的三五毫米炮弹带来的冲击波将街道上弥漫的黑烟以同心圆状冲散。 “你有两下子啊?!你这只臭癞蛤蟆!就凭你个小鬼还想咬我是吧!?我宰了你!我宰了你!” “钻石头”一边极尽所能地痛骂着,一边不断开炮。但是,由于高热而扭曲,同时又由于爆炸的烟雾而朦胧一片的视野,根本就不能好好地瞄 准。 炮弹徒然地划破天空,将几栋老旧的建筑物炸得粉碎。 没有打中。等他醒悟过来准备重新确认敌机位置的时候,“石弓”已经逼近到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它以胸部装甲几乎擦到柏油地面上的低姿势,一口气逼近过来。 “什——” 一记全凭蛮力的擒抱。 天翻地覆般的冲击袭来。 不,实际上机体确实跌倒了。雪花纷飞的屏幕上,显示姿势的罗盘指针开始剧烈地旋转。即使是与“野蛮人”相比装甲硬度、重量均在其之上的“史密脱拉风2”,也不具备能承受住这种冲击的稳定性。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呀!!” 由于冲击吸收系统的反作用力,“钻石头”的机师差点儿咬到舌头。他手脚并用地企图使机体站立起来。然而,当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影像终于恢复正常、机体回复水平位置时,他却看到一台白色的“野蛮人”叉开双腿站在自己面前,用散弹炮笔直地对准了自己。 敌人捡起了刚被击溃的“超级巨星”落下的散弹炮。闪着不祥光芒的炮口瞄准了驾驶舱。 敌机的“野蛮人”发了一发散弹炮。这发炮弹破坏掉了“密史脱拉风2”两腿之间所对人·对物用机关炮。 那台敌机的操纵士问道: “说。还有几台。” “那……” “石弓”又开了一炮。“钻石头”的右臂被打飞了。 “住手!还有八、八台!” “看没看到一个穿黑外衣的男人?高个短发的东方人。” “看、看到过。在斗技场时他和署长在一起——” 敌机又开炮了。随着巨大的炮声和猛烈的冲击,他的机体在柏油路上滑出好几米,扬起一阵尘土后停下了。既然已经问出了需要的情报,那就没道理再让自己活着了。本来认定这次一定会被杀的“钻石头”的操纵士睁开紧闭的双眼,充满恐惧的泪水的眼睛不断开合。 “咦……呃……?” 敌机已经离开了。正向市区的中心跑去。 那一瞬间,在他的心中迅速膨胀起一股强烈的“追上去杀掉他”的冲动,但他很快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机体的两臂都已经被打飞了,这样连站起来都很难。 “开……开什么玩笑!你是打算要对我大发慈悲吗!?下次再看见你的话我一定要宰了你!不,反正你也活不长了!活该!去死吧!最好在地狱里滚来滚去!” 男人用尚存的外部扩音器咒骂着。咒骂声回荡在南桑略带寒意的上空。 根本没在意那种咒骂,宗介操纵机体赶往市中心。 很幸运地,从敌人手中夺来的武器立刻就能使用。如果是正规军的话这大概是不可能的。通常情况下,与人类的武器不同,为了让敌人捡到后也不能使用,as的携带武器上都是给发射系统加了密的。要想破译密码使武器归为己有,就连用配备了最强ai的m9也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 而且—— (真是有缘啊。) 宗介瞟了一眼自己的“野蛮人”拿的武器:奥托·梅拉拉公司生产的“拳师”五七毫米散弹炮,在心中暗自说道。那是他还在“秘银”驾驶“强弩”的时候,很爱用的武器。 无线电的开放频道上显示有人呼入。 “你听得到吗,相良?”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库拉玛。 “要我说听得很清楚吗?” “我在斗技场。有意的话就来试试吧。” “不逃跑吗?你会后悔的哦。” “那可说不定。” 无线电到此就中断了。对现在的双方来说,根本没有必要进行多余的对话。对方想引诱自己上钩并杀掉自己。自己也要闯入敌阵杀掉对方。没有丝毫容得下谈判或妥协的余地。 没错,库拉玛。 你也想和我交手吧。我也一样。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思前想后。明确的杀意。明确的憎恶。“这就是生命”吗?只有这一点我也同意。我一定会杀掉你这混蛋—— 警报音。 宗介的思绪被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机体的温度降不下来。油压系统的仪表盘显示异常。驱动系统到处都发出咔嚓咔嚓的怪声。应该是10分钟前才刚刚修正过的陀螺仪开始飞快地乱转。 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台“石弓”就会由于不断的超负荷使用而罢工,陷入不能行动的状态吧。 必须赶快。 这时,他又遭遇了新的警察车辆的封锁线。对方只有两台巡逻车。和刚才一样,他们只配备了小型火器。宗介判断交战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于是一炮也没发强行突破了封锁线。 在移动过程中,街区上的建筑物越来越高。街灯的数量也是。行人的数量也一样。那个署长一伙人明知这附近会变成交战区域,却没有让市民进行避难。 在格子状的街区中央,街灯和霓虹灯的阴影里出现了三台as。 不知是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的,还是后来赶来的。对方是“野蛮人”、“巨龙”以及“飓风”。分别为苏联制造、德国制造和意大利制造。如此丰富多彩的机种组合,就连从中东起辗转于等各个战乱地区的宗介也几乎没见过。 敌人攻过来了。 炮弹在宗介机的周围炸裂开来,玻璃碎片和混凝土块四处飞散。完全就没好好瞄准。自己的火器管制系统基本已经没反应了,但对方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条件是五五对开。 “……!” 一边以熟练的脚法让机体进行回避,一边以完全手动的操作进行瞄准。散弹炮瞄准了正中间的“巨龙”。 开炮。 打偏了。光学传感器和瞄准系统的误差太大了。重新读取弹道、再次开炮。五七毫米炮的剧烈震动使得机体开始晃动。这次命中了。敌方的as火花四溅、被打飞后倒在它身后的妓院上,扬起白色的沙尘。 敌方虽然很害怕,但仍然在开炮。 宗介扭转机体,藏在近处的建筑物后。当然,要防御敌人的炮弹,这种程度的遮蔽物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在三五毫米的炮弹面前,这种简陋房屋的墙壁简直就像甜点心一样不堪一击。连续几枚炮弹后就变得粉碎了。 贯穿墙壁的炮弹变为碎片四处飞散,其中有几片击中了宗介的“野蛮人”。 哐当!一阵猛烈的冲击袭来。 还能撑得下去。打在建筑物上的炮弹变成了横弹,没有给自己的装甲造成严重损伤。宗介一边修正紊乱的陀螺仪,一边操纵机体跑动。 机体如此疲劳,即使一下子倒下去也不奇怪。但“石弓”却没有那样。 为什么? 宗介终于意识到,这全部都是托了这架机体的软件——操作系统(operation system)的福。 为了让破旧不堪的机体能够应付激烈的战斗,在原本的程序基础上又狠下工夫进行了各种创意性的设计。如果是宗介在阿富汗时使用的同型的“野蛮人”的话,一定做不到这样吧。那个应该早就跌倒或者无法瞄准了。而敌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吧。 是谁改良了这个os? 是谁一直在维护这架机体? 想到这一点,始终保持冷静的宗介的心中开始燃起某种火焰。不,并不是火焰那种弱不禁风的东西。他胸中迸发出的,是更加强烈的,能刺痛人眼的,电光石火般的激情。 别挡道—— 宗介自言自语着,驱动着“石弓”。瞬间读取着屏幕上的所有数值和通过机体的骨架传过来的所有感觉,恰到 好处地驾驭机体,将敌机引诱到死角。 在那个位置受到攻击的话,敌机会如何行动呢?自己应该移动到哪里呢? 即使传感器的性能降低了,宗介自己也理所当然地知道该怎么办。跑向敌人看不到的建筑物之间,宗介的“野蛮人”很快到达了预定位置。敌机——“飓风”就在和自己相隔一座楼的侧面。 停止。瞄准。计算时机。 他隔着建筑物开了炮。 五七毫米炮弹贯穿建材,命中了敌方的侧腹。“飓风”掀起火焰倒了下去。 这样就四台了。 残存的敌人的“野蛮人”向这里开炮了。依然是漫无目的的胡乱攻击。不仅如此,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宗介冷静地让机体跪下,将散弹炮的穿甲弹打进了“野蛮人”的机体。 五架。 大概是装载的喷射燃料起火了吧。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开始燃烧的敌机引起的爆炸冲击波,将附近建筑物的窗玻璃击得粉碎。 别挡道—— 宗介瞳孔暗淡、边低声说着边开动机体。又出现了三台敌机。宗介不容分说地击破了两台。 别挡道—— 他遭到了另一架敌机的反击。已经破烂不堪的胸部装甲被击中了。炮弹的碎片贯穿机体一直到达了驾驶舱,击碎了左面的显示屏。飞散的塑料片弹起,在宗介的侧脸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别来挡道啊……!! 他完全不在意疼痛。确认机体状态。左半身的油压系统严重损坏。就算如此,“野蛮人”依然能动。虽然离不能动恐怕只剩几秒了吧。 散弹炮瞄准,发射。 命中。击破。 这样就八台了。 宗介匆忙操纵“石弓”的机体系统,左脚的油压总算恢复了。还可以。这台破烂机体还可以动。 散弹炮还剩下两发。用其中一发击中另一台敌机的同时,宗介驱使机体朝斗技场赶去。 九架。 在水银灯的亮光中兀自浮现的足球场的轮廓逐渐变大。虽然看到有警队的巡逻车合装甲车在斗技场前待命,但他们处于混乱之中,甚至无法调整为正经的迎战状态。大概是没想到宗介会如此之快地出现在这里吧。 宗介看到了正想坐上一辆巡逻车的署长的身影。他很明显地非常狼狈,向周围部下下令“攻击”。虽然以步兵的来复枪伤到as几乎是不可能的—— 冷不防地,从头上传来了怒吼声。 “噢噢噢!!” 通过外部扩音器传出的呐喊,一台配备了带单分子刺刀的来复枪的m6从埋伏的建筑物上飞身跳下,冲向宗介。 数发炮弹倾盆而降。“石弓”迅速地——虽然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以“野蛮人”的标准而言算是“迅速地”——一个前滚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m6的攻击。四散的柏油碎片化作白烟、在机体周围卷起漩涡。 宗介机体的散弹炮几乎是在敌人的刀锋砍过来的同时捕捉到了敌机。 “……!” 宗介一扣下扳机,“野蛮人”的附近立刻迸发出爆炸性的闪光。散弹炮里剩下的最后一发炮弹将从头顶飞来的m6的右肩整个炸飞,那只手臂连同武器一起,在空中咕噜咕噜地回转着。被放开的敌人的带刺刀来复枪就那样垂直地插进地面,边剧烈地震动着边倒向旁边的巡逻车,将车的后排座位压垮了。 “你他妈的混帐东西!我一定要报至今为止的仇!” 这时,宗介才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声音。是达欧。他一边喷吐着污秽不堪的咒骂之词,一边用尚存的左臂拔出装备在机体腰部的单分子刀,向宗介的“野蛮人”挥了过来。宗介用已经没有弹药的散弹炮挡开那伴着极度的疯狂袭来的刀锋。 “死吧,相良!!去死吧!!” 警报音。 膝盖一下子没了力气。“石弓”的油压系统骤然失去了力量。机体的损伤和疲劳已经到了极限。 (竟然在这种时候……!) 宗介立刻放弃了油压系统的动力,仅凭肌肉束的力量驱动机体,在面朝上的状态下,将手伸向刚刚掉落的带有刺刀的来复枪。 “没用的!狗屁混蛋!” 察觉到他意图的达欧的m6,想要在“野蛮人”的手够到枪之前阻止他,而将单分子刀刺向宗介机体的胸部——驾驶舱。 “……!!” 宗介一边用右手摸索着枪,一边勉强驱动左臂当作盾牌。达欧的单分子刀扎在左臂上,迸出暴雨般的火花。手臂的装甲、肌肉束、以及骨架一个个被切断,接下来敌人的刀又开始侵蚀胸部的装甲。 “哈、哈哈哈!去死吧——!!” 达欧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铸造装甲被切断的强烈震动和巨大声响。 自机的胸部被逐渐劈开,离驾驶舱就剩一点点了。再有几厘米,宗介自己的身体就要被劈成两半了。控制系统在逐渐化为碎粉。监视器基本上都停止了运转,脚部也完全不听控制了。已经无计可施了。 如果是普通as的话,恐怕到了这一步,机体已经丧失控制机能,操纵者也只能等死了吧。就连m9,就连那台“强弩”也应该是如此。 然而。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就算到了如此境地,“石弓”的右臂——尚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机械手臂却仍在运作。它顽强地继续摸索着掉落在地上的刀。 “野蛮人”那简单而坚韧不拔的系统,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停止工作。这台arm ve史上万古垂青的杰作,无论到何时——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没有抛弃它的操纵者。 “!” 右手摸到了刀,紧紧握住了刀把。 将炮口朝上。不需要瞄准。将来复枪直接抵住压下来的m6。开启强制击发装置。四〇毫米炮弹朝着达欧飞去。中弹的机体激烈地震颤着。 沉默。 m6伏在仰面朝天的“野蛮人”身上不动了。企图把宗介切成肉片的单分子刀也停止了动作。机油从双方的关节和中弹的地方像血一样汩汩流出,周围飘荡着白烟和蒸汽。 达欧的咒骂声也停止了。 这样就是十台了。 “………” 宗介深深叹了口气,想推开僵直了的m6。 然而,机体却没有反应。 宗介的“野蛮人”已经完全丧失机能了。油压系统自不必说,供电系统和驱动系统也都死掉了。不知何时连引擎都停止了。这台机体已经不可能再次启动了。 “石弓”就这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宗介默默地拉动机体的紧急逃生控制杆。头顶的舱盖已被爆炸的气流吹飞了。宗介从驾驶舱爬出来,拿起事先放在舱盖内侧的卡宾枪和预备弹匣。 警官们早就跑掉了。没有人傻到会去近距离观看as的战斗。只有骂声和悲鸣声从远处传来而已。 宗介忽然看到,在和达欧的战斗中被砸烂的那辆巡逻车中,有一具他认识的尸体。 是署长。 是想从斗技场逃走避难的时候,被卷入了自己的战斗吧。真是个运气不佳的男人。他的死连因果报应也算不上,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终结罢了。但是对宗介来说,署长已经不是关心的对象了。 踏过满是零碎瓦砾的地面,毫不大意地拿着枪,他朝斗技场的入口跑去。 库拉玛就在那里。 不管有怎样的埋伏,都必须进去。 对于在斗技场深处的警备室里,默默地进行着迎击准备的库拉玛来说,宗介的“抵达”快得出乎意料。 投入了10台以 上的as,居然连正经地挡他一挡都没能做到。 “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将装满涂了毒的五·五六毫米子弹的弹匣装填进德国制的来复枪里。 预备的弹匣有两个。 因为没有时间,几乎没能准备手榴弹一类的爆炸物。 陷阱也一样。充其量也只是在斗技场的一个地方,将仅有的一点点c4炸药设置成远隔起爆方式罢了。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巧妙地将敌人引诱到陷阱前面,之后按一下电钮就可以结果他了吧。只不过,那个相良宗介会不会那么顺利地落入陷阱,那就真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要逃走的话,大概还来得及吧。 绝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冷静地以战术的眼光来考虑,库拉玛反复地思量着,是否应该就此撤退。想不出什么非要逃跑的理由。倒不是因为看不起相良宗介的战斗技术,只不过,自己也不比那家伙差就是了。 先杀了他再说吧。 赶紧把事情解决了,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从首都的国际机场换乘到北美去的班机——对。订个头等舱的座位好了。打算在起飞时喝的上等的香槟酒,杀了那家伙之后再喝一定更美味吧。 库拉玛随随便便地抓起来复枪,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警备室。 宗介笔直地举着卡宾枪,快步跑进斗技场一楼的通道。 原本是作为足球场而建设的这座建筑物,有着围绕整个中央竞技场的巨大回廊。在回廊两侧,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楼梯、厕所、商店,以及小房间。 还不知道库拉玛在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有陷阱之类的,但是,应该没有时间让他准备那么多才对。 右脚的靴子里全都湿透了。走起路来相当困难。 是被自己的血浸湿的。 as中反弹回来的碎片,深深地插进了右大腿部。就是那里在出血吧。 每踩下一步,都会掀起火烧火燎般痛苦的波浪。原本就昏暗的视野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头也昏昏沉沉的。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也已经和那台“石弓”差不多了。 回廊的天花板很高,街灯和火灾的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面射进来,产生出异样纵长的影子。 宗介自己的身影也映在回廊内侧的墙面上,形状有些可怕,一边扭曲一边跳动着。那影子简直就像恶魔或者死神。幽灵般的身影,举着粗大的卡宾枪,在火焰之中边摇晃,边静静地前进着。 追寻着敌人的身影和踪迹的同时,在视野的角落瞄到这幅景象,宗介忽然心头一震。 恶魔。死神。 那不正是在说自己吗? 到这里为止,到来到这条回廊为止,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人? 自己为之奔走的理由,真的有与他们的死亡同等的价值吗? 杀死库拉玛这件事本身,并不能说是真正的理由。最终的目的是抓住那家伙,让他吐出“汞合金”的情报,原本,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为此,自己已经筑起了如此之高的尸体之山。现在,娜美的尸体也倒在了上面。抱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梦想,一直努力活到现在的娜美的尸体。 做到如此地步的自己,假如能和她——千鸟要再次相见,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来救你了哦。虽然牺牲了好几十个人,还害死了一个像你一样年轻活泼的女孩,不过你不必介意。” 不可能这么说的吧。这样的事实,会将她的心撕碎的。 她不希望有人为她而死。虽然平时动不动就找人的碴,嘴巴喋喋不休,满不在乎地用脚踹自己,但是,她本质上却是作为“争斗”和“死亡”的对立面而生的存在。是平稳和慈爱的象征。自己像这样出于憎恶而伤害他人,杀死他人的这种行为,对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业。(技插:这是佛教用语,大体=罪孽) 这个日语词的意思,宗介终于慢慢地明白了。 自己背负着太多的业。 无论如何都无法修复的生命与世界之间的裂隙。像热力学第二法则一样的某种东西。自己即使能和她再次相见,也绝对——没错,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幸福了吧。也不可能两个人一起回到那所学校去了吧。 从一开始,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会这么想,只是出于单纯的事实。并非由于悲叹、绝望,或者悲观主义之类,而是出于俨然不可动摇的事实,才这么想的。狂暴汹涌的命运的激流,只能作为“既成的存在”让人驻足观望般地,既冰冷,又无情。 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一方面是由于对库拉玛的斗争心。 另一方面也有对于“汞合金”的执着。 不,就算这一切的冲动都消失殆尽,他的细胞还是不会想要停止前进的吧。那已经和坚强的意志啦、激烈的愤怒啦等等这些要素不是同一级别了。而是更加根本的,某种自动的东西,无论到哪里都一直在推动着他。 “前进”吧。 拖着摇晃扭曲的死神的影子,他绕着斗技场的回廊走了半圈。 没有陷阱。也没有人的感觉。不—— 他刚走到通往二层的一处大的楼梯前面的时候,感到楼上有人的气息。 就在宗介移动的下一个瞬间,从楼梯上方,枪口的火焰一闪。 刺耳的枪声与枪弹划破空气的锐利声音同时响起。宗介飞身扑向回廊的墙角,迅速地用警戒的目光扫过除了子弹飞来的其他方向后,蜷起身体。 他由于疲劳和负伤已经变得模糊的思维,短时间内又恢复了敏锐。 开枪的是库拉玛。虽然并没看到脸,但只凭那黑暗中浮现出的影子,和那身影的动作,就能判断出来了。 反击。从角落里将枪伸出去开枪。 虽然并没有打中,但是牵制住了敌人的动向。他一边开枪,一边从角落中跑出来,试着朝有利的射击位置移动。库拉玛也同样一边进行牵制射击一边后退。直追过去是很危险的。 而且这种后的方式实在非常可疑。 他寻找着其它的楼梯,在左面十五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通往职员用的小楼梯的入口。它也兼作紧急逃生楼梯使用。 那里更加可疑。 简直就是在说“从这边来追我呀”。或许是看透了自己会有这种担心才采取的行动。又或许不是。是为了拖延时间吗,还是完全是多虑了呢。 无论猜哪个概率都是一半一半,那样的话就选路程近的好了。 宗介下定决心,飞身冲向第一条楼梯,一口气冲了上去。沾满鲜血的右脚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咕嚓咕嚓的难听声音。 一上二楼,库拉玛已经埋伏好等着他了。从二层的回廊深处,满是涂鸦的柱子的阴影中向己方开枪。这在宗介的预料之中。他藏到事先看好的遮蔽物后面,飞快地反击。周围火花四溅,被枪弹击碎的混凝土的碎片落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没有任何带有因缘感的对话。原本,所谓的战斗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躲过敌人执拗的枪击,趁敌人交换弹匣的空隙跑向有利的位置。将将赶上了。稍后库拉玛的子弹就追着他打了过来。 从高大的柱子和花盆的空隙间开枪。 库拉玛隐藏起来,移动到己方的死角并逃向走廊深处。宗介确保住勉强的射角开枪。没有打中。 每次射击的时候,枪口喷出的火光就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走廊的墙面上。那影子化身为奇形怪状的怪物扭曲着,一顿一顿地像逐格慢放般移动。 库拉玛继续逃窜。 看到敌人向 面向回廊的狭窄过道——与斗技场的观众席相连的楼梯逃去的时候,宗介几乎可以确定了。 他是在引我过去。 就这么追过去太危险了。观众席的视野很开阔,只要一走到那里,就会变成从哪里受到狙击都不奇怪的状态。要追上库拉玛的话,就必须找一个更好的,能将观众席几乎一览无余的位置。 (播音室——) 如果从为了给比赛做实况转播,而为播音员和解说员所设的那个小房间的话—— 宗介当机立断,向职员用的通道——上面写着“非相关人士禁止入内”的那扇铁门跑去。抓住铁门的门把手,试着转了一下,门并没有锁上。他打开门,正要走进里面的通道—— 就在那一瞬间,宗介醒悟到自己判断得太简单了。 对手可是库拉玛。 在那样后退的时候,他至少也应该预想到自己不会再那么笔直地追过来了吧。刚才那条楼梯已经错过了。如果要设机关的话,也只有在这里了。那么,一直警戒着库拉玛的陷阱的自己,在这里要去的目的地,要冲进去的门,是哪一扇呢? 就是这扇门。 “…………!!” 直觉化作电流沿着脊柱直冲而下,他飞快地退出打开的铁门。几乎同时,在门后面等待着的塑胶炸弹炸裂开来,将铁门连同宗介一起炸飞了出去。 惨白的闪光和冲击波。 充满视野的铁门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左肩,以压倒性的力量将他打飞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天地上下左右旋转了不知多少次。 全身猛地摔到了地上。 就算这样势头都没有停止。他翻滚着,撞到几个垃圾箱上,把它们全都撞倒了,直到碰到对面的墙壁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爆炸的火焰和白烟在走廊中扩散的速度,看起来异常地缓慢。连塑料瓶和空罐子从被自己身体撞翻的垃圾箱里飞散出来,在空中咕噜咕噜旋转的样子,都能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 完蛋了。 虽然这么想,宗介还是想马上挣扎着起身。虽然感受到巨烈的冲击和痛苦,但是手和脚倒是都还在。如果没穿着耐冲击和耐热性能都非常优秀的“秘银”造的as操纵服的话,大概就不止这样了吧。 但是,左胳膊无法随意活动了。 不知是脱臼了呢,还是骨折了。烧灼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完全用不上力。颤抖的两膝相互磕打着,他用还握在右手的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 他扬起头,把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的枪朝着正面。眼前模模糊糊。脑袋里还不断回响着爆炸的残声。 在火焰和烟雾的另一面,他看见了库拉玛的身影。 他正以完美的射击姿势,瞄准了自己的胸口。相对的,宗介只是想微微地转动身体,用枪口指向对手,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库拉玛开枪了。 身体正中传过一阵钝重的冲击。是子弹打中并贯通了过去。操纵服虽然有防弹性能,却还是挡不住来复枪的子弹。血花飞溅到了背后的墙上。 接着又是几发。由于摇摇晃晃的关系,不知身体是否被打中了。甚至连认识到那一点都做不到了。 到此为止了吗—— 感觉到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宗介向前颓然倒了下去。 炸药陷阱没能要了他的命已经是在预料之外,之后居然还能站起来举枪就更是出乎意料了。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刚刚喂相良宗介吃饱了枪子的库拉玛正毫不大意地举着来复枪,慢慢地向他靠近。不确实地给他头部一枪可不行。由于爆炸的火焰和烟雾遮住了视线,从这个位置是做不到的。 当然,最初的那一击应该已经是致命伤了。无论如何那家伙也是死定了。大概也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但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新的气息。 不止一个人。两个,三个,不,四个人吗。恐怕还有更多也说不定。能听到衣物摩擦和装备品的细微声响。还有如果没有相当的注意力的话是绝对察觉不到的,蹑足走着的感觉。 (是那些家伙吗。) 在那个姆那麦拉的山里,袭击他和署长的,不知哪里的特殊部队。总算是追到这里来了吗。倒不是想把他们全体都当成对手,但还是有必要确保退路。 对没干完的事情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能弄出响声。将宗介抛在身后,库拉玛迅速地移动起来。首先,他用来复枪对准不小心从楼梯下面露出上半身的男人的肩膀开了一枪。 走廊中回荡着尖锐的悲鸣与枪声。 缩起身体,对想来搭救负伤同伴的另一名敌人置之不理,他悄无声息地向着反方向——回廊的南侧跑去。 发现了两个正准备夹击自己而进行移动的敌人。 他比敌人更迅速地瞄准并开了枪。 单纯地用力量压倒他们就足够了。 一个人毫无抵抗地倒下了,另一个用冲锋枪还击。但库拉玛的防弹衣能防住大部分冲锋枪用的手枪子弹。他毫不退缩,手法漂亮地射杀了敌人。 在倒下的男人后背着地之前,库拉玛已经冲向他,从他胸前夺取了手榴弹。他用嘴衔住保险栓将其拔下,接着将其向对面的通道的角落——其他敌人潜伏的地方投了出去。在空中发出“咔锵”的一声金属声之后,手榴弹滚进了角落的对侧。 怒骂和悲鸣。接着就是爆炸。 在昏暗之中,拨开涡旋的浓烟,库拉玛向倒在狭窄通道中,由于痛苦而拼命挣扎的两个敌人毫不留情地射出了来复弹。 “……哼。” 虽然扑克脸还是一成不变,但是,对于这伙两次来碍自己事的敌人,库拉玛其实从已经心底里气炸了。虽然有点想照这个势头打下去,把那帮人全都打趴下,让他们把自己是哪的全都招出来,可已经没时间了。在不清楚敌人数量的情况下,再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为了给濒临死亡,一动不动的相良宗介最后一击之后再离开,他快步折回原来的地方——塑胶炸弹起爆的那条通道旁。又黑又重的防弹衣在空中上下翻飞。 但是,那里却没有了宗介的身影。 在淡淡地飘摇着,逐渐散去的烟雾之中,地板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本应在那里的敌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不,还有染血的足迹。 那脚印以步履蹒跚的状态,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地,一直延伸到倒在回廊一角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糟……” 从那个垃圾箱后面,面色苍白的宗介直直地举起卡宾枪,开枪了。沉重的冲击击中了侧腹,库拉玛的身体猛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发。步枪子弹贯穿了防弹衣,击碎了他的胸膛。 再也不可能站得住了。库拉玛向反方向踉跄了几步之后,单膝着地,手中的来复枪掉落下来,倒在了宗介留下的血泊之中。 这已经不是所谓“攻其不备”或者“勿失良机”的问题了。他只不过是还没死,只不过是还能动,还剩有扣下扳机的气力。 就只是这样而已。 宗介极为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倒在对面十米远处的库拉玛。 左手完全没有了反应。每呼吸一次就会有极其恐怖的痛苦涌上来,身体到处都在往外流血。肚子上穿了个大洞。还能站得起来,也就是说脊髓还连在一起吧。但是自己之后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件事,宗介也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但是,在那之前—— “库拉玛。” 绞尽肺中残留的所有 气力,宗介说道。用颤抖的右手,将卡宾枪的枪口对准了对手。那枪口也是,边无助地摇晃着边慢慢下坠。 “告诉我。千鸟在哪。” “……你问这个……是打算干吗?” 保持倒下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库拉玛嘟哝道。嘴里往外冒着血泡。 “救出来。” “白痴啊,你?” 同样是濒死的身体,库拉玛的声音却令人吃惊地响亮。 “说啊。” “对不起啊。还是咬紧牙关死比较好。” 是啊。肯定会这样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但是,就算这样,宗介还是问道: “告诉我。” 库拉玛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他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你小子和我……相互战斗……是为了什么?” “她。” 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宗介其实已经几乎不知道了。 “所谓的爱的力量吗?别逗我笑了。” 仿佛投注了全部生命般的嘲笑。如果要肯定那种肤浅的说法,那还不如在掉进地狱里受几万年的折磨来得好。库拉玛的语气里,就包含了那样的感觉。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宗介问道。既不是讽刺,也不是反驳,只是出于纯粹的疑问,而这样问道。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不是吗? 我还站着也是。而你像这样倒下了也是。 这其中有偶然。也存在着不可测的因素。 但是从结果来说,是我站在这里质问你,却是俨然不可动摇的事实。 爱啦什么啦的,这种词语我不明白。 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这样做,其中既有切实的理由,也有无法动摇的意志在干预。 就连这个结果,你也要否定它吗? “说啊。” “圣卡洛斯。”(san carlos,菲律宾吕宋岛中西部城市) 库拉玛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不然的话就是尼可罗,或者格拉纳达吧。大概就是那些地方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尼可罗,古巴奥尔金(holguin)省城市。濒临莱夫亚(levisa)湾。格拉纳达,granada西班牙安达鲁西亚自治区省分。濒地中海。) “是吗。” “真无聊。已经都无所谓了。” “对我有所谓。” “真不该戒烟。” 自此,库拉玛就再也不出声了。 宗介双膝跪在了地上。 “圣卡洛斯。” 不知何时,他已经放开了手中的卡宾枪。脚下是不变的一大滩血迹。肚子上的大洞出血不止。视野变得狭窄,意识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尼可罗。或者格拉纳达……” 他像梦呓一般重复着那些话。 必须要转告给谁才行。但是,谁又能替自己去战斗呢?谁能替自己把她带回来呢? 不知道。 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到底想转告些什么,就连那些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仰面倒了下去。 天花板也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米歇尔·雷蒙跑了过来,脸色铁青地低头看着自己。 他在喊些什么呢? 卫生兵。 插管设备。 肾上腺素。 阿托品。 还有很多曾经听过的词语。应该是从以前起就了熟于心的种种事物。 但是,那些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残留在脑海中的,是她的身影。 本来以为是娜美,可并不是。不知为什么,她在生气。皱着眉头,紧握的拳头插在腰间,狠狠地瞪着自己。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又缓和了表情,这么说道。“打起精神来!” 在南桑生活的期间,已经渐渐地再也想不起的她的面孔,再次鲜明炽烈地重现。这种生活或许也不错——自己居然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现在想来真是不敢相信。 “千鸟。” 想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想见你。 待在我的身边吧。 拍拍我的背,对我说些什么吧。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啊。 “千鸟。” 好寂寞。 好冷。 至少让我再见你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 有什么声音传来。 从某个遥远的地方。 从非常非常遥远的彼方的天空之下。 那在起初的时候,只是稍微地吸引了在浅浅的睡梦之中无助地浮沉的她的注意力。身边是时而靠近,时而远离,渐渐破碎四散的波浪声。而那个声音,只是从波浪声的对面若隐若现地传来的,那样一个微弱的声音而已。 在她的周围,朦胧的光不断地相互混合起来。还有更加朦胧的信息的碎片,一边化为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声音,一边不断地漂向远方。 她努力尝试着,想要拾起在那碎片对面旋转着的,即将逝去的朦胧的声音。 这种事情已经很平常了。她就是这样,听到很多很多的声音,将它们小心地收藏进某处的抽屉,然后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它们全部忘记。 那个声音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 ——遇到他了哦。 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最初的时候,她并不明白那个声音的意思。 但是她马上又明白了。 在这里说到“他”的话,那也就是“他”的事情了。 那是谁的声音,她也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与声音的主人是一次也没有相见过的,而且恐怕此后也绝对不会相见了吧。 那是此刻,在另外一个不同的时空之中——与这里截然不同的某个世界之中,本应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如从前的自己一般,因缘分与他相连的人。 缘分。 若是没有在这个完全的领域当中进行对话,这种事情,她们两个人都是不可能知道的。 于是,那个声音告诉她。 但是,还是与他分别了—— 那个声音,如果严格地说的话,并没有人类语言中特有的“时态”这种概念。在那里面,既有“已经分别了”,同时也包含了“即将离别”的意味。 (分别了?为什么?) 她追问道。 ——因为我死了。 果然,这也是包含了“已经死去”,同时也包含了“即将逝去”的意思。 ——好遗憾。 ——好悲伤。 ——我没能替代你。 (他平安无事吗?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 ——南桑。 ——受了很重的伤。 不仅仅是如此,她还知道了很多很多别的事。他现在仍在继续战斗着的事情,他现在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的事情,还有他,大概,直到现在也还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事情。 胸口好难过。 好希望他能停下。 可是,又不希望他停下来。 到底该如何是好,她自己也不清楚。 (居然能遇到你呢。他果然是特别的么?) ——我不这么想哦。 ——你明白的吧?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那样,却能和我 相遇,也和你相遇,还有她,以及他吗?) ——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原本,他就是我的人。 ——会遇到你才奇怪呢。 (说不定真的是呢。) ——道歉也没有用了吧? (嗯。但是,对不起) ——但是这样也好。 ——如果是在不同的地方, ——或许又会有不同的结果吧。 ——我必须得走了。 ——那个耳语要来了。 (明白了。) ——再见。 ——但是最后。 (什么?) ——如果能够再一次和他重逢, ——宽恕他。 ——好好地包容他。 (那个,我可不敢保证哟……) ——我知道。 ——但是我觉得这样就行了。 ——只要你能想起来就够了。 然后那个声音,就那样逐渐远去,不久就再也听不到了…… “嗯……” 醒来的时候,和煦的光芒照射着她的眼帘。 好刺眼。 千鸟要闭着眼睛,微微蹙眉,在纯白色的床单上翻了个身。 能听得见波浪的声音。 带着潮湿气息的柔和海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温柔地摇动着国王尺寸的大床顶盖上的蕾丝花边。 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似乎做了什么梦,然而梦的内容却已经想不起了.总是这样。明明觉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一切却已经消失得不知哪里去了。 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呢。残留下的乡愁般的哀伤和寂寞,使小要的心情变得忧郁。 现在还是白天。 这里是位于某处的宅邸。在某处的海岸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窗外,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的碧绿海洋一望无际地伸展开来。 因为稍稍感觉有些冷,她把被单拽近了些。现在的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女式衬衣和内裤而已。 配置了简朴但却高雅的日常用品的卧室的门口,有人在敲门。 “请进……” “打扰了。” 一个身穿西装的少女走了进来。是个无论年龄还是身材都与小要差不多的少女。头发是褐色的,留着整齐的娃娃头,戴着一副土里土气的眼镜。 瞥了一眼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的小要,她轻轻地低下头去。 “您刚刚在休息吗?” “没关系。什么事?” “到三点钟的下午茶时间了。还有,主人吩咐我来问问您,今天早上送来的‘巨兽i’的数据评估怎么样了。” “在桌子上。那个u盘里。” “谢谢。” 少女将大吉岭茶(产于印度大吉岭一带的名茶)注入茶杯里,然后把茶杯和装有小甜饼的小瓷碟一起端了上来。 “您很疲倦吗?” “没有。只是打个小盹儿而已。” “好像梦见了什么悲哀的事情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少女注视着小要,用食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眼角。 “这里有泪痕。” 被这么一说,小要朝着卧室里面的镜子望去。正如少女所说的那般。 “真的呢。” 她一面擦拭着眼角,一面低声自言自语道。 “悲伤的梦。大概不只是我,大家也都在看着也说不一定。”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待在他的身边呢。那样的心情毫无来由地沸腾起来,使她的双眼再一次充满了泪水。 她接过茶杯,放在唇边小小地啜了一口。 茶有着非常美妙的香气和味道。可是,尽管如此,她的眼泪还是滚滚而下,怎么也无法停止。 尾声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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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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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街灯的光芒中,小雪簌簌飞舞着落下。 现在是深夜。这个港口城市完全陷入了沉睡,拴在那里的许多小艇和商船上也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在这个港口的一角有一座破旧的仓库。外墙是砖砌的,上面到处都是裂纹,也没有好好地修缮过。约有5米高的大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曾经被称为“幽灵”的女子,在这个仓库的前面停下了车。车是辆半旧的两吨载重卡车,凹陷的外板还放着没修。 她就让引擎发动着,下车走向仓库的通用口。 通用口前面,有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等她。身材矮小,又肥又胖。从远处瞥一眼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只是一只大木桶丢在那里呢。 “时间刚刚好。真是守规矩啊。” 男人说。她并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仓库所在街道的周围。没有监视者。因为在开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估计是没问题了吧。 “有人尾随吗?” “有的话就到不了这儿了。” “也对。把车开进去。” 男人从通用口退回仓库,按下了正面铁门的开关按钮。发动机轰轰作响,门渐渐打开。或许是因为滑轨已经生锈的缘故,金属摩擦的悲鸣声响彻了附近一带。女子坐回驾驶席,把车开进仓库里。 这次她熄掉引擎,下了车。 她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从外面射入的街灯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室内变得漆黑一片。 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来了。仓库中只有一辆大型的拖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最初出来迎接的矮个男子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同伴。手持突击来复枪的男子三名。大概是最低限度的保护措施吧。 “东西呢?” 男子一说,她打开自己开来的2吨卡车的后门,车厢里装着一个大小与大型冰箱差不多的木箱。 “就是这个吗?” “是啊。” “亏你还真能收得回来啊。” “因为警察也已经陷入混乱了嘛。从日本运出来的时候才更费劲呢。” “唔。” 男子并没有确认里面物品的意图。因为她说“是啊”,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没什么特别需要怀疑的理由。 “亨特先生。在把这个委托给你之前,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她说。 “请吧。” “将军知道这事?” “我认为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我和你都完蛋了。” “你又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我也是被抛弃的人嘛。” 男子这么说着,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眼前要是有块有可能完成的拼图,就会想试试去完成它。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动机仅仅如此吗。” “还有嘛,那就是能报一箭之仇就好啦,这样。而且那个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上了吧。” “…………” “那么,反正都来了,不稍微看一眼吗?当然,还没完成就是了。” 她点点头。他走到大型拖车的后部,打开集装箱的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块状物——某种机械正盘踞在那里,外面还盖着黑色的塑料布。 “嘿、咻……” 亨特慢吞吞地拉掉防水布。 她看见的,是arm ve的头部——头顶的部分。集装箱里完完整整收容着一架as。姿势是头向自己这边俯卧的姿势。 由于周围的昏暗,从她的视点几乎看不出机体的全貌。 能勉强判断出的,只有这台机体属于所谓的“第三代”型,这一件事情而已。 然而,那并不是m9。 而是她从没见过的机体。 看不见全貌。机能也不知道。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支配着周围一带,冻结一切的大气的寒冷,只有在机体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有某种来历不明的“热气”般的东西,正从集装箱里面泄漏出来。 这架机体正因为愤怒而燃烧。正在蓄积着斗志。 发誓复仇,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不知为何她总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的名字是?” “好像没有。因为好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计划。只不过呢,哎,如果硬要加个编号的话——” 亨特眯起眼情,抬头望向机体。 “那就是‘ar-8’。” [待续] 后记 各位好。在月刊《dragon magazine》连载的部分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加笔修正之后(真没少加!!==),为您奉上《燃烧的one man force》。 关于内容……呃,左右为难的结果,考虑到系列整体的感觉,最后就变成这种样子了。因为今后角色关系的焦点似乎会全部模糊,所以就彻头彻尾地让宗介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真可怜。呜呜…… 因为我本人很喜欢“野蛮人”和“马尾女孩”,所以这次后记有种通宵守灵的心情。就是不喝酒不解气的感觉。酒、眼泪、男与女。还有“野蛮人”。然后还想再来点演歌……(嗯,打开收音机,bgm是《奥州孤旅》)。呜呜…… (技插:《奥州孤旅》是一首日本演歌,演唱者是山本让二,稍后将附上歌词。) 嗯,虽说这次是这个样子,但接下来就打算让故事渐入佳境了。预定上,丹努之子一行人也即将归来。湿答答的很快就要结束了。努力加油——!原本希望送上一些新作,但总是不能按照所想的进行……。呜呜…… 加湿完毕。 此外呢,虽然剧中雷蒙君对秋叶原街发表了一些充满偏见的言论,但那并非作者的恶意,而是以最近听说的小道消息为原型改的。因为好像偶尔会有外国人以为那是色情一条街(就是花街柳巷|||)……。不过那应该是特例吧。呃……如果只看到这7~8年的那条街,被认为成这样也没办法——我也有这种想法。(啊,没什么哦?并不是说这条街不行哦?) 我小时候也有一段时期热衷于电子工作,而去秋叶原购买部件哦。因为附近没有卖晶体管啦、电容器啦、二极管啦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那条街是成年的狂热者们的街道。穿短裤的小孩子单手拿着记事本屁颠屁颠地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请面相可怕的大叔帮忙找零件,再对自己说“欢迎再来”。那感觉真不赖……。这种大叔在制作回路的时候还将焊锡卷起来放进没用的胶卷盒,然后挑出一点,再用娴熟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把焊锡粘上去。从小孩子的眼里看来,那真是奇妙的高深和严肃…… 顺便说一句,最近到那个零件店所在的大楼去,店已经不在了,变成色情同人店了(哭)。不,并不是说这家店不好哦?怎么说呢,只是在感叹强烈袭来的乡愁啊,时间流逝的残酷啊什么的。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在变化吗。 ……又到第三页了吗。真头疼。没得可写了(怎么总觉得每次都这么说……)。 说起来,全金的动画《the sed raid》去年平安无事地在大好评中结束了。这也完全多亏了各位的支持。京都动画的各位,工作人员和各位配音演员,真的是非常感谢。dvd正在大好评发售中。还没有看过的各位请务必要观看。如果是初回限定版,还可以听到贺东我和武本监督的喋喋不休的对谈。 正在月刊《dragong age》连载中的上田宏的漫画版《全金属狂潮!Σ》上月也终于发售了第二卷。那种笔触和节奏感。真的很厉害。很有趣。请诸位一定看看。(注:这是2005年底的广告,现在第三卷已经出了。)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还是为其他社进行一下宣传。竹书房的新书《搜查网幻像》即将出版。是带有幻想元素的海外刑警连续剧风格的故事。帅气的警匪动作类。可以的话敬请一览。 前一次的后记里虽然说过“不会开始写新的系列”,呃……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啊,嗯。对不起。只是原案之类的写写不要紧吧——我是这么想的。当然全金我也会加油。拜托各位继续支持。 这次也给很多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谢谢诸位。 那么再见。下次也请和宗介同游地狱吧(如果没死的话)。 2005年12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在月刊《dragon magazine》连载的部分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加笔修正之后(真没少加!!==),为您奉上《燃烧的one man force》。 关于内容……呃,左右为难的结果,考虑到系列整体的感觉,最后就变成这种样子了。因为今后角色关系的焦点似乎会全部模糊,所以就彻头彻尾地让宗介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真可怜。呜呜…… 因为我本人很喜欢“野蛮人”和“马尾女孩”,所以这次后记有种通宵守灵的心情。就是不喝酒不解气的感觉。酒、眼泪、男与女。还有“野蛮人”。然后还想再来点演歌……(嗯,打开收音机,bgm是《奥州孤旅》)。呜呜…… (技插:《奥州孤旅》是一首日本演歌,演唱者是山本让二,稍后将附上歌词。) 嗯,虽说这次是这个样子,但接下来就打算让故事渐入佳境了。预定上,丹努之子一行人也即将归来。湿答答的很快就要结束了。努力加油——!原本希望送上一些新作,但总是不能按照所想的进行……。呜呜…… 加湿完毕。 此外呢,虽然剧中雷蒙君对秋叶原街发表了一些充满偏见的言论,但那并非作者的恶意,而是以最近听说的小道消息为原型改的。因为好像偶尔会有外国人以为那是色情一条街(就是花街柳巷|||)……。不过那应该是特例吧。呃……如果只看到这7~8年的那条街,被认为成这样也没办法——我也有这种想法。(啊,没什么哦?并不是说这条街不行哦?) 我小时候也有一段时期热衷于电子工作,而去秋叶原购买部件哦。因为附近没有卖晶体管啦、电容器啦、二极管啦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那条街是成年的狂热者们的街道。穿短裤的小孩子单手拿着记事本屁颠屁颠地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请面相可怕的大叔帮忙找零件,再对自己说“欢迎再来”。那感觉真不赖……。这种大叔在制作回路的时候还将焊锡卷起来放进没用的胶卷盒,然后挑出一点,再用娴熟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把焊锡粘上去。从小孩子的眼里看来,那真是奇妙的高深和严肃…… 顺便说一句,最近到那个零件店所在的大楼去,店已经不在了,变成色情同人店了(哭)。不,并不是说这家店不好哦?怎么说呢,只是在感叹强烈袭来的乡愁啊,时间流逝的残酷啊什么的。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在变化吗。 ……又到第三页了吗。真头疼。没得可写了(怎么总觉得每次都这么说……)。 说起来,全金的动画《the sed raid》去年平安无事地在大好评中结束了。这也完全多亏了各位的支持。京都动画的各位,工作人员和各位配音演员,真的是非常感谢。dvd正在大好评发售中。还没有看过的各位请务必要观看。如果是初回限定版,还可以听到贺东我和武本监督的喋喋不休的对谈。 正在月刊《dragong age》连载中的上田宏的漫画版《全金属狂潮!Σ》上月也终于发售了第二卷。那种笔触和节奏感。真的很厉害。很有趣。请诸位一定看看。(注:这是2005年底的广告,现在第三卷已经出了。)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还是为其他社进行一下宣传。竹书房的新书《搜查网幻像》即将出版。是带有幻想元素的海外刑警连续剧风格的故事。帅气的警匪动作类。可以的话敬请一览。 前一次的后记里虽然说过“不会开始写新的系列”,呃……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啊,嗯。对不起。只是原案之类的写写不要紧吧——我是这么想的。当然全金我也会加油。拜托各位继续支持。 这次也给很多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谢谢诸位。 那么再见。下次也请和宗介同游地狱吧(如果没死的话)。 2005年12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在月刊《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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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azine》连载的部分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加笔修正之后(真没少加!!==),为您奉上《燃烧的one man force》。 关于内容……呃,左右为难的结果,考虑到系列整体的感觉,最后就变成这种样子了。因为今后角色关系的焦点似乎会全部模糊,所以就彻头彻尾地让宗介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真可怜。呜呜…… 因为我本人很喜欢“野蛮人”和“马尾女孩”,所以这次后记有种通宵守灵的心情。就是不喝酒不解气的感觉。酒、眼泪、男与女。还有“野蛮人”。然后还想再来点演歌……(嗯,打开收音机,bgm是《奥州孤旅》)。呜呜…… (技插:《奥州孤旅》是一首日本演歌,演唱者是山本让二,稍后将附上歌词。) 嗯,虽说这次是这个样子,但接下来就打算让故事渐入佳境了。预定上,丹努之子一行人也即将归来。湿答答的很快就要结束了。努力加油——!原本希望送上一些新作,但总是不能按照所想的进行……。呜呜…… 加湿完毕。 此外呢,虽然剧中雷蒙君对秋叶原街发表了一些充满偏见的言论,但那并非作者的恶意,而是以最近听说的小道消息为原型改的。因为好像偶尔会有外国人以为那是色情一条街(就是花街柳巷|||)……。不过那应该是特例吧。呃……如果只看到这7~8年的那条街,被认为成这样也没办法——我也有这种想法。(啊,没什么哦?并不是说这条街不行哦?) 我小时候也有一段时期热衷于电子工作,而去秋叶原购买部件哦。因为附近没有卖晶体管啦、电容器啦、二极管啦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那条街是成年的狂热者们的街道。穿短裤的小孩子单手拿着记事本屁颠屁颠地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请面相可怕的大叔帮忙找零件,再对自己说“欢迎再来”。那感觉真不赖……。这种大叔在制作回路的时候还将焊锡卷起来放进没用的胶卷盒,然后挑出一点,再用娴熟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把焊锡粘上去。从小孩子的眼里看来,那真是奇妙的高深和严肃…… 顺便说一句,最近到那个零件店所在的大楼去,店已经不在了,变成色情同人店了(哭)。不,并不是说这家店不好哦?怎么说呢,只是在感叹强烈袭来的乡愁啊,时间流逝的残酷啊什么的。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在变化吗。 ……又到第三页了吗。真头疼。没得可写了(怎么总觉得每次都这么说……)。 说起来,全金的动画《the 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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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呢,虽然剧中雷蒙君对秋叶原街发表了一些充满偏见的言论,但那并非作者的恶意,而是以最近听说的小道消息为原型改的。因为好像偶尔会有外国人以为那是色情一条街(就是花街柳巷|||)……。不过那应该是特例吧。呃……如果只看到这7~8年的那条街,被认为成这样也没办法——我也有这种想法。(啊,没什么哦?并不是说这条街不行哦?) 我小时候也有一段时期热衷于电子工作,而去秋叶原购买部件哦。因为附近没有卖晶体管啦、电容器啦、二极管啦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那条街是成年的狂热者们的街道。穿短裤的小孩子单手拿着记事本屁颠屁颠地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请面相可怕的大叔帮忙找零件,再对自己说“欢迎再来”。那感觉真不赖……。这种大叔在制作回路的时候还将焊锡卷起来放进没用的胶卷盒,然后挑出一点,再用娴熟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把焊锡粘上去。从小孩子的眼里看来,那真是奇妙的高深和严肃…… 顺便说一句,最近到那个零件店所在的大楼去,店已经不在了,变成色情同人店了(哭)。不,并不是说这家店不好哦?怎么说呢,只是在感叹强烈袭来的乡愁啊,时间流逝的残酷啊什么的。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在变化吗。 ……又到第三页了吗。真头疼。没得可写了(怎么总觉得每次都这么说……)。 说起来,全金的动画《the sed raid》去年平安无事地在大好评中结束了。这也完全多亏了各位的支持。京都动画的各位,工作人员和各位配音演员,真的是非常感谢。dvd正在大好评发售中。还没有看过的各位请务必要观看。如果是初回限定版,还可以听到贺东我和武本监督的喋喋不休的对谈。 正在月刊《dragong age》连载中的上田宏的漫画版《全金属狂潮!Σ》上月也终于发售了第二卷。那种笔触和节奏感。真的很厉害。很有趣。请诸位一定看看。(注:这是2005年底的广告,现在第三卷已经出了。)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还是为其他社进行一下宣传。竹书房的新书《搜查网幻像》即将出版。是带有幻想元素的海外刑警连续剧风格的故事。帅气的警匪动作类。可以的话敬请一览。 前一次的后记里虽然说过“不会开始写新的系列”,呃……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啊,嗯。对不起。只是原案之类的写写不要紧吧——我是这么想的。当然全金我也会加油。拜托各位继续支持。 这次也给很多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谢谢诸位。 那么再见。下次也请和宗介同游地狱吧(如果没死的话)。 2005年12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在月刊《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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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将去向何方。 这是由于情报的错综而形成的吗? 还是他所做的梦呢? 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传来了规程信号。似乎是认识到连接早已完成,自己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几个测试了的样子。 显示在另一个窗口上的,表示模拟的“心理状态”的彩色三维图表发生了变化。 图表的一部分红色的领域变成了黄色,从有峰有谷的剧烈起伏,变成了盆地状的平坦形状。从战斗中的紧张状态,向着索敌中的警戒状态转移。不过,那也是非常强的警戒。 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她将两手的手指叉在一起,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之后,敲击键盘,开始打招呼。 ——你好啊。al。我在找你喔。 人工智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来任何信号。 聪明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就开口说话。 要让他接受自己是友方,这里是安全的这个事实,好像会是件很难办的工作。就算如此,花了一个小时耐心地持续呼唤,终于,人工智能表现出了反应。 只有两个单词的冷淡回复。 ——说明情况。 在她身后,一直越过她的肩膀观望着作业的黑发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没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和他主人一模一样啊。” 朝阳从天花板上小小的窗户里射进屋内。 在一座破旧的汽车修理厂的一角,她正面对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每一台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超大量的图表和算式。要同时阅览那些,并匆匆忙忙地往下滚屏都必须得要三个画面。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切换太急人了。如果那么慢悠悠地干的话,天知道到工作初见成效为止要花多少天呢。 汽修厂的正中,一台惨不忍睹的机体——只剩下躯体骨架部分的armve,正孤零零地被铁链悬挂在那里。 既没有手,也没有脚。就连装甲都几乎不见了。仅仅有名无实地连着的头上到处都是缺损,本来就没有了机关枪,如果再没了传感器的话,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了。本来收纳着称作钯反应炉的低温核融合电池的部分,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显示屏上继续喷涌出资料。 她贪婪地摄取着那些情报,同时敲击着键盘。使用称为bada的程序语言,将必要的命令一股脑儿地打进去。 快速地,准确地。 那是一种只要使用者本人能够理解,就比以往的此类语言远远地来得高效率和高机能的东西。依据场合不同,本来要花上100行的命令只用区区数行就能搞定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向他搭话道。 你好啊。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死掉了的样子呢。 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将去向何方。 这是由于情报的错综而形成的吗? 还是他所做的梦呢? 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传来了规程信号。似乎是认识到连接早已完成,自己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几个测试了的样子。 显示在另一个窗口上的,表示模拟的“心理状态”的彩色三维图表发生了变化。 图表的一部分红色的领域变成了黄色,从有峰有谷的剧烈起伏,变成了盆地状的平坦形状。从战斗中的紧张状态,向着索敌中的警戒状态转移。不过,那也是非常强的警戒。 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她将两手的手指叉在一起,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之后,敲击键盘,开始打招呼。 ——你好啊。al。我在找你喔。 人工智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来任何信号。 聪明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就开口说话。 要让他接受自己是友方,这里是安全的这个事实,好像会是件很难办的工作。就算如此,花了一个小时耐心地持续呼唤,终于,人工智能表现出了反应。 只有两个单词的冷淡回复。 ——说明情况。 在她身后,一直越过她的肩膀观望着作业的黑发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没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和他主人一模一样啊。” 朝阳从天花板上小小的窗户里射进屋内。 在一座破旧的汽车修理厂的一角,她正面对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每一台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超大量的图表和算式。要同时阅览那些,并匆匆忙忙地往下滚屏都必须得要三个画面。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切换太急人了。如果那么慢悠悠地干的话,天知道到工作初见成效为止要花多少天呢。 汽修厂的正中,一台惨不忍睹的机体——只剩下躯体骨架部分的armve,正孤零零地被铁链悬挂在那里。 既没有手,也没有脚。就连装甲都几乎不见了。仅仅有名无实地连着的头上到处都是缺损,本来就没有了机关枪,如果再没了传感器的话,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了。本来收纳着称作钯反应炉的低温核融合电池的部分,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显示屏上继续喷涌出资料。 她贪婪地摄取着那些情报,同时敲击着键盘。使用称为bada的程序语言,将必要的命令一股脑儿地打进去。 快速地,准确地。 那是一种只要使用者本人能够理解,就比以往的此类语言远远地来得高效率和高机能的东西。依据场合不同,本来要花上100行的命令只用区区数行就能搞定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向他搭话道。 你好啊。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死掉了的样子呢。 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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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将去向何方。 这是由于情报的错综而形成的吗? 还是他所做的梦呢? 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传来了规程信号。似乎是认识到连接早已完成,自己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几个测试了的样子。 显示在另一个窗口上的,表示模拟的“心理状态”的彩色三维图表发生了变化。 图表的一部分红色的领域变成了黄色,从有峰有谷的剧烈起伏,变成了盆地状的平坦形状。从战斗中的紧张状态,向着索敌中的警戒状态转移。不过,那也是非常强的警戒。 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她将两手的手指叉在一起,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之后,敲击键盘,开始打招呼。 ——你好啊。al。我在找你喔。 人工智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来任何信号。 聪明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就开口说话。 要让他接受自己是友方,这里是安全的这个事实,好像会是件很难办的工作。就算如此,花了一个小时耐心地持续呼唤,终于,人工智能表现出了反应。 只有两个单词的冷淡回复。 ——说明情况。 在她身后,一直越过她的肩膀观望着作业的黑发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没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和他主人一模一样啊。” 朝阳从天花板上小小的窗户里射进屋内。 在一座破旧的汽车修理厂的一角,她正面对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每一台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超大量的图表和算式。要同时阅览那些,并匆匆忙忙地往下滚屏都必须得要三个画面。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切换太急人了。如果那么慢悠悠地干的话,天知道到工作初见成效为止要花多少天呢。 汽修厂的正中,一台惨不忍睹的机体——只剩下躯体骨架部分的armve,正孤零零地被铁链悬挂在那里。 既没有手,也没有脚。就连装甲都几乎不见了。仅仅有名无实地连着的头上到处都是缺损,本来就没有了机关枪,如果再没了传感器的话,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了。本来收纳着称作钯反应炉的低温核融合电池的部分,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显示屏上继续喷涌出资料。 她贪婪地摄取着那些情报,同时敲击着键盘。使用称为bada的程序语言,将必要的命令一股脑儿地打进去。 快速地,准确地。 那是一种只要使用者本人能够理解,就比以往的此类语言远远地来得高效率和高机能的东西。依据场合不同,本来要花上100行的命令只用区区数行就能搞定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向他搭话道。 你好啊。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死掉了的样子呢。 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将去向何方。 这是由于情报的错综而形成的吗? 还是他所做的梦呢? 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传来了规程信号。似乎是认识到连接早已完成,自己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几个测试了的样子。 显示在另一个窗口上的,表示模拟的“心理状态”的彩色三维图表发生了变化。 图表的一部分红色的领域变成了黄色,从有峰有谷的剧烈起伏,变成了盆地状的平坦形状。从战斗中的紧张状态,向着索敌中的警戒状态转移。不过,那也是非常强的警戒。 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她将两手的手指叉在一起,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之后,敲击键盘,开始打招呼。 ——你好啊。al。我在找你喔。 人工智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来任何信号。 聪明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就开口说话。 要让他接受自己是友方,这里是安全的这个事实,好像会是件很难办的工作。就算如此,花了一个小时耐心地持续呼唤,终于,人工智能表现出了反应。 只有两个单词的冷淡回复。 ——说明情况。 在她身后,一直越过她的肩膀观望着作业的黑发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没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和他主人一模一样啊。” 朝阳从天花板上小小的窗户里射进屋内。 在一座破旧的汽车修理厂的一角,她正面对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每一台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超大量的图表和算式。要同时阅览那些,并匆匆忙忙地往下滚屏都必须得要三个画面。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切换太急人了。如果那么慢悠悠地干的话,天知道到工作初见成效为止要花多少天呢。 汽修厂的正中,一台惨不忍睹的机体——只剩下躯体骨架部分的armve,正孤零零地被铁链悬挂在那里。 既没有手,也没有脚。就连装甲都几乎不见了。仅仅有名无实地连着的头上到处都是缺损,本来就没有了机关枪,如果再没了传感器的话,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了。本来收纳着称作钯反应炉的低温核融合电池的部分,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显示屏上继续喷涌出资料。 她贪婪地摄取着那些情报,同时敲击着键盘。使用称为bada的程序语言,将必要的命令一股脑儿地打进去。 快速地,准确地。 那是一种只要使用者本人能够理解,就比以往的此类语言远远地来得高效率和高机能的东西。依据场合不同,本来要花上100行的命令只用区区数行就能搞定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向他搭话道。 你好啊。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死掉了的样子呢。 你应该感觉到完全的失败感。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万念俱灰,认为自己已经被从战斗中解放出来了才对。不。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现在的你就和土块一样。土块是不会思考任何事情的。土块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的。 但是,这一时的黑暗,就让我来为你结束掉它吧。 任何人都会认为你只是一堆残骸。但是我可不那么想。 把你叫出来的界面已经坏掉了,但是,我现在正将它组装起来。 你的心还在这里。 在那可以称为无限的回路中四处奔走的量子的鼓动,那强力的残留物,我总觉得可以感受到—— 从天花板的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角度渐渐变化。 送进大脑的氧气不够用。她做过深呼吸之后,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脑所需要的糖分也不够。她咬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喝干了已经冷掉的牛奶咖啡。 然后她继续敲击键盘。 一行,再一行地,逐渐向他接近。 在朝阳变成了夕阳的时候,她意识到,工作正逐渐接近尾声。向着在修理工场的一角埋头读书的女子,她简短地要求道: “请打开电源。” 女子合上书本,给安置在几乎尚未完成的armve旁边的部件——电冰箱大小的电子仪器上接上电缆之后,拉下了墙壁一角的大型拉杆。工场内的电灯闪了一下,电力供给到了那个部件上。 “已经完成了吗?” 身材瘦削的黑发女子问道。 “现在正在测试中。还需要花上一会儿。” “是吗。有需要的东西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嗯。” 测试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不断重复修正程序、观测部件的反应、然后再加以修正的作业。累了的时候,就和等待着的伙伴们一起无言地吃点三明治,稍微打个盹儿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中。 从天窗射进来的朝阳再次变为夕阳的时候,她说道: “完成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一键——回车。 表示和元件的连接的指示器在画面正中闪烁起来,窗口中的一个开始显示出英文字母。 她没有碰键盘。是那个元件在往这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出字符。 ——快逃。现在马上。重复一遍。建议现在立刻放弃机体逃生。 ——谢谢你。中士。祝你好运。 在这个只有发动机和冷却装置的声音四处回荡的修理厂中,它罗列出几乎毫无关联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语句。恐怕是这个元件在失去机能之前,正想要输出的情报被显示出来了吧。 <…………> 她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情况有异,开始努力试图理清自己所置身的现状。 <…wheredowe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 奇妙的自问。 ——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又将去向何方。 这是由于情报的错综而形成的吗? 还是他所做的梦呢? 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传来了规程信号。似乎是认识到连接早已完成,自己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几个测试了的样子。 显示在另一个窗口上的,表示模拟的“心理状态”的彩色三维图表发生了变化。 图表的一部分红色的领域变成了黄色,从有峰有谷的剧烈起伏,变成了盆地状的平坦形状。从战斗中的紧张状态,向着索敌中的警戒状态转移。不过,那也是非常强的警戒。 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她将两手的手指叉在一起,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之后,敲击键盘,开始打招呼。 ——你好啊。al。我在找你喔。 人工智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来任何信号。 聪明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就开口说话。 要让他接受自己是友方,这里是安全的这个事实,好像会是件很难办的工作。就算如此,花了一个小时耐心地持续呼唤,终于,人工智能表现出了反应。 只有两个单词的冷淡回复。 ——说明情况。 在她身后,一直越过她的肩膀观望着作业的黑发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没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和他主人一模一样啊。” 1.坠落凡尘的魔女 从巡逻的警察那里转过来的调查记录上,还到处都是空白。 精神科医生玛纱·维特扶正眼镜,重新慢慢地浏览起文件。 患者的姓名。外观上的特征。大致的年龄。 健康状态。被警察保护时的状况。 这里是南旧金山的一所医院。 隔着桌子与玛纱医生面对面坐着的患者,正以呆滞的眼神凝视着桌子上的一点。 应该还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但是嘴唇却干得爆皮,皮肤的光泽也消失了。依照看法不同,现在看来,都像有三十岁或四十岁了也说不一定。少女身穿的肥大的蓝色t恤衫,大概是哪个警察给的吧。长及腰间银灰色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和脸颊上还沾着泥污。 按照最初接诊这位少女的医生的说法,她对己方的问题还是能比较清楚地回答的。 玛纱先把自己的姓名和立场告诉给少女之后,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试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泰蕾莎……泰斯塔罗沙。” 少女回答。 “真是美丽的名字啊。你好,泰蕾莎。你多大了?” “……十七。” “上的哪所学校?” “……我没有上。” “是吗。但是如果你穿上合适的衣服的话,一定会超受男孩子的欢迎的吧。” 少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既没有对自己这身难堪的打扮表示难为情,也没有对“男孩子”这个单词产生性的联想的样子。 “然后……是关于你被保护的时候的情况。听说你在雷德伍德附近的高速路上光着脚走来着呢。半夜三点。就你一个人。” “……是的。” “有什么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吗?” “……没有。” 对答也算是比较清晰。 但是问题是,她完全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像样的说明。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我是被抛弃的。” “被谁?” “……被曾经认为是部下的人们。” “部下?” 玛纱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样子。理所当然地,她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呃……你说你没有上高中是吧?那所谓的‘部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是佣兵。” “佣兵?” “……是‘秘银’的佣兵。” “‘秘银’?” “……是以反恐怖主义和制止纷争为目的的非正式的军事组织。我以前是其中的西太平洋战队,‘丹努之子’战队的指挥官。” 泰蕾莎仍然盯着桌上的一点。也不像是在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话。 “……军衔是上校。曾经驱使强袭水陆两栖潜水艇和第三代armve等等的,最新锐的装备,成功完成过多次困难的作战。” “是吗。我对这方面的事情是不太清楚啦,不过,好像是很厉害的部队呢。” 边这样说着,玛纱在手边的笔记本上草草地写道。 《极其稀有种类的妄想。正确(?)的专业术语。战队,两栖等等。要调查。》 自己对军事用语不是很清楚。于是她试着换了个问题。 “刚才你说‘丹努之子’是吧?是凯尔特神话吗?” “……是的。是指丹努神族。” “那么所谓的指挥官,归结起来是在说你是大地的母神丹努吗?” “……丹努是潜水艇的ai的名字。是采用了量子计算技术的非常大规模而复杂的系统。” “这样啊。” 玛纱在笔记上加上“是哪部sf小说吗?”之后,继续询问道: “那么……身为那个军事组织的指挥官的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走着呢?你刚才说是被部下们抛弃的啊。” “……是啊。” 泰蕾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诊室里有些昏暗。天花板的荧光灯微微闪烁,整个诊室被夜晚潮湿的空气沉重地笼罩着。 “……我的基地,受到了敌人的强力攻击。” “敌人?” “……名为‘汞合金’的组织。受到他们压倒性的攻击,‘秘银’完全崩溃了。我和部下们一起,乘着潜水艇从基地里逃了出来,总算是设法苟全了性命,但是……” 少女的眼眸中,头一次浮现出强烈的苦恼之色。大概是想起从那以后发生的事情很痛苦吧。肩头加上了力,微微地颤抖着。 “不要紧吧?难过的事情就算不勉强说出来也可以哦?” “……不会。” 泰蕾莎咕嘟咽了口唾沫后,轻轻叹了口气。 “……潜水艇上没有装载足够的物资。逃到海底后总算是撑过了几个星期,但我的潜艇很快就陷入了连正常航行都做不到的状态。当然也没有资金。也没有支付给部下们的薪水。” “…………” “……海中的潜水艇这种东西,是种能对乘员施加极大压力的环境。在这期间部下中的大半开始对我抱有不满,渐渐地,就连想把我和潜艇出卖给敌人的人都开始出现了。” “那些部下怎么了?” “……企图叛乱的人被处决了。” 也不像是在讲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样子,泰蕾莎说道。 “杀掉了吗?” “是的。” 少女用微弱的声音说。 就此她就紧紧闭上了嘴,对于玛纱的提问,也几乎也再没做出任何算是回答的回答。 从最初的面谈开始过了一星期。 玛纱每天两次,和这个名叫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少女会面,一点一滴地打听出了“到此为止的事情经纬”。虽然对于是不是建立起了医患间的信赖关系并没有自信,但就算如此,泰蕾莎还是把到自己孤身一人被警察保护起来为止的事情零零散散地告诉了她。 例如说—— 她是非正式的军事组织的将校,一直以来完成了各种各样的作战。那个组织受到敌人的攻击,她的部队被孤立了。又是心怀不满的士兵们发动叛乱,又是补给物资不足,最终她的“强袭水陆两栖潜水艇”发生了致命的事故而无法行动了。 靠着艇上搭载的直升机,她和极少一部分部下从沉没的潜艇上逃了出来,但是那直升机却在加利福尼亚洋面上耗尽燃料而沉入了海中。 到乘坐救生艇勉强挣扎到半月湾的海岸的时候,部下就仅仅只剩下五个人了。 而这五个人也嫌弃她了。 对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继续摆着长官的架子颐指气使的泰蕾莎心怀不满的部下们,把她从偷来的车中丢到了路上。甚至还有人想要对她施暴,但总算没有付诸实施。 就这样,她正精神恍惚地走着的时候,被卡车司机发现,被警察保护起来等等—— 这种妄想,玛纱从来就没听说过。 佣兵部队和潜水艇、直升机之类的事情固然荒唐得过了头,但至少关于被保护前后的状况说得还是很有条理的。 说真的,最初读到报告书上的状况的时候,玛纱一直都以为,她肯定是犯罪的受害者。 但是,并不是那样的。 按照最初负责诊治她的急诊科大夫卡尔提的说法,这位名叫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少女身上,完全没有受到性暴力或虐待的痕迹。勉强算得上是外伤的,就只有因为在哪儿的树林里行走而造成的轻微的擦伤而已。 在事情的前后关系上也没有矛盾,还使用着极其正确的军事用 语。关于“非正式的军事组织”,她的话也绝对不是支离破碎。因为玛纱在原海军的警察里有个熟人,所以就打了电话,尝试对各种事情进行确认。 (我是不太清楚啦。有能装下直升机之类的潜水艇吗?) (没有。老早以前倒是有过能装下飞机的潜水艇啦,不过现在可没了。不是相当大的舰艇的话就没办法确保那样的空间,最主要的是也没有实用性。唉,大概是那女孩子的空想吧。) (但是她说是某种特殊的舰艇哦。叫什么强袭……水陆两栖潜水艇,还是什么的。) (哈哈。那可真是厉害啊。) (好像被合众国海军称为‘toybo”的样子喔。) (……你说什么?) 到那时为止都还悠闲地笑着,等待着劝说好久没给自己打电话的玛纱的时机的朋友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toybo”啊。她是这么说的。)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的?) (所以说,就是那个患者啊。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哈啊?) 对不知其所以然而反问的她,那个朋友用极其郑重的声音说: (不,我只是曾经在现役的朋友那儿听到过传闻而已。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哦,) (你在说些什么啊?) (听好了哦,玛纱。详细的事情我是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当那个患者的主治医了比较好哦。她的话,你也要全都当成没听过。就当她是无法正常说话的状态好了。) (我真是不明白啊。为什么突然——) (抱歉,我下面还有工作。下次再打。) (等——) 原海军的朋友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越来越可疑了。 那个少女所说的话,该不会真的触及到了军事机密还是什么了吧。为了谨慎起见,她以“toybo”和“潜水艇”为关键词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搜索出来。只有在玩具发烧友制作的网站上,作为从前的潜水艇玩具被介绍而已。 第二天,玛纱下定决心,试着将自己和原海军的朋友的对话告诉了泰蕾莎。 “唉,就是那样吧……” 少女用无力的声音说道。 “……因为,存在美国海军无法探知的武器系统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对公众发表的吧。应该只能变成士兵之间偷偷说一说那种程度的,秘密的传闻罢了。” “好吧。可是就算如此——” 到底是愈发着急了,玛纱问道: “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机密情报,告诉只是区区一个个心理医生的我呢?” “因为,已经是没有意义的情报了嘛。” 少女带点自嘲地微微一笑。 “现实就是如此。我是个无能的指挥官。所以才被部下们抛弃,像这样待在这里。我只是个失去了一切,只不过还没死的存在而已。” “…………” “维特医生。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被妄想支配了的可怜的女孩子吧?” “不,并没——” “没关系的。就请您那样认为好了。因为事实上,我也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了……” 泰蕾莎慢慢地低下头去。散乱的鬓角贴着脸颊,阴暗的荧光灯的亮光,在少女的颜面上投射出有些病态的影子。 “虽然这件事很难以启齿。” 稍微等了一下之后,玛纱开口道。 “已经决定将你转移到别的设施去了。我们决定让你在那里和与你有同样问题的人们共同生活。” 没有办法一直把她放在这所医院里。身份不明又未成年,没钱,也没有加入社会保险。只有请郊外的某个专门设施收容她了。 “…………好吧。随您喜欢。” 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意外的样子,泰蕾莎说道。 “真遗憾。” 这是玛纱的真心话。 虽说有些荒诞无稽,但她的妄想却有着一种逼真的奇妙的说服力。 哪个外星或者地底的侵略者发过来电波啦,美国政府往自己的脑子里装了发信机啦——她的话能让人极其强烈地感到与这些说法有着决定性不同的知性和理性。能条理清晰地讲解除了专家之外几乎没人知道的核融合电池的问题点,以及关于水陆两用作战的种种的未成年患者,她以前从未见过。 “移送是在明天的傍晚。到时我也会在场。” “是。” 泰蕾莎用漠不关心的语气回答。 翌日,移送用的车辆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左右抵达了医院。 一辆黑色的小货车。是能坐在轮椅上乘坐的一种车辆,司机和助手两个人向玛纱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虽然两个都是生面孔,但身份证明书和有关移送手续的文件上都没有可疑之处。 泰蕾莎浑身瘫软地睡着,被搬到了轮椅上。 “从今天早上起她就一直说头痛,所以按照值班医生的指示先给了药。” 护士对玛纱解释道。 “这孩子曾经胡闹过吗?” 司机的男子询问道。 “没有。非常地顺从哦。” 代替护士,玛纱回答道,那名司机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还是想先把她绑起来。毕竟如果在行车过程中有个万一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这倒是。但是……” “没关系的。我们并不是要做什么粗暴的行为。……呃——,然后呢?这孩子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要说奇怪……这工作就是这样。会说不奇怪的话的患者才少见呢。” 虽然对如此奇怪的提问感到不协调,她还是面露和蔼的笑容回答道。 “哈哈。这倒也是。” 司机边环视四周边回答道。 那里是位于医院的通用门附近的车道,在附近的就只有玛纱和护士,还有司机和他的助手四个人而已。 “大夫。” “什么事?” “虽然只是以防万一……她有没有顺口说出‘汞合金’或者‘秘银’之类的词来呢?” “你说什么?” 玛纱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她无法制止自己的肩膀和后背的颤抖。 “看来像是知道啊。” 司机得意地微微一笑。 猛地看来只是个普通的三十出头的白人男子,穿着藏青色的斜纹棉布裤和藏青色的夹克。身高在180公分左右,剔得短短的前额的发际上,有个小小的伤痕。 现在那名男子的相貌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在玛纱的眼里看来,简直就像身高翻了一倍似的压迫感正节节膨胀起来。 “喔喔。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哦。” 全身僵硬想要往后退的马莎的胳膊,被司机紧紧地抓住。用光是这样骨头就要断成两截儿般的,恐怖的握力。 男子用空着的右手,亮了一下藏在夹克衫下面的小型的自动手枪。 对。是手枪。虽然玛纱几乎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枪械,但就算如此,对于男子想要通过亮枪来告诉自己什么事情这件事,还是很容易地理解了。 “明白了吧,大夫?” “……嗯。” “不要闹,慢慢地上车。那边的护士小姐也请。” 不明就里地呆呆站着的护士,认出了男子的手枪,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就光把这位姐姐扔在这儿可不行啊。好啦,上车吧。” “等等,和 她没关系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行了,上车。” 被男子催促着,玛纱和护士坐进了移送用的小货车的后部坐席。拿着手枪的男助手紧跟着坐进了后面的车箱,占据了能同时控制泰蕾莎和玛纱等人的位置。 车门关上,车子开了出去。玛纱看见在三车道的道路的对面,咖啡屋的前面正停着一辆警车。但是为寻求帮助而胡乱折腾、大喊大叫之类的想法,丝毫都没有浮现在玛纱的脑海。 “别那么害怕嘛。我们只不过有很多事情想问一下而已。对吧,比尔?” 助手的男子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司机的男子简短地答道: “啊啊。不会加害你们的。” 骗人的。是打算杀了我们。因为,为什么没有蒙上我们的眼睛?为什么若无其事地露着脸?为什么满不在乎地直呼搭档的名字?护士脸色苍白地沉默着。虽然很想安慰她,但玛纱也完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了。 车子就那样穿过圣布鲁诺,沿着280号线驶向城市的港湾部。提前踏上归家路的许多私家车和卡车,在对向行车线上依次驶过。 终于,他们抵达了距港口很近的一座老旧的仓库。那里只有几个小个的集装箱和两辆黑色的轿车而已。几乎没什么货物,显得空荡荡的。 夕阳从装了铁栅栏的小窗户里射进来,在满是尘埃的空气中映出几条光柱。 “下车。” 玛纱和护士战战兢兢地走下了停在仓库中的车子。 在车子的正对面,已经有五名左右的男子在等着了。其中一个是貌似领导的西装打扮的男子。其余的四人都穿着邋遢的工作装,肩膀上挂着自动步枪。 “晚了五分钟哦。” 边用极其洗练的动作看着左腕上的手表,穿西装的男子说道。 还很年轻。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吧。瘦削的下巴加上梳得服服贴贴的黑发。宛如用笔流利地画上去般的清秀眉眼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个美青年。 “非常对不起,老大。我觉得因为超速而被抓也没什么意思——” “无聊的借口就免了。那么?把她带来了吧?” 西装男子问。 “在这里。” 助手的男子从车箱后面将轮椅推下,将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带了过来。不知是不是药效过了,泰蕾莎好像已经醒了。 但是,就只是这样而已。 她对自己和周围的状况全然漠不关心,只是呆呆地望着正面的空中。 “miss.泰斯塔罗沙?” 西装男子在轮椅前面跪下,端详着少女的面容。 “我是李·福勒。是侍奉您哥哥的人。咱们曾经在您双亲的墓前见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是在as里面就是了。” “…………” “听说您被夺去了栖身之所,因此这样来迎接您了。以后就请您慢慢地……” 就算他这样说,泰蕾莎果然还是没有反应。名叫福勒的青年站起身,带着叹息喃喃道: “行尸走肉啊。这居然就是一直以来让我们大伤脑筋的‘秘银’的魔女。” “看着实在是不像呢。” “但是,所谓的凋零,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吧。要在战斗中壮烈地死去还更难一些呢。神话已经结束了。因为后勤和人际关系,这类无聊的理由而失去了獠牙,凄惨地消逝的才是现实中的英雄。” 福勒忧郁地沉默了一下之后,接着走到了玛纱她们跟前。 “失礼了。大夫。他们没有对您动粗吧?” “没有……” “我们有必要确认一下那位少女到底对您说了什么。请允许我问您两、三个问题。” 恐惧感当然没有消失,但玛纱却产生了一种要就这样被他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吸进去的感觉。 “‘汞合金’和‘秘银’,诸如此类的组织的名称,以及他们所运用的武器和部队的事情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 “她有列举过具体的人名或地名吗?” “……没有。” “您没骗人吧?” “当……当然了。” “除了原海军的朋友之外,您还对别人说过从她那儿听来的内容吗?” 为什么连我跟朋友商量过都知道?自己一直都被窃听吗?这些人是真正的专家,真正的机密组织的间谍吗—— 玛纱大惊失色,同时清楚地感觉到,一直保留到最后的那一点点怀疑也破碎、消失掉了。这不会是谁精心准备的骗局或者是玩笑吧——她心中的某处,一直都还这样祈愿着。这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大喊“生日快乐,玛纱!”,面带恶作剧式笑容的朋友熟人们抱着桌子、料理、酒还有蛋糕一拥而入,替自己在这里开上一场热热闹闹的派对呢。她心里总还有一点这样的期待。 但是,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她的生日上个月就过去了。 “没说过。真的。” 福勒用心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她有种自己变成了自己平常接待的一名患者的感觉。 “我相信您。” “但是,还是有件遗憾的事必须要对您说。我们的事情,希望能尽可能地保密。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她的事情……我们想避免公开。您明白吧?” “我明白。我发誓对谁也不说。所以让我回家。” “可能的话我也想那样做。但是,无论是多么意志坚强的人,现代医学里也有从中榨出必要情报的方法。所以这才是‘遗憾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肩膀和脚自作主张地猛烈颤抖起来。 我不想死。 我不要死啊。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您说明得这么详细吗?” “不要杀我。” “我也怕死。但是,其中最糟糕的就是连死的理由都不知道就结束了性命。所以我才向您说明。绝对不是通过装腔作势的说话方式,来享受对方的恐惧。” 福勒那端正的容貌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悲哀与怜悯之情。 “求求你,请别杀我。” “真的很遗憾。” “我求求你了……” “永别了,大夫。” 福勒往后退了一步。部下们上前了一步。在充满泪水的视野的一角,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护士的侧脸。她的脸色苍白,但却非常地平静,没有丝毫的颤抖。这是何等的胆量啊。还是说因为太过愚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呢? 护士还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吧。是个东洋人。短短的黑发,加上让人联想到猫的大大的微微上吊的眼睛和眉毛。 那位护士,呼地叹了口气之后,用非常响亮的声音这样嘟囔道: “唉呀唉呀。真是个非常,那个啥,有表演性质的前置词啊。” 那声音里,明显地带着嘲笑的意思。 “刚想着终于抓住你们的狐狸尾巴了呢。这下子,又冒出来一个恶心得要死的混蛋啊。” “你,你……住——” 是吓得精神错乱了吗?护士对想要安抚她的玛纱的微弱声音完全置之不理,这样说道。 “哎,你不这么觉得吗?泰莎!?” 一直像废人般坐在轮椅上的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瞳孔中,突然重新出现了焦点——意志的光芒。在那看似憔悴已极的脸上,生气和知性也完全复活了。简直就像人偶什么的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很失礼喔,梅丽莎。而且,要说表演的话,咱们这边也是一样的啊。” 这样低声说 着,泰蕾莎很吃力般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周围武装的男子们,对少女突然的180度大转变感到非常疑惑,面对轻轻伸了个懒腰的对方也完全没有出手。在他们的视线中简单地整了下装后,少女转向福勒,轻轻地行了个礼。 “您好,福勒先生。其实我本来打算再晚一些再自我介绍的,不过因为您好像想在这里处理掉大夫,所以就决定这样了。” “原来如此。目标是我吗?” 看起来到底是指挥官,他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 但是福勒的表情也绝不轻松。现在在这里泰蕾莎等人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陷阱呢,在这个地方动起武来时候,自己这方有胜算吗,他好像正在头脑中计算着这诸多的要素。 “那么,请您老老实实地对部下们说,让他们放下武器吧。不照办的话,我会给您惨痛的教训的。” 终于醒过闷儿来的部下中的一人,把玛纱带来的那个男司机,边简短地骂着,便大步流星地走近泰蕾莎。 “你说教训?胡说八扯也要有个限度,小娘儿们!” “别动。” 福勒眯细了眼睛,简短的说了一句之后—— 将手伸向泰蕾莎的脖子的男司机,后背正中吃了子弹仆倒在地。发出“啪嚓”一声令人不快的声音,鲜血飞散到了陈旧变色的地板上。 “嘎……” 几乎同时,来复枪那冷冽的枪声从远方的某处传来。是从相当远的地方发来的狙击。而且还是穿过微微敞开的仓库门口的—— “干得漂亮,正中靶心哦。” 被称作梅丽莎的护士,将超小型的无线机贴在耳边说道。 “如果有做出奇怪举动的家伙,就请你一个一个地撂倒吧。” “……是是是。uruz6,了解!” 连玛纱也能隐约听见,无线电的话筒里,伴着杂音的男子声音这样回答。在她身旁,泰蕾莎再次警告道: “您明白了吧?请解除武装。” “哈……太精彩了。” 明明有部下被射杀,福勒却露出了像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般的笑容。 “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以为我已经做得足够小心了。大量的通信情报的解析。追踪和窃听、监视者的审查。潜过了这一切,你来到了这里。还在我面前完成了出色的表演。而且最大胆的是,居然还想生擒我?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妹妹。神话还在继续啊……!” “您好像搞错得有点儿太厉害了吧。即使一次也好,我可不记得曾经对你们举起过白旗。” 露出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泰蕾莎说。 那双瞳孔中燃烧着平静的愤怒和复仇的火焰,正炯炯地放射着光芒。行尸走肉什么的,完全是无稽之谈。看到从那样娇小的——可爱而纤细的身体中,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对于玛纱来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好像是那样啊。但是果然,你的最后一步还是不够周全……!” 福勒微微动了动右手。那是按下了藏在掌心中,某个很小的开关。就在那一瞬间,仓库里的各处陆续发生了爆炸。 “……” 接连不断的闪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立即广布开来的黑烟。是非致死性的,以蒙蔽视线为目的的炸弹。 “咿……” 泰蕾莎径直向对于事情的发展完全搞不清状况,只是呆呆站着的玛纱奔来,如同冲撞般地把她推倒在地。 “大夫。就这样别动。” 泰蕾莎告诉她。 “不要……!” “没关系。我的部下们会设法处理的。” 只见被称作梅丽莎的护士,以电光石火的身姿打倒身边的男子——怎么打倒的玛纱就不知道了——并用夺来的枪向其他的男子们施加准确的射击。 枪声。哀鸣。咒骂。 男人们手持的自动步枪吼叫着。看不见的狙击手的枪弹袭来,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咿……!” 福勒边后退边向梅丽莎开枪,梅丽莎纵身横跃躲开了敌人的射线,藏到了车的阴影里。 泰蕾莎的同伴似乎不止护士和狙击手。几个通用门被炸药轰飞,便服打扮外面套着防弹背心的好几名男子冲了进来。 “死心吧,小白脸儿!” 梅丽莎喊道。 “要我死心?” 躲在满是弹痕的轿车的阴影中,福勒这样回答道: “本来咱们彼此就都还留着一手的。在这里谢幕我可敬谢不敏!” 伴随着他的宣言—— 仓库的天花板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一个巨人现出了身形。 激烈的爆炸声。尘埃和烟雾卷起漩涡,建材的碎片铺满了附近的地面。束手无策地旁观的玛纱,被本来应该是患者的泰蕾莎掩护着。 “……” 抬头望去,有个灰色的巨人正蹲伏在那里。锐角的流线型的装甲。一条长发般的放热索从头部伸出。 是armve。 军用人形兵器。就连她都知道这种兵器的名字。也知道血肉之躯的步兵,几乎就没有对抗这种强力的人形兵器的手段。并不是曾经在新闻里见过的那种外形矮矮胖胖的的机器人。这种as看起来更加潇洒,然而却具备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矫健和力量。 福勒并没有特别炫耀胜利的样子,退到了as的背后。梅丽莎和增援的男子们既没有追他也没有逃走,只是藏在阴影里。 “果然呢。” 泰蕾莎低声说。 即使到了这个当口,泰蕾莎依然在微笑。不过这次是带点儿自嘲的,不是很感兴趣的微笑。 “怎,怎么回事……?” “不要动。” 泰蕾莎对玛纱耳语过之后,抬高了声音说: “就是这么回事。uruz1。歼灭敌as!” “了解,上校大人!”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越过扬声器的声音响彻四周。 冲破屋顶的恐怖隆隆声。一台新的黑色as击碎仓库的墙壁出现,连对峙都没有对峙,就瞄准灰色的as冲了过去。 压变形的钢筋。破碎的混凝土,化为粉末的天窗玻璃。 那些仓库的建材,在黑色的集体周围激烈地跳跃着。解除了电磁迷彩的本·克鲁佐的as“鹰”,竭尽全力地将敌机擒抱住。 首先必须的是令as远离血肉之躯的泰莎等人。 两台机体纠缠在一起,冲破仓库的墙壁,撞进了码头上并列着的无数集装箱堆成的小山。可就算如此,敌机还是没有倒下。 克鲁佐将反手握着的单分子刀,瞄准敌机的胸部挥下。 作为布置周密的奇袭来说,这姑且可以算得上是能给及格的攻击了。但是敌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钝重的冲击。 λ驱动器的力场在敌机的正面展开,挡住了单分子刀的刀锋。“鹰”上增设的特殊传感器——“妖精之眼”捕捉到了它,接着发出了尖锐的警报音。 和热分布图十分相似的图示。 敌机手臂的颜色眼看着由黄色转为橙色,然后再逐渐变红。 “!” 来了。 克鲁佐总算看透了敌机制造出的力场。 扭曲了大气,咆哮着的敌机的右臂。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来袭的冲击波。背后有10个左右的集装箱被吹飞,像纸制的工艺品般被压扁了在空中飞舞。 克鲁佐向敌机施以一记扫堂腿。敌机踉跄着,向后退却。 “ 鹰”试图追击而向前迈进。这时警报再度响起。敌人的λ驱动器启动了,力场化为怒涛袭来。克鲁佐这次总算是也看破了,险险地跃起避开了。 滞空。 在敌人的头上一个回转,从空中投下对战车短刀。串列式的塑型炸药,瞄准敌机的脖颈锐利地飞去。 爆炸。敌机的身影消失在火炎和烟雾之中。 然而,克鲁佐也不认为这种程度就能使对手倒下。 “鹰”着地后,立刻做出横向飞跃的战斗机动,在可能做出极限的三次元机动的三代as之间的战斗中,着地的瞬间可以说是最无防备的。没有丝毫可供喘息的机会。 不出所料,灰色的敌机像箭一般突破旋转着的浓烟,笔直地向他逼近过来。 那名敌人,“地狱君王”搭载了λ驱动器,己方的普通攻击几乎全被无力化了。就装备之差而言,己方是压倒性的不利。 但是,就算这样—— “能行的。” 在战斗机动那激烈的冲击之中,克鲁佐低声自语道。 敌机的力量确实恐怖。差距几乎可以说是绝对的。 但是,操纵兵的技能又如何呢?倘若敌机上没有搭载λ驱动器的话,在到此为止的攻防战中,敌人至少应该已经死了三次了。 比技术的话,绝对是我占优……! 克鲁佐是如此确信的。虽然敌人也并非业余,但是其无意识的骄傲却随处可见。那仰仗自己的优势,傲慢的直线动作就是证明。 可以乘虚而入的空隙一定会出现。 警报声。敌人在迅速接近。 虽然心头涌起反射性地想要扣下头部机关炮扳机的冲动,转念一想还是太早所以控制住了。依靠“妖精之眼”的警报,闪过敌人放出的冲击波,克鲁佐对着无线呼叫道: “uruz1致hq!特快专递还没到吗!?” “这里是hq。已经发射完毕。” 阴沉而耿直的男子声音回答道。是理查德·马度卡斯。 “现在,m在惯性诱导中。距推定抵达时间(eta)还有30秒。终端诱导交由uruz1。” “uruz1了解!” 机体的ai同时通告道: <警告信息。确认由hq发来的代码。m01的终端诱导已经接手。距离着弹还有大约20秒。> “将m的弹头活性化!” <了解。活性化m01的弹头。>(技插:m是战斧式巡航导弹的缩写。) 位于显示屏中的武器装备数据一角的蓝色的“safe”字样,在一瞬间切换成了红色的“arm”。 弹头的活性化。 也就是从空中的某处迫近的巡航导弹的智能弹头,被解开了枷锁。 “地狱君王”与继续着回避运动的克鲁佐的机体展开了肉搏战。踏越成山的集装箱,半身沐浴在晚霞的光芒中。从头部伸出的宛如长发般的散热索,亮晶晶地闪耀着彩虹色的光辉。 “好啊,来吧……!” 放出对as手榴弹。 “地狱君王”轻轻地向右迈步,避开了爆炸。在敌机的背后,巨大的货物集装箱飞上半空,咕噜咕噜地旋转。 头部机关枪连射。 “地狱君王”先是用λ驱动器将那小口径的弹雨反弹回去,在判断其对自机的装甲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之后,那个力场消失了。这是为了将力量集中到接下来用于击溃克鲁佐的攻击上。 这正合己方的目的。 “鹰”所射出的机关枪弹,其弹匣中只有最初的50发是普通弹头。在那之后,从第51发开始,塞得满满的都是填充了丙烯涂料的油漆弹。 那些油漆弹朝着“地狱君王”的头部倾盆而降,着弹后化为雾状的红色涂料粘在了敌机的传感器上。 虽然是十分简单的封闭视线的作战,但现代as传感器的外装部分都装备了高频雨刷器和清洗用喷嘴。这是应对战场上的泥浆和尘埃的对策。有了那些,就算是用丙烯涂料,视野也能在数秒内完全恢复。 但是,目的正是争取这数秒的时间。 在此期间,敌机除了用毫米波雷达搜索敌人之外别无他法。 ai告诉克鲁佐。周围的大气开始震动。头顶上,激烈的喷气轰鸣声接近了。从西面的天空,黄昏时分燃烧着的太阳的光芒中,某样筒状的东西正向这边迫近。 <5……4……3……> 被“鹰”的头部发出的终端诱导激光照到,摆好架式的“地狱君王”的胸口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 <着弹> 自上空而来的激烈爆炸袭向敌机。 巡航导弹以接近音速的速度飞来,瞄准激光指定的位置——“地狱君王”引爆了指向性炸药。密度比铁还要浓厚的燃烧气,在瞬间化为火炎之枪袭向敌人装甲的一点。 爆发的冲击波同时也猛烈地摇晃着“鹰”的机体。 “!” 克鲁佐巧妙地稳住飘起的机体,间不容发地冲向敌机。在爆炸的烟雾之中,“地狱君王”还活着。是在即将中弹之前展开了λ驱动器的防壁之故。 (但是……!) 紧接迷眼后,又吃了猛烈的突然袭击而踉踉跄跄的敌机。“鹰”的“妖精之眼”确实地捕捉到了它λ驱动器的展开状态。好不容易,才为了警戒己方的追击而展开了防壁。 但是,只有正面而已。 克鲁佐让过敌人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单分子刀插进了它的右侧腹。那是技术士官的报告中,λ驱动器的一部分模块所在的位置。 奏效了。 一直包裹着“地狱君王”的力场的显示图,在闪烁了几次之后消失了。敌人的λ驱动器被无力化了。 预想外的损伤使得敌机动摇,呆呆地站着不动了。而第三代as的战斗的铁则,就是迅速地,并且毫无慈悲地行动—— 回过头,克鲁佐瞄准敌机,将最后的对战车短刀锐利地投掷出去。短刀命中转过身来的“地狱君王”的胸口后爆炸,这次真的将敌机的上半身吹散得七零八落了。 撕裂的手臂部分旋转着,在黄昏的港湾的空中描绘出奇妙的曲线。 背对四散飞舞的敌机的碎片,克鲁佐立刻将索敌模式切换到活动状态,用对ecs传感器防备着万一有新的敌机出现。 没有反应。 “呼……” 在得到某种程度的确认之后,他安心地深深叹了口气。对方似乎只准备了一台机体。 为了给泰莎的诱饵作战提供支援,他一直很小心地在这台as里待命。更为了小心起见,连从旧金山洋面下待机的潜水艇“丹努之子”上发过来的巡航导弹的火力支援都安排好了。头部机关枪的弹种也是。这都是因为不能排除最糟糕的情况下,敌人也准备了as,而且还是那种λ驱动器搭载型的机体的可能性。 果然还是事先有所提防的好啊。边这么想着,克鲁佐通过无线电向己方呼叫道: “urzu1致全体部队。已击破‘地狱君王’型的敌as。” “鹰”和“地狱君王”两机离开后,仓库一方的战斗趋势也正大体上走向终局。 仓库毁了大半,停泊的车辆被踩扁,不知多少敌人化为尸体躺倒在地。周边一带几乎变成了瓦砾之山,火势至今仍未消退,滚滚的白烟笼罩了四周。 “泰莎。本把敌人打倒了哟。” 手持敌人冲锋枪的护士打扮的梅莉莎·毛用无线电进行过 短暂的交谈之后,向泰莎喊道。 “好像没有别的敌机了。用m9一对一,头一次打倒了‘地狱君王’型呢。真是了不起啊。” “是啊。” 掩护着精神科医生玛纱·维特隐蔽在阴影中的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简短地回答着起了身。 她环视着被毫不留情地彻底破坏的仓库,确认过prt(先头反应部队)的士兵们正没有丝毫大意地继续监视着压制区域后,这才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 穿着的患者用的衬衫,背后的纽扣被扯得七零八落,几乎就要从袒露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因为也没穿内衣,所以样子跟全裸差不多了,但是负伤就只有轻微的擦伤。没有问题。 “目标逃跑了呢。” 泰莎左右移动视线,虽然自己也知道没有用,还是在附近一带搜索着李·福勒的身影。 “天花板塌下来的混乱中给看丢了呢。对不起。” 毛说道,泰莎轻轻地挥了挥手。 “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代替打招呼的作战。就将平民百姓卷入到这种程度这一点来说,已经算半分失败了。 “本来,是想巧妙地让那边的女大夫躲开这茬儿的啦……。果然还是不能随心所愿啊。唉呀呀。” 毛耸耸肩,正逐渐恢复寂静的仓库周边,流淌着某种不合时宜的电子旋律。 单调的高音警报声。 泰莎赤着双脚,走向那个声源。倒在地板上的混凝土的碎块中间,落着一部黑色的手机。 她捡起手机,无言地按下通话按钮。 “是福勒先生吧?” 泰莎说道,电话的另一端噗嗤一声发出轻笑。 “是啊。本来想和您再稍微多说几句的嘛。可是我也没理由老老实实地被抓。所以才把那部电话留下了。” 福勒已经从这里的现场逃脱,乘坐恐怕是事先准备好的预备车辆,正试图迅速地隐藏到市中心的某处吧。因为大概也使用了最先进的反侦查措施,想要掌握其位置并进行追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首先请允许我说一句,干得漂亮。10人以上的部下被歼灭,连as也被击破了。还是用你们最小限度的战力呢。我彻底失败了。” “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您还是自由之身。” “说得正是。” “本来,是打算将您拘禁起来,请您把所有的情报都吐出来的。即使要用上让您一生都无法再露出那种冷笑的手段。” “用那么可爱的声音说这么恐怖的话呀。” 福勒在电话的另一端,此刻正是在露出那种冷笑,这泰莎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但是,我真不明白。您是真的打算就这样继续和我们战斗下去吗?” “没必要重新再说一遍了吧。我并不是单单因为发疯才演那场戏的。” “我们的力量,应该已经让你们十足地领教过了。现在‘秘银’也已经不存在了。而我们‘汞合金’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毁灭世界。倒不如说成是给世界各处的紧张状态适度地放放气,减减压比较好。你们应该没有战斗的理由了才对吧?” “您真是很天真呢。” 泰莎带着些许的轻蔑,讥笑对手道。 “天真?” “没错。您还以为我们只是因为什么大义和正义感,才和你们战斗的吗?” “看来好像不是呢。” “你们杀死了我很多同伴。动机光这一条就足够了。” 泰莎干脆地说道。 实际上,她和她的部下们继续战斗的理由并不仅如此,还有更多能做的事情也是事实,但是—— 真要是说到底的话,就是这么回事。 要泰蕾莎·泰斯塔罗沙认同杀死了自己部下的“汞合金”,恐怕是八百辈子也不可能的事情吧。 “这一点我们也一样哦。” 福勒冷冷地说。 “虽然是没有你和你的部下之间那么深的羁绊啦。但是我们也遭受了相应的损失。在此基础上我本来还打算吞下一切,郑重地迎接你的。然而,你却拨开我的手,我是在问你做到如此地步的理由。” “我终于明白您问题的意思了。” 泰莎说。 “也就是凭借压倒性的战力,想要向弱小的敌人伸出援手对吧?曾经我也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你所说的‘减压’什么的,正将许多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无法允许的,是这种傲慢。” “原来如此。我也可以把这解释为某种败者毅力吧?” 福勒的揶揄里包含了十足的辛辣味。 “……福勒先生。都到这时候了,我就直说了可以吧?” “您请便?” 泰莎十分注意地,一字一顿地强调着,这样说道。 “简而言之——我讨厌像你们他妈的这种自作聪明的狗屁混蛋(fugshit)讨厌得要死。这样你明白了吗?” “…………” 在旁边偷偷看着通话状况的毛和其他的prt成员们,面对头一次听到的泰莎的尖锐的四字词语,全都瞪圆了眼睛当场石化。 “以上,传令员小弟(messengerboy)。请将同样的话也转达给雷纳德·泰斯塔罗沙。” 在福勒还没来得及接上任何话之前,泰莎就把手机挂断,随随便便地往地上一扔。 “撤退了。要在当地警察到来之前到pavemare的lz(着陆地点)……哎,各位怎么了?” 呆掉的毛等人,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彼此面面相觑,最后放声大笑起来。好像从心底里感到非常舒畅的样子。 “唉呀呀。怎么说呢。” “居然说‘狗屁混蛋’呢。” 男人们拍手喝彩道。 “真是的。实在是真有种啊,你。” 毛带着讶异的表情嘭嘭地拍着泰莎的后背,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哎?啊……” “之前也说过啦。我爱你,我的指挥官大人。” 毛对准这才想起自己气急之下说了什么,而变得通红通红的泰莎的脸颊,像要吸上去一般狠狠地亲了一下。 “总,总而言之撤退了!地方警察马上就要抵达这里了哟?现在可不是玩性骚扰的时候!” 挣脱毛的手,泰莎向所有人下达了指示。 “是是是。了解。……但是泰莎,那边那位大夫要怎么办呢?” 毛向仍然瘫坐在仓库的铁柱子旁,呆呆地眺望着到此为止的对话的玛纱·维特医生投去一瞥。 “嗯……” 泰莎面带忧郁的表情走近吓坏了的玛纱,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让您遇到危险真是对不起,维特大夫。”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当然没有打算加害于您。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泰莎等人从变成了战斗现场的仓库撤离,乘车向数公里外的市内的公园移动。 克鲁佐的as启动了ecs不可视模式,边躲避障碍物边陪伴在她们的车旁。从楼顶到楼顶,从道路到道路地跳跃着。 途中,泰莎向玛纱进行了说明。 “那个叫福勒的人威胁说要杀掉你,实际上,倒不如说是在威胁我。” 虽然这次巧妙地将其引了出来,但是,敌人当然也是很小心的。福勒对玛莎问这问那,在泰莎面前采取那样的言行,也是因为内心的某处对泰莎本身的演技还存有怀疑。 事实上,“汞合金”和“秘银”,以及附带的几条单词和情报,已经变成就算泄露 也不会导致困扰的东西了。若是会对这类组织表示深切关注的那种等级的军队相关人士和政府相关人士,早就应该已经掌握到这种程度了。 东京的阵代高中的人们所知道的程度也是一样的。 美利达岛基地受到攻击的那次事件之后,泰莎在致力于舰艇的补给问题的同时,也让人尽可能地收集了情报。在那些情报当中,当然也包含了在被派往东京的运输直升机和“强弩”,以及相良宗介和千鸟要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些客观的事实。 所知道的是—— 运输直升机“gebo9”在市内的公园着陆的前一刻被击坠,包括机长桑托斯中尉在内的机组成员全部死亡。 “强弩”在调布市的泉川町——那所学校的周边,与“汞合金”的派遣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最后与“某种新型as”交战而严重破损。其残骸为日本警察所回收,之后一部分的零件又被某个人带走了。 千鸟要在那场战斗中行踪不明,就此再未能掌握到其所在。恐怕是被“汞合金”带走了吧。 而相良宗介—— 在“强弩”被严重破坏的战斗的数日后,突然出现在学校,与二年四班的同学们——不,现在已经是三年四班了——面对面,说明了小要失踪的理由之后就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一定会把她带回来”这么一句话。 关于这件事也是,虽然完全没有被报导出来,但是各种各样的谍报机关应该都已经大体上知道了。 更重要的情报还另有其他。“丹努之子”的所在,保有的武器装备,以及物资的残存量。也就是还剩下多少程度的战斗能力。还有泰莎对“汞合金”的情报掌握到了何种程度。 关于种种这些,玛纱完全都不知情。即使她对警察和fbi,sa啦的说出从泰莎那里听到的情报,他们大概也不会认为那些情报有很大的价值吧。 “所以——” 只是说明了玛纱所知的情报都不重要之后,泰莎在车中告诉她: “福勒会那么说,是在试探我。也可以说始终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我不明白啊,泰蕾莎。” “是在观察我会不会表现出什么动摇吧。再继续演戏的话,他会真的杀了你也说不定。所以,我才就此停止了自己的表演。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什么?” 被一个接一个的异变搞得筋疲力尽,玛纱用腻烦的声音反问道。 “就是说你已经没有情报上的价值了。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了。肯定不会再一次和我们扯上关系了吧。”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呢。” “真是对不起,大夫。您还如同亲人般地接待我。最初的计划中,本来预想的是会遇到更加公事公办,漠不关心的负责医生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是个出乎意料的大好人,是吧?全拜对工作热心所赐,被杀手们盯上,还被我以为可怜的患者漂亮地摆了一道!” 泰莎保持着冷静的表情,注视着半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的她。 “我为此表示谢罪。……但是,我的演技很不错吧?” “啊,说不定还真是呢。” 叉子开进了目的地的公园。 正逐渐沉入黄昏的黑暗中的周围街道,已经在五彩斑斓的照明灯下,开始如同水晶工艺品般闪耀着亮眼的光芒。 被泰莎催促着,她走下了车子。公园里还有几个散步中的行人,但泰莎的“部下”们完全不管那些,就那样拿着枪从车上下来了。头顶上响起激荡空气的螺旋桨声,公园的花草在吹下的强风中剧烈地摇摆着。 眼睛看不见的运输直升机正在公园内降落。 之后在不到数分钟之内,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和她的伙伴们就会从这条街上干脆漂亮地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吧。 边按着随着强风起伏的头发,玛纱向泰莎喊道: “最后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那要看内容而定了。不过,请问吧。” “你,那个……什么感觉也没有过吗?被运到急救室的时候,应该接受了屈辱的诊疗才对呀。到我这里来之后也是,从来没有受到过正常人类的待遇。为什么你能够忍受那种事呢?” “我有很多朋友死了。” 泰莎沉稳地说。 “与那个相比的话,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吧?” “你想向他们复仇吗?” “谁知道呢。” “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泰莎微微一笑。 “为什么我的胸中,会涌出如此激烈的斗志呢。为什么即使燃尽这副身躯,也想向他们报一箭之仇呢。为了知道这一点,我现在才真的很想借助大夫您的力量,但是很遗憾,已经没有时间了。” 透明化了的运输直升机在公园的开阔区域着陆了。 猛烈的下降气流。在泰莎周围,无数的树叶和娇嫩的花草打着漩涡舞蹈着。在公园的照明灯下,闪耀着明亮光辉的少女的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美丽地摇摆。在她的背后,着陆的直升机解除了ecs,迸发着青白色的磷光现出了身形。 “喂,泰莎!” 脚踏在开放的货舱口上,克鲁兹·威巴喊道。他已经从狙击位置过来会合了。 “嗯,走吧。再见了,大夫。” 只说了这句话,泰蕾莎·泰斯塔罗沙走向运输机,消失在货舱的深处。完全没有再向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的玛纱·维特回过头。 载上男人们和车子,直升机连舱盖也没关就开始升空。 上升到超过公园里最大的树木的高度附近,再次启动ecs,直升机的身影消失了。溶入淡紫色的暗夜中的机体,任何人的眼睛都已经无法再捕捉到了。 ● 那间餐厅的设计虽然吸取了新哥特式的构思,但同时也能营造出简洁而现代的明朗氛围。东南向的窗户能吸取清爽的日光,日常用品也采用了非常稳重的颜色,这些都能使到访的人有完美的舒适感。 接到李·福勒的电话的时候,雷纳德·泰斯塔罗沙正好刚想走进那间宅邸的餐厅。他在东欧完成了几项杂事和交涉,刚刚结束了长途旅行回来。 “被您妹妹打败了。” 电话的彼端,福勒说道。 旧金山应该已经入夜了,但是在低纬度的这里,燃烧般的金黄色夕阳还照耀着室内。 “就是说她精神还正常吧?” 雷纳德说。 “是的。她的目标似乎是将我拘禁起来。‘地狱君王m’也被击破了。” “真是的……” 将听筒按在耳边,他叹了口气。 “十分抱歉,雷纳德大人。” “不,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为那孩子的死心眼儿感到吃惊而已。” 本该是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妹妹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总觉得那孩子越在“秘银”呆着,就越变得只会做出一些愚昧的选择了。 这样简直就和为自己所轻蔑的那些男人们——死去的父亲和他那些朋友们——只会一味沉醉于滑稽而落后于时代的自爱自怜中的,又粗野又下流的“海之男”们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您意下如何呢。我也准备了几条后续的选项——” “不,先别弄了。因为想要你帮忙的事情还有山那么多呢。李。” “十分感谢。” “你就先回来吧。妹妹的事,总之就暂且先搁着好了。” “这样好吗?” “她早晚会过来的嘛 。就只为了对我进行无聊的说教,不惜以数十数百人的性命为代价。” “是的。看她的样子已经有了那个觉悟。” “是吗。” 听到福勒的话,他噗哧一笑。 “您妹妹还托我给您带了句话。” “嘿~。说的什么?” 反正都是说,给她做一条直通热线会更简单些吧,边这么想着,雷纳德问道。 “是稍微有些粗暴的话。” “没关系,说吧。” “嗯。” 福勒的声音微微紧张起来。并非害怕让雷纳德听到传言的内容,而是像被某种屈辱轻轻地勒住了自己喉咙一般——那声音听起来就是那样。 “泰蕾莎大人说,‘讨厌像我这样的自作聪明的狗屁混蛋讨厌得要死’,并希望将同样的事情也转达给大人您。” “这样啊。” 唉呀呀,居然是这种话吗。 这简直成了那些低贱的工人家庭的兄妹吵架了不是吗。她的朋友似乎是彻底交错了。 “怎么说呢,真是了不得的威慑力呢。” “十分抱歉。” “不,有精神是件好事嘛。那,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雷纳德挂断电话,环视了一下餐厅。在长达5米有余的那么一张桌子上,只摆放了烛台和几样餐具。晚饭还没有准备好。 里面的通用口——半开着的门的另一边,有人的气息和做东西的声音。有谁正在厨房里干活儿。 朋友交错了—— 就这一点而言,说不定自己和妹妹也没什么区别。他轻轻地耸了耸肩后,推开门走进厨房,向里面的少女说道: “我回来了。” 正在大型的瓦斯炉前面翻动着平底锅的少女——千鸟要,停下做着料理的手,向他投去短短的一瞥。 “你回来啦。” 无力地回应后,又回到料理中。 “厨子很头痛哦。说不喜欢你自作主张地做晚饭。” “是吗。” 小要边前后摇晃着平底锅,边将手伸向旁边的胡椒瓶。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是蛋包饭哦。但是这里只有泰国米。也没有日本的番茄沙司。虽然试着下了很多工夫,可还是怎么也做不出我所知道的蛋包饭来。” “那真是遗憾啊。” “不能叫谁去给我买回来吗?东京的超市里可是到处都有啊。” 这句话比起包含了恶意的挖苦来,更接近于无力的呢喃。 在附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后,雷纳德说: “不久你就会忘了。” “蛋包饭的味道吗?” “我也已经忘了。很久很久以前吃过的烤小羊肉。还有制作它的母亲的脸。” “…………” “所谓的时间,就是这么个东西。” “所以,也就是说,我早晚有一天也会爱上你的是吧。” “我没那么说啊。” 雷纳德带着些自嘲的味道微笑道。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违抗命运。只有接受它,才能获得终有一天到来的其他救赎。我只是在说这个而已。” 小要用湖水般平静的眼睛注视着他。虽然那视线中没有任何感情,宛如机械的传感器一般,但雷纳德却理所当然似地接受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 她喃喃道,又回到摇动平底锅的作业中。 雷纳德定定地凝视着小要的背影。薄薄的百褶裙和合身的丝绸衬衫。 他边呆呆地眺望着那从脖子到后背,从腰部到大腿的柔和而优美的曲线,边回味着她话里的意思。 你真的这么想吗—— 那当然了。 他也想着,是不是要边这么说边靠近,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她大概不会抵抗吧。 但是,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雷纳德耸了耸肩站起来,打算离开厨房。 “但是——”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做的真正的蛋包饭,是非常好吃的哦。没能做给你尝尝,真是遗憾。” “啊啊。” 随便敷衍过去,雷纳德走出了厨房。 那之后——注意到自己正回忆起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快感——在那所学校的中庭里感觉到的不快感,他稍微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当他穿过餐厅,来到面对宅邸中庭的回廊上时,有一位西装打扮的女性在等着他。是他的一名部下,莎比娜·莱夫尼奥。手中是携带终端。似乎刚刚才结束了和谁的通信。 “好像还活着。” 女子说道。 甚至没必要特意去问“是谁?”。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心里已经大致有底了。 “是说的他呢。” “是的。相良宗介。” 2.briefing(战况简报) 唯一知道的是,从远处传来波涛的声音。 砖砌的墙壁和简陋的床铺。从小小的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 这里是某座古老的建筑物中的一个房间。 相良宗介在朦胧的意识中,一条一条地进行着早已重复了上千次的“检查项目”。 姓名,时间,地点。 除了姓名外一无所知。 从和那个库拉玛相互厮杀而受到致命伤,在那个南桑的“斗技场”里力竭倒地起,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呢。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呢。 这里又是哪里呢。 他也注意到,像这样的自问,已经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错。自己曾经多次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丝毫无法动弹,之后被赶来的护士注射某种药物,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 但是,这次稍微好一些了。 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胸口和后背还有右大腿部的,模糊而沉重的钝痛。仿佛要勒紧全身一般的痛苦的波澜,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波波涌来。还有如同被沙袋击打太阳穴一般的头痛。这下肯定不可能是在做梦了。 床铺的旁边是点滴架。还有医用监视器材。心电图的导线在自己身上铺开。此外还有氧气瓶和面罩。 被一张薄薄的被单覆盖的自己的身体,上面到处缠满了绷带。 右脚的脚尖,可以动。 左脚的脚尖,可以动。 右手也是,左手也是。 看来神经总算是还连着。但是也说不定是“幻肢”——一种失去手脚的人,产生自己的手脚还连在身上的幻觉的现象。 “…………” 他想直接目视自己的四肢,非常辛苦地转过头。这里除了医疗器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日常用品,但在一侧的墙上,却挂着一幅很大的画。 全景风格的宽幅画。 横宽大约正好相当于两个成人伸开双手能够到的长度。 位于青色密林中的,黄色皮肤的半裸的人群。还有小婴儿,狗和神像。既有无拘无束的女人们,也有因为苦恼而扭曲了身体的男人们。最中间缠着一条腰布的年轻人,有点像在篮球赛中确定篮筐的位置一般,仰头看着上空。 画风看似大气,却漂浮着某种绝望的氛围。这幅画应该是头一次看见,但却有种奇妙的似曾相识感和亲切感。 “你知道这幅画的标题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对宗介来说,就连想看看走进屋来的对方的脸都办不到。只是试图轻轻地弯弯身体,就会有剧烈的痛苦翻涌上来。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将去向何方——” 男子凝视着横卧在病床上的宗介的脸。英俊的容貌,金色的头发。还有圆片眼镜。 是米歇尔·雷蒙。 (这就是标题吗?) 他想这样嘟囔,但是嗓子很干,没办法自如地发出声音。只能蠕动着嘴唇,漏出嘶哑的呻吟声而已。就算如此,雷蒙似乎还是理解了他想说的,简短地答了一声“是啊”。 “当然是复制品啦,不过这可是名画。” “是高更吧。” 这次说出声了。 “真意外啊。除了武器和军人的名字之外,你还知道别的东西呀。” “在美术教科书上见过。” 一边怀念地想起那位开口就只会冒出一大堆复杂难懂词汇的美术老师的脸,宗介喃喃道。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起来你也当过高中生呢……” 雷蒙拉过近旁的一把小小的木椅,将椅背朝向宗介,双肘支在椅背上坐下。 看着他坐下之后,宗介说道: “情况呢。” 自己还活着之类,已经知道得够明白了。把感慨和寒暄都抛开,总之先知道应该知道的东西。 雷蒙有些吃惊般地哼了一声,晃晃肩膀,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情况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娜美死后已经过了五十六天了。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 “你和那个叫库拉玛的男人战斗,受了重伤。来复枪的子弹贯穿了身体。没死简直近乎奇迹了。虽然心脏和大动脉还有脊椎都没事,但还是丢掉了部分的肝脏和肾脏。消化道也短了一截。从此往后你一辈子都不能喝酒喽。吃东西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吧。” 宗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没死的话这代价已经够便宜的了。而且酒什么的原本,从香港那件事以来,也没打算再喝第二次。 “大概可以说是幸运吧。虽然我和卫生兵实施了急救措施,但你要死仍然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实际上,你的心脏有好几次都停止跳动了哦。我用了除颤器才没酿成大错。我们伪造了你的身份把你送进南桑的医院,总算是达到了能够手术的状态。但是,那个小镇的医院设施里却没有能救你的外科医生。因为敌人的追踪也很迅速,我们只能把病危状态的你运出来,用我们的直升机转移到柬埔寨的金边。那里有我们影响力大的医院。正好有个技术不错的法国外科医生在当地做ngo(志愿者),就隐瞒着真相把他叫来给你做了手术。手术花了20个小时呢。支开喜欢刨根问底的当地相关人士也费了很大劲儿,还有事件的善后处理——” 听到这里,宗介打断了雷蒙的话。 “我知道了。总之是你救了我是吧。” “算是吧。到能这样对话为止都还算是。” 雷蒙的声音,听起来包含了些许的腻烦,同时还有种还在想着什么可疑事情般的感觉。 无论如何,拯救宗介的作业恐怕都伴随了极大的苦劳吧。他试着考虑起如此搭救自己的理由。 理由之类的实在太多,多到连数都觉得麻烦了。 “之后你曾经几次恢复过意识。但是,并没有达到能够正常对话的状态。因为你只是嘟囔着几个地名,然后就不断重复‘带回来’‘夺回来’之类的梦话而已。” “不记得了。” “哎,大概会这样吧。” 这样低声说着,雷蒙从半袖衬衫的胸前口袋里取出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着火,好像也没太大感觉似地抽起烟来。按说在一起生活了也有一个多月,但看见雷蒙抽烟,这还是头一次。 或许是注意到了宗介的视线吧。雷蒙扫了一眼自己的香烟,自嘲地耸了耸肩。 “其实是抽的。” 这么说着,他用手指夹着香烟——烟头的火焰在空中划出小小的圆圈。 “本来想趁着扮演懦弱的摄影师的机会戒掉的,可还是不行。” “是吗。” 边随口附和着,宗介想起了库拉玛临终时的话。 “等你度过了危险期之后,我去把她埋葬了。运到她故乡的村子。” “…………” “埋葬完之后,离开坟墓100米远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抽了一棵。大概,我是爱上那孩子了吧。在被烟呛得直咳嗽之后,我哭了好久。我觉得差不多哭了有十年的份吧。” 虽然这么说着,雷蒙却没有表现出与之相应的感情。听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 他说道。 “你我都是同罪。彼此都利用了她,把她卷进来,然后再害她死掉。做这种工作,这都是常事。不过呢,总有一天——” 他把香烟扔在地板上,用靴底把烟踩灭。 “——总有一天,我们会遭报应吧。” 雷蒙一时间陷入沉默,用忧郁的目光凝视着墙壁 上的一点。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投射出深深的阴影。宗介觉得,自己迄今为止已经见过这种表情很多很多次了。他至今遇上过的战友们,偶尔都会露出这种表情。那是以人的生死为生计的人所特有的某种死相。并不知道那是会发生在最近,还是在很久以后的将来。只是,那种阴影能让人感觉到死亡。 “这里是哪里?” 宗介问道,雷蒙慢慢地转向背后的画。 “这幅画就是提示。它的作者在此地迎来了人生的终结。太平洋的正中央,马克萨斯群岛的希瓦瓦岛。在我这个法国人看来,这里可以说是地球的尽头吧。” 马克萨斯群岛。位于波利尼西亚的一角。 这里确实应该是法国的领地,但是把自己运到这种边境地方来的理由会是什么呢,宗介思考着。 恐怕是想把自己从什么人那里隐藏起来吧。仅凭这一点,就能大略地推测出雷蒙他们组织的立场。 “不好好地回答我下面的问题的话,你的人生也会在此终结。” “我可不这么想。” “我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友情和善意才救你的。我们想要的是你的知识。因为我们(dgse)也一样想要‘秘银’和‘汞合金’的情报。” 摘下眼镜,再次盯住宗介,雷蒙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那么,开始提问吧。” 他非常公事公办地说。 刚刚进入傍晚的时候,雷蒙离开了相良宗介的房间。 他穿过走廊,进入礼拜堂。 这里是一所十九世纪建设起来的古老教会。几乎不为观光客所知,当地人也不再来做礼拜了。周围有雷蒙的伙伴,特种部队的队员们强加戒备,以防毫不知情的人误闯进来。 位于赤道附近的这个希瓦瓦岛,今天也同样非常炎热。暴烈的日光使窗外的岩壁和大海闪着白灿灿的光辉,晃得从黑暗的房间里出来的雷蒙直眼晕。只有吹过石造的通路的凉爽海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在礼拜堂里等候的上司确认了是他,走近过来。 男子的名字是德尔库。年龄四十出头,体形瘦削,黑色的头发,唇上蓄着胡须。他和雷蒙一样都是法国对外保安总局的特工,已经一同完成了数次作战。 “怎么样,那小子招了吗?” 德尔库问道。 “怎么说呢——” 雷蒙耸耸肩。 “——他在搪塞。来回来去地重复‘不知道’‘不记得’。大概是看透了因为他没体力,咱们也不能拷问他吧。已经毁灭的组织的情报什么的,说出来也不应该有什么大的犹豫才对呀。” “…………” “对于那艘潜水艇和那支部队的情报也很慎重。不如说,反倒打探起我们知道的东西来了呢。” 关于被美国海军称为“toybo”的两栖潜艇的消息,他们的组织几乎没有掌握任何情报。 有情报说它在什么地方被击沉了。也有情报说它现在正潜伏在太平洋的什么地方。实际到底是怎么样,雷蒙他们也还不清楚。 就连本应属于那支部队的宗介,也是真的不知道同伴们的消息的样子。 “其他的呢?那来历不明的潜水艇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想要的是关于‘汞合金’的情报。” 丝毫不想隐藏自己的焦躁,德尔库向雷蒙追问道。 “原本是对他们对武器市场的露骨干涉进行调查,但进入今年以来所发生的几次事件也正逐渐明朗。他们控制国际纷争,勉强维持着开始腐朽的冷战体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让我们作壁上观。怀柔也好,对决也罢,如果不能掌握他们的实体的话——” “我知道了啦。” 雷蒙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并不太喜欢德尔库。对于从孩提时起就走上精英之路,只要有意就能做得高官的雷蒙,凭自力爬上来的德尔库总有地方瞧不上眼。觉得他是大学里出来的小少爷。 “相良宗介说,条件合适的话可以协助咱们。” “条件?” “嗯。” “什么条件?” “给他准备武器和弹药,还有资金。容易到手的armve一台和运输用的货船。以及指定地点的隐蔽所。” 雷蒙把宗介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德尔库的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他还想打啊?和‘汞合金’。” “看来好像是那个意思。” “好心救了他一命,还使唤起我们来了。登鼻子上脸了吧。” “要接受他的要求吗?” “没门儿。” 德尔库不屑地说。 “我们并没决定要和‘汞合金’对立。叫他干活儿的条件顶多是保证他的性命。” “哎,这倒也是啦。” “等他再稍微恢复一点吧。然后我来直接逼问他。” 既然都这么说了,德尔库大概是认真的吧。待到体力恢复之后,应该会对宗介严刑拷打,或者精心的投以药物才对。 雷蒙并没有阻止他这样做的权限。想到今后的事情,他的心情变得黯淡起来。 “你好像很不服嘛。” “没有……” “差不多也有必要把他拘禁起来了。去给他带上手铐。” “还没有那个必要啦。他才刚刚能转过头。目前也不会发生什么异变的吧。” 但是异变偏偏就在当晚发生了。 收容相良宗介的古老教会,建在那个深海中的孤岛的东南部,一座面向大海的小山的山坡上。周围并没有民宅和海港之类,但尽管如此,作观光客打扮的特工进进出出也不会很显眼——作为间谍组织的隐蔽所来说还算是个过得去的地方。 当地的人们只听说是某处的有钱人买下了这教会,偶尔作为别墅来使用而已。也几乎没有商人进出。 教会的周围,由数名29sa——dgse的特种部队的人员轮流负责警卫。虽然戴着太阳镜型的夜视装置,但服装却是便服,武器也只有隐藏在夏威夷衬衫下面的小巧的冲锋手枪而已。(技插:冲锋手枪是一种能像冲锋枪一样连续发射子弹,又像手枪一样小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枪。) 当然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警备,这装备不算有把握。 但是万一当地的年轻人或者观光客误闯领地的话——无论如何,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在驱赶他们的时候,拿防弹衣和卡宾枪出来显摆可不是上策。那样做,肯定会招来相当大的麻烦。 那天晚上当班的年轻哨兵,正在被微波轻轻拍打着的悬崖边独自行走着。陆军出身的他,通过了好几次次严苛的训练和考试,好容易才刚被安排了部队的任务。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感叹这任务很无聊。不是叫那些上了年纪的警备员,而是特意叫自己的部队过来,这样子执行巡逻任务。毫无疑问,被运进那间教会里的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即使是被安排担任这种边境的哨兵,但那种会边打呵欠边干工作的人,是不会被选为特种部队的一员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发现正试图从悬崖下的海中偷偷登陆的三名男子。纯黑色的潜水用具和最新式的卡宾枪。防水式样的战斗背心。不是当地的年轻人和观光客这一点一目了然。 当然,他没有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举起枪说“别动!你们在干什么!”之类的。用一挺冲锋手枪也没道理能对付得了接受过训练的三个男人。他立刻躲起来,用携带无线电小声通报道: “蜉蝣4号致蜉蝣1号。e12发现三名武装入侵者。请求指示。” 指 挥官德尔库立刻回应道: “这里是蜉蝣1号。继续监视。三分钟以内派去支援。” “浮游4号了解。通信结束。” 切断通信之后,他无声地移动,隐蔽到附近的岩石的阴影里。这里应该既是登陆的敌人的死角,又可以监视到他们100米以上的移动范围。 就在他藏在那块岩石的阴影中,窥视已经上岸的三人的样子的那一瞬间,有只手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 丝毫没有挣脱的时间。小刀的刀尖已经抵住了喉咙。 还有第四个人。 “相良宗介在哪里?” 他用死神般的声音向对手细语道。 “我再问一遍。相良宗介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作为对他沉默的回应,男子说: “你的勇气令人尊敬。” 背后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小刀刺进了肾脏。敌人毫不留情地用刀尖在他体内搅动。由于与意志无关的外伤的刺激,他连正经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小刀被抽了出来。 紧接着左胸又被刺了两刀,最后喉头被一横线地切开,他就那样倒在了岩滩上。没有只刺一刀就完事,而是连刺数个要害确实地将其杀死。非常模范的用小刀杀人的方法。 情况不对劲。 宗介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听见了警备队的什么人在通道上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的声音。 略微能听见的无线电对话。因为法语顶多是一手拿着辞典才能读写的程度,所以还听不懂对话的内容。可以称之为变化的变化只有这点程度而已,但是他却的的确确地感觉到了除此以外的某样东西。 迄今为止,这个场所还未曾有过的那种气息。 是杀气。 血的味道乘着海风,从某处飘来。虽然距离应该非常遥远,但却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嗅觉。 有什么人死了。 被杀死了。 如此的确信,和听见外面传来的枪声,几乎是在同时。 小口径步枪子弹和冲锋枪的枪声。恐怕是m4或者mp5吧。除了明显援护的时候之外,几乎没有使用三点连射和全自动射击。只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必要的射击,这是职业人士之间战斗的节奏。 刚一睁开眼,马上就来这个—— “…………” 宗介紧咬着牙抬起头。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脑袋里昏沉沉的,指尖也微微震颤。 但是,不站起来不行。 外面的骚动和自己无关——想要这样想而再次睡下的诱惑席卷而来,但是他咬紧牙关把那股冲动抛到了一旁。如果情况真如雷蒙所言,那么外面的战斗是围绕着谁的,他大致能猜得到。 手按在床上,撑起上半身。简直像在举起数百公斤的沙袋一般的困难。他忍痛起身,转过身体,将插在身上的管子和导线揪掉。总算是保持住了坐在床上的姿势。 肌肉的力量已经衰退到了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地步。若雷蒙所言非虚的话,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半月了。而且—— “可恶……” 看到自己的手腕,宗介不禁咒骂道。如此地纤细瘦弱,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的身体。这简直就是小女孩的手腕。不开玩笑地说,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或者常盘恭子掰腕子说不定都会一败涂地。 外面的枪声断断续续地继续着,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这边接近过来。 (武器呢……?) 没有。 这里有的顶多是点滴用的针。 (可逃的地方呢……?) 没有。 房间的门是锁上的。雷蒙离开房间的时候,确实听见了锁头转动的声音。能不能打破还不一定的玻璃窗,也是非常小,而且在很高的位置上。现在的自己是不可能从那里爬出去的。 说起来,自己能不能站起来走路都还没把握。 走廊中传来枪声和惨叫声。 不是很远。不。是非常近。敌人早晚会踏进这里似乎是不会错了。 宗介一个咋舌,眼光扫视着室内仅有的物品。 这里有的,仅仅是几件医疗器具和点滴架,医用气罐还有矿泉水的瓶子。而且自己也不可能还留有正常奔跑的体力,更何况是战胜训练过的敌人了。完全无计可施。 敌人冲进这个房间的话,自己恐怕会以束手无策地被射杀而告终吧。 没有反击的方法。 不—— 只是凭着一点点的直觉和知识,宗介动了。 拼了命地咬紧牙关,把脚从床上放下来。这要是站不起来的话就完蛋了。但是,宗介的双脚总算是成功地支撑住了身体的重量。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心电图机的旁边,将手伸向放在它旁边的医用氧气罐。想把连在罐子上的管子揪下来。做不到,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将罐子上的阀门开到最大,把吸入器一侧的面罩在墙上敲打了好几次直到弄坏。 阀门坏掉了,气体泄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弄坏一个吸入器就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宗介边张口抬肩地喘着粗气,边抓起放在粗糙的桌子上的塑料瓶。瓶子意想不到地沉重。他将里面的矿泉水撒在床上的被单上。这也是极其痛苦的重体力劳动了。 将剩下的五分之一左右的水从头顶浇下,拉过濡湿的被单,裹住疲劳的身体。 “…………” 就这样而已了吗。 接下来就是赌了。 他再次横卧在床上,右手攥着到刚才为止还扎在自己身上的点滴针,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外面是枪声。室内则只有气体从罐子中漏出来的声音在回响。虽然全身上下到处都痛,但是他却将其统统无视。这种事情从以前起就不知干过多少次了。总是有办法的。 又是枪声。 这次就在紧旁边。 在不到数秒之内,房间的门被踢破,一名身穿纯黑色战斗服的男子闯了进来。动作迅速而完全没有赘余。 卡宾枪的枪身指向了自己。 “你是相良宗介吧?” 男子说道。 “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会开枪吧。” “没错。” 男子开枪了。 同时,宗介将身子一拧。 即便躲开了第一发子弹,接下来的数发也会要了自己的命,这宗介心里也明白。但是接下来的瞬间,在男子的眼前,室内的空气爆炸了。 “啊!?” 猛烈的火焰从男人的手中膨胀开来。 简直就像煤气喷灯什么的一样,火球一瞬间扩展到了男子周围的3~4米左右,然后传来了钝钝的,沉重的爆炸声。 从医用气罐中漏出来的氧气,已经充满了室内。 在这种地方点火的话,就会在瞬间产生巨大的爆炎。虽然到底还是没法和军用的炸药一样,但还是有犹如在眼前点着巨大的气体打火机般的火焰席卷而来。 男子开枪引发的火焰,也袭向病床上的宗介,猛烈的高温覆盖了他的身体。 “…………!” 尽管早就屏住了呼吸,热气还是直冲鼻子和喉咙。如果没有裹上濡湿的被单再浇上水的话,他或许也已经受到严重烧伤了。 待高热过去,撑起身体,紧接着就听见敌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放开了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高喊着。恐怕是被爆炎烧伤了眼睛吧。 宗介立刻从床上站起来——比最开始那时候要快些了——用踉跄的 脚步走向站在门口的敌人。 墙上的画正在熊熊燃烧。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将去向何方。 “千鸟……” 用梦呓般的声音低语着,宗介径直走向男人,揪住他,夺走了插在他大腿上的枪套里的自动手枪。就那样保持着抱住对手的姿势,用枪口顶住混乱地哭叫着的男子的下巴底,扣下了扳机。 刺耳的哀号声停止了。男子当场倒地身亡。 “…………” 或许因为是现在正背后燃烧,变黑,扭曲,逐渐消失的那幅画的缘故也说不一定。宗介不知为何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并不知道这个男的是什么家伙,而且对方还要杀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觉得他可怜。可明明如此,他却对还要继续这种事情的自己,感到极度的悲哀。 噩梦还在继续—— 明明在那个斗技场死掉也挺好的。可是某种毫无来由的意志,却命令着自己“不许死,继续杀戮”。 宗介在尸体旁边跪下,夺取了敌人的装备。 战斗背心。数字通信机。卡宾枪。预备弹匣。沾了血的小刀。白磷手榴弹。求生背包和医药包。将背心披在赤裸的上半身,手枪插在腰间,卡宾枪扛在肩头,宗介走出了房间。 这所建筑物看来是所古老的教会什么的。不知道雷蒙他们怎么样了。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已经死了呢。 总之先逃离这里吧。然后藏在什么地方。有人的地方大概不太好,所以就逃到附近的山里吧,先设法恢复体力。 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 “…………” 呼吸紊乱。脚步沉重。 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卡宾枪和其他的装备也重得要命。感觉简直像肩头被压上了50公斤重的水泥口袋一样。居然曾经轻松地挥舞这种东西,就连他自己都实在无法相信。 在通道中躺着一具尸体。 从穿便服这一点来看,恐怕是雷蒙的伙伴吧。黑色的头发,蓄着胡须,四十出头的男子。 不知为何,宗介总觉得认识这个死者的脸。或许是在病危状态,虽然迷迷糊糊但还是有醒来过的这一个半月里,曾经见过几次也说不定。 他离开通道,走进广阔的空间。 果然,这里好像是教会。他走进的,是一间天花板很高的礼拜堂。 在微暗之中,月光透过彩色玻璃,投下银色的光柱。在其中一条光线的对面,站着雷蒙和几名男子。 “别开枪!” 向着瞬间想将枪口指向宗介的男子们,雷蒙严厉地命令道。 “看清楚了,是他。” 这么说完之后,雷蒙朝这边走过来。宗介用颤抖不已的手臂支撑起卡宾枪,继续瞄准着他。 “宗介。你没事吗。” 雷蒙说。 “真不凑巧啊。敌人在哪?” “外面的敌人大部分都解决了。敌人中的一个好像跑到这边来了。刚才听见了很大的爆炸声……” 边这么说着,雷蒙瞥了一眼宗介所持的枪和装备,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敌人的装备吗。你把他杀了吗?” “肯定。” “那么,姑且算是击退他们了吧……。可是,居然打到这种地方来了。” 在咋舌的雷蒙面前,宗介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几步,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那边有你一个同伴死了哦。” “啊啊。什么样的家伙?” “四十岁左右,留小胡子的黑头发的男的。” 听到这话,雷蒙瞪圆了眼睛之后,闭上眼低下了头。 “德尔库是吗。可恶。” “但是敌人的目标好像是我。” “啊啊。但是你为什么说得如此肯定?” “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是吗。” 因为再站着实在难受,宗介背靠着墙壁蹲下了。 “然后呢?做这种兰博式的打扮,你之后是打算干嘛?”(技插:兰博是史泰龙主演的《第一滴血》系列的主人公。) “本来是想逃跑的。但是,好像不可能。” 听到憔悴不堪的宗介的话,雷蒙微笑道: “啊啊。好像是呢。你好像也不是无敌的超人嘛。现在应该要保存体力哦。” “是呢。” “问题是,居然会有人追到这种天涯海角的地方来杀你。” “是啊。” “你知道其中的理由吗?他们重视你,为了抹杀你,特意派兵过来的理由。我也稍微能猜到,不过并不能确信。差不多能告诉我了吗?” 走到他旁边蹲下,雷蒙凝视着宗介的脸。 “不知道。” 边为尚未痊愈的伤口而喘息,宗介嘟囔道。 “他们极度讨厌我。” “光是这样不能成为理由吧。” “能想到的可能性还有一个。” “是什么呢?” “al。” 宗介报上搭档的名字。 “如果那小子还活着,而这条情报被‘汞合金’掌握到了,那帮人说不定会认为我和那小子的搭档是‘威胁’,因而试图抹杀掉其中一方。” ● 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面前,问题堆积如山。 明明演了一个多星期的戏已经身心俱疲,可她却连好好地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是旧金山那次作战的收尾工作。虽说是在目击者极少的港湾地区,但毕竟是用as进行了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不在社会上引起骚动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曾经的“秘银”的力量作为后盾的话,还能用“对抗贩毒集团”等等之类的理由,将真相适当地搪塞过去,但是孤立无援的现在,这种事已经做不到了。但就算如此,还是有施行某种程度的情报操作的必要,施加给潜艇的ai“丹努”和部下们的超大量的作业的检查,最终也非得由自己来进行不可。 与在加利福尼亚海面上待机的“丹努之子”完成合流之后,要瞒过美国海军和海岸警备队的眼睛消失掉也非常辛苦。 美国海军绝对不是白痴。而且自“丹努之子”首航以来也已经过了一年半以上。他们也用他们相应的方法进行着对己方的探知手段的研究,而且正在取得某种程度的成果。他们的探知系统在稳步进化,这也使得泰莎等人的行动比以前受到了更多的限制。 进行了三天以上的秘密航行,隐身于距墨西哥洋面120英里的海中之后,泰莎终于将潜艇的警戒级别降低了一个等级。随着副长马度卡斯的复唱,舰上的ai用平静的声音将广播传向舰内,指挥室的成员之间也终于传出了安心的叹息。 “舰长。克鲁佐上尉等人两小时前起就在等着您了。” 马度卡斯告诉泰莎。 “是呢,咱们走吧。” 她从舰长席上站起身。平时都会很小心地编成三股辫的银灰色的长发,现在也只是随随便便地扎在头后而已。澡也有整整两天没有洗了。这三天的状况绝不允许疏忽大意,已经到了完全没有整理仪容的时间的程度。这要是男性的舰长的话,恐怕胡茬子都该长得老长了吧。 将操舰与监视交给当值的士官,她和马度卡斯一起从指挥室走向第一状况说明室。中途遇见的水兵和士官,事到如今也还是一个不落地向她敬礼。因为作为军事组织的“秘银”已经等同于灭亡,不再这样敬礼也没关系的,虽然这话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是船员们没有一个听的。 “大家都很累了啊。” 她自己虽然也已经疲劳困 顿,但这可不能让部下们看出来。意识到这一点而挺直了后背,脚步利落地快步走着,泰莎嘟囔道。 “是的,舰长。虽然还没有影响到士气,但我担心会发生失误或者事故。” 跟在后面的马度卡斯小声说。 “我希望,可以的话半天。至少也要有八小时的休息。” “不可能的。休息六小时之后就要向南去了。” 因为是这位马度卡斯特意提出的,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这点事情泰莎也明白。但是,在这里的休息时间,无论如何让步也只能有六小时。再多逗留在这一海域的话,美国海军的搜查之手就会伸过来了。 更进一步地,也就会被应该是正偷窥着海军的情报的“汞合金”发现了。 “不是部下们的问题。我是在说您。” 和预想的一样,马度卡斯开始穷追不舍起来。 “在旧金山充当诱饵之后,您还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吧。对船员们的命令也稍微有些粗暴。现在这会儿在指挥室里,哥达特上尉大概正在安抚船员们说‘舰长累了’吧。” “这样就能接受的话,放着他们不管也没关系吧?” 一边拼了死命地压抑住胸中涌出的焦躁,泰莎说道。刚一说完,她马上就为自己的发言后悔了。 “对不起,正如您所说。我会注意的。” “不……” “但是,关于休息,六个小时是极限了哦。之后会让大家休息个够的。再稍微加油一下下吧。” 她强装出完美的微笑转过头来,但这一套对马度卡斯好像完全不管用。他停下脚步,简单确认过没有人在偷听之后,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舰长。我稍微说两句可以吗?” “什么事?” “我的忠诚心没有任何改变。船员们也是一样。从美利达岛逃脱之后的经过来看,我认为这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 “嗯。” 边随口附和着,泰莎想起了那个时候——受到敌人的总攻击而从美利达岛逃出之后的事情。 从三台“巨兽”(behemoth)和大部队的攻击中九死一生,虽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还是乘着“丹努之子”逃了出来之后,泰莎等人将迄今为止的经验和知识全部动员起来,总算是摆脱了敌人的追踪。这次进攻好像也被美军察知了,躲过他们的眼睛也花了非常大的力气。如果是普通的潜水艇和普通的指挥官的话,大概是不可能逃得出他们的包围圈的吧。 暂且甩掉了敌人,摸索着走到印度尼西亚近海的时候,泰莎向舰内做了广播。 其他的战队也同样遭到了攻击的事情。 不得不判断说实质上,“秘银”已经灭亡的事情。 恐怕从此往后再也无法获得组织的支援,大概会孤立无援地被敌人追逐的事情。 敌人“汞合金”是各种各样纷争的挑起人,从此往后敌人大概也会继续导演“效率较高”的内战和地域纷争,推动世界局势的运行。并且恐怕还会继续随心所欲地享受其所带来的利益,这些事情。 将这些事态,夹带着根据和情报源一起详细她说明之后,她说道。 (当然,构筑“绝对的和平,恒久的和平”是不可能的。在此基础上,为了追求“尽可能的和平”而行使暴力的,就是曾经的“秘银”。关于这样的武力正确与否,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即使被理想的和平主义者称为人类的渣滓,诸位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吧。就算被如此称呼也是没办法的,这就是所谓的暴力。既非名誉,亦非功勋。在此之上,我不会将手从这艘船——人类历史上最强的暴力装置上放开。我要彻底地妨碍他们,一定要将敌人逼上绝路。漂亮话就免了。这只是单纯的复仇。在美利达岛死去的许许多多的部下们的债,我打算如数奉还。虽然很困难,但是并非没有胜算。) 就连那时手握的麦克风的触感,泰莎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无法再如数发给工资了。或许还会让全员暴露在比迄今为止还要大的危险中。我无法强制身为佣兵的你们做这样的事情。在停机甲板上,准备了给往后要离舰的人员乘坐的直升机。直升机会飞往雅加达(印尼首都),从此往后诸位将恢复自由之身。将校和下士官也不用客气。希望现在还有一些犹豫的人,一小时以后到停机甲板来。以上。) 始终保持着着平淡的口吻,泰莎结束了漫长的讲演,关掉了麦克风的开关。 她想到控制室的成员们也需要有考虑的时间。 泰莎独自离开了坐席,到舰长室独自闷头待了一个小时。马度卡斯总想说些什么,也全被她斩钉截铁地顶回去了。就连在等待期间,好朋友梅莉莎·毛来敲舰长室的门的时候,也被她隔着门一句“回待机室去自己考虑”给撵走了。 顶多能剩下三成的人就算好的了吧,她是这么想的。 不。就算只剩下两成也不奇怪。自己在做的事情就是那么没道理,她也很清楚地有这种自觉。用数量有限的直升机运送超过数百名人员,大概有必要往返好几次次吧。考虑着其安排,以及仍旧不足的补给物资的问题要如何解决的期间,一个小时过去了。 泰莎从舰长室走向停机甲板,独自一人推开沉重的门扉,走了进去。 停机甲板上聚集着大约100名船员。克鲁兹和毛,还有克鲁佐也在。他们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样子,各自聊着天, (就这一点?) 深感意外的泰莎向他们询问道。于是乎毛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什么就这一点?) (说‘什么’……离舰的人啊。) (啊啊。那些的话,在对面。) 克鲁佐努努下巴,指向别的方向。 稍微远一点的运输直升机的旁边,有个二十人左右的集团。其他还有必须要接受正规治疗的重伤员十人和跟随的护士三人。大约三十三个人。 只有三十三个人。 (要下船的那群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嘛。哎,也不是没道理。) 克鲁兹说。 (你们呢?) 他瞥了一眼泰莎的脸,耸了耸肩: (你好好看看,泰莎。聚在这儿的,都是陆战部队啦,基地成员啦,整备队员啦对吧。只是因为现在这会儿没事可干,才呆在这儿的。顺便说一下,其他的基地成员们为了给舰内的工作帮忙,都在各个部门努力学习着呢。) (可,可是……。没有别人了吗?还在犹豫的人也不用在意哦?) 泰莎提醒道。那一群人彼此面面相觑。 (说得也是。哎——,还有人没有?) 没有一个人回答。不,一个负责后勤的二等兵夸张地举起手,这么喊道: (上校大人,我有个想录的电视剧,能不能请您稍微给个上陆许可呀?唉呀,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啦。) 100人中顿时发出了含蓄的笑声。在他们一圈人中央,正拿着瓶儿喝可乐的巨汉整备队长萨克斯中尉拨开人墙走过来,告诉她说: (……您瞧,就是这么回事儿啦。舰长。只不过,要在这艘船上过日子的人里头,吃白饭的也有山那么多呢。要开了他们就趁现在!对吧,老板?) 萨克斯回头说道。人墙中肥嘟嘟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美利达岛酒吧“塔沙”的主人挥舞着手,大声怒吼道“白痴”。 (要是只以为我是个没用的废物,那可就大错特错喽。你这个蠢货。我以前可是在非洲威名远扬的佣兵哦。现在马上任命我为那个俄国人的接班人好啦!) (那可好啊。老爹代替加里宁少校当指挥官 吗。从今天起你就是pass-1啦!) (不过,恐怕会让所有人都喝趴下干不了活儿了就是啦!) (白痴,酒什么的我连运一滴出来的空儿都没有啊。因为随随便便就嗝屁,变成行李的傻瓜蛋多得跟山一样啦。真是的,那帮混蛋。) 众人一同拍手喝起彩来。 这件事泰莎是后来才知道的。“塔沙”的老板当时的确是连一滴酒也没带出来,可是却把摆在店里的马卡兰上尉等人——只把这些昔日的战死者们的照片塞进皮包,就一起上舰避难来了。 (现在逃跑的话就算不上男子汉了,对吧?) (就是就是。) (唉呀?请不要忘记还有女人呢。) 技术士官蕾明在人墙的另一边高声喊道。紧旁边的泰莎的秘书维兰和负责通信的篠原也高举可乐瓶子,齐声说:“一样”。 (但是,可是……已经失去好几十人了呀?今后会怎么样也不清楚,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呀。可是,为什么,这样……) 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泰莎正定定地站着,马度卡斯不知何时从后面走近她,说道: (真是的……。怎么全是一帮没用得无可救药地痞流氓啊。) (马度卡斯先生?) (哎,虽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啦。) 听到这话所有人又一起笑了起来。只有这时候,连马度卡斯都没有吼出“肃静!”这种不知趣的斥责。 骚乱之中,他告诉泰莎: (舰长。大家都很乐意为您工作。只要是士兵,谁都会憧憬的指挥官。那就是您。当然,最开始您给人的感觉,或许只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狂妄小姑娘而已。但是现在不同了。) (…………) (您将如何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无法做得很好的事情,做到了如此地步。是因为这样的您说要战斗,我们才乐于跟随。而且您是发自内心地告诉了我们您的动机。如果您在刚才的演说中,认真地说出“为了和平”之类的话来,我恐怕也已经下船了吧。) 仅仅为了复仇。 泰莎自己并非考虑得如此单纯。对抗“汞合金”也还有其他现实的理由。但是,果然,推动自己的最强的冲动,还是这个最原始的动机,这也是事实。 既非大义,亦非名誉。 士兵们会跟随这种自己个人的复仇。就连预料到了大部分事情并进行应对的自己,也只有这一点完全没有想到。明明就算遭到恶毒的咒骂并被抛弃,也绝对不该有任何怨言的才对。 (怎么这样……) 如果是稍微之前的她,或许已经当场落下大颗的眼泪来了也说不一定。但是,已经不能这样了。哪位部下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取而代之地她讲双手插在腰间,用和平常别无二致的声音告诉所有人: (我明白了。但是,就跟刚才说的一样,发不出工资了哟。吃饭倒是还能想办法保证。但是仅此而已。这样也行吗?) (行——。) (唉,没办法嘛。) (是是。) 七零八落的回答声传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众人怒吼道: (不对吧。这种时候的回答应该是!?) 全体人员慌慌张张地,齐声喊道: (是,女士!) (很好。) 她假装正经地点点头,奇妙的静寂支配了现场。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泰莎最先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也一同大笑起来。停机库里充满了不合时宜的笑声,四下回荡着。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有什么好笑的。或许是由于一而再再而三的紧张,神经已经被烧断线了也说不一定。就在捧腹大笑的期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因为不想被大家发现,她只说了一句“解散”,就急忙离开了现场。 到平静到能去和离舰的人们告别为止,花了差不多30分钟。 “舰长?” 马度卡斯向一时沉浸于回忆中的泰莎出声道。 “哎?啊,对不起。” 马度卡斯用细心的目光,观察着回过神来的她的脸——由于漫长的作战而疲惫不堪的她的面孔。 “…………。就像刚才说的,我所担心的是您的疲劳。您是不是对在这种情况下还跟随您的部下们,产生了超过必要的责任感呢?” “您是什么意思? “过度思考对身心不利。要在本来,我甚至都觉得让您到哪个观光地去悠闲地过上一个来月会比较好。” “没可能的吧?” 她自嘲地这么说,但马度卡斯却没有笑。 “就是这句。” “?” “如果是以前的您的话,大概会做出更加风趣的回答吧。比如‘那么大家去占领个什么岛,暂时舒服一下吧’之类的……。不,我没有这种开玩笑的才能,所以说得不是很好——但是至少,不应该是‘没可能的吧’这种回答才对。” “……………。” “现在的您不够幽默。这是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钻牛角尖,导致精神疲劳的证据。” 泰莎尽可能冷静地回味着马度卡斯的话。说不定真的被他说中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以现在的状况,还是不可能好好地休息。而且—— 这时,她突然发觉了。 被马度卡斯——这位正经古板得过了头的人说“你不够幽默”这件事,是多么的讽刺而可笑。为什么自己没有马上注意到呢?这才是自己已经很疲倦的证明不是吗? “是呢……” 泰莎无力的回答道。 “我会记住您说的。但是,总之现在先商讨今后的事情吧。” “是。” 如此回答的马度卡斯的声音中,掺杂着某种极其不快的感觉。 两人再次迈出步伐。到了舰内的状况说明室,本·克鲁佐和梅莉莎·毛,以及克鲁兹·威巴正在屋内等候着。 由于原来的陆战部队指挥官加里宁不在了,克鲁佐继承了他的职位。由于也失去了卡斯特罗等将校,他们的工作由现在都由毛接手了。 而且最近,也决定让克鲁兹承担各种各样的任务。像以前由毛在做的srt的小队长的工作,还有就是下士官和士兵之间的调解工作。不过srt的人员大半不是战死就是负伤,实际上基本没干什么就是了。 既然“秘银”已经毁灭,那些阶级也已经形同虚设。但是,为了使指挥权清晰,泰莎还是把阶级的概念保留了下来。克鲁佐晋升成了上尉待遇,毛也变成了中尉。 克鲁兹当了上士。向泰莎推荐他的晋升的,是原本让人觉得和克鲁兹的关系有如犬猿的克鲁佐。 泰莎那个时候也向克鲁佐询问“您认为他能行吗?”,他却好像很不愉快地,“如果是他的话,大概能干得了吧。实战经验和技能也都是第一流的,别看那样子却很细心。还有马卡兰上尉都认可的地方。虽然也是不得已的就是了。”这样回答道。 克鲁兹本人似乎非常中意“威巴上士”这个称呼,总是欢蹦乱跳地对士兵们说“叫我上士”。不过,周围的士兵们都冷嘲热讽地, “威巴上士大人。以前借你的10美元,快点儿还给我傻瓜!” 这样啦, “威巴上士大人。闲着没事儿的话去帮忙削土豆皮啦白痴!” 等等的,只是随便地叫而已。 虽然做法和典型的先任下士官略微有所不同,但是这样也能周旋得很好,恐怕是多亏了克鲁兹的自来熟和交游广吧。实际上,克鲁兹已经毫无问题地解决了士兵们之间发生的几次纠纷,虽然 多嘴多舌还是没变,但已经慢慢地不再像以前那样胡乱插嘴了。好像也在做经验不足的士兵的谈心对象。 克鲁佐和毛好像从以前就注意到了,克鲁兹的确有做领导的素质。不过,那和作为像泰莎这样的,担负较大责任的将校有本质上的差异。打个比方说的话,他比较接近于棒球队或者足球队的队长。 顺带一提,在美利达岛的战斗中负伤的严建宇和桑达拉普塔等srt的生还者,留在舰上通过疗养而尽力恢复,现在正在努力进行复健和基础训练。 现在的“丹努之子”的状况,大体就变成了这样。 作为最大悬案的补给物资问题,则通过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有人事先给潜艇的ai,“丹努”,输入了在印度尼西亚近海——不为任何人所知那么一个小小的孤岛上,储备有补给物资的情报。逃出美利达岛一天后,“丹努”就把这件事报告了出来。 当然,这也说不定是谁设下的陷阱。但是,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了。等待着虽然保持着戒备还是行驶向那条情报所示的坐标的“丹努之子”的,是放置在孤岛上的数十个集装箱以及弹药和燃料,食物和日常用品类。 准备那些补给物资的是何许人也,现在仍然还不清楚。然而泰莎和马度卡斯都已经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十分有限。拥有与“秘银”有别的各种各样的暗线,极其地慎重,有先见之明,并且能正确地把握“丹努之子”所必需的物资的人。 除了安德雷·加里宁之外不作他想。 到了这个时候,十之八九都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他又是怎么做出如此周到的准备——而且还是在连泰莎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准备的呢,这到现在还是个谜。 “让大家久等了。” 泰莎对在状况说明室里等待的三人说道。用手势制止了想要起立的克鲁佐说“这样就好”,自己也很快地在椅子上落座。 “潮流比预想的要快,结果多花了些时间。对不起啊。” “没关系。” 坐下的克鲁佐说。 “那么。下面是有关在没能捕获福勒的前提下,我们今后的行动方向了吧。” “嗯。虽然很遗憾,但还是没能抓住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狐狸尾巴。只有设法从别的途径找找了……” 对于简直像在说毫不相干的他人般说出自己哥哥的名字的泰莎的态度,在场的人们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哥哥作为“汞合金”的干部在活动,以及在技术层面为组织做出了多大的贡献这些事,她已经对在场的众人说过了。 “关于这方面,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因为为了这种情况,已经事先将基地成员的半数以上派遣到陆地上去了。他们在这几个月间,正构筑起相应的情报网。” 逃离美利达岛之际坐上来的基地成员,已经离开了这艘船。他们被派到世界各地,正在自己得意的领域里活动着。采购物资,筹措预算,补给的安排,以及其护卫。 当然,也让他们进行着情报的收集以及对“秘银”残余分子的搜索与接触。 为了整理出与那些伙伴的联络手段和保密手段,泰莎她们已经花费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来进行准备。 毛说: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不可能简单地掌握到敌人的所在吧?又不是职业间谍。” “是啊,所以,我命令派遣到陆地上的人员优先与‘秘银’的生还者进行接触。……举例来说,相良先生也一定正在某处寻找着和咱们相同的东西吧。如果能和像他那样的人接触的话,应该能找到一些头绪才对。” 提到相良宗介的名字,毛等人的样子变得略微有些沉痛。 “宗介啊……” 毛说。 “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活着。” 克鲁佐说。 “哈。我倒不觉得他会那么简单就死翘翘啦。” 克鲁兹充满奇妙自信地这么嘟囔之后,呼地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啦。我倒是想你差不多该挑明了吧,泰莎。” “挑明什么?” “你如此执着于你老哥的理由呀。什么单纯因为是血亲啦,因为是干部啦,这种理由我可不能接受。你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入的理由吧?” “威巴。” 对于克鲁兹直言不讳的措辞,克鲁佐从旁责备道。 “没关系的,克鲁佐先生。” “可是……” “我想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因为这些事我也一直并不确信,所以迄今为止都含糊其辞,但在这里我就都说了吧。” 事实上,这些想法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为什么自己要以雷纳德为目标?为什么要执着地追逐他?因为不知道要说到什么程度才算合适,她决定将迄今为止都特意隐藏起来的事情,向她最值得信赖的四名部下说明。 “‘汞合金’是个非常顽强的组织。” 泰莎边挑选着词汇边说。 “因为他们组织的构造不是像我们‘秘银’这样的金字塔型,而是蜘蛛网型的非常复杂的指挥系统。当然其中也有干部,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干部,大概可以看成是相当于网的‘节点’一样的东西吧。而且还是‘高性能节点’。但是即使将这些干部找出来无力化,对组织的损伤也只是很小的程度。” “为什么呀?指挥系统不会乱掉吗?” 克鲁兹惊讶地说,毛则偷偷地嘟囔道: “也就是规模自由的网络系统。其他的节点会取而代之,是吧。” “正是如此。大家一定也知道,因特网原本就是美国为了在苏联的全面核攻击中将指挥系统分散到全美的各个地方,从而保留一线生机而产生出来的系统。‘汞合金’也就是吸取了这种系统概念的,与众不同的秘密结社。组织中当然也存在权力大的人,但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字塔的顶点’却并不存在。任何人都承担着意志决定能力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也能够成为行使实力的矛尖。” “唉呀呀,真是民主啊。” 马度卡斯充满讽刺地低声说道。 “确实很民主。所以,意志决定才很慢。但是却压倒性地顽强而难以摧毁。就是这么一个棘手的组织。” “唔——嗯,也就是说?对不起,我是真的听不太明白啦。” 克鲁兹皱着眉头说。克鲁佐在稍微踌躇了一下之后,这样告诉他: “用游戏或者动画片来做比喻的话,就是不存在‘打倒那家伙故事就结束了’的那种大boss。就是这么回事。” “哈啊……” “中boss有很多。多到谁也无法将其全员把握的程度。但是就在消灭那些家伙的期间,其他的中boss会有机地行动,将组织补充完整。就像在玩永远也打不完的打地鼠一样。” “原来如此。……呃,喂喂!跟这么一帮人要怎么打啊?” 克鲁兹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哀嚎。 “一眼看上去,像是无敌的是吧。让人觉得非常坚固而且低熵值。但是,我不认为它是不灭的。”(技插:熵用来形容物体的有序性。熵值越低,内部结构越无序,也就越稳定。) 泰莎说。 “我之前也说过‘有胜算’的吧。关于这个问题,从圣诞节事件之后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也给博塔提督送去了报告。我认为提督也认真地接受了我们的意见,但是在想出对策之前,他就连同作战本部一起被歼灭了……。但是,发现‘汞合金’弱点的报告的著作人——也就是我,还活着。对于这种类型的组织— —其系统所具有的弱点,在生物学和情报工学上都已经搞清楚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病毒是吧。” 毛深思熟虑后说道。 “正是。” 泰莎露出了微笑。 “要将组织完全歼灭或许无法做到。但是,将其无力化到几乎等同于死亡的状态是做得到的。无力化到让它无法再东山再起的状态。我所考虑的所谓‘胜算’,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上校大人——” 克鲁佐说道。 “——对方既不是电脑也不是生物。是总能够通过某些手段进行交流的人类集团。其特质完全无法掌握。就算是想准备某件病毒性质的东西,具体的要做什么,怎么做,我还是无法想象。” “你说的对。我也一样。” “那么,该怎么……” “就我所知,能构思出这样一个病毒式的什么东西,并且能实际准备出来的天才——而且还深入组织内部,掌握组织内情到足以将之实现的人只有一个。……这样你们该明白了吧?” “那就是你老哥了是吧。” “说得对。我非常了解他的性格和能力。是他的话,当然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事先准备了什么吧。而且是在其他干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因此,我们应该做的,并非一个不落地袭击‘汞合金’的关联设施,或者破坏他们的机体的生产工厂。而是将雷纳德·泰斯塔罗沙活着拘禁起来,即使用上各种各样的手段,也要让他协助我们。” “各种各样的手段,啊……” 泰莎保持着冰冷的目光,淡淡地点了点头。 “各种各样的手段。我没必要再多解释了吧?” “可,可是啊……” “谢谢。不过没关系的。” 泰莎平静地微笑道,克鲁兹绷紧了嘴唇,打了个寒战。克鲁佐和毛用某种深刻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侧脸。马度卡斯则面带悲痛的表情低下了头。 “虽然福勒逃走了,但还是获得了几条有用的情报。丹努的分析也在进展。我会就这样让舰往南,在太平洋待命。或许也会出现不得不去大西洋的情况,不过以这艘船的航行能力,就算绕过南美大陆也不会花太长时间吧。没有异议吧?” “是,舰长。” 马度卡斯最先说道。稍后其余三个人也同意了。然后又商量了几件事,会议就结束了。马度卡斯、克鲁佐和克鲁兹走出房间之后,剩下的毛叫住了泰莎。 “泰莎。” “什么?” “不要紧吧?” 毛的眼神非常认真。 “嗯。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呢。啊,没什么理由,就是这么觉得。” “刚才也被马度卡斯先生担心了。但是,没关系的啦。” 泰莎微笑道,但毛却没有笑。 “那就好,只剩下顶多五个小时了。去吃点什么,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哟?” “嗯嗯,我就打算这样。” “船医歌德贝里大夫也说了吧?能有食欲——” “是是是!能有食欲,睡得好就没问题了,对吧?我正是这样,所以别担心啦!” 泰莎强迫自己打了个呵欠给她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走出了状况说明室。 就那样径直回到舰长室,桌子上放着一个装了三层鸡肉火腿三明治和蔬菜汁的小包。大概是厨房的卡斯亚上等兵给自己留的吧。 已经有半天多什么也没吃过了。 “…………”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极其勉强地让它流进喉咙。但是第二口怎么也不行了。只有蔬菜汁总算是喝了一半左右。然后泰莎把三明治丢进厕所的坐便器,带着像试图湮灭证据的犯人般的心情把它冲走了。 也想过要不要洗澡,但是也没了那个心情。她关上灯。把衣服全部脱掉,裹上毛毯,横躺在床上。 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放弃了。 睡不着。 她蓦地撑起上半身,慢吞吞地把毛毯拽过来,背靠着墙,在黑暗之中默默地蹲坐着。 两眼一直睁得大大的。 在头脑中盘旋的,是死去的部下们的面孔和名字。由于自己而死去的,最棒的男人们、女人们。 她就那样一直、一直无言地,凝视着对面的墙壁上的一点。 3.front·toward·enemy(正面交锋) 全身的肌肉正发出高亢的悲鸣。 好难受。好痛苦。 脚好重。好想吐。 下巴抬得高高的。激烈的呼吸使肋骨阵阵作痛。口好渴。非常非常地渴。 密林中潮湿的空气紧紧地缠绕着身体。大量的汗水如泉涌般喷出,每踏出一步,丛林靴就发出咕喳咕喳的令人不快的声音。背包的带子深深地勒进了肩膀里,痛得不得了。他想着,就不能停下脚步,手按双膝,休息个三十秒吗。反正也没有人在看着。即使偷偷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 宗介咬紧牙关,微微地摇了摇头。真是丢人。虽说是险峻的山路,但明明只跑了六公里而已,就成了这副模样。 脚向前。脚向前。 脚绊在粗大的树根上踉跄了一下。虽然差点儿就向前倒下,但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平衡用力站稳了。虽然很想就此停下,他仍然拼命地忍住这股冲动,继续移动。不要多想。跑吧。 心脏发出嘭嘭的巨响,那股搏动顺着脖子一直响到耳畔。视野变得狭窄,意识也逐渐朦胧。 脚向前。脚向前。 战斗的基本是?士兵的基本是?没错。就是奔跑。 奔跑。奔跑。奔跑。 不能奔跑的战士是无法取得胜利的。说得极端点,技能和装备都无所谓。只要能比敌人跑得更远,战斗女神就会向你微笑。在战斗的极限时刻分清优劣的,就是这极其单纯的,仅此而已的差距。自己能一直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自己“曾经很能跑”的缘故。 多余的想法在一点点消失。 迷惑和疑问都不见了踪影。对过去的后悔,对未来的犹豫,也都渐渐地消失无踪。 向前。向前。向前。 作为标记物的奇形怪状的灌木已经临近了。马上就要到10公里的地点了。昨天无论怎么挣扎也没能抵达的距离,今天眼看着就要通过了。 全身的痛苦依然没有改变。 但是,明天大概还能跑得更远一些吧。 “还打算活动吗。唉呀呀,真是的……” 远远望着刚一回到训练营就开始做柔软体操,都没有正经地休息一下就走向田径运动场的相良宗介的背影,米歇尔·雷蒙嘟囔道。 这里是北美洲·佛罗里达北部的湿地。 这块地区距离最近的泰勒镇也有数十公里,从原始时代开始就人迹罕至。来的就只有特立独行的狩猎者,或者哪里的学术调查员之类,而且就连这帮好事者,每年来访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公路。想到这种偏僻地方来的人,都必须经过泰勒镇的市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以宗介为目标而来的话,镇上的人们马上就会用无线电给雷蒙他们送来警报。他们已经做好了这种安排。 希瓦瓦岛的袭击,让雷蒙切身体验到了就连自己所属的谍报组织·dgse也已经被“汞合金”的情报网所侵蚀的事实。若非如此的话,宗介的所在应该是不会暴露的才对。 虽然也想过把他带回法国本土去,但考虑到现状,那样做反而更危险。而且宗介大概会基于高层的判断而被强行带离自己身边吧。理所当然地,他可能会受到严酷的拷问,那样一来反倒无法获得宗介的协助了。那次袭击很明显地是发自“汞合金”的敌对行为。本国和组织的一部分人似乎认为可以对“汞合金”采取怀柔政策,但雷蒙却不认为那有可能。 所以,他决定只带着几名非常值得信赖的部下,独自将宗介转移到别的场所。因为作为直接上司的德尔库死了,雷蒙获得了相当大的裁量权,但这个判断仍然会威胁到自己在组织内的立场。毕竟是将重要的情报源自作主张地隐藏起来,高层不可能会认为这很有趣。真要说的话,雷蒙等人已经差不多和宗介一起变成了逃亡者了。 (管他的呢!) 雷蒙这么想道。 当然了,自己一直在为了祖国的利益而工作,而且现在也一样打算这么做。眼睁睁地把宗介交到敌人的手里——或者是交给本部那些光说不练的情报负责人,那不是反倒成了卖国了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汞合金”这个组织有多么的危险,其影响力有多么的根深蒂固。 首先要让宗介恢复。 如果取回了原本的力量,他就会成为根本不需要什么护卫的战士吧。那样的话己方的行动会变得比现在容易许多,而且由于和宗介建立了共同战线,还能够更稍微接近“汞合金”的中枢。进一步地,也可以让祖国远离敌人的威胁。 在来这个训练营之前,雷蒙在将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宗介的基础上,向他提出了要求协助的申请。宗介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 (好吧。但是,只是为了这些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除去合理的理由之外,雷蒙对“汞合金”的某种执着吧。这很正常。如果是非常“公事公办”的那种特工的话,早该想把这种麻烦的重要人物推给本部的什么人,自己转移到别的任务上去了。 雷蒙用含糊其辞的口吻答道: (要说“复仇”的话……这事情就变得奇怪了。不过呢,是有点那个意思啦。) (是吗。明白了。) 仅仅这样宗介就接受了。再也没有就雷蒙的动机进行追究。 双方也约定了,关于“秘银”和“汞合金”的情报,还有为什么宗介会被敌人狙击之类的内情,等宗介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告诉他们。 问题是今后的潜伏地。 雷蒙也试着找过几条他个人的路子,但是哪个都只会提供一些难以称得上安全的地点和环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宗介自己向雷蒙提议道: (如果是可能帮助咱们的人物的话,我有头绪。) 这样。 而那位人物——原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约翰·乔治·柯特尼(见《老兵们的赋格曲》)提供给他们的,就是位于这偏远地区的无人的训练营。 现在宗介也仍然无言地在运动场上奔过来跳过去,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往下冲。在一直默默地观望着他的雷蒙身边,问题中心的初老之年的男子——柯特尼出现了。虽然脸上已经刻上了与年龄相应的皱纹,但后背依然挺得笔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一看长相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褪色的橄榄绿色野战服现在穿起来也依旧合身。 “好像干得不错嘛。” “是啊。都到了蛮干的地步了。” 听到雷蒙的话,柯特尼哼了一声。 “可是,那个小伙子有着足以支撑他蛮干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战斗的意志啦,或者目的啦之类的吗?” “比那更简单。只不过是他妈的毅力而已。” 这位老人用指尖抚摸了一下浓密的胡须之后,嘟囔说。 “毅力,是吗……” “错啦。是‘他妈的毅力’。” 柯特尼订正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 “怎么,你不明白吗?真要是的话你他妈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不过嘛,你他妈的一个臭不可闻的法国混球,光是会说他妈的英语就算是够有出息的啦!” “哈啊。” 甭管说什么都带着一大串下流的“他妈”开头的话的柯特尼退役中校是个六十出头的美国人,据说是从越南回来的。准备这块土地和这个训练营,将泰勒镇的人们拉拢为同伴,也全都是靠了他的帮忙。 这个训练营,据说是以前,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在苦于越战中的游击战的时候,用于训练密林和湿地地带中的战斗的设施。是以绰 号“突击查理”而闻名的陆军将校,为了让只学过正规战的年轻士兵们体验一下越南的地狱而建造的。柯特尼据说是那个训练课程的第一期学员。听说这个训练营的训练十分严格,早上是被炸弹炸起床,被身穿越共风格服装的教官们连推带搡,每天连觉也不能好好睡地在训练场上爬来爬去。虽然这是闲话,不过据说正是这个某查理在陆军中创立了名为“三角洲部队”的特种部队。 宗介就是在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训练营遗址进行着复健的训练。 但是,柯特尼和宗介只有在今年年初,通过他的“长官”介绍,共同参加了一次酒席这一点交情。明明就只有这么点关系,这位老兵却替他们做出如此精心的安排,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的雷蒙,最初曾经试着向柯特尼询问理由。 于是,他只是很寂寞似地喃喃道: (因为他是我们可爱的小姑娘所选择的男人啊……) 虽然其中好像有什么奇特的隐情,但因为不想搞得不愉快,雷蒙就没有再多加追问了。 就是这样,替他们准备了一切的,就是这位花甲之年的男子。但是—— “可是,柯特尼先生。训练这种东西是应该遵循相应的理论的。” 面对将宗介的蛮干用一句”毅力“来解释的柯特尼退役中校,雷蒙唱起了反调。 “他现在所做的,很明显就是超负荷运动,这不符合运动生理学。那样做是长不出充足的肌肉的。不如说还反倒会变得更加消瘦,早晚一定会超过极限而倒下的。您也替我们说说宗介行不行?” 雷蒙说道。柯特尼动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根抽了一半的雪茄烟叼在嘴里,接着用火柴在浆得笔挺的野战服的袖口上一擦,用漂亮的手法点着了火。在等着回复的雷蒙面前,他把烟卷的前端点着,嘴巴蠕动了几下,很享受似地喷出了一口烟。 “那个,您有在听吗?” 又吸了第二口烟之后,老兵终于看向他,说道: “当然听着呢。运动生理学是吧?” “对。” “好吧。我就劝劝他。” 这么说着,柯特尼向前迈了一步。向着正在刚铺过的简陋运动场上,大汗淋漓地在一根插在地面上的原木上爬上爬下的宗介高声喊道: “中士!” “是,长官!” 宗介气喘吁吁地答道。 “速度下降了哦!真是的,跟那些到疗养地钓男人的不三不四的小妞们似的,在那儿难看地扭屁股!难道你想用那屁股来引诱我吗!?” “不是的,长官!” “你实际上就没打算干吧!?只是在假装拼命而已!” “不是的,长官!” “那还不加把劲儿!就当是拿你小子的臭鸡巴去捅你喜欢的姑娘的那地方——动起来!动起来!你丫的动起来!” “是,长官!” 发出几乎接近呻吟的声音,宗介驱策着全身爬上原木。雷蒙面带厌烦的表情,向不断喷出“对啦!受罪吧!疼得满地打滚儿吧!”之类的谩骂之辞的柯特尼中校抗议道: “您怎么还火上浇油呀?按照运动生理学的理论——” “去你妈的运动生理学!” 老兵双目圆睁,能吓得人直不起腰来的怒吼声向雷蒙砸来。狠狠地瞪着不由得蹒跚后退的雷蒙,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喷出遮天蔽日的浓厚烟雾,然后“咔——呸”一声,向地面上吐了老大的一口粘痰。 “毅力论过时了?科学的训练方法?那些玩意儿啊,臭小伙子。那都是瞧不起人类的生命力的家伙们说的话。” “没……” “在作战中孤立无援!” 柯特尼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围到处是敌人!一旦被抓住就没命了!体力早就到了极限!没水没粮食也没弹药!怎么办!?” “…………” “说啊,怎么办?你会因为根据哪儿的老先生决定的理论,说医学上已经不能再战斗了,就死了心,往自己的小命根子上放枪子儿吗?” “这……” “就在那之后。厉害的事儿要发生,永远都会在那之后。咱们全能的上帝,早就替咱们准备到那个份儿上了。可以说是上帝赐予人类的超他奶奶的充电器。” 柯特尼用力握紧拳头,抵在雷蒙的胸口上,咕噜咕噜地转给他看。 “一旦这东西发动起来,胆小鬼就会变成勇士,一群废物点心也会摇身一变成为精锐部队。更何况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濒死的伤员改造成像样儿的战士——就只有这么干才行啦。” 简直太胡来啦。雷蒙除了皱眉头之外别无他法。 适度的运动和适度的休息。以及周密安排的平衡膳食。为了塑造出理想的身体,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在科学上明明都已经很清楚了呀。 “你不相信吗?” “哎,算是吧。”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看好了。喂,你!那边那个臭小伙子!过这边来!” 柯特尼向正在训练营的一角整备枪支的一个士兵——雷蒙属下的特种部队队员喊道。那位士兵面带讶异的表情,像在说“是我吗?”一样,用手指指着自己,走到了雷蒙他们身边。柯特尼拍了拍他的后背之后指指宗介,这样告诉他: “去给那家伙打打气。揍他个两三拳,再把他摔在地上就行。什么嘛。不许留情。好啦,快去!” 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士兵偷偷窥视着雷蒙的脸色。雷蒙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像是说“按他说的试试看吧”似地,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 “那,就按您的吩咐……” 士兵耸了耸肩后,向在运动场正中央呼呼地喘着粗气的宗介走去。他一边挽袖子一边宣告说“别见怪哦”的声音就连这边都听得见。 “好啦,看着吧。他会让你看到令人目瞪口呆的反击哦。” 柯特尼叼着雪茄,自信满满地把双手一插。 士兵毫不费力地殴打着宗介。 两拳。三拳。 由于极度的疲劳而喘息不已的宗介,连大一点的反击也做不到就被打得踉踉跄跄,最后又吃了一记过肩摔,背朝下狠狠地摔进了泥里。偷看着仰面朝天,再也不动了的宗介的样子的士兵,很内疚似地回头向雷蒙他们高喊道: “他昏过去了。” “…………” 士兵慌忙地抱起宗介。雷蒙叹了口气,一看柯特尼,他正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似地吞云吐雾。 “唉呀。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老兵泰然自若地说。 “总而言之,男人就不能惯着。这是最最重要的。” “现代战可不是沾满泥巴,汗流浃背就能取胜那么简单哦。” “那当然了。” 柯特尼将雪茄丢在地上,用丛林靴的后跟将火苗踩灭。 “但是啊,年轻人。你说说,连泥和汗,血和泪都没有沾过的男人,到底能成什么大气候呢?” ● 坐在背阴的凉台的躺椅上,在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里一直一直眺望着大海,是千鸟要每天必做的功课。 就连下雨的日子,她也一样这么做。 出门去海边这种事,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每年也只有几回而已,所以像这样好几个月没完没了地看着同一片海也算是头一次的经验。 离开东京之后,在数块土地上几经辗转,最后被带到的,就是这座海边的宅邸。只是在广大的领地内绕绕圈子的话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把她带到这里来的雷纳德本人也这么告诉她,还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尽 管吩咐在宅邸内工作的人们,不用客气。 (你认为我会为这种公主级的待遇感到开心吗?) 小要这样说,雷纳德只是带点自嘲地耸了耸肩。 他在抵达宅邸的当天,就把她丢下,乘直升飞机飞到哪里去了。恐怕是作为“汞合金”的干部,也有许多许多要完成的工作吧。虽然每周大概会回来个一次,但除此之外他总是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出差。 尽管曾经强行夺去了她的双唇,干脆利落地说过“我喜欢你”这种话,雷纳德却并没有想勉强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别说抱一抱了,就连碰都没想碰过。 也没有使用那个“共振”。 他只是很小心地将她关起来而已。简直就像把贵重的宝石什么的放进宝箱里收藏一样。 这一点小要也很意外。 这和为偏执的恋爱感情所操纵的年轻人执着于某些东西的感觉也不同,只是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而已。也没有被丢进怪怪的研究所里胡乱摆弄身体。除了软禁状态之外,小要的确是自由的。待遇就像豪华旅馆里的vip客人一样。 在宅邸里住了几个星期之后,雷纳德交给她一部不算太新的笔记本电脑,这样告诉她: (要是无聊的话,就玩玩这个好了。) 在那部删除了上网功能的电脑里,输入了“汞合金”目前应用的几种超级武器的设计资料和实战资料。全都是货真价实的超重要机密。 “地狱君王”型和“巨兽”型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各有几种。很不巧,就是没有雷纳德曾经搭乘的那台“钢铁堕天使”。 在实战数据中,也包含了几条和宗介的“强弩”战斗的资料。 “地狱君王”型的操纵者人数众多,但最能诱导出机体的性能的,果然还是曾和宗介战斗的那个恐怖分子——九龙。即使除去λ驱动器的机能,也能用超越常人的直觉和经验随心所欲地操纵机体,给敌机——也就是“强弩”以彻底的折磨。小要这才重新认识到,能和这个九龙打成平手的宗介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其中也有和看来像是毛和克鲁兹的m9交战的数据,但这种的一般都是被m9完全击溃,搭乘者死亡的状况。普通型的as和ld搭载型as交战,只受到有限程度的损伤就完事才算异常。越是看这些战斗资料,就越能深刻地体会到宗介等人的顽强和谨慎。 反过来看的话——也就是从“汞合金”的角度来看的话——大概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令人心烦的状况吧。 明明在硬件上确保着绝对的优势,可是这些敌人却绝不打算屈服。将经验与苦心,灵活性和野性的直觉全部动员起来,坚持抵抗到底,最后终于找到了己方的空隙的结果,就是没有放过那个机会,施展出致命的反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技术的差距”也说不定。毛和克鲁兹他们,虽然也是那样充满了人情味的普通年轻人,但同时却也是被千锤百炼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的战斗机器。这个事实,全都在显示屏上的客观的数值中展现出来了。 雷纳德曾经说过的“‘秘银’努力过头了”这句话的意思,看过这些数据之后,小要也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 “汞合金”在宗介他们身上感到了威胁。 她也大略地扫了一眼“地狱君王”和“巨兽”的设计资料。以小要现在的智力,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看上去基本的部分虽然有雷纳德在帮忙,但是多数的部分似乎还是由一般的技术人员负责的。 “汞合金”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都是靠向搭乘者投予药物来启动装置的。制造出某种“静止的兴奋状态”,产生出脑内特有的电波图形。这种图形通过称作taros的界面被转移,机体再将它的“力量”增幅。虽然只凭设计资料还无法断言,但“汞合金”的操纵者们现在使用的药物似乎也正被加以改良。像将近一年前遭遇的那名少年——“巨兽”的操纵者琢磨那般的不安感,从战斗资料上完全看不出来。现在的“地狱君王”的搭乘者,或许并没有罹患琢磨那时候那样的精神障碍也说不定。 “地狱君王”的λ驱动器的原理本身,恐怕和“强弩”是一样的,但是宗介却并没有摄取药物。宗介和“强弩”偶尔会发挥出戏剧性的战斗力,或许是因为某种无法靠投予药物来再现的精神状态——或许是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才能产生出的集中力和坚韧的意志,被某种情绪上的高涨增幅了的缘故吧。 “强弩”虽不安定,但是只要具备了条件就拥有压倒性的强悍。“地狱君王”倒是可以发挥安定的机能,而且虽然数量有限,还是有可能量产的。然而,它却无法发挥出像“强弩”那样瞬间性的强大。打个比方的话,“地狱君王”就是驱逐普通型的as用的机体,而“强弩”却是为了和ld搭载型as交战而设计的机体。这个差距在战斗数据中显示得很清楚。 虽然这说法很奇怪,但“地狱君王”也好“巨兽”也好,这些机体的构思都是非常符合常识的。然而这种“常识”却已经成了这个机体群设计上的枷锁。既没有设想过敌机会使用λ驱动器这种事,为了其机能而牺牲掉的部分也太多。再加上因为时常展开防壁很困难,如果存在熟悉λ驱动器这种装置的敌人——也就是指泰莎她们了——的话,用普通型的as击破它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超自然的力场发生装置,也不是无敌的。 依照小要的判断,λ驱动器搭载型as和普通型的第三代as的“战斗力比率”,如果假定操纵兵的技术相当的话,差不多是8:1。如果有八台练好合理对策的m9,打倒一台“地狱君王”大概是可能的吧。当然了,m9一方肯定也会蒙受相应的损失,实际的战术也还要更加地复杂和灵活,但单纯化起来就是这样。 现代战中的坦克车和反坦克直升机的战斗力比率,在极端的例子中被说成是16:1。与之相比的话,λ驱动器搭载型as的存在,实际上也不是人们所忧虑的那样戏剧性的变革。甚至可以说,这从科学史上来看的话或许是件了不得的事,但在军事史上,火炮、通信系统以及洲际弹道导弹的诞生才是更重要的事件呢。 察觉到了如此程度的人,这个世界上究竟存在多少呢?恐怕只有极少的一小撮——这也正是他和自己还有泰莎、以及另外不知还有几名的同类这样的人吧。不过亲身经历实战的像毛她们那样的人,迟早也会察觉到也说不一定。 看过笔记本电脑里面的数据,小要就理解到了这样的地步。 雷纳德或许也是想让她理解这个事实吧。然后,在此基础上,他问她道: “那,这个名叫λ驱动器的无聊装置该怎么用?是你的话会怎么改修改这台机体?” ——这样。 小要很快地做出一份将“地狱君王”型头部伸出的放热索增加两根,编成三股辨再系上蝴蝶结的方案的资料交给他。 (如果问你的朋友的话,她没事哦。) 这说的是常盘恭子的事情。雷纳德这样告诉她之后,说着“重来一次试试吧”,边笑边把资料还给了她。 从那以后,小要开始渐渐地将她在偶尔想到的情况下搞出的设计方案交给雷纳德的部下。虽然叫设计方案,也就是类似素描的东西。而且也没什么太大的实用性,内容净是些对雷纳德的冷嘲热讽。她还曾经设法特意在数值中混入错误,想要生成矛盾的规格。那都是些普通的技术人员难以察觉的陷阱。这是因为总是随便地被人试验自己的能力很不爽,所以她也在试对方的观察力如何。当然雷纳德注意到了她的意图,但只是将错误的地方指给她看之后,耸耸肩走出屋去而已。 要在这座宅邸里这样子做到什么时 候呢。 是希望小要做些什么呢。 雷纳德并没有说得很多。那给人以一种并非只是为了组织的运营,而是为了某个更大的目的在进行准备的印象。恐怕,直到那个时刻来临为止,他都打算把自己留在这里。 失去了东京的生活,已经有点什么都破罐破摔了的意思的小要,完全没有了再多加追究的力气。 随他怎么样吧。她已经这样想了。 要如何发怒,如何微笑,她再也记不起了。就这样,在这间不知其名的宅邸里生活的期间,变成阿姨,变成老奶奶,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死去。她已经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这里大概是热带或亚热带吧。 从二月开始就已经很热了。映入眼帘的树木也全都是阔叶树。领地内能视线可及的地方都见不到城镇或民宅,海面上也几乎没有往来的船只。甚至连飞机都没有。只有造访这座宅邸的人们的直升飞机,很偶尔地会飞来一下。 真是个平静的地方。 就像她现在的心灵一样平静,空虚的地方。 一旦太阳开始西沉就离开凉台,到领地西边广阔的庭园散步,也已经成了小要的日课。 那是一处整理得很好的庭院,那个时候四处都盛开着鲜红色的蓝花楹。(奇怪插:这里贺东老师把原来的淡紫色改成了红色,但是实际上蓝花楹没有红的……“蓝”花楹嘛。)但黄昏时分在淡紫色的夕空映照下,花儿却放出一种朦胧的暗淡色彩。从平稳的海面上吹过来的海风摇晃着庭园中的枝叶,沙沙的响声化作无数的细语,轻轻地搔痒着她的耳朵。 她听到那段对话,正是在那样的某天晚上,坐在庭园的一角,迷迷糊糊地打盹儿的时候的事情。 一个人是男性,另一个则是女性。 “……然后呢?就是说往后的行踪就完全不明了是吧?”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认识。是雷纳德的部下,李·福勒。 他是个能让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为之心醉的黑发美男子。虽然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但在那温柔而绅士的举止背后,却隐藏着有才干的士兵所特有的小心谨慎,炯炯有神的锐利眼光。他对雷纳德表示几乎绝对的忠诚,对小要的态度也很一直殷勤。平时似乎都作为雷纳德的右手在世界上来回奔波,但那一天他来到了这座宅邸。 “是的。很遗憾。” 回答福勒话的女子声音,小要也很熟悉。是莎比娜·莱夫尼奥。同样是雷纳德的部下。 她是事实上一手管理着在这宅邸内工作的人们的女子,总是穿着黑色的套装带着黑框眼镜。她的模样看上去相当年轻。恐怕只有二十岁前后吧。或许还和小要的年龄差不多也说不一定。 因为莎比娜总是在这座宅邸里,所以碰面的机会很多。她好像也被吩咐过要恭敬地对待小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对她都很彬彬有礼。 但是,她似乎又并不只是一个纤细的弱女子。不仅是做这种管家一样的工作,还会与外部进行联络,并对组织的人下达各种各样的指示。以她那么小的年纪。与那礼仪端正的言行正相反,不知从哪儿总是飘出一股那种气息——以战斗为生计的人所特有的,那种静静的紧张感。在宅邸里工作的其他人,好像也都有点儿怕莎比娜的样子。 可以称得上是雷纳德的心腹的两名部下,正在这庭院的一角偷偷地谈论着什么。 小要当时在距离石铺的小路稍远一点的树荫中,大屋的灯光也照不到的暗处。或许是因为在打盹儿,离真正睡熟只差一步的关系,随着意识消失连气息也中消失了也说不一定。福勒和莎比娜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emsp——从洛杉矶往后的行踪,就完全不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是在说谁的事,但那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那件事你已经和雷纳德大人说过了吗?你自作主张地往希瓦瓦岛派遣了暗杀小队,那次作战失败了,而且还把那个人给搞丢了的事。” “当然。已经说过了。” 莎比娜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这样答道。 “因为即使瞒着,那位大人大概也会猜测到吧。” “他怎么说?” “没什么。甚至反倒说了些慰劳我的话。” “大人真是宽宏大量啊。” “你是什么意思?” “按我想来,雷纳德大人即使会大发雷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的确,能操纵那个装置的,应该只有那个操纵兵而已。但是,就算那个什么ar系统能够重建,‘堕天使’果然还是无敌的。这不是个值得提心吊胆的问题。” “我可不这么认为。” 莎比娜的声音中包含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你是说他可能会失败?” “不。他当然是无敌的。岂止如此,我还认为只靠我的‘地狱骑士’就足以解决了。” “那么,为什么还尝试暗杀之类的呢。” “因为我认为也没有必要堂堂正正地迎击。麻烦的嫩芽还是趁早掐掉为好。” 福勒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大概也对吧。但是你不知道吗?你说不定已经伤了那位大人的自尊心呢。” “总之就是和她有关是吗?” “没错。” 小要花了一点时间,才发觉莎比娜所说的“她”就是自己。 “如果是的话那您才是杞人忧天了。因为雷纳德大人早就对那个人之类的不感兴趣了。将用餐中掉在地上的纸巾捡起来丢进垃圾箱——我只是在做这样的事情而已。” “原来如此。的确是很女性的思维方式呢。” “是吗。” “不,失礼了。……无论如何,已经没有什么暗杀的必要了。” “您是指?” “因为已经掌握到从东京消失了的ar装置的消息了。虽然好像还没有完成,不过我已经下令让三台‘地狱君王m’去袭击,并捕捉它了。就算是领教一下mr.k的手腕吧。” “这样才肯定会伤到雷纳德大人的自尊心不是吗?” 福勒哼了一声道: “所以我才说‘捕捉’呀。接下来只要随着他的心意使用就好了。许可也已经收到了。” “我明白了。” “总之,可不能让‘秘银’的余党再多来骚扰咱们了。我认为应该集中到‘计划’上为好。” “那当然了。” “那么,拜托你了。” 福勒和莎比娜在那里告别,各自向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到此为止的对话,小要一直都非常平静地听着。身体动也不动,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只是像听风声一样。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精力充沛的少女的话,肯定会在什么时候就憋足了劲儿导致呼吸紊乱,那样福勒他们就会发现到她的存在了也说不一定。 希瓦瓦岛。 暗杀小队。 ar系统。 计划。 这些单词也并不是太能拨动心弦。问题在于“那个人”——也就是宗介。 福勒他们离开之后,不知过了多少分钟。小要在树木的阴影当中,没有对着任何人,轻轻地,细细地嘟囔道: “那个白痴……” 他还活着。而且,虽然不知道具体地是在做什么,但是肯定还在继续做让“汞合金”看不顺眼的事情。 大概,他是在找我。 只为了把我带回那所学校的中庭去。 我们的生活明明已经被破坏到那种地步了。他还没有屈服,还没有举白旗,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啊? 那个白痴。 对我这种人。像那样,背叛了你的我这种人。在濒临死亡的你面前,抛弃了你,跟随了别的男人的我这种人。 那个白痴—— 她没有流泪。倒不如说是从心底惊呆了。 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自己居然在想,就这样,在这间无聊的宅邸中,变成阿姨,变成老奶奶,就这样死去也不错。什么也不做。谁也不伤害。自己已经认定了这是在为某些事赎罪。虽然偶尔也会稍微挖苦他们两句——但也仅此而已。 那个白痴—— 不要管我了。忘了我。慢慢地,找找别的生活方式吧。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执着呢? 那个白痴—— 快点来吧。现在马上就到这里来,对我说平常的台词吧。用你那一点不和气的紧绷绷的表情,对我说‘没问题’吧。 不行。 不可能的。问题太多了。 就在这树荫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待着是最好了。 那个白痴—— 她变得无法再忍受这样的自己。不争气。太不争气了。抱着这种悲惨的心情,她在那里一直蹲了好几十分钟。 直到感觉到夜晚的寒气微微刺痛皮肤,她才终于站了起来。拖着无力的脚步走出庭园,向宅邸里自己的房间走去。在那张大大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地睡上一觉的话或许能稍微轻松一点吧——她这么想着。 但是,在进入宅邸之前,她正好从游泳池边经过。那是面对领地南边的,长约25米左右的干净的游泳池。到现在为止还一次也没有游过。 “…………”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泳池。用漠不关心的眼神,凝视着在大屋的窗户中透出的灯光的映射下,亮晶晶地闪着光的水面。 要游游看吗—— 她漠然地这样想道。其实不如说是想着要不要沉到这个水底,就这样永远消失掉。不,就算是跳进这种游泳池里,也不可能自杀得了的。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在自己本身都不明白理由的情况下,一直走向池畔。 她脱掉高跟的女式凉鞋,将光着的脚放进池中试了一下。 好冷。 她感到了一种这几个月都未曾尝过的,奇妙的新鲜感。 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看。 小要穿着衣服在池边坐下,两脚踢打着凉凉的水玩了一会儿之后,哧溜一下将全身滑进了水中。 好冷。 穿着的连衣裙在水中轻飘飘地散开,每动弹一下就紧紧地缠绕在身体上。因为很不舒服,她在池中一边挣扎一边试着把它脱掉。身体变轻了许多。 只穿着内衣,她仰面朝天地浮在水面上,静静地随波漂荡。夜空看得很清楚。无数的星星在眼前闪烁。在这样做的期间,她渐渐变得想真的游游看了。 她慢慢地踢着水,仰着脸向前游去。身体在水中流畅地前进。虽然并不觉得难受,但水温的冰冷还是让她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再稍微游快一点儿吗。 她转换成自由泳的姿势,加强了双脚打水的力道,双手交替着进行划水。速度顿时加快了,击水的声音响彻了空无一人的泳池。 还能再游快一点儿吗? 试试看。 如同所想的一般,速度更快了。每次将力量注入手和脚,她的身体就劈开水面,一股脑地冲向前方。 为什么呢。感觉真不赖。 她继续加力。眼看着就接近了泳道的尽头。刚碰到池壁就是一个快速转身。接着向25米外游去。 并没有什么深远的理由,她只是继续游着。并不是以像在水中穿梭那样的,美丽的泳姿。而是更加依靠蛮力的粗暴的游法。狠命地拍击水面,猛烈地踢起水花,剧烈地扭曲身体的那种泳姿。气息马上就紊乱起来,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游着。 继续向前。继续向前。 又在泳池中往返了好几次。为什么在做这种事,她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想游泳。想要活动全身,想要向前进。 向前。向前。向前。 或许是数个月的运动不足的缘故,她很快就开始累了。好难受。喘不上气。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出高亢的悲鸣。 就算如此,还是要游。 向前!向前!向前! 在黑暗之中拼命地打着水,发出小小的呻吟声,她一直游着。虽然动作一点也不美丽,简直像章鱼什么的溺水了一样,虽然每次将脸露出水面就要大大地喘息,总之还是继续前进。 游吧!游吧!游吧! 水温的寒冷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现在只剩下热的感觉。被拍起,飞散的水滴在空中飞舞。她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儿想笑。与全身的痛苦相反,心情变得很好。明明难受得想吐,心灵的某处却得到了解放。 啊啊。是这样啊。 伴随着怀念的感觉,她想道。 简而言之,就是想的太多了。 即使迷茫,即使痛苦也都无济于事。不,那些或许也是必要的,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件事就是—— 游着,跑着,前进。虽然说不定半天后就会累成一摊泥了。但就算如此,这样游起来也并不坏。 再向前!再向前! 就这样继续游着——到底往返了多少次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了——直到觉得再这样干下去的话会失去意识而淹死,小要终于停止了游泳。爬上泳池的岸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着蒸汽。 她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真少见呢。” 是莎比娜。因为自己刚才游的那么放肆,她不可能没注意到吧。 “是吗?” 小要边剧烈地喘息着,边转过身朝向她。嘭嘭嘭地响个不停的心跳声,听起来非常舒服。她随随便便地提拉起几乎滑落到大腿之间的濡湿的内裤。虽然这是个风韵全无的动作,小要却丝毫没有介意。 “很舒服哟。你也来游一下如何?” 小要带着挑战般闪闪发亮的眼神说道。莎比娜轻轻地耸了耸肩。 “我就不必了。但是,您能恢复精神的话倒是件好事。” “天知道。还是很糟糕啊。” “是这样吗。” 莎比娜用谨慎的眼光盯了小要一会儿之后,这样说道: “您都听见了是吧?” 光是这样说,小要就明白她指的是刚才庭园里的事情了。虽然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莎比娜已经察觉到了。 小要很干脆地这样告诉她: “嗯,我听见了。抱歉。” “那么您知道了吧?我曾经下令去杀死您的恋人。” “没什么啊。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说呢,他本来就不是我的恋人。但是那家伙也不可能被你这种人杀掉。你是不是有点儿自我意识过剩啊?想说‘我曾经想夺走你最最重要的人。对不起啦——,瞧我有多厉害呀~’?” 莎比娜仍然面无表情。 “……差不多到晚餐的时间了。能请您去食堂吗?” “太麻烦了所以免了吧。” 小要轻描淡写地说。 “不过呢——” “无论如何也要叫我去的话,那就请你准备鱼沼产的越光米和碎粒纳豆好了。啊啊,还有——我还想吃脂眼鲱鱼干。拜托你啰。” 甚至没给对日本的习惯不甚了解的莎比娜留重新问食材名称的余地,小要就穿着湿答答的内衣,快步走回宅邸中去了。 确实现在问题还 有一大堆。 但这并不一定会永远持续下去。 所以总而言之,向前,向前,向前。 ● 原“秘银”情报部香港支局局长,加宾·亨特等人遭到袭击,是在他们通过康特威尔的市区后前进了60公里左右的路上。是在慌慌张张地从之前进行“机体”的组装工作的安克雷奇市逃出来,去往事先准备好的其他工厂去的途中被袭击的。 雨后的拂晓。一望无际的针叶树林。 已经是六月了,但阿拉斯加的清晨还是略微有些冷。装载着机体的大型拖车有两辆。亨特当时正在领头车的副驾驶席上迷瞪着。那是个除了偶尔会与夜间行车的运输车队擦肩而过外,几乎没有车辆往来的地方。 他们就是在那里遭到了埋伏。 刚想着前方道路的正中央是不是飘着轻轻晃动的蓝色磷火,霎时间就有一个巨人现了身。是armve。而且还不止那一台。亨特他们后面还有一台。然后左手边约三百米远处略微隆起的小丘上还有一台。就可见的而言,共有三台。每一台都有着修长的体形和菱形的头部。令人大吃一惊的是,敌人似乎投入了三台那种“地狱君王”型。这下子就算是有一个机甲中队陪侍在侧也抵抗不了了。 正面的“地狱君王”张开了双手。是在说“停下”。 “按他说的做吧。停下。” 亨特对由于突然出现的as而目瞪口呆的司机说。这个司机只是在当地雇来的外部人员,当然也是不知道货物的内容的。 两辆拖车刚在路上停下,“地狱君王”就用外部扬声器宣告道: “把引擎关掉之后举起双手出来。如果抵抗的话就射杀。” 他们遵从了。五、六名男子从道路左侧的树林里现了身,立刻就抓住亨特他们的脖子根儿,让他们到拖车旁边站成一排。虽然穿的是便服,但手里都拿着带有消音器的冲锋枪,动作和配合也统一得很好。全员都站在遭到抵抗而必须射击的时候,弹道上没有站着自己人的位置上。他们是专业的这一点昭然若揭。 司机们吓坏了。亨特觉得把他们卷进来是很可怜。但也正是因为预见到了这种情况才雇佣的外人。他不想让拥有高超的技能和经验的部下们遭遇不必要的危险——也就是说,他们这些雇来的司机就算被杀了,估计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那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也和他们一起呆在这种地方呢? 合理的理由有好几个。考虑到他们不会想杀自己也是,被捕后有能设法逃脱的筹划也是,还有即使自己死掉也没有人会感到太困扰的事情也是。和香港时代深爱的妻子的关系,在“秘银”毁灭的时候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惨淡收场了。 唉,也罢也罢。原来是模特儿的只有自尊心高傲的女人啥的,去吃屎吧。以前和我这样的矮冬瓜在一起,肯定也只是想要grand-que的戒指而已……他已经渐渐开始这么想了。(技插:grand-que,巴黎著名的五大珠宝商之一。) 但是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不冒这么大危险的话,敌人是不会接受的吧。 “你是加宾·亨特吧?” 袭击者中的一人毫不大意地举着枪问道。因为就算否认也没有意义,亨特承认了。然而敌人仍然很小心。 “说一下你母亲的名字和生日。” 大概是在防备自己是不是替身吧。他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毕竟老妈啥的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黛比。六月四日。” “很好。让我们看看东西。你去把锁打开。” 是不是该在这时候反抗呢,亨特迷惑着。稍微显露一点焦虑的样子会不会比较好?不。那样的态度反而更会让对方起疑。他重新考虑过后,只是非常冷静地跟他们说了句“知道了”,就举着双手向拖车的后部走去。武装完备的两名男子从他背后跟了过来。 无论怎么垂死挣扎,这会儿也不可能抵抗得了。有接受过良好训练,以自动火器武装的男子们,以及三台λ驱动器搭载型的as在看着哪。就亨特所知,这种状况下就算是对更加优秀而顽强的那群人——“秘银”作战部的西太平洋战队的家伙们,他们也不会输。 打开后门的弹簧锁,咔喳一下拉开粗大的拉手,双扇的门一打开,车箱里放着的是一大堆瓦楞纸箱。 “是烟熏鲑鱼啦。” 亨特说。 “是从同行那里廉价收购来的。预定就这样越过加拿大运到犹他州去——” 完全没好好地听他的说明,男子登上车箱,粗暴地将瓦楞纸箱的小山弄塌了。从车箱里掉下来的瓦楞纸箱落到地面上,大量烟熏鲑鱼的真空包装袋从摔破的箱子里倾泻而出。看着这一幕的亨特,明明在这个当口儿,却突然有了种想喝啤酒的感觉。 “闭嘴看着。” 男子挪开几个瓦楞纸箱,从那里面,露出了被带有曲面的装甲覆盖的,巨大的机械的一部分。 如果是军事领域的人马上就会明白。这是第三代as的头顶部。 “这是烟熏鲑鱼吗?” 男子嗤鼻一笑,向拿着的数字通信机呼叫道: “这里是蓝色一号。已发现探戈一号。蓝色一号顺利地实施了alpha。探戈四号已经在控制下。请求指示……蓝色一号了解。” 男子结束了通信,对袭击者们下了撤退的命令。 顿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两架装备了ecs的大型直升飞机,在上空一个漂亮的盘旋,放下了结实的钢缆和钩子。地上的男子们开始以飞快的手法将钢索固定到两辆拖车上。 接着,又有一架小型直升机越过树木接近过来。是旧式的“小羚羊”。小型直升机以轻快的动作下降,在距离拖车30米左右的路上轻轻地着陆了。 从直升机上下来了一个身着便服的高个儿男子。 他摘下耳机放在座席上,用军人味儿十足的麻利步伐向这边走来。因为树木投下的阴影,看不太清男子的脸。只看见在风中飘舞的长大衣。头发和胡子似乎也是灰色的。 袭击者中的一人跑向那个“灰色的男子”,将脸凑近,用不输给直升机的轰鸣声的声音报告了些什么。那个男人恐怕就是指挥官吧。 简短地对部下下达了指示后,灰色的男子慢慢地走近亨特。他的身高大概得有190厘米左右吧。年龄看起来有五十岁前后,或者还要多。 “…………?” 那名男子走到了亨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是认识的面孔。而且,是绝对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不可能,你是——” “在这个业界,这是常有的事。” 理所当然般地接住语塞的亨特的视线,那个男人——安德雷·加里宁说道。 “可是——” 亨特也不是个会为一般的事情大惊小怪的人,但只有这次不同。不会是有什么看错了吧,他反反复复想了好多次。 但是,确实没错。 站在那里,指挥着“汞合金”的部队的,正是曾经担任“秘银”西太平洋战队的作战指挥官的那个俄国人,安德雷·加里宁。 他走过亨特身边,确认了拖车里面的东西。 “这就是那台机体啊。” “…………” “即使造了这种东西,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白费功夫而已。” 亨特的拳头自然地加上了力量。 “……加里宁先生。真想不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咱们并没有那么亲密,一起完成的作战也是屈指可数。但是。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会说这 种话的人。当初那些优秀的年轻人会那么信赖你,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那真是高抬我了。” “你应该有很多的同伴被杀了才对吧!可是,你居然,这么寡廉鲜耻——你的胸口就不会有一丁点点痛吗?” 对于亨特尖锐的言词,加里宁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然后,只是向旁边的部下命令了一句: “撤退。” “等一下,加里宁先生。你真的——” 瞄准想要继续上来追讨的亨特,加里宁漫不经心地拔出自动手枪开了火。感觉到腹部钝重的冲击,之后,烧灼般的疼痛流遍了全身。 “…………!” 按上去的双手的掌心,眼看着逐渐被鲜血染红。在格拉斯哥市(技插:苏格兰最大城市)那贫穷的少年时代,被打架的对手刺伤时候的记忆再次浮现于脑海。亨特双膝一弯,就那样向前颓然倒下。渐渐变得狭窄的视野的一角能看见的,只剩下潮湿的地面和加里宁的皮靴而已。 “人一旦失去大约35%的血液就会死亡。” 加里宁说道。 “按照这样的出血,你必须在之后的30分钟以内接受应急治疗。到有正经的医疗设备的城镇还有63公里。虽然我们接下来就会撤退,但就算运气好,正好有能捡起并运送你的车经过,竭尽全力地飞奔,能不能赶得上也恐怕还是很微妙吧。而我的直升机上就有必要的医疗用品包。” “…………” “那么,提问了。亨特先生。组装这台机体——ar-8的人物在哪里?” 亨特试图往加里宁的靴子上吐混了血的唾沫。但是没吐好,唾沫落在了地面上。 “去吃屎吧。” “这样啊。” 加里宁并没有显露出特别失望的样子。 “那么,好好地享受最后的30分钟吧。” 就那样丢下倒地的亨特,安德雷·加里宁离开了现场。他的部下们也开始撤退,司机们被跪着搁在了原地。 上空的直升机的涡轴引擎发出剧烈的呻吟声。直升机就那样吊着两辆大型拖车上升,像是在蓄力一样倾斜了一下之后,向着旭日初升的东面天空慢慢地加速远去了。加里宁乘坐的小型直升机也离开地面,很快就看不见了。 三台“地狱君王”看着这些完成之后,流畅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启动了ecs,跳跃着逐渐远去。残留下苍白的光的飞沫,三台机体消失在朝雾中。 “……怎么会这样。” 在复归的静寂中,俯伏在地的亨特喃喃道。司机们跑了过来,又是担心他又是骂街的,但那些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西太平洋战队的诸位。 你们似乎不得不和那种玩具——λ驱动器搭载型的as什么的,完全无法比拟的强敌进行对决啰—— ● (基本功教育得不错。) 到了演习的第二天,宗介渐渐开始这样评价作为对战对手的男子们。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雷蒙的部下。 搜索路线的选定方法,夜间扎营时候的阵地构筑,渡河的次序,关于追踪的几条铁则。好像也有相应的实战经验。不过,对湿地地带的经验恐怕还是有点少吧? 确实巨大的蚊子和蚂蚁之类会让人很不愉快,但是,胡乱涂抹在身体上的防虫剂因为数次的暴雨而被冲掉,正漂在四处的水坑里。这可是在这种湿地地区很罕见的人造物的痕迹。 这样的话,就算再怎么不留下足迹,小心地避开张在密林里的蜘蛛网而前进,也像是在宣传“我们在往这边走”一样。他们好像是分成两个小队在追击自己,但就地形来看,两个小队的搜索范围离得过远了。这样一来在一方进入战斗的时候,到支援过来为止耗费的时间会过多。收拾掉一方的四个人的话,留下陷阱再隐藏起来大概也不难吧。 (那么,紧急的时候怎么样呢……) 设计一下试试看吗。 宗介瞄准他们集中力下降最多的时间段,尝试着进行攻击。在他们到达特意预留下进食的痕迹的地点——大树的根部,前卫注意到那处痕迹的时候,从队伍最后尾的右翼悄悄接近。留下的痕迹有点太造作了也说不一定——他一边这样反省着一边接近到队尾的男人身边,不发一响地搂住他,用小刀紧紧地抵住了他的脖子。 “战死。” 宗介在他耳边低语后,让他在那里趴下。 剩下的敌人应该离得仅仅八米都不到,但是浓密的灌木丛很好地替自己挡住了视线。 接下来,再一个人,从这里并不难。 宗介并没有向前进,而是从左翼包抄接近敌人。感觉到最初那个人已经被“杀害”的敌人,边警戒着四周边呼叫着同伴。 对受过训练的对手,不出声音地杀掉已经不可能了吧。 这样判断的他,收起了小刀,端起冲锋枪,一口气向敌人逼近。拨开看来有四开纸那么大的叶子冲到前面,对手就在仅仅数步之遥的地方。正想向自己举枪。宗介抢先开火。枪声响彻了密林。从减量装药的弹筒中吐出的油漆弹命中了对手的胸和头部。就算如此大概也是相当痛吧,被击中的对手发出傻乎乎的悲鸣声—— “呜哇,疼……死了!” “死人就躺着去吧。” 宗介马上进行移动。听到枪声和悲鸣的其余两名敌人在灌木丛的另一边做出了反应。很快就打了过来。接连不断的枪声在附近鸣响。 如果这是普通的来复枪子弹的话,或许已经贯通叶子之类的打到了己方也说不一定。但是不凑巧,减装药的油漆弹并没有贯通浓密的灌木丛的威力。而且对方因为没有掌握这一带的地形,行动很迟缓。而另一方面,宗介由于趁着昨晚四处绕来绕去把握了地形,已经记到了就连闭着眼睛都能跑步的程度,接下来的胜负就算是二对一也能想办法对付。 虽然也觉得这样稍微有点儿狡猾,宗介还是漂亮地收拾掉了剩下的两个人。 告诉和预想的一样抱怨起来的四人“老老实实地扮演尸体吧”,宗介开始兴冲冲地努力制作陷阱。 从最初的枪声起20分钟后,另一支小队的四个人干劲十足地冲了过来。 在那五分钟之后,他们全员“战死”,同样也向宗介这样那样地发泄着不满。 演习结束,宗介等全员回到训练营的时候,雷蒙和柯特尼老先生正在电风扇前隔着棋盘,左一句右一句地争吵着。 “所——以——啦!我才没有耍赖呢!” “不!你绝对他妈的偷奸耍滑来着!到刚才为止我的卒子还不在这个地方呢!是你小子趁着我上茅房的工夫给挪了!你这个混账骗子!” “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不过呢,我的智商有150,还是巴黎大学出来的。脑袋非常聪明,而且又年轻。不可能会输给你这种别扭的老爷子啦!请不要再找奇怪的借口了!” “你还真敢说啊你!我的叔父是在奥马哈海岸死的。就为了把你们这帮弱小的法国混蛋从希特勒的手里救出来!”(技插:奥马哈,二战诺曼底登陆的一处海滩。后面有介绍) “哈!那我的祖先还是在200年前,为了把武器施舍给你们新大陆的可怜穷苦人们才渡海而死的呢!” “骗人!绝对是骗人的!” “反正你那边也是骗人的吧!?” “你说什么!?要证据的话我有哦!在亚利桑那的家里有当时的照片——可恶,你给我在这儿等到明天!我回去一下去拿过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打算到2500公里外的亚利桑那州去,柯特尼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时,两 人终于注意到了宗介等人。 “嗯,在干什么哪,你们?” “演习结束了。八个人全部被干掉了。” 领队的准尉一说,柯特尼的眼睛瞪圆了。 “呵呵?” “吓了一跳呢。我们可是自以为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的,可却被相良一个接一个地干掉了。” “不。” 宗介否定道。 “实战的话在打倒第三个人的时候就完了。还没到原来的状态。” 宗介否定后,解下皮带,开始进行弹匣和通信机以及其他物品的整备。 “真是有自信呢。” 望着手法利落地将装备并齐逐一检点的宗介的背影,雷蒙说道。 “听你的口气,如果是原来的状态的话,岂不是就算实战也能把八个人全给杀了吗?” “肯定。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根本不可能和‘汞合金’的家伙们战斗。” 宗介用一点不带逞强的口气说道。 “或许的确是这样呢。但是,形势似乎已经变得不可能慢慢地等你恢复了。” “?” “是尼可罗啦。你说过的地名之一。托你的福范围缩小了不少。就是这个。” 打开放在粗糙的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雷蒙将几个图表展示给他看。 是卫星照片。照的是墨西哥南部波楚特拉市郊外的一个小镇,尼可罗附近的海岸一带。是个一眼看去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设施,远离人烟的场所。只有一座面向大海的巨大的宅邸。 “这是20小时前的照片。用nato(北约)军的监视卫星——虽然是分辨率有点低的那种啦,我侵入了它,让它替咱们拍的。” “呼呣。挺机灵的嘛。” 从旁边瞄着屏幕的柯特尼沉吟道。 “所以我说我脑袋很好使了吧。就算不耍什么花招,也能赢你的。” “烦死了。这个和那个不是一回事儿!” 挡住想要去捅雷蒙的头的柯特尼,宗介问道: “然后呢,这间宅邸是?” “已经确定了这是某个实际存在的大富豪的所有物。一个靠it业赚了大钱的,叫做蒙多萨的墨西哥人,是那种偶尔还会在‘华尔街频道’什么的上面露个脸的家伙。但是他却几乎没有在利用这里。这边的表格是资金的流动。注意一下去年的数字吧。仔细一看和他签约的建筑公司和代理商,以及银行存款的进出——” 之后的一段时间,雷蒙展示了几个文件并进行了专业的解说。全都是些对金融和法律完全不懂行的宗介等人几乎无法理解的话。 “总而言之?” 对钱之类的问题几乎一窍不通的、雷蒙以外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一直得意地进行说明的他,一副稍微有些泄气的样子答道: “也就是说——这间宅邸实质上是真实身份不明的什么人在利用着。就是这么回事啦。” “是与‘汞合金’有关的人吗?” “安排的方法和那个南桑郊外的‘特等席’很相似,大概九成是不会错了吧。” “说不定是强盗或者贩毒集团的所有物呢。” “不可能。作为强盗来说警备过于森严了。我要把卫星照片放大了喔。” 宅邸被放大,达到了虽然不清晰,但还是能看见在庭院里走路的人类的姿态的分辨率。这次全员都一起点头了。 “原来如此。是很森严。” 携带自动步枪的哨兵最少恐怕也有十六名。装备了重机关枪的回转炮台的轻装甲车有四辆。 “时刻是?” “十七点过一点。夜里说不定还会再增加。大约有一个小队。我认为依据手段不同,还是能让他们沉默的。” “不可能啊。” 宗介说。 “到处都有穿着双排扣大衣的壮汉在站岗吧。那不是人类。是超小型的自律行动性as。” “……是前面说起过的叫‘复仇天魔’什么的机器人啊。” 在这个训练营的生活中,宗介已经将“汞合金”的装备,以及与他们战斗的经纬大体上对雷蒙他们讲过了。 ——但是他一直都没说过小要的事情。 “这是必须要强力的特殊弹头和五〇口径类的枪才能打倒的对手。必要的时候还会自爆,四处放射钢珠。我的部队也曾经相当头痛。” “唔呣……。但是,这下子,这里是‘汞合金’的设施这件事倒是清楚了呢。” “肯定。但还有问题。” 宗介指着卫星照片上的一点。 “领地内有六个集装箱。看起来像是仓库,但这其实是as的伪装格纳库。” “你说什么?” “正像相良说的啊。” 柯特尼点头道。 “我从前在内华达的兵器展上看见过。屋顶能展开的。和那个的构造非常像。” “正是如此。中校大人。包括装备类和弹药的话,每两个集装箱一台。大概有三台。” “这样啊……” 雷蒙用指尖搔着太阳穴。 “机种呢?是‘野蛮人’什么的吗?” “这里是‘汞合金’的重要设施的话,应该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敌人。恐怕是‘地狱君王’型的吧。” “那个λ驱动器搭载型as吗……” “这家伙一来,几乎就没有能对抗的手段。就算用上技术优秀的操纵兵驾驶的几台m9,还不清楚能不能设法收拾掉一台。而且还必须有受到相当大的损害的觉悟。” 压抑的沉默笼罩了现场。 “我投降了啦。这种怪物有三台的话,真是束手无策了。” “要是那家伙在的话,要打倒它们倒是也不难……” “‘那家伙’?” “是al。‘秘银’所有的唯一一台λ驱动器搭载型as。” “初代的al呢。叫做ar-7什么的。” 大概是想起了在南桑大破的白色“野蛮人”——“al二世”的事情了吧。雷蒙感慨良深地眯细了眼睛。 就算到了体力和头脑都变得清晰起来的现在再试着去想,宗介在希瓦瓦岛遭到袭击的理由,也只能认为是和在东京大破的‘强弩’有关。被破坏到那种程度的机体是不可能再修好了,但λ驱动器的系统——包含了ai在内的核心组件却有以某种形式依然生存着的可能性。而能驱动那个系统的,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独一无二的宗介一人。到了这个时候,“汞合金”特地狙击起自己这样的野狗来的理由,也只能认为是这样了。 当然也有只是单纯的报复这种可能性。毕竟自己杀了九龙和库拉玛,还有其他复数的“汞合金”的干部。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觉得是这样。甚至不惜特意向dgse挑衅,尝试用如此可谓只重速不重质的形式进行袭击,这让人觉得极其不自然。 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也说不一定。 讨厌自己对雷蒙他们提供情报?指挥系统的混乱?雷纳德·泰斯塔罗沙个人的动机?库拉玛或九龙的家室的复仇?还是这些全都搅在一起的,更加错综复杂的什么内情呢? 真要想的话那就没边了。果然还是最初联想到的理由——与al有关的什么最合适。 “……不,已经失去的机体的事情,就算想也没用。还是考虑现实的作战吧。” 挥开各种各样的疑念,宗介说。 雷蒙叹了口气。 “说是那么说啦。以这种战力根本没办法进行攻击。你所说的捉到干部或者vip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在这里的我的部下都是很重要的人 ,我可不想把他们丢进没可能生还的敌阵里去。” “我没有拜托你做到那个地步。我打算一个人干。” “你又来了……。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孤胆英雄啊,饶了我吧!” 雷蒙抬高了声音,柯特尼中校皱起眉头插了进来。 “啊——吵死了。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吱哇乱叫。” “我才没吱哇乱叫呢!” “闭嘴,偷奸耍滑的混账!” “什……” “简而言之呢。只要想办法偷一台装了那个什么羊肉(注:λ的拼音mbda,这里谐音为英文mb,即羔羊肉)的他妈的as就行了吧?” “所以说,就是因为做不到才头痛啊!” “哼。甭管什么样的机体,如果没有操纵者的话也都只是他妈的垃圾。用as准备好奇袭,在它出动之前就用四〇毫米弹操了它就行了吧。” 柯特尼古怪地充满自信地说。 “as啊。但是,现在我也是不可能得到组织支援的状态。也没办法准备一台像样的as。” “就是说,有as的话就行了对吧?” “是啊。不过在南美的乡下或者南桑之类的地方来走去的破烂货可不行。” “呼呣。中士,你怎么认为?” 柯特尼向宗介询问道。 “如果要用as进行奇袭,至少也必须是静肃性和运动性优良的二代型。火器管制系统和通信系统之类最低也要现用水平的。比较容易入手的‘野蛮人’大概能力不足吧。” 因为被问了所以才试着做了回答,但依现状是不可能得到那种as的。恐怕只有设法从海中靠肉身潜入,用c4炸药来处理了吧。大概会伴有非同一般的困难,而且成功的希望也很小—— 但是,柯特尼却自顾自地一个人会意地点点头,这样说道: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好像能成啊。” “?” 就在那时,远方的某处响起了奇妙的声音。是朦胧的引擎声,以及啪嗒啪嗒地叩击空气般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是飞机——直升飞机的声音。它正在接近这个训练营。 “来得正好。” 转向面露讶异表情的众人,柯特尼说了一句“跟我来”,走出了简陋的宿舍。在这样做的期间,直升机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震撼训练营的轰鸣。 “柯特尼先生,这究竟是——” “好了,看着吧。” 包围着训练营的密林——它南侧的树木,受到强风的冲击剧烈地摇动着。枝叶被吹向空中,在它们对面,一架大型直升机现出了身影。 涂装成灰色的箱形机体。大概是ch-53系列的改良型吧。是宗介等人在“秘银”使用的mh-67“pavemare”的前一代的运输直升机。那架大型直升机的下面,正用钢缆吊着一台体型矮胖的armve。 深灰色的装甲,看似很坚固的粗壮的手脚。看上去很像一个穿着羽绒背心而变得胖鼓鼓的矮脚男子。 是m6“丛林法兰绒”。 而且那台机体还是面向特种部队升级过的最新的a3型,是俗称为“暗黑法兰绒”的机种。虽然赶不上超前一代的m9,但还是以良好的运动性为傲,短时间的话还能做到静肃性非常高的电气驱动。 初期型的话那还行,要得到这样的机体可应该不是件简单的—— “哎,小菜一碟儿啦。” 在惊呆的雷蒙等人面前,柯特尼说道。 “……我说啊,明明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想回亚利桑那的乡下去吗,你。” “呼呣。我说过那种话吗?” 有个人影从上空的直升机的舱门里探出身,向这边招着手。 这也是一位老人。是柯特尼的老战友,以前曾经共赴酒宴的罗伊·希尔兹上校。据说他原来是美国海军特种部队的高官,但宗介却只记得他对作为酒宴的宾客被叫去的泰莎一本正经地进行性骚扰的事情了。听说他本来是拥有相当的地位的。 放下as之后,直升机刚一着地,希尔兹氏就一股脑儿地向这边走过来。他完全无视宗介和雷蒙等人的存在,视线在训练营里到处走来走去,之后向柯特尼怒吼道: “文件我偷着给你拿来了哦!好了,小泰莎在哪儿?” “她啊。没在啦。” 听到柯特尼的回答,一直剧烈地咕噜咕噜转来转去的希尔兹氏的脖子啪嗒一下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不是说她在这儿等着呢吗。拿m6a3来的话,她就会穿上南丁格尔式的优雅的古典护士装,对我进行这样那样的看护——” “哎呀对不起。骗你的。” ● 在连线会议上成为主要议题的,是关于中东以及中亚,还有远东的军事平衡、资源平衡的“修正”。 意见归纳起来,对于中东,维持现状的意向占了大多数;对于中亚,关于地下资源的分配问题,一些恐怖事件被认为是必要的;对于远东,方向则是边维持紧张态势边增大各国的军费。 估算了能预想到的损害额和死者的数量,并将其转化为长期的利益的报告出来了。每个人各自研究了那份报告,并从自身的考虑出发,表示了积极或消极的赞同。 “征服世界”就快要完成了—— 世界上的人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当然了,也没有注意到的必要。这个组织正高效率地运用资金与技术,以及暴力,将力量逐渐分配到大多数人能接受的程度。 “征服世界”就快要完成了—— 没有必要一手把握所有的财富。热带草原上的肉食动物没有必要去吃草,让草食动物增加或减少得太多也不行。最重要的是保持平衡 “征服世界”就快要完成了——。 这股潮流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改变。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全貌。最重要的是不违背整体的意思,以及读懂潮流的变化。 不,蠢死了。 世界已经—— “mr.ag。你在听吗?” 在会议的末尾。干部中的一人用焦躁的声音叫了雷纳德。当然他一直都在听,不过却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摆出一副刚刚才注意到的表情。 “嗯嗯。什么事?” “是关于计划的事。这个问题就算从规模上来说,也需要各方面的协调,这应该是已经定了的。” 用严厉的声音质问他的,是mr.au。在这里不互称姓名是铁的规定,但雷纳德其实是知道他的国籍和真名的。 “正如您所说。我认为我一直都将能提供所有情报,向大家公开展示了啊?” “那样的话,你打算将那个小姑娘放置到什么时候呢。今天也想以一句‘调查中’收场吗。” “十分抱歉。但是,这是因为要考虑到迄今为止的接触中尚未发现的要素。” “又是平时的‘无农药蔬菜’说吗。” 几个人因为au的嘲讽而笑了起来。雷纳德则只是露出沉稳的微笑。 “我们也需要新的‘黑色科技’。不是之前那个叫什么‘omni-sphere’的抽象的概念,我们想要的是结果。” “是这样吗。结果的话,应该都充分地交给你们了才对啊。” “原来如此。说不定确实是吧。” 只有声音的男子,在线路的另一端哼了一声。像是要转换话题般,au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 “然后还有条情报。虽然无法特定下来,但好像有个什么组织已经查清了你女朋友的所 4.暴风雨之夜 宗介所搭乘的m6a3“暗黑法兰绒”,正在一片漆黑的墨西哥南部的天空中降落。 猛烈的暴风玩弄着自由降落中的机体,令它嘎吱作响。驾驶舱的内部也剧烈地震动着,仿佛能折断颈椎般的冲击不断袭来。数字高度计的剩余量眼看着逐渐减少。方位计微微摇晃。姿势指示器的指针咕噜咕噜地回转。ecs在休眠中。虽然没有不可视机能,但m6a3上也搭载了ecs。不过在这样的风暴中就算使用也没有意义。 高度计的数值跌破了3000英尺。 一次开伞,成功。 机体的下降速度猛然降低。 二次开伞,成功。 巨大的降落伞刚在头上打开,暴风就立刻猛击过来,十几吨重的机体就像钟摆一样来回摇晃,在空中飘来飘去,失去了平衡旋转着。 还有1500英尺。这样下去的话会撞上地面的。 松掉的钢缆,眼看着就要缠上失去了姿势的m6a3的躯体。宗介操纵机体,想要设法取回正常的降落姿势。办不到。他瞬间做出判断,切掉了降落伞。大地逐渐逼近。他边忍耐着想要马上按下开关的冲动,边等了一秒后,打开了预备降落伞。 成功。暴风再次袭来。 这次很好地读出了风向,宗介边巧妙地挥动着手脚,边让机体逆风而上。 地表迫近了。夜视传感器捕捉到的灰色的画面中,被阔叶树覆盖的山岳地带满满地铺展开来。 还有300。 200……100……50。 突破树木的天盖,m6撞上了大地。立刻切掉降落伞。控制姿势。从关节处冒出来的冲击吸收剂的烟雾啪地一下在密林中蔓延开来。 宗介操纵机体,用被动式传感器迅速地对前后左右进行了排查。没有敌人的影子。能看到的热源,只有被突然落下的钢铁巨人惊吓到的夜行性动物们,仓惶逃走的身影。 着地成功。 “呼……” 宗介确认过一切都安全之后,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现在,宗介的m6a3正化身为一块黑色的巨岩,在密林里蹲伏着。在拍击着装甲的猛烈的风雨之中,燃气涡轮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 利用gps确定现在的所在地。是在距离目标的宅邸20公里西北面的山中。 就这样迅速南下,从距目标10公里的地方起切换成无声驱动。尽可能地接近,一旦看来被敌人发现了的话就以最大功率突进。最优先目标是启动前的三台“地狱君王”型。只要能在搭乘者坐进去之前破坏掉的话,λ驱动器之类的就不足为惧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只有三台的话啦。 雷蒙他们正在别的地方待机。安排是在在宗介打开突破口的同时,乘直升飞机火速抵达目标的宅邸并强行着陆。由步兵部队进行压制。 虽然并不认为能进行得如此顺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也做过从宅邸上方空降、进行奇袭这种计划,不过在那之前运输机就会变成对空导弹的饵食的可能性过高了。从海中入侵也是一样。海岸方向的视野太过良好,肯定在8公里以外的远处就会被红外线传感器察知到在接近了吧。 (至少能有台m9的话……) 如果是“秘银”所使用的m9的话,大概还可能组织起更加灵活的作战,但是不凑巧,已经不能再抱有比这更高的奢望了。在被敌人探测到,并且“地狱君王”型已经启动的情况下,除了中止作战并撤退之外别无他法。那样的话理所当然地敌人可能会加强警戒,而且大概在短时间内就会彻底放弃这座宅邸吧。 南桑的战斗,以及由此获得的库拉玛的提示——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小要也会去到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不——原本,那座宅邸里,真的会有小要的存在吗?岂止如此,她真的还活着吗?就算她还活着,就算她在那座宅邸里——可是,她的心里,还会有我的存在吗?就连我,在南桑也迷茫过而开始失去关于她的记忆了。所谓的时间,所谓的距离,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她在那个男人的臂弯里的话?如果她对我露出困扰的表情的话?如果她像是怜悯般地,对我说“不要再来找我了”的话? 与作战的种种事项所不同的,难以言喻的不安和焦躁,勒紧了他的胸膛。被库拉玛所伤的伤痕阵阵作痛。 (不……) 管他的呢。这种杂七杂八的想法已经多得够不够的了。 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只有边骗过敌人的警戒网,边秘密地,确实地接近这一件事而已。必须要以最佳的形式操纵这台机体,达成目的才行。 “要走啰。” 这样低声说着,宗介让m6a3向前进发。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机体的控制系统什么也没有回答。 虽然认真地试着倒腾了一番,但是这台笔记本电脑的网络机能已经完全被清除掉了。不是软件,而是通信用的硬件本身被摘得一干二净。特意费了老大的劲把机箱里面打开的最终结果,小要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论。 哎,这也是当然的吧。 如果不这样的话,是不可能给现在的自己——虽说投降了,却绝对不会协助汞合金的自己塞满了重要情报的电子仪器的。她也试着研究过各种将自己的所在地传达给外部的什么人的手段,但果然还是没有找出类似的方法。就算想逃跑,宅邸的周围也有那些“复仇天魔”在转来转去,不可能瞒过它们的眼睛逃掉。 夜晚在阳台上眺望着满天的星斗,用模糊记得的三角法把握了大体的纬度。北纬15度40分。因为简略的世界地图之类的宅邸内也有,她试着推算了一下与那个纬度相符合的这处海岸。大概是印度、阿拉伯半岛或墨西哥南部的其中之一吧,不过恐怕是墨西哥的南部。 即使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所在地,也并不能帮助自己逃出这里,可就算如此,还是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只要有那个心,这点事情明明马上就能调查出来的。为什么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从未付诸实施呢? 小要从此之后就在宅邸之中四处走来走去,开始非常小心地观察起迄今为止从未加以注意的种种。或许哪里会有逃出去的线索也说不一定。或许会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也说不一定。她渐渐开始这样想了。 逃跑了要怎么样?那之后又打算去哪里? 这种感情一直盘踞在脑海的某处。没错。即使逃走了,也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但是每当这种想法渐渐膨胀起来的时候,小要马上就会摇摇头走向泳池。换上泳衣跳进去,游上十个来回,心情就会稍微轻松一些。 宅邸里的人们好像正逐渐注意到小要的变化,不过她也没有特意想要隐瞒。反正无论自己是什么状态,这个鸟笼的铁栅栏也不会变宽的。 就在这样的某一天,那个男子来到了宅邸。是安德雷·加里宁。 小要从窗户里看到了,他把估计是“秘银”的所有物的第三代as空运过来,和雷纳德一起确认过里面之后就将其解体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叛变了吗?还是在假装成投敌的样子呢? 这件事给小要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动摇,然而和那个俄国人直接对话的机会,在之后的几天里却一次都没有出现。就算是见面了也想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好,而且加里宁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在外面和部下们一起度过的。 是在重新评估领地内的防备和警戒态势。断续地观察着他部下们的作业状况,小要这样推理道。 有某种异变正在接近。她隐约这样觉得。 而这份预感变成现实,是在加里宁出现的数日后,那个暴风雨的夜晚的事情。 屋外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持续不断地敲击着窗户。拍打着海岸的波浪声沉闷地轰鸣,化作隆隆的不吉的咆哮声在寝室里回响着。 小要正躺在床上埋头读书的时候,雷纳德·泰斯塔罗沙造访了她的房间。 “有什么事?” 小要爱搭不理地说。如果是平常的话,她采取这样的态度,他会面露微笑耸耸肩,然而今晚却不同。雷纳德没有笑,站在门口,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我希望你去收拾行李。今天或者明天……总而言之近几天就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 “很多原因呢。情况起变化了。” “有那个意思的话,能不能把那个什么情况跟我说明一下?” 雷纳德沉默着。他几乎从未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和真实的心意。这时候也是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正在谁也无法窥探到的内心深处,慢慢地推敲着什么一般。 “这样啊。” 在床上保持着盘腿坐的姿势,小要冷淡地说道。 “不打算说的话那也无所谓哦。因为你也就会一成不变地,把我当成洋娃娃或者小鸟一样对待吧。也好啊,这样的话我这边也只能采取这种态度了对吧。”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在想对你说多余的话,让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烦心合不合适而已。” “这就是洋娃娃的待遇哦。” 她轻轻伸了个懒腰。某种类似焦躁般的感情翻涌上来,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变得辛辣起来。 “我可不像泰莎那么懂事明理哟?无论你有多么优秀也好,多么英俊也好,多么有钱也好,光凭那些可是不足以让人把什么事情都委托给你的啊。” “这一点妹妹也是一样哦。” “大概是吧。我说的是从前的那孩子。现在那孩子正从正面反抗你。那样的话,我会说这种话来,你也很清楚吧?” 他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不回答我呢。虽然我是最近才开始这么想的啦,你会不会是,特别地胆小啊?” 稍微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带点自嘲地喃喃道: “是啊。说不定是可以那么说呢。” 又来了。老一套的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举白旗。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毫不留情。 “你以为你这样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脸来很酷吗?对着这种人的话,哎,这样也不错啦。我理所当然也就是这么个状态。那,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是吗?” “……我认为就算我说了什么,你的态度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就是了。” “不是明白得很嘛。” 她像在嘲笑般地对他说。尽可能地令人不快、令人厌恶地。 “所以就折磨我?把我关起来,夺走我的一切,自己只是一边微笑一边看着?你以为这样我早晚就会对你举白旗?唉,因为我也不是什么超人,迟早会那样也说不一定。就算是那样——就算万一真的变成了那样——那样你就会满足吗?” “…………” “在隔壁班啊,有个超级恶心的男生。体重有将近100公斤,浑身总是汗嘟嘟的,没事儿就边贼笑边盯着我这样有姿色的女生看。一副像是跟踪那种事儿都做得出来的样子。还曾经听说过他有好多监禁啦罗莉控啦之类的下流的书。到底有几成是真的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总之,就是那种类型。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的家伙。……接下来就是问题了。那个恶心的男生,和你。假若非得要和其中之一交往的话,你认为我会选择哪一个?” 他果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无表情地,愣愣地杵在那里。 “我在问你呢。你认为是哪个?” “恶趣味的问题可不好哟。” “请你回答。” “下流的比喻就不要提了,不能让我继续说吗?” “不行哦。” 她干脆地说。 “听了会吓你一跳。我曾经认真地花了一天来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归根到底,你和那个恶心男生的不同,也就是长得好赖,就只有这一点而已。如何?说老实话,你在干的事情,就是那么让人想吐。……宗介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也是个相当让人不舒服的家伙。但是他和你不同。那家伙从来没有嬉皮笑脸。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直正视着前方与什么东西战斗。那家伙从来没有像现在的你这样,用那种什么都看透了似的态度来看我。没错——他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 “不能适可而止吗。” 他用缓慢的步伐走近过来。 虽然举止和平日一样优雅,但那声音却既低沉,又冰冷。 “我什么时候也都是认真的。” “这我可看不出来啊。你说过喜欢我对吧?那是说真的吗?” “啊啊。” “为什么?你是喜欢我哪一点?能不能回答得容易理解一点?” “这个我以前也应该说过的。” “在情人旅馆的屋顶上?那种的可不算是说明哦。说到底,喜欢上别人这种事,其实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是吗?就因为你这个样子,所以才连泰莎都不爱搭理你的哦。” 隐藏在裤袋中的雷纳德的拳头加上了力量。但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要还在继续。 “你总是讽刺挖苦,耍帅装酷,却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只会把女人当成东西来看待。莫非你是常有的那个?缺乏家庭温暖之类的?” 突然之间,雷纳德抓住了她的双肩。那是与那华丽而纤细的体形不相称的,令人吃惊的握力。在无法做出像样的抵抗的情况下,小要被压倒在了床上。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看着我的眼睛。” “你要干什——” “看着。” 他的脸逼近过来充满了整个视野。端正的相貌正由于压抑着的激情而颤抖。小要的本能在某处告诉她“不要看”。 可是,她最终还是看了。 灰色的瞳孔的最深处,光所无法捕捉到的什么东西,流进了她的心里。 思考的奔流。是那个“共振”。 “…………!” 有如被雷击中一般,小要的后背像弓一样反挺起来。那并非迄今为止所体验过的那种汪洋般的感觉,而是更加激烈,更加暴戾,而且更加冰冷阴郁的图像。 小要身处于火灾之中。 熊熊燃烧的走廊。黑烟卷起漩涡,刺激臭直冲鼻孔。火焰的颜色是灰色的。小小的女孩子正在哭泣。断断续续的枪声轰鸣着,什么人的怒吼声与悲鸣声在耳中震荡。 这个家正在遭受袭击。 (把两个孩子带到地下室去!) 男人吼叫着。 (没用的。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女人惊慌失措,哭泣着。 (杰瑞他们就快要来救我们了。能再撑个十分钟的话……。去吧,玛丽亚。我就在南边拦着敌人。) (等一下,卡尔。留在我的身边。) (不行。快走。) (求求你。) 然而,男人还是走了。女人抱着两个孩子,用几乎不带有憎恶的声音,这样说道: (总是这样。所以我才……) 和其他的男人们。 一幅催人作呕的光景瞬间闪现。在床上扭缠在一起,媚态百出的人和人。那让人想要塞住耳朵的,丑恶的声音。那个男人为了尽义务而在遥远的海中的时候,女人总 是在纵情淫欲。在人前是贞洁贤淑的妻子,背地里却一直若无其事地做着这种事。年幼的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 枪声接近了。 女人害怕了,被烟呛得咳嗽着,带着孩子们向地下室跑去。下了台阶,跑向那堆积成山的木材和园艺用品的深处。 楼梯上发出枪响。什么人倒下去的声音。不认识的男子们下了楼梯。粗暴的脚步声向这边逼近。 (藏起来。) 女人——母亲向孩子们说。把抽泣着的女孩子推进木箱堆成的山里,从上面塞上破破烂烂的毛毯。脚步声近在眼前了。没有把剩下的另一个孩子——男孩子藏起来的时间了。 母亲与男孩子四目相接。 那个女人的丑恶表情,小要大概一生也无法忘记了吧。 焦躁。逡巡。还有某种嫌恶。 这个孩子已经知道了我的背叛。 他一直都在责备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个娼妇。一直在用他那优秀到让人有些害怕的头脑,在蔑视着我。 (妈妈……?) 男孩子说道,可母亲却没有回答。 虽然是个美丽的女人,但那皱起眉头,把眼睛从自己的儿子身上转开的那副表情,却极其地真实和栩栩如生。它并没有那么极端地扭曲。 不如说正相反。只不过是把眼睛扭开而已。 然而正因为如此,她的意志才是决定性的,而那意志,将某种命运完全搅乱了。 男子们来了。 手里拿着乌黑发亮的自动步枪。 (另一个人在哪?) 男子说道。 (在亲戚的家里呢。求求你,放过我——) 母亲抓住儿子的双肩,将他推向他们的面前。简直就像把从怀里掏出的钱包,递给强盗一样。 那种绝望和虚无感。 痛切的一切流进胸中,扰乱了小要的心。 那之后的事情,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这样过了几秒,不,是几分钟呢。小要恢复意识的时候,雷纳德已经离开了她,正坐在在房间角落的一把椅子上。 “呜…………” 她从横卧着的国王尺寸的大床上撑起身体。还在喘着粗气。小要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了。 拍打着窗户的雨的声音,无比巨大地残留在耳中。 “这是连妹妹都不知道的事情哦。” 雷纳德怔怔地说道。 “所以……”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所以,这又怎么样?” 悲伤的过去啦,痛苦的经历啦,那种东西谁都背负着的不是吗。宗介是那样的。我也是。这确实让人觉得很可怜,但是却并不能成为现在这样,将他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还面露微笑的理由。 以一副很清楚小要的这种想法的样子,雷纳德叹了口气。 “用语言对普通的人类传达的话,顶多也就是这样的反应吧。不过你不一样。所以才这样传达给你,你明白了吧。这已经不是别人的事情了。” 正是如此。这已经变得完全不再是别人的事情了。那种直接的痛苦,悲伤,她已经如同亲身经历过一样了。 想吐得厉害。 咳嗽了好几次,总算是忍住了,没有把床单弄脏。 为什么呢。她想起了儿时,在河畔掀翻巨大的石块的时候的光景。在石头背面,蚯蚓啦蜈蚣啦,那些丑陋的虫子挤在一起,蠕动着。恐怖的虚伪和欺瞒正四处蔓延。让人觉得信赖啦,爱情啦,友情啦,正义啦,这些美丽的词句全部都是空话。 人类是肮脏的。 所有的人都只会说谎。净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能够切身地感受到这一点。 “并不是因为想让你同情我才告诉你的。” 雷纳德静静地说。 “也没有以创伤为理由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的意思。我是以自己的意志在思考,在行动的。与母亲的咒缚之类的无关。” “那样的话,为什么……” “只是像你说的一样敞开了心扉。就只是这样而已哦。” “…………” 他站起身,背向着她。 “杀人,被杀是最糟糕的。不过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的‘最糟糕’。被伴侣和家人背叛、拒绝这种事,比起被杀死要痛苦得多。这一点,因为我父亲什么也不知道,所以真是轻松。因为他是作为模范的军人,模范的指挥官,模范的丈夫,为了保护深爱的家人——自己相信是纯洁无瑕的家人而死的。既帅气,又英雄地。” “怎么会……” “所以呢,哎……如果说我有像你说的那样‘嬉皮笑脸’的话,或许就是这种想法造成的也说不一定。生活在罗曼蒂克的世界里的人真是无忧无虑呢,喏。大概就是这样吧。” “但是,我不明白。” 小要说。平日里对待他的那种尖酸刻薄,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对我?” “不知道。为什么呢。” 冒出这么一句之后,他走出了房间。就要离开之际,补充说: “总而言之希望你快点收拾行李。因为东西还有想要给你看呢……” 就在这时,房间的窗玻璃和家具微微地震动起来。 从远处传来了爆炸声。 宗介顺利地接近,是到距目标还有10公里为止。 将m6a3切换成无声驱动,接近目的地的宅邸的时候,和预想一样地遭遇到了敌人的警戒系统。 对ecs雷达,红外线传感器,压感传感器,非常单纯的线之类的,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虽然很多都是能用m6的电子兵器勉强欺瞒过去的种类,但是对ecs雷达和几个传感器就必须要进行大的迂回来躲避了。 至少也想再秘密接近两公里啊。 正当这样想着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突破警戒网的时候,那个爆炸声传来了。 “…………?” 好像很远。大约在东北方四公里。 在密林的正中,宗介让机体停下,将收纳在左臂中的展望镜伸过头顶。伸缩式的传感器流畅地伸长,从树顶上方朝向了爆炸的方向。 在风雨交加的夜空中,有着爆炸和热源的痕迹。 恐怕是直升机或者什么飞机,遭到警戒系统的对空攻击而被击坠了。 (难道说,雷蒙他们被……?) 虽然犹豫了一瞬间,但他马上试着用专用频道的无线电进行呼叫。米歇尔·雷蒙用悠闲的声音做出了应答,告诉他自己还在既定的地点待机。 “爆炸声?怎么回事?” “不知道。现在正在调查。” 被击坠的并不是雷蒙他们。那么,是属于哪里的飞机呢? “用展望镜的传感器的话……” 用主要用于巷战的近距离向的小型传感器的话,不可能再收集到更多的情报了。因为暴风雨的缘故,视野也相当恶劣。在这样做的期间,最初的爆炸附近又有了新的动向。这次是在地上。密林的树木被火焰照亮了。 是警戒网的对空炮被破坏了。 恐怕是被击破的飞机一方向地上投下了as—— “发生战斗了。” “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人?” 在密林中闪烁的几股炮火。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突破了树木的天棚,跃上了半空。那是as。是在做战斗机动而跳跃的吧。滞空时间并不是很短,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是m9。” 手动回放传感器捕捉到的数据并将之放大,宗介做出了结论。 不会错,那种漂亮的外形除了m9“卡恩兹巴克”之外没有别的可能。m9正在这种地方战斗着。到底是哪里的势力呢? “‘秘银’的残存兵力发动攻击了?” 在无线的另一端,雷蒙说道。就他们所知,在实战中使用m9的就只有‘秘银’而已。 “不清楚。但是很难这样认为。” “为什么?” “就连我的m6都能不被发现而走到这里。以下一代的m9的性能的话,应该能完成更高明的作战和秘密接近的。无论是谁也好,我不认为使惯m9的‘秘银’成员会犯下这种失误。” 而且那台m9的细微的设计上也和‘秘银’的有所不同。头部传感器的类型,以及肩部装甲的形状。还有装甲厚度似乎也比他所知的m9要大。而且正是因此动作变得有些迟钝,没有了那种机体特有的敏捷。 “那——” “大概是美军吧。” 雷蒙的旁边,另外的声音插了进来。是给自己带来这台m6a3的希尔兹上校。 “是陆军那帮人吧。三角洲部队的强袭机兵队里应该已经配备了m9了。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开就是了。” “你说什么?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对这里——” “连咱们都已经查出来啦。那帮人没理由不知道吧。真是胡来……” 毕竟是同一个祖国的同胞。希尔兹的声音听来像是为那支m9部队的生命安全担忧。 但是独立行动的雷蒙等人姑且不论,美军会攻击‘汞合金’的据点这件事情是很奇怪的。因为‘汞合金’拥有能封住这种正规军的手脚的政治力量。他们的目标,作战目的都无法搞清。 “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宗介,中止作战吧。我觉得不妙。” “啊啊。可是……” 雷蒙说的没错,发生问题时的作战中止也在计划之中,但是就算如此宗介还是很迷惘。 “没什么‘可是’吧?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敌人应该正要启动那个‘地狱君王’型。就算接近了目标也完全没希望击破的。” 在作战之前接到的卫星传来的新的图像上,那座宅邸里有着‘地狱君王’型这一点几乎已经很明晰了。虽然没有见到机体的影子,但在雨后的海岸上和没有铺装的领地内却有着第三代as特征性的足迹。 果然应该撤退吗? 普通地考虑的话应该是如此。可是,在这里放弃的话,或许在那座宅邸里的她就—— “待机好了。我来发动强袭。” 完全没再多想,宗介告诉他们。那是自北朝鲜的事件以来,已经完全变成了痼疾的名为‘不合理’的疾病。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既然决定了要冲进去的话就必须要尽快。 宗介切换掉机体的无声驱动,从apu(辅助动力装置)的电力转为重新启动燃气涡轮引擎。 “敌人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那支m9部队上。依据做法也能抓住空隙。” “回来,宗介!太勉强了!” “别担心。看着不行的话我会回来的。” 边这样回答着,宗介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有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他这样觉得。 猛烈地叩击着装甲的雨声。拨开浓密的树木,让机体几乎一直线地向前跑。枝条,叶片四处飞散,引擎的咆哮响彻了四周。关于敌人的警戒网,到了这时候只要加以最低限度的注意就行了,现在时间比什么都宝贵。 (千鸟——) 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但是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而且,为什么呢。总觉得她是在的。总觉得她就在很近的地方等待着。那是和什么‘倾听者’如何如何没有关系的,本能的直觉。无法合理地解释的像嗅觉一般的东西。 按照数字地图上的显示,距离宅邸还有两公里。 隆起的丘状地形变成了阻碍,所以从这个位置上无法看见,但是只剩下一点点了。他打算就这样冲进去顺时针绕着领地跑一圈。用外部扬声器呼唤她的名字的话——她会出现也说不一定。会从哪里叫我也说不一定。只要能夺回她,之后就是全速脱身—— 警报声。 八点方向。距离800。 “!” 以m6的反应速度,已经来不及回避了。转过机体用肩部正对,采取防御姿势就是极限了。 咔锵,强力的冲击。 机体摇动着。驾驶舱在震动。好几发炮弹从左后方飞来,击中了肩部装甲,激烈的火花四散飞溅。 热传感器捕捉到的热源的形状,是以双足在斜面上高速步行的敏捷的机动运载工具。 也就是as。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吗。) 宗介一个咂舌,推敲起数据来。m9的话马上就能告诉自己机体的种类,不过这台机体并没有安装那样强力的ai。 对方是第三代。恐怕是“地狱君王”型。 突然就撞了个满怀。已经不可能继续作战了。充其量将全部的装备和技能总动员起来逃跑也就是极限了吧。 夺回小要就别提了。 气死人了。真是遗憾。但是也只有放弃了。 又是警报声。 敌机‘地狱君王’边发炮边向己方接近过来。虽然只有一台,但仍然是无力应对的对手。更何况对那台敌机,己方的一切攻击都不管用。 在瓢泼而下的大雨中,他利用地形,将将避开敌人的弹道奔跑。像撵上来一般的子弹在m6的周围四处乱蹦。 (你还真是绰绰有余啊。) 半是自暴自弃地用手持的散弹枪打去,“地狱君王”轻轻地迈步,“接住”了己方的炮弹。正面的大气扭曲,炮弹在机体眼前停了下来。恐怖的破裂声响起,理应命中的炮弹崩得粉碎,熊熊燃烧。 是λ驱动器。 那个又狡猾又乱来的装置。正因为对它的威力有个一知半解,才觉得像这样用普通型的as与之对峙的自己像个傻瓜。 “但是……” 只是逃跑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宗介流畅地操纵手柄,启动了装备在机体背部的发烟弹和雷达干扰弹的散布装置。藏在筒形装置中的火箭弹大量飞出,在头顶上炸裂。伴随着眩目的光芒,大量的烟散布开来,完全笼罩了周边一带。 现在,敌机应该正看不见自己。宗介切换成无声驱动,笔直地跑向比方。考虑到敌我的位置和距离的话,这样应该能争取到相当的距离。速度上是对方占优,不过边利用地形巧妙地隐蔽边脱身,也不是那么—— “!” 想简单了。 正面有敌机。距离300。 敌人已经读出了己方的动向。被他抢占先机了。 灰色装甲的“地狱君王”,红色的独眼朗朗地闪着光逼近了m6。手中的卡宾枪的炮口已经指向了己方。 发炮。 三五毫米的炮弹击碎了装甲,猛烈的冲击袭向宗介。但是还能动。转动机体进行回避运动。虽然知道是白费劲,己方仍然进行射击,试图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果然还是不行。那个力场把己方的炮弹全部弹飞了。“地狱君王”从腰间拔出单分子刀。还有几步的距离。它是打算刺穿驾驶舱。无论射击多少次,都无法撼动在正对面展开的λ驱动器的力场。 但是,背面就不一样了。 在宗介的眼皮底下,“地狱君王”的后背炸开了。是突然从背后结结实实地吃了大口径的炮弹的的缘故。 喷出烟雾,踉跄的敌机。不过似乎还没有造成致命伤。它试着横向跳跃做出回避运动,搜索着从背后发动奇袭的敌人。 就在那敌机的近旁,一台as现出了身影。似乎是一直躲在小山的阴影里来着。是台灰色的m9。 从至近距离发动的完美的奇袭。 举着大型的单分子刀——“真红之刃”,灰色的m9瞄准“地狱君王”的侧腹猛地撞了上去。刺耳的金属声响彻周围,大量的火花四处飞散。 “难道……” 那台m9不是美军的。是极其熟悉的,非常亲切的‘e系列’的机体。不可能会看错。是头部装设了刀形天线的e系列的m9。 被破坏了中枢部分,‘地狱君王’颓然倒下。非常粗鲁地推开它的残骸之后,灰色的m9转向他,通过外部扬声器发出了宣言。 “真是的……” 是女人的声音。 “……好不讲理的打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 那个女人的声音,宗介也是非常熟悉的。 是梅丽莎·毛。她还活着。 “毛。” “宗介。果然是你呀。”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面对‘地狱君王’时的那份冷静。还有那种机动,再加上那个散弹炮。我就想莫非——” “哪,我说过了吧!?绝对是!” 另一个声音传来。在离他们大约80米远的高台上,另一台m9出现了。拿着大型·长炮身的狙击炮。 “克鲁兹吗。” “果然还恬不知耻地活着呢吗。这个阴沉男!” 毫不留情的骂声。是克鲁兹·威巴。他也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我们还想问你呢,攒下来的话也还有好多好多,不过,看来好像是来新人了。” 毛嘟囔道,突然将自己的腰往下一沉 “‘地狱君王’两台。七点方向。距离20。奇袭已经不会再管用了吧。现在在的就只有我和克鲁兹两个人而已啦,能行吗,宗介?” “肯定。” 麻利地完成机体的损伤控制之后,宗介告诉她。 两台m9和一台m6的混编小队。对方是λ驱动器搭载型as两台。 相当不利的战力差。 但是—— “没问题。咱们几个合力。” “嘿嘿。让他们见识见识专家的厉害吧。” 克鲁兹说道。 “帅呆了!虽然很突然,三人小队复活喽!” 毛宣布道。 想要问他们的事情有山那么多,但现在可没有悠闲地说话的时间。首先,要设法把眼前的敌人解决掉才行。 m6的传感器终于捕捉到了敌机的踪迹。 方位是八点。距离是1500。 事先下达了细微的指示之后,毛宣告说: “那么,就给那帮狗屁混账点儿教训吧!伙计们!准备好了吧!?” “随时!” “随地!” 克鲁兹和宗介分别答道。接到这话,毛喊道: “ok,散开!” 三台as摆好架势,向着各自的方向跳了出去。 显示屏上的符号混杂交错,夜晚的山间,炮火的轨迹激烈地交织。 以小队为规模的as战,有些类似篮球或者足球比赛。 所有的个体都毫无停顿地、有机地行动,在运动场上相互配合。各自的机体都奔跑着,跳跃着,尝试抓住敌人的空档。有些时候是柔软地,有些时候又是强硬地。交织着假动作,在两者之间展开传球与盘带。本应是作为诱饵的一台机体,数秒钟后又会化为为致命的攻击角色袭击过来。 “uruz6,把alpha引到西边去!” 毛喊道,克鲁兹当即回答: “了解!” “uruz7就这样带着bravo前进。能争取到多少秒?” “15秒。” 宗介答道。 “明白了。拜托了哦。” “了解。” 短短的交流就达到了最大限度的心意沟通。 一年前,宗介等人曾经被一台“地狱君王”的对手逼得陷入难保不全灭的苦战。 但是,他们也不是一直碌碌无为地在λ驱动器搭载机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的。那之后,他们在不断的挫折中吸取教训,开始构筑起应对λ驱动器搭载机的理论,在香港事件的时候,已经练就出了还差一点点就能把“地狱君王”型解决掉的战术。然后,又得到了“精灵之眼”这个力场检知装置,技术上更上一层楼的同时,还重复进行了多次模拟实验。 经历了这样重重积累的结果,对于现在的毛等人来说,“地狱君王”正逐渐变得不再是“绝对打不倒的敌人”。 当然了,以两台为对手的战斗是极其危险的,但是就算如此,也已经不再是“绝望的战斗”了。 而且还是这三个人。 毛和克鲁兹,还有宗介,是彻底深知as战中的小队战术的呼吸与节奏的一个小队,而且也是这个世界上——恐怕是与λ驱动器搭载型as的交战经验最最丰富的操纵兵了。 (技术似乎没有变差嘛——) 一面用余光看着毛和克鲁兹的行动,宗介想。原本,开着m6的自己的动作就是最迟钝的。只有这一点他也毫无办法。 另外的两人接下来会如何行动呢,宗介是心知肚明。 边使用小技巧躲开逼近的敌as,边一点点地——一点点地逐渐将注意力分散。在刚认为他要逃掉的时候,就立刻转身和另外一机同时发动猛烈的攻势。 多亏了从克鲁兹机和毛机的“精灵之眼”上实时传送过来的数据,宗介总算是可以非常准确地检测到敌人的λ驱动器的发动时机了。 两机中的一机冲进了目标规定的地点。 “地狱君王”逼近了作为诱饵的宗介的m6。他用散弹炮射击,敌人用力场将其弹开了。克鲁兹机射击,也被弹开了。敌人也在警戒着从其他方向来的攻击。无法那么轻易地发动奇袭了。 敌机向宗介开炮。冲击。用来做盾的散弹炮变成了两半。 不顾自己已经失去了攻击手段,宗介简短地喊道: “我来干。” 光是这样另外两人就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 毛等二人贴近“地狱君王”,接连不断地向它发射子弹。被力场弹开了。敌人的注意力转向了两台m9。毛机和克鲁兹机接近敌机到几乎就要发生冲突的程度,高速地与之擦肩而过。 就在那个瞬间,毛和克鲁兹分别将各自的武器抛向头顶上空。 从敌人的视角来看的话,肯定像是一瞬间前还应该拿着武器的m9,突然变成了赤手空拳吧。两机抛出的两挺来复枪,咕噜咕噜地转着描绘出抛物线——被在敌人背后高高跃起的宗介的m6稳稳地双手接住。 是空中传接球。 失去了散弹炮,本应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的m6,握着两挺来复枪在“地狱君王”的背后着地了。 “先是一台。” 他间不容发地笔直地举起两挺来复枪,全力射击。 沉闷的发射声和喷薄而出的发射炎。无数的40毫米炮弹和数发76毫米炮弹袭向“地狱君王”的后背。装甲碎裂,反应炉和驾驶舱化为细粉,敌机几乎完全变成了两半。 刚一击破,宗介马上将各自的来复枪投回给两台友机。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 克鲁兹机边咕噜噜转了个圈 边接下狙击炮。 “还有一台呢!要笑等完活儿了再笑!” 毛随便地抓住来复枪,立即开始对另一台“地狱君王”进行牵制射击。三台机体毫无停歇地散开,继续以战斗机动扰乱敌人的阵脚。 从残留下的一台的样子中可以看得出动摇。明明认为肯定是不会输的,却被令人惊异的配合与策略击破了僚机。这三台敌机太难对付了。不是普通的对手——它好像是终于察觉了这一点。 “就你们俩也能行吗?” 边继续着战斗机动,宗介说道。 “我认为是可以啦,怎么了?” 毛问。 “小要应该在目标的宅邸里。我要去找。” “小要在那里!?” 克鲁兹说。 “时间宝贵。让我去吧。” 宗介的m6已经失去了主武器散弹炮。就算留在这里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是太多。毛似乎也是这样判断的,于是马上回应道: “明白了。小心点儿。我们收拾完了也会过去的。” “多谢了。” “喂!宗介!想问你的各种事儿堆得跟山那么高呢。不许死哦!这可是命令!” “?” 听到克鲁兹的话宗介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是命令?” “哼哼。因为本大爷是上士大人啊!” “你?” “没错。”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人手不足似乎日趋严重了啊……” “…………” “就是啊。嗯——唔,这就是所谓的‘快淹死的人连根稻草也得抓’吧——” “地狱君王”向三人逼近。三台机体啪地散开,避开了袭击过来的λ驱动器的冲击波。 “——哎,还不是悠闲地聊大天的时候呢!” “就是这么回事。要去的话就赶紧去!” 两台m9转去迎击。 “那就拜托了。” 宗介改变机体的姿势,笔直地朝向了宅邸的方向。 从战斗中的毛等人那里听说“遇到了宗介”,坐镇在“丹努之子”指挥室里的泰莎与高兴的心情完全相反地这样觉得。“啊啊,果然如此啊。” 相良宗介还活着,她当然觉得很高兴——非常非常地高兴。但是,一想到他会在这里的理由,胸口就感到丝丝痛楚。 无论到哪里都是为了她。 这份专情既可笑,又悲哀。居然重视那孩子到如此地步呢,让人觉得又惊愕,又寂寞—— 不。 事到如今还被这种青涩的感情束缚住心灵真是太不像话了。现在必须要集中在作战上。 迄今为止,泰莎全面活用“丹努之子”的ai“丹努”,一路追寻着雷纳德的踪迹。秘密监视着各个国家的谍报机关和监视系统,即使是蛛丝马迹也好,一旦发现了有点类似的痕迹,就让它展开彻底的追踪调查。 落入这张网中的,就是nato军的监视卫星的可疑举动。墨西哥南部,波楚特拉市和尼可罗镇附近。探查到有什么人——极其小规模的组织正非常仔细地调查着那一带,是几天前的事情。 那个“小规模的组织”不知用了种花招,从美军调用了仅一台m6a3,将它移送到佛罗里达的北部。只是看到“偷走”那台m6的人物——希尔兹上校的名字,泰莎就已经在想“说不定是他”了。也就是相良宗介。因为说到与希尔兹和柯特尼有关系的“秘银”相关人士的话,也就只有自己和博塔提督、马度卡斯,还有宗介这么几个人了。 那间宅邸与“汞合金”有关,而且雷纳德在那里好像也几乎没跑儿了。 宗介也是从哪里得到了线索。泰莎马上让潜艇180度调头,火速赶往墨西哥南部沿海。 就在这时,她们得知了美国陆军也正派兵出动的消息。据她们掌握的动向,接到cia(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旨意,刚刚配备给特种部队的m9部队被派遣向了宅邸。cia是如何获得关于那所宅邸的情报的,还没有搞得很清楚。而且cia和美军是不是独自获取情报并行动的,都还值得怀疑—— “现在正与一台‘地狱君王’型交战中。巡航导弹的支援怎样?” “已经发射了。将数据传送给你。” “确认好了。我觉得大概能行。uruz1呢?” “结束了对美特种部队的监视,正紧急赶往你们那里。但是小心点。” “我知道。没事的,泰莎。” 映在正面屏幕上的代表毛的机体的符号,正边剧烈地摇晃,边和敌机的符号相互对击着。 雨势仍然有增无减。举着预备武器手枪,宗介的m6a3“暗黑法兰绒”全速飞越了平缓的丘陵。 就事前收集的情报而言,目标的宅邸中配备的“地狱君王”型的as应该已经没有了。自己和毛,克鲁兹他们收拾掉的两台,还有现在交战中的一台。应该就只有那些而已。 (那里吗……!) 最初看见的,是在黑暗中波澜翻涌的大海。 然后,面向海岸开垦出的,广大的建筑用地向两面展开。两翼张开或许有一公里左右。在那中心有一座白色的宅邸。大小和日本的学校的校舍差不多,周围有网球场和游泳池,以及庭园。 看过卫星照片,位置关系已经深深地刻进脑海之中了。m6a3的传感器也能够做到某种程度的对反坦克·反as地雷的探知。潜过警戒网,宗介径直冲向中央的宅邸。 “雷蒙,能听见吗。” 宗介用无线电向仍在待机中的米歇尔·雷蒙发出呼叫。对马上做出回应的雷蒙,简短地说了遇到“丹努之子”的战友们的事情。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可以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吧?” “肯定。他们可以信赖。” “原来如此。然后,我们这里也有个新消息。刚刚有个人物来和我们接触,一起向你那里——” 无线里掺入了严重的杂音。因为暴雨的缘故通信状况很差,而且附近一带似乎还施加了有限范围的电波干扰。 “向我这里,干什么?” “——你能听见吗,宗介?我也很难判断,不过因为反正——” “听不清。重复一遍,雷蒙。” “如果看着不妙的话,就到下一个坐标待机——” “你在说什么啊?” “——叫什么剑的——预备的——” “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不论什么样的机体,我也——比没有好——” “雷蒙?” “——红——第三——奇怪的——” 警报声。 设置在领地内的20毫米级的哨戒炮正在瞄准自己。是自动对敌人做出反应的无人攻击系统。检测到了雷达波。宗介放弃了无线电的操作,立刻用手枪攻击。吃了25毫米炮弹,哨戒炮爆炸了。 没看到步兵的影子。也没有装甲车。 不—— 几台那种等身大的as“复仇天魔”出现了。从庭院的树木中跳出来,用腕部的50口径来复枪射击过来。那种程度的枪弹的话,丝毫无法撼动m6的装甲。用手枪将一台打得七零八落,将另一台踢飞。凭血肉之躯难以对付的“复仇天魔”,如果碰上普通型的as的话也是不难打倒的。 打开外部扬声器,他呼喊道。 “千鸟。” 你在哪里—— “千鸟!” 让我看见你呀—— 他看到有辆黑色的中型轿车从中庭里开出来。沿着横 贯庭园正中的石铺道路,正试图笔直地驶向北方。 (那辆车是……?) 是判断用直升飞机逃脱有困难吗? 宗介让机体跑向车子,用手枪对准它的前方进行威吓射击。 “停下!” 但是,车子没有停下。他将左腕部的12.7毫米机关枪调成半自动,非常小心地瞄准,往引擎盖上开了数枪。发动机组刚一中弹,黑车的引擎盖中立刻喷出水蒸气。向左向右歪歪扭扭了一阵之后,就冲上路崖子停下了。 “慢慢地举起双手走出来!” 他用外部扬声器命令道,车门打开,司机走了出来,举着双手,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自己。 “有女人坐在里面吗?” “不,不知道……” 只说了这么一句,司机就宛如脱兔一般地逃掉了。就算追上去也没有意义。宗介无视逃走的男子,操纵传感器,用红外线模式扫描车子。后排座位上没有与人类体温相近的热源。从车底盘的下沉程度来看,还应该有几个人坐着的才对—— “……!” 直觉推着他行动了。边迅速地用两手护住驾驶舱的部分,边让机体飞身向后躲闪。 紧接着车就发生了大爆炸。 是装在车后部的数百公斤的高性能炸药炸裂了。猛烈的冲击波与暴风,以及超音速的碎片袭击过来,数十吨的机体被吹飞了。用人类的尺度来说的话,就像是手榴弹在几米远的面前爆炸一样。 剧烈的冲击摇晃着驾驶舱内的宗介。机体翻了个大跟头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那样向右倒去,压倒了庭园里的树木。 “…………!” 是陷阱。 显示屏一片漆黑。头部的传感器被破坏了。警报灯剧烈地闪烁。 电力低下。油压低下。 数个部位发生火灾。护着驾驶舱的两手的驱动系统几乎失灵。冷却装置不转了。控制姿势用的陀螺仪也发生了严重的故障。控制系统的正·副两系统四处断绝。 再稍微晚注意到一会儿的话,肯定已经受到更为严重的损伤了吧。宗介边忍耐着头晕目眩,边手脚麻利地操纵手柄和开关,进行损伤控制的操作。 启动预备的光学传感器。话虽如此,安装在胯裆部位的那个预备传感器,也只有和家用摄像机差不多的性能。它只不过是在受到损伤的时候,为了保证最低限度的运动性能并撤退而设的装备。当然是没有暗视功能的。 总而言之不脱离这里的话—— 他驱使无法良好运动的两脚,想设法站起来。 但是敌人却没有留情。 不知刚刚是藏在什么地方的,数名步兵从各处现身,用携带式火箭弹打了过来。是完全瞄准好了的,控制得非常完美的攻击。如果没有受到损伤的话,还可以用边对人武器攻击边进行回避运动,巧妙地处理掉,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腿和手臂,还有腰部中弹。 驾驶舱的正面装甲也是。 因为m6a3的正面装甲已经换成了反成型炸药型的,所以火箭弹的燃烧气体没有飞进驾驶舱,但就算如此,控制系统和电子系统还是被弄得粉碎了。 就连一步也无法再多迈进,宗介的m6a3当场向前倾斜,跌倒了。 “雷蒙,能听见吗?” 为了传达机体已经无法行动的消息,宗介试着用无线电呼叫在远方等待着的雷蒙。 “雷蒙,这里是——” 不行。无线机也已经死了。 不抛弃机体逃生不行了。 宗介一拉紧急逃生用的拉杆,爆炸螺栓启动,被破坏的头部和驾驶舱的天窗部分被炸飞了。 他拽出收纳在舱口旁边的德国制小型冲锋枪装填上初弹,拉开发烟弹的安全针扔到机外。损伤严重的机体的周围被白烟所笼罩。若有装备了红外夜视镜的敌人的话,这样做只能暂时安点儿心而已,但总比没有强。 在机体上设下最后的机关。 爬出舱口,从热得融化了的机体上降到地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你已经被包围了。把武器扔掉。” 八点方向。距离大约有30米。 恐怕是守卫这座宅邸的指挥官吧。是个冷静的男子声音。 (不……) 这个声音是? 边隐藏在m6的右手装甲的阴影里,宗介非常小心地窥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缭绕的烟雾的另一端—— 在像要包围宅邸般地延续着的、双层的回廊上面,俯视着宗介的屋顶上,站着一名身着野战服的男子。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留着灰色的头发和胡须。轮廓深刻的脸,炯炯逼人的目光。 不可能会看错。 那个男人是—— “少校?” 瞪圆了双眼,宗介喃喃道。就连对周围敌人的警戒,在这一瞬间也被抛诸脑后。 “……让我想起了阿富汗的那时候呢。相良宗介。” 安德雷·加里宁说。 “什……” “又是我赢了。如果你没有被那个女孩夺走了心的话,大概不会掉进这种程度的陷阱吧。” “少校?这到底是——” 仍然半信半疑地,宗介说。 “就像你所看见的。我成了‘汞合金’的人。与雷纳德·泰斯塔罗沙以及组织为敌的人,我会凭实力予以排除。” “怎么会。这——” 不可能的。谁不好,偏偏是少校和他们联手这种事。是在进行什么别的作战吗?会不会是装成倒戈的样子,试图接近“汞合金”的中枢—— “很不巧,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诱饵作战。我是凭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是你的敌人。你要是抵抗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不在这里杀了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些情报而已。” “就算是这样,那又是为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保持着那一贯的冷淡的语调,加里宁说。恐怕他除了这样说之外,再也不打算多说明什么了吧。这个事实,宗介早就清楚到了心痛的程度。然而—— “千鸟呢?她人在这里?” “就算在,你想怎么办呢?” “让我见她。” “不能允许。她和泰斯塔罗沙先生正在做离开的准备。因为美军,毛她们,还有你……虽然我们正在击退所有的敌人,但就算如此,这个地方还是暴露得太多了。” “毛她们……?” “把武器扔掉,中士。” 加里宁举起一只手。他的部下们纷纷将武器指向宗介。 “我觉得按他说的做会比较好哟。相良宗介君。” 新的声音。从加里宁的背后,雷纳德·泰斯塔罗沙出现了。 驾驶着黑色m9“鹰”的贝尔夫冈·克鲁佐利用深夜的暴风雨和地形,奔向毛她们的战场,偷偷地接近到距离敌as——那台“地狱君王”的绝妙位置之后,这样喊道: “开火!” 毛机和克鲁兹机对其施予混有假动作的复杂攻击。一直在上空待机的“丹努之子”发来的巡航导弹袭击过来。在承受住了所有这些攻击的敌人的侧面,克鲁佐就像补空一样发动了攻击。 用单分子刀插进其腹部,捉住手腕,施以投技。在失去了姿势被打飞的“地狱君王”身上,毛和克鲁兹追加射击。完全无计可施地,敌机在空中接连中弹,变得七零八落了。 “一道菜完成!” 克鲁兹说。 “美军那边呢?” 毛向克鲁佐问道。克鲁佐到刚刚为止都和毛她们分开,观察着交战中的美特种部队的情况。 “好像已经撤退了。他们自己对作战目标和敌人的兵力也有含糊的地方。总觉得,怎么说好呢——” “像是被什么人操纵着的样子?” “对,就是这个。感觉不到特种部队士兵特有的那种‘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气氛。配合和队形也有微妙的犹豫。” “啊啊。原来如此啊……” 克鲁兹这样说道。 “没什么干劲儿是吧……因为上头的无理命令弄得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 “只有不是同行就不会发觉的程度就是了。一般来说还应该再撑一会儿的。然而他们却马上就撤了。估计因为不明就里的作战而死掉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吧。” “就算是那样,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敌侧也有什么己方未能知晓的内情呢——整件事飘浮着这种气味。但是因为几乎没有判断材料,可能性本身就堆得跟山一样高了。 “还什么也不能断言。不过上校大人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就是了。……比起这个来,相良怎么了?” 虽然已经听说他还平安无事地活着,但克鲁佐还没和宗介说上一句话。 “啊,那个啊——” 就在这时,三人几乎同时听到了自机的警报声。 “!!” 从三点,七点,十点三个方向同时来的攻击。分别是反坦克导弹和中口径、大口径的炮弹。 毛机启动ecm(eleitermeasures电子对抗手段),克鲁兹机在受到狙击的地点加以牵制射击,克鲁佐机从武器架上取出红外线干扰装置投掷出去。 “又是敌机!?” 边躲开导弹,进入战斗机动,毛喊道。 “啊啊。而且还是三台。” 边飞身跃进遮蔽物后,瞄准高速运动的敌机,克鲁兹说。 “小心点。跟刚才的可不一样哦!” 边举起装备在背后的卡宾枪,克鲁佐说。 是λ驱动器搭载机这一点毫无疑问。己方的攻击多次被弹向没道理的方向。给人以明明应该是能够回避的攻击,却特意去接住来试试手的印象。 三台机体从三个方向逼近。 “妖精之眼”检测到了力场。以全力回避。新的敌人和m9以眼睛无法捕捉的高速相互交错,迸出火花,拉开了距离。 强烈的冲击。警报灯亮起,克鲁佐机的左臂从肘以下被炸飞。因为没能完全避开攻击性的力场,连同驱动系统一起被削成千百片了。 “…………!” 从实时的数据链接得知,毛机,克鲁兹机也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损伤。毛机是肩部装甲被吹飞,克鲁兹机则被打坏了狙击炮。 刹那间,形势就演变成了克鲁佐等人与三台敌机对峙。多么从容不迫啊,敌人没有马上主动攻击过来,而是在微微耸起的山丘顶部并排站着,对他们投以睥睨的目光。 基本上是和“地狱君王”相似的三台as,但是细微部分却有所不同。 粗壮的上半身。没有马尾状的散热索,而是在背上伸展开来的平板状散热板。和迄今为止的“地狱君王”不同的强力。隐含着敏捷和凶猛的,坚固的外形。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可以说是豹与狮子的不同吧—— 三台机体的颜色各不相同。 黑,白,红。 手中分别拿着超大型的单分子刀,大型的格林炮,大口径的狙击炮。 “欢迎啊,各位‘秘银’余党。旧金山的时候蒙你们照顾了。” 中央的黑色as通过外部扬声器宣告道。是认识的声音。 “福勒吗。” “是那小子啊……” “好像干劲儿满满的样子啊。” 毛和克鲁兹的声音里渗透着紧张。 “你们的奋斗作风愈发让我感动了——不过,我已经想要结束了。我们既不会大意也不会小看你们。希望能以最大限度的敬意,全力向精明强干的诸位‘挑战’。” “啥?你不是在装蒜吧啊!?” 打断福勒的话,克鲁兹用头部的机关枪进行全自动射击。12.7毫米子弹朝着黑色的as倾盆而降,但却全都溅起青白色的光,像小雨点一样被弹飞了。 “唉呀呀。我还想,至少挑起战端的时候要绅士一点呢。” 福勒冷冷地一笑。 “好像反倒是我不识趣了呢。那么,就请你们觉悟吧……” 来啰—— 根本就用不着克鲁佐特意这样去说。以立刻摆好架势的他们的m9为目标,福勒等人的as一齐跳跃起来。 “好久不见了呢。相良宗介君。” 雷纳德从屋顶上俯瞰着宗介,悠然地说道。然而和那口吻完全相反地,他没有露出一丝笑容。而是用有些忧郁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蹲伏在严重破损的m6身旁的宗介。被大粒的雨滴打得浑身湿透也浑然不顾。 “千鸟在哪?” “是在说对我这样的没兴趣吗。真是伤心得要哭了呢。” “闭嘴。带我去千鸟——” “你才该闭嘴吧?” 雷纳德用冰冷彻骨的声音说道。 “实在是只会表现出让人不愉快的态度呢,你。明明什么都不明白。简直就像要说那是当然的权利似的,那么喊着给我看。你怎么就不懂得这叫傲慢呢?” 傲慢的是谁呀——他就连这样的台词都没有说出口。和敌人交流,和敌人争论是没有必要的。 “我管你呢。把她交给我。” “唉呀唉呀。” 雷纳德轻轻地哼了一声之后,向旁边的加里宁投去一瞥。 “……那,作为守备队长你打算怎么办呢,mr.k?” “本来的话,应该是把相良抓起来就撤退的——但是时间不太够了。马上mr.au的部队就会来到这里。现在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不过——” 这时,加里宁中断讲话,集中精神去听装在右耳的耳机中传来的报告。 “——就像听说的一样。他们已经出动了。” “也就是说现出本性了是吧。” 雷纳德眯起眼睛,仰头望向大海的方向。从宗介的位置仍然看不太清楚,但就算如此,那些机体——只有那根本忘不了的,那个上半身的轮廓,还是能隐约看见。 是“巨兽”。 三台那种巨大的as,正劈波斩浪向这座宅邸接近。上空有数架运输直升机。里面恐怕应该是装着as。 “汞合金”的增援? 不,以那样来说状况很奇怪。 这种怀疑很快就变成了确信。因为那些“巨兽”将巨大的来复“炮”——恐怕有300毫米左右那么大的大炮,指向了这座宅邸。上空的运输直升机也降低了高度,笔直地向这边降落下来。 “好像很有干劲的样子。” 加里宁说。 “是吧。适当地应付一下之后走人吧。” “是。” “对了对了。我还没听到回答。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雷纳德看看宗介。加里宁稍后,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凝视着他。 “射杀掉。” “很好。” 这么说完雷纳德将身子一转。那黑色的风衣——“主动式防弹衣”重重地展开,他消失在了屋顶的另一端。就在那之前,又补加了一句。 “要马上哦。” 加里宁没有对那句话做出 任何回答地,告诉宗介: “就是这样,相良。受死吧。” “…………” 宗介当即确信了。 那眼神,那声音是认真的。 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没有任何伸缩的余地。演戏也好,虚张声势也好,也没有在暗中隐藏着这样的种种意图。 安德雷·加里宁是认真的。 自己一直认为像父亲一般的那个男人,正认真地想要杀死我—— “等——” “开火。” 首先是狙击手处发来的一枪。因为原来就已经掌握了那个狙击手的位置,宗介立即把头缩进装甲的阴影里,躲过了初弹。真不敢相信。刚刚的射击中毫无疑问地饱含着真正的杀意。 跟着袭击过来的周围来的射击也是一样。无数的枪弹击中大破的m6的装甲,溅起眩目的火花。 “少校!” 就算叫了也没有回答。 没有必要和敌人交流。他正在实践这一点。 “……!” 宗介钻进装甲的深处,按下了一直握着的遥控开关。从m6上下来的时候设置的最后的机关——固定武装的全弹发射指令被传达给了机体。 残存的m6的固定武装——12.7毫米机关枪、发烟弹、小型的对人地雷被胡乱喷出,剜掉了地面,炸飞了宅邸的外墙,碎片和闪光,火焰和浓烟猛烈地播散开来。包围着机体的敌集团混乱了。宗介笔直地飞奔,穿过这就连自身都难保不被卷入的小爆炸中央。如果能冲进离得很近的宅邸——闭锁空间的里面的话,还是有生存的机会的。 就在飞身扑进最近的窗户之前,宗介望向那个屋顶。完全不为周围飞来飞去的碎片和枪弹所动,加里宁正直直地俯视着他。 (认真的吗?) 刹那间,宗介只用视线问道。 加里宁正面接下了他的视线,微微地动了动嘴唇。 (有本事就阻止我呀。) 他看来像是在这么说。 除此之外没有再多做任何尝试的时间了。因为在跳进去的窗户的另一面有敌人的步兵。和被撞破的玻璃碎片一同滞空的同时,他瞄准最初的敌人开了枪。 现在除了战斗之外没有别的道路。 总而言之不生存下来的话—— 以低空飞行穿越山间的运输直升机,正被剧烈的噪音和震动所折磨。 无论雷蒙怎么对负责通信的人大吼大叫,他也只会一个劲儿地重复“原因不明!总之线路连不上了!”而已。 “用这种飞法没问题吗!?” 雷蒙怒吼道,柯特尼老人皱起眉头,回吼他说“我哪儿知道呀!”。希尔兹上校从旁插嘴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个高度的话就算受到对空炮的袭击也应该能用自转下滑迫降的!你知道‘安全曲线’吗!?因为应该是将将高过它——” “在那之前就爆掉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 “年轻人不要在意那点小事儿啦!” “可是啊,要是早知道用这种乱七八糟的飞法,我绝对会反对——” 机体猛地一摇,雷蒙差点儿咬到舌头。 “……~~~咿!啊啊,可恶!会怎么样我可不知道哦!?” 雷蒙骂过之后,瞥了一眼坐在邻座上的东洋系女子。 被要命的飞行弄得非常难受,那名女子铁青着脸,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斜瞪了一眼蹲坐在机体后部的格纳库里的东西。 “无所谓。反正这家伙只有那个男的才能操纵得了。” “那,如果宗介死了的话,这台机体——叫什么‘烈焰魔剑’的要怎么办?” “要扔要砸都随便你好了。” 女子没好气地嘟囔完,用耳机这样呼叫道: “……这样可以吧?” 于是,从机体里发出来的合成声音,用冷静的语气这样回答: “肯定。” 这时,被数名护卫和“复仇天魔”包围着,小要正被带到宅邸的走廊中。 她至少也能理解到,这座宅邸正处于战争的漩涡之中。遥远的炮击声渐渐接近,终于,二代as的驱动声和机关炮的射击声,以及猛烈的爆炸声在领地内到处响起。家具由于冲击和震动而倒下,破碎的玻璃窗洒了满地。 “这是要去哪儿?” 护卫的男子没有回答。 就算如此她还是明白了。是直升机的机场——近邻宅邸的庭院的,大型的停机坪。大概是打算带着自己离开这里吧。 “是什么人来了?” 果然,护卫还是没有回答。取而代之地,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是他哦。” 雷纳德从背后的角落里现身,告诉她。湿透的黑色长风衣随风翻动,他迅速地追过她的身边。比起正被什么人追着来,更像是急着赶往什么遥远的地方的样子。 “他……?” “对,是他。” 是宗介—— 雷纳德用力地抓住了反射性地站住脚的她的手腕。 “放开我!” “不行。” 即使想要挣脱,他还是没有放手。那力量和久经磨练的宗介的差不多——不,甚至让人觉得或许比宗介还要强劲,而且毫无迷惘。 “我,我——” “见着了又能怎么样?两个人抱在一起逃走吗?” “…………” “你在迷惑着。迷惑着曾经一度背叛了他的自己,事到如今还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他明明那样拚了命地来到这里,你却还在迷茫。” 正如雷纳德所言。 他明明都来了,自己却在踌躇。为什么没有激烈地抵抗,甩开这个人的手,奔向枪击战的方向呢?不想见他吗?不想扑向他的胸膛吗? 才没有那种事。自己明明应该是很想见他的,也明明应该很想紧紧地抱住他的才对。 “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吧。” 雷纳德静静地注视着什么话也不说,低下头去的她。穿过通道,走向停机坪的前面。一架ecs搭载型的大型直升飞机已经在待机,准备起飞了。震耳欲聋的引擎的轰鸣声响彻了四周。 就照这样下去,坐上那架飞机吗?然后又会去到哪里。去到某个他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那样不可能会好的。然而,自己为什么却这样,被抓着手腕继续走呢? 在扪心自问的小要的耳畔,雷纳德突然把脸凑近,说: “那,要不要来打个赌看看?” “?” 他对部下和“复仇天魔”下了“先走”的命令。“复仇天魔”马上做出反应,走向了直升机,然而部下们却有所迟疑。 “可是……” “没关系的,去吧。” 没有再做更多的抗争,男人们跑向了直升机。直升机机场外,宅邸的入口处,就只剩下了小要和雷纳德两人。他随意地脱下黑色的外套,往直升机造成的强风中一丢。简直像乌鸦展翅一般,外套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那件防弹衣,具有能挡开各种枪弹和利器的功能,这一点小要知道得很清楚。现在的她,就连其中的机关都晓得。那是用具备了比三代as上使用的肌肉束——超阿拉米特纤维防弹性还要高出数段的形状记忆塑料,以及超小型的雷达元件缝制成的“主动式防弹衣”。曾经袭击她的暗杀者还有宗介攻击雷纳德的时候,这衣服将所有子弹都挡住了。 他脱掉这件外套,也就意味着,现在,他和普通人一样,处于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 “这个给你。” 5.烈焰之剑 那台“地狱君王”的操纵兵,正为没有值得一战的对手这件事心怀不满。组织里有一支在被称作“mr.au”的干部指挥下的部队,他就是其中的一员。 根据作战前的简要说明,他们被告知,这座宅邸中最少也也有三台相同型号的“地狱君王”——λ驱动器搭载型的as在守备着,而且根据场合不同,还很可能和性能高于之的发展型as“地狱骑士”交战。 既然装备了“地狱君王”,那么攻击对象大概和自己一样,是属于“汞合金”系列的组织了吧。 虽然也可以说是同伴,但也不用因此而手下留情。只要平安无事地完成被交予的任务就好了。也就是说,即使要“同类相残”也好,只要能保证作为佣兵的报酬和安全,甚至还有掠夺的自由的话,就完全没必要在乎对方的背景之类的了。就连对作战前一定要被投予的药物的疑问,他们也早都已经抛诸脑后了。而且,由于“地狱君王”型那压倒性的性能,他们甚至觉得最近这种一边倒的战斗不能让人十分满足了。 然而,真的打起来一看,几乎就没有称得上抵抗的抵抗。 预想要交战的敌机不知待在什么地方没有现身,另一组难对付的对手——“地狱骑士”型的机体也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马上就撤退了。 太无聊了。不能相互厮杀吗。 兴奋性和集中力同时处于高昂状态的他们的精神,正感觉到某种饥渴。 就在这时,一架所属不明的直升飞机单枪匹马地飞了过来。直升机尝试对步兵部队施加零散的攻击,但是,在他们抵达攻击位置之前,就被己方的巨大as“巨兽”击坠了。 他们的饥饿感更加高涨了。 太无聊了。把猎物交给我啊。让我好好地杀一场啊。给我准备一个拼命地逃来逃去,进行抵抗的敌人啊。给我一个挥舞着钢铁和塑料制的手足,用无力的40毫米炮勇气可嘉地打过来的可怜的敌人啊……! 警报声。 机体的传感器,在宅邸的外面捕捉到了一台as。大概是从被击坠的直升机上投下来的吧。 暗视模式。 从轮廓上可以判断出是与m9近似的第三代型的as。没啥了不起的。区区的m9而已。不是这台“地狱君王”的对手。 红外线模式。 蹲伏着的机体的热量,和迄今为止提供过来的m9的数据都不相符。而且,现在仍然在节节上升的敌机的发电机的推定功率是—— “4800……?” 推定,4800千瓦。 是标准的三代型as的两倍以上。这已经不是陆战兵器的水平了。而是规模远大于之的战斗机或战斗舰的功率……! 在滚滚冒起的雨雾的另一边,慢慢地现出身影的白色机体。各个部分的装甲正闪耀着深暗的,灼热的,燃烧般的红色光辉。周围的大气因为热量而扭曲,那魁伟的身姿正在火焰之中微微摇曳跳动着。 指挥部传来了命令。 “致所有部队。攻击降落在直升机场的敌as。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立即将那台敌as击破……!” 在他们回答“了解”之前,敌as就动了一动。 那东西瞥了他们一眼,保持着蹲跪的姿势轻轻沉下身子,积蓄起力量。光凭这极其细微的动作,所有的己方部队就都察觉到,从此往后有什么事情要开始了。 “……重复一遍。立即将敌as——” 宛如燃烧的火焰爆裂开一般,敌as跳跃起来。 在最初的跳跃中,宗介的意识差点儿就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恐怖的g力拉到了脚底下一般的感觉。视野收缩起来,变得一片漆黑。他咬紧牙关,重新握好操纵杆。 “…………!!” 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了意识,他将视线投向屏幕上的g量表和高度计。瞬间的重力加速度有30个g以上。这已经接近飞机事故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话,人体还能够忍受比这更高的g力,但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儿。现在的高度是80米。数秒之前应当身处的直升机场,现在已经远远地被抛在了身下。 搞什么啊,这台as。 这种力量到底是。 就连这么说出口的闲工夫都没有。地面眼看着渐渐迫近了。他挥舞手足摆出着陆姿势。在宅邸领地的外面着地。被冲击砸毁的铺装,简直就像地雷爆炸般地在机体周围飞散。 “什么啊,这是……?” 拼命地熬过着地的冲击后,宗介气喘吁吁地问道。 <教育信息。请给“这”的对象下个定义。> al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这部机体的跳跃力和设定的——” <开玩笑的。很厉害吧。> “你……!” 宗介咂舌。al连不懂变通的普通型ai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失礼了。因为实际上,连像样的试运转都没有进行过嘛。> “你说什么?” <因为这部机体是在非常限定的环境中被秘密地制造出来的。我自己也要求过在演习场进行运转实验,不过被亨特氏以‘既没有那种地方也没有那种时间’的理由驳回了。> “亨特。是说加宾·亨特吗?” <肯定。> 宗介这才知道,担任“秘银”情报部·香港支局局长的那名男子,对这台机体参了一脚。从那个女特工——“幽灵”将这台机体带来这件事上来看也是,这部ar-8“烈焰魔剑”的制造似乎和“秘银”的情报部有所关联。 警报声。 敌人的as,“地狱君王”型急速接近过来。武装是标准的35毫米步枪。 “…………切。” 宗介比较慎重地操作机体。 “烈焰魔剑”轻轻地向右迈步,回避开敌人的射击。飞过来的炮弹削掉了路面,将旁边的仓库打了个粉粉碎。 “那,不用说肯定能用对吧!?” <您是指λ驱动器吗?> “没错。” <天知道……> 因为脱力感腰一软差点儿没趴下的宗介的动作,“烈焰魔剑”也极其忠实地再现了出来。敌人的攻击。继续进行回避动作。 “什么叫‘天知道’啊!?” <不。因为毕竟从来没有使用过,我也不能不负责任地肯定——> 敌弹擦过了大腿部。肩部也浅浅地中弹,卡锵一声,猛烈的冲击袭来。 “……!” <接近警报!> 敌机拔出单分子刀,径直向己方逼近过来。没有应对的时间了。就连选择装备的武器的时间都—— 宗介咂了下舌喊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试了啊!” <请。> 紧接其后,两股力场碰在了一起。大气扭曲而发出悲鸣,白烟和瓦砾的碎片混在一起卷起漩涡,伸出去的“烈焰魔剑”的手,接住了“地狱君王”的单分子刀。 启动了。 光这样他就十分清楚地知道了。他能够感觉到敌人制造出来的力场,以及将其抵挡回去的自身的力量。不。还能做得更多。甚至还可以反击。以这压倒性的力量的话—— “…………!!” “烈焰魔剑”像握住区区一根短棒般抓住了单分子刀,将敌机猛地一下拉近。机体的眼睛和眼睛——传感器和传感器在近距离相会。从敌机头部的动作上,可以看得出微微的恐惧。 移动右手。牵引机械臂的操作轮盘做成拳头,大大地抡圆了挥过头顶, 向着敌人的躯体打了上去。眩目的火花。“烈焰魔剑”的拳头突破了“地狱君王”的力场,继而撕裂了它腹部的装甲。紧紧地抓住内部的发电机,将其拽了出来。无数的电缆线像内脏一般伸出。边捏烂火花四溅的核融合电池,边给其侧腹一记脚踢。失去了动力的“地狱君王”,断成了两半儿被炸飞了。 钛合金的碎片、冲击吸收剂的喷流、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烈焰魔剑”的眼前汹涌澎湃地跳跃着。 一机击破。 徒手居然就有如此的破坏力。 <启动成功。意外地总算是有办法呢。> “不过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啊……” <强制冷却开始。> “烈焰魔剑”的后头部锐利地展开,从里面吐出大量头发状的放热索。虽然是和“地狱君王”一样的马尾形状的部件,但它展开的势头比起说“伸出”来,更像是大量的热水从水龙头中喷出来一般。 聚集过来的上升气流摇动着“发丝”,微微发白的光粒子向四面八方飞散。“烈焰魔剑”就那样保持着蹲跪的姿势,探求着新的猎物。 光学传感器有反应。又有两台“地狱君王”逼近了。 “武器呢?” <有各种各样的。首先用这些如何?> 武器控制面板上有了显示。 机体的简略图,其两腿的膝部闪烁着蓝色的光。“graw-4/mmc”的字样。是两柄大型的单分子刀。它是迄今为止的m9上一直使用的“graw-2”的发展型。 “好吧。” <了解。> 看上去大得有些不协调的“烈焰魔剑”的双膝部装甲中,收纳着折叠式的单分子刀。两膝的装甲一打开,就有两柄单分子刀喷着火花,向外弹了出来。“烈焰魔剑”握住刀柄的部分,用力一拔,宛如大鹏展翅般地向左右摆开。只靠这个动作就在地表上掀起了风暴,飞溅的泥点描绘出让人心情爽快的旋风。单分子刀“graw-4”瞬间从格纳状态展开,刀身发出低沉的轰鸣。 那台“地狱君王”——分类名m3两手举着大型的单分子刀,正一边采取巧妙的战斗机动一边想和己方展开肉搏战。另一台m2正从右手的死角逼近,被它们同时过来的话就麻烦了—— “?” <请继续进行战斗。> 没有再多对话的闲功夫了。 几乎正对面是二刀流的敌机。宗介操纵机体,从正面朝着那台敌机“地狱君王”撞了过去。λ驱动器生成的力场之间相互碰撞,大气被粒子化,放出强烈的光芒。 “…………!” 另一台“地狱君王”——m2从背后逼近。“烈焰魔剑”的两手都已经占得满满的了,但是,它的两胁下,m9系列的机体的话应该是用作武器架的地方却迅速地展开,从中出现了小型的机械臂。 (隐藏手臂……?) 将操纵者的四肢动作放大再现的as,依照原理是不能再操纵更多的手臂的。但是那双手臂,简直就像被另一名操纵者操纵着一般,展现出非常灵巧的动作。一对“隐藏手臂”从腰部的外挂点上抓起成串装的手榴弹,接连不断地向从背后逼近的另一台“地狱君王”投掷过去。 爆炸。吃了出其不意袭击的敌机失去了姿势,被拖延了攻击的时机。在这段时间里宗介灵巧地操纵本来的双臂,架开正面敌机的斩击,沉下身子对它脚下轻轻使了个绊儿。 不。可不只是单单使了个绊儿就完了。 多到过分的“烈焰魔剑”的力量,以差不多要把敌机的脚给拧下来般的势头炸裂开来。那台“地狱君王”以腹部为中心转了几乎一圈半,头部蹭上了地面散出火花,把停在附近的好几辆车都扫翻了。 一个回身,轻轻地跳跃。直线逼近正受到手榴弹爆炸影响的敌机。敌机迫不得已开炮。宗介狠狠地瞪着枪口。只不过光是这样,炮弹就在眼前弹飞了。 右边一闪。接着是左边。 “地狱君王”被切成了字形。碎裂的手腕咕噜咕噜地回转,落到地面上,痛苦地扭动着。 二机击破。 吃了扫堂腿的那剩下的一台,正在视野的一角踉踉跄跄地试图起身。还打算战斗吗。不,是打算逃跑吗……。 <请用这个。> 与al的一声同时,左胁的“隐藏手腕”拔取了一柄收纳在肘部的对战车短刀,轻轻地放在了胸前。真是完全掌握了宗介的行动癖好的,绝妙的时机。 “哼。” 宗介哼了一声,移动机体,横向抓过对战车短刀,马上就以锐利的动作向最后的“地狱君王”投去。敌机试图用λ驱动器的力场挡住这一击——却被己方的力场压倒了。 对战车短刀直接击中了躯体的正中央。金属扭曲的诡异声音响起之后,伴随着闪光,“地狱君王”碎得七零八落了。 三机击破。 边回转边落地,而后猛地站立起来。追随着“烈焰魔剑”的动作,从后头部伸出的放热索描绘出柔美的曲线,洒下光芒的飞沫。 “什么东西啊,这双胳膊是?” <是辅助臂。请在攻击辅助、弹匣交换、精密作业等等上面使用。控制由我来进行。> “四根胳膊吗。感觉好恶心啊。” <我可很喜欢呢。这个时候,就请无视您的喜好吧。> “…………” 剩下的敌方主力就是“巨兽”三台了。那种大得离谱的巨大as。其中的一台,原本就在附近沿岸的“巨兽”,正盯着“烈焰魔剑”看呢。 不幸的是,雷蒙他们乘坐的运输直升机造得非常结实。花了三十年以上,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不断重复进行样式更改的设计,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地就严重破损、烧起来的。 “所以我说过了吧!?没那么简单就死翘翘的啦!” 藏在大破的机体的阴影里,柯特尼老先生大喊道。 “是啊,真是的!” 用不输给周围枪击声和爆炸声的声音,雷蒙回吼道。 “不过我也不觉得这样子被敌人包围,慢慢地折磨到死有什么意义啊!” 雷蒙的慨叹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因为迫降有几个人受伤,但是他们这些直升机乘员中还没有出现死者。敌兵们包围了横倒在庭院正中心,变了形的机体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的直升机。雷蒙他们虽然在机体的荫庇下勇敢地应战,但却完全找不到逃脱的机会,只是眼看着弹药一个劲儿地往下减少而已。 “唉呀——,这让我想起了溪山基地啊!打过来吧,打过来吧!哇——哈哈哈哈!” 情绪变得异常高涨的柯特尼正拼了命地猛射机关枪。 “溪山吗。那真是一场严酷的战争啊。” 板着脸举着卡宾枪,希尔兹老先生嘟囔道。 (技插:溪山(khesanh)是位于南越西北角,靠近老挝边界的一个小村,越战时曾经是美国一个重要的火力基地。1967年的时候曾在此发生过重大的战斗。) “喂。我可是听说‘能安全地运过来’才跟到这儿来的啊……。为什么却要在这种墨西哥的穷乡僻壤,开打绝望的枪击战啊?” 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东洋女性,正单手举着冲锋枪抱怨着。虽然用“幽灵”来称呼她,但是她实际上是什么人,以及到底是协助哪股势力的,直到现在都还完全不知道。 幽灵来进行接触,是紧接在宗介目击美陆军的战斗时的联络之后。在他们乘坐直升机待机的荒凉小村的村外,空无一人的荒 地上突然开来了一辆大型拖车。在警戒起来,举枪相向的雷蒙等人面前,那名女子——幽灵两手空空地走出来,在车头灯的映照下,这样喊道:“相良宗介在不在?我有东西想要交给他!” 作为陷阱来说这要求很奇怪,而且她好像还很清楚宗介的事情。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看了看集装箱的内容物的雷蒙等人,看到作为货物的as——从来没见过的第三代型机体都瞪圆了眼睛。 信还是不信都随便你。 要去的话就把这机体带去。 幽灵这样告诉雷蒙他们。当问到为什么这个女的会知道这个待机地点的时候,她回答说:“我也不清楚,是‘al’说在这里的。” 虽然叫人难以信服的地方很多,但也并没有拒绝的理由。雷蒙他们将新型as装上直升机,带着幽灵一起,这样子飞到了宅邸来,然而—— “我不知道会有那么多那么厉害的敌人。死定了。这下子绝对死定了。” 躲在变形的硬铝合金板的阴影中,雷蒙半带哭腔地仰天长叹道。 “那可还不一定呢,小伙子!” 柯特尼说。 “你看看。相良那浑小子,已经打掉了三台了哦!” “啊,真的耶……” 距离他们的坠落地点数百米远的果树园的一角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是那台白色as“烈焰魔剑”用对战车短刀击破了来袭的敌as“地狱君王”。 “我既没听说过那叫什么羊肉的劳什子,也从来没见过力量那么猛的机体。不过,他动作的节奏抓得真好啊。那真的是头一次坐上的机体吗?就跟从以前起就使惯了的爱机一样嘛。” “好像就是那么回事吧。对于相良来说,那部机体就像他老伴儿一样。” 边缩起脖子躲开至近距离的跳弹,幽灵说道。 “但是,以那个‘巨兽’为对手的话又怎么样呢……” 一直在海岸上重复着散发的炮击的超大型as对己方投来一瞥。“巨兽”边震动着那巨大的身躯,边以“烈焰魔剑”为目标开始登陆。搭载在双肩、双手、以及头部的所有火器同时喷出火来。大大小小的机关炮、火箭弹,反坦克导弹发出怒号,将白色as的形体整个覆盖住了。 “不好。” 从那种距离用那种弹幕的话,就连回避运动都来不及。可以看到一点点移动的“烈焰魔剑”由于暴风和至近的子弹失去了平衡,向前跪倒在地。“巨兽”用从那巨大的身体上完全无法想象出来的速度突进,大大地踏出一步,右脚对准“烈焰魔剑”踩了下来。 轰鸣声。大量的泥沙溅起。 那简直就像在海啸面前的小孩子一样。“烈焰魔剑”束手无策地被“巨兽”踩烂了。 “啊啊……!” 雷蒙发出绝望的叫声,就连柯特尼都皱起眉头屏住了呼吸。但是,幽灵却不同,她那一直为不安所笼罩的细长眼瞪大了,喉头漏出了有点愉快的声音。 “不。看清楚……” 光的粒子,正从结结实实地踩上了大地的“巨兽”的脚底下漏出。放热系统那咆哮般的轰鸣声响彻四野,周围的大气如同夏日的热浪般摇摆扭曲。 “那是……?” “罗斯&汉普尔顿,pr-3000。试作型的超高功率发电机。以它那超越陆战兵器水平的动力,再加上λ驱动器的力量的话——” “巨兽”的身体倾斜了。右脚咕地一晃,掩盖在它脚下的“烈焰魔剑”的身影慢慢地露了出来。 “什……” “烈焰魔剑”并没有被踩烂。它用双手牢牢地接住了“巨兽”的脚,遍身飞洒着鲜红的光芒的飞沫,正一点点地想要把敌人的巨大身躯抬起来。 机体的咆哮声和警报声。发电机的功率正指着“最大”。冷却系统也在以最高功率运行。在电磁肌肉中奔驰的电流喷出火花,雷光从全身迸发出来。踏在大地上的双脚眼看着陷进了地里,所有的骨架都在发出悲鸣。 <现在的推定荷重,大约1500吨。> al用非常理所当然似的声音告诉他。 <虽然只是作为参考,不过这已经相当于30台标准主力坦克的分量了。也就是说是远远超过了设计上的极限荷重的数值。中士大人。请立刻脱离。> “你、烦、死、啦……!” 宗介紧咬着牙关吼道。不知是不是λ驱动器的影响,恐怖的重量也被反馈到了他的神经上。 “要是能的话,我早就干啦……!!” 边拼死命地忍耐着那种重压,宗介短短地吸了口气,将全部的力量注入下腹。 “…………嗨!!” 包围着“烈焰魔剑”的力场闪烁着赤热的光芒。瞬间,爆发式的力量起了作用,将想要踩扁他们的“巨兽”的脚拼命地推了回去。冲击。巨大的右脚从踝部往下都被嘁哩喀喳地压扁了。“巨兽”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地翻了过去。 “最后一击啰!” <了解。> 抽出已经重新收回双膝部的单分子刀,“烈焰魔剑”跳跃起来。瞄准“巨兽”的脑袋,描绘出短短的抛物线飞过去,用双手握着的单分子刀插向它的脖子。 突破力场,割裂装甲,刀身向内部侵蚀而去。 紧接着第二击,第三击。 瀑布般的火花和飞散的油液。头部的驾驶舱被切得粉碎割了下来,“巨兽”失去了力量。 第四台击破。 al的报告。残余的两台“巨兽”正从岬角的另一面现身。一台在几百米的近距离。另一台在数公里外的远处。 近处的“巨兽”向己方开炮。“烈焰魔剑”一个转身,躲进方才刚刚击破的敌机的装甲的阴影里。30毫米炮弹和成型炸药命中四周,洒下猛烈的火焰和爆炸声。 “再像刚才那样我可不要了哦……!没别的武器了吗?” <请交给我吧。在这边。> 武器控制面板上有了显示。安装在背部的火炮的符号在一亮一暗。 “爆破炮。啥,165毫米……!?” 宗介连声儿都变了也不是没道理的。165毫米这种炮弹尺寸,作为as的火器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标准的as用步枪是40毫米。宗介喜欢用的“拳师”散弹炮是57毫米。克鲁兹用来狙击的最大级的狙击用滑膛炮是76毫米。拥有比这些火炮大得多的威力的坦克炮才120毫米。那是超过50吨的坦克车才能勉强发射的武器。更何况是10吨程度的as了。 “这不是工兵用的火炮吗?” “爆破炮”原本是用于除去挡路的建筑物和构造物而使用的破碎用炮,但是装备在这台机体上的这个,似乎是纯粹用于战斗的。 <这支火器是战斗用的。因为炸药和后座力都格外地大所以请注意。没有λ驱动器是不能开炮的。> 设在背部外挂点上的机械臂动起来,短炮身·大口径的爆破炮从右肩下绕过,移动到了射击位置。就算只是映在屏幕上的那个尺寸,看上去也是破格地大。 可是,这么个大家伙—— “能使得了吗……?” 边操作腕部,试验着爆破炮的情况,宗介嘟囔道。 <不知道。因为毕竟连试射都没做过。> “但是,也只有一试了对吧。” <正是如此。> “好吧。” “烈焰魔剑”举起爆破炮,从“巨兽”的残骸中探出身子,向着现在正要上岸的敌人跳了出去。 敌“巨兽”立刻开炮。数道眩目的闪光。宗介用λ驱动器将无法尽数避开的敌弹勉强弹了回去 。 (没那么简单啊……!) 落地。立即跳跃。在空中盘旋。对as导弹逼近了。头部的格林机关枪全自动射击。迎击。挥舞手足。用λ驱动器的力量将下落的抛物线猛地改变。回避开敌人的弹幕。与敌人的距离,大约200米。 (不从最近距离给它打进去的话……) 以低轨道第三次跳跃。猛烈的冲击和几乎让人失去意识的g力。“烈焰魔剑”转眼之间就逼近了敌人的脚边,从它的胯下钻了过去。按照有明的战斗来说,就应该从这里抬头向上射穿背部的狭缝了,但是—— “还不行……!” “烈焰魔剑”一个前滚翻,马上猛踏海岸的沙滩,垂直向上跳起。转瞬之间就滞空到了“巨兽”的头顶上,在空中转了一周。飞身扑向巨大as的后脑勺一带。 敌人的λ驱动器发出高昂的怒号,对准焦点的力场杀向“烈焰魔剑”。普通的话早该被那股冲击波吹得七零八落了,然而—— “!” 集中。“烈焰魔剑”的力场接住了敌人的力场,将其如风一般顺势挡开。它单手举起爆破炮,用炮口顶住敌人的后脑勺,鼓足干劲扣下了扳机。 闪光和冲击在眼前爆发。榴弹突破了装甲,飞进了敌机的后头部深处,在其中心处爆炸了。165毫米炮产生出的巨大后座力,让机体浮起了好几米。 “……唔!” 失去平衡,“烈焰魔剑”从“巨兽”的后背上掉了下来。 <成功。> 只听到al这样告诉他。宗介迅速地挥动机体的手脚,重新摆好姿势在沙滩上着地。 “怎么样了……?” <所以我说啦,成功了嘛。> 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巨兽”的上半身喷出大量的黑烟,慢慢地向前倒去。大概是由于失去了由λ驱动器的力场产生的自重操作能力的关系吧,敌机的各个部分一边脱落,一边渐渐崩毁。坍塌的机体卷起无数的尘埃,发出天崩地裂般的临终前的咆哮。 五机击破。 “这什么后座力啊。” 边实行爆破炮的再装填,宗介自言自语道。 <预料之外。没想到您会用那种方式射击。> “你应该知道我很粗暴的。你当我的搭档都当了多少年啦?” <大约一年零两个月。也并不是特别久。>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啊。” 哼了一声,宗介向最后的“巨兽”投去一瞥。 现在,“烈焰魔剑”正跪在宅邸正面的沙滩上。最后的敌机在大约三公里远处的海面上,不过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意。它边试着向己方施加威吓射击,边高速向后退去。 “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也想试试,不过这种距离的话已经不可能了吧。” 这支爆破炮和“拳师”一样是短炮身的。如果在数十米的极近距离的战斗的话那还好,但要狙击那么远处的敌人的精度可就完全没有了。 <不,可能的。> “怎么说?” <预备武装d启动。> 武器控制面板在闪烁。装设在背部的最后的装备——可装卸式的炮身被送到了机体前方,连接到了爆破炮上面,齿轮声和扣锁声。本来虽说大型但还尺寸还是很短的爆破炮,靠着装上炮身,摇身一变成了长度甚至远远超过坦克炮的长大火炮。 <向“枪榴弹模式”的转换完成。曲射弹道的话最大射程是30千米。> 居然在armve上装枪榴弹——长炮身榴弹炮?尽管被这不符合常识的装备吓到呆掉,宗介还是转过弯儿来了。 说起来这机体本身就是不符合常识的。如果有了λ驱动器这种胡说八扯的技能,后座力也好贯通力也好都可以无视。这种水平的战斗中,武器的装甲贯通力什么的并没有太大的意义。那样的话,这门傻大傻大的巨大火炮,对于“烈焰魔剑”来说也算是正合适的武器了不是吗? “好吧。就试试好了。” 宗介半自嘲地嘟囔道。 <我早就料到您会这么说了。> “你好烦啊。” 宗介操纵机体跪下,将控制模式切换成精密射击。传感器的倍率调到最大。转过身体,以全速从战场上撤退的“巨兽”的背影,正在暗视模式的映像中摇曳着。 各种的数据被表示出来。 气温、湿度、风速、炮身的温度、还有其他很多很多。虽然自己也有普通的狙击技能,但是像克鲁兹那样的神乎其技可是办不到的。关于狙击al也没有太多的数据,所以这会儿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了。 在屏幕中,目标的符号和十字标线重合了。小小的警报声“哔哔”地响了起来。 <确实瞄准了。请开炮。> “还不行。” 宗介喃喃道,以最小倍率操作手臂。还差一点点。对,还差一点点了……。 开炮。 和之前同样恐怖的后座力袭来。产生的比机体的全高还要巨大的火球,将正面的沙子爆发式的崩了起来。明明应该稳稳地站好了的,却还是失去了姿势,“烈焰魔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冲击就像500磅的炸弹在眼皮子底下爆炸了一般。 就算如此,“烈焰魔剑”的λ驱动器还是启动了。 从炮口吐出的炮弹承载着宗介的意志,完美地划过预定好的轨道,命中了退却的“巨兽”的后脑勺的正中央。 在被放大的视野中,巨型as的头部被吹飞,撒下熊熊的火焰。 稍后,远处传来爆炸声。 伴随着沉闷的回声,最后的“巨兽”慢慢地倒下,向前沉入了海中。 第六台击破。 呼地喘了口气之后,宗介向al问道: “……al。” <是,中士大人。> “花了多少分钟?” <五分五十二秒。> “…………” 尴尬的沉默。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后,al很客气地说: <虽然您心气儿很高,但是对着那样的对手三分钟毕竟还是有点勉强啊。> “烦死啦。你说的四分十二秒也不可能吧。” <记人家的毛病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莫非您实际上是很会记仇的那种类型?> “你这些词儿,到底是跟哪儿学来的啊你!?” <很不凑巧被操纵兵扔下了好几个月嘛。其间可是不乏听广播和上网的机会啊。> “…………” <您要是希望的话,我还能用更没品的方式说话喔。像美国南部的低收入者的风格之类的怎么样?> “不必了。” 真是的,你说一句它就顶一句。说话让人郁闷的劲儿也和以前一模一样。宗介叹了口气之后,像是在抱怨般地说: “不过,那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宗介的真心话。 虽然很奇怪,但他已经渐渐地对这台战术支援ai抱有一种战友般的感情了。al和m9上标准搭载的ai有某种根本上的不同。虽然从香港作战之前起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但今天的重逢使得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 虽然并不认为它有把宗介的意图理解到那个程度,但al回答道: <是啊,中士大人。我也这么想。这句话可是发自真心的。> “哼。” 明明是台机器,说什么“真心”啊。 可是,为什么呢。感觉并不坏。 宗介操纵机体站起,为了警 戒周边的敌人,将传感器转为主动模式。不知克鲁兹他们怎么样了?而且必须要去救雷蒙他们才行。剩下的步兵部队的话,用这部“烈焰魔剑”来压制大概很简单吧。 不过,要去追小要的直升机,或许已经不可能了吧……。 在继续飞行的直升机的机舱里,小要正慎重地等待着那次机会。 雷纳的的私兵,战斗服打扮的男子们,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有人去看身受重伤的雷纳德的情况,有人将注意力分散到窗外。即使被溅回的血沾了一身,模样憔悴的小要就坐在他们身边的一角,也没有谁打算去留意她。 紧旁边的男子从座席上探出身子,向驾驶舱的深处说了些什么。因为是西班牙语所以听不太懂,但好像是在询问雷纳德的状态。 只有趁现在了。 这样想的瞬间,各种各样的纠葛穿过她的心中。 这样乱来能行得通吗?事情能按照所想的一般进行吗?那个加里宁可是也坐在这架直升机上哦?而且他——可怜的雷纳德,现在正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承受着那样的痛苦啊……? (别犯傻了……!)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了?些微的同情将成为夺命的利箭,这点儿事,现在的自己明明应该很清楚了才对……! 把眼睛闭紧之后,她深深吐了口气。 紧紧地抿起嘴唇,然后张开了眼睛。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士兵的腰间,那支收在枪套里的自动手枪还在原处。 好,干吧—— 小要将手伸向手枪,飞快地将它抽了出来,然后迅速地从男子身边退开。瞬间,稍后反应过来的男子向她伸出手,但小要却将将地躲过了他的指尖,将枪指向了对手。 “不许动!我真的会开枪哦!?” 好久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声音了。朝着摆着架势僵在那里的男子们,她继续怒吼道: “现在立刻呼叫机长!让他把这直升机开回去!” “我明白了。等等。” 士兵中的一人,对着耳机嘟囔了些什么。 不久之后前来的,不是机长而是安德雷·加里宁。明明看见小要夺取了他一名部下的手枪,正用枪顶着那人的胸口,他却一点也没显出吃惊的样子。 “好像挺精神的嘛。我还以为你开枪打了他而处于受了惊吓的状态呢。” 加里宁说。 “miss.千鸟。把手指从扳机上离开,将那把枪慢慢地还给他。我希望能这样结束。” “不许命令我。我会开枪打这家伙的哦。” “不要做勉强的事。” 加里宁平静地说道。 “没有扣下扳机的意思的人,是不能拿枪的。不仅是浪费时间,还会导致不可预测的事故。我认为你刚刚才亲身领教了这一点才对。” “扣下扳机的意思,呢。” 她拼命地忍着,做了一个深呼吸。为了不哭出来。为了不输给他。为了不被这位从头到尾,在所有的方面都占优势的老兵轻视。她将腹肌绷得紧紧的,笔直地盯住对手。 “那,你能开枪打他吗?我是说宗介。” 关于宗介和加里宁的关系,她知道得并不多。就连两人对话的情景,基本上也没见过。 但是,小要是知道的。 宗介说“少校他”的时候的,那冷静沉着的语调,那坚定不移的信赖。“克鲁兹他”、“毛她”、“少校大人她”。还有“会长阁下他”。那充满了和说出这些词语时完全一样的——不,甚至是更强的安心感的声音。 这样的加里宁,真的能满不在乎地变成宗介的敌人吗?能断言说他能开枪吗?还能像这样子,一脸什么都看透的表情来教训我吗? “能。” 加里宁毫不犹豫地说。这种若无其事的回答,却反而更让人感到无来由的沉重。 “现在也好刚才也好,我都是这么下令的。这一点点的理由,我还是有的。不过连像是觉悟的觉悟都从没做过的你,大概不会明白就是了……” “你骗人。” “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就这么想好了。但是如果再继续这种愚蠢的行为的话,你一定会体验其中的意义到不想再体验的程度的。” “…………” “代价就是你枪口前的这个愚蠢的男人的性命。愿意开枪你就开枪好了。” 加里宁的话,一句一句地勒紧了小要的胸膛。 完全没受过像样的训练的门外汉的少女,侥幸抢到了枪,正用它指着一名机组成员。并且用亢奋的声音,要求着“把飞机开回去”。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机舱里的佣兵们会怎样应对呢,小要想道。 他们的表情里没有恐惧。然而,也没有表现出嘲笑之类。愤怒也好,焦急也好,都无法看出来。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而已。若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到的,但现在的她却已经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他们的想法了。 大概,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这支枪的枪膛里有没有装子弹呢。如果装了的话,弹头的种类是什么呢。他们不会傻到去担心自己那被夺了枪的同伴的性命。就算万一小要开了枪,弹头会不会贯穿他的身体呢。会不会有贯通的弹头变成跳弹,伤到直升机的重要机器的可能性呢。 所以,就算抓了人质也没有意义。他们所关心的根本就不是人命。 “也对呢。那我这么做好了。” 小要将枪口从男子身上移开,直直地举向了驾驶舱的天棚。 佣兵们马上就僵住了。这个天棚的正上方收纳着引擎的预备系统和油压系统,以及主旋翼的驱动系统。虽说是军用的直升机,但机舱内部应该是几乎没有防弹性的。就算是手枪的子弹,被打上几发的话也是很有可能发生严重的故障或火灾的。 “这样的话如何?这里的话我可以满不在乎地开枪喔。” “原来如此。你点到痛处了啊。” 加里宁仍然板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就像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听到学生见解独到的回答时一样。 “但是现在的高度是300英尺。速度是每小时120英里。在这里受到严重损伤的话,要用自转下滑(技插:不用引擎只用螺旋桨迫降的方法。)迫降也很困难。大概毫无疑问,我们全员都会坠机而死吧。运气好能迫降成功,跟着再运气好只有你平安无事,而我们其他人碰巧都受了重伤,再在此基础上你能一个人逃走的可能性是零。”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小要十分清楚这一点。以这种高度和这种速度,能让直升飞机迫降的势能也好动能也好都不足够。连安全带都没系的自己,在冲撞的瞬间就会被抛出机外死掉吧。 “如果那样也可以的话,你就开枪好了。” “…………” 并不是被什么激烈的言词吼到。那也并不是一句钻心剜骨般的话。但就算如此,她还是被一股难以名状的败北感重重地击垮了。安德雷·加里宁他并不是靠操纵语言就能使人屈服的那种灵巧的人。他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说出俨然的事实。而他现在正在讲述的事实——正是即使抢到一把手枪,小要仍然是毫无力量这件事。 在迄今为止的危机中使出的多多少少的小聪明和故弄玄虚,那一点点的小主意和大胆的行为。这位身经百战的勇士,并不是种种这些——十七岁的小姑娘垂死挣扎到最后的行动,能轻而易举地奏效的对手。 为什么如此强悍的男人,会那么死心塌地地效忠于敌人呢?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句“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带你到相良那里去吧”呢?至少只为了让 我明白,而使个小小的眼色也好啊。为什么只是用那么严肃而悲哀的眼神,凝视着我呢? “你是认真的吧?” 小要说道。无来由地变得非常悲伤,她的双眼都已经红红地充满了鲜血。 “那,告诉我。我已经不能再见到他了,是吗?” “没错。不可能见到了。” 加里宁说。在她听来,这简直如同绝望的预言。无论自己怎样挣扎也好,怎样强烈地希冀、哭叫也好,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至少,是无法不伤害任何人就见到他了。正如雷纳德所设下的赌局。每当自己想要宗介,想要自由的时候,肯定就会有什么人死去。在这飞机上发生的整件事本身,正强力地表现着这种怎样也无法解决的进退两难。 “已经够了吧。把枪还回来。” “不要……” 小要终于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额角。咯吱一声,钝钝的金属的感触。她被想要扣下扳机的冲动支配了。 对啊。扣下去吧。这样做就好了。什么都好,已经够了。只要在食指上加上力量,它就会为自己抹去一切。不安也是,苦恼也是,开枪打了雷纳德的罪恶感也是,这份败北感和绝望也是。 心底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喊着“绝对不行,还太早了哦”,但她用超人的集中力无视掉了那个声音。不可以希望。现在不可以相信希望什么的。不可以表现出来。要将自己委身给绝望,不是什么演技,而是从心底企盼着死亡。 必须要让他那么认为才行。 就像能很简单就扣下扳机一般,什么也不想,就那么虚脱着—— “等等。” 加里宁制止道。 头一次,他的语气中浮现出了些许的焦急,他的表情中显露着深深的忧虑。他敏感地嗅到了从小要身上冒出的阴暗的死亡的气息。或许正因为是一路见过数不清的人走向死亡的他,才能感觉到这一点吧。 “住手。我会尽可能地去做的。” 相信了。 “把飞机开回去。” 焦点不定的朦胧的眼神。小要保持着死人般的声音说道。 “这……以现状来说很困难。雷纳德的紧急处理也是必要的。在这里返回去的话他的生命就危险了。所以你先冷静下来,把枪口从头上移开。然后瞄准我好了。” 他的话正在变多。正头一次尝试像样的说服,想要进行交涉。主导权转到自己这边了。 “那,让我说句道别的话。” “?” “无线机。我想和他说句道别的话……这样我就会死心了……” 附近一带倾盆而降的暴雨,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宅邸渐渐被战斗后的静寂所支配。简直像“烈焰魔剑”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将雨云驱赶走了一般。 将“汞合金”的敌as全部驱逐之后,宗介转去扫荡残余的敌战力。 首先去救援被包围而陷入窘境的雷蒙等人,将周围的敌人赶开。在连“巨兽”都打倒了的“烈焰魔剑”面前,几乎就没有真正试图抵抗的敌人。 雷蒙和老兵们似乎基本上都没事,正向着取得重大战果的“烈焰魔剑”轻浮地挥着手。那个情报部的女人——幽灵也混在他们当中,不过一副被猛烈的枪击战给累坏了的样子,正一个人在那里无精打采的。 没多一会儿克鲁兹、毛和克鲁佐的三台as也赶了来,残余敌人的扫荡和投降的敌人的控制也逐步进展,克鲁兹他们只是看了“烈焰魔剑”一眼,似乎就明白了它是“强弩”的派生型。虽然也为宗介和“烈焰魔剑”所取得的令人惊异的战果感到惊讶,但因为“详细的等到撤退之后再说”而将对话推迟了。 只是,就在那时克鲁兹悄悄地嘟囔了一句。 “那个时候,如果有那家伙在美利达岛的话……” “?你说什么?” “克鲁兹。别说了。” 毛通过无线电插嘴道。 “我们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中士。不过,这也回头再说。” 克鲁佐这样告诉他。 “比起那个来,那台机体——是叫‘烈焰魔剑’吧?我想尽可能不让俘虏们看见啊。用ecs隐形吧。” 克鲁佐的指挥是正确的。虽然它的战斗力已经充分地展现出来了,但就算如此,也没理由让敌人从近距离仔细看机体。他是想先避免被他们从细小零件的配置等等上面类推出它的性能来。 “了解。……al,启动ecs。要透明模式。” <不可能。> al说道。 “什么?” <不可能的。因为这台机体上并没有搭载ecs。>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就算你问我怎么回事也……。破格的功率加上破格的电容器。强行设计出来的驱动系统,再加上大容量的冷却系统。然后还有λ驱动器。没有用来搭载多余的器材的那种空地方了。> “…………” <先告诉给您作为参考,这台机体上不仅没有ecs,也没有s。雷达是最低限度的,而且还没装激光、红外线之类的干扰装置,所以对导弹的攻击是极其脆弱的。> “稍等一下。这样岂不是几乎和‘野蛮人’没区别了吗?” <不。到底还是要比‘野蛮人’强一些的,不过比起m6就只强那么几根毛了。> “怎么会这样。” 这才终于注意到电子设备的屏显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的状态,宗介目瞪口呆。光学传感器之类的似乎还是和m9一样的最新型号,但是其他的仪器几乎就没有。以如此粗陋的电子武装,要怎样做才能在这场现代战中保全性命啊? <虽说如此,能和克鲁佐中尉他们合流真是万幸。靠着和他们的配合以及数据传输机能,这个缺点无论多大都能改进。不要泄气,请加油吧,中士大人。> “……‘多余的器材’的话还是有的喔。” <您是指什么呢?> “就是你。就应该把你给拆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去,换成ecs装上。” <无稽之谈。要是没了我,这台机体就只是个载了一堆重货的‘缺陷m9’。那样也可以的话就请您自便吧。> “你还敢嘴硬。本来你小子就是——” <捕捉到新的无线信号。> 打断宗介的骂声,al报告道。 “?” <129.22兆赫。am波的vhf(特高频)带。是没有暗号化的开放线路,不过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呼叫你。> “呼叫我?” <肯定。要设定到线路8连接上吗?> “啊啊。连上吧。” <了解。完毕。> 一边感觉到心中有什么在躁动不安,宗介仔细地倾听起那数字无线里的声音。 是女孩子的声音。 非常非常熟悉,然而又非常非常怀念的声音,正在呼叫着他的姓名。 “——宗介。你在听吗……?” 声音的主人,是小要。 心脏高亢地跳动起来,汗水从后背上喷涌而出。只是再次听见她的声音,宗介就有种胸口深处被紧紧地攫住了的感觉。 虽然那声音毫无疑问是小要,但却很纤细,很微弱,极其地没有底气。那不是他所熟悉的小要。不——那仍然是在那所学校中庭里的,最后那时候的她。 也没有指望对方回答,她一直在呼唤。 “如果没在听的话……有谁,听到这个无线的人请转达一下。重复一遍。……相良宗介。你在听吗?我现在—— ” “千鸟——” 在考虑之前手指就已经动了。合上规定的线路,按下通信开关,他呼喊着她的名字。 “千鸟!” 失去意识般的沉默和噪音。稍微等了一下下之后,她用日语回答了。 “宗介?你在听吗?” “啊啊,我在听。是我。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了。告诉我地方。不,先别提那个,你受伤了吗?没事吗?” “嗯……没事的。” “明白了。那告诉我现在的位置。我现在马上就去接你。没关系的。敌人都已经收拾掉了。al它——不,新的机体也在。我觉得已经不会再输了。而且大家,毛和克鲁兹他们也在这里呢。你不用再担心了。我一定——” “宗介。冷静点。” 小要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冷淡。但是他完全不管那些,仍然对着耳机滔滔不绝地说着。 “不。我很冷静。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发生了好多事。多到我都搞不清楚的地步了。我也迷惑了很多次。但是还是来到这里了。我不能不来。所以,千鸟。这个那个的都先别说了,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如果不知道现在的位置的话,就说周围的地形。如果身边有敌人的话——” “宗介。停一下。” 小要的声音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知道你现在的位置的话,就不能去接你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痛苦至极的,尖锐的声音在耳朵的深处响起。 “够了……不要再来追我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要来追我了。现在,我正和加里宁先生一起在直升飞机里。雷纳德也在。或许,我已经把他给杀掉了也说不一定。可怜的雷纳德……。就算这样,我也有很多次想过要逃走,但最后却发现果然还是不可能。我绝对敌不过那些人的。我越是挣扎,就越会伤害更多的人。所以,对不起。真的不要再追上来了。对我这种人,你一直追赶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很高兴。但是呢,果然还是——” “千鸟?你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她正在说的话。为什么要说“不要追上来”这样的话呢,他无法理解。 不—— 骗人的。其实他很清楚。 娜美死时的容颜在脑海中闪过。当然小要是不知道她的事情的。娜美只是死者们的象征。每当宗介去追寻小要,死者的数量就会愈发增多。无论是敌人,还是无关的人。这一点单纯的事实,小要也应该是知道的。在那所学校的中庭里分离的时候,归根结底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不要追过来。 她是这么说的,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的。自己越是挣扎,肯定就越会让她痛苦。宗介只是从这个事实面前把眼睛转开而已。 “所以……宗介……忘了我吧……” 眼前渐渐变得一片黑暗。有种被扔到了宇宙空间般的感觉。无依无靠的浮游感,和漫无边际地伸展开来的暗黑。 “等等,千鸟,我……” “要知道适可而止。咱们两个,已经……” 别的什么也做不到,宗介正紧紧地握着被汗水浸湿的操纵杆,这时无线的另一端,小要正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对——就像被高烧烧得神志不清了一般。 “果然,还是不要。” 她说道。 “这样子,我绝对不要。” 她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力量。 “宗介。你还在听吗?” “啊啊。” “我以前·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命令你喔。听好啰?” 嘶嘶的抽鼻子的声音。线路那边的她正在哭泣。 “来救我。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也无所谓。无论死多少人——死多少百,多少万,多少亿的人也都无所谓。所以,来迎接我吧!将你所拥有的所有的——那些屁用都不管的,脱离常识又让人头痛到极点的士兵的技能全部动员起来,无论多么棘手的对手也把它打成稀巴烂,来抱紧我吧!!是你的话能做得到吧!?啊!?” “啊啊。能做到的。” 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东西在激烈地,炽热地沸腾着,宗介强有力地答道。 是啊。还有什么可迷惘的?即使要害死几百万人也好。此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困难也好。只要是为了用这只手抓住她,那,我到底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一定会去。等着我。” “嗯……” 泣不成声地,小要说道。 “宗介……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我爱你。” 这种话都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他自己也很惊讶。 “好高兴哦……。那,下次好好地见到面的话,一定要吻我哦。尽情地。无论在什么地方。好不好?约定了哦?” “啊啊。约定了。” 噪音变得大了起来。直升飞机正试图脱离可能通信的范围。已经没有追踪小要的手段了。 现在是。 “几年也好,几百年也好,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嗯。还有,在宅邸的厨房的冰箱里找一下。那里有个硬盘——” 小要还说了些什么,但已经听不见了。狂暴的噪音的风暴插了进来,线路就此沉默了。 切断无线,小要摘下耳机,将食指从手中枪的扳机上挪了开来。 “已经可以了。” 她将手枪递还给佣兵中的一人。现场只有唯一懂得日语的加里宁,听完了她的通话,眉宇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被你摆了一道,是吧。” 加里宁说。 “您指什么?” “我还以为你已经绝望了。真的想要对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呢。” “那是真的哦。” 小要憔悴不堪地说。 不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话,在加里宁的火眼金睛面前,一切都会被看穿的吧。那是既非演技亦非真心的,一种在极限边缘领域的心理战。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能战胜你们,也不认为能从这种状态下逃脱。而且,我本来是真的想要跟他告别的。但是——” 她低下头去。 “对。我改变主意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自己刚刚对宗介说了多么残酷的事情,小要心里十分清楚。她说的,是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想办法办到”。此后还会把他引到极大的危险的中心也是。或许还会出现很多的牺牲者也是。这种不负责任和傲慢,她已经准确地理解了。 但就算这样,还是想见他。 这份心情是无法欺瞒的。只有这一点,她毫无办法。 “也就是说,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是吗。” “对。” 定定地凝视了她一阵子之后,加里宁带着叹息说道: “他已经不会再迷惘了吧。就算我挡在面前,也已经能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了。到最后,你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我才不愿意让你使用无线机什么的。在你的死相前让了步,是我输了。” “您还真干脆啊。” “但是关于你托付给他的那个什么硬盘,我大概是非得问问你不可了。” “我觉得就算您问了也没用喔。” 小要哼了一声。 “因为那内容是只有我和泰莎,还有那边那个这样的才能明白的啦。” ● “……真是。” 在“丹努之子 ”的格纳甲板上,刚从m9上下来,克鲁兹就在宗介面前噘起了嘴巴。 “……居然说什么‘宗介,我最喜欢你了☆’。‘偶也素,偶耐你’啊。受不了你了,实在是。你小子,已经可以去死了。痛痛快快地去死吧!” “隔了差不多半年才见面,突然就这样吗……” 宗介满脸疲惫地嘟囔道。那时候,和小要的对话用的是开放线路这件事,他一直都给忘了。在被pavemare运输直升机运回久违了的“丹努之子”的期间,关于和小要的谈话内容,他被毛和克鲁兹他们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雷蒙和dgse的人们,柯特尼老先生和希尔兹老先生,还有幽灵也一起去了“丹努之子”。 雷蒙好像也听到了那条无线电。作战结束之后好容易才见到面,他一副想说些什么的表情凝视着宗介的眼睛,最后只低声说了一句“这下子我懂了”。他应该是不懂日语的,但大概是察觉到了大致的流向吧。 “抱歉,雷蒙……” “没关系。比起这个,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上级啊。虽然自然而然地来到了这里,但我们和‘秘银’余党的各位究竟是敌是友还没搞清楚呢。” 雷蒙他们被拦在格纳甲板的一角,禁止了移动。好歹这也是超·最新锐潜水艇的内部,“丹努之子”的船员们还没迟钝到让别的国家的谍报成员们自由地走来走去的地步。 “啊啊。我想她现在正忙着控船,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上级。 和泰莎也一直都没再见过面了。自从在关岛上,和老兵们共同度过那闹哄哄的两天以来。 “相良先生。” 听到背后的声音一回头,泰莎就站在那里。控船已经委托给马度卡斯了吧。似乎是比想的还要快地赶到这里来了。 “上校大人……” “好久不见了呢。” 她平静地微笑道。她原本就很苗条,但现在看来似乎更加消瘦了。虽然详细的情形还没有问过,但自从美利达岛受到总攻击后直到现在,她的辛劳,究竟有多么大呢。 “……是的。上校大人也是,您能平安实在太好了。” “是啊。虽然这样那样的发生了很多……但是,我还是相当好的。相良先生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态度十分平静。虽然并不是说冷淡,但也没有万千的思念和要扑上来般的声色。只是在为众多部下中的一名的复归而感到高兴。看起来就只是这样,仅此而已的态度罢了。是在众人的环视之中压抑着感情呢,还是说真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心情呢。宗介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 “那……你要回到我队里来吗?” “这个……是啊,我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有点没理清楚,请容我稍微考虑一下。” “明白了。那么就之后再谈吧。” 泰莎并没有显露出特别失望的样子。 “还有,有些迄今为止都在协助我的人。法国谍报部的米歇尔·雷蒙,还有博塔提督的友人——” “小泰莎!!” 发出响彻格纳甲板的喊声,两名老人向着泰莎冲去。因为动作实在太快,就连护卫泰莎的士兵们都晚了一步没来及阻止。 “柯,柯特尼先生还有希尔兹先生?” 就像突然在森林中遇到了大灰熊似的全身僵住的泰莎,边翻着白眼边向宗介追问: “为,为什么这些人会在这里?” 你一句我一句地喊着“好想见你啊”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啦、“是追着我来的吗”啦的吵吵嚷嚷的两名老人,被士兵们拼了死命地从背后反剪住了。 “不,这个……因为没有其它合适的门路……”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为什么把他们一起带过来了?” “放着不管也太薄情了吧。” “这倒也是啦……” 重新整理好心情,宗介想把雷蒙介绍给泰莎。 “比起这个来,这位是雷蒙。是dgse的特工,持有有用的情报。头脑很清晰,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很值得信赖。……雷蒙。这位是我的——” 他回头看向雷蒙。只见他精神恍惚般地杵在那里,半张着嘴,像是发烧烧迷糊了似地直勾勾地盯着泰莎瞧。 “……雷蒙?” “…………” “雷蒙。她就是我的上级——” “呃?你说啥?” “是你说要我介绍的吧!” “呃,但,可是。真的?这孩子,介绍给我?” “喂……” 在后面瞄着情况的克鲁兹和毛和克鲁佐,互相咬着耳朵,偷偷地说着:“一见钟情了啊,那头”啦,“真是容易看透啊”啦,“又要给fanclub追加一名会员了吗……”之类的。 就在这时,舰内电话呼叫了泰莎。好像是发令所的马度卡斯打来的。交谈了几句之后,泰莎告诉在场的众人: “那么。虽然还没有正式地打过招呼,但是此后本舰要以静肃航行退避到安全的海域。总之,在抵达之前请保持安静。‘丹努之子’欢迎各位的到来。” 于是乎刚被从pavemare上搬运出来的as——“烈焰魔剑”通过外部扬声器问道: <所谓的欢迎,也包括我吗?miss.泰斯塔罗沙。> “当然啰。al。你也是。真高兴你能平安无事。” <多谢您,上校大人。> 尾声 在医院的治疗室内,好容易才恢复了意识的加宾·亨特,注意到一名少女正坐在他的身边。 她留着短发,深深地扣着棒球帽,衣着是牛仔裤配运动衫这样不够精细的打扮。年龄大概也就在16~17岁左右吧。 “米拉吗……” 他试图微笑一下,但充其量也只能让嘴角抽抽筋而已。 “不要勉强。” 少女温柔地说道。 “就在刚才,幽灵小姐那里发来了联络。据说那孩子已经平安无事地交到他的手里了。好像还展现出了预想以上的力量呢。” “是吗……” 他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咳嗽着,环视治疗室。身边的心电图仪正在发出规则的电子音。 “……太好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完成。赶上了啊。谢谢。多亏了你。” “不客气。那个人——相良先生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如果他没有来的话,我想,现在这会儿我已经在西伯利亚的什么地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吧。” “哎,大概是会这样吧。” “但是,我也只是帮忙而已。归根结底,都还是多亏了那孩子——al自己吧。自己设计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普通的ai可是做不到的呀。那个叫做巴尼的人真的好厉害呢。”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最强的as’吗。” 亨特喃喃道,目光朦胧地仰望着天花板。 无论怎么拟人也好,人工智能要养成类似人格或直觉那样的东西的时候,还是不能欠缺了作为现实的身体感觉的吧。只是靠给它连上网线,是无法产生出如此之高的独创性,如此之高的灵活性的。牢牢地踩上大地,感觉热,感觉风,将自身暴露于战斗这种极限状况之下才是重要的。正因为如此那台as——最最先进的人造的人体,作为容器才是必要的不是吗。 按照迄今为止所听到的来说,似乎直到ar-5为止的“实验机”,都连as还不是。到那时为止的ar系列,都是彻头彻尾在研究室中制造出来的,特殊器材的集合体。而且一直都听说的是,它们只能引发惟有用高精度 的测量仪器才好不容易能测出来的那种“超常现象”而已。 戏剧性的差异出现是从ar-6开始的。据说头一次被搭载到了模拟的“人体”——改造过的m6上面后,那个系统才渐渐开始有了像样的机能。 然后就到了7。接下来是8。这个系统的完成度,正以恐怖的势头节节攀升。 那种奇妙的力场发生机能本身,对于军事上来说或许也很重要,但是每当想到这个ar系列的系谱,亨特总是会无法自已地感到其他的疑问。会不会就连那个叫做λ驱动器的装置,都是什么东西的附加要素呢?像这样。 对。会不会那个现在已经不在世间的倾听者,巴尼·莫拉乌塔,已经察觉到了那个“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真的是那样呢。” 他把这些疑问向眼前的另一名倾听者一说,她——米拉脸色阴暗地低下了头。 “我是在帮忙建造ar-8的期间,渐渐地明白的。或许,巴尼的目标是——” 少女切断了话头。亨特耐心地等待着答案,但她似乎除此以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虽说已经完全康复了,但还是担心她精神上的负担,因此他决定改变话题。 “你好像一直在照顾我呢。” “嗯。因为我担心你啊。” “我已经没事了喔。你可以去安全的地方了。” “也对呢。再稍微等一会儿,我会去的。” 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亨特憔悴的脸之后,轻轻地微笑道。 [下卷待续] 后记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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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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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各位好。一让故事正常地进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厚的一本书(dbd或许更长,但是它有分册)。角色也增加了,而且每个人还七零八散地分头行动,所以才吃掉了相应的字数吧。今后好像也会很辛苦呢…… 要说在这次的角色中推举出一个mvp的话,我本人会选柯特尼老爷子吧(第二名是al)。他替我们彻底改变了因为娜美变成那样子,而动不动就容易变得忧郁起来的宗介和雷蒙等人的情绪。就像是小要所持有的“阳性”的部分,这次由柯特尼氏代为接收了般的感觉吧。虽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描写,但因为是从越南回来,职业生涯也很长的人,作为真正的军人,迄今为止也应该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情才对。我非常喜欢他完全不让人感觉到这些的那种达观和乐天主义,如果我自己上了年纪,也想要变成那种乱来的臭老爷子呢。 因为柯特尼氏在长篇系列中是首次登场的,不知道他的人请去阅读《难以安心的七种道具》中的未经连载作品《老兵们的赋格曲》(小道注:这篇也是我翻的。请各位在努力屋或泉川或工作室任一处寻找)。那是一片这种令人头大的老爷子稀哩呼噜地一起出来,可怜的泰莎变成了受害者的故事。 说到泰莎的话,总有种她抱着个炸弹的感觉呢。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担心。(插花:我们也很担心……|||) 宗介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下,但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吧。因为毕竟敌人可是那个人啊。肯定还会遇上诸多辛苦的样子。小要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觉悟,但是看情势果然还是要直面困难才行。 虽说如此,小要和宗介的那些对话,该说是自然而然地出来的呢,还是角色自己自作主张地行动了呢。有些地方甚至压倒了作者本身的意图,小要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角色。 雷纳德这次遭到了过分的待遇,不过嘛……我是在考虑过今后会如何的基础上才造成的那次事故。提示是“受伤的部位”。真的很糟糕。 然后是关于终于登场的新主力机ar-8,想了很多的最后命名成了“烈焰魔剑”。起名字的人是《fumoffu》、《tsr》的监督,武本先生。因为请他把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举出来,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所以烦恼了一整年后才采用了。借这里感谢一下。 机械设计是负责动画版的“强弩”等等的海老川先生。omf的后记里写的那些对话,彻头彻尾地都是玩笑!因为说起来,那种规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虽然请他给我画了相当大量的草图啦,左右为难的最后结果还是决定成了“基本上是‘强弩’的发展型”。将各个地方进行扩容,变得非——常地强劲。还采用了“地狱君王”上用的那种马尾。因为希望和“强弩”有所区别,所以色彩方面请他在白色基底上加上了红色。概念就是燃烧的火焰之色!这样。说到加了红色的二代机体,重战机l-gaim的mk-2啦、登拜恩(注:两个都是日本的古老机器人动画)等的都很有名(?),总觉得有点以那个为范本的印象。月刊dragonmagazine本志的彩色特集听说也大受好评,再次感谢海老川先生。 然后呢,因为是新主角机登场,处女战我就尽可能地弄得非常风光了。 以前呢,在某部机器人动画里,我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的二代主角机出来后,就只是很朴素~地稍微放了两枪激光,敌人就轻易地撤退了完事。曾经有过这种事。我的幼小心灵觉得“总感觉好寂寞啊——”,所以至少要让“烈焰魔剑”尽可能地大闹一场。不过嘛,因为也有相当大的弱点,今后也能边在那方面逐渐取得平衡,边以“程度刚刚好”的感觉来活跃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还有在作品中登场的福勒他们的名叫“地狱骑士”的那种as,我的本意是在动画版里出现的红色“猛毒”。原作中的“地狱君王”型,已经决定了外观上全部都是有马尾的。搞得复杂了实在抱歉。 有关于今后的预定呢,在月刊dragonmagazine上的连载形式,到这本mmd就结束了。此后的故事会恢复到文库新刊的形式为您送上。到07年度的上半年中,能再奉上一本的话就——,这样。但因为要写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到底会怎样啊……(汗) 持续进行着长篇故事,想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但不知为何不想在后记里写出来。此后打算让宗介他们怎么样呢,想将故事以什么样的形式引领向结局呢,我想以作品的形式传达给大家。 我自己的情况,和写第一卷的时候相比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察觉到在故事初期给我写来支持信的小学生读者,已经变成了社会人也不足为奇这个事实,就慌了手脚。自己身边也是,结了婚的人,生了孩子的人,此后就要生的人之类,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年华似水,还是什么呢。我到底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载当初的心情。不能一直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在迎来第十一个年头时能不能完美地结束呢,这样。因为已经很好地做出了“最后想要这样子!”的规划,如果诸位此后也能继续支持宗介他们的话就好了。我是如此希望的。 这一次也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多谢各位。 特别是四季童子小姐,又一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尽管如此还是一直都替我画出美妙的插图,实在是找不到言语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往后也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还有责任编辑s小姐。长时间以来十分感谢,还有恭喜您了。我想以后会很辛苦,但是我会等待您好好休养之后精力十足地归来。 那么再会了。下次也请和宗介一起同游地狱。 二〇〇七年二月贺东招二 序幕 尼可罗战斗的整十四个小时后。由“汞合金”的干部所参与的第三次线上会议正在进行中。 “然后呢?mr.ag的伤势如何了啊?”(致能看到这些句子的各位) 「很危重。」 面对mr.au的提问,mr.k——加里宁回答道。窥探不出丝毫的感情,只是单纯地告知事实的语气。开始和这个俄罗斯人通过通信交谈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加里宁一次都没有说过嘲讽或是玩笑之类的话。出身特种部队的有能力的指挥官,通晓现场一切的忠诚战士。对政治和金钱都没有兴趣——就是这样的“常见的士兵”。 关于他——mr.au的属下,以“支援”为幌子对他和雷纳德的部队发动攻击这件事,他丝毫都没有想去触及。己方被逼到绝境的事情也是。大概是明白就算在这里告发au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吧。因为通过使用怀柔和恫吓等手段(插花:其实我很想翻译成胡萝卜加大棒……),干部中的大半都已经站在au一边了。 mr.k继续报告着。 「他现在正在阿卡普尔科郊外的医院中接受治疗,不过听说就算能得救也会留下后遗症。大概连自己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吧。」(技插:acapulco,濒临太平洋位于墨西哥南部的一个城市。是旅游胜地,有一悬崖和海岬围成的天然良港。人口301,902。) “遗憾哪。还那么年轻。真是重大的损失啊。” 这样低语着,mr.au将背重重地靠在在线会议室的椅背上。由于是仅限声音的通信,恐怕谁也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注意着没有让自己的脸颊松弛下来。 与会的干部们,现在也仍然分散在世界各地。au所在的是远东——也就是东京。建在赤坂的高层建筑中的一个房间。处于从会议室出来只要随便走上几步,就能从超防弹式样的玻璃窗中轻松地俯视午后的永田町的位置。(技插:赤坂位于东京都港北区,永田町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位于皇居的西南面,是国会议事堂、首相官邸等所在的日本政治的中心地。) 他是个日本人。(如果您能看见这些句子的话) 虽然表面上也是个掌握着极大权力的男人,然而同时,他也是个爱国者。不但对国内的恐怖行为加以强行规制,而且一直注意着,一旦有事件发生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不管。虽然允许了“巨兽”在东京的胡作非为,核恐怖袭击之类的可是没有允许过。从一开始就同意了将“巨兽”让渡给那个名叫a21的恐怖组织的也是他,不过同时,他也事先准备好了“安全装置”。是个能在必要的时候启动的自爆装置。按照au的考虑,本来想是在有明一带适度地捣乱之后,该往市中心去的那会儿,就让那台“巨兽”退场的。 去年起,在国内发生的数起“微不足道”的恐怖事件让他得到的,是对日本的安全保障部门的更强的影响力。将责任推到忠诚有才干的公安负责人身上,把后继者的位置交给易于操纵的人。煽动起对外的危机感,对持稳健论调的人,就给他们贴上“卖国贼”的标签。 不,实际上那帮家伙就是卖国贼。这个世界就是由相互争夺和相互欺骗构成的。从中存活下来,得到财富并不是一件半瓶子醋的事情。资源贫乏的岛国,能够五十年以上都没被卷入较大的战争一路繁荣过来,光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了。自己有让这份奇迹存续下去的义务。 为此就让我有效地活用“汞合金”吧。 参加这个“内定胜负的比赛会”,将主导权搞到手,这才是对他来说的“爱国行为”。 完成了一些琐碎的报告后,加里宁说道: 「我方正将残存部队重整,负责他的护卫和和搜集‘秘银’余党的情报。」 “很好。你现在在哪儿呢?” 「还在墨西哥的医院里。」 “这样啊。你跟着他就好了。我们也在为他祈求平安呢。” 听到他同情的话,几名干部发出含蓄的笑声。 “关于对‘秘银’的余党的追踪,我们这边也有所进展。那艘潜水艇似乎逃过了合众国海军的警戒网,再一次消失在太平洋的某处了。连同那台白色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一起。真是群麻烦的家伙啊。” 『早晚有一天会自己露脸的。因为他们大概会反抗‘汞合金’到最后吧。』 这时干部中的一人——mr.na插嘴道。 『问题是那台白色的as。是那个叫‘强弩’什么的同型机吧?不过能在几分钟内击破三台‘巨兽’这种事,猛地一说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呢。』 “这是事实。” au用不高兴的口吻说道。 “不过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因为一遇上和λ驱动器搭载机的战斗,‘巨兽’的优势就会一下子崩溃。这是之前早就知道的了。” “巨兽”的强悍,就在于它那压倒性的防御力。一旦由λ驱动器形成的防御力变成无意义的话,就算那身躯再怎么巨大也不可能完全抵受住现代兵器的破坏力。归根到底还是以蹂躏为目的的机体。(爆汗插:……它是说s还是m?|||) 『现在那艘潜水艇和白as已经变成了无法坐视不管的存在。无论怎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可是很麻烦的。负责作战立案的人也老是没完没了地跟我这儿唠叨。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mr.na不耐烦地说。 “如果以往的报告是正确的话,可以称得上威胁的威胁就只有那一台机体而已。以这边的‘地狱君王’完全足以应对了。如果在适当的时候,投入适量的数量的话。” 「看来您对军事也相当熟悉哪。」 加里宁说道。这听起来好像是在揶揄非军人出身的au所说的话,不过他只是哼了一声了事。 “本质之处在其他领域也是一样的哟。mr.k。投资也好,选举也好,审判也好。你和mr.ag就是读错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这时头一次地,他从加里宁的语气中感觉出了某种幽默。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微妙的自嘲的味道吧,但是那句话中确实包含着某种干巴巴的讽刺。 「确实是读错了。看来似乎他也好,我也好,一直以来都太过容忍你们的恶意了。」 就在这时mr.cu发出了奇怪的翻倒声。显示他的发言的全息图上的指示条急促地闪烁,他嗓音以外的声音——粗暴的脚步声和几声枪声响起。 “怎么了?” 几乎同时,表示mr.sn的线路的立体影像的标志,一瞬间强烈地闪烁起来。某种液体被倒空般的怪声。那是从背后被击穿了脑袋,颅骨中的内容物溅洒在正面的桌子上时的声音吗…… 而mr.na正在求饶。指示条微微地颤动,在无机质的映像中,淡淡地描绘着线路另一端的他所发出的呼吸声、结巴声和悲鸣声。 等等。别开枪。和我没关系。求求你听我—— 枪声。 三名干部就这样沉默了。 剩下的干部中的大半,都屏住了呼吸不发一语。微微转动身体的声音和呼吸声。确认自己周围有没有发生同样事情的人声和响动。 『压制。』 cu的线路中,传来其他男子的声音。 『压制。』 sn的线路中,传来另一个其他男子的声音。 『压制。』 na的线路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理应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三名干部,同时被杀死了。恐怕是被那个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部下所杀的。被压制的三人 ,正是和au一起,企图谋杀雷纳德的主谋。 “这,这到底是——” “我说过了吧。mr.au。我们都太容忍你了。” 悄无声息地走近到mr.au背后的加里宁,越过他的肩膀告诉他。俄罗斯人将到刚刚为止还在使用的携带通信机递到他的眼前,用拇指切断开关,随随便便地往桌子上一扔。 “我已经让警卫都沉默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先别说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和所在地了,光是加里宁现在在这个地方本身,就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了。就在不过半天前,他确实应该还在墨西哥的。那可是坐普通客机的话要花上20小时以上的距离啊。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从南美移动到远东,然后再潜过森严的警备…实在是不可能,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应对得太快了。 “国会议员钱山武是吗。他只是个替身。不过是按你的意志行动而已。而真正的mr.au——也就是你,将会成为今晚新闻的主角。” “等——” 精通人体破坏之术的加里宁,甚至连武器都没有用。他用恐怖的力道,将他的脸按到桌面上,对准后脑勺,使出了一记如断头台般锐利的肘击。(插花:请参考小鼠脱颈椎……) 一瞬间脊髓就被破坏,全身的感觉消失,包括呼吸在内的所有运动都变得不再可能。瘫倒在地板上,像金鱼一样张口闭口的同时,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听到的,只有向其他干部们宣告着什么的加里宁的声音。 到底不愧是“汞合金”的干部,剩下的十几人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甚至似乎还有人早就在某种程度上预料到了这出惨剧的发生。 抓起桌上的麦克风。加里宁向所有人宣布道。 “mr.au和另外三人共同谋划,以‘支援’为名袭击了我们。他们是企图谋杀mr.ag,以强夺他的资产。这是向这种背叛的报复行为。……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以沉默的形式承认了。 “很好。……但是就我所知的,应该给我们承认的人物,我认为还剩下一个。您觉得怎样呢?” 加里宁这样说完后,便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说话的对象没有被显示在这个在线会议的议席上。迄今为止也几乎没有出席过。 但是,应该是存在的。他肯定是在某处,一直听着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万一干部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内部纠纷,搞不好会发展成更高等级的对抗,如果发生类似这样的问题的话——“他”应该一定会现身。只要发生了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 “汞合金”并没有实质上的首领。是个彻头彻尾地以网状相连,宽松的合议制的组织。但是光靠这样,是不可能将作为组织的主体维持到现在的。“管理者”无论如何都是必须的。绝对不表现出自身的意志,也不显露出自己的身影,只是给成员们提供场所,实行“调整”的存在。让各种各样的元素结合在一起,使之成为“汞合金”的人。 “mr.hg。” 加里宁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希望您能出来。如果你现在保持沉默的话,那我们就必须从根本上重新审视对您的信赖了。” 在线会议的映像瞬间微弱地闪了一下,表示参加者的标志变成了黄色。这是平常不会使用的暗号方式启动的标志。换言之,就是表示一直在旁听这个会议的第三者连接到了发言方。 『好像出问题了啊。』 以经过电子变调的声音,“汞”说道。 沙之壁 马丁·艾斯迪斯少校收到那份坏消息的报告,是在沙漠的炎热达到顶峰的十四点稍后的事情。 敌人的大部队正在接近这个利用马林王朝(技插:马林王朝(slahal—mariniyyin) 13~16世纪北非柏柏尔人建立的穆斯林王朝(1213~1554)。亦译“马里尼德王朝”)时代的遗迹建立起来的基地。现在这时候,已经确认了有主战坦克(mbt)三十辆和第二代as四台,并且已经能够预计,还会有同等数量以上的部队加入到敌战力中。 敌部队指的是“汞合金”。如果要更为准确地表现的话,那应该是摩洛哥军内受“汞合金”控制的部队。那帮家伙终于要来击溃在上次的总攻中大难不死,集中了“秘银”的残存兵力和部分物资,一直瞄着反击的机会的艾斯迪斯等人了。 “操他奶奶的。” 他气哼哼地嘟囔过后,在简陋的天棚之下,深深地吸入让人从鼻腔一路干到心底的空气。 这里是非洲的西北部。是位于摩洛哥、阿尔及利亚、毛里塔尼亚、西撒哈拉国境接壤之处附近的沙漠地带(技插:具体的情看图),周围数十公里连座能称得上是山的山都没有。热得像要熔化般的太阳猛烈地照射着干涸的大地,使得遥远的地平线在滚滚的热浪中不断摇晃。艾斯迪斯直到现在也经常会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在亚利桑那或者内华达附近吗。 建在稀稀落落地并排立着的石柱中间的,经过伪装的帐篷和兵营。 只是利用布满裂纹的平地做成的跑道。 虽然也算是实施了能糊弄过侦察卫星监视的伪装,但要叫做基地还是太过俭朴穷酸了。兵力还不足百人,as只有几台二代型的。虽然也存了些m6的零件,但都是有腿儿却没有股关节的零件,有身体却没有完整的驾驶舱部分,这种凄惨的状况。 敌人能发现这种“抵抗据点”也很让人吃惊,不过特意派出如此大的兵力来击溃它更是让人惊讶。 “唉呀呀。居然跟这么穷困潦倒的敌人打这种铺张浪费的仗啊。” 艾斯迪斯抱怨道。拿来报告的吉玛上士耸了耸肩。 “也不能这么说嘛。因为很难认为敌人已经完全掌握了我方的战斗力啊。” “是说高估了咱们吗。真要是的话那还真光荣啊。” 从前,在中美洲的小国伯利兹,有一个选拔“秘银”的作战成员的训练营。 对从世界各地集中来的佣兵进行训练,扎扎实实地对其能力素质进行筛选,将留下来的人送进各地的实战部队。艾斯迪斯就是这个选拔训练营的“校长”。除了部分例外之外,“秘银”作战部内的陆战部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从艾斯迪斯的训练营出来的。那个太平洋战队的三人组——梅莉莎·毛和克鲁兹·威巴,宗介·籍良也都是一样。 因为今年年初“汞合金”的总攻,呈点状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秘银”的据点一个接一个毁灭的时候,艾斯迪斯等人立刻就徒步藏身到了伯利兹的湿地地带中。坦克和装甲车自不必言,在湿地地带连as的行动都会被迫变得不自由。以肉身逃跑对躲过敌人的追击是有利的。对用飞机进行的自上空来的追踪,也可以用密林和灌木来隐蔽。 就这样他们在整整三周的行军的末尾,终于从洪都拉斯利用空路逃到了哥伦比亚。 在勉强到达哥伦比亚的都市麦德林之后,几乎所有的训练生都顺势回家乡去了。剩下的就只有隶属“秘银”的十几名教官,和好事的训练生4、5人而已。 仅仅不到20人对强大的“汞合金”也不可能做得了什么,于是艾斯迪斯等人就暂且以北非为据点经营着一间小的民间军事公司,同时不断地收集着其他伙伴们怎样了的情报。 从那以后几个月,除了有10个左右的“秘银”的人前来合流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大的成果了。似乎有很多像自己这样,以小人数观望着情况的同伴存在,但要掌握到潜伏着的他们的所在可是比登天还难。就连能联系上的人,对此后的形势也持悲观的态度,好像没有什么重新集合的意思。艾斯迪斯自己对重整部队的希望也渐渐萎缩,开始想着就这样作为一个小小的民间军事公司的经营者活下去也挺好的。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儿,旧金山的那个事件发生了。 新闻是报道成“港湾部的爆炸事故”,但是只是看到现场的零碎的照片,他们就直觉地感受到这不只是单纯的爆炸事故,而是as之间的战斗造成的。 吉玛上士和数名部下飞到旧金山,花了一天弄回了事发当地港湾部的工人的目击证言和监视摄像头的影像,以及警用无线的记录之类的。甚至不用太多分析,就知道这次事件是“黑色m9”和那个“猛毒”的一对一了。而且在那场战斗中,黑色m9收到了从“某处”飞来的巡航导弹的支援,单枪匹马就将那台“猛毒”击破了。 那台黑色m9恐怕是原地中海战队的本·克鲁佐吧。而放出那枚巡航导弹的,估计不会错,就是那艘潜艇“丹努之子”了。虽然没亲眼见过,不过听传说是由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在指挥。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艾斯迪斯等人的兴奋程度,可真不是一般。 西太平洋战队的那帮家伙们,还顽强地活着呢。而且,还狠狠地反咬了对方一口,给对方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这次事件好像也在世界各地的原“秘银”的人们之间传开了。被“丹努之子”正继续奋勇抵抗这个事实激发起勇气的人的数量,超越了艾斯迪斯的想象,改变了想法认为“说不定还能报一箭之仇”,而来与艾斯迪斯进行再次接触的人络绎不绝。(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也是迫不得已) 从那以后仅仅两个月,原本极少的部下人数就变成了三倍以上,达到了能这样在撒哈拉沙漠的周边设立基地的程度。他们费了很大力气将用于从前训练营的预算从欧洲的银行回收,开始积累起必要的物资,已经到了接下来就该真正扩充战力的时期—— 然而正要这样做的如今,敌人逼近了。 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发现这个很用心地伪装隐蔽起来的基地的,但事到如今那都无所谓了。 总而言之,敌人的兵力是压倒性的。虽然想赶紧撤退,但就算乘在地面上行驶的车辆逃走肯定也会被追上,这早就看得出来了。运送士兵和物资的运输机在1200公里外的远方,虽然他们正火速往这边赶,但要到达的话再怎么快也得两小时以后。坚持到那个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极其不利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真不甘心哪。我还以为能再稍微多奋斗一下儿呢。” 艾斯迪斯嘟囔道,眺望着在帐外炽热的大地上来回奔走,准备进行已经接近徒劳的迎击的部下们。 “你会说这种示弱的话还真少见啊。唉,要对付那种数量的敌人,也不是没道理啦。” 吉玛说。 “哼。谁示弱了啊。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哦。” “嗯。就尽可能气派地折腾一场吧。” 双方交换了一个连一丁点儿的悲壮感都看不出来的贼笑之后,艾斯迪斯抓起了放在手边的突击步枪。戴上沙漠迷彩的帽子走出帐篷外,亮闪闪的日光炙烤着他裸露的肌肤。虽然有干热的微风轻抚过面颊,但那也是像被电吹风直吹般的闷热。夜里明明那么冷,可要说起这西撒哈拉的白天的酷热来啊。 向部下们做出指示之后,他用双筒望远镜考察着预想的敌人的袭击路线。 一片纯白的沙漠,因为炎热而扭曲摇晃着的空气。能看见的仅此而已。 不——还看得到沙尘。 越过平缓的沙丘,一 辆四轮驱动车正向己方开来。全然不畏恶劣的地面状况,以猛烈的速度,一直线地狂奔。距离大约有一公里多一点吧。 “啥啊那是?” “要射击吗?打中给你瞧瞧哦。” 旁边战壕中的部下,一边盯着50口径来复枪的瞄准镜一边说。 “不。先看看情况。” 总不能是自杀式袭击吧。仔细看的话,开车的男子还从车窗中探出身来,正用力地向己方挥手。最开始只知道是卡其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头发,但随着逐渐接近,脸也能慢慢能看清楚了。 “是那小子。” 吉玛说。他也是伯利兹的训练营的教官中的一人,所以大概心里有点头绪了吧。 “谁啊?” “就是那小子啦。韩国人那个。前年年末合格的家伙。我记得确实是送到西太平洋战队去了。” “不记得。” “你瞧,就是那个。明明没什么干劲儿,却什么事情都完成得无懈可击的那小子。” “啊啊。就是那个。明明一点不起眼儿,却在不知不觉间稳稳当当拿到了及格分的那个奇怪的家伙啊。”(插花:…………我服了。严同志。隔了两卷出场的萌点依然是…………==||||) “对。就是他。” “他叫什么名儿来着?” “这个不知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是叫‘永’来着还是叫‘尹’来着。” “现在才问的话可够尴尬的。唔……” 命令部下们“不要射击”之后,艾斯迪斯走到了战壕前。吉玛和另一个人单手拿着来复枪跟随在后。终于来到基地前的四轮驱动车,在距离吉玛等人3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东洋人的青年开着引擎就下了车。 “艾斯迪斯少校,好久不见了!您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走向他们的身边。 “哦。还好啦。怎么回事?” 用不知道对方名字时特有的暧昧态度,艾斯迪斯回答道。 “因为旧的暗号方式很危险,所以就这样直接冲过来了。哎呀,赶上了实在太好了!” “在那之前先把姓名和军衔、所属报告了!这可是最低限度的礼貌哦!” 吉玛从旁边,像个资深下士官般地高声吼道。于是青年慌忙站成了立正姿势。 “失礼了。我是严建宇中士。隶属于西太平洋战队,特别对应班。不过,这是假定‘秘银’还存在的说法就是了。”(插花:严……也升级了啊……汗……宗介……) 对了对了。是严啊。严。干得太棒了。吉玛。 “唉呀用不着那么拘谨啦。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哦。严。” “多,多谢。” “那,你是干什么来啦?你好像知道这里正有敌人在逼近的样子嘛。” “嗯。其实是——” 就在这时,划破大气的刺耳声音响彻了四周。是他们都很熟悉的声音——炮弹飞来的声音。很近。刚这样想过之后,严开来的车就冒着火爆炸了,蹦起了有将近10米高。掉下来的轮胎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滚跑了。 “已然大驾光临了啊。” 刚才那个是试射。并非特意瞄准了车。以这一发为基准,在地平线另一端等待着的炮兵部队会数次修正瞄准,施加真正的有效射击。没有磨磨蹭蹭的时间了。 趴在地面上的艾斯迪斯等人,抖掉覆盖在头和后背上的沙子站起身来,小跑着返回阵地。严的方面,虽然因为自己的车被炸飞而一时哑然(=▽=|||),但很快又回过神追了上来。 “请等一下,少校!” “战斗配置!近处应该有在对炮击进行诱导管制的敌人!把他找出来打烂!吉玛!你负责西侧的警戒!” 在基地内边跑边下达指示的艾斯迪斯背后,严喊道。 “艾斯迪斯少校,我还有话没说完!” “先往后放,我这儿忙着呢!” 敌人的修正射击落地了。这次的一发比之前那发离基地更近了。就在刚刚艾斯迪斯等人站着的那一带。基地内部为了防备敌人真格的炮击,愈发地骚动不安起来。有人将所有的弹药都运进战壕,有人在做反坦克导弹的发射准备,有人去搭乘仅有的as—— “有效射击来了哦!” 有什么人喊道。部下们一齐冲进战壕。天空震动着,颤抖着,炮弹飞来的声音眼看着越来越近。不止一发。是迄今为止的所无法相比的数量。10发。不,恐怕有20发以上吧。 “少校,我来这儿是——” “你烦死啦!” 着弹的时刻临近了。 艾斯迪斯飞身跃进手边的战壕里。也想过是不是要抓住严把他给拉进来,但是没那个必要。他毕竟也不是门外汉。丝毫没有慌张地滑到艾斯迪斯的身边——绝对称不上宽敞的战壕里后,马上就堵住耳朵张开嘴,准备好炮弹落地了。 着弹。 无论积累了多少经验也好,只有这个瞬间是不可能习惯得了的。爆炸的冲击,就像是重重的沙袋猛地砸在身体上一样。,空气与自身的意志无关地从肺中漏出,头盖骨麻酥酥的,焚烧般的灼热蹿遍了全身。这还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地袭来。 “……可恶。” 敌人的有效射击刚告一段落,艾斯迪斯就骂道。 立即确认损害。多亏了战壕,负伤者似乎很少。只不过,没有施加防护措施的设施还有车辆、物资等都被破坏了个干净,周围一带的地面上到处都散布着黑烟和碎片。求助的怒吼声和初次体验炮击而陷入恐慌状态的人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有某个人报告了敌坦克的接近,另外的某个人则说明了其数量。 “第二波马上就要来喽。也就是说,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少,少校……” 严摇摇晃晃地从战壕中爬了出来。 “有话回头再说。你也去拿武器。” 接近中的敌坦克部队,从摇荡着的热浪的对面发炮过来。榴弹命中了基地的外周,卷起大量的沙尘。两发,三发——第四发打中了无人的装甲车,车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铁块,在空中旋转。 真是毫不留情。 照这样下去,到真正该和敌人对着干的时候,己方的人员估计也就剩下不到一半了吧。虽然在部下面前仍然表现得威风凛凛,但艾斯迪斯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他分析过敌人的行动后,下令把敌人充分地吸引过来。坦克部队正从好几个方向分散着接近。 “不要怕!这个距离打不了太准!引过来之后再打!” “少校!” 严不知悔改地再次找他说话。 “等会儿再说!” 脑袋后面热得要命。北侧的敌部队打过来了。眯细眼睛的话,可以识别出横向排成一排的坦克——近代修改型的m60的姿态。数量有——大概12辆以上吧。努力的话说不定能将其数量削减到一半以下,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吧。迟早这个阵地会被那些履带蹂躏的。 不—— 在笼罩大地的烟雾和热浪的另一边。在灼热之中断断续续地散发出硝烟的敌坦克中的一辆,冒出了格外大的火焰。 它爆炸了。 还不止一辆。又一辆,紧接着又是一辆。地平线上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被什么人给击破了。狙击炮,还有超高速导弹。无论哪个都是准确而有效的射击。是从艾斯迪斯等人的阵地无法看见的,遥远的某处来的—— “我就是为通知您这个才来的。” 在瞪圆了眼睛的艾斯迪斯背后,严说道。 “通知您说,增援再过十五分钟就会到,请坚持到那个时候。不过似乎是比预定的还要早到了——” “那你倒是早说呀!白痴!” “我一直都想说,可是您不听呀!” “不记得了。总之是你不对!” “怎……” “然后呢!?增援的兵力呢?在哪儿!?” 『总之有一台就在您边儿上呢!』 他们的头上传来一个女声。因为周围被浓密的烟雾所笼罩,马上就明白声音的真面目是靠电磁迷彩(ecs)隐去身形的as了。因为只有那块空间由于巨大的人形轮廓不自然地扭曲着。 m9“卡恩兹巴克”。是“秘银”一直使用的最新锐的第三代as。 “m9吗?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刚刚才到的。少校。赶上了实在太好了。』 “这声音我可记得。毛。梅莉莎·毛是吧?” 『完全正确。』 解除了ecs的m9现了身,发射了双手举着的超高速导弹·k1“标枪”(javelin)。靠强力的火箭推进器加速到4.5马赫的导弹瞄准了敌坦克猛冲过去,将它的炮塔部分崩上了天。 『这里是西太平洋战队‘丹努之子’,梅莉莎·毛。在对各位进行支援之前,有件事想先确认。这基地里有啤酒吗?』 “有啊,多得是!” 『那就先多冰上点儿吧。交战开始!』 刚一说完,毛的m9就越过阵地,进入了战斗机动。被她的话语激起了勇气的士兵们发出了欢呼声。在后面的严耷拉着肩膀,一直嘟嘟囔囔地说着“到了儿,出风头的地方还是都被她抢去了……”之类的。 “严。支援就只有as吗?” “嗯。虽然也有运输直升机,不过不能太期待它的火力。” 艾斯迪斯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咂了下舌。 有增援是谢天谢地,但是只有as可就严峻了。因为这里是沙漠——正是as这种兵器最不擅长的地形。 “他”认识到,战斗进入了正式阶段,己方之间的通信量急骤地增加了。 因为与据点的保卫有关的几乎所有部队都已经和敌人接上火了。 『这里是uruz2。受到西南面的坦克部队的袭击。现在应战中。』 『我是uruz6。已经干掉四台啰。正向地点hotel(h)移动。』 『teiwaz12致全体部队。04-23附近来了新敌人。主战坦克6辆。步兵战车四辆。正从北侧接近‘阿拉莫堡’。』(技插:阿拉莫堡::作为传教机构的一部分,于1744年后在得克萨斯州的圣安东尼奥修建的教堂。在1836年得克萨斯反抗墨西哥统治的革命中大约182人从2月24日到3月6日被围困在此。所有起义者,包括戴维·克罗克特和雷姆·伯威都被杀害。贺东老师把这名字用于这里……|||。) 『uruz1了解。我去阻挡04-23的敌部队。uruz2的弹药怎么样?』 『这里是uruz2。“标枪”就剩下3发啰。就快要严峻起来了呢。』 『zeta3致“女神一族”的诸位。我们即将进行少量的火力支援。对送货地点有要求吗?』 『uruz2致zeta3。现在就把坐标给你们传过去。』 『确认了。uruz2。声音真不错啊。要是还能活下来,能不能赏脸一块儿吃个晚饭啊?』 『算了吧,zeta3。这家伙可是个超级悍妇啊。』 『啊呀。要我考虑一下也可以哦。切……!击破两辆了。但是没法动弹。敌人的炮击太密集了,随便乱动的话——』 不 尽管情势十分严峻,各部队的声音却都极其冷静沉着。他们总是这样。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是变得不会大吼大叫,不会手忙脚乱,不会惊慌失措。 变得简直就像自己——没错,机械一样。 ar-8“烈焰魔剑”搭载的人工智能,al继续侧耳倾听。 远远超越他们会话量的电子情报,被各部队的电子机器们相互传递着。敌我方的位置,移动速度,移动方向,各种条件。详细坐标。雷达、红外线、光学传感器的各种各样的情报。 今天的战场是二维的。无边无际地延续着的沙漠。除此之外就只有几处丘陵和岩场的地形。 “烈焰魔剑”正继续待机。 蹲伏在靠电磁迷彩透明化的pavemare运输直升机的格纳库里,整理着从己方部队处收到的情报,保持着沉默。 搭载在机体上的特殊人机交互界面——“taros”,将操纵兵的精神状态传送给了al。 他明显地正在焦急。 大概是对伙伴们正被迫面对严峻的战斗,自己却在安全的高空偷偷摸摸地藏着,只是坐观战况这件事感到不满吧。 这个操纵兵由于心理上的压力而犯下轻率的错误或违反命令的可能性几乎接近于零。但就算是为了到出场的时候能使λ驱动器确实地启动,也应该让他再放松一点,这在战术上是有利的,al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中士大人。> “什么事?” 驾驶舱内的操纵兵——相良宗介回答道。声音里包含的压力比预测的还要高。 <要不要放点儿音乐啊?> “不许放。” <是。> 基本上在预料之中的回答。这个操纵兵回答“说得也是啊。那就拜托你挑首喜欢的放吧。”的几率在0.1%以下。刚才的建议只是有关自己交流机能的一个简单的测试。 <因为您看起来心神不宁嘛。我在想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 “那就闭嘴。这样就算是最大的帮忙了。” <这玩笑不错。> “这不是玩笑。闭嘴。” 最近的相良宗介的“闭嘴”,al已经把它解释成跟普通的随口应和是同一个意思了。(插花:……也就是说叫他闭嘴也不听了的意思么……|||) <是在担心己方部队吗?虽然是风险很高的战斗,但是现在只能请他们撑住了。> 在平坦的沙漠中,以坦克部队为对手的战斗。这正是armve这种兵器最为棘手的状况之一。 无论as再怎么是尖端技术的结晶,也绝对敌不过坦克车的装甲和火力。既不可能反弹强力的坦克炮的炮弹,也不可能用标准的突击步枪从正面击破坦克车。 “前投影面积”——也就是从正面看来的面积的大小就更不必提了。 与像在地面上爬行般移动的坦克相比,直立步行的as这种机动工具更容易被发现,也更容易被击中。在沙漠中,发挥作为as最大强悍之处的运动性,利用复杂的地形接近对方也是很难的。 和坦克真真正正地从正面对决,并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 所以己方的as部队才采取了在自己的基地——通称“阿拉莫堡”的周边挖掘的战壕之间,边移动边应战的战术。一面使用数量有限的反坦克导弹,一面利用烟幕和雷达干扰、红外干扰等移动到其他战壕。虽然是很简单的战术,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是最后的王牌。> al说。 <就算战斗开始了也不现身,通过成为对敌人的“潜在的威胁”,可以给敌人的战术强加上很多限制。> 关于“烈焰魔剑”的恐怖的攻击力,经过墨西哥的战斗,应该也已经被“汞合金”那边掌握了。单枪匹马地击破了三台“地狱君王”、三台“巨兽”的as的存在 ,对于敌人来说已经不是能一笑置之的东西了。会被提防这点是没办法了。如果被发现的话,敌人肯定会发动全力来击溃自己,或者是全速撤退吧。 也就是说,根本没办法好好地战斗。 在这种状况下,“烈焰魔剑”的最有效的运用方法,就是成为对敌人而言“不知道会从哪儿跑出来”的存在。只要待在ecs搭载型的运输直升机上藏在什么地方,敌人就会变得无法自由分配自身的战力。为了应对“烈焰魔剑”的出现,他们会被逼无奈地保证原本不需要的警戒和预备兵力。 “我知道。而且如果少校在那边的话,蛮力之类的也不可能管用呢。” 从发音的微妙感觉和单词的前后关系上,al类推出“少校”所指的是哪位人物,并举出了第一候选人的名字。 <您是说安德雷·加里宁在指挥敌军吗?> “不知道啊。你怎么想?” <客观地分析的话是no。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选择更加慎重的进攻路线吧。> “你引以为傲的‘直觉’又怎么样?” <那个也一样是no。> 就在这时,从teiwaz12那里传来了新的敌部队出现的情报。 坦克15辆,步兵战车4辆,战斗直升机2架。虽然没有as,但也是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兵力了。他们正从“阿拉莫堡”的西南面,约12公里的岩场开始进攻。 “出来了啊。” 宗介喃喃道。 那是敌人一直保留起来的预备兵力这件事,估计是不会错了。由于己方不屈不挠的抵抗,敌人的指挥官终于有意将这部分战力投入进来了。参考过各种各样数据的结果,al做出了这批敌人的出现是最后了的判断。 他通过数据连接瞬间与其他部队进行了商讨。 uruz2的ai“星期五”和uruz1的ai“龙翔”都支持al的判断,uruz6的ai“由加利”也有条件地表示支持。(插花:翻到这里脑子里冒出一堆as围着桌子开会的图景==|||)将成为讨论材料的情报简洁化告诉给各个操纵兵知道后,梅莉莎·毛首先说道: 『这里是uruz2。我这儿没有余力对付西南面的敌人了。请求‘保留的王牌投手’登场。』(……三桥?) 『uruz1,了解。听见了吧?uruz7。出场了。现在立刻到07-18——』 『啊——,稍等一下!』 这时uruz6——克鲁兹·威巴插嘴道。 『怎么了,uruz6?』 『在那之前能确认下09-18附近的丘陵吗?稍微有点儿可疑。』 『怎么个可疑法。说清楚了。』 『不……我也说不清楚。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好了。注意点儿狙击。』 克鲁兹·威巴奇怪的要求就仅此而已。 “这里是uruz7。我去歼灭西南的敌部队。” 宗介回答道,搭载“烈焰魔剑”的运输直升机的驾驶员传达说正飞向指定的坐标。涡轴引擎的轰鸣声变得分外高亢。靠ecs透明化的直升机高速飞到敌增援的前面,打开了机舱盖。 速度,163节。高度,392英尺。流过眼下的沙漠的地面。隔着直升机的ecs领域所看见的光学传感器中的风景,是挂上了一层紫色的单调的世界。 降下地点接近了。直升机像在沙丘上爬行般地飞行。 倒计时。五秒、四秒、三秒、两秒—— 钝重的冲击。 接到al一方的信号,固定着机体的油压螺栓被放开,“烈焰魔剑”从直升机上分离了出来。各关节的锁定也解除了。 2.3秒的自由降落。 激烈变化的光陀螺仪和人工半规管的数值。对地速度从140节开始紧急减速中。预测速度向量。姿势控制。让腿部向下,冲击吸收系统和人工软骨零件伸长到最长位置,机体伸长了928毫米。(插:原本是870厘米的,还真是长长了不少……喔喔。原来如此。要增高的最好办法是不断地玩蹦极啊!)从存储地面硬度和摩擦系数的数据库的地形库中进行类推,调整到最合适的着地姿势。 着地。 各个关节减震器内的冲击吸收剂瞬间蒸发,承受住了30g的冲击。通过运动管理装置进行半自动关节制御。全身的肌肉束有机地伸缩,避免了跌倒。ar-8“烈焰魔剑”的腿部直到膝盖都插进沙子里,稳稳地踏上了大地,掀起了比机体全高还要高的沙尘。 虽然是很激烈的着地,但操纵兵立刻让机体采取了战斗机动。 迅速地移动,把机体的下半身隐藏在沙漠仅有的些微起伏中,与在10时方向展开的敌坦克部队进行对峙。好像是察觉到了着地的沙尘的样子,敌部队也当即做出反应,朝降下地点周围射来冰雹般的榴弹。 武器选择。举起搭载在机体的外挂点上的大型火炮——165毫米“爆破炮”,辅助臂将长大的炮身连接起来。这个“枪榴弹模式”是为了让爆破炮的射程和精确度飞跃性地提升而设的装备,也是经由λ驱动器的辅助,可以将与坦克的正面对决变成可能的装备。 只不过,这门大炮本身的设计是相当低技术含量的。既没像as使用的最新型狙击炮那样搭载上独立的弹道计算用的电脑,瞄准系统也只安装了极其单纯的光学传感器而已。 被灼烧成一片纯白的沙漠的彼方,敌影在摇晃着。 “要开始啰。” <了解,中士。> 瞄准——开炮。 同时驱动λ驱动器,压制住射击的后坐力。就算如此,脚部还是陷进了沙子里,全身的骨骼发出异样的响声。 大口径的炮弹擦过目标的坦克,打中其右后方的地面爆炸了。 他们早知道第一发会打偏。取得了从上空的直升机上发来的观测数据。横向调节向左1.5角密尔,纵向调节向上1.2角密尔修正。输入炮弹的漂移和抛物线的预测值进行再计算。(技插:1密尔等于360度的1/6400,也就是0.05625度或者3.375分。这是专门用于调整大炮射程的单位。) 在装填下一发炮弹的过程中敌坦克就应战了。 两发。榴弹分别命中了“烈焰魔剑”的4点方向·7米和9点方向·6米的位置。冲击波横向殴打着白色的装甲。机体一个踉跄,以不规则的频率震动着。 <危险。请变更射击位置。> “不用,直接跟他们拼。” <了解。> al并没有反对。 和驾驶ar-7的时候相比,相良宗介的判断里没有了犹豫。不,从前的他也同样没有犹豫,不过现在却伴随了更加“强大的意志”。 普通的ai的话,大概是绝对无法检出如此抽象的概念的,但al不同。因为它拥有可以直接读取操纵兵的精神状态,并使机体保持同调的机能。当然了,al并不是人类。它并没有忘记身为以战术支援为目的的计算机的本分——但同时,也是正开始最为深刻地理解复杂的人类感情的机械。 它也正逐渐具备与独立人格类似的要素。 前不久,克鲁兹·威巴和整备队员的几个人出于一时兴起,提出了想将al的合成声音改为女性的声音的提案。他们的意见是“这样子会产生惹人怜爱的感觉”,但al却对这个提案感到强烈的抵抗。明明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就是觉得不应该这样做。到最后这个提案被相良宗介以“太恶心了”一句话给否决掉了,而al和他的意见也是分毫不差。也就是说将自己的声音——应该不过是个对人交互 界面的合成声音,换成别的样子感到“太恶心了”。而且居然还想让身为经历过无数次激战,久经沙场的战术支援ai的“我这样的老兵”,使用娇弱的女性声音,这不是极其严重的侮辱嘛。 四公里外的远方升起了硝烟。 敌人的瞄准变得准确了。以“烈焰魔剑”为目标,120毫米炮弹纷纷杀到。在al发出警告声的同时,taros显示出了强烈的反应。操纵兵的反射性的——虽然如此也依然是控制得很好的防卫冲动传遍了整个机体,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简直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 在可确认的范围内,有两发敌炮弹在空中停止,被看不见的力量碾得粉碎。 <成功。由于λ驱动器的驱动——> “我知道。” 相良宗介扣下了扳机。这次命中了。在队列正中央的敌坦克连同车体一起被炸飞,像纸制的小玩具一样,咕噜咕噜地旋转着飘在空中。 再装填。开炮。第二辆击破。 进行若干的位置变更。敌弹飞来。 防御住一发,继续用爆破炮开火。 猛烈的炮火。三辆,四辆,紧接着五辆。敌人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被击破。对通常的as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战斗。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这边不仅仅是单纯的机体了吧——残余的敌部队边重复展开牵制射击边开始后退,姿态逐渐隐没在低矮的沙丘的山脊线的另一侧。 『这里是gebo5。西北面的敌人撤退了。』 『uruz2了解。听见了吧,再稍微坚持一下就好啦!』 由于预备兵力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敌人大概是已经放弃对“阿拉莫堡”的进攻了吧。不仅仅是和“烈焰魔剑”交战的对手,在各个方面战斗中的敌部队也都在相继后退。al边分析战术地图,边检查机体的状况,并适时地调整电容器和冷却装置的输出功率。 越过分水岭了。战斗正朝着己方的胜利迈进。 能够从自机的传感器中获得的数据。从己方部队的adm(先进型数据解调器)传送过来的数据。所有的数据都在向宗介显示着潜在威胁的低下。 然而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四公里外的岩滩处发生的异变。 比al还要快地,相良宗介做出了反应,突然让机体向前下方做了个前滚翻。 “……!” “烈焰魔剑”以极为惊险的差距,躲过了从那片岩滩——预想外的方向飞来的秒速1000米的炮弹的袭击。冲破了λ驱动器的力场,擦过左肩部的炮弹,命中了大约40米外的后方的地表,掀起大量的沙尘。如果应对再晚个0.5秒的话,“烈焰魔剑”或许就被敌弹打中身体变成两半了也说不一定。 这是由λ驱动器搭载机进行的狙击。 <距离40,10时方向。由λ驱动器搭载机——> “应战。” 虽然看不见敌机的姿态,但宗介不管这些,依然射击。和不规则的机动交织在一起,用爆破炮接连不断地发炮。通过数据链接收到了al发来的情报的己方部队的ai们,齐刷刷地将对ecs传感器指向岩滩,超高速地推断出了正确的位置。(插花:喔~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总觉得这场战斗描述ai比人还多……) 收到敌人位置的“烈焰魔剑”继续开炮。 其中的一发大概是命中至近距离了吧。搭载了λ驱动器检出装置——“妖精之眼”的己方机体报告说确认到了力场之间的强力干涉。这次攻击虽然没能对它造成伤害,但若是普通的机体的话应该已经是致命伤了。 敌机的判断很快。 它放弃了更多的进攻,保持ecs全面启动状态高速地撤退了。追击是不可能的。要用“烈焰魔剑”去追太远,靠其它的通常型as或者直升机去接近又太危险了。己方部队的操纵兵们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去集中精神戒备新出现的敌人了。 『果然滚出来了啊。』 在无线电的另一边,克鲁兹·威巴嘟囔着。 “啊啊。” 相良宗介回答道。 “托你的福才躲开了。” 相良宗介的反应速度能超过al,正是多亏了克鲁兹·威巴那暧昧的警告。他恐怕是时常在意识的一角,对被指出的“09-18”存着一分警戒吧。而敌人的狙击兵,事实上也就在那里。 克鲁兹·威巴是个经常爱开玩笑的操纵兵。有时候也会胡说八道。将那种没营养的发言和战术上重要的劝诫——“灵感”和“直觉”正确地区分开来,对于现在还只会依靠bayes统计学的al来说还是难以完成的技巧。 不过原本,这种事情就是连人类本身都无法完成的也说不一定。 『问题是,那个敌人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出击呢。』 贝尔夫冈·克鲁佐说道。 『如果他们有那个意思的话,从最初就进入战斗的我们里头,至少也应该能打掉一台的才对……』 最后出现的ld搭载型as的位置,应该是能将战场的半数都纳入射程的。而那台敌机就算是在敌坦克部队被不断击破的期间,也一直保持着沉默潜伏着。 『很简单嘛。就是因为“烈焰魔剑”吧?』 梅莉莎·毛说。 即使能在最开始击破几台m9,但如果自己机体的位置被察觉的话,肯定就会受到不知藏在哪里的“烈焰魔剑”的攻击。所以直到“烈焰魔剑”现身为止,它大概都只能靠ecs隐藏在那片岩滩里吧。然后,期待已久的“烈焰魔剑”出现了。本来应该能靠最初的一击结果掉它的,但相良宗介却避开了那一击。既然奇袭已经失败,再击破“烈焰魔剑”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所以它撤退了。 也就是说“烈焰魔剑”的保留战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奏效了。就是这么回事。 <所有的敌部队都撤退了。> 分析过整个部队的数据之后,al报告道。 “很好。主控模式6。以对ecs传感器(s)警戒。” <所以说啦,没有那种装置嘛。> “……对啊。我都忘了这机体是块破铜烂铁了。” 因为“烈焰魔剑”是彻底强化输出功率和运动性能,以及攻击力的设计,所以m9系as上理应都该搭载的电子武装几乎全被省略掉了。相良宗介就是在讽刺这一点。 <那您也是破铜烂铁。听说您因为负伤的后遗症而导致饮食受限了啊。> “只是被要求要限制酒精和盐分而已。并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真的吗。有句名言可说“喝不了酒的人,就损失了人生的一半”。> “那种人生给我我也不要。你这一个个地有点太啰嗦了哦。” <那是因为您先中伤我的缘故。> “闭嘴。” <否定。从现在起我要向你说明这台机体不是破铜烂铁的38条理由。首先是第一条。这台机体是最新型的试作型发电机pr——> “我知道了啦所以闭嘴!”(插花:宗介……你身为主人的威严啊……==||||) “秘银”的部队,在不到几个小时间就从沙漠中的基地里撤了个干净。把所有能装的物资和兵力都塞进带了ecs的运输机,消失在不知是西还是南——总之是某处的远方了。剩下来的就只有空空如也的集装箱和半旧的原材料,还有就是一大堆的空啤酒瓶儿而已。 眺望着那台as——“地狱骑士”的暗视传感器捕捉到的基地的光景,维尔赫姆·卡斯帕轻轻地咂了下舌。 一个小队左右的步兵正在调查兵营和装甲车的残骸,然而似乎是不会得到 什么大的成果。不,岂止如此—— 爆炸。 不小心碰到了落在地上的公文包的一名士兵,中了设下的炸弹陷阱而被轰飞了。受惊的周围的士兵们,在还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趴在地上警戒着四周。 “别慌,别慌。不过是个临别纪念而已。” 卡斯帕用厌烦的语气告诉士兵们。 “汞合金”的士兵几乎都是现地调配来的。质量根本就无法保证。会被这种初级的麻烦给找上也是无可避免的。 敌人已经在数千公里以外了吧。 讨伐部队的指挥官——被收买的本地军队的军官,正喊着“跟说的不一样”向己方怒吼着。他应该已经收到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但遭到“秘银”的那帮人预想外的反击,造成了重大的损害,再加上好容易才占领的基地也是个空壳子,没有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抱怨两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让机体移动到数百米外的沙丘,打开驾驶舱盖,以熟练的身姿出到机体外面。在复杂的曲面构成的肩部——红色的装甲上站定,用肉眼环视着刚刚迎来日落的附近一带。白昼的灼热仍然残留着,温热的微风轻拂四周发出沙沙的响声。西面的天空还是朦胧的紫色。 他摘下头盔,眯起眼睛。 似乎是印欧系的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眼睛如同猫头鹰一般清澈透明。不知是不是因为占了其人生大半的野外生活的缘故,短短的金发上很多地方都有些发黑,但一眼却无法看出他的年龄。既有点像30多岁,也有点像50多岁。微微有些歪的嘴角总是浮着瞧不起人般的浅笑,但那双穿破黑暗的瞳孔中,却寄宿着猎手特有的冷酷无比的光芒。 维尔赫姆·卡斯帕用狙击手的眼睛观察着四周。 从蹲伏的机体上降到地面,用心地调查残留在沙地上的敌as——m9的足迹和匍匐射击的形迹。步行追踪埋在各处的空弹药夹的散射情况,以推测曾经在这里的m9是如何射击,如何移动的。 “唉呀呀呀——” 回忆起应该是搭乘着那台m9的狙击兵的面孔,卡斯帕喃喃道。 每次射击的时候,不会进行大的移动。重视高效且迅速的连射,总是费尽心机想要“打倒更多的敌人”。不太顾及自身的安全,全是靠了敌人和自己距离的遥远。换言之,就是对自己的射击手感太过自信了。 “还嫩得很哪,那小家伙。” 但是,能将自己的位置事先警告给那台白色λ驱动器搭载型as的估计也是那家伙吧。这一点要夸夸他也可以。拜他所赐,本应能确实地收拾掉的一击被回避开了。就算是以时速4300公里飞行的炮弹,四公里的话也得要花三秒才能到达。只要有所防备,要避开并不困难。 卫星线路有通信进来了。他把头盔贴在耳朵上应答。 『有成果了吗,mr.sn。』 对方是“汞合金”的干部“mr.k”也就是安德雷·加里宁。是接受休养中的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旨意,全面负责多个作战的俄罗斯人。 “没啦,我本来想第一着儿就结果了他的,却被漂亮地躲开了呢。不是挺厉害的嘛,你那个徒弟。” 『谁知道呢。不是都托了你徒弟的福吗。』 “当然啦,那也是一方面。” 『威巴曾经是个优秀的狙击兵。』 “怎么用过去式啊。人家可还活着哪。” 『迟早会变成过去式的。』 用并不是特别沉重的声音,加里宁说。 被放弃的基地一方有了动静。 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却没有得到像样的成果的士兵们正在抱怨。军官之间相互咬着耳朵,指着己方的“地狱骑士”。大概是想作为最低程度的“收益”,而盯上这台机体了吧。 “啊——那个。稍等下。” 卡斯帕这样说着,爬上机体的背部。打开驾驶舱盖内侧的武器架,取出一挺被厚厚的棉布包裹着的308口径来复枪。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到处都有些泛黑的木质枪身。是一挺对于放在这台超高科技的机体上来说,过分怀旧情调的脏兮兮的枪栓式猎枪。 甚至用不着特意去慎重地调节瞄准镜。只有差不多二百米的距离。他把子弹滑进枪膛,让枪栓前进,流畅地拧上了锁。 瞄准。开火。 二百米外的那一边,正想下令攻击卡斯帕的男性指挥官,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按着大腿之间,发出极其不像样的声音。周围的部下们惊慌不已,战战兢兢地来回转着头。 “算了吧。下回可要把你另外那边的蛋给打飞啰!” 使用“地狱骑士”的外部扬声器,卡斯帕宣告道。 有去给指挥官急救的人,有呆呆地杵在那里什么也没干的人,也有慌手慌脚地藏到什么地方的人——但就是没有一个试图回击的人。 『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只是给傻瓜们拉下缰绳而已。” 卡斯帕回答,把冒着硝烟的枪小心地重新包好。 “总之没啥成果啦。回去啰。” 最优先的目标“烈焰魔剑”搞砸了。顽强地反抗“汞合金”的势力——那一个中队也给放跑了。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计划”还在进行中,也不能没完没了地死咬着“秘银”不放。应该确实是在敌人那方的,曾经的学生也—— 不,早晚一定会相互对峙的吧。 而在彼此都尝尽狩猎的兴奋之后,他定会迎来美丽的死亡。 软禁生活变得比以前更严格了。 千鸟要在被从尼可罗带走之后,就一直被迫在各地之间辗转着。 先是在德克萨斯的某处的农场逗留了两周时间,之后被带到瑞士,搁在一所破旧的别墅中待了一周。无论哪一个,都是和尼可罗的高级别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简陋的环境。也没有像样的食物,净是些罐头和野战粮。 那之后,每隔几天就要跟着移动。 比利时,丹麦,意大利北部。 经由土耳其到了利比亚,在那里的便宜旅馆里待了一周。 虽然几乎都是靠车和直升机在移动,但光是长时间的旅行本身就能把人弄得疲惫不堪了。睡床和饮食的恶劣程度也丝毫没有改变,她日渐一日地消耗得愈发厉害了。 在欧洲和中东,以及北非度过了一个半月以上之后,又回到了北美。 虽然在拉斯维加斯的超高级旅馆里住了一个星期左右,但却一步都没有被允许走出屋外。可就算如此,能有正经的床和食物,任何时候都能洗澡的环境,小要已经是从心底里觉得感激了。 然而,这次又突然被拉着飞到了斯里兰卡。 小要的身体终于垮掉而病倒了。从空调设备良好的新哥特式旅馆换到了只有电扇的热带的恐怖分子训练营也是原因之一。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紧绷的弦已经放松的情况下,又突然被丢到了严酷的环境中的缘故。 发起的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在设在密林之中的那个训练营中的,又是最小的小屋的简陋的铁管床上,她一直卧床不起。 这里是迄今为止最糟糕的场所了。炎热自不必提,湿气更是严重。恶臭的气味从训练营的某处飘来,悄悄地溜进禁闭着小要的小屋。厨房垃圾和便宜酒还有吐泻物发酵般的馊味,和硝烟以及汽油的刺激臭交织在一起,刺痛着鼻腔。 不分昼夜的枪声和爆炸声,起降的直升机和as的引擎声响彻四野,男人们粗鲁的谩骂声不断传来。几乎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然后还有虫子。 从地板,从窗户,不知名的虫子们大举入侵,在地上墙上爬来爬去,绕着电灯 泡的周围来回飞舞。而且还超大。比日本的大一倍以上的飞虫,发出啪嗒啪嗒让人后背直冒凉气的声音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着实让人难以忍耐。还曾经有一次,不知何时,衣服里已经钻进了一条看来有半米那么长的大蜈蚣。 虽然想要发出悲鸣大声哭喊,但小要还是拼命地忍住了这股冲动。 因为不想输。如果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被他们认为是看见虫子就会大哭大叫的千金小姐,她可是绝对不要。 (他们正想方设法让我变得衰弱——) 如今她已经可以这样确信。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理由,但是以明显的形式虐待似乎不太好。因此才用软刀子割肉的方式。就算只是简陋的床铺,难以入口的三餐,不卫生的房间,对于完全习惯于文明的小姑娘来说也是足够充分的考验了。恐怕他们的如意算盘,就是通过在恶劣的环境间一个接一个地移动,让自己变得疲劳困顿吧。无论怎么意志顽强也好,人类如果体力下降的话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顺从。拉斯维加斯的旅馆正是为了让气力衰退的作战。 雷纳德似乎还活着。 不过,自那之后就完全没有出现过。 自己的这种待遇,也不知道是不是雷纳德命令的。那个波兰女孩——莎比娜·莱夫尼奥虽然什么时候都跟着小要,但关于雷纳德的消息,她就只肯告诉她“还活着”这一点。 另一方面,加里宁倒是见过好几次。在德克萨斯的农场一次,比利时的小飞机场一次,然后在拉斯维加斯的旅馆还有一次。哪一次也没能进行大的对话。而且与其说是来“见”小要,那感觉更像是来“确认”俘虏的情况的。仅仅是来确定手脚和脖子有没有变得极度消瘦啦、有没有殴打或烧伤的痕迹啦之类的而已。小要本身也没有想向加里宁询问什么,或者向他投以非难的言辞。对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因高烧而倒下的期间,她做了许许多多的噩梦。 某天早晨,她像平常一样去高中上学。于是看到银色的as正在破坏校舍。中庭里堆叠着的无数同班同学的尸体,正在熊熊燃烧。就算想要移开双眼也不可能移得开。流着大颗的泪珠,她的视线紧紧地钉在逐渐化为焦炭的常磐恭子的尸体上。 另一个早晨,她在公寓里醒来。不认识的男子们站在她的卧室里,正面带邪恶的笑容俯视着小要。她跳起身想要逃跑,却没能逃掉。被抓住按倒在地上,强行剥掉了衣服。男子们的手变成了蜈蚣的脚。救命啊,宗介,她这样叫着,然而他却没有来。“那家伙的话已经死啦”,蜈蚣们边笑边缠住了她的身体。 某天早晨她在中学里。许许多多漠不关心的眼睛。那些阴湿的冷笑。教科书又不见了。打开的笔记本上传来无数的骂声。去死。臭死了。好烦啊。她觉得想吐,冲进厕所,在隔间里被人从上面泼了一头脏水。主谋的女孩子在笑着。那家伙牵着宗介的手走掉了。不可原谅。那是我的东西。她哭喊着,狂怒着。都死掉就好了。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所有人都死掉就好了。 这样多到数不清的阴郁的早晨,不断向她袭来。 “呜……” 强烈的光线灼烧着眼帘,小要发出轻微的呻吟。 太阳的光从窗户的缝隙间射进来,停留在床上的她的颊边。床单和衣服、头发都湿漉漉的,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现在大约是几点呢?大概是正午,或者稍前吧。 但是从在这训练营里倒下后已经过了多少天呢,她并不清楚。 烧似乎已经退了。 她想从床上站起来,却失去了平衡一下子瘫倒在地。她试图抓住旁边的桌子,而把空的马克杯碰到了地上。大概是听到那个声音了吧。门锁发出响声打开了,莎比娜·莱夫尼奥走进了房间。 就连她也没做西装打扮。虽然穿的是素色的黑t恤和橄榄色的短裤,但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中她也仍然是一滴汗都没出。 “看来您醒过来了呢。” 莎比娜说。 “刚刚一直呻吟得很厉害的样子。” “水……给我点水。” “那个先等一下。测一下体温。” “我嗓子干死啦。” 无视小要的话,莎比娜从桌上的小包里取出数字式体温计。塞进耳朵里,测量很快就结束了。“哔”的一声清爽的电子音。对这原始的丛林小屋来说是不太相称的声响。 “呐,给我水……” “降下来了呢。” 莎比娜将体温计的液晶面板递到小要眼前,上面是“37.30”的数字。 “……虽然事到如今才说啦,莎比娜。你好像很讨厌我呢。” “我应该怎样回答您才能满意呢?” 毫无感情地说着,她在还脏着的杯子里倒上水,递给了她。 小要喝着杯子里混浊的水。既不凉也不温。什么感觉也没有。 “雷纳德命令说让这样的?” “您指什么呢?” “老是把我关在这种糟糕透顶的地方,来消耗我的体力。” “想要您的身家性命的人有很多。” 并不回答小要的提问,莎比娜淡淡地告诉她。 “为了确保您的安全,也不能总是住在舒适的地方。而这个训练营,比起维加斯的旅馆来要安全得多。” “这样啊?” “理由仅此而已。只能请您设法习惯了。” “不过雷纳德也真是薄情呢。恢复了的话至少来见上一面也好啊。” “您是说想见他吗?” “不。刚才我说的是‘至少来见你一面也好啊’的意思哟。” 莎比娜的呼吸有极短的一瞬间停止了。 “你不爱他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普通来说这很让人火大嘛。因为,要来照顾开枪打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女人,还是被喜欢的那个人本人命令的。而且那个他,都不好好地来见上自己一面。这谁都会想抱怨个一两句的吧。” “您似乎有所误会呢。” 她的声音自始至终都一样平静。 “雷纳德大人能够恢复是最近刚刚的事。在那之前我都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指示。因为命令没有变更,所以我只是和迄今为止一样地照顾您而已。”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永远都是他忠诚的小旺财啰。”(插花:……狗,狗是叫旺财没错吧|||) 小要像是挑衅般地说。要怎么做才能惹莎比娜生气呢,她用还不太清醒的头脑拼命地试着去想。 “雷纳德。那家伙也真是可悲呢。明明有肯这么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却还拼命地一个劲儿来讨我这种人的欢心。到最后装酷装过了头,连脑袋都开了花。这简直是超越了愚蠢,已经到招人可怜的程度了。真的。” 虽然自己也觉得这说法实在太过分了,不过在这种场面中,罪恶感之类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不竭尽所能地令对方不快的话,从一开始就算不上挑拨了。 “啊。我明白了。所以才不露脸的对吧?因为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跟我解释。而且模样也太难看了所以在害臊呢,肯定是——” 突然,莎比娜握着的玻璃杯破掉了。只因为握力破掉了。 她就那样攥着玻璃的碎片,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小要的喉头,以恐怖的力道将她的后脑勺按到了床铺上。 “不许说他的坏话。” 莎比娜说道。从喉咙中硬挤出来般的愤怒的声音。鲜血顺着右手握着的玻璃杯的碎片上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到小要的脸上。 “尤其是你。千鸟要。你虽然被他选择,却对此表示拒绝还企图杀死他。明明连这份傲慢都已经罪该万死,你居然还在此之上继续侮辱他,嘲笑他。不可原谅。无论他所想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原谅你。” 就算想申辩也发不出声音。莎比娜的体格和自己明明差不了多少,却像是体重100公斤的摔角手骑在身上一样。 “我出生在名叫罗兹的垃圾堆一样的小镇。最初杀掉的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sm爱好的警官,跟着杀掉的是把我卖给他的母亲。从接下来的一天开始,我的工作就变成了杀人。被华沙的黑手党饲养,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人类的待遇什么的,谁都没期待过。把这样的我拣去,包容我的就是他。他的话,能把所有的账都清零。他身上拥有能让我这样相信的东西。即使他不爱我也无所谓。能对他有用就可以了。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插:罗兹,波兰中部城市,详细见百科) “唔……” “迄今为止,我不知有多少次想唆使护卫的那些男的上了你。因为要杀杀你这种不识人间险恶的人的锐气,靠那点儿程度的事情就足够了。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而这也全都是因为他不希望如此。只把他的态度当成是‘令人反胃’的你,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连超度都难以超度的傲慢的女人。这一点我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 莎比娜将玻璃碎片高高举过头顶。苍白的脸上染着某种愉悦的神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要的喉咙。那是杀人者的眼神。是已经非常习惯自己工作的人,将要手法利落地解决掉对手时的眼神。绝不是看人时的眼神。 “所以,已经够了。我要杀了你。” “住——” “是你不好哦。” 玻璃片被插进了喉咙。坚硬的,锋利的,冰冷的东西向深处侵入,在气管上开出了一个风洞。代替悲鸣漏出的是咻咻的气息,口中漾满了温暖的液体。 莎比娜剜大伤口,拔出玻璃,继续刺下去。 似乎只刺咽喉还不够满足。她又撕裂了小要的脸。在因绝望而扭曲的脸颊上扎了不知道多少次,削掉鼻子,撕破嘴巴,戳烂眼睛——表示千鸟要的肉体上的记号渐渐地被全部消去。手脚与意志无关地抽搐,指尖痉挛着,抓破了被鲜血浸透的床单。 对着化为一堆咕嘟咕嘟冒泡的肉块的她,莎比娜冷笑着。 发狂了般的她的娇嗔之声,蜈蚣们的,中学生们的笑声混合在一起。骑在身上的莎比娜,变成了另一个少女。沐浴在溅回的鲜血中,露出恍惚的表情的,黑发的少女。那是自己。 “该换人啰。” 那个千鸟要,将脸贴近曾经是千鸟要的肉块,开始轻声低语。 “不觉得差不多也该随着我的意思来了吗?” 终于发出了哀鸣声,小要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里是斯里兰卡的训练营。其中一角的简陋的小屋。日光正从窗户射进屋内。 呼吸紊乱。头很重。因为出汗和湿气,内衣已经完全湿透了。 房间唯一的门打开,莎比娜·莱夫尼奥走了进来。黑色的圆领背心和橄榄绿色的短裤。在如此的炎热中仍然一滴汗都没出。 “看来您醒过来了呢。刚刚一直呻吟得很厉害的样子。” “水……给我点水。” “那个先等一下。测一下体温。” “我嗓子干死啦。” 莎比娜取出数字式体温计,塞进小要的耳朵里。有印象的电子音。 “呐,给我水……” “降下来了呢。” 体温计的液晶面板。“37.30”的数字。和梦中完全一样。后背开始发凉了。 “莎比娜。” “是?” “罗兹这个地名,你知道吗?” 莎比娜正在往没洗过的杯子里倒水。那双倒着水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那是我以前居住的城镇。” “是吗。” “您是从哪里……?” “不知道。” 强行夺过杯子,她喝掉了水。 ● 伴着涡轮螺旋桨的轰鸣声,c-130运输机在雷昆岛着陆了。 只是在延续了差不多一公里长的平坦的沙滩上,铺满铁板制作成的跑道。因为跑道的长度还是不够,所以起飞的时候必须要借助一次性的火箭推进器的力量。 从天没亮起就一直忙于起降作业的宗介,在过午的时候得到了久违的休息。 这里是雷昆岛,一个漂浮在加勒比海一隅的孤岛。 它是现在的强袭两栖潜艇“丹努之子”在大西洋的活动中所利用的物资的聚积地,真要说的话也是扮演着暂时的基地的角色。当然,因为没有足以容纳巨大的潜水艇的船坞,“丹努之子”现在正在离海滩两公里左右的海面上待机,全面开放飞行甲板的舱门,大量地接受着运输飞机运过去的物资。 宗介已经有一年没有像这样在海岸边钓鱼了。 上一次的海钓,是在美利达岛上,和千鸟要一起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仅仅不过三十分钟——就算如此也依然是最最美好的三十分钟时间(插花:翻到这儿,想起那时的情景来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关于她不在这里这件事,宗介一直拼命尽可能地不去想。因为就算一味郁郁寡欢也只是徒增消耗而已。(t-t) 将带有卷线轴的巨大钓竿插在地上,边等待着看起来也不像会上钩的鱼,边在青空之下悠闲地阅读着简氏年鉴(关于简氏年鉴,请看之前的贺东老师访谈后面的百科)。 钓竿是从后勤部队的法尔考斯克二等兵那里借来的(插:关于丹尼斯·法尔考斯克这个倒霉人,请看《老兵们的赋格曲》。……亏贺东还记得他)。反正估计到不了一小时之内就必须得开始准备从这岛上卷铺盖走人,但若是这样还能享受到如此奢侈,那背后的临时跑道上经过的运输机的轰鸣声之类的,就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唉,虽然还是没法儿跟关岛的海滩一样啦。” 在宗介的身旁,梅莉莎·毛这样说道。 “不过,光是能这样日光浴一下,也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不是么?” 她正在沙滩上铺着的垫子上,一身泳装打扮,懒洋洋地横躺着。在她旁边的是技术士官诺拉·蕾明,再过去是泰莎的秘书官杰克利奴·维兰,还有通信下士官萨琪·筱原也正以同样的打扮,在日光下展示着光洁水嫩的肢体。她们整齐划一地,都是蓝色和绿色的迷彩比基尼装束。四人每扭动一下身子,充分地涂满了防晒油的肌肤就莹润地闪着光辉,大颗的汗珠从光滑的曲面上慢慢流下。 由于基本上是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啥都没带就从美利达岛上逃了出来,本来应该是根本没机会弄到泳装之类的东西的,不过这好像是利用在舰内的空余时间,用多余的都市迷彩的布料自己做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想着“穿的日子”总会到来,就能给前途一片渺茫的一天天的生活增添几分勇气。 “丹努之子”战队的女性官兵——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官兵是极其有限的。她们之间似乎一直有着超越阶级的不可思议的连带感,特别是从美利达岛逃出来之后,这条纽带好像更是增强了。恐怕在东京战死的那位女性驾驶员——艾娃·桑托斯的事情也是原因之一吧。(献花:请为桑托斯姐姐默哀……) “就是说啊。这种的可真是久违了。” 蕾明边把紧贴在丰满的胸部上的比基尼的罩杯扶正边说。 “你看,还是做了的好吧?” 维兰说着,将红唇凑向运动饮料的吸管。 “不……不过,我觉得,如果设计能再保守一点儿的话就更好啦,啊哈哈……” 筱原露出有些心神不宁的讪笑说道。 筱原和宗介一样都是日本人。平时是位只作朴素淡妆配黑边眼镜这种打扮的女性,但今天好像是跟着毛她们随大溜了。因为听说是大学毕业在航空自卫队待了几年之后才加入“秘银”的,所以应该已经是二十岁的后半期了,然而,只用看的话,那幅容貌就算说是和宗介同年龄段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那副稚气未脱的面容,还是这些人中军衔最低的中士,再加上保守的性格,所以筱原居于毛等人的妹妹的地位的情况相当多。特别是泰莎不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不过实际上,恐怕她才应该是最年长的一个。 看到筱原的模样,毛她们都笑了。 “你在说啥米呀。这不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嘛。” “如果连太阳都没照着就死了,你会后悔吧?” “能享受的时候就一定要享受啊……呵呵呵。看看吧,臭小子们的视线。” “就是那种视线才让人难受啊!” 从运输机上下来,正准备开始补给物资的装运作业的士兵们,正从远处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 (要打扮成这样倒是随便啦,可是为什么非得要在我旁边日光浴不可啊?) 宗介暗自这样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不,理由大致上能够想象得到。是因为这片海岸中适合放松的宽敞的沙滩有三处,而这三处已经全都被男同志们占领了。享受日光浴和美餐的人,为了保持技能而埋首于射击练习的人,这样的那样的。 宗介远离开士兵们的圈子,正在一块总算能钓鱼的沙地上充分地享受着久违的孤独(没错,孤独这种东西是一种奢侈品,他最近渐渐开始明白了),就在这时,毛她们一股脑儿地拥了过来。视线姑且不论,似乎被一大堆男人没完没了地搭讪到底还是太麻烦了。 按她们的说法,就是“很养眼吧,感谢我们吧”,“而且你已经有女人了也不会在意”,这样。 不知是不是在墨西哥南部,那次尼可罗的战斗后,和千鸟要的对话已经四处传遍了的缘故(插花:也就是说木头恐怕已经被整个潜艇的人嘲笑过一遍了……|||),宗介对队内的女性们来说,似乎是变成了比以前更可以无拘无束地相处的存在。岂止如此,现在她们甚至完全不在乎宗介的存在,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着与恋爱有关(听起来像是)的对话。 举例来说,长一点的—— “哎,最近布鲁泽怎么样啊?” “进展得不错啊。也很温柔。” “哎——。可是外表看起来很粗暴的样子。” “才没那种事呢!虽然指的不是那方面啦,不过你看,他也是个整备兵嘛……呵呵呵。” “喔喔!” “也就是说,手指头很灵巧啰!?诺拉小姐!” “还好啦?不过他老是不肯给我时间。你看,这种时候就得找各种各样的。一扯上al那借口是要多少有多少。”(插花:|||……al……你退役之后开婚介所如何……?) “啊啊……原来如此啊!” “那么说来,威巴君如何呀?都说狙击手的手指头很柔软的。而且还玩过乐器。” “啊啊,说吉他手很危险是吧!” “那是都市传说。” “所以说,黄段子还是别说啦。怎么说宗介也在这儿呢。说起来,那什么意思啊,克鲁兹的事情找我问?” “嗯。没有吗?” “没有是肯定的吧!?别闹了。那种白痴。” “啊,这样啊……” “哎呀,真意外。” “喂!等下,这种流言到处在传吗?” “没,只是总这么觉得。” “我也是。长得也挺帅的,不是挺般配的嘛。” “哎哎——————!等等等等,饶了我吧————!” “骗你的骗你的。抱歉抱歉。我就想果然还是没这事儿呢。” “真的别闹了!” “对不起啦——。啊哈哈哈。” “说真的,总觉得哪块儿老有种弟弟的感觉呐。果然这种的还是……” “哎,那就是和上尉先生啰?” “没听太明白,哪个上尉啊?” “笨蛋。肯定的吧。是本啦。本。” “不,本这个人啊——。怎么说也是直属。现在可是有点儿……” “也是,他完全不是那种机灵的类型嘛。” “话说回来,完全没那么回事儿嘛。” “是吗。” “啊——。但是上尉大人好好啊——。该说是超级不近女色呢——。还是说有点儿武士的感觉呢。” “噢哟~。萨琪你原来好这样儿的呀。” “要不要给你安排安排呀?” “哎哎~~~~~~~~!好,好啊!可是该怎么办……太让人为难了啦!” “你倒是说清楚了啊,就因为这样日本人才……” “可是,可是。” ——就像这个调调。 是谁在说谁又是怎么说的,这会儿对宗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又没有打算把这场对话的内容对别人去说,而且原本就连其中的一成也理解不了。不过,只有这一点,就连宗介都能理解了。 看来,我多半是被当成路边的狸猫雕像或者地藏菩萨之类的了。 以前的话他大概什么都不会想,然而这样有这样的空虚感,宗介现在也逐渐模模糊糊地明白这一点了。 就在这时—— 扶正太阳镜的位置之后,毛说: “说起来,艾米莉亚和伊埃塔呢?” “好像还埋在工作里头拔不出来呢。大概是已经没辙了吧。真可怜。” 蕾明说道。按照宗介的记忆的话,艾米莉亚应该是指挥室成员中的通信士官,伊埃塔则是动力机械部的工程师。她们本来应该来参加这次日光浴大会的,不过貌似是物资的搬运作业太忙而分身乏术了吧。 “她果然也是不行了吧。” “谁呀?” “上校嘛。” “啊啊,泰莎啊。” 毛嘟囔着,稍微沉默了一下。 “……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商量。那孩子到底还是脱不开身啊。” “唉,也是啦……” “明明早就连她那份泳装都做好了。” “机会的话,到时候还会有的吧。”(插花:……真的还会有吗……其实有时最担心的是,因为是最重要的配角……泰莎……真的能活到最后吗……t_t) 话题一转到泰莎身上,迄今为止的那种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收敛了不少。肯定都是在担心她繁重的工作吧。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吧?” 筱原这样问道。 “嗯——。她本人是那么说啦。” “没觉得她瘦了吗?” 蕾明说道。 “是啊。而且……怎么说好呢……” 毛把说到半截的话硬给咽回肚子里后,对大家耸了耸肩。 “什么啊?” “啥也没有。没事的啦。那孩子只是有点儿累了而已。” 蕾明她们恐怕是没有注意到,然而宗介却敏锐地察觉出了毛声色中的变化。刚刚毛说话的方式,是在部下们面前说“别担心,我方的增援马上就会来了”的时候的那种语气。大概是和泰莎在个人关系上很亲密的毛,感觉到她现在抱着某种问题了吧。而她正努力让这件事不被周围的人们察觉 旅途之中 名叫“米歇尔·丹比耶”的电气工程师(插花:……实际上我很想翻译成“米线儿·蛋皮儿”……)。在雷诺汽车(技插:法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商,详见后)干了三年的已婚者,出席了在莫斯科河沿岸的世博中心(注:实际上不存在)举办的国际汽车展销会。因为顺便也兼当新婚旅行,所以妻子也陪着来了,然而却由于俄罗斯人的待客态度而彻底地幻想破灭。为了安抚不高兴的新婚妻子而累得要命,正想赶紧回国去享受巴黎的料理和红酒的男人。 现在雷蒙表面上的身份就是这样。 “呼啊……” 在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技插:sheremetyevoiionirport,莫斯科三大国际机场之一)的航站楼的一角坐下,雷蒙强忍住一个呵欠。 “你居然还敢打呵欠啊。” 坐在他身旁的他的“表面上的妻子”——幽灵说道。虽然说的话本身一点都不客气,但她的表情和动作却非常地甜蜜,柔和。轻轻地抚摸着雷蒙的脖子,把嘴唇凑到他的耳畔,在周围的旅客看来的话,大概只会当成是在轻声细语着情话吧。 将稳重大方的佩斯利涡纹旋花呢(技插:十八世纪苏格兰风的花纹,图见后)的连衣裙和朴素的驼色羊毛衫高雅地搭配得很合身的,肤色浅黑的女子。鼻梁高高的,下巴尖尖的,眼睛是深邃的灰色,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个东洋人来。这样的化装每天早上仅仅花个十几分钟就能完成,所以她要是认真起来,到底能改头换面成什么样的别人,那真是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雷蒙也用讨好爱妻的调子,对这位搭档耳语道: “这个,当然要打了啊。因为这五天来几乎就没睡觉嘛。白天要扮演观光客,夜里还要偷偷溜进莫斯科的各个图书馆啊。” “调查文件的可是我啊。” “我也稍微帮了点儿忙哦。可是俄语在我专业范围外嘛。” 他们被“秘银”的泰蕾莎·泰斯塔罗沙拜托的“调查”,就是调查苏联的公文书和科学论文。关于大约18年前,应该是在苏联境内进行过的实验的痕迹。为了调查没有被电子化的文件,除了像这样亲自造访莫斯科来试试看之外别无他法。 “而且本来我就是第一次来莫斯科。对你来说可是像自家庭院一样吧?” “只是以前住过一段时间而已。” “是留学吧?卢蒙巴之类的。”(技插:国立帕特里斯·卢蒙巴人民友谊大学,详见后)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啊,是吗。” 幽灵曾经是北朝鲜的特工这件事,雷蒙已经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了。俄罗斯民族友好大学是以接收第三世界的共产主义国家的学生而闻名的。也有以到这里留学为幌子,由别的机关派来磨练“间谍学”的人,这一点在雷蒙他们情报领域的人中可是广为人知的。 这个女子的真名,雷蒙到现在还不得而知。因为自己的“雷蒙”也是假名,所以也没什么道理去说三道四——不过,他曾经出于些微的兴趣,在这次旅途中向她问起过一次。按她所言,就是“你有朋友是日本人所以不告诉你”。因为不懂什么意思而继续追问下去,不知为何她就红着脸生起气来了。 不化妆也是个美人。也很有教养。而且和属于头脑派间谍的雷蒙相比,她的行动力要远远地更胜一筹。这样的女性也自有合他胃口的地方,不过遗憾的是,作为夫妇度过的这五天内,以个人的身份接近她的机会一次也没有到来。(插:雷蒙你这色鬼==) 所幸这趟出远门还是有成果的。在科学院的图书馆辛苦了两个晚上的结果,幽灵发现了目标的文件和记载在其中的地名,已经通过卫星线路告诉给“丹努之子”了。之后只要逃跑就可以了。 距离登机时间还早。雷蒙从那里站了起来。 “你要上哪儿?” “有点儿饿了。去买点儿什么回来。你呢?” “我不要。别随便……不。” 幽灵稍微思考了一下。 “巧克力。有好时的话买它就可以。”(技插:好时,hershey"s……kisses……|||) “什么啊那是。你是要用巧克力做炸药什么的吗?” “不是。只是想吃而已。” “呵呵~。对于连哭闹的孩子听了也会闭嘴的‘秘银’的间谍来说,真是个可爱的爱好啊。” “少罗嗦。快点儿去啦。” 温柔地说出嗔骂的话语,她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不知有几成几是演技——不,恐怕全部都是演技吧。雷蒙耸了耸肩,走向空港终点站一角的小卖店。 他买了两份俄式馅饼(技插:原文piroshki,一种长得极其像“锅贴”的东西)和富维克矿泉水(volvic矿泉水),然后又随便买了些巧克力。不巧的是没有好时的。他刚想花掉剩下的卢布纸币,店员的中年女性就用口音极强的英语问“没有美元吗?”,其实他是拿着美元的,不过却说“没有”而掏出卢布,结果被人家露骨地摆了一张臭脸。 结完帐,他刚想离开小卖部,就察觉到航站楼的入口附近有异变发生了。几名穿西服的男子,正在和机场的工作人员交谈。那种做派,目空一切的态度,咄咄逼人的目光——那是公安系统的人。他们向负责人展示了一些照片,正在询问些什么。 看过照片的工作人员指向休息大厅的一角。那正是雷蒙他们到刚刚为止还都坐着的长椅的方向。 糟糕了。 他马上产生了这种感觉。在雷蒙临时能想到的范围内,并没有犯过能让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苏联当局得知,以致遭到追踪的那种失误的记忆。到此时此刻为止都完全没有过那种征兆。可是从那个样子推测,他们在找的对象应该—— “好像是找咱们有事儿啊。” 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他身后的幽灵低声嘟囔道。她扽着大吃一惊差点儿就发出声音的雷蒙的后脖颈,把他硬生生地拖到对入口的男子们来说是死角的观叶植物的后面。恐怕她是比雷蒙更早地察觉到了公安人员的存在,偷偷地移动到这边来的吧。 “好像是啊。不过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的事情的。” 本来,知道雷蒙等人来到这里的,应该就只有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和加宾·亨特而已。 “那,怎么办?” “说得也是啊……无论怎么样,会受到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一点是不会变的。那样的话——” “能逃到哪儿就逃到哪儿看看吧。” 握着雷蒙的手,她向候机大楼角落里的一扇员工用的小门迈出了脚步。 门是锁着的。以雷蒙的身体为隐蔽,幽灵开始撬锁。虽说不过是个圆筒锁,不过居然只花了短短的五秒都不到。客人和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 “打开了。” “漂亮。” 幽灵先溜进门内,确认过航站楼内的旅客谁都没有在关注自己之后,雷蒙随后跟了进去。 两人在员工用通路上小跑着前进。转过拐角,藏在保洁工具的后面,让过偶然路过的职工。因为只记得粗略的示意图,所以究竟能不能从这个候机大楼之中的某处逃出去完全只能靠运气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 藏到一个小仓库里之后,幽灵对雷蒙耳语道。 “你指什么啊?” “这个状况。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情报。亨特是不可能的。” “谁知道呢。我也不认为是那个泰斯塔罗沙小姐的疏忽——” 话说到一半的他的前襟,被幽灵狠狠地抓住,某样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喉 咙。是强化塑料制的隐藏小刀。 “那样的话,原因就只能认为是你了。” “喂喂……!” “你向dgse的什么人报告了吗?不,原本你的所属是dgse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无论是哪个也好,我都开始觉得,在这儿把你杀掉再逃跑比较安全了。” “原来如此。” 雷蒙试图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却失败了。由于刀尖吃进皮肤里的疼痛,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扭曲了。 “那,我已经完蛋了是吧。毕竟我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无辜的方法。既没有辩护律师也没有陪审团。一经公审就判处死刑,当日执行。不过在与文明无缘的你的祖国,估计这倒是常事儿哈。” 幽灵的眼中浮现出静静的愤怒。然而,这会儿雷蒙还要更愤怒得多。 这个混账白痴女。现在是怀疑同伴的时候吗。在威胁他人之前,先考虑一下齐心协力逃走的方法行不行啊。顺便再让我多说一句的话,明明这几天一直都同起同睡,却对我根本,完全,一星半点儿的意思都没有,这个我已经很清楚啦。居然对如此绅士风度的,聪明睿智的,性感无敌的我不感兴趣!这个女人,莫非是个女同性恋不成?(otz插花:我收回前言……雷蒙同志你不是色鬼,是自恋狂……) “你好像生气了啊。” “啊啊。是非~常地生气。顺便,为了让你这死刑执行起来更容易,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儿吧。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说什么?” “昨天,我为了打发时间在网上查了一下朝鲜女性的名字。语言学的天赋也很高超的我,在小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马上注意到了。就是关于你的真名啊。大概,你的姓氏是‘金(kim)’吧。汉字写是意思是‘金子’那个金。下面的名字不会是表示美丽之类的‘玉(ok)’吧?你看果然吧。你脸上都表现出来啦。这个用汉字写出来,貌似是意思是‘蛋蛋’的那个‘玉’字呢。‘蛋蛋’和‘姑娘’组合而成的‘玉姬(okhuee)’之类的,就是这类的名字对吧。也就是说,你的全名用汉字一写,对于日本人来说就是爆笑至极的——”(无奈插:这个地方的笑点,只要翻译过来就怎么都不对。所以只能请大家凑和着看了。雷蒙说的是英语,所以他只能用“gold”,“ball”和“girl”表示相应的汉字“金”、“玉”和“姬”。而‘金玉’在日语里是“睾丸”的意思……说起来,本来一个法国人和一个朝鲜人在俄罗斯用英语说日本笑话就是最大的笑话了……) “别说了……!” “来吧,快点儿杀了我呀。我好到地狱里头到处给你说去。” 幽灵的的手臂绷足了劲儿。脸上泛起的红潮,似乎不只是因为愤怒这一个理由。看这势头他好像会就这样被小刀割裂喉咙,不过她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极其不悦地叹了口气。 “傻死了。不闹了。” “那从一开始就别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就好啦。” 边整理着被弄乱的前襟,雷蒙气哼哼地嘟囔道。幽灵根本不理他,取出画着机场的示意图的小册子,推敲着脱逃计划。 “到地下去的话,应该会有供应燃料和上下水用的管线。顺着那个就能逃出航站楼了呢。” “那还真是好啊。不过你就没别的要说的了吗?” “说什么。” “‘抱歉’啦‘,对不起’啦之类的。” “烦死啦。” 冷淡地这样告诉他之后,幽灵开始急着赶路。奔下简陋的工作人员用的楼梯,从搬入物资用的通路继续向地下前进。那里是个潮湿阴暗的地方。通道的标示和路线图都只有俄语的,并且由于经过漫长的岁月已经变得难以辨识了。 “那边。” 紧里面有一条细小的通路。幽灵跑到地面上的升降口前。升降口被铁链子和弹簧锁锁上了。上面的楼梯处,相当远的地方传来复数的脚步声。喊着“快点儿,快点儿”的军官的声音。受过训练的男子们特有的干脆利落的步伐。什么东西的粗重的喘息声——那大概是警犬吧。 “惨啦。他们带着狗呢。” “我已经知道了。……打开了。” 打开弹簧锁解开锁链,两人一起用力把沉重的盖板掀了起来。这个盖子要让一个女人独力打开,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你看看,一个人的话就跑不了啦。留我一条活命留对了吧?” “不过这就已经没用了。絮絮叨叨纠缠不休的男的还是先杀了再走吧。” “什……” “开玩笑的。走啦。” 幽灵非常着急地从升降口继续往地下走。跟在后面的雷蒙,把刚才在小卖部买的巧克力的锡纸撕成适当的大小,在关上盖板的时候偷偷地先夹了进去。 “你在干吗哪?” “争取时间啊。” 追兵发现这个升降口的时候,注意到那个锡纸的话,或许会担心是否有什么陷阱而提高戒备也说不定。 “慢吞吞的可要被包围了哦。快点儿。” “已经很快啦。” 地下通道里一片昏暗,大大小小的管子和电缆占据了大半的空间。估计也没好好地进行维护吧。不知是不是管子漏水的缘故,到处飘着一层薄薄的雾,喷气机燃料油的轻微的刺激臭直刺鼻子。 跑了大约有三分钟。明明视野并不怎么好,可稍一不注意,幽灵的背影就会越来越远。根据数的步数推测,应该已经跑出500米以上了。从位置上算起来,应该已经出了航站楼了—— “出去了哦。” 幽灵自顾自地宣告,并迅速地爬上身边的楼梯。气息几乎丝毫未乱。而另一方面说到雷蒙,则已经是累得精疲力竭了。因为一直有尽可能地练习慢跑,所以本以为这点儿距离应该能轻松地跑过来的,可或许是极度紧张的缘故吧,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起来了。 绕着楼梯平台一圈一圈地往上爬,稍微费了点力气把尽头的门锁打开。穿过门,就到了一个小小的混凝土造的小屋。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诱导用的器材和防灾用品,无数的警示隔离墩。 出了小屋,眼前是国际航班的滑行道(技插:通常为飞机出入机库而铺设的简便跑道)。蓝色的诱导灯闪烁着的暮色之中,仅仅一百米左右的前方,一架大型的客机发出骇人的轰鸣声从那里驶过。背后的方向上,是面向机场外的围墙。 幽灵用力地拉起被极近距离看到的喷气机的魄力镇住了的雷蒙的手臂。 “干吗哪。快点儿!” 他刚慌慌张张地开始跑,就看到远处的诱导路上,刚刚的喷气式飞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大概是被塔台的指示命令了紧急停止吧。在更远的紧那头,航站楼的方向,能看见好几辆警车拉亮了旋转灯开了出来。是打算来追他们的。 “可恶。”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争取时间貌似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或许已经不行了——雷蒙这句话刚要出口,又因为没有意义而咽了回去。跑在前面的她,也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才对。 耸立在前进道路上的铁丝网的高度有两米以上,爬着翻过去很困难。估计只有以自己的肩膀为垫脚石,让她逃走了。这种耍帅扮酷的行为,如果能不做的话还是不想做就是了—— 冷不防地,幽灵突然站住了。 “怎么——” 他刚要说就察觉了。正面的铁丝网是矗立在一个小土坡的另一边。从被那个土坡挡住,一直没能看见的阴影之中,一个男子出现了。 还很年轻。是个少年。 在晚风中飘绕的银色头发,以及红色 的风衣。沉重的,阴暗的,鲜血一般的红色。 诱导灯的光照亮了那个年轻人的侧脸。纤细端正的轮廓,细长的眼睛像濡湿了般地闪着光辉(插花:道具!谁让他戴美瞳的!)。有一瞬间,雷蒙都在想自己有没有把他错看成女人。 幽灵似乎认识对方的样子。用近乎战栗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地呢喃道: “雷纳德……泰斯塔罗沙……” 为什么你会。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正在内心深处这样低语着,这一点雷蒙也像握在手心中般地清楚。那个少年是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生死不明的前“汞合金”干部,同时也是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哥哥的人物。 “好久不见了啊。‘秘银’的特工小姐。” 雷纳德说道。一步,然后又一步地向前走来。端正的容貌上,浮现出蔑视人般的微笑。不,那是更加恶毒的笑容。就像看破了红尘一般——就像抛开了世上的一切,只是客观地看着一般——(插花:看破了是吧,好,谁给我拿推子来……==+) “咱正好也有点儿杂事才来莫斯科的。咱也一直注意着那份文件呢。因为你们好像在进行让人很感兴趣的调查,所以想顺便问清楚详细的情况。于是,就请本地的公安负责人协助一下看看啦,就是这样。”(注:这里雷纳德的自称由之前一直的“僕”变成了“俺”。) 并不是泄露。虽然不知是如何办到的,但是察觉到了自己等人的事情的,就是这个男人。 他的前额上有个巨大的伤痕。 就算是在优雅地卷曲着的刘海之下,那条纵一字形的伤痕也仍旧十分醒目。简直就像闭得紧紧的第三只眼一样。 “是你小子向他们告密的吗?” “嗯。……原本是拜托他们偷偷地把你们给带过来的,不过却给你们跑掉了。因为大体的都已经预测到了,所以就这样抢先一步啦。” “从那儿起开。” 幽灵这样一说,雷纳德只是“哈”地笑了一声,晃了晃肩膀。 “我不起开的话又怎么样?要用那区区一把隐藏小刀来袭击我吗?” “……切。” 幽灵并没有试图马上移动。恐怕是从经验中,已然深知自己无法敌得过他了吧。她对雷蒙耳语道: “我舍身扑过去。你趁机快走。” “你说什么?” “你想办法逃出去通知同伴。” 从航站楼开出的车子,已经近在咫尺了。虽然不晓得是kgb还是哪儿的,但应该是一群满心想抓住己方的家伙坐在上面。 已经一秒也不能多犹豫了。 “等一下,这种事情我怎么做得——” “上了。” 刚一说完,幽灵就笔直地冲了出去。 不知道这种自暴自弃的战斗方法能否奏效。也不知道能否把带刺的铁丝视若无物,独自一人翻过那面高高的围墙。而且,无论再怎么样,拿女人做盾牌自己逃跑这种事,究竟能不能被原谅,这也都不知道。 但是,完全没有踌躇的工夫了。 雷蒙一面咂嘴一面飞身向前,一股劲儿地向着围墙冲去。而另一方面,她则握着刚才那柄小刀一跃而起,对准敌人使出了一记必杀的突刺。 “!” 绝不是说她的攻击弱不禁风。当然也不是魔法或者魔术。雷纳德的移动非常地轻微。小刀的刀锋徒劳地偏离了目标,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已经猛地在空中转了一整圈。单手的手腕被用力地反拧向上,脸朝下被按在地上,幽灵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呻吟声。 “别管我,快走!” 向着继续狂奔的雷蒙,她高喊道。围墙就在眼前了。他想扑上去而开始助跑。突然,右脚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大腿上传来烧灼般强烈的痛楚的同时,一声冰冷的枪声响彻了四周。 雷纳德就那样按着她,用空着的左手拔出手枪来开了枪。准确地瞄准了奔跑着的雷蒙的腿。 “雷蒙……呜!” “你们啊,好像到现在都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呢。” 在幽灵的耳边,像说悄悄话般地,雷纳德说道。 “是因为认识我妹妹吧?确实脑袋瓜是还算不错,不过运动就完全不行了,柔弱得连枪的使法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那家伙给人的印象。” “……放手……!” “你们是认为我也是一样吧。那样的话可就遗憾了。……真的是非常遗憾。” 雷纳德把体重往上半身一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传入了雷蒙的耳朵。那是她肩膀的关节被掰出来了。(咪~~~~~~t_t) “啊…………啊啊啊啊!!” 头一次听到的她像是女性的声音,是由于痛苦而发出的。虽然很想现在马上冲过去对那个男人饱以老拳,可无奈身体却不停自己使唤。 “意外地可爱的声音哪。很性感喔。” 这样说着,雷纳德温柔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让自己的舌头慢慢地爬过她的面颊。(呜,呜咿咿咿~~~~~~~~~~不行了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谁来救命啊……||||) 耀眼的车头灯的灯光。警备车辆抵达了现场,手持冲锋枪的公安负责人们一窝蜂地从车上涌了下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身穿军服的男子用口音极重的英语叫道。并不是对雷蒙他们,而是对雷纳德。他用流利的俄语向军官回答: “就像您看见的啊。在活捉嘛。” “我应该说过这里全都交给我负责才对的哦?别再自作主张,把那两个人交出来。你也放下武器。” “呼呣。为什么呀?” “你小子涉嫌伤害和非法入侵。得请你一块儿走一趟了呢。” 虽然不知是何原委,但看来他们和雷纳德的关系,似乎也绝非友好。 “原来如此。改主意了是吧。虽然倒是能猜到是哪位从旁指点的啦。” “抓起来!抵抗的话杀了也无所谓!” 军官用俄语向部下们命令道。将近10名男子举着武器走上前来。无论再怎么精于射击,在如此之多的枪口面前也不应该能抵抗得了才对。滑行道的另一边,甚至还有两辆装甲车正在接近。但是雷纳德却毫无惧色,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真是的。” 雷纳德与军官们的距离是10米左右。那其中的空间猛地扭曲,大量苍白的磷火向四周飞散。一台一直用ecs透明化了的as,插在他们之间现出了身影。 从没见过的机体。 黑色的装甲。锐角的外形。潇洒的同时又很强劲的,倒三角形的轮廓。虽然感觉和那种被称作“地狱君王”的型号也很接近,但这台as却飘浮着一股种属上的差异感。并非单纯的兵器或工业制品,而是更加恶魔的某种东西。 “你,你这混蛋……!从哪儿弄来这种……!” 放开幽灵的胳膊站起身来,雷纳德唰地向前一伸右手。仿佛与他的动作完全同步般地,黑色的as也将右臂挥向前方。 “已经够了。消失吧。” 宛如交响乐队的指挥者所做的一般,他将向前伸出的右手以优雅的动作向下一挥。黑色的as将右臂指向眼皮下的男子们,下臂部滑开,露出了内藏的机关炮—— 发射。 与其说是射击,倒更接近于爆炸。 这可是连车都能一击就打成粉末的大口径机关炮的炮弹,在仅仅十几米外的地面上落地。而且还是一秒内就将近十发。军官那帮人连发出悲鸣的工夫都没有,就像文字所写的 一般地消失无踪了。 “………………” 他们开来的车辆被轰飞,爆炸,正在熊熊燃烧。飞散的混凝土的细小的碎片,甚至都落到了雷蒙的身上。由于射击和爆炸的残响,耳朵似乎都变得不正常了。 他听到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正在笑般的声音。 在笑的是雷纳德。 被爆炸的火焰映照出来的他的侧影,正猛烈地震动着肩膀,用单手遮着面孔。那是虽然想忍住,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翻涌上来的笑意的人的笑声。他的声音和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狂。那笑法简直就像在看棒球或者足球比赛的花絮精选集一样。明明就在刚才,才刚刚杀掉了十几个人啊。 黑色的as转过身来蹲下,将手掌放到了地面上。对战栗的雷蒙瞥都不瞥一眼,雷纳德以熟练的身姿窜上了机体的胸口,眨眼的功夫就从头部后面的舱口滑进了驾驶舱。 两辆装甲车攻过来了。从回旋炮台中伸出的机关枪,就跟靠不住的豆子枪没什么两样。 as开炮了。装甲车被打成了整整的两半,在地面上边滑边燃烧起来。紧接着另一辆也中弹了,变成了一团火球飞到了空中。 “太乱来了吧……” 能这样嘟囔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在莫斯科,而且还是国际机场展开这样的战斗,绝对不是精神正常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雷蒙!” 幽灵喊道。她正护着无法活动的右手,想方设法挣扎着起身。距他们稍有些距离的位置上的围墙,有一小部分已经倒向了对侧。是被爆炸吹飞了的汽车的碎片撞上去扫倒了的。 她用相对自由的左手招了招手。是在说“趁现在,从那个窟窿里逃出去”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西裤已经被血浸透,紧紧地贴在大腿上。脚尖都麻痹了,脚腕疼痛不已。神经还连着真是很谢天谢地,但是要跑着逃走似乎不可能了。大概是出血的缘故吧,意识也正渐渐变得不再清晰。 雷蒙短短地摇了摇头,只用眼神告诉她说“我不行了,你一个人跑吧”。只有短短的一到两秒,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是似乎立刻又想明白了,简单点了下头开始向围墙上的洞跑去。 明明应该每呼吸一次就会有激烈的痛楚袭来,但幽灵的动作却还是很迅速。翻过土坡,钻过围墙上的洞口,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雷纳德的黑色as,和赶来的警备的as——两台蓝色涂装的rk-92“野蛮人”进入了交战。产生出的透明的力场,弹回了“野蛮人”的炮击。是那个“λ驱动器”。以前,在墨西哥宗介的“烈焰魔剑”曾经用过,这个他也知道,不过如此近距离地看可还是头一次。 应射。两台机体霎时间就被击破了。 机场化作了火的海洋。遭到流弹波及的大楼和客机,被击破的车辆和机体四处腾起火焰,沉闷的警笛声响彻了四周。 黑色的as转过身,走到倒在地上的雷蒙身旁,粗暴地一把把他抓了起来。 “呜……!” “一个人没价值呢。她呢?” 外部扬声器中传出雷纳德的声音。他用头部的传感器扫了下机场的外周。如果只是隐蔽在密林中那点程度的话,幽灵最终也会被红外线传感器发现的吧。 然而,似乎是没有类似的反应的样子。 “算了,也罢。走了哦。” 单手抓着雷蒙,as开始上升。 真的是飞在空中。简直就像直升机什么的一样。既不是喷射引擎也不是升力风扇。没有使用雷蒙所知的任何动力,那台机体上升到一百米左右的高度后,就向西面急加速飞去了。 风很冷。伤口很热。 不知道幽灵是怎么躲过雷纳德的眼睛的。 带着脱臼的肩膀,她真的能逃得掉吗。当地状况倒是应该她这边更熟悉才对,不过—— (我好像要死了。) 雷蒙在朦胧的意识的一角,想起了已经不能再次见到的少女的侧脸。(娜美啊……t_t) ● 泰莎所说的“调查”之类的,宗介也有一起同行。目的地据说是远东,苏联境内的废墟。 虽然中间夹杂了好几次加油和检查,但两架“pavemare”运输直升机还是几乎毫无间断地连续飞行了四十个小时。 四十个小时啊。 会变成长途旅行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是从大西洋中的“丹努之子”上起飞,横断北美大陆,经由阿拉斯加穿越太平洋,去往远东的马加丹(技插:俄罗斯东部一州,详见后)州的飞行,所以已经跟绕过半个地球没什么两样了。如果用固定翼运输机的话,这段距离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时间,但却特地非要乘直升机去的原因,就是为了将作为护卫使用的两台as——“烈焰魔剑”和m9运到现场。 现在的“秘银”,没有了方便的中转基地和运输机的网络。若是从前,如果要这样长距地运输as的话,那就把它连同直升机一起拆散塞进运输机里,在现场附近的秘密据点重新组装起来然后再出击,这种举动都能做到。 然而现在不同了。现状也就是能确保几条零零散散的补给路经的程度了。 就算如此,从宗介的视角看来,这次长途旅行对泰莎来说,不刚好是个转换心情的好机会吗,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然而,她就算在飞机上也没有停止工作。一直在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玩对瞪,读些什么,输入些什么,向天空彼方的“丹努之子”的ai发出指示,通过卫星线路和什么人进行着严肃的讨论。 几乎就没有一点儿在睡觉的迹象。 担心的机组成员来劝她休息,泰莎就很老实地听了话,坐在座椅上裹上了毛毯。但是映在窗户上的她的双眼始终都睁着,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在机外伸展开来的那一片深邃的黑暗。 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宗介完全不知道。 他有找她说过几次话。如果试着关心她的健康的话,她就笑着回答“没问题的”,如果询问工作的内容的话,在能回答的范围内都会仔细地教给自己。但是,就只是这样而已。她从没有主动挑起什么话题。神情和蔼地注视着自己,好像在委婉地问“还有什么吗?”的那种态度,作为宗介来说除了道谢说“……多谢”然后退下就别无他法了。 更多的,宗介还什么都没能跟她说。 飞行路线的最后的加油点,是在堪察加半岛(技插:堪察加半岛,苏联远东部分的一个半岛,位于鄂霍次克海和白令海之间)洋面中的白令海上航行中的货船“巴尼·沃莱尔”号。(技插:巴尼·沃莱尔bernie·worrell是美国p-funk音乐的代表人物之一……还记得ons里的“乔治·克林顿号”吗?没错,这个乔治·克林顿曾和他是同一乐队的……我汗。) 表面上是利比里亚船籍的集装箱运货船,但实际是分散到各处的原美利达岛基地成员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伪装补给船。挪开集装箱的话能容下五架大型直升机同时降落呢。 千里迢迢从大西洋飞过来的两架“pavemare”一着陆,机长们就提出“在加油前先检查机体”。从这里再往后,往返的航程大约要有2000公里,因为是入侵苏联境内,所以还必须时常先开好ecs。机长们会慎重起见也不是没道理。 据说直升机的检查要花一小时以上,因此宗介决定到机外进行些简单的运动。绕着全长300米的集装箱运货船的甲板跑上三圈的话,也能稍微算得上是慢跑了。不过,因为擦身而过的船员们中也夹杂着从美利达岛时代就熟识的面孔,所以最终陷入了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 ,就得停下脚步站着说会儿话的境地。 因为这样下去似乎会没完没了,所以他只绕了两圈就结束了慢跑,靠在舰桥附近的栏杆上眺望着大海。 现在还是清晨。这片海域经常都是狂风暴雨,但今天的浪头却是难得地平稳。从东面的海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的光辉,在波浪之间反射,放射出眩目的光辉。冰凉清爽的海风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听说,检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哦。” 克鲁兹走来说道。他一直坐在另一架“pavemare”上。那边装的m9就是他的机体。这次是只用这两台机体的行动,毛和克鲁佐正分别在其他的地方执行其他的任务。 “‘一段时间’的话听不明白。到底多少分钟。” “谁知道?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呗。喔——,景色真棒。” 克鲁兹对甲板上看到的景色发出感叹。看着他的侧脸,宗介总觉得有股奇妙的不协调感。应该怎么形容呢,是该说脸上容光焕发呢……还是说活力四射得有些奇怪呢…… “干吗啊,一直死盯着人看。” “没……” 这么说起来出发前就很不自然。他们曾经和毛还有克鲁佐就as的各种问题进行过讨论,但毛和克鲁兹之间几乎就没说话。总有种突然间变得疏远了的感觉。 “你们吵架了吗?” “跟谁啊?” “跟毛。” “呜……” 这反应同样很奇怪。克鲁兹不知为何语塞了,一会儿望着远处,一会儿看着脚底下,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背后的舰桥。 “为什么这么认为?” “总觉得和平时不一样。” 克鲁佐似乎并没怎么注意到的样子。其他人也是。但宗介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二人之间气氛的变化。 “唉,或许你会注意到也不奇怪吧……” “所以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李 “没,没啦。俺们才没有吵架捏。干嘛啊摆出那么副很担心似的嘴脸。别这样,真的啥都咩有啦~。” “那就好。” 虽然并不是真的就能接受,但本人似乎不太想说的样子,所以宗介并没有更多加追问。然而,克鲁兹那边好像又自己改变了想法,嘀嘀咕咕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之后,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地猛地一拍手。 “唔。果然,还是不好啊。我就只跟你说了吧。” “?” 嗖地一下把脸凑近,克鲁兹以一脸诚挚的表情打开了话题。 “呐宗介。你可以说是没有眼力见儿的天才。”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所以呢,保不齐就会有因为超——芝麻绿豆大的理由,明明没什么恶意却还是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危险性。我可是冒着这种风险跟你把话挑明了的。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咱仨是最强的铁三角。不,要说最强或许是有点儿夸张了,但总之是不错的铁三角。所以,我觉得对你不该有所隐瞒才说的。首先给我理解这一点。” “虽然不太懂,不过理解了。” “‘虽然不太懂’是多余的。” “理解了。” “很好。别跟任何人说啊。绝对。” “知道了。” 宗介用力点头道。因为好像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必须得绷紧了弦儿听才行的样子。是毛得了什么重病了吗?亲属搞出大量杀人来了吗?还是在作战中目击到非常罕见的uma(未确认生物)了呢? “……那,其实啊……” 他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克鲁兹的手指尖心神不宁地颤动着。大概是相当重要的秘密吧。宗介也紧张起来绷紧了肩膀。 “那个——,那什么啊。其实……” “其实?” “其实啊……昨儿个晚上……那个,我跟毛睡了。” “是吗。然后呢?” 看宗介往前倾了倾身子,克鲁兹皱起了眉头。 “然后……呢。然后就没啦。” “?” “你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 “不,所以说我跟她睡了啊。就是这么个事儿。” 这回轮到宗介皱眉了。 “完全不明白。就是问你睡了所以又怎么了啊。” “可是睡了啊。我说,这可是相当不妙吧啊……!” “你是指在任务中两个人一起打瞌睡来着吗?”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意义上的睡啦。啊——,这样啊……听不懂啊。你这人……你这人……” 克鲁兹低垂着头,用两手对自己的金发连抓带薅,叽叽咕咕地嘟囔着些什么。德语日语和英语乱七八糟地掺和在一块儿,也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怎么都可以,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清楚了。” 或许是被宗介的措辞给激怒了吧,克鲁兹终于有点儿自暴自弃式地大喊道: “所以说就是做爱啦!se懂不!” 这声大吼响彻四周,与泰莎的身影出现在紧边上的舰桥的出入口,几乎是在同时。 “…………” 泰莎当场停下脚步,两眼瞪得圆圆的凝在那儿了。克鲁兹和宗介也都僵住了。她多半是到船内来借淋浴间的吧。正穿着肥肥大大的野战服,头上裹着浴巾。 “啊……呃——这个呢……” 克鲁兹的目光在空中游移,寻找着合适的说辞。就连总算明白了个中真意的宗介,也因为泰莎的出现而更加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豆大的汗珠哗哗地一个劲儿往外冒。(插:好久没见这样的宗介了……t_t) “那……那个……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呢。” 泰莎明显很不知所措地开始后退。 “不,不是的。泰莎。” “是啊,上校大人。我们只是在考虑要弄沉这艘船究竟需要多少吨的炸药……” “你闭嘴啦!” “也就是说,我们说的是semte。塑胶炸药的那个。”(技插:semte是捷克生产的一种高性能塑胶炸药,中译塞姆汀炸药。) “对对对,semte,semte……哎她根本没听啦!” 不再理会宗介和克鲁兹的一唱一和,泰莎飞快地跑回舰桥里头去了。不知是受伤害了呢,还是吓呆了呢,还是两者都有呢。无论是哪个也好,这个瞬间都够尴尬了。 “啊啊~~~~~~………………” 克鲁兹顿时垂下了头。 “没关系的。克鲁兹。并没有连‘是和毛’都被听了去吧。” “不是那个问题啦。给她留下难为情的回忆了呢。” “过去了的事情,后悔也无济于事。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于是乎,克鲁兹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挥了挥手。 “你已经明白了吧?我们变成这种关系了。” “是吗。” “……你好像不是很吃惊啊。” “不,很吃惊。” 他毫不客气地仔细端详着宗介那张紧绷绷的脸。 “完全一点儿看不出来嘛。” “只是不太清楚被人告诉种话的时候,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才对而已。” “一点儿没变啊,你……” “嗯。” “和小要发生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稍微有点儿进步了呢。” “………………” 一想起小要的面孔,宗介突然有种胸口被勒紧般的感觉。 关于她的消息,一直都没有掌握到像样的线索。虽然 也想过离开“丹努之子”的伙伴们,再次单独去寻找她,但怎么也不觉得那样做能抓得住什么头绪。现在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和伙伴们一起与“汞合金”作战是最好了。因为眼前的敌人的身后是加里宁,而再后面就是小要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突然不吭声了啊。” “没问题。那,仪式是什么时候?” “哈?” “结婚仪式。强奸了人家就要负起责任,这是规矩吧。因为毛是高薪阶层,没准儿一百只羊都拿不下来也说不定哦。”(插花:不愧是阿富汗……那,那宗介,你求婚时难道要买100只……==|||?) “我怎么觉得脑子越来越疲劳了……” “你们不会结婚吗?” “不会啦!……呃,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清楚啦。不过好像倒也不是玩过就算了的感觉。前天也是,出发之前啊,说明会一结束,我就被她叫过去……” 这件事宗介也记得。说明会结束之后,毛口气冷淡地把克鲁兹叫了过去。“文件又有地方不全”啦“弹药的消费报告还没好吗?”啦地,一脸凶恶的表情开始了长长的牢骚。宗介和其他的人都以为“又是说教吗”,没多在意就出了房间走了。 “……等没了人之后,就跟我说‘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哦’之类的,搂着我的脖子‘啾’——地。结果好像兴致起来了,就那样在旁边的仓库里偷偷干了一仗。我都说了在这种地方不行,可是当时那种情景下还是太激动了。” “…………” 宗介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自己就对这位搭档感到杀意呢……?那是和嫉妒有所不同的感情。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和自己正饿得发慌的时候,旁边却有个人在大特嚼特嚼豪华料理时的那种感觉最为接近。(插花:……这……宗介……是说你,你很“饥渴”吗……?||||||||||) 啊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让人不爽”吗。 “可是啊——。她却不跟我说‘我爱你’。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她不爱你的意思吧。” “喂。” “本来嘛。你找我问就不对。” “……唉。说得也是。可我也没有别的可去说的人啦。毛也叮嘱我说绝对不要说漏了嘴呢。” “可你正在跟我说啊。” “你不一样。毛也会允许我的。” “为什么只有我没关系?” “刚才也说过了吧?咱们是搭档嘛。同个队伍中——” “不该有所隐瞒。” “就是这么回事。” 克鲁兹嘭地一拍他的背,抓着他的后脑勺左右摇来摇去。不可思议地,感觉并不坏。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放眼望去,东南面的天空中有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是架老式的uh-46。双螺旋桨的运输直升机就那样慢慢地下降,放下放电电缆之后,在“pavemare”的旁边着陆了。 和装载货物的集装箱一起从飞机上下来的其中一个人他们有印象。戴着眼镜微微发福的男子。是情报部的加宾·亨特。 亨特一认出宗介的身影,就用不输给涡轴引擎的轰鸣声办的大声高喊道: “好像赶上了哪。给你美女送来的礼物。” “礼物?” “‘妖精之羽’。姑且算是完成了吧。” 直升飞机的机组成员全体出动,把亨特运来的零件——“妖精之羽”装在“烈焰魔剑”肩部,正忙乱地进行着连接状态的检查。作为作业负责人的亨特,一直在和船员以及机组成员进行着技术方面的对话,在甲板和舰桥之间来回穿梭。 抓住其中的空隙,宗介和亨特站着聊了一会儿。主要的话题不是问题的零件,而是加里宁的事情。 “他确实开枪打了我。” 问起他的遭遇时,亨特告诉了他事实。 “真是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不过,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杀我,这我并不清楚。” “你是说,如果是认真的话他就打头了吗?” “是啊。不过,或许对他来说怎么都无所谓也说不定。无论我是保住一条小命也好,还是翘辫子了也好。” “…………” 大概是知道宗介和加里宁的关系吧。亨特改变了话题。 “比起那个来,‘烈焰魔剑’如何呀?” “不算坏。”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亨特舍身冒死的最根本的理由,于是又补上一句: “我一直觉得很感谢你。” 亨特笑了。 “好像记住些礼节了嘛,小伙子。不过,要道谢就向她去说吧。” 在他所指的前方,是那名少女。就在直升飞机场的那边,电源部件的旁边,正和泰莎站着说话。是个没见过的人。橘黄色的工作装上面罩着橄榄绿的夹克,微微带些红色的黑发在海风中飘扬。 “她可是救了al的名医哦。你还记得马特·谢伊德吗?” “啊啊。” 那名男子,就是去年的四月,早在和千鸟要相识之前,在西伯利亚没来得及救出的情报部的特工。他想从kgb的研究设施里带着一名少女逃脱,但是在宗介他们开着m9赶到以前就死去了。 “就是那时候的她啊。恢复过来了。” 轻轻地拍了下宗介的胳膊,亨特回到工作中去了。 (那时候的……?) 他没能马上明白。记忆中的她要更加憔悴,也是不可能像那样和人交谈的。那时的她由于药物的影响,处于就连能否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行走都值得怀疑的状态。 少女和泰莎说着话。虽然似乎只是普通的站着聊天,但两人的样子总感觉有些奇妙。尽管漂浮着初次见面的人之间那种客气的气氛,也还是能让人感到一种已然相识很久般的轻松。与之相似的气氛,宗介总觉得之前也曾经看到过。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和小要与泰莎之间的感觉很相似。 先是泰莎注意到了自己,紧接着她向自己转过身来。因为泰莎小小地招了招手,宗介一路小跑地赶到两人身边。 “您叫我吗?” 他以立正的姿势这样一问,泰莎苦笑着说“稍息就好”。向着改采稍息姿势的宗介,她介绍道: “这位是库丹·米拉小姐。米拉小姐,这位是——” “我知道。” 被介绍为米拉的少女轻轻地微笑了。 “相良·宗介先生。很久很久以前你告诉我的。很久、很久以前。” “……啊啊。” 虽然记忆里还残留着,但那时的对话感觉起来简直就像是前世的事情一般。明明只是一年半前的事情而已,但却让人强烈而切实地感受到,和那个时候相比,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并不是指米拉。 而是自己。 把开始笨拙的对话的宗介和米拉两人放在一边,泰莎走向舰桥,向等候着的亨特确认了一些事项。 “已经从米拉那儿听说了吧。‘妖精之羽’能不能启动,只能登台再看了。能干的都干了,可还是不能保证。” “这都是常事了。而且,这次应该没有用的机会才对。” “那可不一定。有个坏消息哦。” 光听这句话和他的语气,亨特想说的事情就已经能推测出来了。 “您是指莫斯科机场的爆炸事件?” “是啊。可以肯定雷蒙氏和幽灵就在现场。已经过了30小时以上,还没有联络。” “这 样啊……” “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已经被刺探到的危险性升高了。” 亨特的言外之意是“中止吧”,这泰莎已经很清楚了。然而,要回头的意思,她可是一点都没有。 宗介等人的运输直升机从“巴尼·沃莱尔”号上起飞,继续向东穿越白令海。虽然还是白天,但因为启动了ecs的缘故,窗外的风景染上了一层略微发紫的深褐色。 由于在船上发生的蠢事,跟泰莎搭话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事到如今再重新提起那件事也很白痴,虽说如此——不,原本自己一直担心着的,应该就不是这个问题。 “稍微打扰一下可以吗?” 听到泰莎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她,正从坐席中间注视着自己。 “可以,上校大人。” 直到现在,他对叫她为“泰莎”还是有种抵抗感。与其说是亲近感的问题,倒不如说单纯只是觉得不协调。完全习惯了用军衔来称呼,一改变就怎么都觉得很不对劲。 “你搭乘as是从什么时候起?” “降落前30分钟。” “那就目前这会儿。可以坐在这儿吗?” “您请。” 他把堆在旁边座位上的书籍和文件挪开,将书包随便往别处一扔。泰莎道过谢之后,轻轻地坐在宗介的身旁。本来也知道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但不知为何现在看来比以前更加瘦小了。 宗介等着她开口说话。 有一分钟或者以上的时间,她都一言不发地盯着正面的椅背。一到紧要关头就会表现出恐怖的回转速度的头脑之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样的事情呢,宗介试着去想象,但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伤已经好了吗?” “哈?” “我是说你。听说你在名叫南桑的小镇,受了很重的伤。” “啊……嗯。没问题了。” “是吗。太好了。” 自此,泰莎就又不说话了。或许,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说不定。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沉默的尴尬,由自己挑起了话题。 “上校大人,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指什么呢?” “在运货船上和克鲁兹……” “啊啊。那件事啊。请别在意。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吃惊。” “不,那是……” “经常有的,那种事。刚登上‘丹努之子’那会儿,还有明知道我就在旁边,还大声说话的人呢。大概是稍微有点故意想找不痛快吧。但是,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哈啊……” “不过,相良先生你居然也会谈论那种事呢。” “不是的。那个是克鲁兹那家伙自己——” “我知道,是和梅莉莎的事儿吧?” 看到再次震惊的宗介,泰莎脸上浮现出非常含蓄的微笑。那是明明应该展露出更大的表情,却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的人的笑法。 “我是从她那儿听来的。说只跟我一个人说。我对于梅莉莎来说,就和你对于威巴先生来说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虽说如此,还是很意外呢。那两个人居然会。” “是啊。我也很惊讶。” “哎,我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要好好地交往的意思啦。不过梅莉莎好像有很多担心的。年龄的差距啦,自己会不会只是被玩儿啦之类的。” 宗介将自己现存全部的想象力动员起来,试着去想象那两人“在交往”的画面,可是怎么也想不出太正面的东西来。(插花:请问……那,那请问你能想到什么|||) “不过,再在同一队或许是不行了吧。” 宗介这样一说,泰莎也像早已预料到了般点了点头。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认为伙伴很重要是没关系。但是过份就不行了。必要的话,在零点几秒之间,就必须做出把克鲁兹或我当成弃卒的决断,这就是毛的工作。现在这种判断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蒙上污点变得不清楚了。” “是啊。不过,要是让梅莉莎听到的话肯定要生气了吧。” “我并不是在怀疑她的能力或公正。只是,如果是我的话——” 话说到这里,宗介突然注意到了。 这种事,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老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吧,然而他却是直到那时,才终于理解了。 就是关于泰莎本人,曾经因为和自己的事情而怀抱的纠葛。 泰莎虽然对自己表示了好感,最终却没能跨过那条界线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她始终对那句必然的回答感到害怕。而是因为她一直都被自己的立场束缚着。对于连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没有发觉的自己,他真是惊讶得瞠目结舌。 于是,在重新体会到泰莎的立场之难的时刻,宗介突然想道。 (要是没想得那么复杂就好了。) 就连这是和自己的问题都给忘记了,他这样觉得。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墨守成规了呢。 这个感觉,同时也适用于自己刚刚的想法。克鲁兹和毛的事情,是不是也考虑得有点儿太复杂了呢?的而且确,自己刚才所说的——作为整个小队的机能的说法完全没有错误。万一决断迟了零点几秒,或许就会引发悲惨的结果也说不一定。但是,问题是,那又怎么样呢。就连现在正飞着的这架直升机,或许都还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发生故障而坠落呢。 罗列出一堆无聊的正确理论,这本身才叫无聊—— “怎么了?” 并没有察觉他这一点点微小的进步,泰莎露出很不可思议般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 宗介稍微有些夸张地对她耸了耸肩。 “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身体受不了。暂时就像迄今为止一样继续组队,万一像要有什么不妙的话再去想就好了。” “相良先生,这和你刚才说的不一样。” “是啊。我改主意了。” “好奇怪……” “会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以前的你是不会用的。” “原来如此。” 被她一说再看来,或许还真是这么回事。 “模棱两可有什么问题吗?” “在可能因此而出现死者的情况下就有了。请更认真地考虑一下吧。” “唔……” 他毫不客气地凝视泰莎的双眸。除了些许的困惑之外,就只能看出深深的疲劳和焦虑。对此他觉得十分心痛。(插花:……不光学会情感关系还学会怜香惜玉了啊……宗介的成长果然是顿悟型的……) “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是吗。” “倒不如说问题是在你身上。你一直认为能够改变世界。认为通过仔细的思考和努力,就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通过不断‘认真’地思考。” 泰莎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实际上,你是个非凡而优秀的人。像我这样的凡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出色完成。靠着比任何人都坚强的意志。虽然状况依旧很严峻,但你大概能够获胜吧。” “我当然是那样打算的。所以我才这么地——” “付出努力,制定计划,加以修正,一路战斗过来。这个我当然知道。” 打断对方的话,宗介耐心地 继续说下去。 “发起对命运的挑战,这是很好。可是要支配命运是谁也做不到的。操纵天候,引起地震,这样的能力你有吗?” “必要的话我会考虑的。如果利用数据和统计的话,可以得到相近的效果。” “问题就在这里。” “这样做有哪里不对了?” “你不是神。是不完整的弱小的人类。对于部下的性命感到责任那是理所应当,可你却错以为连部下的命运都能支配。我曾经好几次从九死一生的境地中生还,可保不齐明天就会被路旁的石头绊上一跤给摔死。我只是在告诉你别再连这种事儿都担心而已。” “我不太明白。” 捏住她袖子的手指用上了力气。 “不,你应该是明白的。每次有人死去,你都会责备自己。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惩罚。并且发誓要向敌人复仇,一味地想着即使要燃尽自己的生命,也要将敌人毁灭。” “正是如此,你说别的还能怎么做?” 这是个根本不可能答得出来的困难的问题。 自己也是一样。为了数不清的事情,一直在责备着自己。 但是宗介认为应该说个谎话。虽然对说这种话合适不合适感到迷惑,他还是决定试着给她一个极端的回答。 “都放了算了。” “哎?” “‘秘银’就此解散。把‘丹努之子’卖到什么地方去,用那笔钱,大家一起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汞合金’又不是想毁灭世界,放着不管让他们去自己享受阴谋游戏就好啦。” 泰莎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小要小姐怎么办?” “已经够了。虽然对千鸟很不好意思,不过我会忘了她。然后,我要申请和你约会。再到关岛去,和柯特尼中校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折腾一场吧。” “相良先生……!” 宗介坦然地接受了红着脸发起怒来的泰莎的斥责。 “开玩笑的。” “那当然了!” “不好笑吗?” “是啊,一点也不。” “是吗。还真是困难呢,开玩笑这种事。” 以让人当真为目标而说出口的人生最初的玩笑,以哑火而告终。 “你真是个怪人。” “经常被这么说。但是——最后就是应该这样。” “?”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的话,那种潜水艇和as就随便卖到哪儿去好了,之后就应该大家一起享受人生。我和千鸟重新回学校去上学。然后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不需要武器的男人。”(插花:好,加叔叔,到此你的目标达到了……咱们放花吧) 泰莎也很惊讶,但宗介本人更是为了自己的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惊讶万分。 “普通的……” “你总有一天也该成为的。成为一个不需要武器的女人。” “…………” “死去的那些人,肯定也都是这么期望的。” 泰莎已经不再试图反驳了。她愣愣地盯着放在膝盖上的自己的双手,无力地喃喃道: “……或许是那样也说不定。” “嗯。”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她重新靠着椅背坐好。 “相良先生,你变了。” “大家都一样。你也必须要改变才行。” 泰莎没有回答,只是将戴在头上的野战帽的帽檐深深地拉下来,遮住了眼睛。 “总觉得有点累了。都是相良先生你的错。” “很抱歉。” 她从盖在膝盖上的飞行夹克(技插:特指美空军用的夹克)的下面,轻轻地伸过手来,握住了宗介的手。从旁边应该是看不见的,可他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纤细的指尖。光滑而冰凉的感触。 “我明白。可是请允许我。” 泰莎像耳语般说道。 “就只是这样而已,所以。只要这样就够了……” 自此,她就完全沉默了。 等了三分钟也没有反应,试着叫她一看,她已经在发出平稳的寝息了。 (“不需要武器的男人”吗……) 想起自己的话,宗介的心情变得忧郁。 如果真的能成为的话那当然好,可是——大概,是不可能的吧。自己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归根结底,对泰莎说的那些话,或许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盲目的希望罢了。(插花:没那种事……t_t) ● 唉呀呀,看来我还活着呢。 雷蒙发出安心的叹息后,迷迷糊糊地仰望着低矮的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微微感到些寒意。自己是在担架上躺着。摇晃的点滴。紧紧地绑在腿上的绷带的感触。灰不溜秋的白墙,以及一大堆塞满了医疗用品的架子。 很狭窄的房间——不对,这是在救护车里。 咔嗒咔嗒的震动传来,不过并没有那么剧烈。大概是正在铺装过的路面上行驶吧。 他在视野的一角看到有人在动。是个不认识的男子。他发现雷蒙醒了,把戴着面具的脸凑了过来。 “疼吗?” 男子问道。只是出于工作而照看患者的,漠不关心的声音。雷蒙想起了做学生那会儿去看的牙医。我要磨牙垢了哦,简。有点儿疼,不过忍一下啊。咯吱,咯吱,扑哧!大夫。我不是剪子,是包子啊。(注:这里包子是保罗(pawl)的变音,“じゃんけんぽん”是日语猜拳时喊的句子,贺东老师大概是故意用了类似jyan和pon的发音。==) “我讨厌牙医……啊啊!” 被按到伤口,雷蒙发出了惨叫。雷纳德·泰斯塔罗沙所打的枪伤,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工作般地开始传播痛苦。男子检查了血压和脉搏,用大拇指把他右眼的下眼睑狠狠地往下一按,拿灯猛烈地照过来。 “能说自己叫什么吗?” “这是哪儿?” “说名字。” “我能说,可我偏不说。这是哪儿?” “哼。” 男子轻轻地拍了拍雷蒙的脸颊,就那样从视野中消失了。滑动式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车里好像变得空无一人了。太奇怪了。这救护车不是正开着呢吗?男子出去之后,一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过了几十分钟,不,大概有几小时吧。随着混浊的意识逐渐清醒,雷蒙终于醒过闷儿来了。 这是在运输机里面。 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声音传来。这辆救护车大概是被收纳在货舱里吧。又过了几十分钟,仿佛要印证他的解释般的巨大的摇晃和冲击出现了。是飞机着陆了。车内咔嗒咔嗒地左右摇晃,之后震动渐渐地平息。看来不是条状态很好的跑道。 运输机停下,开关机体后部舱门的油压装置的声音传来。救护车的引擎发动了。车子驶向机外。稍微走了一会儿后停了车,车门打开了。白色的强光射入,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 “……” 两名男子踏进车内,想把载着雷蒙的担架抬到车外。但他们的动作停止了。因为有人在车外喊着“等一下”。是女性的声音。很年轻。 “说把他丢下是怎么回事?” 女子说道。那是日语的口音吗?总觉得和幽灵还有宗介的口音很相似。 “在这么冷的深山里。这不是要杀了人家嘛!别开玩笑了!” “可是,这辆车接到的命令是运送你……” 刚才看过雷蒙的男子,用傲慢的态度回答道。 “我用不着什么照顾。只是发烧躺了 两天而已,我说过了吧?” “我们这儿也因为突然的消息而头疼着呢。不让你按说的来可——” “出问题了吗?” 新的声音。用力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那个声音他知道。是雷纳德·泰斯塔罗沙。 “啊……” 刚刚还充满威势的女子的声音,突然畏缩起来。 “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还挺精神的呢。” “你……你才是,都差点儿死了,好像还挺活分的不是嘛。” “托你的福。我的头脑比以前还清楚呢。你病才刚好,就突然把你叫出来,真是对不起……哪!” 扇耳光的声音。细小的悲鸣。女子跪倒在雪地上的声音。(插花:~~~~~~咪~~~~我,我蹦起来了……) “你,你干什……” 女子似乎无法隐藏住所受的冲击。好像并不是对于自己受到如此的待遇,而是对雷纳德会像这样行使暴力感到震惊。 “这是改变方针的招呼。我既没以前那么有耐心,装温柔也装得腻味了。而且——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了,差不多时间也快不够了。” “是……是说这才是你的本性吗?你有点不对劲啊。” “随你怎么觉得吧。接下来咱们……喂,关好了。” 雷纳德一说,男子中的一人磅地把救护车的门给关上了。割裂身体般的寒风不再吹进来倒是很值得感激,可他们的对话也几乎听不见了。被厚厚的车门和还点着火的发动机的声音遮住,费了很大劲,顶多也就听到含糊不清的声音。 雷纳德说了什么。女子强烈地抗议。 雷纳德的语气变得粗暴。女子绞尽了勇气,继续坚持着些什么。 于是两人之间,展开了漫长而阴沉的交涉。那与自己的命运相关这一点,雷蒙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还没看见过她的脸,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呢?说到底,这里究竟是哪里呢?他们此后又是要去哪里呢? 他正在脑中重复着不可能有答案的疑问,救护车的车门突然开了。男子们踏了进来,粗暴地抓起载着他的担架。会就这样被丢到外面吗?自己可是几乎连衣服都没穿。 “等……” 但是正相反。男子们把担架推回救护车的里面,用金属零件固定在地板上后,迅速地走出了车子。从他们后面,刚才负责看护的男子和看来像是护卫的高大男子,以及一名少女走了进来。 就是她在和雷纳德还有他的部下们争论吧。 是个漂亮的东洋女孩。 贴身的牛仔裤和红色的羽绒服。长及腰间的,光洁润泽的黑发。印象派画家提笔所作般流丽的眼眉。看着那光滑而端正的轮廓,就会让人觉得,如果要是能做出描述这条曲线的算式来,肯定能得到菲尔茨奖吧。(技插:菲尔茨奖于1932年在第九届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设立,被认为是国际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遗憾的是脸色不好。从刚刚的对话来推断,大概是大病初愈吧。再加上,是挨了耳光的缘故吧,右脸颊又红又肿。本来应该是大大的充满魅力的双眼也充血了,眼角处还挂着些许的泪痕。(………………已经愤怒到无语的插花:如果宗介看到小要被这样,非得把雷纳德撕了……|||不,谁先来阻止我别把书撕了……) 少女在起不了身的雷蒙旁边坐下,用羽绒服的袖子不断地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周围。甚至让人担心起她那么使劲儿地擦,会不会把嘴唇给擦破了。(t_t) “总之先测体温——” “用不着你照顾。” 推开看护那人的手,她在座位上缩成一团。救护车再次开始行驶,车内被一股压抑的沉默包围了。 “那个……” 雷蒙提心吊胆地出声搭话。少女没有回答。 “哎我说,小姐。” “你在跟我说话吗?” 仿佛到现在才终于注意到了雷蒙的存在,少女说。 “我确实是那个意思。” “什么事?” “不……虽然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认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在换乘另一架飞机之前,要把你扔到雪里去,所以拜托他们住手而已。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好像是盘问完就没用了呢。” 果然如此吗,雷蒙这就理解了。 从醒来后意识就一直不清楚,是因为被使用了自白剂的缘故。恐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期间,必要的东西全都被问了个清光吧。如果使用最新型的自白剂,那无论有多强的意志力,抵抗都是不可能的。 雷蒙祈祷着,希望亨特他们已经迅速地把自己所知的暗号密码和隐蔽处,逃生路线之类的断然舍弃了。不,那方面大概还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在莫斯科调查的废墟的事情。虽然一点都不记得,但毫无疑问自已应该是把这件事也说出来了。他们或许正是在去往那座废墟也说不定。 要真是这样,危险的就是泰莎她们了—— 并没有将危机感表露在外,雷蒙对少女说道。 “也就是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呢。实在是非常感谢。” “只不过是自我满足而已。我跟你又不是熟人或者别的什么。” 冷淡地说完,少女将脸扭向一边。 “那从今往后咱们就变成熟人吧。我是米歇尔·雷蒙。请多关照。” 他从毛毯下面伸出左手,请求握手。看到雷蒙主动自报家门,刚才那负责看护的男子哼了一声。少女叹了口气之后,紧紧回握住了他沾满干血的手。 “好好好,多关照。这下满意了?” “总觉得开始明白起来了。你就是千鸟要吧?” “哎?” 少女瞪圆了眼睛,开始重新目不转睛地死盯着雷蒙看。 “你不用隐瞒没关系。我是宗介的朋友哦。” 雷蒙已经从宗介那里听说过她——千鸟要的事情了。虽然没看过照片,但年龄和特征都知道。也知道她被雷纳德之手绑走的事情。在这片到处是恐怖的间谍和佣兵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日本少女,肯定自然而然地就能推测出来的吧。 听到宗介的名字,她更加吃惊了。 “你认识宗介?他——” 刚说到这里,千鸟要突然想起了旁边坐着的负责监视的男子们的存在,闭上了嘴巴。 “不用在意啦。反正都是在他们的手掌心里。” 雷蒙带点讽刺地对他们笑了笑,不过男子们完全没有反应。 “……没事吗?” “啊啊。活蹦乱跳着呢。和al一起玩了命地横冲直撞。说一定要把你给夺回去。” 于是,她好像实在是忍不住了,双手遮住了脸。用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日本话。听起来像是“……yokatta”(太好了)。雷蒙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能想象出是怎样的一句话了。 这样啊,这孩子她—— 就那样捂着脸抽泣着,双肩颤抖的少女。仰望着她的身姿,雷蒙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一定是个好孩子吧。而且这么美丽。 本来应该是个又精神,又活泼,又有勇气,能够给周围的人们带来力量的孩子吧。而且深爱着宗介。 娜美她,也曾经是这样。 这样很过分不是吗,宗介。 (不,不行不行……) 感到胸中涌起“这个女孩也该受到伤害”这样一股阴暗的冲动,雷蒙对这样的自己觉得十分羞愧。 不是这孩子的错。这孩子没有 扬斯克11 放下宗介和泰莎的运输直升机飞走后,周围一带便被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所笼罩。 决定是让两架“pavemare”和克鲁兹的m9,分别在距离这片废墟5公里的三个地点待机,等泰莎的联络再来迎接。gebo6的机长要求说希望能在现场等待,然而泰莎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的考虑是万一有敌人到来时,藏在较远的地方的人,一旦有情况比较容易应对。 在黄昏的阴暗中,凉爽的风轻轻吹过,杂草随风摇曳,发出微细的低语。不知是不是直升机残留的下降气流的影响,旁边的民居的柱子虽然有点马后炮,还是发出有些瘆人的悲鸣声折断成了两截。 “是这边。” 泰莎操作了下携带终端的数字地图之后,开始向西北方向迈出脚步。她身上的服装,下身是训练鞋和短裤,上身是厚厚的运动衫外面套上肥肥大大的飞行夹克。虽然肩上扛着装了炸药的背包,却没有带枪。如果地方合适的话,看起来也许甚至会像来野餐的,然而可惜的是,这片废墟的景色里丝毫没有一点能养眼的东西。 宗介是在黑色的as操纵服外面加上了防弹背心。武器是5.56毫米(……这个没错,绝对是毫米了raiden君!)口径的卡宾枪和预备弹匣六个,手榴弹、烟幕弹、烧夷手榴弹各两个。c4炸药也是能带多少就呆了多少。 然后就是每次的glock19了。在南桑差点死去之后,也被雷蒙的同伴捡回来还给自己了。虽然并不是特别出色的手枪,但或许是一直用了将近两年的缘故吧,最近已经变得非常喜欢了。 “接下来要往哪儿去?” “北边的工厂。” 她回答,眺望着马路的远方眯细了眼睛,带着一脸沉思的表情快步走去。宗介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虽然的确是没有敌人的影子,但只留自己一个人做护卫这种处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如果只是为了谨慎起见的护卫的话,那只让直升机的机组成员武装同行应该就够了。 似乎是看穿了宗介的这种疑问,泰莎说道: “觉得只带你一个人来不可思议吗?” “是的。” “其实本来我都想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如果要再选唯一的一个人的话,那你应该是最合适的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 “这里沉睡着‘倾听者’的秘密。” 不顾宗介的惊讶,泰莎继续说着。 “你是唯一能操纵‘烈焰魔剑’的人。为咱们制造者这台机体的虽然是米拉小姐,但却是挪用的al和‘强弩’的基本系统。制造那台‘强弩’的是名叫巴尼·莫拉乌塔的人。从西伯利亚直接救出米拉小姐的也是你。我也被你救了好几次。然后,你正无论如何都想要救回的是小要小姐。如此与‘倾听者’有缘的人,就算找遍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相良先生了吧。” 被她一说再看,还真是这样。 虽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在南桑共同生活过的娜美如果也是的话,那就又多加了一个人。雷纳德也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大概也是“倾听者”吧。这样一来,就变成与理应为数不多的特殊能力者“倾听者”中的六名有着深刻的联系了。 和以前一样,这个什么“倾听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宗介仍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到了这一步,肯定不能靠一句偶然来解释了。甚至让人感觉到某种类似命运的东西。 “这究竟是偶然呢,还是一种命运呢,我也不清楚。别看我这样子,可也是信神的。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也好,如果有神这样一个存在的话——相良先生,你或许就是神为了拯救我们,而赐给我们的救世主呢。” “怎么会……” 救世主什么的可不是说着玩的,宗介这样想道。确实真是存在着奇缘也说不定,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只是个除了让枪弹命中必要的地方之外没有其他才能的,平凡的男人。既没能救得了娜美,往后能不能拯救小要也还不知道。 但是,宗介在那艘船上,也被那位名叫米拉的少女说了类似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说很多话。她为了西伯利亚的事情向他道谢,他也为al和“烈焰魔剑”的事情向她道了谢。米拉讲了自己已经基本恢复,现在正在协助情报部的亨特等人工作等等,宗介也简要说了说自己的近况。 然后,她在临别之际,展露笑容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你或许能拯救我们也说不定。) ——这样。 “并不是在给你施加压力。” 泰莎温柔地说。 “只是,总能让我产生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你的力量。中国的古谚中,有句意义类似‘神在赋予人重大的使命之前,会先给那个人巨大的苦难,以考验他的力量’的话(插花:……天将降……啊啊……我,我一年前写的后记……居然……)。你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是苦难的连续。但是,应该也拥有通过那份苦难而培育出来的力量。能够规劝我这种没用的女人的温柔也是。明明从小就在战场的疯狂中成长起来,你为什么能够不失去温柔的心呢?这也许有什么意义呢。虽然或许是要你亲眼见证我们走向灭亡也说不一定……” 虽然为她的“我这种没用的女人”这种说法感到吃惊,但她还保有这份诙谐没准反倒是件值得欢迎的事呢。他没有勉强去否定这句话,而只是单纯地叙述了感想。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是。但是,或许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先告诉给相良先生会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泰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这就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理由。” 宗介正找不出话来回答,她沉稳地微笑了一下后就继续向前走去了。一时间附近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声之外再无其它。 穿越居住区的时候,宗介看到路上的汽车的残骸马上就注意到了。 有弹痕。 并不止是那个残骸上。仔细看的话,倒塌的民宅和大楼,路面之类的上面也都有弹痕和爆炸的残迹,还有看来像是发生过巨大的火灾的痕迹。 (这个小镇上发生过战斗吗……?) 两个人渐渐向被遗弃的秘密都市的北侧接近。 那一带已经成为了一座广阔的的化工厂的遗迹。四处林立着锈迹斑斑,复杂地纠结在一起的建筑物,漂浮着一种和居民区不同的阴森森的感觉。无数地伸展出去的管道类,投下黑色阴影的几条烟囱,空荡荡地并排在一起的仓库和储水罐。那幅光景看来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死去了的,未知的巨大生物的遗骸一般。 “上校大人,这座小镇……” “现在的苏联政府内,知道这座都市的事情的人应该几乎是没有的。因为过激行为和内战,记录也几乎都丢失殆尽了。我也在工作的同时,一直调查着这座都市是否真的存在——然而却几乎没有成果。但是到了最近,终于得到了线索。就是米拉小姐。从她在西伯利亚被关押的设施里听到的话中,得到了某个人物的名字。顺着那个人物的消息,雷蒙先生他们替我调查莫斯科的公文书的结果,就调查出了这个秘密都市‘扬斯克11’的存在。” 这座化工厂里似乎也发生过战斗的样子。 他们的视线定在了倒塌方式很不自然的仓库上。好几个储水罐从基部脱落下来垂挂在那里,铁管和钢筋的残片甚至撒到了相当靠近这边的地面上。 “请小心点哦,相良先生。” 泰莎说道。 “这座化工厂,可以说是像‘爆炸中心’一样的东西。虽然对人体几乎是无害的,而且我想过了17年以 上影响也已经变小了,但还是会使接近的人的精神发生混乱。” “精神?” “嗯。在这里进行的实验,是非常特殊的。大概,地下应该有那个设施。” 泰莎操作数字地图,观察了一下化工厂的全景。 “请小心点哦,相良先生。” 泰莎说道。 “这座化工厂,可以说是像‘爆炸中心’一样的东西。虽然对人体几乎是无害的,而且我想过了17年以上影响也已经变小了,但还是会使接近的人的精神发生混——” “等……等一下。” 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袭击,宗介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 “刚才,您是不是重复说了同一句话?” “啊啊。” 并没有特别吃惊的样子,泰莎点了点头。 “既视感呢。这也是影响之一。刚才空降之前,威巴先生他们也一直在说吧。你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 “先让大家离远一些,也是这个缘故。也许会有点儿不舒服,不过请忍耐一下。如果能好好地保持头脑清醒的话,就能坦然以对的。一旦发呆,既视感就会出现得很多。” 宗介只觉得背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汗。她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呢? “那个……您没关系吗?” “嗯。这种事,在我们身上偶尔都会发生的。要是特意为它闹腾起来的话就没完了,所以没跟人说,而且习惯了的话也不会特别在意就是了。而且,就算是一般人,平常也都有体验到更轻些的既视感吧?” 从泰莎的口吻来看,这现象大概不会那么频繁地发生吧。不过就算如此,自己似乎还是怎么都无法习惯就是了。 “走吧。大概就在这前边。” 泰莎边注意着脚下,边进入了工厂中。 “也许尽可能多说说话会比较好呢。注意到弹痕之类的了吗?” “嗯。来复弹,机关炮弹,rpg的爆炸……好像有过相当激烈的对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大概,原因是实验吧。” 跨过横在地面上的管子,泰莎说道。 “我想是发生了极其悲惨的事情。大概这座秘密都市的居民,由于实验的影响导致精神被污染了吧。应该是变成了比现在的既视感之类的,更加严重的状态。或许是精神错乱的警卫开始相互射击,然后就接连不断地升级下去了也说不定。因为既没有详细的记录,也找不到能作证的人,所以实际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了……” 泰莎除了用沉痛的语气诉说之外,大概是再也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这里发生的混乱了吧。失去正常心智的人们无限制地施展暴力的话会变成怎样呢?那毫无疑问地真真正正就是地狱。看到战斗的痕迹,宗介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想象得到。 “到底,这里进行了什么样的实验?” “Вceo6щarcфepa。” “‘vseobschajasfera’?”(注:上面是俄语,下面是宗介模仿的发音(他大概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我也不知发对了没有……) “用英语说就会变成‘omni-sphere’。……虽然说起来会很长,但请耐心一点听下去。” 泰莎说完前置词后,边走边开始了说明。 “‘omni-sphere’是人类的精神所创造出来的领域。是一个眼睛无法看见,也无法接触到的世界。omni-sphere是无法用普通的物理的探测器观测到的。和我们平时所认识到的世界属于完全不同的次元。同时,omni-sphere又和物质世界有着相互干涉。不过是化学回路的人类的头脑,可以与omni-sphere接续在一起就是这个缘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就是这么回事。” “我不太明白……” 看到宗介一脸无法释然的样子,泰莎噗嗤笑了出来。 “抱歉。稍微走得有点太超前了。实际上与omni-sphere相似的概念是从以前起就存在的。不过那些彻头彻尾都是假想的、哲学的意义上的东西就是了。也有‘灵界’这样的形容方法。用希腊风来说的话就是理想国。荣格口中的集体无意识之类的也是相似的概念。” 对于话题突然变成了带有超自然风格这件事,宗介感到很困惑。对于指挥着使用最新锐兵器的现代战的泰莎来说,这话题根本就不相称。但是,‘omni-sphere’这个单词他有印象。是‘丹努之子’以及‘强弩’——现在是‘烈焰魔剑’等等上面所搭载的,被称为‘taros’的人机交互界面有关的词汇。而taros记得确实是‘omni-sphere转移反应’的缩写。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被传说着的精神的世界。曾经,有个认为能够通过脑量子论和复杂性科学、超大规模运算装置的发达,对它进行科学的记述和利用的天才。是一个叫做德米特利·瓦洛夫的人物。他为了方便给那个世界命名为‘包括一切的领域’(omni-sphere)。虽然他的关于omni-sphere的论文并没有流传下来,但是到七十年代上半叶附近为止,他似乎都在苏联的科学研究院里进行心电感应和预知未来之类的研究。” “心电感应,是吗。” “像是‘费城实验’啦或者‘51区的ufo’啦。这种稀奇古怪的传说有很多吧?的确那一类的故事都很可疑,但美苏的机关有在进行超能力的研究这件事本身却是真的。不过,哪一边都没有得到像样的成果。像军队和情报机关的为了预算而捏造出来的那样的,乱七八糟的研究似乎也很多。” 这正像刚才gebo6的机长所说的,“由于军队的实验而发狂的士兵们”此类云云的故事吧。在东京生活的时候,和小要她们一起看的电视节目里也有过这样的话题呢。宗介如此想道。 “但是,瓦洛夫博士不同。他是对能源和情报工学、电子工学等等领域也都有贡献的,名符其实的研究者。举例来说,最早期的‘被动式的’隐形技术中,也应用了他创立的基础理论。” 随着深入到工厂内部,不好下脚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因为往下半层楼左右的区域的台阶已经腐朽了,所以宗介先下去后向泰莎伸出了手。她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跳进宗介的怀中平安着地了。 “谢谢,相良先生。” “没什么。请注意脚下。不知是不是发生过火灾的缘故,很多地方似乎都损伤得相当厉害。” “嗯。” 泰莎取出怀中电灯,继续向工厂的深处进发。 “不知道瓦洛夫博士究竟是靠什么样的契机才发现到omni-sphere的存在的。总之,他因为某个理由而确信了它的存在。而后,成功进行了小型的实验,到七十年代末时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到了这个时期,瓦洛夫博士的名字在公开的文书和科学杂志上已经极少出现,在旁人看来或许不过是老科学家走下坡路了而已,但他的研究是被作为国家的重要机密处理了这种解释才比较自然。因为他在学术界内的政治力似乎也很大。而后,为了将他的研究一口气推进下去,就建立了这座秘密都市……据说。” 既视感再次袭来。总觉得这什么瓦洛夫博士的故事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宗介摇了摇头,向她询问道: “为什么那个研究会成为重要机密?” “是因为omni-sphere的利用领域。假设有个既不为时间也不被空间所束缚的世界,能让自己的精神在那里自由地移动,并任意地和我们的 物理世界相连接的话,你认为有可能会怎么样呢?” “我想象不出来。” 岂止想象,就连泰莎现在说的事情,宗介也连一半都理解不了。就算得到了去掉复杂的理论和算式的说明,说到时间啦空间啦精神啦之类的,对于现实主义的他来说也是超出处理范围的难题了。(插花:总觉得对于我们来说反倒很容易理解……那么说来,难道最容易使用这种东西的人是otaku?==|||) “比如说,会变得能够非常高精度地预测未来也说不定。敌人会不会放出核弹呢,敌人的重要的政治家什么时候会死呢,攻击预定日的天气如何?地震或者——对,大规模的太阳活动什么时候会发生呢?如果知道了应该是敌人所不知的偶然事件,并利用它的话,那无论什么样的战争也能够取得胜利吧。” “原来如此……” “还有心电感应的用法。就算是通常不可能通信的地形和距离,也能进行非常大规模的情报交换吧。不仅如此,或许还能单方面地窥视某人的大脑,或者施加暗示加以操纵也说不一定。如果能‘劫持’美国总统或者国防部部长的头脑的话,那甚至连战争都不必要了。因为能随心所欲地操纵超级大国的政策嘛。”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彻头彻尾只是一种可能性。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能的,却还有无数技术上的障碍需要跨越。可是如果能利用omni-sphere,那就绝对不是无稽之谈。所以就算被当作国家的最高机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 “是啊。” “还有喔。比较容易的,是利用omni-sphere对物理世界进行干涉的技术。将使用者的想象变换成物理的力量的系统。这个可是已经被实用化了呢。” “难道说是λ驱动器吗?” “正是如此。不过,那个装置的名字只是为了伪装而取的。虽然也被称为‘驱动斥力λ的装置’mbdadriver),还有‘虚弦斥力场生成装置’等等,但那个装置所产生的却并不只是单纯的斥力。而是将由于omni-sphere的干涉而产生的模拟的物理现象,经过装置增幅后的产物。它本来的名称是‘omni-sphere高速连锁干涉反应炉’。” “‘反应炉’?”(reactor) “是的。在那其中包含着类似反应炉的概念。原本,omni-sphere对我们的世界的物理干涉是微乎其微的。也就是能对微弱的分子的运动产生影响的程度。我们在平日里,一直都在不知不觉地通过omni-sphere,对自己周围的物质和能量造成影响。” “那……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想想,就能移动周围的物质?” “是的。这件事本身是很多人都在无意识地做着的事情。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人类都是超能力者。只是,这种影响微小到几乎无法观测,也不会以眼睛能看见的形式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了。遗憾的是怎么都无法通过严密的实验来观测、证明这种现象。如果能制造一个把从外部环境来的影响全部遮断的房间的话,或许能观测到omni-sphere对物理世界的干涉反应也说不定。但是由于成为观测对象的人类自身也是化学的、电气的机械,因此必然会对周围造成干扰,所以要经常计算那种干扰——” “对不起,上校大人。我渐渐开始搞不懂了……” “啊……对不起。总之,所有的人类都拥有非常微小的类似‘念动力’那样的东西,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 对于大脑血液循环不良(==|||)的对象也能从头到尾谦虚地,温柔地进行解释,也是她的品德之一呢,宗介这样想道。 “能使这种日常都在发生的极小极小的干涉反应进行连锁性增幅的,就是λ驱动器了。人类的大脑与全身的神经系统,就像是能产生omni-sphere干涉反应的发动机一样。λ驱动器搭载型的as,具备能模拟人类的这种机能的模拟头脑和模拟神经系统。通过在这种系统上加上人类的神经系统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莫大电力,就能够引发出在通常的自然界里绝无可能的——极其强力的干涉反应。以前,我说过‘强弩’是你的分身吧。那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虽然并没有连你的人格都拷贝过去,不过‘强弩’和‘烈焰魔剑’是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你的神经活动的。” “哈啊……” “相良先生有思考过‘为什么不在飞机还有坦克、舰船之类的上面搭载λ驱动器?’吗?” “有的。那样做效率会高得多吧。不……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莫非……” “没错。正是由于为了让λ驱动器启动,必须得要模拟人类机能的机体。而且omni-sphere所产生的对物理世界的干涉反应,似乎是在成为触媒的人类面临着极强的极限状况,并且还能做出理性的行动时会变得显著。熟练的战士的无比强大的集中力,以及产生出那种精神状态的状况——也就是战斗,是不可或缺的。因此,能搭载λ驱动器的机械的条件,就变成了拥有高功率的动力源,拥有参加危险的战斗并能生还的性能,并且还拥有模仿人体的构造的驾驶工具。” “也就是as吗。” “没错。as,正是理想的搭载λ驱动器用的机械。接下来——这样一来,你不会开始觉得as这种兵器的存在本身就很奇妙了吗?本来所谓的人形对战斗来说应该是不够高效的形态,可as却不知为何正逐渐成为陆战的主力。如此方便、理想的兵器会是偶然造出来的吗。” 泰莎的措辞,简直像在说as就是为了搭载λ驱动器而诞生、进化起来的一般。宗介想起了过去从北朝鲜逃出之后,加里宁对他说的“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这句话。 “可是……as实际在战场上是很有用的。” 确实,as有着许多其他兵器所没有的弱点。在平地上容易被敌军发现,而且是因为是直立步行的所以也很容易中弹。由于机体系统复杂,整备和生产都不容易。能运用的火器的尺寸和装甲防御力,也远远比不上坦克。 然而,as也有着能充分弥补这些弱点的优势。若不是这样,那谁也不会使用as了吧。 “说得也是呢。这正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能断言什么的人,这世界上或许一个都不存在呢。” “…………?” “看得见了。” 在边说话边前进的期间,两个人来到了工厂相当深入的地方。 从大量的钢筋和管线的缝隙间,微微透进来的橘红色的天空的光线,也几乎没有到达这里。就那样进入一个宽广的大厅状的空间后,在他们正面的地板上,一个巨大的竖洞正大大地张着嘴巴。 直径大约有将近15米吧。突兀地开在那儿的竖洞,就那样延伸向地下深处。电缆、管道和作业用的脚手架将竖洞团团包围,他们的正对面安装着坚固的扶手状的零件。 这个竖洞似乎是个巨大的电梯的垂直升降井。应该能上下移动的载货台部分,大概是降到地下去了吧。就算从井边往下看,洞穴的下面也被黑暗封锁,无法明确到底有多深。 “要从这里下去吗?” “是的。因为目标的设施,应该就在这个升降井下面——地下的深处才对。” 当然电梯估计是已经故障了,而且本来这废墟里也没有电力。升降井中有些由铁管组成的靠不住的脚手架和台阶,以及锈迹斑斑的梯子。要下去的话大概只有使用那些台阶和梯子了吧。 虽说如此,这设施可是被搁置了将近18年了。不仅老化得很 厉害,而且到处都有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倒塌的危险。 “稍等一下。能请您在外面等候吗?” “?怎么回事?” “从这里下去是很危险的。我会去搜索的,所以请上校大人在上面发出指示。” 虽然带了登山绳和钢环之类的降下用具,但从这个竖井中下去看来也绝不是轻松的作业。自己一个人的话似乎倒还有办法应付,可毕竟有泰莎在场。估计她也没有这类场所的降下经验,而且原本她的运动能力就——虽然很失礼——非常地不可靠。 这种道理泰莎也是明白的吧。但她并没有打算接受宗介的提案。 “很抱歉。但是只有这里,我是非去不可的。可能会很不好办,但不能想办法把我带到下面去吗?” “可是……” “我会尽可能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如果,无论如何都觉得危险的话就会暂时先放弃折回去。所以,求你了。” “……明白了。只不过,危险与否的判断要由我来进行。到时候请老实地服从。” “嗯。多谢你。” 两人各自带上自己的夜视镜,用登山绳将彼此的身体紧紧地系在一起,向升降井的内部降落下去。最初的几层楼高度只是走下楼梯就可以,但从那再往下,似乎就只能用紧贴在竖井内壁上的梯子了。 “请到我背上来……” “嗯。” 改变成背着泰莎的姿势,用登山绳牢固地固定住她的身体。她柔软的胸部紧紧贴住了后背,使他觉得稍微有些心神不宁。 “那就请多多关照啰,相良先生。” “精神作用吗,听您的声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大概是错觉吧。不过和小要小姐再会的时候,这件事我会先替你保密的。呵呵。” 听到她开玩笑,宗介产生了一种极其怀念的心情。他回忆起了泰莎到阵代高中短期留学那会儿的那种天真无邪。那时的她经常戏弄小要和毛,每次都是这种笑法。(t_t) 他背着泰莎,顺着梯子往下爬。 升降井相当深。已经小心翼翼地下降了四层楼左右的深度,可井底还在更远更远的底下。 这时,两人的携带无线电发出了呼叫声。是在秘密都市外面待命的克鲁兹发来的通信。由于地形和建筑物的影响,噪音非常严重。 “这里是uruz6。看来形势不妙。” “怎么了?” “西面有复数的直升机正在接近。就能确认的而言有是三架。大概是敌人。” “操你妈的。还挺多的啊……” 三架直升机增加到了六架后,克鲁兹在驾驶舱内咒骂道。 因为问题的直升机部队是背向太阳的,所以靠m9的被动传感器发现晚了一步。克鲁兹探测到机影的时候,那支直升机部队已经接近到仅剩下不到12公里的距离了。这样子要抵达那座秘密都市的上空,估计花不了三分钟了吧。 己方的两架“pavemare”运输直升机,为了节约燃料而降落在一片小的山林中,关掉了引擎。从克鲁兹机处收到了情报的gebo4和gebo6的机长,已经起动了apu(辅助动力装置)开始了发动引擎的准备。 不成,要糟。克鲁兹直觉地警告道。 “gebo4还有6,别开引擎!” 『为什么,uruz6?』 “那帮家伙,大概有ecs。所以才发现得这么晚。估计s也装着呢,要是随随便便起飞的话可是马上会被发现的。就那么在林子里头藏着吧!" 现在起飞的话,警戒中的敌直升机部队探知到己方两机的危险是非常高的。没有装备像样的对空武器的“pavemare”,要是进入和敌机的战斗,估计刹那间就会被击坠了吧。 『可是,那又怎么办。就这样傻呆在这儿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gebo4的机长说。虽然嘴上在反对,可暂且还是中止了起动引擎。 “总之先憋住气儿。那帮家伙安下心来着陆的时候才会造成空子。那样的话就先由我来解决,你们趁那会儿去接泰莎和宗介。” 『嗯……说得也是。明白了。不过,真能确定是敌人吗?』 “如果是这儿本地的苏联军的话,应该能更早探测到的。要说带着那么奢侈的装备特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家伙——” 『就是‘汞合金’了啊。靠。』 『最近还真是哪哪儿都往外冒啊。那帮可恶的臭虫。』 两位机长骂道。克鲁兹将自机的ecs从雷达·红外线隐蔽模式切换成了不可见模式。m9透明化了,隔着监视器看到的风景变成了紫色。 六架直升机依然在接近中。他再次呼叫宗介他们。 “就跟你听到的一样,uruz7!赶紧回来。移动到到城市的东北,地点echo附近的废屋里藏起来。” 『uruz7了解。不过要花点时间。』 “总而言之尽快。” 在一片黑暗的竖井之中,宗介确认过登山绳的状态之后,开始向原来的头顶上攀登。 “上校大人。回去了。” “等……” 背上的泰莎刚要开口,又闭上了嘴巴。 “不和克鲁兹他们合流不行。这里很危险。” “也是呢。没办法……” 她很遗憾似地说道。沉眠在这井下的东西,似乎相当重要。 但是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话,那本钱和利息可就都没了。敌人的步兵马上就会来了吧。靠宗介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得住泰莎的。她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再多勉强要求什么。 梯子生锈得很严重,到处的腐蚀都在加剧,也有些部分看来不像是能支持得了两人份的体重,所以也不能登得太快。 “请您抓紧一点。” “好的。” 正说着,宗介用力踩着的梯子的一部分就发出怪声脱落了。他迅速地抓住栏杆双手用力,试图恢复失去的平衡,可这回连那条栏杆都从基部咔吧一声折断了。 “呀……!” 身体被猛地抛到了空中。因为把登山绳固定在了竖井的入口处,所以没有就那么掉下去,可两个人却被吊挂在黑暗中了。 “您受伤了吗?” “没,没事。抱歉。” “就这样别放手。” 宗介双脚用力地踏住墙面,用浑身的力量挽起登山绳,小心翼翼地沿着升降井往上爬。 (不太妙啊……) 到爬出升降井为止,好像还得再花三分钟以上。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敌人完全包围的——(插花:三分钟是个微妙的时间——来大家一起泡方便面~) 『——着陆地点确认。要降落吗?』 运输直升机的驾驶员通过机内通话告诉加里宁。 “还不到着陆的时候。等周边地域的索敌结束了再说。” 『了解。 载着加里宁的运输直升机,正在秘密都市“扬斯克11”的上空,和另外四架飞机一起缓缓地盘旋着。是四架mi-26运输直升机和两架mi-24战斗直升机的编制。 虽然有些不规范,但在让这六架飞机降落的时候,加里宁采用了以前在阿富汗时代经常使用的手法。 让运载着as和士兵的运输直升机在高空的安全空域待命,余下的一架先藏在在远处的山岳的后面。然后,将两架攻击力和运动性较高的“雌鹿”分别配备在距目标地域上空500米和1500米的高度来放哨。 就算持有对空武器的游击队发 起进攻,也能在仅有低高度的一机受损的情况下当即加以猛烈的攻击。接下来将之前隐藏的那架运输直升机随时投入,通过展开地上兵力,还可以对对方施加强大的压力。 『和传说的一样扎实稳健的手法呢,mr.k。』 无线的另一端,维尔赫姆·卡斯帕说道。是那个德国狙击兵。他现在正在另一架运输直升机中,搭乘着那个λ驱动器搭载型as“地狱骑士”待命。 『观光飞行的话改日如何?我想早点儿跟这个让人着急的地方说拜拜呢。』 “这不是观光飞行。为了随时能出动你先待机吧。” 加里宁冷淡地回答。 这种形式的as和空降部队、攻击直升机的配合作战,在加里宁曾经所属的连队里被称为“老鼠夹”。对想要得不得了的奶酪出手的最后,弹簧弹起,老鼠就被金属夹夹住了。根本没法躲开。 以勇猛著称的阿富汗游击队员们,也唯有对加里宁他们编出的这套手法极其畏惧。 身为苏联制的重型直升机的这架mi-26“光环”和mi-24“雌鹿”,通过“汞合金”独立的改造搭载上了ecs和s,以及其他各种的传感器。如果对手是通常的正规军部队的话,无论有多少都能自由地瞒过他们的眼睛来行动,而且不管对手有什么样的电子欺瞒手段也能应该立即发现的。 可是预想的对手并不是正规军。而是他们。 现在这会儿还没看见敌影,但降下前仔细的索敌,无论做多少都绝不过分。 这时,雷纳德·泰斯塔罗沙通过无线电插话了。他和千鸟要还有那个法国间谍一起,坐在另一架“光环”里。 『我是很尊敬你的慎重啦,mr.k。不过我也赞成卡斯帕氏的意见呢。快点儿降下去比较好。』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说得也是呢……。差不多反应也该出来啦。』 雷纳德的语气里带着些恶作剧的味道。加里宁总觉得这种语气之前也曾经听到过。那是什么时候呢?不,并不是那么久远。岂止如此—— 『——赞成卡斯帕氏的意见呢。快点儿降下去比较好。』 “能让我听听理由——” 是就在刚才。被异样的既视感操纵,差点儿重复同样的话之际,他清醒过来了。 『你看吧。这个城市是特别的。实验的影响还残留着,一不小心时间的感觉马上就会变得模糊。乘客倒是还好,驾驶员要是遇上这个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正在低空飞行的“雌鹿”在眼皮底下猛地一歪,险些没撞上化工厂。直升机在千钧一发之际重整姿势,以最大功率急速上升。机体的腹部擦过从工厂中高耸出来的大型仓库的顶端,在傍晚的昏暗中撒下大量的火花。 『就是那样子了。』 雷纳德兴味索然的声音。而“雌鹿”的驾驶员们正在互相对骂。 『你这蠢货,刚才差点儿就撞上了啊!?』 『不,我应该的确是向左转了,可机体却还在原来的位置……』 『?说什么哪?你刚才也说了一样的——』 看来他们多半也是被来路不明的既视感给控制了。加里宁下令让“雌鹿”提升高度远离工厂后,推敲着适合让直升机降落的场所。大概在城市外面会比较好吧。总觉得接近那座工厂会很危险—— 这时,卡斯帕发来了联络。 『东南的山区3公里,半山腰有块平台的山从你们那儿能看得见吗?火箭弹也好什么也好,往山顶附近打上几发看看。』 “可能倒是可能,为什么?” 『你打打试试就明白啦。』 发出坏心眼的笑声,卡斯帕回答道。加里宁没有再多加追问,向直升机的驾驶员下了按他说的做的命令。 正在告知现在还没能离开工厂的宗介他们上空直升机的情况时,m9的驾驶舱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二时。无诱导火箭弹(ugb)。复数。距离着弹还有三、二……> 瞬间,克鲁兹很辛苦地才打消了进行回避运动的念头。从那个距离火箭弹是不可能命中的——他如此判断。 着弹。 一发命中了距离m930米的岩石表面,爆炸炎、碎片以及噪音向四面散开,余下的数发在更远的地点爆炸了。 “………………” 飞到空中的土和砂朝着m9上面倾盆而降,砸在装甲上发出噼哩啪啦的无感情的声音。克鲁兹让机体保持伏射姿势一动不动,透过烟尘窥视着敌人的状况。 『被发现了吗?』 宗介在无线的另一头说道。己方的两架直升机现在也依然在山背面的林子里屏息潜伏着。 “没——” 没有后续攻击。敌人应该还没有找到自己。刚才的大概也就是试射吧。看着觉得自己藏身的这个地方可疑,就胡乱地丢了几发火箭弹过来了。就这样一直安静不动的话,或许还能蒙混过关,不过—— 不,不行。 “迟早会被发现的。在那之前解决掉好了。gebo4、6。准备起飞!” 若是普通的敌人,应该是连想都不会去想这个山顶上有as的。把那东西这样打过来,就说明对手非同一般。那样的话即使藏着也是没用的。而且落了一身土和砂子的m9的姿态,一启动不可见模式的ecs,肉眼看来应该会相当不自然。无论如何,自机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主武装,开启。 76毫米狙击炮的精密瞄准传感器发出微弱的轰鸣。望远·对空模式。气温、湿度、风速数据流入,弹道计算装置将摇摆不定的数值逐一表示出来。 『uruz6,关于敌机的队形问题——』 宗介说道。大概还在那什么升降井里头往上爬呢吧。杂音很严重。 “等会儿再说。” 『听着。那是阿富汗的苏联军用得很厉害的手法。敌人的指挥官大概是加里宁少校吧。』 “可恶。那位老爹啊……” 目标选择。以高威胁目标为最优先。 首先从“雌鹿”开始。 瞄准更上方一些盘旋中的敌机,m3的目标框。 直升机的距离和移动速度微微地上下变动。屏幕上显示出“validaim(确定瞄准)”的字样。 骗人。那计算是错的。 角度很苛刻。他直觉地修正了直升机产生的下降气流的影响。 向上两密位。向左一密位。 就是这样,走了哦—— 开炮。 由于发射炎屏幕一瞬间变得一片全白。就算是超音速的76毫米炮弹,抵达目标也是要花时间的。大约3秒。 命中。 结结实实地吃了大口径的炮弹,敌人的“雌鹿”瞬间就粉碎了。螺旋桨飞出,机体被压扁——爆炸。 “下一个……!” 没有悠闲地观察敌机的碎片落下去的时间了。他马上装填下一发炮弹,将炮口指向了另一架“雌鹿”。 这次的高度比较低,距离也近。修正弹道。 瞄准,开炮——命中。 攻击直升机的尾部被炸飞了。扭力控制不管用了的机体像发疯般地旋转着失去了平衡,朝着化工厂群的一角坠落下去。两架攻击直升机都被解决掉了。这样子己方的直升机逃跑起来就容易了。 “下一个……!” 敌人已经掌握到自己的正确位置了。虽然想先再葬送掉一架,可瞄准其余的三架都很困难。 一架正藏在夹着秘密都市的远方的丘陵的另一边。另一 架正从高空急速下降。既远又快。不能瞄那个。还有一架正低空飞行试图隐蔽到厂群的对侧。要瞄的话就是它了。 紧急下降的直升机像擦着地皮般飞行,已经开启的舱门中吐出了一台as。红色的装甲。是那个“地狱君王”的发展型。一眼扫到了它拿着又长又大的狙击炮。那台红色as—— 他感到心脏的搏动加快了一个层次。 瞅准他刚着地之后吗?不,没用的。对已经预测到己方攻击的λ驱动器搭载机,普通的攻击不会管用。但是,再不到几秒钟之内,他就会打过来倒是一定的。 克鲁兹当机立断,瞄准了藏在厂群那里的运输直升机。 在仓库和储水罐、铁管之类交织而成的铁塔的另一侧飞行着的大型直升机“光环”。预测其位置,瞄准。虽然想仔细地瞄好,但没有时间了。 废墟中有发射炎。来了。 克鲁兹让机体转过身做出折刀机动。从抱着来复枪仰面朝天的姿势,靠背肌的力量短短地跳跃。敌人的炮弹扎进了刚才为止m9还在的空间,向四周撒出猛烈的烟尘。 “切……” 控制姿势,用双脚着地。敌人的下一发子弹毫不留情地袭来。这发弯下身,勉强避开了。精准到恐怖的射击。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专业的火器管理计算机,也应该会令着弹点变得更模糊才对。 令如此这般的射击成为可能的,绝不是机体的性能。那是只有靠将射击之道熟识到极限的人类的经验和直觉,才可能完成的技巧。 已经错不了了。是他。 “混帐卡斯帕。” 小要正在运输直升机的机舱中查看雷蒙的状况,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她从左舷的窗户望向外面。到刚才为止还在绕着废墟盘旋的攻击直升机,变成粉末四散了。 “爆炸……?啊……!” 机体大大地摇晃了一下,她差点被抛到地板上。她紧紧抓住坐席,总算是撑住了。雷蒙的身体是和担架一起固定住的,所以似乎还好。 好像并不是坠毁。大概是为了提防“敌人”的攻击,直升机正在紧急下降吧。俯瞰起来应该是很小的废墟,正眼看着扑面而来。 『是敌as的狙击!以北侧的工厂为遮蔽物隐蔽!』 直升机的机长通过机内通信高喊着。 『不行。别靠近工厂。把高度升起来。』 能听到货物室里的雷纳德这样告诉机长。语气很冷静。 『可是,这样下去会被击中的!另外一架也被干掉了!从那种距离——那混蛋什么岂有此理的技术啊!』 『我让你把高度升起来啦。这样做这架直升机就是绝对安全的。』 雷纳德如此断言道。 『你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确定!?不行,要藏起来了啊!』 直升机一个回旋。在似乎伸手可及的近处,看到了工厂的巨大铁塔。这是想从敌人的弹道中隐藏起来。 “把安全带系好,小要小姐。” 躺着不能动的雷蒙脸色惨白地说道。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降低高度的话反而会有危险——』 冲击和异响。窗外有闪光。机体猛地倾斜,变形的零件高速地相互摩擦的恐怖声音响彻了机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并不是很清楚。是隔着作为盾牌的建筑物,被“敌人”击中了吗?这个怪声是尾螺旋桨的传动轴损伤的声音吗? 机内通信中,驾驶员在喊着。 『可是,这样下去会被击中的!另外一架也被干掉了!从那种距离——』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重复的都是跟刚才一样的话。机体一面胡乱摇晃着,一面横向滑过工厂的上空。高度愈发下降了。 机长和副机长在互相怒骂。 『你干什么哪。马上把高度——』 『不行,藏起来了啊!……不对,怎么回事啊这是!?为什么会受到损伤……』 『拉操纵杆啊,混蛋白痴!』 『救命啊。简直莫名其妙。我应该受了重伤才对啊。』 『你说什么哪!?』 『为什么还飞着。明明应该已经掉下去了的。』 恐惧的声音。机体在摇晃。工厂在逼近。就像歪歪扭扭地缠绕在一起的铁制的植物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变得越来越近。 螺旋桨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在头顶上,金属被撕裂,大气被乱七八糟地切碎。仿佛亡灵的哭叫般的声音。巨大的冲击每隔一会儿就三番五次地袭来。机舱内的照明散出火花灭掉了。四周一片黑暗。身体浮起来,被按在座椅上,又再次浮起。耳机被从头上揪了下去。雷蒙痛苦的悲鸣。 直升飞机一面夹带着工厂的建筑物,一面接连不断地向下坠落。她勉强知道的,就只有这一点。究竟会落到哪里去呢?这座废墟的深处,或许没有地面什么的也说不定呢——小要如此想道。 『——里是uruz6!和敌as进入交战——』 克鲁兹正在通过无线电报告情况,可宗介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听取其内容的闲工夫。 因为,他们还正在从升降井中往上爬的途中,头顶上却掉下来了一架巨大的直升机。 “什……” 直升机边喷出细小的火花,边从升降井的出口的更上方——广大的天窗部分慢慢地向下坠落。机体上歪七扭八地缠绕着工厂的管线和钢筋。管线类正好充当了绳子的角色,形成了吊着直升机般的的状态。然而经受不住直升机的自重,那些管子也在一根接一根地崩溃。 马上就会掉到这个竖井里来了——10秒,或者20秒吧。没有迷茫的时间了。 “要下降了,抓好!” 告诉泰莎后,宗介将备用的登山绳用钢环固定在手边的钢筋上,一踢墙壁。爬上去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除了用登山绳一口气悬垂降落到竖井的底部,从某处的横穴去避难外别无他法。 这一踢就是两层楼的高度。接着又是一踢。虽然很想降得再快点儿,但因为是两人分的体重所以也勉强不得。 头上传来轰鸣声。直升飞机已经撞到竖井的入口了。勉勉强强挂了一下,但还是正渐渐向这边倾斜。 机体和厂房的碎片噼里啪啦地落下,擦过宗介的身边。夜视镜里出现一个黑影。一块有小枕头大小的金属片向这边逼近过来。用双脚牢牢撑住墙面,护住背上的泰莎仰身向上。金属片击中了护着头的左臂。 “呜……!” 他把被碎片击中开始摇晃的身体强行拉回,继续降下。两次、三次地踢墙壁。泰莎没有发出一声悲鸣紧紧地抓着他。 地面还没到吗。往下看来还有三层楼的高度。圆形的地板在逐渐接近。 直升飞机到底还是掉下来了。仿佛与整个竖井完全吻合般,洒下无数的火花。这个竖井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炮身,而那架直升机的残骸,就是正在炮身中突进的扭曲的炮弹。 他又踢了一脚。登山绳在空中突然失去了支撑。是铁皮顶上固定着登山绳的钢筋被砸飞了。 “!” “呀啊……” 背负着泰莎,宗介坠落了一整层楼的高度。他想方设法扭过身体。总算是没把泰莎给压扁(插花:这个,是真的压倒==|||)了了事,可自己的右半身却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气息自作主张地从肺中漏出,脑袋也昏昏沉沉。无视痛楚。边摘掉登山绳边起身。直升机压过来了。已经连抬头看上面的工夫都没了。他背着泰莎,瞅准进入视野的通道开始狂奔。直升机逼近了。还有一点点。还有四步——三步 —— “呼……!!” 向前下方跳跃。刺破耳膜般的金属音和暴风猛击过来。 回头一看,就在背后,通道的入口已经被直升机的残骸给堵住了。 总算是还活着。 但是要安心还早得很。宗介马上从俯卧的状态站起身,顺着延伸向前方的黑暗的通道继续奔跑。有喷射燃料的味道。要是在闭锁空间中的这么近的距离直升机爆炸的话,两个人就要一起变成烤全猪了。(=▽=b)必须要尽量离远一些才行。 “泰莎!?” 没有回应。好像是昏过去了。总之起码还有呼吸的感触传过来。本应用绳子牢固地固定好了的她的身体,正开始从背上滑落。就算想重新背好,刚才挨了碎片的左手却麻痹了不听使唤。她无力地跌落下来,横躺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通道整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脚下倾斜,眼前的地板向下落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这个地下设施还有下层。是由于坠落的冲击,连周围的建筑物都变得脆弱了吗?他正试图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泰莎,脚下的通道却突然粉碎了。 “!” 刹那间他想抓住些什么,可负伤的左手却没能胜任这份工作。连带着锈迹斑斑的嵌板,他朝一片漆黑的洞穴中坠落了下去。(天哪……||||) 坠落终于结束了。然后自己还活着。 “嗯呜………………” 在黑暗中,小要发出呻吟。 安全带深深勒进了肩膀和腰,很痛。束缚着她的座椅,已经脱离了地板悬吊在空中了。 刺鼻的喷射燃料的刺激臭。涡轮轴引擎现在仍然在发出轰鸣。不快点儿逃出这个地方不行。 “有人吗?有人还活着吗?” “总算吧……” 雷蒙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小要解开安全带,边注意着不要从几乎变成垂直的地板上掉下去,边用手摸索着寻找雷蒙的身体。她一把紧紧地抓住了某个地方,就听他发出了奇怪的惨叫声。 “咿呀!?” “啊,对不起。呃……咿呀!?”(==|||) 刚一理解自己刚才捏的是什么,她就发出奇怪的惨叫声,把手掌在衣服上用力地擦了好几下。(插花:那么大个身体还盖着被子,摸着黑能准确地一把抓到那地方的几率……从这种角度看来,小要的运气也堪称奇迹……囧) “你也不用做出那么厌恶的反应吧……” “比起这个来,必须得逃出这儿才行。” 小要开始慢吞吞地拆开把雷蒙的身体固定在担架上的带子。 “我是很赞成啦,可是不知道走得了走不了。” “非走不可!你不想死吧!?” 她解开拘束具,支撑起雷蒙的身体。大概是伤在痛吧,他咬紧牙关发出了呻吟声。凭着记忆搜索了几个座椅的侧面,找到了一个紧急用的怀中电灯。点灯。周围的状况终于映入了眼帘。 似乎是机首向下坠落的。这个机舱还保持住了原形,然而前方的驾驶室貌似是已经压得一塌糊涂了。 “舱门在……” “在那边。能过去吗?” “我试试。” 可以看见舱门就在隔开驾驶室和机舱的隔壁的旁边。由于坠落的冲击而变形,眼看着就快掉了。以转了九十度向下的座椅代替落脚点,小要向舱门边爬了下去。雷蒙护着受伤的腿,总算是设法跟在她的后面。 先下去之后,小要冲着舱门就是一脚。门只是稍微嘎吱响了一声,根本不像能打开。她用浑身的力量又踢了一次。明明是用足以让膝盖又麻又痛的力气拼命踢的,可果然还是没打开。 “小要小姐。没用的。只有找其它别处的出口了。” 无视雷蒙的忠告,小要摘下了挂在旁边墙壁上的灭火器。虽然为它的沉重感到惊讶,她仍然把它举过了头顶用尽全力砸向舱门。还是没开。但是有手感了。好,再来一次! “我说了没用啦。找找其他的地方——” “你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边想起那些讨厌的人的脸,边用力地狠砸舱门。(插花:讨厌的人……也包括雷纳德吧……?这样砸一下可不是留个疤的问题了……|||)咯吱一声发出某种金属极度扭曲的声音,舱门猛然向对侧打开,形成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 “好,跑吧!” “我的天哪。” 从出口看向外面。由于燃料的刺激味眼睛很痛。什么时候发生爆炸都不奇怪了。近在眼前的是一堵混凝土墙。用灯往下一照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这样的话似乎还能想办法下去。 “好,走吧。” 雷蒙刚说完,背后就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一看,在舱门的对面——驾驶舱的一角,有个男人倒在那里蜷成一团。是刚才监视小要她们的士兵中的一员。看来是受伤了,不过还活着。 “走吧,小要小姐。” “可是……” “那帮家伙是敌人啊!来!” “果然还是不行。你先下去吧。” “啊……” 把雷蒙推到机舱外,小要十分着急地跑到那个男子身边。(插花:真行,雷蒙那腿要是没站稳不就直接摔下去了……) “能动吗?得从这里出去哟!” “呜……” 男子意识不太清楚的样子,无法正确地对答。腿好像也折断了,要站起来似乎也不太可能。 “也许有点儿疼啊,忍着点儿!” 小要用双手拎起男子的前襟,开始强行把他拖向舱门的方向。沉得简直没道理。她全身用力,慢慢地向后退着走。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起来,可她仍不管不顾地继续拖。 “呜奴……呶哦哦哦哦哦哦……!”(插花:这个叫法让我想起金色的卡修……囧|||) 她把饱受痛苦折磨的男子运到出口旁边,从舱门的缝隙间推了出去。 “赶快!” 已经下到地面上的雷蒙从下面招手道。男子的上半身晃晃悠悠地露出机外,紧接着她又把下半身抬起来往外一推—— “呜哇……!” 男子连带着雷蒙一起砸到了地面上(插花:好容易没被小要推下去,却还是被砸趴下了,雷蒙兄千古……)。小要也立刻出到飞机外,以机体的突起部分为踏脚点降到地下。 “走吧!” 小要和拖着脚的雷蒙一起支撑着男子的双肩,在机体和墙壁的缝隙间前进。能看见墙上开着一个巨大的横穴。大约是能通过一辆卡车的大小。 “是什么地道吗?” “总而言之先往那儿走!” 她们脚步蹒跚地冲进地道。大概是飞机坠落造成的吧,到处都已经开始崩塌了。嵌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发出吱吱的声音。小要她们在那条地道里前进了数十米时,身后已经腾起了火焰。 “脚的伤……我已经走不了了。” “不行!加把劲儿!” 直升飞机的残骸正在引起火灾…… 地道的一角丢着一辆破旧的卡车。生满了红锈,轮胎都已经腐蚀没了。小要绞尽最后的力量,设法拖着雷蒙和男子,逃进了那辆卡车的阴影里。 到这儿的话,暂且就不要紧了吧? 就在她刚这样想之后,爆炸发生了。 热波和冲击波甚波及到了这个距离,杀过来的碎片在地道内蹦来蹦去。化为锐利刀刃的铝合金扎在卡车的残骸上,周围的空气变得像桑拿浴一样滚烫,笼罩了小要她们。 “………………!!” 小要只能蹲下身子,屏住呼吸 忍耐着。心脏像疾槌打鼓一样怦怦直跳,能感到后背上浮出了一层粘汗。 一动不动地待着,大概有十秒左右吧。 她战战兢兢地张开眼睛,像挣扎般呼吸。是氧气不足的缘故吗?喘气很困难。但也就是最开始那一小会儿。似乎是有新鲜的空气从哪里流进来了。为了不吸进烟而保持匍匐的姿势,她剧烈地上下动着肩膀咳嗽着。 “雷蒙先生,没事吧?” “好歹算吧。” 雷蒙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可是,怎么说呢……总觉得明白宗介迷上你的理由了。” “?为什么?” “真是了不得的行动力啊。我算是服了……哈哈。” 终于放下心来之后,小要试着重新回想了下刚才自己的举动。并没觉得做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可是—— “……这么说来还真是久违了呢。这种的。”(特别插:……上次灰同学就是说了这个倒装句序。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是强调句的一种……中国也能用。) “?” “这种动作戏啊。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不自由过呢。”(插花:这就是宗介和雷纳德的决定性不同。就算同样是想要拥有的心情,但是宗介选择的是不会强迫小要的方式呢。t_t) 往地板上呸地吐了口唾沫之后,她站了起来。 雷纳德的“堕天使”停止在空中,静静地观察着刚刚脱离的直升机逐渐向化工厂的地下坠落下去。 要防止坠落是能做到的。马上降下去把直升机给拉上来也是能做到的。还有,撕开驾驶舱只把千鸟要一人抓出来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所有这些他都没有实行。(……那你干吗吃的!) 正用高解析度红外线传感器监视着落到大型电梯的升降井底部的直升机残骸,就看到她和法国人从舱门出来,向地下设施的深处逃去了。而且多么令人感动落泪啊,居然还把肩膀借给了应该是连救的道理都没有的负伤兵。 那之后没多久直升机就爆炸了,可她估计没事吧。雷纳德有这个确信。没错——是必须得没事。 『发动狙击的m9好像撤退了。』 乘坐“地狱君王”的改良型“地狱骑士”空降,和敌人进行交战的维尔赫姆·卡斯帕报告道。 『也探知到了运输那家伙过来的“pavemare”的痕迹,不过那帮家伙也溜了。警戒由我这边负责。』 『了解。我这边步兵部队正在空降中。他们会控制小镇。』 “那,那边儿就交给诸位了哦。我要到下边去了。” 『到工厂的地下设施?您单独去吗?』 “啊啊。就让我随便探险吧。千鸟要和法国人逃出去跑到地底下了。” 『我这边也会派兵过去,可以吧?』 “您请便。” 简洁地回答后,他切断了通信。 雷纳德令机体上升,把已经入手的资料和实际的景色相对照之后,在头脑中推敲了一下地下设施的位置关系。之后再次降下,进入了工厂中央部分的大型电梯的电梯井。 巨大的竖井的底部,直升机仍然在熊熊燃烧。简直就像沸腾的死亡之窑。 “堕天使”一接近冒着火的残骸,火焰和烟雾就退避开了。继续接近。看不见的力量将大气压退,按扁了燃烧的残骸。火灾眼看着渐渐被镇压住了。热量、烟雾、火焰,以及金属片——所有的事物都为雷纳德腾开了道路。(插花:这个方便的东西真应该拿去抗震救灾为人民服务|||) “接下来……” 让机体跪下,他打开了驾驶舱的舱盖。 撤退到与泰莎和宗介的携带无线电可能通信的极限距离——大约10公里的东面的山中之后,克鲁兹和“pavemare”的机组成员们决定就今后的事情进行商谈。由于已经伪装完,周围还散布了一次性的振动感知式的传感器,所以那台红色as的威胁当前这会儿应该还没有。 “……那,和宗介他们的联络呢?” 从满身尘埃的m9上下来的克鲁兹,走到在树林中驻机着的“pavemare”旁边,向从后部舱门出来的驾驶员问道。他是gebo4的机长,名叫萨尔维奥,意大利人。 “联络不上。是不是没事也不知道。而且太频繁地呼叫的话,就算是暗号化通信也很有可能被敌人发现咱们的位置呢。” “‘丹努’那边呢?” “情况是说明了,可毕竟是在地球的那头儿呢。既没法儿马上送来增援,毛和克鲁佐估计也因为自己的工作抽不出手来吧。” “可恶,糟糕透顶了啊。” “起码咱还能跑出来,也不算透顶啦。” 另一架gebo6的机长,美国人菲舍尔少尉走过来,把一个装了矿泉水的瓶子扔给克鲁兹。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拧开瓶盖将水从头上淋下。明明天气可以算是有点冷,脸颊却热得不得了。 “敌人应该也不知道咱们把他们抛下了。而且,毕竟那废墟乱得跟锅粥似的,宗介他们要是藏在哪儿老老实实待着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而且上校大人说过‘几小时就完事了’。如果那帮人的事儿也是一样的话,那等一晚上不就能把他们让过去了吗?” “不可能的。” 克鲁兹否定道,喝干了瓶子里剩下的水。萨尔维奥和菲舍尔虽然是少尉,但并没有对身为上士的克鲁兹采取特别注意阶级差的态度。年纪也没差多少,再加上是一起进行空降作战了将近两年的伙伴,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秘银”变成这样的现在,军衔之类的都只是方便上的东西而已了。萨尔维奥他们在这种困局的时候,也都会尊重比自己更惯于实战的克鲁兹的判断。 “……噗哈。敌人应该也注意到放下泰莎和宗介的痕迹了。镇子荒成那样,即便小心了也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足迹的。大概也看出来是一个久经磨练的士兵和一个行动迟缓的女人进了工厂了吧。” “能了解到那个地步吗?” “对手可是少校哦?” 直到现在,“丹努之子”的人们也仍然把加里宁称为“少校”。并不是还恋恋不舍地仰慕着他,纯粹是因为习惯改不过来而已。 “而且……除了少校以外,敌人中还有那家伙。” “那家伙?你说谁啊。” “我的师傅。” 克鲁兹厌恶地说。 “维尔赫姆·卡斯帕这个名字。知道不?” “啊啊……总觉得听说过。好像是在老早以前读的专业杂志的报道上扫着过几回……。是德国人吗?” “没错。代代都是狙击手的家族。爷爷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杀同盟军杀得倍儿火,得到了骑士十字勋章(技插:希特勒设立的针对普通士兵的荣誉勋章,详细见后)这种厉害的玩意儿。老爸在中南半岛啦、非洲啦之类的地方很招人怨恨。而那个维尔赫姆——在苏联内战和黎巴嫩、塔吉克斯坦杀了100多人。他原来是东德军,但在统一之乱之后(注:请参见之前那份背景资料)就变成佣兵了。” “是个高手吗?” “才不是那种层次呢。他那叫‘魔手’。……实战中的狙击记录知道吗?是2500米。美国海军的中士在塔吉克斯坦完成的。目标是伊拉克军的军官。用的50口径(12.7毫米)的对物来复枪和最新的弹道预测装置,在近乎无风的条件下。” “忒吓人了吧。简直属于奥林匹克世界了。” “倒不是觉得他技术差,可也有靠装备的成分,而且还是打了好几发好容易才命中一发这种状态。另一方面,卡斯帕 的记录是1520米。和那个‘世界纪录’差了有1000米。只不过——枪是308口径(7.62毫米)的木制来复枪。在夜间、降雨、正横向有风速15米的风在吹的条件下。这样还就打了一发。” “呃……是说这边这个比较困难吗?” “难得多得多了。和50口径弹比起来,308口径弹要轻得多,动能也小。而且天气还不好。弹道的抛物线会变得极其复杂。这就像在暴风雨中打出一杆入洞的绝技。普通的同业者都会一笑置之不予采信的。” 克鲁兹用阴沉的声音说。 “可是我却从头到尾看见了。那时候,我就在那家伙的身边做观测手。” 那一夜的光景在脑海中重现。 荒芜的街道。被搁置的各个地点的火灾,将夜空染上了鲜血的赤色。蒙蒙的细雨。在风中摇曳的道旁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伊朗军的炮声。 在半毁的洋房中的一间屋子。从墙上打开的大洞中,他们正瞄准目标。 1520米。 这是从建在视野良好的山丘上的这座洋房,到目标造访的市内的旅馆——其出入口的距离。要从敌人的支配地域以外狙击,就只能选择这个位置和这个距离了。 目标是民兵组织的干部。马上他就会结束会合从旅馆里出来。到其身影消失在外面等候着的防弹型高级轿车中为止的迟疑时间,就只有五秒或者不到。 1520米。 对于以射击为生计的人来说,这个条件下的这个距离就是宇宙的尽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世界。任何人的手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太愚蠢了。根本不可能打得到。克鲁兹一直是那么想的。他用讨厌的话泼他的冷水,说快点儿回野营地去喝一杯吧。 他没有回答。克鲁兹的话之类,完全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他以伏射的姿势俯卧在被雨水打湿的地板上,简直像被焊接上一般地与枪融为一体,将瞄准镜和右眼相互接续。非常平稳地呼吸。明就在地中海的旁边,那个夜晚却非常寒冷,湿度也很高。他呼出的气息的苍白颜色,不知为何给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大厅里有了动静。察知目标出来,克鲁兹向他报告道。 公鹿来了。 在他们的部队里,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目标的。虽然应该是听见了,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回答的话下颌就会移动。下颌移动的话,精度就不准了。 旅馆的大门打开了。旁边的道旁树正在摇晃。护卫的男子出来了。当然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立着薄风衣的领子,“公鹿”现出了身影。是个五十出头的满脸胡子的男子。 目标走向等待着他的车。 不可能打中的——就连那一刻,克鲁兹还都是那么想的。 他射了。 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很难用言语来表达。丝毫没有夸张。包围着他的空间扭曲了,变得像被拉满的弓弦般一触即发。至少,克鲁兹是那么觉得的。位于集中力的极限的,更远端的极限,唤来了眼睛无法看见的什么东西。 他们把这个叫做“幽灵附体”。 这绝对不是什么求神保佑。所有一切的装置——眼睛、大脑、手指、扳机、撞针、弹仓、枪管、膛线、肌肉,以及弹头,都是遵照物理法则在发挥作用的。那里没有神或幽灵插足的余地。 射出数以万计的子弹,对每一次都进行记录,学习,自己调和火药,加工弹仓,打磨弹头,经历各种各样的气象条件和距离、角度,重复着失败、失败、失败,计算、重来、计算。在这些的最后,才掌握到手的技巧。 那些什么神秘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一切都是机械地运作,让枪弹飞向被计算好的所定的位置。 可是,那一瞬间确实有什么来了。 除了“幽灵附体”之外无法用其他的来形容的,什么东西。 那个瞬间幽灵也来了。有什么东西降临的感觉,紧接着枪的前端耀眼地闪烁,之后,枪声才终于传入了耳朵。 这可是1520米啊。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成功的例子。 可是会打中吧——感觉到了幽灵,克鲁兹终于这样认为了。 在风雨之中飞去的弹头,当然是看不见的。可是开枪两秒之后,他看见目标的头变成了一片血雾。血花在雨中飞舞。 震惊的护卫在喊着些什么。两人一起将没了头的目标的身体推上坐席,想要从那里逃走。 (走啦。) 他拍了一下哑然的克鲁兹的肩膀。完成了什么事情的满足感也好,夸耀自己手腕的行为也好,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两个人离开洋房撤退,在雨中走着的时候,克鲁兹有些兴奋地赞赏了他的技术。 (别想着模仿什么的哦,小家伙。) 维尔赫姆·卡斯帕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带着哀怜般的眼神。 (你是做不到的。) 事实也是,从那以后克鲁兹还一次都没能模仿过他。 在那一周之后,某件决定性的事情发生了。克鲁兹带着苦涩的心情,决定离开卡斯帕的部队。 “那是在四年前的黎巴嫩。” 并不是把详细的经过都告诉了驾驶员们。克鲁兹只是在仅仅数秒的时间内,悄悄地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而已。 “那种射击我是做不到的。经验啦感觉啦……不是那种层次的东西。是更加决定性的什么,他有,而我没有。” “意志啦,觉悟啦,是那一类东西的吗?” 萨尔维奥问道。 “到底是不是呢。我也不清楚。……唉,要说素质的话我倒应该还是有的。因为我毕竟是刚开始摸来复枪,才差不多五、六年罢了。” “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啊。” “也不是特意要隐瞒的啦。最开始那一年是混在中东的志愿军里遇上不少事,在那儿被那家伙——卡斯帕的部队捡到,从那时学起来的。” “哎。是什么部队啊?” “没有名字。就只是‘卡斯帕的部队’。是个转战世界各地的狙击兵的集团,嗯……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贝利的南非狙击手队’的现代版吧。”(技插:贝利的南非狙击手队是一战时的一支佣兵部队,主要由狙击手构成,详细见后) “啥啊那是。贝利的……?” “以前有过的哦。那么个佣兵部队。不过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啦。问题在于——我大概,赢不了那个家伙吧。” 当然,所谓的战术,并不只是单纯的射靶竞赛。 能瞄准的距离比敌人短100米的话,只要前进100米就好了。其他还有伪装、佯攻、欺瞒、夹击,组合各种各样的手段,绞尽脑汁思考出确实地打倒敌人的机会。这就是战术。现在说的,是把这一切都算上之后,克鲁兹还是赢不了卡斯帕。 “可是,上校和宗介还留在那儿。总不可能抛下他们吧。” “说的就是啊……” 克鲁兹正想叹口气,又改变了主意停下了。伙伴正不安的时候,叹气是不合适的。 “唉,总会有办法的啦。总之,先等待机会吧。” “你说机会,什么样的机会啊。” “到能和他俩联系上,或者有脱逃行动的时候。进行佯攻,全力支援他们。” 站起身来,他走回到自己的m9处。 打开安装在驾驶舱盖内侧的,小火器用的耐冲击容器,从里面取出被严密地捆包着的来复枪。降到地面上,打开包装,紧绷着脸望着显露出来的来复枪。 as的战斗不过是序曲,到最后还是会轮到这家伙出场也说 时间灾害 又差点儿就死了。 恢复了意识,完成了惯例的肉体检查之后,宗介如此想道。 不知为何全身都湿透了。身体的各个地方都在痛,可大概是多亏穿了as操纵服吧,顶多受了些跌打损伤就完事了。只有左手现在还不能自如地活动,不过这好像也只是轻度的扭伤而已。 “……” 有水流动的声音。还有微微的风声。但是却完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夜视镜貌似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宗介用手摸索着插在战斗背心中的手电筒。 太好了,还在。 缩小到必要最低限的亮度,点亮手电筒。他最初看见的,是裸露的岩石表面。接着是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泡沫塑料和纠结在一起的电缆。塑料布和废纸篓、木质的椅子、七零八碎的篱笆。各种各样的一大堆破烂。 他现在所在的,是个像圆形洞穴般的空间。和下水道的构造很相似。底部有水在流动——大概到膝盖左右的深度——似乎是被这些污水冲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残骸聚集在这里,正逐渐形成一座小山。 大概,根据季节和时间段的不同,有时也会变成激流吧。有些相当大的零件之类的也都躺在那里。宗介好像也是掉到洞里昏过去之后,被冲到这里来的。水的流势似乎正在变得平缓,水位好像也比最初看见的时候在下降。归根结底,自己就是被冲到马桶里的脏东西。(插花:……这比喻……好吧贺东老师你太狠了……囧|||我们来写同人让宗介去真魔国吧……) 到底离开了多远呢?现在的时间是? 他看了看表。失去意识的时间,顶多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虽然不知到底被冲了有多远,不过由周围的安静程度来推测,距离坠落现场已经相当远了也说不定。卡宾枪也不见了。好像是不知掉到哪儿了。 “上校大人。” 他寻找着泰莎。却不见她的踪影。 “……上校大人……泰莎?” 宗介边用到不了喊叫的程度的声音呼唤着她,边在周围的破烂堆中胡乱翻找。 破烂堆中也有白骨化了的尸体。破破烂烂的工作服和名牌。搞不清性别。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泰莎果然还是不在。 她要不就是被遗留在事故现场了,要不就是被冲到别的什么地方了。不过,是否还活着就不清楚了—— (可恶。) 当然了,通信机也是完全派不上用场。虽然没因为多多少少的冲击和浸水而坏掉,但在这种地底的闭锁空间中电波也是传递不到的。 总而言之得溯流向上。必须要找到她才行。 宗介快步往水流的相反方向的洞穴折回。稍微前进了一会儿,裸露的岩石就变成了砖头造的墙壁。果然像是个下水道。这废墟已经很久都没人居住了,所以大概是雨水和地下水之类的聚集起来,流到这里了吧。 前进了估计有300米以上吧。他找到了一块开了个大洞的天花板。碎裂的砖块和钢筋之类的如山般堆积起来,形成了一个斜面。他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大洞附近,出到了下水道的上面一层。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竖井。和最初下来的电梯井相比要窄一些,但高度却有五层楼左右。他拧亮电筒往头顶上照去,只见仅有骨架的通道和管线就像横贯竖井般地搭在那里,无论哪个都由于老化而破烂不堪,其中还有几条脱了出来在竖井里耷拉着。凝眸望去,空洞的最上面那一带的空中,有条四方形的通道跨过,地板上开着个大窟窿。 自己似乎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 居然真能只受这么点轻伤就完事了。大概是多亏在坠落的通道下面穿过的脚手架和铁骨、管道和电线之类的上面挂了几下,才没从五层楼的高度直接大头朝下摔下来吧。 可是泰莎就不一样了。要是掉下来的话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了事的。 调弱手电筒的光,宗介在目前所在的空洞的底部——瓦砾和管道类堆积成钵状的一带寻找了一下。那附近也没有泰莎,不过却找到了刚才不见的卡宾枪。他捡起来确认了下运转状况。好像倒是没坏,不过因为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所以到试射看看为止都不能保证。 (她在上面吗……?) 或许还在自己掉下来的那条通道里,昏迷着也说不一定。从这里是看不见,不过如果呼唤的话,她会回答吗? 不,太危险了。 被听见声音的话就糟糕了。从坠落时起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以上。敌人的增援已经来到这附近了也不奇怪。恐怕只有登到上面,去确认那条通道里面了吧。 (真是,也太点儿背了。) 他懊恼地想着掉进这种洞穴里的自己的不走运,却很快又改变了想法。本来的话都该被那架直升机压烂,变成一张肉饼了。而且要是和泰莎一起掉到了这个洞里的话,连耐冲击式样的as操纵服都没穿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呀。 他叼着手电,顺着趴在竖井壁上的管子和钢筋往上面爬去。虽然成功地爬了三层楼的高度,但是从那里再往上就不行了。看来只能暂时先离开这个竖井,找找其他别的路线了。 飞身跳到最近处的横洞——原本是条通道的四方形洞穴里,他离开竖井向深处进发。如果能找到楼梯向上登的话,按理来说离泰莎被留下来的地方应该就不远了。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举着glock19。由于卡宾枪有故障的可能,最初的一发还是不想使用。毕竟,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时候撞见敌人都不奇怪,所以不能发出枪声。试射等交战开始之后再做就好了。 他边小心地戒备着,边在年久失修的通道中前进,转过几个拐角和叉路口。通道的两侧并列着许多门。他看了看里面。不知道是以前员工的办公室还是宿舍,总之全是些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屋子。 通道的深处有条楼梯。 然后——在那条楼梯的前面,站着雷纳德·泰斯塔罗沙。 “!” as操纵服外面披着红色长风衣的身姿。波浪般的银色的头发。右手拿着带有装饰的柯尔特的“决斗者”(技插:coltpeacemaker,是柯尔特左轮手枪的一种,请参见上部mmd的百科。)因为戴着夜视镜所以看不见脸,不过肯定错不了。就是那个男人。 既没有问答也没有犹豫。宗介当时就开枪了。 瞬间,红色的长风衣动了,弹头当即就被挡了下来。是那个主动式防弹衣。他管都不带管地继续打了五发,全部都被无效化了。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雷纳德动了。左轮手枪喷出火焰。就在那之前宗介已经藏到了附近的门洞里,避开了敌人的射击。以毫厘之差偏离目标的子弹射中了墙壁,混凝土的碎片四下飞散。他马上把枪伸出去应射。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都打了过去。激烈的射击化为轰鸣,响彻了附近一带。 没有手感。全部都要么打偏了要么被挡住了。 “——我真是越来越为你的急性子而瞠目结舌了呢。” 你小子才是一点都没变地喜欢装腔作势呢。居然特意放过奇袭的机会——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交换弹匣之后把glock19塞回枪套里,迅速地举起了卡宾枪。 您引以为傲的防弹衣,要是对上全金属被甲的步枪子弹的话又如何。(技插:fullmetaljacket,指用金属包裹整体的一种弹头。也称为“普通弹”,全世界军用枪都是这种子弹) 用半自动模式开火。射偏了。 大概是知道到底还是防不住步枪子弹吧。雷纳德一个翻身, 消失在了通道的另一边。期待着隔墙的损伤,宗介继续射击。没有反应。应射来了。在那之前的瞬间缩起头躲了过去。 “…………切。” 卡宾枪的准星似乎往右上跑了一些。大概是从五楼高摔下来的缘故吧,不过其它的运转就毫无问题。真是有够结实的。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给这枪的制造者发封感谢的邮件去好了。 宗介射击,雷纳德射击。宗介移动,雷纳德移动。 这种你来我往持续了多次,两人进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在体育馆大小的空间中,铺满了大型的液体储藏罐和蒸馏器、压缩机、无数的管子和节门一类的东西,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对方是暗视装置,己方是手电筒,所以形势很不利。一想要瞄准,手电筒的光的移动就会被看个一清二楚。这样的话在开枪之前就会完全被察觉了。 (不……) 不能解决掉他的理由还不仅仅如此。是因为雷纳德很强。 那种反应速度,射击的准确,毫无冗余的冷静的行动。看上去好像不经考虑实际上却是极为合理的位置选取。都是靠平凡的技能根本无法完成的技巧。虽然不知道这是由他天赋的才能得来的,还是经由训练得来的,不过可不能被他那异想天开的武器和言行给迷惑了。由于迄今为止先入为主的观念,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被高科技保护着的“柔弱的小少爷”,不过看来是搞错了。 “咱还挺能干的吧?” 在黑暗之中,雷纳德笑道。 “加油喔。靠as的话你就打不赢啦。所以现在正是机会哟。” 对他的挑拨,宗介产生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虽然也不是和对方对话过很多次,不过他以前的举止应该要更柔和的才对。那都是演技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呢? “你好像稍微变粗俗了一点啊。” 宗介大着胆子试着向他搭话道。管他的呢。反正己方的位置也被手电筒暴露干净了。 “是吗?我觉得要和你搞好关系,这样会比较好呢。” 枪声。雷纳德的子弹擦过身旁。宗介边以齐腰高的管子为盾,边向能够向对手施压的位置移动。 “跟你小子的尸体的话,我倒是可以搞好关系。” “哈哈。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从枪战开始起,已经过了三分钟以上了。如果这是在争取时间的话那就糟糕了。雷纳德手下的士兵们会赶到的。是执着于彻底地打倒这家伙呢,还是撤离这个地方呢,差不多不做出决断不行了—— 就在他做出决断之前,敌人的增援果然来了。从宗介藏身的储藏罐的15米左右的右方,连接到上一层的楼梯附近,四名以冲锋枪武装的男子出现了。 “mr.ag!?” 男子中的一人喊道。 “我应该说过叫你们别来的。回去。” “可是,您一个人——” “回去啦。” “找到了,在那儿呢!” 男子中的一人发现了宗介开枪了。用于藏身的储藏罐被撕裂,某种液体飞溅出来。 应战。一个人胸口吃了宗介的枪弹仰面折了过去。 余下的三人分散开来施加射击。跳弹打中了管子和电缆,在周围撒下激烈的火花。 这些敌人训练得很好。遭受损害也没有表现出动摇的样子,援护射击和以杀伤为目的的射击的配合采取得也不错。但是攻击和移动的节奏太单调了。似乎组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在和预想一样的地方,一个人出来了。一发了结了他。但是那个男的好像正想往这边扔手榴弹的样子。从倒下的男子手中,一个拔出了安全针的筒状手榴弹滚落下来—— “!” 爆炸。是烧夷手榴弹。 纯白色的闪光和爆炸炎。那是一种以超高温的火焰烧尽周围的一切的手榴弹,特别是在屋内有很强的效果。 虽然离得很远的宗介没有受到损害,可却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紧挨着烧夷手榴弹爆炸的地方,有个储液罐。被跳弹打了个窟窿,罐里的液体已经都流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被搁在那儿17年以上,还几乎都没有老化的强可燃性的液体究竟是个什么玩艺儿——不过总之,那液体被手榴弹的火焰引燃了,以恐怖的势头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焰顺着管道,在室内四处传播,受到这个火灾的影响,又有什么跟着爆炸了。由于冲击,地板裂开了,天花板上的钢筋冲着宗介砸了下来。他以毫厘之差躲过,向深处逃去。如果留在这房间里的话,不是变成干蒸菜就是要窒息了。 敌人中的一人发出惨叫,变成了一团火球,从地板的缝隙间掉到下面一层去了。 紧接着背后又爆炸了。脚下一摇。这一层又快要全体垮塌了。地板歪曲,变成了陡峭的斜面。他摔倒,起身,接着又摔倒了。 早已经不是战斗的时候了。宗介连滚带爬地不断躲避着火灾和坍塌。 “又爆炸了啊……” 在重重的枪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通道的天花板嗡嗡直震,大量的尘土撒到了小要她们头上。 “大概是相良先生。在找我的时候遇上敌人了呢……” 泰莎说。 小要已经从泰莎那里,听说了到那时为止的事情的经纬了。说是被卷进直升飞机的坠落中和宗介失散,正在独自一人寻找着他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小要她们。 宗介就在很近的地方。 被这样告知之后,小要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坐立难安。她一直拼命地压抑着想什么都不考虑,就从那个地方一个人奔出去的冲动。就算自己告诉自己“这会儿就算着急也只会迷路而已”,可感情的那一方却不肯听这番道理。 想马上见到他。已经连多一秒都无法再忍耐了。 而且根本也不会迷路。只要不断地大声呼唤他的名字,肯定会有办法的。或许会被敌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绝对应该是他先找到自己——这种没有道理的想法,无论再怎么抹消、去,再怎么抹消,都会再翻涌上来。 那个爆炸声,就是就在她正这样烦闷着的时候传来的。 “咱们去找他吧!大体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嗯,可是……” 泰莎迟疑着。 “可是什么啊?” “爆炸的方向上有敌人正在展开,这也是确定的。雷蒙先生的腿又受了伤……如果在遇到相良先生之前先碰上了敌人的话就逃不了了。”“那种事谁也无法确定吧?宗介他现在说不定正糟糕了呢。不能放着他不管啊。” “所以我才困扰啊。对于你和雷蒙先生的安全,我也——” “这种理由,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我想见那家伙啊!你要是阻挠我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既视感。已经达到了焦躁的临界点,小要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请冷静一点。我什么也——” “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吧?终于……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了。为什么你要说那种话呢?是说我和他见面,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为什么——” “小要小姐。别说了。” 这时,雷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要被那强劲的力量一惊,很快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已经很严重地失去理智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还是必须得冷静。这会儿轻举妄动的话,一切就都白费了。” 正如他所说的。这种时候必须要更慎重才行。 “……抱歉,泰莎。” “没关系的。而且会变成现在 这样,也都是我的责任……” 看着孱弱地如此喃喃道的泰莎,小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泰莎明明也是喜欢宗介的,自己说了些什么自私任性又没脑子的话呀。就算这样她还是在忍耐。如果换成自己处在她的立场,没准儿早就大发雷霆顶上几句了。 “怎么说呢……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也许,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终于差点儿就能见到相良先生了嘛。” “嗯……” “冷静下来了的话,就马上移动吧。” 雷蒙说道。语气非常严肃。 “就算呆在这里也很危险。必须尽可能躲得离敌人远一点儿才行。搞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哪儿找到别的出口。我认为,想办法逃到地面上,用泰斯塔罗沙小姐的无线电同己方取得联络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宗介他……” “他的话大概没关系的。估计没有像我们这样碍手碍脚的家伙在,他一个人行动起来反倒更容易,而且早晚会以地上为目标,设法用无线电进行联络的吧。勉强地想要合流的话,两败俱伤的危险反而更高。” 乍看上去好像很柔弱,但雷蒙大概也是经历了相应的场数的吧。在这种场合,似乎服从他的判断比较贤明。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狠命地将依然残留着的不舍之情——想往应该是宗介所在的方向冲出去的心情压抑下去,小要点点头。 “泰莎知道路吗?” “好歹,粗略的构造还算吧。就这样下到下面,夹着最深部的研究设施的北侧应该有紧急逃生梯或者通风管道才对。虽然没法保证敌人没有转悠到那儿去,不过比起去南侧来还是要安全一些的……” “你说北……北是哪边?” “是这边。咱们走吧。” 目前三人所在的,是通道交叉形成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泰莎和小要从两侧支撑起雷蒙,迈出了脚步。 在黑暗中,雷蒙发出微微的笑声。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我还真是赚大了呀。被两名美丽的女性紧紧地夹着。如果没受伤的话那就爽呆了。” “……泰莎。咱能不能把这个人给撂在这儿啊?” “说得也是呢……。不过,至少遗言还是可以听他说一说的。”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抛弃我。” “真是的……” 重新架起鸡啄米似地低头谢罪的雷蒙的手臂,小要她们慢慢地向黑暗之中走去。 被困住了。 从火灾现场逃脱出来,在地下设施中转悠了一阵子的最后,宗介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倒塌的天花板、紧闭的铁门在阻挡着他。虽然差点儿就想用c4炸药炸飞它们,可是周围一带都漂着某种瓦斯的异味,随便使用火器的话似乎又会再次发生猛烈的爆炸。 他边警惕着,边折回到方才战斗的房间,可那边也被崩塌的钢筋和管子给堵得严严实实,不像能回得去的样子。火灾只是一时的,现在已经在变小了。没有被夺走所有的氧气真是值得感激,不过也不能永远都呆在这种地方。 他也很担心泰莎的事情。敌人来到这附近了的话,或许她已经被捉住了也说不定。因为是他们指挥官的亲妹妹,所以估计不会二话不说就杀了她,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 (应该先出去一次,和克鲁兹他们会合吗……) 乘上那台强力的“烈焰魔剑”,在克鲁兹机的掩护下攻击的话,夺回泰莎大概也不是不可能的吧。虽然压根儿不知道与雷纳德的as为敌赢得了赢不了,可至少,也比靠一支准星偏了的卡宾枪单枪匹马地面对大批敌人要来得现实一些。 那么,如果泰莎还没有被抓住呢? 就算是那样,果然也还是该跟克鲁兹他们会合一下也说不定。为了和伙伴们一起踏踏实实地搜索这座迷宫,有全歼敌人的必要。虽然这种事情能不能做到,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 “……!” 从他去向的前方的拐角处,雷纳德出现了。好像是从那场爆炸中逃出来的。而且令人愤恨的是,他几乎连点儿土都没沾。(插花:……这就是花儿的特权……不是宗介这种草根阶级能比的……) 宗介和雷纳德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几乎是在同时。双方举枪相向,手指扣上扳机之时,却都止住了开枪的念头。 “喔喔。” 雷纳德笑道。 “开枪的话没准儿会发生爆炸。您似乎注意到了呢。” 从刚刚起就直冲鼻子的,仿佛洋葱腐烂般的刺激臭。这会不会是可燃性的液化石油气呢?要真是的话,那枪就不妙了。 “也没准儿,不会发生呢。” 用枪稳稳地指着对方的头,宗介说道。这个距离的话不会打偏。一发就会结束。但是这一点,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要不要试试看哪?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这提案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说是这么说,可你现在考虑的却是要不要拔出腰刀呢。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爆炸了。你在想,是不是该把弱不禁风的我按倒在地,割断我的喉咙呢,对吧。” 正是如此。宗介的左手正在往随时都能拔出小刀的位置移动。扑过去挑起肉搏战的话,大概有充足的胜算吧。 “不过呢。我这边可是有这种玩艺儿的。” 雷纳德从长风衣下面掏出刀子,对准了宗介。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护手的以突刺为目的的刀具,可刀刃的根部却有个用拇指操作的小杆。看见那东西,宗介在内心暗自乍舌。 “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spetsnaz刀。你好像知道的样子哈。” 这种刀是为了给苏联的特种部队用而开发出来的武器。结构上是在刀把的部分内藏有强力的弹簧,一按那个小杆刀刃的部分就会整个射出去。别看这构造简直像玩具一样简单,其威力却是十分恐怖的。那种杀伤力足以轻而易举地贯通10米之外的电话黄页。 形式变得不利了。 这身as操纵服虽然也具备了防刃机能,却没有能抵挡住那样沉重的突刺武器的力量。被击中的话肯定不是死,就是受到相当的重伤。而且由于是单纯使用弹簧的武器,也没有爆炸的危险。 但是,就仅限一发。如果躲开了那一发的话,就能跟他肉搏,解决掉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 仿佛看透了宗介的想法般地,雷纳德说道。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杀了敌人。没有枪的话就用刀杀。没有刀的话就徒手杀。要是两手都被切掉了的话——就咬碎敌人的喉管。就算死了也要变成带尖儿的骨头,等着敌人往上踩(=▽=|||)。你啊,就是这种类型的人。稍微对个话之类的,你就没考虑过吗……” “有什么对话的必要吗?” “关于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啊。因为,虽然这话说起来挺白痴的,不过咱们俩好像都被关起来了呢。” “………………” “从刚才起,液化石油气就一直在往里流。现在倒是还没事儿,不过再用不了两个小时,咱俩就都会要不缺氧要不中毒了。” “你是说没有战斗的必要是吗?” “因为,无论怎么着都是死嘛。我到处转了一转,对面倒是有个被砖头瓦砾给堵上了的楼梯。两个人一起把瓦砾搬开的话,倒像是还能在死翘翘之前逃得出去啦。” “你是想说暂时休战吗?” “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开战的话,无论是哪一方获胜,都免不了身受重伤。我是不认为靠一个受伤的人单打独斗,能完得成那样的工作。姑且先齐心合力离开这里,之后咱们再随心所欲地相互厮杀。以上就是我的提案。” 雷纳德的话决非虚假。瓦斯的事也好逃生路线的事也好都是真的。不休战的话两个人确实会一起死掉也是。 “好吧。不过,彻头彻尾地只是为了离开这里而已啊。” 虽然一星半点儿都没有要原谅对方的意思,可现在似乎只能按照他的提议来了。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武器。 “这就够了。要不要握个手呀?”(插花:……如果这里真的握了,就真是“世纪的握手”了……) “别逗了。” 宗介把卡宾枪扛在肩上,快步向楼梯走去。 加里宁指挥下的“汞合金”的空降部队,已经完成了地上废墟的大半的镇压。不过,虽然说叫“镇压”,其实也只是确认一下没有敌情这件事而已。 他自己也降到地面上,调查了其他势力的直升机降落的痕迹。在那里,他注意到有两个人徒步走向了研究工厂,跟着,甚至还看穿了那两个人大概就是相良宗介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 恐怕,他俩就在那间工厂的地下。 雷纳德或许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他也是单独一人进入了工厂内部,自此就再也联络不上了。那之后派去侦查的四个人,也以“听见了枪声”这句联络为最后,音讯全无了。应该认为他们是和宗介开了战,报仇不成反被杀了吧。 仅仅数分钟后,部下们就发来了支持这种推测的报告。 据说,在和直升飞机坠落不同的区域发生了爆炸和火灾。另外,在坠落现场附近确保了一名生存者,从他的证言中得知千鸟要和法国人还活着。还有,雷纳德目前仍然行踪不明,也不知道宗介等人的动向。 看来地下多半是发生了什么怪事。或许应该把地面上剩下的兵力的大半分出来,派去搜索工厂的地下也说不定。可是,由于有那种既视感的影响,他也不想太让兵力靠近工厂。 『上边儿就交给我吧。』 开着as待机中的卡斯帕说道。 『有人靠近的话我会全都收拾了的。』 “……明白了。交给你啰。” 加里宁这样告诉他后,带着几名士兵,开始往延伸到工厂地下的竖井中降下。 不知是不是泰莎带路带得好的缘故,小要她们三人成功地一个敌人都没碰见地在地下前进着。不过,本来就是在从敌人所在的方向上逃开,所以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穿过最深部,从对面逃出去——这个计划本身小要倒是能理解,不过对于再往这迷宫更深的地方潜入却觉得极其不安。 “走这边真的对吗?” 小要问了泰莎好多次。就连自己本人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因为那个既视感频繁来袭的缘故。 “嗯,应该是没错啦……” 泰莎有些吞吞吐吐。看起来像是在因为在路线之外的事情而有所迷惘。 “……一直沿着这条弯曲的道路前进的话,就能从进来的对侧出去。之后再找到楼梯或者梯子的话,应该就能出到地面上了。” “不过,除此之外你好像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哦?” “是啊。” 泰莎停下了脚步。 “果然还是不能搁着不管。我有个想顺便去一下的地方。请你们两位就这样前进,先逃出去吧。” 听到她的话,小要和雷蒙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啊?说有想顺便去一下的地方……” “敌人迟早也会到这边来的。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而且,我来到这里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都已经到了这儿了,我实在没办法死了心把它放过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我们也陪你去好了。” “也不是特别远对吧?走吧。” 小要和雷蒙这样一提议,泰莎摇了摇头。 “不行。请不要跟来。总而言之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过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泰莎的解释奇怪地含糊不清。让人觉得她好像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想对小要她们说。不——大概不是对小要,而是不想对雷蒙说吧。虽然现在在积极地协助泰莎她们,但他毕竟还是法国情报部的人。如果这座工厂里有什么大的秘密的话,完全无法保证他不会把其内容传递给自己的组织。 这一点,雷蒙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 “莫非,是不能跟我说吗?” 泰莎无语了。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了。 “冒着危险去调查这座秘密都市的事情的,是我和幽灵耶。这里究竟有什么呢,在完全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就默默地按照你的请求去了莫斯科。然后呢,我成了这副惨样,至于幽灵就连死活还都不知道。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能跟我说明实情。是这样吗?” “我很感谢你。可是这件事是——” “是我的所属的问题吧?dgse的话,肯定早就被炒鱿鱼啦。我一直就没跟上司联络。” “不是的。我当然也担心情报会泄露到你的组织,不过问题远不止如此。存在于这里的秘密,可不止是一个国家的安全保障问题就能解决得了的。处理得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将所有的——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人们的人生和命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算保守地看,也一点儿都不夸张。知道了沉睡在这里的秘密的真相的话,大概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无法战胜利用这股力量的魅力吧。对小要小姐说也无所谓。相良先生大概也没关系吧。因为这两个人和我,都是一直被这个秘密玩弄至今的。也就是所谓的当事人。但是,雷蒙先生——你能不能战胜这个诱惑呢,我对此并没有确信。” 泰莎的话让他感到很困惑,可小要却已经很清楚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知道了那什么秘密的话,就会把你们一脚踢开企图独吞它吗?” “就算你会想那么做也不是没道理的——它就是这么重要的问题。所以,能不能请你和小要小姐一起先走一步呢?” “这要求还真是困难啊……。那,这样的话又如何?” 如此低声说道,雷蒙拔出了插在腰带里的自动手枪。 “等……” 小要脸色大变。可是他却带着安全装置,把枪在手中咕噜转了个圈,递给了泰莎。 “拿着。然后,如果我开始想什么可疑的事情的话,你就开枪好了。” “雷蒙先生。我——” “这往后,能不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回去都还是未知数呢。横竖都一样的话,我还是想清清楚楚的。……拜托了。” 她好像在深深地烦恼着。从到现在为止所见的范围来看,雷蒙好像还是个老实人,可也并不能确定说那不是演技。又有谁能断言说,一分钟之后他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然而最后,大概是得出了“没办法”这种结论吧。泰莎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小心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枪。 “……明白了。不过,如果你起了奇怪的心思的话,我真的会开枪哦。” “你,你是说真的吗?” 小要询问道,泰莎深深地点了点头。 “是说真的。我会全力以赴地开枪的。不过,打得中打不中就不知道了……” “这,这样啊……” “小要小姐。这件事我想早晚都是要对你说的。就算我不说,从你被带 到这里来这件事上来看,哥哥他大概也是打算跟你说的吧。又或者是在这里……” “又或者,什么?” “没什么。总之,决定要去的话就赶快吧。往这边。” 奇妙的共同作业,在黑暗中继续着。 就算两个人一起连拉带拽也依旧纹丝不动的钢骨,浪费掉了他们五分钟以上。把搬走周围的水泥和石块摆在前头,恶战苦斗了有十分钟。终于,那根问题的钢骨到了踢一脚能稍微动一动的程度。(问题插:问题的……呃……抱歉……我还是没找到正确的取代用词……|||) 宗介和雷纳德只进行了必要最低限的交谈,几乎就是什么也没说。就只有“把那块儿挪开”啦、“把那边拽一下”啦之类的,这种程度而已。 当然了,双方也都没有大意。为了让对手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都无所谓,他们都尽量设法能随时拔出刀子,也不会高于必要地让后背朝向对方。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个男人也是敌人。这一点他们绝对没有忘记。 “哎呀呀……” 雷纳德停下手里的活儿嘟囔道。倒不像累了的样子,好像是对单调的作业感到厌烦了。 “别随便偷懒。” 听到宗介的话,雷纳德耸耸肩,回到了工作中。 他的手法并不差。力气也不小。由于只知道他一身正装假充风雅的样子,现在看他这样子干活儿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泰蕾莎也来了吧?你不担心她那边吗?” 不知是不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无聊的作业了,雷纳德开始搭起话来。 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敌人似乎也还没有抓住泰莎。虽然也或许是在虚张声势,但还是让人觉得他知道她在废墟里也只属于推测。不过,因为完全没有由自己这边来提供情报的道理,所以宗介决定装傻。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吧。到这里有事儿的应该是她才对。” “我不知道,也不想回答。” “啊啊,这样。” 抱起一大块钢筋水泥的凝块,扔到楼梯下面之后,雷纳德以试探己方反应般的语气说: “如果听说千鸟要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想?” 正要握住配水管的碎片的宗介的手,啪嗒一下停了下来。 “你把她带来了吗?到这个废墟里?” “别随便偷懒哟。你看看。” 大概是想报刚刚的一箭之仇吧。雷纳德在黑暗中发出吃吃的笑声。虽然气得要死,可宗介还是什么都没回答地重新开始了作业。 “刚才那大型电梯井里掉下来一架直升机吧?她就坐在里头呢。” “你说什么?” “那之后直升飞机就爆炸,着火啦。虽然没进行过遗体的确认,不过原因可是你们的攻击哦。” 在极短的一瞬间,后背都发凉了,不过宗介很快在头脑中驳斥说“反正也是骗人的”。小要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他不可能在这儿如此轻松地说这种话。虽然想不出像他这种人会不会为某个人的死感到悲伤,可至少也不会在那儿嬉皮笑脸的吧。 “你好像不相信呢。我刚才说的可毫无疑问是事实哦。我是坐着as在格纳库里,不过单独脱离出来了。她当时在机体前部的驾驶舱里。之后她怎么样了呢,这我也不知道了。” “少胡扯了。” “真的嘛。千鸟要真的坐在那架直升机里啊。” “如果是真的,你怎么还能那么悠闲自在地说话?” “没错。这问题提得好。……嘿咻。差不多能动了吧。来试试看。” “走了啊。” 两个人抓住一起无论如何都不带动的钢骨,狠命地一拽。被瓦砾埋住的基部嘎吱嘎吱地动了动,终于成功地被拔了出来。 “这样就好了。那么……咱刚刚说到哪儿了啊?哦对对,是说她的事。” 各自回到徒手作业上之后,雷纳德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她坐在坠落的直升机里这是事实。我也没去救她,直升机还爆炸着火了。就算如此她还是活着,我有这个确信。这一点也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 雷纳德所说的事情的意思,宗介是真的搞不清楚了。假如小要坐在那架直升机里是事实的话,他又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的确信呢?而且,为什么还要特意把这种话跟自己说呢? “我之前也曾经试过的。就在你在香港大闹天宫之前。她在东京的繁华街,被受九龙命令的暗杀者袭击了。在雨中。我虽然藏在现场,可是却什么也没干,一直看着情况。” “…………” “普通地想一想看看好了。九龙养大的暗杀者,和只是运动神经比较好的女高中生。无论再怎么死命挣扎,她也会完蛋的吧。可是她却得救了。” “那是因为她运气好。” “没错,运气好——异常地呢。” 雷纳德的声音里始终包含着某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暗示。 “袭击的时候,那个暗杀者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用枪。第一发恰好没打中,排壳口被空弹壳给堵住了。趁着这个空隙,她才成功地逃走的。” 这他可是头一次听说。就算从小要那儿,他也始终没有详细地听到那时候的情况。小要只让他知道了那个名叫“复仇天魔”的小型as的事情,和遇见了雷纳德,说了两三句话这件事。(插花:如果他当时就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那时候的木头宗介……) “自动手枪的故障并不少见。” “说的是啊。不过,你要是想用枪暗杀什么人的话,在那之前又会干什么呢?” “这……” 肯定会先确认枪的运转状况,检查好弹药也没有异常吧。一旦第一发没能收拾掉,无论什么样的目标也会拼了死命地反抗,顺利地杀害就变得困难了。所以从一开始就会为了将目标确实地送到那个世界去而十分用心地准备的。 那个暗杀者应该也是一样的。 明明如此,子弹却偶然打偏,枪还故障了。 “运气很好喔。她。都有点儿好到不可能的地步了。” “你是想说所以她也能从直升飞机的坠落中生还吗?你肯定脑子不正常了。” “是吗?你心里也应该有数的才对。除此之外,她还遇上了多少次千钧一发的危机。都到让人觉得她还活着反倒比较奇怪的程度了。”(插花:怎么让人想到别人对我的评语“你怎么还活着”……难道我其实是运气超级好的人?==|||) “那是……” 宗介无法对他指出的事情嗤之以鼻。因为正是如此。与她相遇之后,他们一起穿越了很多次的危险。其中,也有让就连早已习惯修罗场的宗介都毛骨悚然的局面。 这只是单纯的运气?不,那是不可能的。 “她总是毫不放弃地行动。判断出自己能做到的范围之内的事情,遵从强大的意志和信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和普通的老战士是一样的。” 当然了,宗介也并不是想否认“运气”这个东西。他自己也是因为运气好才能活到今天的。也一路看着比自己有能力得多的士兵,由于一发流弹而轻而易举地死去。然而运气始终不过是附加的因素。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而运气就正是那个“天命”。担心走运不走运,得到竭尽了所有的行动之后。 如果除去“倾听者”这个不靠谱的能力,千鸟要绝对不是个非凡的人。只是比起平均的人来,稍微多了那么一点顽强而已。虽然这实际上是很困难的,但也并不是稀有的资质。 “她 是拥有出色的意志和行动力的人,这一点我也承认哦。不过,不能这么认为吗?拥有这样的能力本身,也是她的幸运。” “你那只是歪理而已。”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能尽享天年的人,全都是幸运儿了。因为他们拥有平安无事地过完一生的必要的环境和必要的能力。这种人在全世界有好几十亿呢。 “哎,或许是吧。这不过是兜圈子的文字游戏。而且,她能不死也不是幸运,而是必然。” “必然?” “她是原因和结果的集合点。可以说因为这个世界不正常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她,也可以说是因为有了她这个世界才变得不正常了。这之后她——大概,就算我不去策划什么,肯定也会在这个‘遗迹’的最深处遇见亡灵吧。在那里她会与为历史打上终止符的力量相结合。然后变成创造出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的世界的‘楔石’。” “简直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说‘omni-sphere’和‘耳语’的事情啊。世界的混乱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既视感的频度正在明显地增高。 小要觉得已经在这条细长的通道中走了好几十回了,雷蒙轻声的咒骂和泰莎的干咳也觉得听过好几十遍了。要无视既视感是有窍门的,如果把意识明确地集中在前方的话就能够保持神志清醒。但是就算如此,无法用言语说明的疲劳也似乎正在全身的神经中逐渐蓄积起来。 “脑袋好像快要不正常了。” 雷蒙嘟囔道。小要觉得这句话也听过无数次了。 “我也认为的确是在向前进。可是却有种那扇门不断地越来越远的感觉呢。总觉得似乎能理解登山家的心情了……” “没关系。肯定能到达的。” 泰莎的声音中也透出了疲劳的色彩。 “在这前面的,是这座研究设施的中枢部分。从前瓦洛夫博士和他的研究小组所制造的装置,正几乎毫发无伤地沉睡在那里。” “这就是那个装置的影响吧?” “是的。不过严格地说的话,并不是现在的装置的影响。而且因为没有电力,它应该没有在工作才是。” “我不太明白,你说停止了的装置的影响是……” “虽然很难解释——不过那个装置的影响,是从很远的过去传来的。18年前,它全力运转的那时候的精神波,也传递到了这个时代。” “过去?精神波?” “就是刚才说明的‘omni-sphere’了。这个中枢部分是爆点。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终于——真的是终于——三个人抵达了那个中枢部分。穿过了几扇厚厚的门。幸好没有上锁,不过其重量却是泰莎和小要两人一起也才能勉强打开的。 那里是个礼堂状的广大空间。宽广到似乎有学校体育馆的好几倍大。内壁上密密麻麻地安装着无数圆筒形状的装置。每一个都有卡车的轮胎般大小。 而在那宽广的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穹顶状结构。大约有日本常见的球形储气罐刚好切一半那么大。在其表面上,也装设着几百个和大厅内壁上同样的圆筒形的装置。 “什么地方啊,这儿是……?” 雷蒙不安地说道。 只是猛然间看上一眼的话,这究竟是什么设施,普通人大概是不会明白的吧。光从感觉上来说,倒是和以前在照片上见过中微子的观测设备有几分相似。被建设在地下深处,夸张到了异样的程度——然而同时又是为了极其单纯的目的而建立的实验装置。不惜巨大的预算和代价,一味追求必要的样式,最后就变成了如此的大规模——就像要这样扬宣言般的,傲然的空间。这装置虽然整然有序,却也能让人感到某种病态的偏执。 与其说是科学的设备,倒更像在太古灭亡了的异端的神殿。 或许是老化的缘故吧,有几个圆筒从内壁上脱落了下来,就倒卧在小要她们面前。大概,这个圆筒是增幅装置,中间为了代替人类的头脑,而封入了特别的电子回路吧。 不。那个时代应该还造不出那么大规模的回路才对。难道说—— “小要小姐。你很在意这个圆筒里装的是什么吗?” “嗯。莫非……” “我想,到底还不是人类的大脑啦。” 泰莎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 “大概,是用了其他高等动物的大脑吧。瓦洛夫博士的工作组里,好像也有研究海豚大脑的研究者,所以被虐杀的牺牲品大概就是那些孩子了。” “好过分……” 明明是一头两头就足以让人感到恶心的事情,这个设施里同样的圆筒却有数千个之多。小要拼命想要压制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用力地干咳了好几次。 已经明白了。这座废墟是疯狂的产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算成为牺牲品的不是人类,也不可能做得出如此残酷的举动的。 “这是taros吧?” “嗯。这个设备就是瓦洛夫博士建造的,世界最初的taros。不过他好像称之为‘精神通信机’。搭载在‘烈焰魔剑’和‘丹努之子’上的现在的taros,是将以最新技术制造的超大规模的演算素子——al和丹努作为增幅装置,将向omni-sphere的转移和反应化为可能的。” “然而,制造出这个设备的时代还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才把活生生的大脑作为了增幅装置,是吧……” “就是这样。为了不让这些被大量配置的脑组织死亡,并通过化学手段地控制其活动,而精制多种多样的药物的,就是这个扬斯克11的化工厂群。是为了保守秘密,将生产设施的绝大部分都集中在都市内了吧。曾经的这座都市,居住了大批的从东方各国集中过来的优秀专家。这些科学家们中的大半,应该也都不知道自己所参与的试验的全部内容。我能调查到这一步,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请雷蒙先生他们去替我冒险,才终于把各种各样的碎片拼合到了一起。” “泰莎居然会那么辛苦……就算再怎么秘密的都市也好,就没有几个稍微知道点儿的人留下来吗?” “完全没留下。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这座秘密都市里的人,在大约18年要不就是一个不剩地都死了,要不就是变成和废人没两样了。就在仅仅一个晚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 “好像是在全力运行的测试中发生了事故。taros失控,放射出了非常强力的精神波。位于以这个地点为中心半径30公里左右范围内的人,都遭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然后就像外面废墟的状态所示的了。我想是精神失常的邻居相互厮杀,自杀的人也相继出现。离得近的地方因为受惊吓而死的人大概也很多吧。” 小要并没有看到城市的景象,可还是能想象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展开的是地狱般的光景是毫无疑问的。 “也就是精神感应版的切尔诺贝利事故吗?” 一直沉默地听着故事的雷蒙嘟囔道。 “就是这么回事。通过omni-sphere放射出的精神波有几个不同的种类。一个是随着距离和时间变远会逐渐减弱的‘i(iota)波’。污染扬斯克11的居民的就是这个i波,影响仅局限于比较狭小的地域。而另一种是‘t(tau)波’。这种精神波拥有与距离及时间无关,能够毫无衰减底传播到很远地方的性质。它对一般人几乎是无害的,顶多只能使人产生瞬间的既视感而已。只不过,这个t波的影响是非常广的。可以认为恐怕是传播到整个地球了。” “可是,当时谁都没注意到……是吗。” “嗯。因为既无法物理地观测到,受到其影响的人也几乎不存在。但是,也有人是例外的。taros失控的时间——虽然这是推算的——似乎是从大约18年前,1981年的12月24日,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1时50分起,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在这期间受到影响的整个地球上的,例外的人类。你们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我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了。” 雷蒙歪着脑袋,而另一方面,小要则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这或许是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叹息也说不定。听到这里,她终于理解了。 自己的秘密。自己这些人的秘密。 “是新生儿吧。降生瞬间的。” “正是如此。就是我们。” 现在也依然记得。小学的时候有过“调查你出生那天发生的事情”这样一个研究课题。那时候请母亲给自己看了自己的出生记录。12月24日,东京时间的20点50分。换算成格林尼治标准时的话,就是11点50分。 妈妈呀。 您哪怕再早生我一分钟也好呀……。 “为什么t波会对诞生瞬间的新生儿造成影响呢……这一点还不清楚。按照名叫爱丽丝·米勒的生理学家的说法,据说新生儿在诞生的瞬间,大脑基底核和枕叶会表现出特殊的活动。目前还没有进行太多医学方面的证实。因为得不到父母的同意。”(技插:爱丽丝·米勒,alicemiller,现实生活中是研究儿童虐待及其社会影响的精神分析家,并非生理学家。而基底核与枕叶是调节运动与视觉中枢的所在,基本上和文章的本旨没什么关系……) “唉,也是啦……。在马上要出生的婴儿的头上接上个电极啦什么的,不会有哪个母亲愿意这样的。” “不过我想,通过使用更加先进的装置,还是有可能调查出来的啦……。比如在特别的核磁共振装置中分娩之类的。如果将来,小要小姐有机会生小宝宝的话,请让我实验一下吧。” “说,说什么哪你。你自己生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觉得,我大概会一辈子打光棍了嘛……” “你那副充满哀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啊。不过,说得也是呢……。如果小要小姐肯偶尔把相良先生借给我的话,我就自己实验好了。” “你很轻松地说了超厉害的话呢……” “不愿意吗?” “那是肯定的吧!?再说了,我和那家伙还不一定就……”(^///^) “开玩笑的。请不要那么认真地烦恼嘛。” “……我说你啊。” 小要正在那里双肩颤抖,雷蒙从旁边提心吊胆地插话了。 “那个——。刚才,咱们应该是正在讨论非常重要而严肃的话题吧……” “啊,是呢。” “抱歉。稍微有点跑题了。”(这叫稍微……||||) 小要等人来到了位于大厅中央的巨大穹顶旁边。泰莎好像在找通往内部的入口般,沿着穹顶的外周走着。 “接下来……刚出生的瞬间被加印上了t波的情报的孩子。那就是‘倾听者’(whispered)了。不过话虽如此,咱们也并不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庞大的知识。而是被给予了接收通过omni-sphere,从某处的未来传送过来的另外的精神波的能力。我是这样认为的。” “某处的未来?” “是的。在omni-sphere中,也有情报沿时间逆流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刚一生下来就携带着未知的技术情报,而是在‘接收’着从未来送过来的精神波中的情报。诞生时的印记,大概是为了那个接收的必要最低限的能力吧。” “也就是说,就是像访问密码和或传输协议一样的东西呢……。然后,因为那些孩子长大了智能提高啦,再有些什么机缘巧合啦,就渐渐开始能接收到奇怪的电波了,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在那有问题的三分钟内出生的孩子,就记录上能够掌握的而言在全世界有174人。如果在医疗制度尚未发达的国家等地,还有并没有被记录下正确的出生时间的孩子的话,实际上会更多吧。概算的话大概在那个的一倍以上——也就是350人。然而,现在这会儿已经被确认的倾听者仅仅是其中的一小撮,只有10人以下。” “那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作为倾听者的能力觉醒的年龄有个体差异吧。然后也可以认为有这个可能性。除了诞生时间之外,要成为倾听者还要有些什么条件。要说是‘素质’的话是有点奇怪啦。人类出生就带着的个体差异有很多,所以就算有没受到t波影响的新生儿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目前这会儿的‘发病率’也就是3%以下,这数字也不能说是特别不自然。无论怎样也好——总之咱们,就是用来输出什么人从未来传送过来的技术情报的通信终端。” “这种话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雷蒙嘟囔道。他的脸色惨白,似乎不仅仅是由于受伤的缘故。 “说什么从未来传送过来的技术情报。要是那样的话,是说也有从那情报中诞生出来的技术和兵器吗?” “是的。那就是以as为开端的‘不存在的技术’(ckteology)了。” 泰莎的话语里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在只有三个人的广大的黑暗之中,她的声音以有些空灵的腔调回响着。 “黑色科技的影响,我认为大约是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因为和我们一样是倾听者的孩子,在年仅三岁之时就已经开始展现出那个能力了。这是我的父亲,生前一直在调查的事情。” “从八十年代开始?那样的话,现在的世界……” “是的。这15年间黑色科技究竟给了世界多大的影响,并不难想象呢。计算机技术扭曲的爆发性的进步。能源领域革新性的发明。雷达技术戏剧性的变化……” 本来的话应该发展起来的企业,没有发展起来也说不一定。应该没落的企业没有没落下去也说不一定。应该失败了的军事作战成功了也说不一定。国际经济毫无疑问也应该受到了影响。大国的选举结果也改变了也说不一定,而与本来相异的政权,已经采取了与本来相异的政策也说不一定。 原本应该崩溃的国家,并没有崩溃也说不一定。 应该保持统一的国家,最终却分裂了也说不一定。 然后,没准儿——美苏冷战也已经结束了也说不一定。 “假如‘本来的历史’——没有黑色科技的历史存在的话——虽然这彻头彻尾只是推测而已——那么我想,科学技术会不会还和八十年代初没什么太大区别呢。计算机是连语音识别都很靠不住的水平,钯反应炉也不存在,机器人技术也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勉强实现双足步行,就是那样的程度吧。” “始终都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吧?” “嗯。关于由此而导致的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影响……实在太复杂了就连推测都不可能。或许已经爆发了全面核战争,相反地也或许冷战都已经结束了。总之,肯定是已经变得和咱们所知的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吧。知道这个事实的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将现在的这种状况称为‘时间灾害’(timehazard)。只不过,原本所谓‘本来的历史’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就不清楚了。如果倾听者的出现和omni-sphered干涉都是必然的的话,原本变成现在这样或许也是很自然的呢。” “这话题规模太大 了连想象都想象不了啦……。从刚刚开始既视感也出现了好多次,我的脑子好像真的快要不正常了呢。” “请好好地保持意识清醒,雷蒙先生。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发生这个时间灾害的中心点。会对精神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些是无法预测的。” “中心点啊……。可是不奇怪吗?地球是既在自转,也在公转的。太阳系也在银河中移动着。要用严格的坐标来说的话,十八年前的‘这里’不是在宇宙的另一头吗?” “不是的。omni-sphere是有了精神的存在之后才活性化的领域,而且原本就是和物质世界的坐标无关的概念。它并不是以前所谓的以太的宇宙那样的东西(技插:以太,从前认为是充满宇宙的,光、热、电磁波等传递的媒介。不过现在已被否定。)所以只能说它在人类的生活领域——也就是地球上,‘的这里存在着’。omni-sphere会紧紧包裹着地球一起移动,用这个地球上的坐标系来说的话,这个扬斯克11现在也仍然是爆心投影点,虽然这样表达也还是有语病……不过你就先当成是这样的状态好了。” “好复杂啊……。可是,这个废墟不是应该一直都没人吗。没有人的话,那个omni-sphere也就不存在了吧?” “并不是说没了人就不存在了。我觉得应该用‘没有意义了’这种方式表述才比较正确。而且这个地方又另当别论。18年前的事故的影响,到了现代也依然残留着——不,是还在送过来才对。” 找到穹顶的入口了。是个和泰莎的身材差不多的,非常狭小的舱口。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我……”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小要,始终觉得头越来越重。并不仅仅是由于那个既视感的缘故。是每一步每一步,向前走都很辛苦的感觉。简直就像在厚重的粘液中行走般的抵抗感和不快感。这些感觉在逐渐地增加。 “我……明白的。” 已经明白了。 这里并不单单是个无人的废墟。在这前面有什么正在等待着。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说道。 “雷蒙先生。你话说重复啦。”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先生?” “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先生!” “你怎么样?……以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样?呜,呜,呜哇哇哇呜哇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雷蒙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挠着头薅着头发,脊背简直像受到了电击般地向后反折,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咿……!?”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无奈插:要数清楚有多少个住手多少个不要还真是困难呐==|||) “雷蒙先生!!” 瞥了一眼只会战栗的小要,泰莎狠命地用力将他撞飞了出去。雷蒙踉跄着,离开了问题的穹顶仅仅几米远,摔了个屁股墩儿。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要停止乱来的意思。 “把他拽开!来帮忙!” “哎?啊,嗯。” 小要和泰莎两人一起,把倒在地上也依然在继续发出惨叫的雷蒙向大厅的外侧拖去。很快他就不再错乱了,发出连抽泣都不算的声音,软绵绵地瘫倒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 边剧烈地喘息着,泰莎喃喃道。 “从这个设施的中枢部分放射出来的i波,或许比预想的还要强得多。也许是从omni-sphere来的强烈的反作用,使得雷蒙先生陷入了恐慌状态呢。因为是普通人嘛。” “或许吧。我在北朝鲜最开始收到电波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感觉。对于已经习惯了的我们来说也相当吃力,所以这要是弄不好的话没准儿还真会受刺激而死了呢……” “这事儿在预料之外。不能再把他往深处带了。” 没有什么一定要勉强带他走的理由。不如说对泰莎而言,这样反倒更方便吧,然而,她却丝毫都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的样子。 “可是有i波也就是说,在这里面果然还是有什么吧?” “没错。只不过,是比我的推测,还要强得多的——” 泰莎低下头去,像要强忍住恶心般地咳嗽着。 “泰莎,不要紧吧?” “嗯。雷蒙先生就让他等着吧。你也没必要勉强陪着来。就在这儿和他——” 小要用力地握紧了话说到一半的她的手。 “没事的。走吧。” “……嗯。” 回握住小要的手,泰莎开始重新向taros的——被抛弃了的穹顶的中心部分走去。 “给历史打上终止符。你什么意思?” 听宗介这样问,雷纳德在深邃的黑暗中低声说了些什么。“maschaftalsherrschaftdes~”。后面的部分没有听清。大概是德语吧,不过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 “好像是海德格尔说的吧。‘支配创造行为和创造物的伎巧’。或者说是神的自因化(causasui)吧。只是联想到了而已。就是说,原因和结果的关联,无论到哪儿都是存在的。唉。哲学的东西就到此为止吧。总之就是通过拔掉因果律的楔子,我们就可以创造出和迄今为止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能真正地从命运啦宿命啦之类的那里获得自由的话——人类在那个时候会渴望些什么呢?我们正在进行的就是这个准备。” 因果律?命运? 宗介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omni-sphere的事,你从我妹妹那儿听说了吧?” “听说了一点。” “taros呢?” “好歹算吧。说它是与omni-sphere相接续的机械,拥有驱动λ驱动器的机能。” “λ驱动器什么的,只是个附赠品啦。不过倒是挺方便的。” “好像是呢。” “在这座废墟中,最初的taros被创造出来,并发生了失控事故。其结果就是,在同一时刻出生的孩子们中出现了所谓的‘倾听者’。omni-sphere所拥有的真正的重要性,在于传播这一领域的某种波,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也就是能够和过去或未来进行情报交换的能力者。由于它的影响,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和‘原本的世界’相异的东西。是另外的历史,另外的时间轴,另外的世界。本来的话,as之类的大概都不会存在,也不会有‘秘银’了吧。‘汞合金’也早就应该变成不同形式的组织了。” “别说傻话了。这种事情——” “你不相信那随便你。只不过,假如这些事情都是真的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这个世界呢?” “没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放着就行了。” 把世界怎么怎么样这种事,对宗介来说是丝毫引不起兴趣的话题。 历史改变了?所以说那又怎么样啊?即使那些都是事实,围绕着他的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敌人,也有伙伴。 有战术,也有作战目标。 应当实施的行动,应当知道的情报,都只在眼睛能看见,耳朵能听到的范围之内。 “你是说就这样挺好吗?” 雷纳德笑道。 “不可能会好的吧。该有的东西没有了,不该有的东西却还在。应该还活着的人死了,应该死了的人却还活着。这个世界疯狂了。必须得纠正过来才行。由拥有能做得到这件事的力量的人。” “疯了的是你。虽然不知道你正在想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改造社会——” “才不是什么改造社会呢。” 黑暗中,不耐烦般的轻蔑的声音响起。 “这可不是无聊的政治问题。你试着想一下地球的地轴倾斜了,天地异变正在发生来看看吧。如果有变回去的方法的话,一般都会想把它变回去的吧?把世界变回到它本来应有的形态。你说这哪一点疯狂了?” “我不是你那么出色的天才。就算告诉我说世界疯狂了,我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实感。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你说的‘把世界变回去’这件事,不就是在全盘否定我们现在所生存的环境吗?敌人也好伙伴也好。这一点我可是无法苟同。” “那我问你,你曾经害死过战友吗?曾经失去过骨肉至亲、朋友或者周围的伙伴吗?” “那当然了。” 阿富汗时代的战友们。那之后认识的佣兵们。有很多很多。 在“秘银”共同作战的伙伴们。情报部的马特·谢伊德。前uruz1的盖尔·马卡兰。prt的梁小平。gebo9的机长,埃娃·桑托斯和她的机组成员们。听说是在美丽达岛的战斗中死去的那些人——卡斯特罗。斯派克。好几十人之多的西太平洋战队的官兵们。 还有——娜美。 虽然有些人确属无可奈何,但只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足而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南桑的娜美,光是脑海中闪过她的名字胸口就会变得苦闷。娜美。对不起。如果我再早一秒出来救你的话—— “有吧。你应该正在害死很多人。不觉得后悔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不。你在后悔吧。可这要是‘本来’的话,他们中的大半都应该还活着才对。倾听者泄露的‘黑色科技’改变了战争,在其周边生活着的人们的命运肯定都受到了显著的影响。本来应该存在着的他们的人生,你现在正在否定它。冷冷地说上一句‘放着就行’就丢下不管了。发了疯的,是咱俩谁呀?” “我才没有丢下不管……!” 就算知道这是正中对手下怀,宗介的声音还是变得粗暴起来。 “那你能对他们这么说吗?说‘你们的死是因为不走运。死心吧。虽然有能救你们的方法,可我不打算试’?” “你的话纯属无稽之谈。死了的人是救不了的。什么过去啦未来啦时间轴啦的,不可能因为这种歪理邪说就苏醒过来的。” “唔呣。你好像并不只是因为长了个木头脑袋才这么说的嘛。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因为我是个杀人者。” 宗介定睛注视着雷纳德说道。 “就像以前,在千鸟的面前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杀了100个以上的人。准确的数字什么的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因为我没去数过,在阿富汗的峡谷炸飞的苏联军的卡车里究竟坐着多少人。总而言之,我一路走来夺走了数不清的人命。所以我明白。作为实感我很清楚。” “唔呣。也就是说?” “人类的死是绝对的。不可能再回来。即使能靠什么花招让同一个人再生,那也是别人了。” “为什么?肉体、记忆和环境都相同的话,那就是同一个人吧。” “你错了。因为,死亡本身也是人类的一部分。直到最后的瞬间为止,都是那个人的所有物。因此任何人都会认真以对,赌上全身全心去战斗。只有这一点是唯一不变的、绝对的法则。就连那个九龙也是,只有这点,是他唯一遵守的。那个男的确实是人类中的渣滓,然而同时却也知道生命的无常。那家伙和我的区别,仅仅是享受这一点还是不享受这一点而已。” “真是让人很感兴趣的意见呢。” 边好像很吃力似地搬起一个大水泥块,雷纳德边说道。 “九龙吗。这些话——疯狂了的时间和命运的事情,我也跟他说过。他没有怀疑喔。可是也没有表示关心。还说了跟你很类似的话。明明是宿敌,意见却居然如此一致。这实在是件很讽刺的事儿不是吗?” “没什么可讽刺的。这是战士的不成文的规定。” “你是说九龙也是战士吗?” “至少算吧。可是你好像就不一样了。” 并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宗介只是把自己感受到的事实说了出来而已。说“你不一样”。但是他的话好像是刺激到雷纳德内心中的什么了。 “原来如此。那——这句话我大概不得不先问你了,要是千鸟要死了,你还能说出同样的话来吗?” “…………” 宗介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了吧。” 雷纳德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得意的感觉。 “如果是我处于你的立场的话,哎,大概不能接受吧。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什么法则啦不成文的规定啦,这种原则性的理论根本就不通用。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啊?善恶啦,好恶啦,敌我方啦——像这种二元论,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你想说什么?” “天知道。我只是想到,出乎意料地,咱们没准儿根本就没什么战斗的必要呢。” 还真是句意外的话。 没什么战斗的必要——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作为我们的敌人出现的。作为任务的妨碍挡在我们面前,害死了我们很多伙伴,还抓走了小要。和解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考虑的不是吗? “我明白的啦。我也并不是想搬出和平的话题来。而且就算我做了什么解释,反正最后答案也一样是no吧?这个我老早就知道了,所以连拉拢的工作都没做过啦。” “那当然了。” “你们的顽固,都跟原教旨主义的恐怖分子差不多了呢。可是加里宁氏就不一样了。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好像也一直在犹豫就是了。” “……少校他?” “最初和他接触,是在去年的圣诞节那会儿。就算跟他说了刚才那些疯狂了的世界的事情,他也没有马上相信我。然而,不久他好像就改变了想法。一月你们遭到了大举进攻呢。” “他不可能因为你的自说自话就叛变的。” “我向他展示了证据哟。利用一般来说不可能预知的自然现象,‘汞合金’大概会给‘秘银’重大的打击吧。我先这么告诉他了。” “自然现象?” “就是太阳风啦。我早就知道由于大规模的太阳活动的影响,几乎所有的通信系统都会当机了。我是通过taros预知到的。虽然还没办法预知整个地球的气象和社会的行为,可要预知太阳活动就没那么难了。因为这屁大点儿大的地球上住着的人类的活动,对太阳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啦。我以秒为单位地知道了时间。并且利用了它。要不是这样,就算是‘汞合金’也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期间内就给予‘秘银’巨大的打击的。” 在那场总攻的时候,加里宁的样子很奇怪这件事他已经听说了。 那正是由于雷纳德的预言。利用应该是绝对不可能预测到的太阳活动,‘汞合金’发动了攻击。没有再比这更好的“证据”了吧。taros和omni-sphere,超越时间的通信手段以及由此而导致的历史的异变。 “于是他就接受了。接受了纠正错误的手段是存在的,以及我 魔弹的射手 躲过在正地下设施内展开的敌兵的耳目,宗介径直跑向最深部。 如果小要还能平安无事地逃过敌人的魔爪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正通过最深部,以正对面的出口为目标才对。泰莎大概也一样吧。在自己所朝向的方向上的某处,遇上两人中的某一个的概率绝对不低。 连张地图都没有地在这个地下迷宫中前行是件极其辛苦的事情。能依靠的就只有指南针和直觉了。敌人估摸着也不傻,迟早会发现小要和泰莎中的哪一个吧。不,或许已经抓住她们了也说不定。 不快点的话。 不惜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宗介一路跑着冲过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通道和楼梯。脚步声也好手电筒的光也好都随它去吧。事情变成这样只有靠蛮力来寻找她们了。 因为他一直都是以这种状态前进的,所以直到到那个地方为止都没有撞见敌人,完全就是幸运了。 他来到了貌似是地下设施的最深部的大厅里。那是一处宽广的空间。 走了没几步,他就发现了正靠着墙缩成一团蹲着的男子。 “雷蒙……?” 他边警戒着周围边跑到雷蒙身边。摇了摇他的肩膀,他就发出呻吟声抬起了脑袋。 “宗介……” “雷蒙。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这我都想问了。唉……发生了很多事啦。小要小姐和泰斯塔罗沙小姐也在一起呢。啊啊……头好疼。快吐了。” 朦胧的声音。一副好像在为宿醉而痛苦般的样子。 “在一起?她们两个都没事吗?” “啊啊。现在就在那儿——” 他指向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巨大的穹顶状设备。 “——她们进到那里边去了。简直莫名其妙。我也想一起进去来着,可是脑子里却变得稀奇古怪的……怎么也没法儿往前了。真是太丢人了。” “你等着。我去看看。” 小要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光是这么一想他就有种不能杵在这儿不动的心情了。然而,雷蒙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正想瞄准穹顶冲出去的他。 “不行,宗介。” 既视感又来了。这都是第几回了?宗介无法掩饰焦躁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可雷蒙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就是不放开。 “那儿……很奇怪。接近的话脑袋会变得不正常的。” “你说什么?”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理由,不过只有她们才行。大概,如果不是那个倾听者的话……” “如果不是倾听者的话……?” 宗介边感觉到微微的寒意,边凝视着据说是两人进入了的穹顶。它那密密麻麻地配置满了块状的零部件的姿态,让人觉得漂浮着某种超自然的感觉。 伙伴们在这个地方聚齐了算是侥幸,可也不能永远都倚赖幸运。敌人早晚也会踏进这个巨大的大厅的吧。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千鸟!你在吗!?” 宗介向着穹顶喊道。 “听得见吗!?这里很危险!快点儿出来!” 没有回答。 “千鸟!上校!该离开了!出来吧!” 就算这样也依然没有回答。这个地方这么安静,没可能听不见。不如说这声音会被敌人听到还更让人担心—— 不,有动静了。 就在宗介等得不耐烦正想冲向穹顶的时候,在其入口处出现了两个人影。是小要和泰莎。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正慢慢地向这边走来。 太好了,好像没事——他从心底里发出了安心的叹息。 隔了大约9个月之久才得以好好地见到的小要的身影,和以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紧身牛仔裤配上高领毛衣。给人以深刻印象的长长的黑发。虽然也觉得好像是消瘦了一点,但不会错。就是她。 终于见到了。终于来到这里了。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迄今为止都一直死死地压抑着的感情,差点儿就要无限制地爆发出来了。他对一直也没有想过如果能再见面的话,最开始该先说什么的自己感到气恼。想把以前没能说出的话全部传达给她。不,比起那些话来,更想先紧紧地冲过去抱住她。他强烈地这么想。 脚迈向前方。 接近穹顶会有危险这种话,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稍微一点点的话没关系的。已经没法再多等了—— “千鸟……” 他喃喃道,想要冲过去。然而就在那时,千鸟要将手中的手枪指向这边,不带丝毫犹豫地开枪了。 “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宗介完全无法理解。 并不是打中了他本人。小要射出的子弹命中了宗介的脚边,留下锐利的残响和火花消失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对他开了枪还是事实。 “千鸟,是我,你看清楚!” 他站住脚,一面困惑着,一面呼唤着她。这里很昏暗。会不会因为是搞错了什么误会了才开枪的呢?一定是这样的。 “把那枪放下吧。已经没事了——” 打断他的话,小要又一次开枪了。这一次命中了更近的脚边。 “不要动。” 小要说道。用温柔的声音。 “………………?” 他终于察觉到了。小要并不是紧紧地靠着泰莎。她是用枪威胁着泰莎,把她的手固定在背后带着她走。就像对待俘虏或人质那样。 “你在干什么,千鸟?这到底是——” “我在说不要动嘛。你要是再接近的话,我就不得不先开枪打泰莎了。所以希望你不要靠近。” “对不起,相良先生……” 泰莎朦胧地低声说道。嘴角稍微肿了起来还在出血。是被打的吗?难道是,被小要?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大概,小要小姐她……” “不行喔。泰莎。不可以随便叽叽喳喳地乱说话。” “啊……!” 手腕被强扭上去,泰莎发出了细弱的悲鸣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千鸟,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当然认识了。好久不见啦,宗介。” 果然不是别人。毫无疑问那就是小要。 “我好想好想见你。就算是现在,我心里也充满了想要扑向你胸膛的心情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 “我有非得去干不可的,重要的工作。苏菲亚拜托我的非常重要的工作。所以我不去不行,我确实最喜欢你,可如果你要妨碍我的话,我就不得不杀了你啦。” 苏菲亚?工作?这到底说的什么? “千鸟。别开玩笑了。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啊。” “嗯。我知道的。如果是开玩笑的话就好了——现在的你,正拼命地求助于这种想法吧?我认为你就算觉得困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希望你能拿出勇气来接受。因为,这样做与将这个世界变好的力量是联系在一起的。” 小要用粗暴的手法,将枪口顶在泰莎的太阳穴上,双眸湿润地向宗介恳求道。 “求求你了,宗介。相信我。就这样放我走吧。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得杀了泰莎,你也得死了。我不想这样……!” “别说莫名其妙的话了!把枪放下,放开她!”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 小要突然用枪托砸向泰莎的侧头部。抓住踉踉跄跄,差点倒下去的她的三股辫,狠狠地拽回来后,小要说道: “不要!我的行动要由我来决 定!谁都不能支配!就算是宗介也好,只有这一点我是不会允许的!” “千鸟……?” 一点条理都没有。 直到刚才还感到的,胸中那股滚烫的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占据了他的心的,是以往从未感受过的恶寒——迄今为止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声音,那个用词,那个说话方式。 听起来的的确确就像是小要,可行动却完全地矛盾着。感觉就像在和模仿她的机械对话一样。殴打了毫无抵抗的泰莎,为什么还能吐出那样的话来? 带着泰莎,小要向大厅的出口走去。总不能开枪打她来让她停下来吧。 “等等,你要去上哪儿去?” “你喜欢我吧?那就别追过来。” “至少也得给我个解释吧!你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吗?” “当然了!所以别过来!” “你清醒一点,千鸟!” 宗介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别开玩笑了。都到了这儿了,怎么能以这样的形式白白看着她走啊。开枪打泰莎?打我?少唬人了。她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就这样冲向她,把她制服就好了。或许会有点乱来,不过情况就是情况。没办法。这样做之后就马上逃出去,之后再慢慢地调查内情的话—— “宗介……!!” 枪声。 小要射穿了泰莎的头。 9毫米弹在她的太阳穴上打出了一个大洞,肉片和脑的一部分从另一侧飞溅出来。泰莎的身体瞬间短短地痉挛了一下之后,就瘫倒在了那里。 地板上一摊巨大的血迹渐渐展开。就连临终前的呻吟都没有。是当场死亡。 “泰……” 泰莎。不可能。 她跟着又把枪口指向了僵立在那里的宗介。 “所以我说过啦!是你不好哦!?我都那么地——那么地说不要过来了!是你害死了这孩子!你要怎么给我负这个责啊!!” 你在说什么啊。你搞得清楚吗?是你把她……! 已经没办法进行任何的思考了。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为了总而言之先把小要制服,宗介全力以赴地向她冲了过去。 “都是你的错!” 小要开枪了。没有任何的犹豫。 胸口正中传来重重的冲击。无法呼吸了。她继续射击。第二发,第三发接连中弹。as操纵服的防弹性能,很勉强地才替他挡住了子弹。 “千鸟……” 无法相信。 他正停在那里摇摇晃晃着,她又用双手稳稳地举起手枪,瞄准了他毫无防备的头。 “住——” “永别了,宗介。” 微笑。发射。 看到的枪口的火焰是最后了。枪弹命中了额头稍上的地方,大脑的一部分被打飞,宗介当场就死了。就连发出绝望的咒骂的时间都没有。 无声的黑暗和虚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到来了。 不—— 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声音。 没关系的。不过,不要再勉强了。 我一定会等着你的,所以别担心—— 黑暗之中出现了小小的光芒。 “呜……呜啊啊啊!” 缩小到变成一个点的视野急剧地扩张,他发出惨叫声坐了起来。喉咙中漏出非常厉害的呻吟声。愤怒和悲哀和凄惨,以及紧紧地抓住了心脏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全身的肌肉都剧烈地紧张着。 “宗介!?” 雷蒙正在凝视着他。用混杂了战栗和疲劳的表情。 这里是那个大厅。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倒下了。雷蒙正蹲在他的身边,泰莎则倒在大约5米外的地方。头上没见到伤口。 并没有被击中……?只是昏过去了吗? 那里没有小要的身影。 “没有……死?” 他触摸了一下额头。没有伤。 又抚摸了一下应该是被击中了的胸和腹部。没有任何中弹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小要呢?” “她……走掉了。你刚想要向她冲过去,就突然失去意识倒下了。” “我吗……?” “她把泰斯塔罗沙小姐猛地推出去之后就跑掉了。凭我这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得上,而且我也做不了什么……大概吧。” 不知为何好像没什么自信的语气。他似乎也很混乱的样子。宗介边喘着粗气边站起身,奔向还躺在地上的泰莎。 除了被打的之外没有其它的伤。当然也没有被枪射击过的痕迹。她好像没事真是万幸,不过—— “刚才你说了‘大概’吧。什么意思?” “我觉得看见了枪杀。泰斯塔罗沙小姐和你……被她。不过大概是错觉吧。或者……可恶,是那个既视感。从迄今为止的话上来考虑,刚才的或许是‘原本可能的未来’也说不定。我们本来是应该看见了小要小姐行凶的。可既视感从刚才开始明明就已经突然消失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既视感已经不见了。刚才,直到进入这个大厅的时候为止,明明都还像涌向海岸的浪涛般滚滚袭来的。 “千鸟……” 宗介摇摇晃晃地试图走向应该是小要消失了的大厅出口。如果不现在马上去追的话。 她脑筋不正常了。要不是这样的话,她不可能会开枪打我的。 “等等。宗介。已经过了三分多钟了。要追上她已经不可能了。” “放开我……!” 宗介甩开了拖着一只脚前来制止他的雷蒙的手。 “你冷静点!咱们在这儿四分五裂的话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她……她病了。肯定是精神不正常了——” “危险!” 雷蒙向宗介扑了过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和枪弹在他们周围炸开几乎是在同时。 “……!!” 激烈的枪声在大厅中回响。是从南侧的入口进来的敌兵打的。距离大约是100米。人数不清楚。 “终于还是被追上了。” 心情动摇得太厉害,就连最低限度的警戒都疏忽了。宗介一面为自己的愚蠢而乍舌,一面用卡宾枪应战。没有手感。从这个位置的话,太暗也太远了。这状态连敌人的位置都确定不了。 “逃吧。” “啊啊……!” 他边用单手施加牵制射击,边投出了烧夷手榴弹。闪光和爆炸。以将敌我分隔开的形式,强烈的火焰和烟雾的屏障被制造出来。这样一来夜视装置也好红外线望远镜也好应该都派不上用场了。 虽然为不自由的腿而痛苦着,雷蒙还是在试图把泰莎扶起来。宗介跑向两人,把泰莎扛上肩膀,奔向最近的大厅出口。 “雷蒙,你知道方向吗?” “是这边。” 出了大厅,由雷蒙在通道中领路。到了t字路口,雷蒙急着赶往北面。对着停下脚步,逡巡着的宗介,他喊道: “你干什么哪!?敌人要来了!” 宗介正看着雷蒙想要去往的反方向。用手电筒一照,积满灰尘的地板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足迹。是小要的足迹。现在马上一个人全速追过去的话或许还有办法。 “宗介!?” 要把泰莎和雷蒙留下,去追小要吗?在她消失的方向上,敌人正在展开这是肯定的。这时候去追已经是胡闹了。从雷纳德的口吻来看,至少小要肯定应该不会被杀。而且只靠泰莎和雷蒙两个人的 话,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吧。作为情报源而有用的泰莎姑且不论,雷蒙毫无疑问肯定会被杀掉的。 可是,小要她。好容易才能见到的她—— “可恶!” 理性艰难地战胜了感情。 宗介挥开强烈的留恋,转身向雷蒙他们跑去。 就算再勉强地追上去也只会白白送死而已。现在只能以三人一起逃生为最优先考虑。救出小要的机会一定还会来的,肯定会来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走这边就可以了吧?” “大概吧。从北侧的楼梯上去的话,好像就能从工厂的背面出到地面上了。” 瞄准从通道的拐角处露出脸来的敌人射出子弹。边尽可能地阻止敌人的脚步,宗介他们向工厂的“后门”奔去。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小要自以为是非常清楚的。 杀死了宗介。也杀死了泰莎。 确确实实是自己射杀的——她如此认为。 可怜的宗介和泰莎。一想到他们的事情,胸口就变得苦闷起来。 这本身确实是一件痛苦而悲哀的事情,不过那两个人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了。关系淡薄的朋友游戏,命运悲惨的恋人游戏之类的,就算再继续下去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这个世界,在不远的将来就会被重置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谁死了都没有必要在意。终极地来说,只要自己活着就可以了。 首先必须要知道情况才行。 “汞合金”的雷纳德·泰斯塔罗沙。那个男人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吧。应该一定已经在进行准备工作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话——仅仅不过10分钟之前的自己的话,或许还会全力地拒绝那个男子所追求的协助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 因为终于明白了。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法。苏菲亚所托付的使命。自己是能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人,她终于理解了。光是想一想这个使命的崇高和骄傲,胸口就会被火热的感觉所充满。 她沿着宽广的通道一个人走下去,就看到男子已经在等着了。 是雷纳德。他把破旧的铁管椅子放在通道正中央,正翘着二郎腿坐着。 “等很久了?” “不,也没等多长时间啦。” 雷纳德微微一笑。 “您好像终于醒过来了啊。” “嗯。抱歉让你等了。” 她回给他一个微笑,以优雅的动作走到他身边,用双手揪住他的衣领让他站了起来。 “准备做好了吗?” “还差一点了。从半年前起就一直在进行了。” “那咱们走吧。” “愿跟随您到任何地方。我的公主。” “稍微有点冷呢。” 雷纳德脱下自己的红风衣,披在小要的肩膀上。 “谢谢。你真温柔呢。不会再动粗了吗?” “因为没必要了嘛。对吧?” “嗯。我不会再说任性的话了。” 已经没有争吵的必要了。 两个人向着下属的士兵们等待着的通道的深处,迈出了脚步。 或许是被粗暴地扛着走的缘故吧,泰莎比预想得更早地恢复了意识。虽然一开始脚下还不是很稳的样子,但很快就重振精神主张起能自己走来了。 “没问题吧?” 雷蒙为了保险起见而确认道。 “嗯。你的伤还要严重得多呢。比起这个来,小要小姐她……” “她走了。抛下我们。” 边在往出口的道路上快速地走着,宗介说道。 “虽然不明白什么理由但精神肯定不正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 泰莎语塞了。 “给我解释一下!她到底怎么了!?” 强烈的焦躁感。他提高了嗓门抓住了她纤细的肩膀,泰莎一瞬间吓了一跳,之后露出了混合了后悔和悲愤的表情。 “……抱歉,上校。那个……我有点混乱。” “没关系的。因为我也一样。”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遇见了雷纳德。那家伙好像知道些什么。就算自己不动手,千鸟大概也会自然地去到那个最深处——并且在那里与亡灵相遇,他这么说的。” “是吗。……他已经确信了啊。” “确信什么?” “确信她会变成那样。我没能预料到。而且,就算到了现在也还是没办法很好地解释。在那个设施的中枢部分里,培育出了18年前发生事故的taros的受试者的‘影子’那样的东西。是在未来和过去之间往来的精神波,通过omni-sphere造出了意识的结晶。那个结晶本来应该就是‘倾诉者’的正身。是将情报传递给现在的我们的像中转天线般的存在。我是为了破坏那个天线,才到这个废墟来的。我想只要没有了‘倾诉者’的话,从今往后,本来应该不存在的黑色科技的流入应该就会停止了。” “雷纳德一直在说千鸟才是‘倾诉者’。” “现在是这样了。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是什么样的力量起了作用——这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是她也……” 不知是不是到现在为止听极度脱离现实的话听了一路的缘故,宗介已经渐渐开始理解她的话语所意味的东西了。虽然不明白具体的理由,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怎么样了,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她的精神被侵占了?被那个‘倾诉者’?” 泰莎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走到他的面前,双肩颤抖着,用仿佛从喉咙中硬挤出来般的声音这样说道: “对不起……” 悔恨和耻辱,以及深深的罪恶感。这些似乎在一齐苛责着她。 “我没有注意到。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阻止她靠近的……全部,都是我的责任。” 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就算是这样,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明明有你跟着,还那么轻易地让她。 现在的宗介光是压抑住想要强烈地斥责泰莎的冲动就已经是极限了。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吧。泰莎也没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事到如今,解释也好谢罪也好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了,雷蒙安慰起她来。 “你这话就不对了,泰斯塔罗沙小姐。勉强要求跟着你去的可是我啊。而且,如果是谁都不能预测的事情的话,那不是不可抗力吗?” “谢谢你。可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泰莎用无神的声音回答。 我真是差劲透了啊,宗介如此想道。为什么不能鼓励她一下。为什么不能像雷蒙一样对她说句“不是你的错”。自己迄今为止明明也犯过数不清的失误,可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心头的怒火呢。 其实是明白的。 全都是因为是她的事。 自己还没有舍弃执着到能如此通情达理的地步。 边在昏暗的通道中前进,宗介用任何人都听不到的小声喃喃道: “千鸟……”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下次再能见到你的话,那时候,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线电传入了加里宁的耳中。 『这里是alpha领队。在区域f3发现三名敌人。男性两名,女性一名。虽然进行了交战但还是看丢了。没有死亡。轻伤一名。继续进行追踪。』 是从终于抵达了最深部的部下那里发来的,说是放跑了宗介他们的报告。所说的“女性一名 ”,大概指的是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吧。 “就这样继续进行追踪。不要勉强地想去镇压。只要能拖延他们的脚步就可以了。女性尽可能不要杀死。可以当情报来用。” 『alpha了解。』 混杂着枪声的无线电中断了。 就算是通过中继机通信状态也还是很糟糕。在这种地下迷宫中控制十几人的部队活动就算对他来说也是极为艰难的作业。而且直到刚才为止,士兵都在混乱着,就连接近设施的最深部都很困难。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个来路不明的既视感。 虽然危害还没到让士兵失去正常意识的程度,但对使各部队之间的通信和配合出现障碍来说已经是十分足够的问题了。重复地提问已经一度发出的命令的人接连出现,无法正确地说明自己的位置或状况的人也不绝其后。这种混乱,越是往地下设施的深处前进就发作得越频繁。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有队伍险些就要开始自相残杀,幸亏加里宁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出警告才逃过一劫这样的一幕。 那种既视感,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消失了。 是不是在设施的最深部,发生了什么难以名状的事情呢——加里宁一直在思考的一角如此推测道。恐怕,是雷纳德告诉他的事情发生了。千鸟要果然在那场直升机的坠落事故中也一样平安无事,在某种命运的引导下独力到达了最深部,在那里和“倾诉者”—— (不,不能想得太深……) 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好,总之拜它所赐各部队间的意思疏通变得顺利了。虽然先行的alpha小队放跑了宗介他们,但从地下出去的出口附近已经配置好了别的部队。无论技能有多么优秀,宗介也没有独自一人逃出生天的办法。 部下们会毫不犹豫地射杀他吧。泰蕾莎·泰斯塔罗沙若是抵抗的话应该也会走上同样的命运。 害死他们也没关系吗? 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自问再一次抬起了头。 无所谓。如果这样就死了的话,那也就不过如此吧。心中某处的迷惘也会消失,反倒可以说正是个好机会呢。 在那次美利达岛袭击的时候,他并没有事先把从以前起就独自准备好的为了“最糟糕的情况”时用的储备物资的位置资料,从“丹努之子”的数据库里删除。因为那时他虽然领教到雷纳德的预言——利用太阳活动的袭击完全应验了,却依然半信半疑。 作为结果,那时的犹豫给予了“丹努之子”必要的补给物资,让他们存活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 自己是赞同雷纳德的目的,才决定为他工作的。从很早以前就无法抹去的那种不协调感。 世界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这样觉得。 安德雷·加里宁强烈地这样觉得。 所以从此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阻碍他们目的的人都必须要毫无迟疑地排除。就算那些人,是曾经的伙伴。 还有宗介——你也不例外。如果你的命运是在此死去的话,那就那样吧。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如果在此之上你还打算阻止我的话,你就有必要做好觉悟了。人类的话应该是谁都要直面的,那种终极的觉悟和牺牲。 “站住!” 身旁的部下中的一人举起枪喊道。 在滚滚的尘埃和黑暗的对面,出现了一男一女。是雷纳德·泰斯塔罗沙和千鸟要。 “别开枪。” 甚至不用强力地制止。看清了两人的身影,那名部下也很快地放下了枪。as操纵服打扮的雷纳德,和身披红风衣的千鸟要,正迈着稳健的步伐向这边走来。看来是成功合流了。 可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千鸟要那种甚至有些不自然的从容。那种步态,简直像是支配世界的王者一样不是吗。明明应该只是一名年仅17岁的少女而已。 不。那大概是事实吧。她才是王者。 自己和福勒他们,都不过是想从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中捡一些残羹剩饭的可悲的下仆而已。 “您没事真是比什么都好。” “啊啊。你们也是。” 雷纳德对他耸了耸肩。 “相良他们好像打算从北侧的紧急通道逃出去。过不了多久包围也会完成的吧。” “相良?” 千鸟要皱起眉头插嘴道。 “加里宁先生。你搞错了啦。因为宗介和泰莎都被我杀掉啦。” “您说什么?” “千真万确哦。就在眼皮底下,我真真切切地打穿了他们的头呢。” 比起和部下们的报告不同来,她如此满不在乎地宣告了宗介他们的死这件事更让他困惑。 “可是,部下们刚刚——” 雷纳德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刚要开口说话的加里宁。 “怎么样都无所谓啦。那种事情。” “可是——” “够了。mr.k。” 如果他说闭嘴的话,那就先听话吧。加里宁没有再多加反驳。 “……身份不明的三名敌人正在逃走中。我想早晚能镇压住的。” “是吗。那……就随你喜欢吧。” “是。” “这种让人心情郁闷的废墟,已经没什么用了。快点儿给我进行撤收的准备哦。” “了解。” “拜啰,加里宁先生。” 目送着悠然地离开了现场的两人的背影,加里宁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感。 不,还不止如此。还有一种丧失感。 加里宁与在地面上待命的卡斯帕取得了联络。 “mr.sn。报告情况。” 『我已经就位了。还没看见威巴。』 “他应该迟早会来救援相良他们的。一旦发现,立即排除。” 『那是当然——』 在通信机的另一端,卡斯帕笑了。 “——就让我享受一下吧。” <检测到小火器造成的枪声。11点。认定为e4。> 接到ai的报告,驾驶舱内的克鲁兹嘟囔道: “有动静了啊。” 现在,他的m9正在“扬斯克11”东北面3公里的地点潜伏着。是花了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为了不被敌人探测到,慢慢地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接近过来的。灵活地运用了ecs和普通的伪装,数据传输也控制到最小限度,小心注意到了极点。 到达了能接近的极限距离之后,克鲁兹让机体停下,将m9的双手放在近处露出来的岩石上,用超敏感度的振动传感器测定着周围的声响。 反应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工厂地下的断续的枪击声。虽然还不能连脚步声都检测出来,但有不同的势力正在交战是不会错的。 将特定的射击声——目标e4抽出来,增幅重放。 虽然由于回音的缘故不是很清晰,但这枪声的确应该是宗介拿去的卡宾枪的声音。还有这个射击节奏。几乎所有的人大概都不会明白吧,不过克鲁兹却很清楚。这是宗介的节奏。(……t_t) “那个臭小子,果然还活着呢。” 暗自笑了笑,克鲁兹接通了声音输入的开关。 “推测e4的详细方位、距离以及向量。” <了解。……完毕。推定,方位261。距离1800。向量73-10。> 在屏幕中的数字地图上,数据被投影、放大。 虽然不知道深度,但宗介正在向自己这边移动,快步奔跑着,同时向敌人加以射击。如果 是独自一人的话速度应该会更快,所以考虑成他身边伴有负伤者或女孩子是比较自然的。可以认为泰莎也在一起吧。 他们正试图从工厂的后门逃出来。 可是不妙。“扬斯克11”的地下设施所通往的山脊上的出口附近,似乎已经有一个分队的敌人展开了的样子。如果没有自己的支援,逃脱是不可能的。敌人大概也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而且理所当然地——卡斯帕也应该正在哪里等着自己露出动作来呢。 他捕捉到了同伴传来的微弱的电波。 『ur……7……叫……uz6。……ruz7呼叫……6。』 虽然由于电波状态很糟糕而掺杂进了数字干扰,但那声音确实是宗介不会错。 『……这里是uruz7。能听见吗?』 “我是uruz6。报告情况。” 他舍弃了一切玩笑话简洁地回应道。虽然已经实行了暗号化和发信源的隐匿措施,可就算如此还是想把从自己这边发出的电波信号控制在最低限度。 『我们正从工厂的地……往外走。现……地是32a-71a附近的地下通道。正在一边和敌人……战一边往西北偏西方向去。‘女神’和雷蒙也……。雷蒙负伤了。地上怎么样了?』 大概是一边移动一边说话的吧。电波正在逐渐变强。 “敌人正在33-70附近埋伏。大约有一个分队。” 『支援有可能吗?』 宗介很快就问起来了。大概是判断说能够观测,也就意味着射击也是可能的吧。 “是有可能,可有台λ驱动器搭载型as正藏在什么地方。是狙击兵。必须要先收拾掉他。” 如果就这样为了让宗介他们逃脱而开始支援射击的话,克鲁兹就会被看破位置而变成卡斯帕的饵食了。也就是说,克鲁兹如果不先解决掉卡斯帕,宗介他们就不可能逃得掉。 『不只是狙击兵。雷纳德的机体也有出现的可能。』 在东京大破“强弩”的,那台最强的机体也在这里。看来泰莎的老哥是还活着了。无论再怎么保守地看这状况也很严峻。 “明白了。可是最初的威胁还是狙击兵。只要能击溃他,就能想办法把‘烈焰魔剑’送到你那儿去了。” 这样一来大概就只好请gebo6去冒险了吧。先解决掉卡斯帕的as,之后再全力排除掉准备伏击宗介他们的敌人。同时让靠ecs透明化的gebo6在宗介面前放下“烈焰魔剑”。在雷纳德做出应对之前。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倒雷纳德的机体,可只要“烈焰魔剑”动起来的话,逃生的道路也会打开也说不定。 『了解。我们这边会在出口附近尽可能试着撑下去的。祝你好运。』 “啊啊。等着我吧。” 虽然回了话,但克鲁兹却已经感到心脏的搏动速度提高了。 我?解决掉那个卡斯帕? 这种事情当真能做得到吗? 可是,不去做的话宗介他们就要到那个世界去了……。 今天一天里,究竟上上下下了多少节楼梯已经连估计都估计不出来了。 对追上来的敌人加以射击,将肩膀借给痛苦的雷蒙,爬上楼梯后再次开枪。就一直这样重复。 “克鲁兹他们没事。至少现在这会儿是。” “是啊。” 打开携带终端上的数字地图,泰莎点头道。 “刚刚从他的机体那里传来了数据。是在前头的地面上等着的敌兵力的配置状况。以能发现的而言是一个分队。” 泰莎以最合适的放大倍数向他们展示了数字地图。能确认的范围内有11名。克鲁兹机的被动式传感器所捕捉到的敌兵及其位置全都被显示了出来。 宗介做出了客观的判断。 就这样沿着楼梯爬上去的话,早晚肯定会从设在丘陵的斜面上的紧急出口那里出去的。那个出口外面也建有很多的民宅,敌兵似乎就是被分散配备在那些屋子里。 也就是呈扇状包围了宗介他们应该会走出的紧急出口。 大概是打算减少自己的损失,如果可能的话还想活捉这边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外面的敌人也该一齐蜂拥进来进行两面夹击的。 无论如何,只要出到地面上就会被10人份的火力集中攻击这一点是肯定的。就连贸然伸出头去都不太可能。 而且对手还是那个加里宁的部下。瞄准大概会很正确,而且行动也会整齐划一也是毫无疑问的。 “突破是不可能的。” 泰莎和雷蒙都不是门外汉。就算是从宗介那里得知了情况也没有惊慌失措。 如果有在地面上待机的m9的支援的话逃生就有可能了。克鲁兹大概可以通过将炮弹砸进周围的民居里,而将敌人的半数以上都无力化掉吧。而且爆炸造成的烟和尘埃还可以替自己遮挡视线。趁着这个混乱“pavemare”全力接近,投下“烈焰魔剑”。到宗介坐进去为止花不了20秒钟。现在的“烈焰魔剑”的力量的话,以雷纳德为对手也能够争取一些时间——或许。 然而,现在作为关键的克鲁兹的攻击却被封住了。 只要他一开炮,看穿他位置的敌人的狙击型as就会击破克鲁兹吧。所以,他必须先打倒敌人的狙击兵才行。雷纳德还在其后。 “那,该怎么办?” 雷蒙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道。由于负伤造成的消耗和疲劳好像已经几乎接近极限了。 “到克鲁兹替咱们想办法搞定为止,在出口那儿边战边等。” “全靠他是吗。技术信得过吗?” “是你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水平。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严峻。” 身为通常型as的m9打倒λ驱动器搭载型as的手段只有一个,就是攻其不备。如果第一发没能解决掉的话,那就玩儿完了。而且从他的口吻来看,问题的那部λ驱动器搭载机似乎是相当的强敌。 “弹药还能撑多久?” 泰莎问道。她的声音里也已经透出了疲劳。 “就算节约着用也就五分钟左右。” 宗介回答道,将卡宾枪的快慢机从连射切换到单射。接着把手枪从枪套里拔出来,转了半圈递给了雷蒙。虽然他确实消耗得厉害,但总比泰莎擅长射击吧。 “这是我使了很长时间的枪。小心着用啊。” “明白了。” “上校大人就负责通信和监视。” “……嗯。” 泰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对。 细长的上坡状的隧道一直延续着。前面似乎已经没有台阶了。三个人脚部蹒跚地,相互支撑着在黑暗的通道中前进。宗介时不时地朝背后进行射击,在此期间泰莎就扶着雷蒙紧着向前赶。 到死胡同了。确认没有陷阱之后踹开快要烂掉的铁门,前面是一个潮湿的小房间。里面只有最低限度的空调装置和放保洁工具的锁柜。他们出来的地方的对面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它的另一侧似乎就是外面了。 “要在这儿挡住他们了。雷蒙你殿后。” “啊啊。” 通往外面的门扉很简单地打开了。外界的新鲜空气从狭小的缝隙间流了进来。从日落起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外面也同样是一片漆黑。 “!” 身边很近的地方中弹了。是在紧急出口外面布阵的敌人打过来的。眩目的火花在仅距毫厘之处散开,剧烈的耳鸣袭来。射手好像是从大约50米外的民居的门口往这边射击的。 他边注意节约枪弹边应战。只是不让敌人杀到这边来的程度而已 。 “后边也来了哦!” 将手枪伸向原来的通道,雷蒙锐利地喊道。 “争取时间!尽可能地——” 掠过雷蒙身边的从通道飞进来的枪弹,在小房间中来回乱蹦。 “可恶!” 雷蒙开枪。宗介射击。泰莎蜷缩在小房间的一角。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以及刺耳的金属声在三人的周围恣意横行。 敌人的训练度很高。估计早就看透这边争取时间的战术了吧。这样下去的话,弹药慢慢地消耗,最终会被制服的。 “我们正遭到敌人的夹击!克鲁兹,还没好吗!?” uruz7的催促从左耳进来又从右耳出去了。 gebo4和6的报告,自机的ai“由加利”的信息,也全都从他的头脑中穿了过去。 狙击手之间的战斗,是靠能否先发现敌人来决定的。 那是费尽心机于精细的伪装的人之间的,智慧和智慧、集中力和集中力相互碰撞的神经战。 他一面看着屏幕上的暗视影像和附近的地图、电子情报、气象条件、所有一切的数据,一面推测敌人的位置。 在哪里—— 热源呢? 卡斯帕的机体就算搭载了ecs,最低限度的发电机的排气热也总该是有的。在这座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废墟里,肯定会留下绝对无法无视的痕迹。然而红外线传感器的影像,却只有从青色到黄绿色的色彩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并没有明确地为自己指出敌机的位置。 声音呢? 如此安静的废墟的话,或许能捕捉到钯反应炉的冷却装置的驱动声也说不一定。然而m9的高敏感度指向性麦克所捕捉到的声源,全都是宗介他们的枪击战。如果敌人的静肃性和自己同等的话,那靠声源来探测果然也好像还是不行。 电子的手段呢? 这也不可能。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敌人肯定也没用雷达。使用主动式的对ecs雷达,就像在黑暗中点起探照灯来一样。而“妖精之眼”也完全没有检测到λ驱动器的力场。大概是为了防止被发现而停止掉了吧。不过这也就是说,如果能在第一发解决掉他的话就赢了。 到底在哪里—— 只有读取地形和高低差,还有敌人的癖好了。什么科学技术都给我吃屎去吧。 他试着从卡斯帕的角度思考。 废墟的东北面正发生着宗介他们的战斗,这一点那家伙当然也知道。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正处在如果必要就能施加支援射击的位置上。所以不会在宗介他们的所在地变成了死角的那一带。丘陵的背面就算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会想占领尽可能高的地方吧。这一点不会错。因为如果不待在高处,对方也就无法发现自己了。 废墟中的楼房吗?工厂的东面,管道或仓库的缝隙间吗? 可以考虑的地点有十好几个。考虑的要素还是不够。 不仅仅是自己,敌人应该还必须监视运输直升机的接近。此外还有其他的m9正潜伏在什么地方的可能性。所以很难认为他会驻扎在工厂的深处。这样一来候选的就减少了一半。可还是不够。 那台机体的自重和立足点如何?射击后的移动路径呢? 如果要发射大口径的狙击炮,那发射击就会掀起周围的尘土,使从第二发起的瞄准变得困难。难以认为是在大楼之间。还有变脆了的建材坍塌的问题。 将其他细微的要素在头脑中彻底地罗列了一遍,克鲁兹试着做出了大致的估计。 “三个地方吗。” 废墟的行政大楼的屋顶附近。中心部的巨大的列宁像。以及耸立在北部的厂群中的铁塔。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呢。 然后就是那家伙的性格了。 那家伙绝对不是喜欢华丽的人。只要是与其行动有关,卡斯帕就是个以前就有的那种十分踏实的狙击手。他会藏在更难以发现的地方,从更容易瞄准的位置射击。就算是使用了λ驱动器搭载机也好,他也不会强行出手或依赖运气。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家伙会不会就在那座行政大楼的屋顶上呢? 落脚点也很扎实,也不会被周边的遮蔽物弄得不自由,位置上也能够确保最宽广的射击范围。从其他的方向上来的攻击也能立刻应对,还是己方的运输直升机起飞之际最容易进行援护的位置。 可是,那个男的会占领这种能被如此顺利地预测到的地方吗? “最大望远。” <了解。> 问题的大楼被扩大投影出来。红外线、光增幅、被动电波,他尝试用所有的模式进行监视,却还是不能确定。看起来既像是有,又像是没有。另外的两个地方也用被动传感器监视了,可全都差不多。虽然再稍微多观察一会儿的话,可能就会明白了—— 是三个中的哪一个。先就这样假定,往后就是直觉的胜负了。 卡斯帕是个合理的狙击兵——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还对我了如指掌。关于我思考到这一步的过程,当然也已经预测到了吧。 那样的话,会在别的地方吗?不,要是就连这个都被读去了呢? 『uruz6!还不行吗!?宗介他们要被干掉了!』 迫切的gebo6的声音。他们正在被山脊挡住的位置上匍匐飞行着待命。克鲁兹试图无视那个催促却失败了。一直设法压抑着的焦躁的心情,再次在心中膨大了起来。 “等我会儿。还差一点儿了。” 有一个敌人有而自己没有的,区分胜负的决定性的要素。 那就是时间。 那家伙可以踏踏实实地寻找自己。用不着担心同伴的危险。但是克鲁兹就不同了。即使宗介再怎么技术高超,弹药也是有限的。到他无法抵抗为止,应该已经剩不下几分钟了。在那时之前——不,必须现在马上就打倒敌人才行。 不快点的话。 是中心街道的大楼呢,还是厂区的铁塔呢。 大楼的屋顶的红外映像中,有块温度稍高的黄绿色的领域。铁塔的顶点附近,也有块极为可疑的颜色不同的图形。无论哪个都大致符合as的大小。 到底是哪个?那家伙到底在哪……? 『uruz6!给我快点儿!』 gebo6的催促。焦躁感愈发强烈了。 温度最高的是大楼那一边。而且,只有那边风的流动感觉不自然。是不是随风飘起的尘埃,在避开透明化的as通过呢?温度分布的形状看起来也像是伏击姿势的人形。不,一定就是。肯定是这样没错—— 决断。瞬间瞄准。 红外线模式。24倍。手动控制。距离,3390米。风速是东南方向5节左右。湿度和科氏力,以76毫米炮弹的力量的话几乎都可以无视。误差在30厘米以内。 他瞄准了温度分布的中心部位的两米往右。那里很可能就是驾驶舱。 (卡斯帕,纳命来吧。) 在心中嘟囔着,扣下了扳机。 喀锵一声沉重的冲击。克鲁兹机举着的76毫米炮喷出火焰,周围的灌木都变成了同心圆状。装弹筒在眼前弹开,飞镖形的穿甲弹撕裂了黑夜笔直地突飞猛进而去。 命中。 不—— 他看见混凝土被打得粉碎。爆炸性地飞扬起来的大量的瓦砾和沙尘。然而却没有as。炮弹炸飞的只是大楼而已。 那样的话—— “…………!” 他立刻转而瞄准铁塔,可已经晚了。 他看见的,是在铁塔的尖端倒挂着,已经开完了炮的 红色的机体的身影。以及非常非常缓慢地,向自己这边飞来的炮弹。 中弹。 从克鲁兹机的射击上,立刻探测到了他的位置并开炮的卡斯帕的炮弹,十分精准地命中了他的机体。 他的m9还是平趴着的姿势。所以敌人的炮弹,先是贯穿了位于m9的头部的——以人类来说相当于前额部分的雷达机器,一面撕裂后头部的驱动系统和动力传导系统一面突进,从躯体上面的装甲侵入到胸部的驾驶舱区域后部,边以爆炸性的动能和冲击波对内部的电子仪器和冲击吸收系统,以及在其深处的操纵兵进行大肆破坏,边继续前进,从机体的后背——腰部的稍上方飞了出去,在空中四散了。 克鲁兹连动一下眉毛的时间,咂一下舌头的工夫都没有。 一面解除ecs,展开λ驱动器的力场,一面警戒是否还有其他人的攻击。确信了没有其他敌as之后,卡斯帕向加里宁报告道: “mr.k。刚才我把威巴解决了。” 『你确定吗?』 “击破了。那种损伤当时就得死了吧。” 『……是吗。那就去镇压东北边抵抗中的敌人吧。』 “你说过女的要抓活的,对吧?” 『尽可能吧。其他的杀了无所谓。』 “明白。” 通信结束后,卡斯帕的“地狱骑士”一踢铁塔向东北方向跳去。 就算听说曾经的部下被杀害,加里宁的声音中也没有感伤。而卡斯帕自己,也没有感到多大的内疚。岂止如此,还不如说鲜少体验到的高昂感正令他十分兴奋呢。 威巴。真可惜啊。 中央街道上的那栋大楼确实是“第一候选”。如果不知道对手是你的话,我肯定也会占据那里吧。可是我躲开了。因为知道你一定会盯上那儿。那栋大楼的屋顶上,我事先让一名部下点了一个小火炉。或许只是最低限度的热量,但要引起你的怀疑应该已经足够了。 果然,你上钩了。 没时间了吧。着急了吧。 可这是你的失误。你是不是一直在心中的一角,期待着第二发也能有所收获呢?那个瞬间最最需要的,终极的集中力是不是不够呢?没错。你的决断下得太快了。应该至少再多推敲个一分钟。那样就能看穿我的伪装了也说不定。 真遗憾,我的徒弟啊。不过我玩得很愉快。 你可以说是个拥有天赋之才的人吧。 五年前,一名雇主说“有个有意思的小鬼”而带过来的就是你。我记得,确实是原日本赤军的恐怖分子来的吧?你一直说想要报被他杀死的家人的仇。在为了测试而把你丢进去的实战中,你就展现出了其中的一鳞半爪。在观察力和集中力,以及推测弹道的想象力上,你有着稀有的素质。 所以我才允许你入门的。 原来如此。你确实是个天才。我们狙击手历经二百年之久才培育出来的技术和智慧,你眼看着就吸收了进去,短短的一年——就只用了一年,你就成功地成为了在部队中也无人能及的射手。 然而,你却没叫来“幽灵”。 作战立案,地图读解,通信,伪装,观察……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诀窍,也学习了来复枪和弹要,以及弹道的奥义。 可是徒弟啊。“幽灵”没有来拜访你。 与所有的一切一体化的那个瞬间。确信掌握了森罗万象,物质的全部,甚至不存在时间的先后关系,就连每一个空气分子的运动都能支配的那个瞬间,你没能知道就结束了。也可以称之为“看到神了”吧。那是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从最根本上来说,与像刚刚那样的战术策略之类的都没有关系。你不明白这一点。就因为你是这个样子,所以“幽灵”才不会来。 你的仇我也帮你报了。技术的绝大部分也都传授给你了。可是你,却抛下为你做到这一步的师傅离开了。克鲁兹·威巴,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半吊子。 徒弟啊。太遗憾了。 卡斯帕的“地狱骑士”第二次、第三次跳跃着穿过废墟。突飞猛进地向废墟东北面的战斗现场赶去了。 南侧,相当遥远的地方接连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这连宗介也听到了。两声as用的大口径狙击炮的射击声。 然后——还有一声机体中弹的爆炸声。 从宗介的位置上看不见,而且要为了看而伸出头的话马上就会被射中。所以只能推测,但看来瞬间的狙击战的结果,是有一台as被击破了。 “uruz6。报告情况。” 没有回答。 “uruz6。敌人怎么样了?” 果然还是没有回答。 “克鲁兹,快回答——” “adm(advaamodem,我查了,没问题,就是“先进型数据调制解调器”)的连接中断了。” 操作着终端的泰莎沉声说道。 “所有的数据传输都停了。就连救难信号都没有发出。这只能认为是m9的机能停止了……” “被干掉了吗?” 背后应战中的雷蒙怒吼道。 “不清楚。可是,恐怕是……被击破……” “那家伙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干掉的。” 边往小屋外面射击,宗介说道。 “这种事情有过好几次了。没事的。” 残弹所剩无几了。也就20发左右。此后再压制敌步兵的攻击是不可能的了。 “嗯。可是,这种情况下——” “别放弃,泰莎。” “………………” “还有能干的事情吧。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别说丧气话。” “……是。” 可是就像要彻底击碎宗介的打肿脸充胖子一般,敌人的as袭来了。在他们死守的小屋的正面,敞开的道路的正中央着地了。λ驱动器搭载型的机体。“地狱君王”型的强化改良版,被称为“地狱骑士”的as。 (不会吧……) 装备了大口径的76毫米炮,狙击式样。克鲁兹一直在警戒着的狙击兵,像这样光明正大地现出身形也就是说—— “威巴先生。怎么会……” “快趴下!” 红色的“地狱骑士”抡圆了胳膊,扫倒了宗介他们藏身的小屋。老化的水泥墙和生了锈的屋顶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靠着迅速卧倒才艰难地逃过一劫的宗介他们的身影,从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呜……” 被崩塌的水泥碎块埋住,雷蒙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救援不会来了。』 从as的外部扬声器里传出男性的声音。 『克鲁兹·威巴已经死了。死心吧。』 没有怀疑这个男子的话的理由。毕竟比起任何其它的来,狙击兵可是像这样现了身啊。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可能……” 『女的我来帮你救。从那儿起开。如果不交出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一块儿杀了。』 泰莎闭上了双眼。她已经强行压制住了精神上的冲击。伴随着强烈的意志,微微摇了摇头,嘴唇做出了“no”的形状。 不能把己方的情报交出去——从这个意味上来说,的确拉泰莎一起上路才是合理的。她自己也是如此希望的。可如果她活着的话,早晚会被伙伴救出来,对“汞合金”进行反击的机会也还会到来的不是吗?而且,也能替自己想办法治好变得不正常的小要不是吗?几乎可以称之为盲目的希望的心中的动摇,让宗介犹豫不已。 就在这时,戴在耳朵上的携 带用fm无线电的频道中,有人悄声地说话了。 『宗介……听得见吗……』 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声音。 是克鲁兹。他还活着。 “啊啊。听得见。” 『……我干了件大蠢事。机体全废了。我……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宗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那家伙是在就自己的身体这样说。那大概就真是那样了吧。m9被击破了,他也受了致命伤。 『可是……一发左右我还是能打的。……听好了,宗介。那个红as的操纵兵,想办法……让他出到外头来。』 “外头?这该怎么——” 『怎么都可以。干就是了。』 “………………” 红色的as正在看着这边。在后方待命的步兵们,虽然没有解除警戒但已经停止了枪击。己方的弹药,卡宾枪里还有差不多15发。然后就只剩下一枚发烟弹了。靠这些还能怎么虚张声势呢?要怎么让那个既没见过脸也不知道名字的狙击兵,到机体外边来呢?那个狙击兵—— 狙击兵。对了—— “我试试。” 对无线低声说道,宗介把卡宾枪丢在了地面上。然后从腰间拔出小刀,迅速地抓住泰莎的手腕将她拉过来,用刀尖抵住了她的喉咙。 “宗介!?” 对震惊的雷蒙,宗介严厉地告诉了他一句“不许动”。背靠所剩无几的建材,将泰莎作为朝向正面敌人的盾牌,巧妙地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泰莎没有表现出像样的抵抗,好像是在观察事情的走向。 『哼。你什么意思?』 红色as的操纵兵说道。 “我想进行交涉。” 『交涉?』 “想要这女的的话就给你好了。不过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如果不能满足这一点的话,我就先杀了这女的。” 『我说过了吧。那小姑娘只是‘有可能的话’才想抓活的而已。你们要是抵抗,那就一块儿杀了也是没办法的。她就只有那点儿程度的价值。』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没有比让她活着更好的了。放我走。那样就能毫发无伤地把她弄到手了哦。” 『别傻了。就凭你?』 红色as摇晃着肩膀。那是对操纵兵失笑动作的反应吧。 『你叫相良宗介是吧。你的事儿我早就听说了。你不可能只为了让自己得救,就杀了那个女的的。无聊的虚张声势就免了吧。』 “是不是虚张声势,并不是问题。” 紧紧地贴着泰莎的身体,宗介宣告道。 “我还不能死。只要能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做。现在马上把道让开。” 『你是说就这样让你走吗?』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把我们一起炸飞好啦。只用一眨眼的功夫。” 如何……? 你当然不会有放我们逃走的意思。你认为就像刚才说的,把我们一起炸飞也无所谓。那台as的话只要一瞬间。再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没错。实在是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才应该讨厌那个选择。尤其是在这种压倒性的有利的状况下。 没必要非得跟他说“不打中挡在前边的人质,只巧妙地射穿我这种绝技,你是做不到的”。那样的挑拨太过分了吧。要刺激到你,光靠这个行动应该就十分足够了。 来吧,怎么办?靠你的机体和装备,可是不能只杀死我一个人的哦。 “哼……” 来试试呀。 “唉呀呀呀。虽然我也听说过你很顽强啦……” 来啊。 经过了极其漫长的数秒,红色as的胸部敏锐地滑开了。驾驶舱盖的开放声。还直立着的机体僵硬了,后头部的舱门渐渐开启。 操纵兵握着来复枪从舱门深处现出了身影。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印欧系的男子。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士兵的容貌和目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宽额头和鹰钩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叫相良是吧。作为垂死挣扎来说,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过分了呀?” 站在as的肩膀上,男子说道。 “随便你说什么吧。我一定会活下去给你看的。” 泰莎好像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了的样子。可以感觉到由于那个男子的现身,另一种紧张感传遍了她的真个身体。之后就只有等了—— 没错。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已经没有枪了。只剩下一把刀子和发烟弹。即使把刀子扔向站在as肩膀上的那个男的也没有意义。在那之前就会要不就变成蜂窝,要不就成为那男子准确的射击的饵食。也就是二者择一吧。 来复枪在男子手中闪着黯淡的光。他就是打算用那个来打。一点都不伤到作为盾牌的泰莎地。要击穿我的额头是肯定不会错的。 男子摆好了姿势。不带一丝慈悲的眼神。没有逃走的手段了。 克鲁兹。 我按你说的做了喔。 可应该是你所在的地方,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了—— 1650米。 克鲁兹·威巴以瞄准镜上的刻度为基准推算出的距目标的距离,是1650米。虽然既没有方便的激光测距仪,也没有替自己计算的观测手,但那个数字应该是没错的。 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右腿几乎不听使唤,左腿则从膝盖往下都弯向了别的方向。岂止如此,就连下半身是不是还连着都搞不清楚了。金属的碎片撕裂了后背,把肋骨弄得七零八碎,连内脏都被搅成了一团。头上的出血不像能止得住,右耳也完全听不见了。 已经没救了。我接下来就要死了。 只有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还没死。还有能做的事情吗?我唯一能做到的一件事。 那样的话就一定了。就是来复枪。 他用还能活动的双手,爬出了被破坏的m9的驾驶舱。身体每动一下,就有恐怖的剧痛袭来,可就连那种感觉都在渐渐远去。 他爬到被炸飞的武器架的滚落的地面上,费了很大的力气从里面取出了来复枪。古老的栓式枪机来复枪。这家伙也还活着。 取下缓冲材料的包装,举好枪。然后从瞄准镜中目测距离。 1650米。 不行。打不到。要是能再多前进400米的话,明明还能有点办法的。 在瞄准镜中,他看到卡斯帕从红色as的驾驶舱中现了身。宗介漂亮地为自己做到了。可是距离实在太远了……。 没辙了。就这样结束了。 宗介。抱歉。后面你就替我想想办法吧。我是没辙了。 泰莎。赶紧放弃那个闷骚男,找个好男人吧。 毛。其实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寂寞的梅莉莎。我本来还想再多疼爱疼爱你的。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哭吗。到底怎么样呢。我好像希望你哭,又好像不希望你哭。果然那时还是不抱你更好也说不定哪。 还有,卡斯帕。 我或许的确是个落第生。是个半吊子吧。事实是,我直到最后也没能战胜你。既没能叫来“幽灵”,也没能成为真正的狙击手。 可是啊。卡斯帕。 在那复仇的一击的时候——在黎巴嫩南部的战场上,用瞄准镜捕捉到了我苦苦追寻的家人的仇敌的时候——我没有开枪。因为在站在楼梯上的那个男的的身后,有着毫无关系的拉娜。一个年仅8岁的女孩子。贯穿那个男的会伤到拉娜是十分明显的。 你说让我开枪。说这 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可是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于是你就开枪了。 啊啊。是啊。托你的福我的猎物死掉啦。复仇结束了。只不过,是用拉娜的人生来交换。你那“正确的弹道”不仅打飞了那个男的的头,还顺便捎走了拉娜的脊髓和几个脏器。 她啊,现在还在住院呢。如果是普通的医院的话,老早以前就该死啦。 是知道这一切还开枪的啊。你。 所以我离开了。如果那才是“真正的狙击手”的话,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没错。你就是个异形。 (要是那样——) 能把伙伴们就这样交到那家伙的手里吗?交到那个怪物的手里?要死了心抛弃他们吗? 就因为到那家伙的距离,是1650米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 (试试看吗……) 弹药只有一发。能保持住意识的时间,大概也所剩无几了吧。10秒呢,还是30秒呢。自己就是即将熄灭的蜡烛的火焰。现在,即使光是像这样盯着瞄准镜看,渐渐被吸入深邃的黑暗中般的感觉也正在袭来。 他以最为安定的伏射姿势摆好了来复枪。不过原本,现在的他也只能采取这个姿势。因为两腿都不能正常地动弹了。 1650米。 那是以这支来复枪的三〇八口径子弹,根本不可能达得到的距离。那样的狙击记录之类的,他也从来没听说过。 比他亲眼目睹的卡斯帕的纪录,还要再远130米。 他令枪托紧紧地贴住肩膀。握住握把,让枪托的下部插入土中使其稳定。左手抱住右肩,采取屈曲上身的姿势。让枪身贴在右侧的颧骨上,右眼和瞄准镜摆成一条直线。 他读着风。面前是西北方向15节。远处是西北偏北方向10节。还有乱流。必须要全部计算好才把弹头送出去。 当然温度和湿度也有关系。空气阻力,装药的燃烧速度,枪和弹头的膨胀度之类的,会给予弹道巨大影响的要素也有很多都有关系。 弹头的横摆、前摆各有多少程度呢?被称为滚摆(tumbling)的这种现象,会以距离的平方为比例渐渐增大。即使是极小的横摆,这种远距离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是毫无疑问的。 还有更大的要素。由于地球自转而产生的科氏力也一定要考虑进去才行。尤其这里是北纬60度附近——由于是高纬度,科氏力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这种情况下会往东侧偏30厘米以上吧。 其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并且是微细的问题存在,他考量了所有这一切并决定了最终的瞄准。这是靠现在的计算机也不可能完成的复杂的计算。能做到这种绝技的,就只有人类而已。 克鲁兹在将所有要素装入头脑的基础上,又一度将它们忘记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弹道的想象了。 仅凭直觉为自己导出的,超计算、超数学的想象。 十字线合上了必要的那一点——距离目标还有好几米的空中。 但是,还不够。 由于呼吸的不规则,瞄准镜内的十字线在上下左右摇动着。即使只是毫厘的误差也会致命。此后被追求的集中,远不止拿线穿针的程度。而是像给画在针上的龙的图画,点上眼睛一般。 这样的瞄准不可能做到。 一般来说都会这样想,然而浮现在克鲁兹脑中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句话。 (啊啊。能行的……)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他只是平静地这样觉得。 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东西都被读了出来。正在失去力量的肌肉的移动,正在不断消失的自己的血的温度。能够看到风的运动带上了色彩。弹道的想象图变得鲜明,周围的一个个分子,所有的能量的作用他都能够掌握,能够理解了。 他已经没在考虑宗介他们的安全了。 也没有考虑毛的事情。住着院的拉娜的事情,死去的家人的事情,中学时代初恋的教师的事情,当然也已经全都忘记了。不只如此,连现在瞄准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人都渐渐搞不清楚了。 那是谁呢? 不,是谁都无所谓。我只是要把弹头送到那里去而已。 那个瞬间马上就要来临了。将自己的生命射入目标的那个至高的瞬间。 啊啊。不要啊。 我明明还能瞄得更远的—— 在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降临了。位于物质的反面的,无法看见的什么东西。包围着他的空间扭曲了,就连时间的先后都变得暧昧不清。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击发。 一切都像想象的一样。撞针像所想的一样落下,弹药像预测的一样燃烧,弹头像期待的一样膨胀起来,在枪身中边旋转边向前而去。 魔弹飞出去了。 它撕裂了大气奔走,几乎完美地读取了风,画出抛物线,简直像被吸引着一般向指定的位置聚焦过去。 1650米。 已经知道会命中了。 克鲁兹·威巴最后想了一句“活该”之后,紧紧地抱着来复枪,沉入了虚无的黑暗。 会被打中—— 就在宗介如此认为的瞬间,敌人的胸口喷出了血花。 从后背到前胸。从某处飞来的枪弹,确确实实地击穿了男子的心脏。 “不……” 由于震惊,他的双眼瞪得老大。他已经不再看宗介了。而是靠勉强残留下来的背肌的力量转过身去,盯着遥远的远方——被击破的克鲁兹所在的地点。 “…………” 不可能到得了的。男子一张一合地动着嘴巴这样嘟囔着。 可是确实达到了。克鲁兹的射击它—— 男子的双腿失去了力量,从as的肩膀上掉了下来。 克鲁兹—— 宗介在同时已经行动了。他一面投出最后剩下的武器——唯一的一枚发烟弹,并按住泰莎的后颈让她伏下身体,一面喊道: “gebo6,狙击手收拾掉了!把al送过来!” 『了解……!』 gebo6的机长,菲舍尔在无线中答应道。他应该也已经掌握了情况了。他现在正在山脊的另一侧,使用ecs和静音模式待机。应该是已经接近到将将不被发现的距离了。 如果狙击兵被成功无力化的话,强行突破投下“烈焰魔剑”,再立即以地形为掩护退避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前提是在这十几秒间,雷纳德的as不出现就是了—— “泰莎,定向!” “是……!” 有必要在滚滚冒起的烟雾中,通知伙伴自己的位置。泰莎就那样平趴着操作终端机,以无线标识将位置发了出去。 从as操纵兵被射杀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敌人的步兵们开始射击。子弹在头顶上蹦来蹦去。边往原来的地下道方向开火,雷蒙怒吼道: “后面也来了!我也快没子弹了!” “想想办法!” 边回应着他,宗介在瓦砾中匍匐前进,拾起了刚刚扔掉的卡宾枪。还剩下15发都不到了。在烟雾中冲过来的敌人的身影。发射。一发没打中。又打了一发解决了他。接着对后续的敌人进行威吓射击。 “gebo6,还没好吗?” 泰莎喊道。于是乎,比gebo6还早地,男性的合成声音越过无线应答道: <还差一点了。上校大人。eta,fiveseds。> 『怎么回事?舱门自己——』 <降下。> 螺旋桨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以及从油压 尾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毛……”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 肩头上她的眼泪渗了过来。她全身抖动着,震颤着,正由于无法压抑的感情而苦苦地斗争。呜咽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宗介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肩膀。 不觉得悲伤。早就习惯了。 不,真的是那样吗……? 笑的方法,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一点了。可哭的方法却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不完全的人类,如果能颤抖着双肩,抽泣出来的话——那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鸟。 为什么你不在啊? 如果是在你的面前的话。如果是在你的怀抱中的话,我明明或许能哭出来呢。 ● 一直坐飞机旅行也不坏。 在商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中,将身子埋进那软绵绵的座椅里,小要如此想着。 被魁梧的护卫和顺从的服务员包围着,享受上等的饮食,看喜欢的电影。能如此地放松可是极其地久违了。是多久以前呢?不太清楚了。 宗介和泰莎都死了。从听到的来看,克鲁兹·威巴好像也死了。 真可怜。都是他们硬是想战斗什么的所以才不行的。 明明什么都不做,全交给我就好啦。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既没必要为麻烦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呢。 “miss千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莎比娜·莱夫尼奥从驾驶舱深处过来问道。和她是坐上这架商用喷气机时会合的。据说是有些事情到南美出差去来的。 “嗯,没什么了。不过,我想想啊……真想去个大个儿的澡堂啊。” “这个在机内确实是没办法。可是,到了现场或许能给您准备一个也说不定。” “是吗。那有温泉就好啦。” “wenquan?”(注:这里是莎比娜模仿的发音) “温泉哦。到准备完成为止,就在那儿舒舒服服地等。就是露天澡堂之类的。大家一起进去折腾是最棒的了。这样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去温泉了呢——” 欢乐的回忆的影像,不知从哪里静悄悄地浮了上来。虽然怀抱着不安,却从心底享受着那段时间的,那幅怀念的景象。 之前去温泉,是什么时候呢?是和谁一起去的呢?是谁发的案,又是谁闹出了大乱子来的呢? “…………?”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地,她感到有炽热的东西滑过了脸颊。从两只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液体。对于会流下对自己来说应该已经没有意义的那东西,她从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 “miss千鸟……?” “好奇怪呀。现在应该不是这种场景才对。哎,无所谓啦。很快就该到了吧?” “还差15分钟哦。” 从操纵室那边回来的雷纳德说道。 “我觉得正好差不多,也该能从左舷看见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哪儿哪儿?” 小要探出身子,试着从窗户望向机外。 在挂了一层薄薄的雾的大气的另一侧——由于阳光的反射而闪着光的太平洋中,漂浮着一座半月形的孤岛。 “就是在那儿正建着呢是吧。” “没错。那是为了你——以及为了拯救我们而建造的神殿。迟早察觉到这份意图,会有大量的敌人过来的。不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可不行。” 最大、最强的taros。它正在等待着自己。为了把这个世界纠正到正常的形态。所有一切的结束,以及所有一切的开始都在那里。 火热而激烈的战斗——如果历史上最后的战斗存在的话,就会以那座岛为中心。 那座岛的名字叫做美利达。 是曾经的“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 后记 隔了许久的新作。最后又变得这么厚了。我想,这种分量如果以连载的步调来进行的话大概要到今年夏天才能出版,所以呢,哎……那个……就结果而言,不是让它出的更快了吗……。不。对不起。实在是让各位久等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总觉得好像邪恶组织的中boss一样呢。) 长长的故事也渐渐接近终盘了,这回为了把打开的包袱收拢,做了很多前期工作。其实本来还想描写以下柯特尼老爷子他们啦、克鲁佐和毛、福勒和莎比娜都做了些什么,不过好像会脱离主线,所以就省略了。如果在正篇完结之后,有机会的话能用外传的形式描述一下就好了。 我在想,这次是不是也有很多让人吓一跳的剧情啊。宗介他们现在依然置身于各种各样严峻的状况之中,但我认为他们还是能给我想办法搞定的不是吗(大概!)。(愤恨插:什么叫大概啊!?) 关于狙击的描写。7.62毫米弹能够正经地狙击的距离,本来似乎大概也就1000米左右的感觉。卡斯帕氏的记录按现实来考虑是有些可疑,但我想着,如果是超~怪物级的人的话是不是还是有可能呢,所以就试着弄成那样了。那样的话,改成力量更强飞得更远的12.7毫米弹的话不就好啦,这种事情我也想过。可是,你看啊,那种现代战的味道超重的对物来复枪,我总觉得不够罗曼蒂克嘛!那种狙击的射击,和木制枪身的老来复枪才般配不是吗。就像lespaul的吉他一样啊,那种感觉。 呃。才只有一页半呢。(注:这是日文书的情况) 说起来今天,我到朋友开的酒馆去了,回来的时候聊起了店里的包间不知为何总是很冷的问题。后来就转到这一定是有什么幽灵之类的不是吗,这种恐怖的话题上了。因为我是个完全没有灵感的人,所以只会一个劲儿地给大家的话题泼凉水,现在正在反省呢。 可是,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在鬼故事里登场的幽灵之类的,总有点儿骗人的感觉嘛。就算是幽灵也好,我认为还是应该有相应的战斗力、精神力之类的,所以对于无视这些限制的规格的幽灵,我真是觉得不太合适。在灵异节目中,幽灵都享受无敌待遇,施展着与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关系的力量,将普通人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可是,可是啊。就算心灵现象(尤其是坏的那种)真的存在,为什么正在拼命地面对人生的我们这些活人,非得被那些因为消极的理由而抛弃了这个世界的原人类的意识给耍着玩儿不可呢? 在回家的路上力主这种想法,说着“如果我和幽灵战斗的话可绝对不打算输。敌人或许会很强大但我会一直一直跟它战斗到最后”,想象着自己差点被咒杀的瞬间不知为何爱车coopers(通称bon太car)牺牲自己帮助了我才九死一生捡回一命的那个戏剧化的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我,简而言之就是喝高了。 ……怎么说呢,现在写着这种严肃的展开,我也没有就其内容进行热情的解说的心情了。已经只能说“总而言之给我看”了吧。很抱歉。 我打算让下一卷成为长篇本篇的高潮。不过实际上能不能一卷就收住还是个疑问(汗)。我正为了让已经读到这里的各位,认为“陪到最后真是太好了”而努力着,所以请多多关照。 就这样,下次也请和宗介……不对。不能再用这句老套的结束语了。 在遥远的时空中,赌上一切。 2008年1月贺东招二 相良宗介的爱机ar-8“烈焰魔剑”。虽然以令人惊异的性能为傲,却有着运行时间短之类的弱点。本卷中肩部的零件的详情终于明了!它的性能是…… “地狱君王”系列的最新锐机型。现在已经确认的有以红色的维尔赫姆·卡斯帕机为首,另有黑色和白色各一台共计三台。各自的武装都不同。 ————————我都不知为啥还要给后记加百科啊百科线———————————— 可是该加的还是得加一下…… 首先是lespaul的吉他: 这是一款由美国gibson乐器公司制作的吉他品牌。gibson以一流品质制造主流弦乐器而闻名于世,其产品包括木吉他,电吉他,曼陀林,班卓琴和钢琴。它是唯一一家在生产每个弦乐器类型上建立行业标准模式的公司。 gibsonlespaul是被认为是历史上最成功的乐器之一。gibson制作了超过100种不同形式的lespaul。主体形状是注册商标,并被广泛认为是摇滚音乐的标志。 1952年,在美国的流行音乐界,lespaul身兼吉他乐手,以及吉他和电子工艺创新技术领导者的多重角色。在电吉他问世后,他更加热衷于电吉他制作工艺的革新,他曾经把钢质材料琴弦安装在琴体上,用来测定实心琴体能否具有最佳的抗琴弦拉力和支撑性能。随着lespaul将一块“4x4”小型松木配置在电吉他琴体后,世界第一把实心琴体电吉他应运而生,lespaul将其命名为“log”。 在上世纪40年代,lespaul作为顾问,将实心琴体的工艺设计理念推荐给gibson公司,但gibson乐器公司当时已凭借拱形面板制作工艺在电吉他工业中占尽先机,考虑到当时吉他音乐家的音色需要,gibson公司对lespaul实心琴体设计理念多少显得有些保守,曾经一度不予采纳。 然而进入50年代,当实心电吉他具备进入商业渠道的条件时,gibson公司开始着手研发与设计实心电吉他,也就是现在所说的lespaul。 lespaul家族史里面有三个根型号:原始的lespaulmodel、lespaul、和lespaulspecial。 1952lespaulmodel被称为"金面"(goldtop,因为它是金色的,lespaul本人选择的这个颜色,据说是因为看起来比较昂贵==) 1954lespaul和lespauljunior 1955lespaulspecial 1958-1960lespaulstandard(常被成为"落日红"(sunburst))——金面的替代品 一些著名的lespaul产品线的补充: 1961-1962lespaulsg 1969lespauldelue 1976thelespaulreissue 1990lespaulssic。 以下是典型的lespaul吉他的特点。 ·单边缺角 ·实心琴身-由桃花心木背板和花纹枫木面板做成 ·连体桃花心木琴颈(琴颈和琴身用胶水粘在一起,与用螺丝固定的琴颈相对应) ·紫檀木指板 ·光漆 ·固定琴桥 ·2个音调控制及两个音量控制 ·3向拾音器开关 ·22品格 ·24-3/4"弦长 从那个时候起,gibson持续壮大着lespaul的产品线,实验着新特点的集合和创新。今天,gibson个性店(gibsonshop)历史性地精确地重创了古老lespaul的复制品,使得这些广受褒奖备受推崇的吉他得以面向今天的优秀乐手和热情拥护者。 ……貌似是这样,不过我对吉他真的是……我只知道一般的吉他里面确实不是实心的而已…… 然后是贺东的车。很抱歉只有这种好像广告一样的东西,因 为这个貌似还没引进中国呢…… mini08款coopers(宝马车) 商家报价:40.00万 汽车品牌:迷你 汽车级别:小型车 发动机:1.6l175马力l4 变速箱:6挡手自一体 车体结构:3门4座掀背车 长宽高:3714x1683x1407 优点:外观漂亮,操控性能一流。 缺点:百公里加速12.9秒让人失望。 据说是一款以“圆滚滚”为设计理念的车。看那个可爱的车头确实有点像bon太君~不过,贺东居然会开这么可爱的车啊…… ……就这样吧……唉…… 这次的百科就到此结束~欢迎大家继续补充资料和提出修正意见~ ——————————这次要是开大祭的话就真的成“祭”了叹气线—————————— 像平时那样的后记摆在这里,感觉上只会徒增悲伤而已…… 所以咱们就换一个形式吧~ —————————玩笑就是要在悲伤的时候才开的funnystage线————————— (哀乐、独灯,黑色大幕拉开,背景是个大大的“奠”字——) 小台、小播:fu~me~el~~~~! 小播:哦哈fume~这个节目真的好久没跟大家见面了呢~上次都是三个月以前了……小道!?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小道(正在背景幕布上挂上巨大的“奠”字):啊?这次不是追悼会吗? 小播: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也算是funnystage耶!!!摘了赶快摘了! 小台:……起码换个“祭”字好了……完结大祭嘛…… 小道:“祭”和“奠”啊……我怎么觉得意思都差不多……算了我换就是了…… 小播(汗,扭头,营业微笑):啊那个,各位请无视后边那只好了。咱们进入正题~ 小台(同样微笑):今天的主题是关于剧情的freetalk~ 其实这本书 应该改名叫《剥树皮划树干的方法》 小播:和上次的激昂不同,今次相良哥哥的遭遇真的只能用“悲惨”来形容了呢。 小台:就是说啊。一般来说在上次那个激情告白之后,这次应该顺理成章地见面了才对,结果确实见面了,却变成了那样……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是这种感觉吧。 小道(换好背景爬下来):不过,这次的相良大哥,给人的感觉意外地脆弱和感情用事呢。居然会因为心情动摇而忘记了对敌人的戒备,这可是新兵才会犯的错误哦。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很难以想象吧。 小台:嗯……毕竟现在的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嘛。以前的相良大哥被称为“木头”吧?就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无论何时都用同一种理性的模式来思考,因此才给人以“木头疙瘩一块”的感觉呢。 小播:不过,那是在过分严酷的战场上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吧?如果在战场上还一直以那么脆弱敏感的心看待事物,绝对早就没命了嘛。估计不吓死也得得抑郁症了。 小台:对啊。他以前能像呼吸一样杀人,没有任何感觉,那指的是敌人。是威胁自己和伙伴生命的存在,可是,真正到了伙伴被杀的时候,他也一样会觉得难过吧。但是一直难过下去,又只会害死自己,所以只能装成“那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而已。 小播:“装成”? 小台:嗯。装成。因为所谓的伤口,没有真正的“习惯”而只有“麻木”。不觉得疼痛不表示没有受伤,只是感觉不到了而已。 小道:可是,不会觉得疼痛可不是件好事吧? 小播:没有刺激就无法发挥肾上腺素的力量呢。 小台:是啊,所以开始时的相良大哥确实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却少了那么一分在真正的危机关头狗急跳墙的志气。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呢。在顺安的时候,他差点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是吗?还被小要姐姐训斥了一顿。 小播:可是你看这次,换成他对别人说“我一定会带你回去,别说丧气话”了,这是多大的改变啊~~~鼓掌鼓掌~~ 小道:全都是因为见到了小要姐姐的关系呢。 小台:是啊。温柔也好,暴力也好,和小要姐姐在一起的时光,慢慢地把相良大哥灵魂外面那层像老树皮那样的硬壳剥得一干二净了呢。可以说,现在的相良大哥已经彻底变成了“恋爱中的青涩少年”啦。 小播:看看他那份细腻的心思,压抑不住的感情的冲动……已经没人能再叫他“木头”了啊……。 小道:不过……恋爱中的人的思考,基本上都是以所爱的人为中心的呢。可是小要姐姐却,却,却…………|||| 小播:这就是作者的人品问题了。在瘢痕满布的树皮上划刀子是不会流出汁液的,所以就把它剥得一干二净露出光滑细嫩的新肉了再划…… 小台(开始忍不住流泪):天啊你别说了我想着都觉得疼……(注:小台是能够感受“别人的痛苦”的小孩) 小道:哇!小台!!快,快进广告!(迅速把幕拉上) (广告:欢迎光临●●●●之塔婚姻介绍中心——这里为您提供各种经典决战前的模拟场景,您可以在漫天飞舞的火焰球或手榴弹或刀光剑影之间,对您的恋人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就回家结婚去吧!!!!) 小道(汗):为什么校园节目要做婚姻介绍所的广告…… 会长(很干脆地):因为他们给的钱多。 小道:可是故事里说出这句话的人,最后不是都没结成婚吗!? 会长(笑):所以下一个时段还可以再做失恋问题心理咨询的广告啊。 小道:……………………………………(彻底瘫软) 打通最后一关需要的条件是? 相良宗介补完计划 小道(以几乎平趴的姿势拉开大幕):那个,小台,已经没事了吗? 小台(用袖子擦脸):啊,真是不好意思。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小播:可是小台真的很容易哭呢。所以总有人说你不够男人气质。(小声:当然,我就是喜欢这一点////) 小台(嘟嘴):我有什么办法,体质问题……不过,要是感受到刚刚那样大的痛苦还不会哭的人,才更恐怖呢。因为,所有的悲伤和压力都没有发泄的渠道,总有一天会压垮身子的。 小道:这样说起来,流泪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啊。 小播:可是,明明小台都能感受到那样的疼痛了,相良哥哥他本人,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哭过呢。马特·谢伊德叔叔也就罢了,当时九龙对他说小要姐姐死了的时候,他也一样流不出眼泪。娜美姐姐在眼前死去的时候也一样。这回克鲁兹哥哥也……不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自己打自己脸) 小台:嗯。最开始,马特·谢伊德叔叔死的时候,米拉姐姐曾经问过他“不觉得悲伤吗”,那时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还是“木头”的状态。小要姐姐那时他的心处于黑暗状态,也没什么实感吧。但是娜美姐姐死的时候肯定已经不同了。可就连那时候他也一样没能哭出来。在克鲁兹哥哥死去(至少他这样认为)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在悲伤”了,但是仍然没办法流出眼泪——这个已经只能说是哭泣的机能出现问题了呢。 小道:水龙头因为太冷反倒冻住了… …是这种感觉吗? 小台:差不多吧。现在的状况就像,每死去一个人,那个水龙头确实会受到一点冲击,但是还没到让水渗出来的程度,最后只能让冰生成得更多而已。 小播:那,也就是说拧的力量还不够吗?……作者那家伙,难道还想再让谁死吗……?(怒) 小台:对于相良大哥来说,比克鲁兹哥哥还要重要的存在,我觉得应该很少了。而且照这个样子下去,就算死的是毛姐姐也好泰莎姐姐也好,甚至是小要姐姐也好——估计他也一样不会哭吧。 小道:其实我很担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水龙头会整个爆炸掉呢。那相良大哥要不就是彻底黑化,要不就是一蹶不振呢……就像dbd里面那样。 小播(抖):那,那,那,那该怎么办? 小台:这种时候就不能硬拧了,得加点促融剂……所谓一物降一物,能制服“死亡”的,永远都只有“生命”。相良大哥的眼泪,大概就是要留到那个时候吧。 小道、小播:也就是说—— 小台:如果小要姐姐能从死亡的魔爪中逃脱,最终回到他身边的话,如果她能轻轻地抱住他,说句“我回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的话,到那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坚冰,都会融化吧。 小播:哇……那样的场面还真是让人期待呢。(脸红) 小道:可那样等得太久了……相良大哥的心在那之前就不堪重负,那不就麻烦了?其实我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眼泪这东西都是一旦打开阀门就很难关上,所以现在只要用个够辣的洋葱头,也能达到因势利导水到渠成的效果呢。 小台、小播(囧||||):你……啊……………………………… 魔弹的射手啊 千万不要英名永垂不朽 小播(试图转换情绪):嗯~要说这次故事的英雄,克鲁兹哥哥当之无愧呢。1650米的射击,那份超强的集中力,简直是帅呆了~~~~~~!!!!! 小道:虽然很想采访一下“唤来幽灵”时的感受,可因为克鲁兹大哥变成了那样……现在我们能采访的只有毛姐了。有请毛姐。 毛(从后台走出来,看着挂在墙上的那个“祭”字):…………………… 小台(拿麦克风):毛姐您好……那个……呃………………………… 毛(仍然在看):……………………………… 小台:………………………………(小声问那边两人)怎么办?想不出该怎么开口…… 小道:(小声)你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来啊……呃……啊……毛姐!您,您最近身体没什么异常吧!? 毛(好像终于回过神来):身体?我身体很好啊。好像因为我和那个白痴的事情让大家担心了。没关系的啦,那种事情都是天意,我也没有责怪谁的意思,而且最重要的是其实我们也没真的怎么样,所以…… (此时,全场突然断电,一片漆黑) 小播(站在电闸前面):啊啊好像是线路故障!一时间好像很难修好!今天这个摄制就取消吧!!!毛姐您可以下去休息了!!!很抱歉很抱歉!!!!!(硬推着毛往下走) 毛:…………………………(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被推下了台) (毛离开之后,黑暗之中) 小道:小播……你把电闸…… 小播:没办法啊!同样身为女生,你听那种话能听得下去吗!?再这样下去,又要害她哭了!! 小台(捂着胸口靠在墙上):幸亏……你那么干了……不然的话……连我也受不了啦…… 小道:哇啊!小台!你不要紧吧?今天都第二次了…… 小台(用力擦眼泪):没事……只是有点……一会儿就好……咱们什么都做不到……所以至少……让我来替她哭吧……(继续蹲在墙边痛哭) 小播:可是克鲁兹大哥……真的就……了吗……(不忍) 小台(稍微喘上一口气了):咱差点都给人家开追悼会了不是么……不过其实,因为贺东老师的描写很暧昧,这个也成为了观众们担心的焦点呢。 小道:嗯……如果是影视剧的话,像克鲁兹大哥这种情况,一般会有这么几种可能吧。 1、 确实死去了,除了回忆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2、 自己确实死了,但是和毛姐留下了孩子,表示未来的希望。 3、 在奄奄一息时被幽灵带来的苏联军搭救,在之后的战斗中实现奇迹的复归~ 4、 在3的基础上还有了孩子~可喜可贺~ 小播:这个……不就是单纯的排列组合吗?死了和没死,有孩子和没孩子…… 小道:好像确实是呢。(汗)按照一般的故事编写方式,在这个阶段让克鲁兹哥哥死去是很不科学的吧?之后的战斗就没有狙击手了,毛姐和克鲁佐叔叔都是近战型,远距离支援就没辙了。如果作者还打算写出“秘银”的胜利,那就不该杀了他啊。 小播:所以说还是没死的吧!?对吧!?(用力握拳) 小道:嗯……可是……因为卡斯帕大叔也死啦。按照一对一单挑的法则来说,就算他活着也不该有什么出场的余地了。所以…… 小台:变成连推论都无法推论,二者皆有可能了呢。所以有人才留言说“賀東め、なんてクズだ”的吧。 小道:然后就是孩子的问题了……按照贺东老师的写作习惯,一般一本书时间会前进两个月,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的话,两个月这时间间隔可不太妙啊。 小播:为什么? 小道:早●反应,可是在三个月内最严重哦?如果在战斗的时候害喜怎么办…… 小播、小台:(想象着做呕吐状的m9,瀑布汗)………………|||||囧tz……所以你刚才才问“您身体有没有异常”吗…… 小道:嗯……一时情急嘛……先别说那个,此后正是战斗的最高潮,天天坐在有“摇冰筒”之称的as驾驶舱里激烈地摇来摇去,两个月的孩子不流产才怪!虽然“丹努之子”上也有船医,但那种条件,肯定无法做刮宫,到时候再来个子宫全切,人家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了!这不是比●●还●●吗? 小台、小播(汗):●●的是你吧……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妇产科知识的…… 小道:上次受伤住院的时候,凯瑟琳大夫(注:yc内部的女医生,个性严肃)说“虽然你一点都不像但毕竟是女孩子,知道些这个对今后有好处”给我讲的。 小台、小播(更汗):大婶她……还是那么喜欢给人家传授稀奇古怪的知识啊……总之这样看来,这次有孩子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呢。 小道:是啊。如果克鲁兹大哥再真的死了,那岂不是太亏了……所以还是先活着回来,然后再生个孩子——这样就完美了! 小播:对吧!所以,还是有可能回来的吧。对吧。对吧……(低头) 小台:你好像很希望他回来呢……就这么喜欢他吗……(画蘑菇) 小播(鼓):不是啦……(小声)我只是想,因为同样是最喜欢的人……如果换成我失去小台的话,那该有多伤心呀……所以就算为了毛姐,也不能让他死了呀…… 小台(红):这样啊……//// 小道:……嗯……就是说呀……说起来咱们黑灯瞎火地在这儿闲聊了半天了……呃,对了小播,你关电闸的时候有关右边那个吗? 小播:没啊? 小道:……那么,你就只是关了大灯而已,转播机可没关喔。 小台:也就是说咱们刚才的yy也一样都转播出去了…… 小道、小播:……………………………||||权,权当没发现好了……………… 其实真正的英雄 往往是在不起眼的地方发挥作用 (重新开灯后,台前) 小播:咳!刚才那个,实在是失礼了。希望大家不要就此换台。接下来的话题是“幕后英雄”呢。 小台:其实大家往往都忽略了,可是这个人在故事里,比克鲁兹大哥救相良大哥的次数说不定还要多喔。 小播:这个人就是——雷蒙叔叔!来有请~~~鼓掌~~ (雷蒙坐在轮椅上,被小道推上来) 雷蒙(微笑):各位好。这还是头一次在访谈中和大家见面呢。很荣幸。 小播:雷蒙叔叔,这次的经历也相当凄惨呢。腿的伤好些了吗?看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呀。 雷蒙(汗):那个……这是因为我是白种人啦…… 小道:这个……真的呢……人家好歹也是法国绅士……虽然您的名字在我国语言中着实像极了“米线·柠檬”吧…… 雷蒙(囧):这两个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小道:没,只是把一直想的不小心说出来了而已。这次也拯救了相良大哥,真的是非常感谢您。请接受观众们送来的鲜花吧。(“举”来直径将近一米的巨大捧花放在雷蒙身上) 雷蒙(从捧花中艰难地冒出头):呼哇!你们谋杀啊……不……其实我也没做那么值得接受这么大捧花的事儿吧…… 小台:不,您做了很多哦。其实不只这次,从omf开始时,雷蒙叔叔就俨然成了相良大哥的“幸运星”了呢。提供资金给“石弓”,让相良大哥能顺利接近目标的是您,救了阿修叔叔他们,让相良大哥少受了一分良心上的谴责的是您,在“斗技场”中,挽救了相良大哥的生命的是您,希瓦瓦岛遇袭后,没有把相良大哥交给上司,而是协助他去找柯特尼爷爷进行康复训练的是您,给相良大哥送去“烈焰魔剑”的是您,调查“扬斯克11”的存在的还是您。还有在废墟一战中,您三次以上地阻止了相良大哥不理智的行动,帮他躲过了敌人的子弹,在最后还帮助阻挡了身后的敌人。如果当时您没在场的话,相良大哥肯定早就不是发疯就是死掉了。所以这么大一捧花您当之无愧。 雷蒙(汗):那麻烦你们下回换个方式给好么……话说回来,你们调查得还真清楚……都有当特工的潜质了…… 小台:我本来就是……啊不说这个了。难得来了,为了让雷蒙大哥也宽宽心,我们这边也提供一个好消息吧?幽灵阿姨她还活着,平安地获救了哟。 雷蒙:那,那太好了(松口气)……不对,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小播(贼笑):这个可就是企业秘密了咪啪~~~不过大可相信我们~~绝对不会错的~~ 雷蒙(眼镜反光):你们……不是普通的中学生吧…… 小道:(小声)天啊,这个人脑子太好使了就是没办法……啊,那,那么说来,上次继有人说您对泰莎姐姐图谋不轨之后,这次又换成幽灵阿姨啦?娜美姐姐去世可还没有几个月呢,您这样也太不合适了吧? 雷蒙(慌张貌):我,我哪有?那种对我这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睿智的我丝毫兴趣都没有的女人,我怎么会对她……(嘟嘟囔囔嘟嘟囔囔) 小道:(小声叹气)……总算是成功地转移话题了。 小播:不过,娜美姐姐真是太可怜了。看到小要姐姐的时候,您想到她了吧。 雷蒙(一愣):…………………… 小台:其实,这也是雷蒙叔叔值得感谢的地方之一呢。战胜了自己内心的阴暗冲动,没有把当时的事情说出来,对于小要姐姐和相良大哥来说,都是很大的救赎呢。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说出来才好的。 小播:就是啊就是啊。不愧是大人,就是不一样~~~ 雷蒙:没有啦……唉……毕竟她已经去了,就算再伤害别人也无济于事啊……(看小播) 小播:? 小道:(糟了)……小播,马尾……||| 小播:……啊!(一把把头发散开)这,这样可以了吧? 雷蒙(汗):你是以为我没见过她散开头发的样子吗……毕竟一起住了几个月…… 小道:哇啊——!总,总之,雷蒙叔叔的伤还没好,不能说太多话,今天,今天就到这儿结束吧!!来我帮你把轮椅推回去!!来各位鼓掌欢送雷蒙叔叔!(飞快地连人带花一起推下台) 雷蒙:等……(还没来及说话就被推到后头去了) 小台、小播(无奈):雷蒙叔叔,就是因为这样才只能做“幕后英雄”啊…… 世界究竟能不能改变 实践的可能性和方法论 小道(送完雷蒙回来):唉……我这个大嘴巴……明知道不能说的话也说……幸亏他站不起来否则还不揍我…… 小台(汗):不会的啦。毕竟他是属于“暴力反对”的人呢。只是有点对不起他就是了。 小播(重新绑好马尾,甩一甩):……嗯。没想到马尾也会让人触景生情呢。……话说回来接下来的内容,是比较技术性的话题吧? 小道:是啊。这本书中出现了“纠正世界”的说法呢。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得到吗?而且要以什么方法来做呢?纠正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呢?这些目前仍然是谜。而且,其中也有着相当矛盾的东西呢。 小播:矛盾? 小台:你看。小要姐姐说,要把世界“纠正”回应有的形态,是因为这是苏菲亚交给她的任务,而不是因为雷纳德的愿望。从目前能得到的情报,苏菲亚应该就是那具“蜡像”的原形,是十八年前那个暴走试验的受试者,现在只剩下精神残留在“领域”里了。如果她想要纠正世界,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道:……为了让暴走不发生,自己活下来吗? 小播:切!那干吗还装模作样的,什么“接受吧。我的力量。接纳吧。我的灵魂”,什么“你是以一当三的摩伊拉”,什么“和欢喜一并,将无限的愉悦怀抱于胸中就好了”,直接说明白了,说“其实我不想死”不就得了? 小道:所以说很奇怪呀。要纠正世界需要用到“领域”的力量,可是被纠正之后的世界却无法再和“领域”相连了吧?毕竟是“所有通过‘领域’流传过来的东西都不存在”的世界啊。那不就相当于《秀逗魔导士》里莉娜姐姐说的,对魔王使用黑魔法就相当于说“借我你的力量把你杀掉”一样,都是很不现实的。 小台:再加上,苏菲亚小姐似乎很喜欢“领域”的力量呢。都用了“我们是神”、“欢喜和愉悦”这种词了,很明显是已经对“领域”上瘾了,这样的人,要说她的目的是让自己不再接触“领域”,这个不太对吧。 小道:……天知道作者怎么想的了……而且,纠正的时间点也很成问题啊。 小播(已经开始晕了):这个又怎么了? 小台:根据雷纳德的说法,“纠正”后的世界,应该是让很多死去的人都复活,并且拥有和之前相同的记忆。而从“倾听者”出现的瞬间,那些人的人生就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比如身为他们父母的人。因此为了彻底消除影响,纠正到的时间点应该要在暴走发生之前,而小要姐姐的出生则是和暴走开始同一时间—— 小道:……那样的话,就相当于小要姐姐得把自己倒回成“出生前”的状态了啊…… 小台:说得就是。但是,起码那还是“存在的”,所以理论上 还算可能。然而,无论怎样超越时间也好,要把靠自己的意识自己倒回成“不存在”的状态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因为那跟自杀没两样。而就像人无法自己掐死自己一样,自我保护机制还是会起作用的。 小播(眼睛转圈了):呃……也就是说……说……能倒回的时间段,应该是只有…… 小道:受精卵形成到分娩那十个月间吧? 小台:瓦洛夫博士的计划是从七十年代末开始的,远超越了这个时间段。按照雷纳德所说的,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一个人,因为这个人之前的人生经历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影响他的思考和行为的因素也不会变,那样的话,他会走上同一条路的几率是相当大的。这样的话,之后秘密都市和taros还是会一样被构建,试验一样会进行,该出现疏漏的地方还是会出现疏漏,所以即使是倒回到暴走开始前0.00000001秒的瞬间,也没有任何理由保证它就不会暴走—— 小道:于是一切就白搭了…… 小播(|||otz):你,你这句总结也太……了吧…… 小台(囧):所以说,能保证不会出现这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准确地、切实地对“发生问题的那一瞬间”进行干预了。可是所谓的历史,其实都是位于每个时间点上的所有人的选择和所有不可抗力的矢量和。对一点的干预确实能使它转向不同的方向,但却不能保证那就是你希望的方向。雷纳德所说的“那些人应该还活着”的美好未来,就像“来生的幸福”一样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任谁也不能保证的。 小道:如果只对试验结果进行更改,让试验进行到那一步却没有失控的话,那实验要是获得了成功呢?那样美苏冷战或许真的结束了,但却是在苏联的胜利下呢。那样的话,掉落在海中的飞机或许就不会得到救援,相良大哥也早就死了也说不定。“原本的历史”究竟是不是雷纳德说的那样,天才知道呢。 小播:……………………(混乱中) 小台: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总是有很多可能的……我妈妈不就是因为能预知历史的多种走向,所以才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一个吗。(注:小台的母亲是“预知”的能力者,)如果要一直保证未来走向某一个特定的方向,就要像足球盘带一样,适时地踢上一脚,但那样小要姐姐就永远无法不使用“领域”的力量…… 小道:这样的话那个“作为普通的人类度过一生,谈上恋爱,生下孩子,渐渐老去”的目标也就不可能达成了…… 小播:……简而言之,就是说雷纳德那混蛋是个大骗子是吧?是吧? 小台(汗):小播你总是那么言辞激烈呢……不过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小道:而且,重置时间也就相当于要把整个宇宙的一切粉碎后,按照重置到的那一点的当时的情况再构成,这得要多大的能量啊?地球只是宇宙的一部分,就算榨干了也肯定不够使的。 小播:而且要同时想象那么多东西,小要姐姐的脑会爆炸的啊!我都已经快爆了…… 小台(囧):让你思考那么多确实有点费劲……咱们还是换个题目好了…… 小道:简而言之就是怎么想,都觉得要完成“纠正历史”有技术上的困难呢……如果这些技术上的问题不解决,根本就没办法好好地完成嘛。也就是说,实际上最后不能完成,历史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才是最可能的发展呢。 有道是一杯苦酒 好过两相遗忘 小台:刚才说了很多,都是从技术层面上来考虑的。但是,让我们和各位观众无法接受重置的理由,其实更多的是情感层面的问题吧。 小播:就是啊就是啊!!如果真的重置了,那么相良大哥和小要姐姐之前那么多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小道:不过,从收集的观众观点中看,还是有人认为还是重置好呢……说就算是变成了不同的人,灵魂的本质也不会变,所以在不同的时间轴,以不同的方式相遇,得到不同的幸福也…… 小播:那不就跟“死了之后投胎转世”没什么两样吗?就算下辈子真的幸福了,也跟这辈子没有任何关系。都那样的话,现在大家都一起自杀不就结了,反正就算什么也不做,幸福的来生也会自己来到,那这故事成什么了?宣扬六道轮回的佛经吗? 小道:确实那样子我也接受不了呢……毕竟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以看得见摸得到的形式化为成果啊。然后还有人主张“不完全的重置”。历史是没变的,但绝大多数人关于“倾听者”和“黑色科技”的记忆都消失,只保留部分相关人士的记忆…… 小台:那真就是精密作业了。因为像as啦、电脑系统啦之类的科技进展已经完全融入了全世界人的生活,所以只抽取掉关于“黑色科技”的部分还不出现断层,不至于让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周围的东西自己都不认识了而抓狂,比起重置整个世界来都轻松不到哪儿去。还有这个保留的人选又怎么决定呢?究竟要关系到多少才叫“相关”呢?正因为我也是“拥有‘抽取’的能力”的人,所以才更觉得这个实在是没什么可行性呢。 小播:那么黑色科技就那样好了,只去掉世界上的人有关于“倾听者”的记忆呢?这样小要姐姐就算是回到学校也…… 小台:确实可能会被接受吧,可是那样的感觉也不会好。因为自己和朋友的记忆永远都无法对接,必须要隐瞒着事情继续过下去,这跟一开始又有什么区别?当时恭子姐姐和小野d哥哥之所以会那么悲伤和愤怒,其实并不是因为被牵扯进了危险,而是因为被隐瞒了事实的真相啊。一直有所隔膜的话,朋友也会变得不是朋友啦。 小道:……那倒是。希望被接受的,是经历了所有的一切的,“现在,在此处的自己”……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希望吧。 小台:没错。有些伤痕可能一辈子都难以抹平,但那些伤痕既是逝者存在过的证据,也是生者奋斗过的证明。唯有带着它们继续活下去,才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经过时间历练的灵魂就像陈酒,即使回味的时候会感到有些苦涩,也比什么都没有的一杯清水要好得多呢。 小道(汗):小台你啥时候变成诗人了…… 小台(同样汗):我都不知道是啥时候在哪儿跟谁学的…… 小播:总之就是经历的一切都有意义,绝不能随便消除呢。 小台:就是这样。 小道:啊。快要到时间了。那么这次的节目就到这里。虽然这本书结束了,但是fu~me~el和我们三个还是会和大家见面的喔。无论是访谈也好短篇也好百科也好,只要能拿到手的东西都会尽可能翻译给大家,还有这本书的tt和pdf也在制作中哦。敬请期待~ 小台:啊,真的快到点儿了。 小播:那么咱们一起来喊结束口号吧!(翻出来纸条)一、二…… 三人一起:就算是雪灾了装火车了大地震了发大水了物价涨了股票跌了我们也一样都活过来了奥运也一样要开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切都会变好的所以就算现在是全面跌停满版惨绿也要坚信下次开盘会低开高走全线飘红而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信心等待反弹因此也请继续支持我们的fu~me~el~~~~~~~~~~~~~~~~!! (熄灯,拉幕) ——————————————顺便再加一点幕后线———————————————— 会长(自鸣得意):我写的结束语不错吧?紧扣时事又能鼓舞人心,真是杰作杰作~~ 三人:…………………………(已因为肺活量不足而缺氧昏倒) ———————— ——感觉上还有很多没写的叹气线———————————— 本来还想写下关于泰莎和加叔叔的,但是总觉得写起来没有可调侃的成分所以就算了吧。 这样子,not的翻译就彻底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修图和出pdf了吧。想制作tt的各位现在可以做了,但是因为之后会有删掉插花和修改当时不正确的东西的修订版推出,所以还是希望各位能耐心等待。 今后这里也会即时向大家通报全金的最新消息。如果有了新刊也会立即购买。 如果能找到别的资料那当然好,但如果没有东西可翻的空白时间很长,这里大概会用来连载房东日记之类的吧。有兴趣的各位可以时常过来看看(当然,如果没兴趣的话也请偶尔过来看看……起码让我见个面也好……) 虽然面临毕业,但是我想我不会停下翻译的。 因为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 因为这是我曾经无数次重复过的誓言。 在所有人都得到幸福之前,我绝对不会停下来。 包括宗介,包括小要,包括泰莎,毛和克鲁兹,以及其他的所有人——同样也包括来这里观看的各位。 希望我的努力,能带给各位幸福。 即使只是微小的火光,也希望它照亮通往幸福的道路。 那么就这样吧。 在不远的将来,赌上我们的一切。 努力屋的小道 2008年7月29日 序幕 在几所志愿学校的名字旁边,排列着让人不舒服的字母。要不就是“d”,要不就是“e”,就是绝没有“a”或“b”。 全国模拟考试的判定表。 从早上起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了,不过内容当然是不会变的。看着展示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漂亮的结果的纸片,风间信二发出一声忧郁的叹息。 那场模拟考试考不好的理由他很清楚。 英语里,还没记住的语法构成一个接一个地来。世界史里,认为不可能会出而没当回事的古代南美史出了一大堆。而古文,出什么不好,偏偏出了个《源氏物语》。 特别是源氏物语!不要用能不能理解那种,一千年前的恋爱至上主义的轻薄女人写下的妄想——人渣男的推倒史什么的(==),来决定活在现代的年轻人的人生啊!……信二痛切地想着。 不不不,就算憎恨这世道也是没用的。结果就是一切。而模拟考试的结果就是很糟糕。 明明已经到了高三的一月份。中心测验就在下星期了。 事态很严重。 “不行了……” 他把判定表翻过来放在桌上,用阴郁的目光环视教室。 午休中的三年级四班,总觉得飘荡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有人为了考试在拼命用功,也有人学习学累了在打盹儿。和信二参加了同一场模拟考试的一群女生,正相互打探着结果。极少一部分男生则以一副“考试什么的管他呢”的态度,玩卡片游戏玩得正起劲。 像就职或者是推荐入学之类的,已经决定了去向的人也有,不过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依然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有种模模糊糊的不安,就像浸湿了的丝绵一样,粘糊糊地缠住了身体的感觉。 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总有个什么东西难以释怀。就算有人说了有趣的事情,也无法发自心底地笑出来。 但是,这却并非只是因为去向的问题。特别是在三年级四班——曾经的二年级四班的学生们之间,一直都吹着一股寂寞的风。 那是因为千鸟要和相良宗介。 自他们从学校里消失,已经马上就要到一年了。 在校门外乱哄哄地窜来窜去的记者和报道员的身消失了,损坏的校舍的修缮工程到暑假时也完成了,和每年一样举办的文化节和体育节结束之后,他们的学校变得奇妙地安静。 既没有发生危险的爆炸,也没有小要过激的斥责声响起。不见了被卷入骚动的学生的惨叫,也不见了神乐坂老师在校内广播中的怒吼。 极其普通的校园景色回来了。回到了宗介来之前的校园。 只不过,学生会会长林水敦信已经毕业了,校长坪井高子(音译,也可能是贵子)也在年关的时候调到了别的学校。 坪井的调职并不是被追究了什么责任,是一种相当温和的方式,不过毕竟发生了如此之大的骚动,再继续留在同一所学校任职大概不可能了吧。 (其实,我是还想再在这所学校多呆一阵子的……) 三月的结业式的那一天,坪井校长在全校学生的面前,很遗憾地如此说道。 (可能的话,我其实是想好好地完成我身为校长的职责,一直到各位现在担心着的朋友回来为止的。无论是那要过上几个月,还是几年。) 那些话实质上,是对千鸟要的道别。信二能感觉到,校长提到的“到回来为止”这句话本身,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这和单纯的绑架事件的规模差太远了。可不是日本的警察努努力加加油就能解决的水准。 他听说,小要的学籍“鉴于涉案”而被作为无限期休学处理了。 可就算万一她真能回来,也应该是从二年级重新开始。同班同学几个月后就都要毕业了,她会不会不惜如此也想留在学校里,这种事谁也不清楚。 至于宗介,因为学籍本身就是伪造的这件事已经广为人知,复学(这种表现方法本身就很奇怪)的可能性完全就是零了吧。 可是,唯有在二年级四班(现在的三年级四班)的众人面前,宗介所立下的那句誓言,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那样的,一句话。 那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对于宗介的世界,军事狂信二多少也有些理解。 军队啦、情报机关啦、恐怖组织啦——这些东西是多么巨大,多么狡猾,多么强力的存在,他比一般的高中生知道得要多一点。 组织这种东西,无论是多么强韧的人,都绝对无法凭个人的力量与之抗衡。要对抗它,必须要有很硬的门路、丰裕的资金和大量有能力的人才。 更何况,如果像宗介所说的那样的“汞合金”云云确实存在的话,那个组织的力量肯定十分恐怖吧。毕竟,信二可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存在。甚至连都市传说级的小道消息都没有听到过。以拥有如此隐匿性和能力的组织为对手,即便宗介再怎么拼死挣扎,恐怕都无法查出小要的所在地吧。 岂止如此,宗介或许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说不定。信二时不时地就会被这种想法所掳获。 那之后,信二一直都在网上四处搜索宗介活动的痕迹。想着如果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引发了什么事件的话,说不定至少能找到点儿线索什么的(其实动机还包括了逃避考试复习这个现实,不过结果反倒练了英语)。 他完全没找到任何线索。仔细想想的话也是理所当然。那种组织不可能会泄露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靠个人电脑就能查到的情报的。 但是,如果宗介还活着,正在哪里寻找小要呢? 一边是每天都在冒险,另一边则是每天都在为了合格与否的判定而叹息。对于宗介的境遇和自己的境遇间如此之大的落差,他甚至都要笑出来了。 就在这时,信二的朋友小野寺孝太郎走了过来,坐在了前面的位子上。 “几乎都卖没啦。” 被周围人昵称为“小野d”的孝太郎,撕开送货入校的面包店的包装纸,没什么食欲似地咬了一口白面包。 “早上在便利店买点什么带来就好了嘛。” “买了啊。饭团。鲑鱼和金枪鱼的。可是到第二节课之后就全吃了。” “呿——” 两人正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孝太郎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桌上的合否判定表上。 “哦。这前几天那模拟考试?” “啊!” 比信二的反应更快地,孝太郎飞快地捏起了判定表。 “我瞅瞅我瞅瞅……。啊——,这还真是够惨的啊。岂不全都是d嘛。” “是出的题不对付啦。小野d你也差不多吧。” “我没事儿啦。回头会好好地用功的。” “中心测验可就是下礼拜了啊……” “你烦死啦——” “常盘同学很担心呢。说你根本就没学习。” “嗯……哎,常盘已经决定要靠推荐的了。过去明明说想到玩具公司上班的。” “打从出院之后,她一直都特别拼命地努力学习呢。” 同班同学中,去探望由于那次事件而受伤住院的常盘恭子最频繁的,就是孝太郎。信二也跟他一起去过几次,可勉强地装得很快活的孝太郎的样子,不如说反倒更让人心痛。 出院的恭子平安无事地升了级,和以前一样地融入了班集体。而取代不在的小要,她和孝太郎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两人虽然比之前变得亲密了很多,但是按孝太郎本人的话来说,他们的关系还算不上是 “在交往”。据说暑假时他们甚至还两个人去过海边,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常盘同学今天来学校吗?” “不知道啊。刚才倒是发来过短信,说检查已经查完了。” 今天的恭子上午的课请了假,正在市内的医院接受精密检查。虽然受伤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左手的指尖有时还是会与意志无关地轻微抽搐。据听说,如果不是肉体上的疾患的话,主要原因或许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果然还是很难过吧。” “你指啥?” “常盘同学啊。发生了很多事情嘛。” “……那是,遇上那么恐怖的事儿,肯定的吧。” 像发牢骚般地说着,孝太郎将吸管插进咖啡牛奶的包装盒里,用力嘬了一口。 “那家伙她啊。” “嗯。” “最近,渐渐地开始提起受伤那会儿的事儿来了。” 信二吃了一惊。 因为从出院之后,哪怕只是提到稍微让她联想到这件事的话题,恭子都会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什么事儿?” “那个……” 孝太郎语塞了。 “告诉我嘛。” “啊啊……。是相良的事儿。” “相良君的?” “她说他是拼了命地想要救她。想要拆掉装在她身上的的炸弹。就算明知道那是圈套。” “………………” “她说,明明如此,她却对相良说了非常残酷的话。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很后悔。” “可是那是……没办法的吧。因为,毕竟遇上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啊。” “是吧。” 就算是以信二所知的程度,也能推测出绑架小要,把恭子抓做人质的是一帮相当危险的家伙。哪本军事杂志上都没刊登过的种类的黑色as,以及被装设在校舍各处的高性能炸药。 学校里没出现一个死人简直就是奇迹。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宗介和那台白色as的孤军奋战。 当然,现在仍然憎恨着把学校卷入危险的宗介的学生也依然大有人在。不说别人,孝太郎就是其中之一。宗介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孝太郎曾经狠狠地责备过宗介。他揪着没有进行一句辩解的宗介的衣襟,两眼落着滚滚的泪珠,怒斥他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从那天来,直到现在,孝太郎一次都没有提起过宗介的名字。 “我说啊,小野d。我虽然一直都没说过……” “什么啊。” “我啊,其实一直都在想,那个……相良君他,一定为我们尽了全力不是吗。” “那种事儿谁知道啊——” 孝太郎对他摆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那是就像勉强装出拒绝态度般的,一种十分孩子气的反应。 “而且,因为那些家伙隐瞒的事情恭子差点就没了命,这也是事实不是吗。再早点儿闭嘴消失就好啦。” “你真的这么想吗?” “谁,谁知道呢。” “和常盘同学一样,你是不是也想道歉呢?” “啊?为啥我要道歉啊。该道歉的是他们吧?” “是吗……。那,你为什么又要说起这件事呢?” “哎?” “说常盘同学开始提起当时的事情了。” “那是因为……” “你是不是想说自己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呢?说其实觉得很过意不去。” “啥……我……我才没有……” 被信二笔直地盯着,孝太郎语塞了,很难受似地别过了脸。 “我……我不知道啦。那种事。” “我啊……其实有个小计划。” “什么啊。” “一进二月人就凑不齐了,所以想趁着一月份拍完呢。” “所以说到底说啥呢,你。” 就在这时,恭子走进了教室。 “哦……” “啊,来了啊。” 在教室门口和几个女生站着说了会儿话之后,恭子走到了这边。 最近的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戴眼镜了。取而代之换上了隐形眼镜。发型也不再留孩子气的辫子,而是改成了到肩膀的中长发。虽然只是涂点润唇膏的程度,但也进行了简单的化妆。 身材娇小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她给人的印象变得比之前成熟多了。大概也有事件之后,那曾经天真烂漫的表情蒙上了阴影的原因吧。 “早啊,风间君。” “嗯,早。” 恭子对风间展露笑颜之后,接下来砰地拍了一下孝太郎的肩膀。 “小野d,早啊!” 她用意外精力充沛的声音打招呼道。虽然外貌上有了不少变化,但并非连性格都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喔。咋样了?” “什么?” “检查啦。” “结果下周才能出来呢。不过,我觉得大概是没什么异常啦。” “是吗。” “啊。莫非你是在担心我?” “才没有呢。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么说着孝太郎爽朗地笑了起来。恭子鼓起脸颊,轻轻捅了他一下,他也回捅了对方一下。就在两个人闹着玩儿的期间,第五节课的铃声开始响起了。 “哦。都这个时间了啊。” “赶上了实在太好了!” “你真是认真啊。要是我的话绝对早翘掉了。” “白——痴。” 孝太郎和恭子走向了各自的位子。 在准备上课的学生们的吵嚷声中,信二听见刚刚一直在看手机画面的男生正在跟坐在前面的朋友说话。 “呐,说是打仗啦。” “什么啊?” “刚看新闻,正说着打仗呢。” “哪儿啊?” “不知道。好像说,到处都是。说没准儿要打仗了。” “哦……。藤咲来了哦。先打住吧。” 古文教师进入教室口令声响起,对话就此中断了。 怎么回事? 信二皱起眉头,但也只想到或许是中东或非洲一带的国境纷争,就想不出更多的了。比起这种事来还是中心测验更重要。 “没有人缺席吧——。那咱们进行最后的小测验喽。我知道大家累了,不过加油。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教师这样对大家说道,将重视基础的语法问题发了下来。 到最后,信二得知那条新闻的内容,是在放学回家的电车里了。他的视线偶然落在了疲惫不堪的上班族正阅读的报纸的号外上。 他背上慢慢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才不是非洲的国境纷争那种水平的问题。正要开始战争的,是两个超级大国。 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各国,和以苏联为中心的东方各国,在相互亮着核导弹的情况下,面临着深刻的军事危机。在欧洲、远东、中东以及北冰洋—— 至少信二所看见的报道上,是这样写着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的确,这种兆头从之前就能从新闻里看出来。在世界各地接连不断地暴发的能源危机和粮食危机,还有大规模的金融危机。可说是百年一遇的股价暴跌。在苏联,有个极右派政党的领导人翻来覆去进行着挑衅性的发言,还受到了军事部门的极大支持。 可就算是这样,战争什么的…… 两大阵营的部队目前还只是临战态势,并没有真正交战。打个比方说的话,就像是亮出兜里的手枪来威吓对方般的状况。 可如果稍微搞不好,事情肯定会变得无可挽回吧。 明明如此,电车里面却一如既往,俨然就是和平的代名词。就连一丝一毫的不安都感觉不到。为什么大家,还能像这样一脸泰然呢? 明明核战争都真的要开始了也说不一定。 明明现在的生活的,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也说不一定。 在这种时候,车里有个正拼命背着单词的考生。明明要去的大学都没准儿要被消灭了,为什么那家伙还能学得进去呢……? 太过和平了,和平得让人心情烦躁。 信二突然很想和宗介说说话。把自己刚刚的感觉告诉他的话,他会怎么说呢? 对于一直理所当然般地,穿梭于战争与和平的分水岭之间的他来说,现在的这份景色,他会怎么看呢? 1.暴风雨之前 小埃德蒙·马洛里爵士不得不与父亲进行对决。 无论是作为“秘银”的创始人之一。 还是作为已经消亡的那个联合会议的议长。 又或是作为几十年来,一直被欺骗的儿子—— 连护卫都没带,埃德蒙独自驾驶着车子。握着在二手车行购买的锈迹斑斑的丰田车的方向盘,从伦敦往西开四个小时。穿过与威尔士的国境附近的]赫里福德郡,再向北行车一个半小时。 他已经打算将这近一年的潜伏生活结束掉了。 在小雨淅沥飘落的天空下,道路穿透荒凉的牧草地伸向远方。不久后,一个小村庄渐渐地出现在视野中。 自上次来访已经隔了38年。 可就算如此,这个村庄的模样,和他少年时代的记忆相比依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从以前开始就从未改变过。那些用双手的手指就能数完的民居,和100年前——不,是300年前一样,寂静无声地耸立在一起。 村边有个古老的教会。 这里也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埃德蒙停下了车。 他穿上便宜的派克大衣(parka),将勃朗宁(browning)手枪塞进口袋,径直走向教堂旁的一座砖砌小屋。通往小屋的小路泥泞不堪,使得他的脚步愈发沉重。 口袋中的9mm手枪的感触。一扎一扎地刺痛着他脸颊的雨滴。 无论哪一个,都十分地冰冷。 到了小屋的玄关口,埃德蒙隔了一呼吸之后,踢向木制的薄板门。一次还坏不了。两次、三次将靴底叩在门上,合叶的基底部扭曲折断,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朝内侧倒了下去。 他拔出手枪,踏进屋内。正如曾经在海军部队时被狠狠地训练过的那样。两手稳稳地举着枪,手肘微微弯曲,上半身毫不摇晃,如同滑行般前进。这就像骑自行车的方法一样。即使超过了50岁,身体也会自然地做出行动。 他穿过无人的饭厅,进入里面的卧室。 老人坐在古旧的摇椅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8英寸的小型液晶电视,正播放着bbc(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 从危机开始过了两星期。状况变得越来越糟。 波兰、巴尔干半岛、库尔德斯坦几乎同时发生暴动,美苏双方态度强硬。苏联率领的华约军进行了大规模的演习,正准备核导弹的发射实验。相对的,北约军也让各部队转入高戒备状态,为“万一的情况”做着准备。虽然未经确认,但好像也有些地区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 液晶画面发出的大小光线,在老人忧郁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马洛里勋爵。”(lordmalory) 他向年老的父亲这样打招呼道。 “你来啦。马洛里爵士。”(sirmalory)(技插:其实sir不能跟姓,贺东老师这里有点小问题……) 父亲这样称呼儿子。就好像没看见他拿的枪一样。 作为伯爵家的继承人,小埃德蒙早就拥有爵位。尽管拥有被人称为“勋爵”的资格,他却还是喜欢别人称他为“马洛里爵士”。虽然也有“为了和父亲有所区分”这种方便的理由,但最大的理由还是因为,对由于在海军时的危险工作而被授予巴斯勋位的他来说——肯定是“爵士”(sir)这个对骑士的尊称,更让他觉得骄傲。 “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快些呢。” “这样我都已经觉得够快的了。” “是吗。” 老马洛里合上手中的圣经,放在旁边的桌上。与最后见面的一年前相比,感觉他的手指消瘦了很多,变得布满了皱纹。 “这个地方你应该知道才对。” “是啊。因为只有我和您,还有管家泰德知道。泰德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剩下的就只有咱们两个了。” 每年,夏天都会有一周,他们父子会停留在这个村里。不带母亲也不带妹妹,不骑马也不进行狩猎,只是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两人完成所有的家务。父亲甚至不允许因担心前来察看状况的管家插手帮忙。他们两人一起砍柴,一起从水井里提水,最后的晚餐会杀鸡来做菜。 虽然不至于叫残酷的生活,但对贵族的孩子来说却是很宝贵的体验。作为赫里福德伯爵家的长男出生的年幼的小埃德蒙,就是在这里学会作为人类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的。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但在伊顿公学也好,军队也好,这里的经验都对他有过很大帮助。 马洛里勋爵将衰惫的视线投向窗外。 “泰德啊。那家伙要是看见如今的咱们,会怎么想呢。” “肯定会伤心吧。” “谁知道呢。那家伙啊,或许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也说不定。” “他会吗?” “你在福克兰群岛负伤的时候——泰德给我拿来了红酒。说用你出生那年的白马庄园(技插:法国8大酒庄之一)来庆祝呢。还说‘这样埃德蒙大人,大概不会再对您惟命是从了吧。他已经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 父亲是在称赞自己还是在为自己感到惋惜,他并不清楚。 话虽如此,泰德却是正确的。自己来这里并不是来请求父亲的教导,而是为了给事情做个了断。 “你是来杀我的吧?” “是的。” 埃德蒙爵士当即回答。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您。为什么背叛了我们。为什么把‘秘银’卖给了他们。” 原本“秘银”的创立,就是以这个老人——马洛里勋爵为中心开始的。 现在也依然是谜的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急速地再次爆发的美苏间的对立。世界各国频发的民族、宗教、意识形态纷争。能源问题、粮食问题。数不清的火种、火种、火种……。 将这些放着不管的话,世界迟早会等不到21世纪到来就走向灭亡吧。以国家利益为优先是无法踩住这刹车的。因此要靠各国的政治家、官僚和军人来回避这些危机很困难。 靠内科医生的处方无法医治的话,就需要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了。而且还是能完成十分精密的手术的手术刀—— 那应该就是“秘银”。 马洛里父子就像人偶剧《雷鸟神机队》中出现的崔西一家一样。只不过这个“国际救援队”的目的,是从战争,而不是事故和灾害中保护人民。 这个组织结成时,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预算。马洛里勋爵要是有在这一代把家底败光的打算的话,是可能做到的。通过动员马洛里家以各种形式保有的巨额不动产、集团企业、知识产权等,以及马洛里勋爵自身的巨大人脉,这个魔法变成了现实。 最大的问题,倒不如说是人才。 即使要花掉100亿元也好,操纵硬件的人若是平庸之辈那就没意义了。一定需要很多有能力、经验丰富、并且最重要的是拥有信念的职业军人。需要比马洛里勋爵所认识的更年轻一代的男人。 而最适合解决这个问题的人物,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的儿子马洛里爵士。 马洛里爵士是战争的英雄。他曾为了救出因直升机坠落而滞留敌阵的皇太子而身负重伤,被授予了巴斯勋位。随后作为驻外武官、情报员等游历各国,为多次军事危机的回避做出了贡献。能将“秘银”的创建中最值得描写的必要人才们招至麾下,都是多亏了儿子的努力。 大概有难以计数的辛劳在脑海中浮现吧。马洛里爵士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光。 “我将人生的一切都赌在了那个组织上。是因为赞同您的理念 ,认为您是我的骄傲。本来应该由我继承的财产什么的,那些都无所谓。或许能将在军队时,看到令人生厌的‘现实’这个玩意儿,想办法改变也说不定——那个组织里,有能让我这样相信的东西。” “它本身就是个幻想。” 马洛里勋爵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想想看吧。那可是‘秘银’(mithril)哦。是梦想家的语言学者编造出来的,架空的金属的名称。” “您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嘲笑我们了吗。” “我只是企盼着‘但愿如此’而已。希望这世界上有需要被打倒的邪恶。而最最希望的是,有能击毁那邪恶的银剑。” “我们应该已经成为了那把剑。” “可是,你们并没有成为。” “那是您出卖我们的结果吧。您身为‘秘银’的创始人,却一直与‘汞合金’串通。在那些家伙发动总攻之前,您简直像早就知道一样在合适的时机消失了。那些家伙用的密码我已经搞明白了。是您拥有的一个纺织公司的股价。将在几乎是无人知晓的工业报上刊登的数字以独有的方式变换成随机数字表,作为网络上的公钥(publickey)来使用。” 那是将单纯却强力的密码手段与最新的通信技术组合起来的方式。越是精通最新技术的分析者,就越容易漏掉古老的手段。这种若是50年代的间谍可能会发现的做法,现代的间谍机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个股价只不过是我专用的密钥(key)。不过,真亏你能查得出来呢。” “留在您办公室里的工业报成了线索。无论哪一期从上面看,都在同一个部分有个缝隙。是将同一篇报道用力展平的痕迹吧。从发现到彻底查明白可是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呢。毕竟是潜伏着进行调查的嘛。” “然后调查出了结果,就打算和我对决了是吧。” “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 “这话真符合你的风格。”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不是只是因为兴趣而创办的组织吧。您该不会说您玩腻了就把它扔了吧?” “怎么会。” 马洛里勋爵有些自嘲地喃喃道。 “‘秘银’作为孩子的玩具来说可是太大了。” “那么希望您能回答我。您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您的风格。通敌之上,还将自己创办的组织丢下不管,跑来这种穷乡僻壤假充隐士。要骂您很容易,可要理解却很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马洛里爵士的口吻简直像在谴责父亲的不伦。 “原本你就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真要说的话,‘秘银’就像是新生儿一样。是用来对抗我已经无法掌控的‘汞合金’这个存在的,带来新规则的道具。善与恶、秩序与混沌的相克。这是从神话时代起就一直延续不断的,很常见的力量的天平。” “无法掌控……?” “儿子啊。你对‘汞合金’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的起源,也不知道它曾经怀抱的理想。” “理想……?别说傻——” 在那个瞬间,握着枪的马洛里爵士的右手伴着血花一起破裂了。 不,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右臂与意志无关地向上弹起,手枪胡乱地旋转着撞到墙上掉落地面。一瞬间,他还以为枪是不是爆炸了。是装在自动手枪握把中的子弹,因为什么魔法而自己爆炸了吗? 不是这样的。自己是被人从外面隔着窗户击穿了右手。 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了?是怎么来的? 无数的疑问,在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四处奔跑。他踉跄着,躲开窗边,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仿佛从肘部向下都被炸飞般的灼痛袭来,但与那感觉相反,所有的指头几乎都没事。只有小指从第一指关节附近起完全消失,大量血液从断面处滚滚地流出。 混账。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连对年迈父亲感到愤怒的工夫都没有了。他边咒骂着没察觉有埋伏的自己的愚蠢,边试图用没受伤的左手去捡掉落的手枪。他可没带预备的枪之类的。 然而比他更快地,有个浑身漆黑的男人从厨房侧的门口踏进了屋内。男子一脚将掉在地板上的手枪踢飞,用手中的冲锋枪的枪托狠狠地殴打了马洛里爵士的侧头部。看不见的闪光在脑中激烈地闪耀。他失去了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呜……” 被浑浊的白雾包裹着的意识慢慢清晰,他渐渐地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走进来的是那群人的指挥官。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胡须。阴沉忧郁,宛如由大理石切削出般的轮廓。虽然看起来比父亲——马洛里勋爵年纪还要大,可其实年龄应该和自己相近才对。因为,自己认识这个男人。 “安德雷·加里宁……” “马洛里爵士。真是久违了。” 曾经率领着“秘银”作战部,西太平洋战队的陆战部队的男人,用不带分毫亲切的声音如此说道。 看来从袭击开始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依照加里宁的命令,男子们边对马洛里爵士的右手进行应急处理,边毫不大意地对他进行了搜身。看来至少没有立刻杀死他的打算。 他的后背被汗水浸得湿透。右手的剧痛令他险些失去意识。 老马洛里依旧泰然地坐着,可看着并不像认为加里宁等人的袭击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个展开对他来说恐怕也很意外吧。这次袭击并不是父亲设计的。 加里宁说道: “马洛里爵士。对您的监视从两个月前就一直持续着。由于我们也没能掌握到您父亲的所在地,只好这样跟踪您了。” “被你们玩了欲擒故纵是吧。目标是我父亲吗?” “正是。” 加里宁微微动了动下巴。部下们似乎这样就察觉了他的意图,离开了房间。 赶完人后,他继续说道: “您父亲拥有我们所必需的情报。” “是‘名单’吗。” “?” “看来您果然有啊。mr.hg。除了名单之外,还有几件事情要和您确认。所以才在令郎杀害您之前进行了干预。” 马洛里爵士没能马上明白加里宁在说什么。不,严谨地说并非如此,是不“想”明白的心理,强行阻挡了他的思考。 “‘名单’?mr.‘水银’?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汞合金’有个‘管理者’。” 加里宁如此说明道。 “不参与任何政策决定,只对组织的运营拥有权限的独一无二之人。判定组织最低限的规则,监视各成员的动向。也就是所谓的调停人。这就是mr.hg。mr.hg的真正身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说……那是我父亲?” 马洛里爵士凝视着他的父亲。老人完全没有表情,就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般盯着墙上的一点。 “是不是呢。马洛里勋爵。” 对就算如此也依旧无言的父亲感到焦躁,他提高了声调。右手仿佛在燃烧。 “请您回答,父亲!” 过了一小会,老马洛里终于开了口。 “正如那个俄国人所说。我就是‘汞合金’的管理者,mr.hg。” “怎么可能……” “我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找机会和你说的。想着你学得更多成熟了的话,作为继承人,也许会愿意听我说。” 开什么玩笑。对着都过了50岁的儿子,哪还有什么成熟不成熟 ?而且——说什么继承人? “我或许是叛徒的儿子,可绝不是叛徒的同党。” 原本是打算用最狠的话来咒骂他的,可比起斥责对方来,语气还是变得更像在安慰自己。 “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原本‘汞合金’就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邪恶的组织。” “是只会盯着眼前的钱财发动战争的恐怖组织吧!” “现在是了。可以前不是。‘汞合金’的诞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1948年的夏天。” “48年?从那么久以前就——” “我们就连这个都不知道。” 加里宁插嘴道。仿佛感慨很深的样子。 “虽然早就察觉到它大概是个很古老的组织,但正确的沿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身为当事者的组织里的干部全部都是。大概曾有很多人自称为au或ag吧。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就连自己的前任者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被给予的情报就只有几张纺织工业报,以及使用那些数字进行意志沟通的方法而已。恐怖组织也好,邪恶的秘密结社也好,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可这么一个组织就只凭这个来进行意志的决定,还对世界产生影响这种事本身就是值得惊异。” “连彼此的脸和名字都不知道。就是这点成了力量的源泉。” 老马洛里如此说道。 “这种组织中,没有人能创造派系掌控大权。比如说60年代——古巴危机的时候,自称为mr.au的人同时有三个。这样根本搞不清谁是谁。” “然而却还能正常行使机能?” “没错。古巴危机时的mr.au中的一个,是赫鲁晓夫身边的人。就是他推动了配置在古巴的导弹的撤除。其他的干部也和他配合,为了让事态走向收拢而活动。” “少骗人了。” 马洛里爵士嗤笑道。 只要是学过近现代史的人,谁都知道古巴危机的大概经过。 1962年,古巴国内摆满了苏联的核导弹。这就像是拿枪顶在美国的喉咙上一样。 美国当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暴举。想在被攻击之前先进行攻击的双方之间充满了紧张气氛,事态严重到了差点就要发生全面核战争的地步。那次事件是人类文明是否会迎来终结的生死界线。就结果而言,这次军事危机由于美苏两国首脑的英明决断而得以回避,而老马洛里是在说其中的苏方首脑·赫鲁晓夫第一书记的判断与“汞合金”有很大的关系。 要是依照这个文章脉络,那岂不是就像在说“汞合金”曾经拯救过世界一样吗。 “你的敌人曾经拯救过世界这种事,你肯定不愿意相信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一般,老马洛里说道。 “可是正如我多次提到的,当初的‘汞合金’是有理想的。无论西方还是东方,对纳粹德国灭亡后,马上要新开始的美苏冷战抱有深刻忧虑的人有很多。二战中在情报部身居要职的我的祖父,战争一结束,就和仅仅四名同志一起创造出了这个组织。一个美国的石油王,一个俄罗斯的科学家,一个德国的原纳粹党卫军军官,还有一个日本的贸易商。再加上同事身为不动产王和暗号学者的我的祖父……” “仅仅五个人。” “是五个天才。主义主张和意识形态都不相同的五个人,只期望着人类的未来这一件事而集合在了一起。原本应该无法相容的人们,以一个理念为触媒相互结合,在暗中引导着世界。正因如此,这个奇妙的帝国才被冠上了‘汞合金’这样一个名字。” “什么不好还‘人类的未来’。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于是加里宁嘟囔道: “‘秘银’也是类似的吧。顶多是打着的旗号稍有不同而已。” “真像是叛徒会说的话啊……!” “只是老实的感想。那五个人的理念,作为大义来说还更高洁一些。”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在说黑色笑话。马洛里爵士也不是死脑筋或伪善者。他很清楚加里宁的感想其实正中靶心。 “好吧。‘汞合金’曾经有过理想。也创造出了成果。不过——之后就老一套了是吧。” “很遗憾,正是如此。‘汞合金’展开宽大的网络,秘密地增加了成员。五名创始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隐退,重复进行了多次更迭。创立后经过20年,到60年代结束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个完全掌握不清成员实体的巨大组织。” “是越南战争陷入泥沼化的那个时候呢。” “‘汞合金’并没有干预所有的事情,但也可以称得上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的原因之一了。在不知不觉间,组织中战争结束就会遭受损失的人增加了。大概就连当事人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吧。从那时起‘汞合金’的行动,就向着以保护各自的既得利益为主体转变了。混乱的方针,对立的利害,充满妥协的交易……。内部抗争也不断重复,终于,他们开始进行事先讲好胜负的假比赛。新的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在投在桌上的骰子上作假成了理所当然。” “就这样过了30年吗。” “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不知当初的理念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沉醉于无形的权力的美酒,将组织作为低俗的力量比拼的道具来利用而已。” 以崇高的理想为出发点的组织,历经岁月而变质,最终丑陋地臃肿化,变成了只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组织。 这就是典型的堕落。 大概无论集中了多少智慧,采用了多么独特的系统,最终也无法从这种腐败中逃脱吧。 “要是这样,那它就已经只是一个既没有目的也没有理念的协商集团了。只剩下了作为组织的顽强性,结果反倒更不好收拾。” “没错。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作为‘管理者’的权限是在20年前。那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了了。一说‘mr.hg’听着是很好听,可我的任务并不是发言,完全就只是管理。维持组织的网络,将违反规则的人剔除。在干部们的会谈中插嘴是决不允许的。即使我想向他们宣讲‘汞合金’当初的理念,肯定也只会被无视吧。最重要的是,mr.hg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主张才被认同为管理者的。我完全无计可施。” “你不能破坏组织的网络吗?那样他们应该会分裂才对。” “不可能的。” 老马洛里发出深深的叹息。 “15年前,我曾经认真地摸索过破坏组织的方法。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用的是在线会议,组织是将某全球发行的报纸上的三行广告和电报的情报服务组合进行加密变换,来进行彼此之间的意志沟通的。密码的公钥由各个干部轮流持有,都是自己设定的。就像我用纺织工业报上的股价作为数列使用一样,有人用的是美国东海岸的天气预报的数字,有人指定的是十六开小报上的俗语专栏上的文字列。真正的执笔人们肯定想不到自己写的东西会被当成密码使用就是了。总而言之,这种结构下,个人绝不可能令密钥发生混乱。备份的通信手段也预备着很多种,最关键的是那些都是以公开情报为基础,所以根本没法动手脚。现在由于有了互联网,通信手段的操纵或破坏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老马洛里瞥了一眼加里宁,补充道: “不过,mr.ag似乎已经让这件事变成可能了。” “他可以有限地预知未来。能够事先察知暗号密码以及通信所使用的协议,进行操作、分析以使之对自己有利。” 加里宁承认道。 “就是他在通信网中安插了病毒吧。”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如此。不过应该说不仅用了电子病毒,还使用了心理上的病毒吧。 似乎是极度复杂,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作业。” 马洛里爵士完全不明白父亲和加里宁的对话的意思。按照猜测,应该是有人尝试了从“汞合金”内部来掌控这个组织,并且获得了成功吧。 伤口的疼痛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真想破口大骂来分散注意力。可是,就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想这么做。 “话说到哪儿了呢。……对了,是说到我没能阻止‘汞合金’的腐败和臃肿化。” “我已经明白了。您是想说,正因为如此才建立了‘秘银’对吧。” “没错。无法从内部进行控制的话,那创造一个从外部进行对立的组织就好了。我本想用那个组织来给‘汞合金’的失控拉拉缰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那才真的是‘汞合金’的傲慢抵达顶点的瞬间。” 现在也仍令中东地区陷于悲惨状况中,而且详情依然被迷雾所笼罩的那一发核攻击。他是在说那也是“汞合金”的所作所为吧。 “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想应该创造一个阻止他们的组织。” “您该不会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个崇高的决意吧?”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您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同时背叛两个组织,不断地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即使是出于善意的目的,这样的欺诈也绝不可能被允许。您是多么卑鄙,又是多么傲慢啊!” “这种孩子气的非难就免了吧。” 然而马洛里爵士却并没有停止谴责。 “您所背叛的并不仅仅是组织。您还欺骗并利用了我——您的儿子!为了将很多重要的人招进组织,您用花言巧语操纵了我!” “因为这工作正适合你嘛。只有披着实用主义者皮的理想主义者,才最配得上‘秘银’的领导群。” “你竟然——” “我对你的反应很失望哦。你要是马洛里家的男人,现在就该为连父亲都瞒不过的的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羞耻了。” 这一次,真的有足以撕裂全身、燃烧殆尽般的愤怒在马洛里爵士的内心中膨胀了起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父亲产生的明确的杀意。在从伦敦的隐蔽所出发来这里的车上,他曾经多次询问过自己。问“真的能对父亲开枪吗?”。可现在不同了。 “早早地先夺了他的枪真是夺对了。” 加里宁发出了感想。他大概对人的杀意很敏感吧。 “貌似让您看见了很丢脸的争执呢。加里宁先生。您说过有事情想确认吧。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件事完成呢?” “不。已经足够了。” “汞合金”和“秘银”的建立,围绕之发生的诸多事件——关于那些,或许就连加里宁掌握得都不是很多。而那些也在迄今为止的对话中大体得到了判明。作为他来说,肯定不想再继续看这场父子间相互揭短的丑剧了吧。 “那么,可以将‘名单’交给我吗?” 一听加里宁要求“名单”,老马洛里很不服似地皱起了眉头。 “它并不完整。” “无所谓。” 加里宁已经预想到了他的回答。事实上,他早就觉得大概会是这样了。 “‘汞合金’历代干部的名字——从创始到这一代为止的大多数,你应该都有所掌握。违反规则的人被mr.hg‘除名’的事例出现过过好几次。用将违反者的名字广泛通报给其他的干部这种方法。” 只不过除了违规者外——将正当的用户作为牺牲品或剥削对象这种事,管理者是做不到的。因为会导致失去其他用户的信赖。 靠着虽然有限却还是能取得未来情报的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力量,他们一伙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现役干部的情报,可并没连过去的干部的情报都拥有。唯一拥有那些的,就只有身为管理者的mr.hg。 “你们知道了过去的干部的情报又怎样?他们可几乎都是已故之人了。”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没错。老马洛里没有必要知道。加里宁等人已经掌握了多数干部的情报,拥有了“汞合金”的垄断性的权利。关于组织的“现在”的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了。 反倒是过去才有价值。 正确来说,是18年前的“汞合金”的情报才有价值。因为就是要从那个时代起将一切重来。如果把世界变为更加合理的形态,那么在那个时点也应该存在着的“汞合金”就会成为有用的道具。所以她要索取这份“名单”,作为带到下一个世界的“参考资料”。 加里宁只是听从她的吩咐而已。 “加里宁先生。我作为组织的管理者,一直都坚持着没有越过最后的底线。你是在说让我越过这条底线,出卖他们。” “这是你要保护的最后的底线吗?” 正是这愚昧的墨守成规,使得“汞合金”放任自流的不是吗。取而代之去结成那种,还叫什么“秘银”的“正义同盟”,沉溺于自我安慰式的平衡调整。事到如今,才一定要对“汞合金”的过去假装什么忠诚吗? “想要‘名单’的话就自己找去吧。别期待我老老实实地交给你们。” “那我就不客气了。” 加里宁环视了一下狭窄的房间,将手伸向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柜。他将柜子一整层的书毫不在意地扔到地上,充满霉味的尘埃猛地散开。正好趴在旁边的马洛里爵士咳嗽起来。接着将手放到另一层的书籍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不对。” 老马洛里的紧旁边的小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圣经。加里宁拿起那本圣经,指尖顺着书脊捋上去,捏住上端反复折了几次,将内侧的粘合面剥开。从书脊里面,掉出了一张折成四折的泛黄的纸片。展开一看,整整一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意义不明的数列。这是某种密码。 加里宁将纸片小心地折好,收进胸前的口袋。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所谓不道德的情报。要藏的话就藏在圣经的书脊里——很像你这种人会想的事情吧。” “不问我密码是怎么回事吗?” “说得也是呢。就向这本圣经问问看好了。” 加里宁用指尖点了点藏纸片用的拉丁语圣经给他看。多半是以纸片上的数列为基础,从这本圣经中抽取相应文字的那类密码吧。是一种十分原始的手段。交给破解密码用的ai的话不到一小时就能解读。 老马洛里很不快似地哼了一声。看来推测是正确的。 “我们的事完了。接下来就请您自便吧。” 将圣经抱在腋下,打算离开房间的加里宁被老马洛里叫住了。 “不把我处理掉吗?” “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说我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是吗。” “并不仅仅是如此。你是个囚犯。绕了一大圈,最后将自己囚禁在了这种地方。” 这个老人估计不会再离开这里了吧。有条看不见的锁链,从本质的部分将他紧紧地拴在了这个房间里。 加里宁瞥了一眼老人的儿子——马洛里爵士。虽然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呆滞,但很明显对父亲的冰冷的杀意正沉淀在他的心底。他就像连受伤的痛苦都已经遗忘般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放弃了面对人生的父亲。 由于父亲的背叛,愤怒、受伤、憔悴不堪的儿子。 由这两人的构图联想到自己和相良宗介的关系,加里宁感到心中一阵悲凉。对这可以说是自己的影子的老人宣称“你是个囚犯”什么的,真要 说起来是多么地滑稽啊。 我自己,不也是被过去这条锁链拴住的囚犯吗。 那或许是出自某种愿望也说不定。他取出刚刚夺来的勃朗宁手枪,弯下腰,轻轻地放在马洛里爵士的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除此之外没再多说什么,加里宁走出了房间。他感觉到背后马洛里爵士抓起了枪,但很清楚并不是那为了向自己射击。 走出小屋一看,雨比刚才下得大了。 两辆黑色小货车以前后包夹状停靠在马洛里爵士开来的丰田车旁,约6名部下正在车前待命。 “走吧。” 男子们无言地坐进小货车,开始撤退。这帮家伙没有他曾经率领过的部下们那样的人情味,技能上也差了一级,但对加里宁来说,这反倒是种救赎。因为不用进行任何多余的对话,出现损失的时候也就可以没有任何感觉。 他正想坐进车的副驾驶席的时候,从小屋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开车的部下想拧发动机钥匙的手停滞了一瞬间,但马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启动了引擎。 从小屋传出的,既无法称为呻吟也无法称为喊叫的充满悲痛的声音传入加里宁的耳中。 老马洛里或许被拯救了也说不定。 他在那个地方——除了儿子以外,没人可能知晓的这个村子里这件事本身,就是老马洛里一直期望着儿子能来做个了结的证据不是吗。比起被哪来的不认识的暗杀者,或者被岁月和衰老所杀,一发正因为有更强的羁绊才能被射出的子弹,才更适合作为旅途的终点。 如果连这都不能实现的话,那这样的世界什么的,干脆—— 加里宁结束了思索,用卫星电话拨通了预先准备好的线路。 “名单到手了。” “很好。那就回来吧。” 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声音这样告诉他。除了因为对方在地球背面而稍微有些延迟外,音色还是很清晰的。 “我这边基本上也挺顺利的哦。” “基本上?那是有什么问题吗?” “妹妹她们发现咱们的计划了。因为卫星发出的情报没法完全藏住,我早就觉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对策呢?” “已经叫美国海军出动了。说要他们全力击沉‘toybo’。现在应该正好就在战斗中哦。” 『声纳诱饵!鱼雷!方位120,距离2500!以50节的速度接近中!』 与声纳室发来的急迫的报告几乎同时,红色的符号出现在正面显示屏的海图上。美国海军的攻击核潜艇“奥古斯塔”(augusta)发射的mk-48鱼雷正在逼近“丹努之子”。 舰长席上的泰莎立刻下令道: “右转舵。航向290。速度就这样。” “是,舰长。右转舵,航向290。速度维持。” 副长马度卡斯复唱道。 这种机动,对回避接近中的鱼雷来说很难称得上是最佳选择。这种情况下,将航向设为向东,提高速度才是最好的。 指挥室的船员中似乎有好几人都这样认为,而向马度卡斯露出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而副长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暗中告诉他们“不许对舰长的命令有意见”。 果真就在30秒后,声纳室又发来了新报告。 『探测到新的鱼雷!方位293!距离800!速度50节!』 “你看,来了吧。” 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泰莎喃喃道。要是刚刚按照正常的道理选择退路,恐怕只会自己冲进敌人的包围网吧。而她事先就看穿了来自新敌人的攻击。 “航向就这样。减速前进。” “前进减速,航向维持。明白。” “开启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 “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开放。明白。数据输入完成。” “很好。三号、四号发射。” “是,舰长。发射三号、四号鱼雷。” 从“丹努之子”的鱼雷发射管中,两枚adcap鱼雷被发射出去。 这两枚鱼雷是用来封住敌人行动的诱饵。因为潜伏在“丹努之子”正面的攻击核潜艇对此只能采取回避行动,作战就是要趁着这个空隙打开突破口。 最初的鱼雷从背后逼近。表示彼此间距离的数值渐渐减小。700码、600码、500码—— 就是现在。 “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调成被动。” “是。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以被动式启动。” 以耐心的操舰将敌鱼雷充分吸引过来之后,泰莎让潜艇来了个急转弯,同时启动电磁流体控制装置。配置在舰体表面的大量元件,极度地减轻了海水的阻力。 有如在冰面上打了方向盘的车般,“丹努之子”的巨大船体在水中横着甩了出去。这种机动在如此规模的舰船上按常识是绝不能考虑的。控制室的地面也大大地倾斜,要是不抓住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早就掉到左舷侧去了。 “……来了!” 敌鱼雷的诱导程序,并没有设计成能追踪可以进行如此运动的大型舰艇的样子。因此敌鱼雷跟丢了“丹努之子”,冲向600米外的对抗手段爆炸了。 爆炸声和冲击。“丹努之子”的船体咯吱作响,指挥室的指挥屏幕剧烈地闪烁。 “将emfc调成主动式!航向110!倒车同时发射一号、二号!” “是,舰长!emfc主动式!航向110!发射一号、二号鱼雷!” 由于超近距离的爆炸,敌人无法探测到己方的鱼雷发射音。就利用这个时机从漂移转入倒退状态,向背后的敌人发射鱼雷。是一种耍杂技一样的攻击方式。 “一号、二号已经发射!” “很好。左转舵,航向040。三分之一航速前进。潜航深度900。降舵20度。从东北偏北方向脱离。” “是,舰长。” 听到她说“脱离”,马度卡斯的声音中闪过了些许的安心之色。剩下的敌鱼雷由于爆炸的噪音完全跟丢了“丹努之子”,向着完全不相干的方向冲了过去。估计几分钟后安全装置就会启动,发动机停止而沉入深海吧。 己方发射的鱼雷只是争取时间用的。就算命中了也不会爆炸,而且估计也不会命中吧。 他们只是被“汞合金”的指令所操纵而已。 自己为什么非要攻击“toybo”呢,他们自己肯定也正觉得奇怪吧。可能的话想尽量不杀伤他们。 不—— 就算如此,对方可是“认真”的。实际也已经像这样用激活过的鱼雷攻击过来了。这边可是到极限为止连一发鱼雷都没发射过,他们却盲目地听从了那荒诞无稽的命令跑来挡路。 对这种家伙,有什么手下留情的道理呢? 在能确认的范围内,美国海军的潜艇有三艘。恐怕在变温层下还有一艘。如果现在立刻改变航向,将adcap鱼雷和adslmm自航水雷、magroc空投水雷全向着他们全部发射的话,应该能将四艘全部击沉才对。 要动手吗? 在这里把他们全消灭光的话,就能给予部下们此后20小时以上的充分休息了。 没错。其实真的很简单—— “舰长。” 她阴暗的思考,被马度卡斯的声音打断了。 “空发射管的重新装填,用同样的鱼雷可以吗?” 通常程序的话是应该这样做。但如果此后要转入对敌人 的歼灭的话,则出于战术的理由有必要将其中两枚事先调整为adslmm。 马度卡斯是在绕着圈子——足以让其他的船员们都无法察觉的大圈子——想要确认泰莎的意图。 她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马度卡斯副长。 他的眉梢微微缩紧,向她传递着无言的信息。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我反对。” “嗯。同样的鱼雷就可以了。赶快脱离这片海域吧。” 这句话就和说“不会再进行更多的攻击”是一样的。 “是,舰长。” “丹努之子”下潜到900英尺的深度后,将潜航角调回水平,按照当初的预定从东北偏北方向以静音航行脱离了。 舰内的战斗配置和噪音管制解除后,机库甲板的照明恢复到了通常状态,整备员们也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重新开始了工作。 折叠起螺旋桨的运输直升机,以及被拆掉了装甲,暴露出内部骨架的armve。他们围绕着各自的机体,继续完成刚开始进行的整备。 相良宗介也在帮忙进行搭乘机的整备。 ar-8“烈焰魔剑”。既是他们所拥有的唯一一台λ驱动器搭载型as,恐怕也是这世界上第二强的机体。 以白色为基调,施加了暗红色涂装的装甲。与本应是同系机体的m9“卡恩兹巴克”相比,有着更加粗壮且富有攻击性印象的轮廓。 虽然说是帮忙整备,可宗介本身能做到的事情并不是很多。顶多也就是与“烈焰魔剑”的人工智能进行沟通,给整备员们简单的建议这种程度而已。要是敢直接碰机体的零件的话,整备中队长萨克斯中尉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虽然在哪个军队都一样,不过整备兵这个人种,就是会把负责的机体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只有在出击的时候,才把机体“借给”操纵兵使用。 <请将右腕部,第六软骨零件的校正值重设为0.12。> 机体的人工智能“al”,同时用声音和文字提出了“要求”。 “第六吗。刚才是你说要调成0.05的吧?” 宗介隔着耳机说道。 <那之后装入的肌肉束——32号到37号的磨损度在预想值以上。请调成0.12。> “明白了。” 宗介将它的意思转达给了整备兵中的一人。那个整备兵点了点头,在右肘部的人工软骨元件——短的减震器形状的零件上装上调整工具,进行了伸缩幅度的微调。 <果然还是请调回0.05吧。> “你说啥?” <0.12会给第10软骨元件增加负担。果然还是应该保持0.05继续进行作业。> 宗介拼命忍住想抱怨的冲动(==),拜托整备兵进行重调整。整备兵耸了耸肩,听从了他的指示。 “弄完了啊。这样就行了吧?” <很抱歉,还是调成0.08好了。>(……@#$%^&*……) “……喂。” <订正。请保持0.12吧。> “到底是哪个?” <不,不如干脆下狠心调到0.15试试——> “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那是——> 将音频输入的开关关掉,宗介将耳机扔到了桌上。他已经烦透对这个ai连骂带吼了。 “那,最后到底应该调成多少?” 整备兵来问了。 “就0.12吧。” 反正最后肯定会这么说。将自己的推测告诉整备兵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奋斗刚开始写的原稿。 他正在写的,是自己的遗书。(泪插花:……不许写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秘银”的队员有规定,要事先留下关于自己死后的后事处理的文件。然后队规还规定了,最好每年把这遗书重新写一次。宗介上次提交遗书是两年前的事了。然后就一直放着没动,现在却被泰莎的秘书官维兰催着,在这里不情不愿地对遗书进行修改。 到遗物遗产的处理这类公事上的内容为止都还好,可那之后就完全写不下去了。 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留下的话。 对各种各样的熟人、朋友和战友们,也想不出太多要说的。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呢,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奔赴战场的呢,这些说真的,他觉得都无所谓。 对于要硬编出什么漂亮话来说,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赢了的战斗,输了的战斗。拯救了的生命,没能拯救的生命。 将这无数纠缠在一起的事情重新翻开,一一加上注解这种事,他已经不可能做到了。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对于今后大概也要继续为命运捉弄的生者们,他只能想出唯一的一句赠言。 祝你们好运。 就只有这样。他想着,从数千年前的古代开始,像这种走向死亡的战士赠给同伴的一句话,虽然多少有差别,但是不是都是一样的呢?比如“愿神保佑你”或“来世再会吧”之类的。 那么,想向千鸟要传达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吗? 大概不一样吧。自己想和她说的事,应该有山那么多才对。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多到了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入手才好的地步。而与此同时,又觉得根本不需要什么语言。只要回复正常的话,她会想什么,怎么想,他基本上都能想象出来。 一定会责备自己吧。一定会非常痛苦吧。并且一定会想走上残酷的赎罪之路吧。正如现在的泰莎一样。 对于这样的她,自己真的有什么能赠予的话吗? 写下给伙伴们的留言“祝你们好运”之后,他正死盯着无论多久都填不满的文档上的空白时,音频输入输出的指示器闪了起来。al在叫他。 “决定了吗?” 宗介戴上耳机说道。 <用0.12。> “我就知道。” 和预想一样的数值。最近的他,开始能多少预测出al的行动了。虽然不过是“感觉它会这么说”这种程度的直觉,但确实能命中。这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打个比方的话,就和养的狗扭头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明白“差不多该到散步的时间了吧”那样的感觉比较相似。 那之后,al和宗介继续进行了一会儿技术方面的讨论。 成为话题的,是“烈焰魔剑”的疲劳。 <……机体的全部骨骼都已经疲劳。我想虽然还是能以整修和软件弥补的范围,但超过20g的机动还是应当尽可能避免。>(……20g|||==) “我知道。” 首先,虽说是瞬间的可依然是超过20g的机动这种东西,操纵兵本身就不想干。打个极端的比方的话,“烈焰魔剑”的最大机动就像每隔几秒就发生一次交通事故一样。 “烈焰魔剑”的原型,m9“卡恩兹巴克”的设计上,原本就没有考虑过像这台机体这样的大功率和大火力的应用。用比喻来说的话就像在市售的跑车上装上f1赛车的引擎,强行让它跑快一样,其结果就是给许多方面都造成了坏影响。行动时间变得极短,电子武器贫弱,热处理上也有问题。 然后就是可修理性。 以骨骼为首,各种零件都在以比一般m9快得多的速度疲惫、老化。像揭幕战那样华丽丽的战斗方式,如今的“烈焰魔剑”大概已经不可能做到了吧。 在了解机体的疲劳状况的基础上,al问道: <下次的作战,‘那个混蛋’会出来吗?> “大概会吧。” 那指的是雷纳德驾驶的 黑色as“堕天使”。在墨西哥的宅邸获得的情报中,有那台机体的名字。宗介和al对那台机体一次战败,另一次则只能成功逃脱。 al似乎也对那台机体抱有特殊的敌意,没事动不动就会冒出带有中伤意味的发言。什么“作弊的混蛋”啦、“没有λ驱动器就是堆破烂”啦、“没法量产的机体,根本没资格做兵器”啦之类的。讽刺的是,这些中伤对“烈焰魔剑”也完全适用,不过恐怕ai也有ai的自尊心,所以宗介特意没有指摘这件事。 “能做那家伙的对手的,就只有咱们。” <如果这样的话,那作战行动就只限下面一次了。> “啊啊——” 宗介抬头望向“烈焰魔剑”。它的装甲上布满了无数细微的伤痕。 <再有一次。那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要播出舰内广播的短警报声响起。副长马度卡斯的声音如此宣布道: 『之前中断的会议即将重新开始。相关人员请到第一情况说明室集合。重复一遍。之前中断的会议——』 在机库甲板的另一边,整备队长萨克斯中断了作业,向后甲板走去。宗介也是“相关人员”之一。他关上正在写的遗书的文本文档,开始收拾身边的东西。 <是要去和泰斯塔罗沙上校开会吗?> “是啊。” <在下是不是也应当出席呢?或许能提出有意义的建议也说不定。还可以填补威巴上士不在的空缺——> “少烦人了。” 扔掉耳机,宗介向情况说明室走去。 泰莎最后走进房间宣布道: “各位久等了。开始吧。” “是。” 向着梅丽莎·毛和宗介以及其他的出席者,贝尔夫冈·克鲁佐打开了话题。 “……得先从坏消息开始了。是阿富汗。位于东北部山区的某个苏联军的和导弹基地,被不明武装势力占领了。” 位于中东的东端内陆部位的阿富汗共和国,现在处于苏联的支配下。苏联军的大部队驻扎在阿富汗的各处,并建设了多个他们国家的军事设施。刚刚所说的核导弹基地,就是这类苏联军事设施中的一个。 “武装势力?” 梅丽莎·毛皱起了眉头。 “说起阿富汗的东北部,那就是苏联国境的紧旁边了吧?警备估计森严得很,用可能进行奇袭那点规模的兵力可是绝对占领不了的啊。” “要说能做到的人还是有的。我们,要不就是他们。” “雷纳德他们是吧……” 最近,毛她们将敌人称为“雷纳德他们”而非“汞合金”的次数增多了。其实上哪种叫法都一样,不过迄今为止都看不见摸不着的“汞合金”的实权目前正被雷纳德掌握着这一点已经搞清,所以就这样叫了。 “用他们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的话,10分钟就能歼灭守卫部队的主力吧。接下来用那个‘复仇天魔’和步兵部队配合,马上就能完成对设施的占领。” 侦察卫星发来的最新图像被显示在屏幕上。建设在山中的核导弹基地旁边,四处散布着冒着黑烟的苏联制as“野蛮人”和bmp步兵战车的残骸,还能确认到数台占领了基地的所属不明的as的机影。 “可是,为什么这会儿要去占领核导弹基地?” 毛说道。 “不知道。就算保持现状也快发生核战争的这种情况下,很难考虑他们会特意去火上浇油。” 美苏两国正彼此虎视眈眈的当下,若发生占领核导弹基地之类的事件的话,会产生出更加危险的紧张状态这件事不言自明。可无论雷纳德也好“汞合金”也好,都应该并不是企望世界灭亡才对。没有要发射核导弹的理由。要是那样的话—— “就是假动作,以及争取时间了吧。” 泰莎说道。 “怎么回事?” “我打算接下来去进攻美利达岛。那座曾经是我们的基地,现在变成了雷纳德他们的老窝的岛。他们想阻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所以——” “所以就强占了核导弹基地?为了让我们不得不去把它抢回来?” “是的。” “泰莎,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泰莎环视了一下部下们的脸。上面飘着大量的问号。 为什么会如此不惜代价地想守住美利达岛呢?美利达岛上有什么吗? 没错——为什么泰莎要如此执着于夺回美利达岛呢? 迄今为止,部下们都有所顾虑而没有试图打听清楚一切。可是,都觉得她差不多也该告诉大家了。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以及潜藏在和雷纳德的战斗的背后的,更加重大的理由。 泰莎瞥了一眼宗介。唯一的一个,知道几乎所有内情的宗介。 宗介稍微踌躇了一下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就像在说“已经到极限了吧。应该把一切都挑明了”一样。 为什么泰莎无论如何都要进攻美利达岛呢?敌人又为什么固执于那个岛呢?理由是什么?这才是,甚至连在这里的最为信赖的部下们都可能会出现意见分歧的问题。 “好吧。一点不开玩笑地,认真听我说……” 一次深呼吸之后,泰莎说出了一切。 由于18年前苏联进行的精神感应实验的失控,导致来自遥远未来的技术情报流入这个世界的事情。由于接受了这些“黑色科技”(ckteology)的“倾听者”们,现在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远远地超越了原本应有的状态的事情。以及恐怕是因为这个的影响,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了很大的改变的事情。 “本来的话——” 在鸦雀无声的情况说明室中,泰莎继续说着。 “现在活着的人其实应该是死了的,而死了的人应该还活着吧。雷纳德和他的部下们,想要将这件事纠正过来。他们打算在美利达岛上建造新的taros——最强力的‘时空通信机’,利用小要小姐的力量,来改变历史。” 部下们保持着沉默。 他们估计早就察觉了应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内幕,可却没想到会夸张到如此地步吧。全都是一副虽然半信半疑,可又知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泰莎肯定不会随便胡说,所以困惑着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样子。 毛说道: “泰莎……因为说话的人是你,所以大概不是随口胡说吧。可是就算如此,突然搬出这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来,你认为我能相信吗?” “说得也是呢。” “我们可是士兵啊?一直从事的都是极为现实的军事作战。这时候突然被人讲这种天方夜谈可是很头疼的啊。” “可是,逻辑上是符合的。” 这样嘟囔的是副长马度卡斯中校。他是在场人中最年长的,也是看上去最不可能相信这种话的现实主义者。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了。对armve和λ驱动器——以及这类的种种。关于以前就一直听到的‘倾听者’也是。虽然听起来像是很荒诞无稽,却意外地合乎道理。” “谢谢。所以我才要——” “可是。” 马度卡斯打断了她的话。 “靠像我这样的老人家的想象力,怎么也搞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算说历史被改变了,我一路活下来的这18年也毫无疑问是现实。如果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用他的taros修正了历史的场合,会发生什么事?我迄今为止,失去了很多朋友。您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个。” 这句话让毛她们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因为泰莎的父亲卡尔·泰斯 塔罗沙是马度卡斯的老朋友这件事,他从来就没和她们提过。 “我的战友,卡尔·泰斯塔罗沙会以健康的姿态在我面前出现吗?” “恐怕不会像您想象的那样吧。” 泰莎说道。 “如果修正后的历史是‘卡尔·泰斯塔罗沙没有死去’的世界的话,您应该会像理所当然一样地接受这件事。会以那个世界的您的立场,和平常一样地和父亲见面,谈笑风生吧。由taros进行的历史的修正,会在发动的那一瞬间将世界颠覆,您会对此感觉不到任何疑问地,继续走完剩下的人生。” “‘秘银’也会消失吗?” “恐怕会。” “这三年间,和您以及部下们一起战斗的经历,也会不复存在吗?” “恐怕是的。只不过,‘那个世界的您’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一点。因为那是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的事……” “我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 少见地加重了语气,马度卡斯说道。 “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手段,让我把死去的战友们忘记这种事都绝不可能发生。” 乍听之下很意外,可不如说反倒很像马度卡斯会说的话呢,泰莎心想。 “我也是一样的。可是,作为事实,如果没遇见过那个人的话,也就不可能想起那个人的事吧?” “这……倒确实可能是如此,不过……” “这并不是操纵记忆或洗脑。而是将事实本身改变。仅仅是在既有成功也有失败,既有生也有死的世界中,大脑单纯地基于‘发生过’的事实去进行化学反应而已。与心和意志都没有关系。” “………………” “可是上校大人。我怎么都无法想象。”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克鲁佐有些迟疑地说道。 “那个……我对sf类也稍微有些知识。在这类小说和电影中,即使用时光机之类的干涉过去,导致历史改变的场合……啊——,就是说,也只会从那个过去上分出一个另外的世界来,而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会改变什么的……” “多重世界理论是吧。” “对,也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无论雷纳德他们想用那古怪的装置干什么,‘在这里的我们’本身是不是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呢?” “这我不好说。” 泰莎老实地承认了。 “克鲁佐先生所说的‘平行世界’,依照最新的假说——包含了omni-sphere的存在的精神物理理论,它的真实情况就是‘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就和量子的波函数一样——不,用更简单的说法,就是你们无法同时观测到两个世界。 “这么不清楚的……不,等等。刚才您是说‘你们’吧?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能够做到的意思。” 泰莎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倾听者’可以通过omni-sphere进行超越时空的精神波交换。假定真有平行世界这个东西存在的话——我们或许能够察觉到也说不定。” “我脑子都开始乱了。” 克鲁佐深深叹了口气,胡乱挠着剃得短短的头发。 “……说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雷纳德就是盯上了这一点。他想将世界的历史改造成对自己方便的形式,而只把自己这些人的记忆和意识——在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格带到‘那边’去。想象一下看看吧。明天早上一睁眼,对你来说是一直期望着‘要是这样该多好’的世界已经成了现实,而且你自己还能享受它的话?而其他的人根本都没察觉这件事的话?“ “就像自己随意修改游戏的存档记录一样吗。还真是挺吸引人的。” “可这其实是欺诈。” 宗介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道。 “在扬斯克11的废墟中,雷纳德一直在说要‘纠正世界’。说要让它恢复成本来应有的模样。我从开始就觉得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可疑,不过这下终于能理解了。那家伙是打算带着小要,到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到我不知道的地方……” “就是会那样的。所以,我一直想阻止他的阴谋。” “无论哪种说法,都是一堆假设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啊。” 毛一脸厌烦的样子说道。 “而且即使泰莎的话是真的,岂不是也等于和一般人没关系吗。那什么平行世界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怎么着我们都无法实际感觉到对吧?” “是的。” 泰莎对此也老实地承认了。 “那么,我们要夺回美利达岛的理由在哪呢?……泰莎,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如果对你来说那是必需的的话,这条命我都会帮你拼上。可是,必须要让不在这里的船员和我的部下们接受才行。” “那当然。” 她早知道毛会这么说。其他人大概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吧。不过,只有宗介似乎不同就是了—— 泰莎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之后,继续细心地对部下们进行说明。 “于是呢,对咱们这边的这种情况,雷纳德他们也应该十分清楚才对。所以才占领了核导弹基地。对一般人来说只有靠不住的理由的‘夺回美利达岛’,和作为‘目前的明确危机’的‘夺回核导弹基地’,各位觉得我们应该优先哪一边?请彻头彻尾地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来考虑一下。” “那还用问吗。” 克鲁佐说道。 “根本不用说吧。” 马度卡斯也同意道。 “导弹基地吧。正常考虑的话。” 毛耸了耸肩。 同席的整备队长萨克斯和几名srt要员,以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的想法似乎也都是一样的。泰莎瞟了一眼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宗介。 “相良先生呢?” “我……” 短暂的纠结。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去千鸟要可能在的美利达岛的他,即使理性和周围人的意见一致,真心也很难赞同吧。 “……不,确实……应该是优先阿富汗那边吧。” “很好。” 泰莎从坐席上站起身,将双手抱在胸前,再一次面对众人。 “管他是佯动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我们都必须抢回阿富汗的导弹基地。他们是真的想要发射核导弹。就只为了让我们行动。对他们来说,肯定是认为只要美利达岛上的taros启动了,就根本不用管这个世界之后会怎么样了吧。” 还不仅如此。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口若是急剧减少,对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更合适。但这是就连泰莎都无法确信的问题,所以在这里就先压着没说。 “真是疯了。” “就算如此,雷纳德的个人魅力也是很惊人的。毕竟他成功地让并非‘倾听者’的部下也接受了‘改变世界’这个概念,并且去从事这种毁灭性的作战。” 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也实在太复杂了。应该优先什么,要怎样做才能对敌人将计就计,谁都找不到答案。 笼罩在室内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重。 “那么,舰长。您打算怎么做呢?” 终于进入正题了。 听到马度卡斯的询问,泰莎环视了一下所有人的脸。 “将战斗力分开。” “分开……?” “派出直升机。请各位飞往阿富汗,夺回核导弹基地。无论平行世界存在与否,各位作为现实生活着的,就只有现在这个世界。请保护这个世界吧。” “那,你……” “我会开着这艘潜艇去美利达岛。幸运的是 ,这艘‘丹努之子’上也装有taros。虽然是小型而且是旧式的,但还是让我单独操纵潜艇成为了可能。” 泰莎十分平静的话语,让毛她们一时哑然。 “就,就算这么说……可光靠这艘潜艇,是无法占领那座岛的吧?总需要登陆部队啊。” “嗯嗯。登陆部队就是他。” 泰莎看向宗介。 恐怕,已经预测到这件事了吧。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的样子,非常平静地接受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和相良先生。在美利达岛有重要的事的,说白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去。不过‘丹努之子’和‘烈焰魔剑’我们要带走。可以吧,相良先生?” 宗介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只是认同说“也只能这么干了吧”,接近于已经想开了的态度。 “这是自杀行为。” 毛说。她的声音由于愤怒而颤抖着。 “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一起战斗到了今时今日,却说出‘之后你们自己随便去打吧’这种话,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嗯。但是刚才是你自己说的吧?想要一个部下们可以接受的,夺回美利达岛的理由。” “是什么?” “没有啊。” 泰莎寂寞地微笑道。 “……没有理由让大家陪着我。我是倾听者,所以有阻止他们的计划的理由。相良先生和你们一样是普通人,可他原本就是以带小要小姐回日本为前提才和我们共同行动的。但是,你们就没有做到那一步的理由了。” “…………” “这艘船再过5小时就会到达最后的补给点。请你们在那里下船,去往阿富汗。如果能顺利夺回导弹基地的话,部队就在那里解散。接下来就请自由地生活吧。” “泰莎……!” 毛想说的话,她其实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泰莎,也再没剩下其他可以给出的答案。 “对不起。可是,今天就要分别了。”(t_t) 苏联军的反击部队,在比莎比娜的预想稍微晚些的时候到来了。 她正位于冬季的阿富汗的东北部,巴达赫尚省(badakhshan),海拔4000米的山峰连绵不断的险峻地形的正中央。大地可见之处皆是一片纯白,如同从山间穿出来般延续着的道路,现在也深埋在厚厚的雪中。 暴雪与严寒。这是一般部队根本不可能行动的季节。 莎比娜驾驶的as“地狱骑士”蹲在山脊上,用ecs(电磁迷彩系统)隐藏着身姿,仔细地分析着敌部队的战斗力。 这种地形一般的装甲车辆无法行驶,所以主力果然还是as。 第二代as“野蛮人”的改良型,rk-96共有10台。 再加上,6台新型as正在在队列的后方行进着。按照西方的代号名,是被称为zy-98“暗影”的苏联制第三代as。与拥有胖墩墩的卵形躯干的“野蛮人”相比,那种“暗影”的轮廓要优美得多。其性能也是“野蛮人”无法相提并论的,可以说与美军和“秘银”所使用的“卡恩兹巴克”几乎是同等级。莎比娜正驾驶的这台“地狱骑士”,寻本溯源也是从“暗影”的设计上派生出来的。 新旧合计共16台的as部队。 要是按照正常的理论,这种战斗力要镇压夺取了核导弹基地的“恐怖分子”是足够充分了。彻头彻尾只是按照正常的理论的话—— 『我是福勒。16台as正从北侧接近,你那边如何?』 通信来了。是正在基地北面——预期的进攻路线中的一条处侦查的李·福勒发来的。由于是完全的暗号通信,甚至连呼号都没用。 “刚刚将数据发给你了。” 『唔……一样是吗。总共32台的as部队。还真是盛况空前呢。』 “恐怕后方还有运输直升机部队在待命。” 『我想也是。是打算用as开了道之后再让步兵冲进基地内吗。不过,估计没戏就是啦。』 这边的战斗力,只有自己和福勒的两台“地狱骑士”,负责守卫基地的部下们的4台“暗影”,还有就是一个排的步兵了。虽说如此,对敌人的普通型as来说,这台搭载了λ驱动器的“地狱骑士”大概是无敌的。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话虽如此,一时间好像还是会忙起来呢。要是再有几台“地狱君王”的话就轻松多了。』 “地狱君王”是“汞合金”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虽然没有这种“地狱骑士”这么强,但对一般型as还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对半分是抱怨的福勒的话,莎比娜感到轻微的焦躁。 “组织的‘地狱君王’全都被派去守卫美利达岛了。因为雷纳德大人判断我们的任务靠这种战斗力足够。这种不满的说法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吧?” 『说得没错。可是我觉得,感到不满的反倒是你呢。』 “为什么?” 『你不是想留在美利达岛吗?考虑到今后要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想留在雷纳德大人的身边才对吧。』 “不。即使留在那个岛上,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且美利达岛上还有那个女人。 虽说在扬斯克11觉醒了,从莎比娜的视角看来,那个女人的性格还是没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是又傲慢,又迟钝,又自以为是。 但是雷纳德需要那个女人。不光是他,侍奉他的自己这些人全体,都需要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拥有帮自己纠正这个满是错误的世界,将已经发生的事情转化成无的力量。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自己的存在。 甚至不想碰自己一根指头。 当然了,自己一次也没有想过能够独占他。他是那样杰出的男性。虽然并不是都知道,但像自己这样被他抱过的女人应该有很多吧。(插花:……那个?我可以拿锤子了吗?)对于身为其中一人这件事,自己并没有不满。 只不过—— 为什么他会把真心献给那个女人——好死不死偏偏是——千鸟要这种小娘儿们呢。只是肉体的话还好,但并非如此。他是彻彻底底从精神上地想要尽忠于那个女人,尽忠到了从自己的眼里看来都觉得滑稽的程度。 在墨西哥受伤后那时还好。 他命令莎比娜严厉地对待那个女人。说要把她在精神上逼到极限。说让她疲惫到不能再疲惫。以为他终于打算把那个女人作为道具来对待了,莎比娜在内悄悄感到了放心。甚至以为他很可能会用蛮力将那个女人据为己有。对她来说,那样反而比较轻松。 可是,在事情发展成那样之前,那个女人就变了。就在扬斯克11。 那个女人变成了支配者。 然后事情就又倒了回去。雷纳德再也没对那个女人动过手。一直彬彬有礼地侍奉着她,那个傲慢的公主要星星就不给月亮。 莎比娜已经不想再待在他的身边了。 占领这个导弹基地——伊什卡希姆基地是对“秘银”余党的诱饵作战,但能像这样身处距美利达岛7000公里的远方倒不如说是种幸运。因为可以不看见他的那种模样。 即使这个角色已接近于被抛弃的棋子—— “我没有不满。福勒先生。您又如何呢?” “稍微有点哦。没法亲眼见证历史的瞬间有些遗憾呢。” 无线电的声音中混着些自嘲。 “只是这样而已?” “啊啊,就只是这样而已。只要taros能顺利地启动,我就没有任何不 2.漫长的别离 “丹努之子”的补给据点,是在菲律宾群岛的一角等待的集装箱运货船“巴尼·沃莱尔”号。是以前,去往西伯利亚的扬斯克11途中,宗介他们的直升机临时停靠进行补给的伪装商船。 丹努之子以藏在大小7000岛屿中的一个名叫塔加普尔安(tagapul-an)的无人岛与“巴尼·沃莱尔”号之间的形式停泊着。这里水深不足,又有岛造成的湍流,绝对不是理想的补给位置,只是为逃避美国海军和“汞合金”雷达的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在补给中让ecs保持运转,发生事故的危险反而更大。 宗介在“丹努之子”侧的飞行甲板上帮忙进行物资交接,正在确认as头部机关枪使用的12.7mm弹的弹药箱数量。 “宗介。” 将便携式终端机夹在腋下,毛过来搭话了。 “这个弄完的话,拜托你去点那边的76mm弹。是你要用的吧?” “明白了。” 宗介的“烈焰魔剑”使用奥托·梅拉拉社制的“拳师(boer)2”散弹炮。所用弹药是对as来说属于相当大口径的76mm炮弹。“强弩”那时候所用的旧“拳师”——用的是57mm弹——就以不好驾驭而闻名,可“拳师2”却比它变本加厉地更难用。只不过,这种武器要是能用好,就可以在近距离战斗中发挥出猛烈的冲击力。 “哎,不过我觉得也用不了那么多啦。” “………………” 现在的同伴中,使用76mm弹的就只有宗介一个人。可是补给送来的数量,却是宗介所需的将近一倍。大概是因为稍早之前,船组成员中还有一个使用同样炮弹的人,所以补给部队弄错了交货件数吧。 “因为克鲁兹经常要用啊。” “是呢……。” “m9的零件那边,果然好像挺不好办的。” 在扬斯克11失去了克鲁兹·威巴的m9的结果是,现在“丹努之子”拥有的as只剩下三台了。宗介的“烈焰魔剑”,毛的e系列m9,以及克鲁佐的d系列m9。其他的就一台也不剩了。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秘银”余党,所有的战斗力都算上,也还是只有这三台。 备用零件不足的问题,通过调用为被击毁的克鲁兹机的准备的库存品,总算是想办法撑了过来,可按照整备队长萨克斯的话,“这次真的是最后了”。下次再战斗的话,无论如何“秘银”的as战斗力都会从实质上灭亡。即使能生还,他们的as也已经无法再正常地出击了。 美军的m9配备似乎还在顺利地进展,可“秘银”样式的m9却必然很快要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这种被调整成适合真正的最精锐部队,作为普通型as来说最强的机体,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虽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对于从试造机“m9”的时代开始就一直看顾着这个机种的毛来说,大概还是很寂寞吧。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在宗介身边的小型集装箱上坐了下来。 “我说。你是真的要去吗?” “去哪?” “美利达岛啊。和泰莎两个人。这是自杀行为啊。” 和在情况说明室的一幕不同,她的声音里没有怒气。有的是深深的忧虑。以及困惑。毛是从心底担心着泰莎的生命安全。 而且恐怕,也担心着宗介的性命。 “要是你说要去阿富汗的话,那孩子或许会放弃呢。” “那可不一定。” 盖上点完数的弹药箱的盖子,宗介说道。 “即使我不去,她大概也会自己一个人去吧。她有那么做的理由。” “哼。理由啊。什么taros如何如何,改变历史如何如何。你是说可以因为这种荒唐的理论让那孩子去送死吗?” “荒唐的理论吗。” 确实如此。 就连直接目击过迄今为止所发生不计其数的荒唐事——各种各样的超常现象的他,都觉得雷纳德的计划就像水中捞月般不着调。 是不是应该先放下那个什么据说在美利达岛上即将完成的不靠谱的装置,优先阿富汗的核导弹基地呢?按照最新的情报,阿富汗也有两台λ驱动器搭载型as作为敌人在等待着。不是那个“地狱君王”型,而是更强力的新型as。虽说多少习惯了和λ驱动器对手的战斗,可光靠毛和克鲁佐两个人肯定还是会艰苦到极点吧。 可是,如果宗介和“烈焰魔剑”同行的话,胜算就会大大地提高。 “烈焰魔剑”的话,大概能与敌人的新型机打到平手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巴达赫尚地区可是他游击队时代跑得熟透了的战场。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手弄出来的自己家的后院,就算不看地图,哪儿有什么他都了若指掌。各种小路,这个季节的天气,当地居民(如果还有剩下的话)的协助之类,一切都会帮着他的吧。 当然,安德雷·加里宁也知道这一点。 曾经在那个地区进行对决,又在那个地区并肩作战的加里宁,特地将战场选在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是潜伏在那片有着深厚因缘的土地上,正在说“到这儿来,我在这儿等着呢”吗? 不能这样认为。 特别是在战斗这方面,他是绝不会容许这种多愁善感的想法的男人。 纯粹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一下的话,加里宁是在向对于敌人来说,是最大的威胁的自己和“烈焰魔剑”展示“轻松的道路”。 敌方的主力在美利达岛上。 阿富汗是轻松的道路。美利达岛是苦难的道路。 基于常识性动机的坚实的作战。基于荒诞无稽的动机的危险的作战。 一般的士兵会选择哪条路? 而对于敌人来说,绝对想坚守住的据点又是哪一边?是阿富汗的基地?还是美利达岛? 想到这里,结论就自然而然地被限定成了一个。 果然还是泰莎是正确的。 敌人真正想守住的是美利达岛。目前还没能在阿富汗确认到那台“堕天使”的存在,也为这个观点提供了支持。雷纳德是在美利达岛上。 可是也不能因为如此就把核导弹基地放着不管。他们是认真地想发射大概也是事实。这样一来—— “真是了不起啊。” 宗介叹了口气。 “什么啊,突然间的。” “我说泰莎。我觉得果然还是只能按照她的指挥来。把改变历史什么的白痴话都忘掉,考虑一下敌人那边有少校这件事情看看。” “……啊啊。” 毛也不笨。光这样就大概理解了宗介的想法吧。她用不高兴的语气,就像在解释给自己听般地点了点头。 “嗯,大概确实会变成那样吧……。虽然什么都正中他下怀够让人生气的。” “也可以解释成敌人也开始吃紧了。古代有这么句格言。‘你难受的时候敌人也在难受’。毛。别让她举白旗。” “可是……” 想说的话堆积如山。她的语气就是那样。 要是以前的自己的话,这种时候肯定只会觉得“这人的理解力怎么那么差”吧。然而现在的宗介却并不那么想。 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不安吧。 并且一定是将心托付给自己,想让自己听听她的心里话吧。 她的这种心情,他隐约能够明白。像这种情况下,应该对她说什么才好呢? “怎么样都担心的话,我来抱抱你吧。” “……啊?” “两个人享受一下激烈的运动,玩痛快了就能集中精力干活了吧。” 将模模糊糊记得的性骚扰发言说出口 之后,他静静地等着看毛的反应。 她完全哑然了。就像在看头一次遇见的珍稀动物般,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呆呆地张得老大。 “干啥啊你这是?” “不是……这个……” 宗介觉得很尴尬而垂下了脸。感觉就像发现上课时,自信满满地写在黑板上的答案其实错得离谱一样。 “我以为你会来揍我。” “哎?” “我想着,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会过来揍我啦勒我脖子啦……然后就变得有精神了。” “啊啊……” 好像终于明白了的样子,毛的脸上浮现出苦笑。 “宗介。你是没办法代替那家伙的。” “好像是呢。抱歉。” “小笨蛋。” 毛轻轻地,温柔地用双臂抱住了垂头丧气的宗介的头。指尖的冰冷和从胸口传来的温暖,不知为何有种让人怀念的感觉。 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进行搬运工作的几名船员,正时不时地往这边瞟着。可毛完全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对宗介低声说道: “以前……从西西里回来的路上我说的事,你还记得吗?就是抓那个布鲁诺的作战的时候。” “?” “说叫你‘考虑一下人生计划’。” “啊啊,你是这么说过。” “虽然好像是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可我之后想过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果然我啊,只是单纯地看着你就觉得生气。总是把自己的问题摆在后面。把解决伙伴和任务的问题放在最优先。可是我总觉得,那是你在显摆你有能耐。能同时承担各种各样的难事,说穿了就等于谁都不期待,谁都不相信。我是个平凡的女人,所以不太理解那样的你。” “……………………”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终于懂了。说到底,你是太善良了。本来,都不是该当什么士兵的人。” “我吗……?你太高估我了。” “不。你只是碰巧获得了斗争所需要的能力而已。其实,你应该是一生都不懂得开枪的方法——不懂得驾驶那种机器人的方法的人才对。和心甘情愿地待在这种地方的我们不同。那才是……” 毛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啊。求你个事。” “嗯……” “这次的事完了之后,不要再干了。把我们这帮不像话的人都忘了,好好地为自己活着。不要再拿什么枪。变成一个对人温柔,能真心地露出笑容的男孩子吧。” 吸鼻子的声音。抱着他的力量猛地变强。 “你的话应该能做到才对。” “不可能的。” “没有那种事。不可以让小要伤心哦。” “让小要……” “只要有最喜欢的人在,那个人说一句‘不要紧’的话,人类基本上就都没事了。一般情况的话。” “…………” 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 只要她在这里,就肯定能有办法解决掉这种郁闷的心情不是吗。肯定能让自己相信真的没问题不是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毛的救赎又在哪里呢? “我没事的。因为我是个厚脸皮的女人嘛。” 离开宗介,她笑道。 点完弹药后,宗介去帮忙对寄给船员的邮件进行分类。都是一些寄到伪装住处的,各种各样的私人物品。 其中有家人寄来的信,托朋友给买的吃的喝的东西,还有律师和税务师寄来的文件。还有很多从网店买来的商品。 甚至还有难得联邦快递两天就把货送到,之后却由于安保上的问题和后勤上的问题,颠过来倒过去转运了好几次,结果花了半年以上才寄到这儿的邮件。 宗介一面进行着分类,一面回想着毛刚刚说的话。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在精神上变得软弱了。 就这样让她去阿富汗岂不是会很糟糕吗。即使获胜几率确实正在升高,敌部队也依然是精锐的ld搭载机。恐怕,这场战斗在她整个作战生涯中也是要求最高、最强表现的战斗。是不容许有一星半点的迷惘和怯懦,命悬一线的胜负。即使咬断敌人的喉管也要打倒对方的霸气——从她身上感觉不到这一点。 自己是不是果然也应该跟着去阿富汗呢?在这儿分手的话岂不是等于对她见死不救吗? (可是,那样的话千鸟就……) 下一次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下一次如果不能夺回千鸟的话,她和自己之间恐怕就结束了。他隐隐约约地——不,是很清楚地如此感觉到。自己必须去美利达岛才行。并且还要尽早。 真想要两个身体。机体也是。 敌人的分断战术实在是巧妙。让己方烦恼到骨子里去了。 (可恶……) 他用谁都听不见的小声咒骂着,轻轻摇了摇头。别再想了。干活。时间没剩多少了—— “宗介。“ 米歇尔·雷蒙来了。他是在东南亚的小镇南桑认识的,原法国情报部的特工。 “雷蒙。” “这给你。” 虽说是隔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重逢,却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没打,他将一枚信封递给了宗介。 雷蒙并没有一直停留在“丹努之子”上。他连让在莫斯科受伤的腿恢复的工夫都没有,就一直满世界飞来飞去,刚刚才奔到这艘“巴尼·沃莱尔”号上来。 “米拉给你的。她拜托我直接手交给你。” “米拉……库丹·米拉吗?” 明明用电子邮件也能取得联络,为什么还要特意送信来呢?他一面觉得奇怪一面打开信封,只见里面除了信之外还装了个小小的记忆卡。是数码相机和手机上使用的那种,非常常见的市售商品。 将记忆卡随便往口袋里一塞,宗介开始读信。是手写的日语,圆圆的、小小的字体。 前略相良宗介先生 您身体好吗。我是以前在西伯利亚得到您救助的久坛未良。前些天,在船上见到您的时候连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抱歉。 我正在能眺望到古老庭院的家中写这封信。虽然现在是冬天,景色有点凄凉,但听亨特先生说,到了春天好像会有很多牡丹花开得很漂亮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不能看到这份景色了)。 我和您的上司(?)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小姐进行过几次邮件交谈。泰蕾莎小姐基本没有写关于你们作战的事情(大概是处于安全保护上的理由吧)。可是,几件重要的事她都和我说过了。关于像我和泰蕾莎小姐,以及qianniaoyao小姐(因为没问过汉字是哪几个……抱歉)这种人出生的经过,我也从她那里听说了。 虽然这只是我的预感……不如说是模模糊糊的确信(?)吧,不过大概,你们今后是打算去开始一场硬仗吧。我不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式。只不过,那场战斗恐怕会成为与我们的问题、这个世界的问题密切相关的巨大的分歧点——真的该称为“nie”的东西吧,我是这么觉得的。 泰蕾莎小姐打算怎么做,我没有听说。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察觉了,我会反对吧。 确实如此。说心里话,比起泰蕾莎小姐,我更赞成她哥哥雷纳德先生想做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时不时地会被在西伯利亚研究所的那些痛苦的记忆袭击而陷入混乱。这个恐怕一生都治不好了吧。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本身就乱七八糟的,今后肯定会发生大的战争,变得更加糟糕吧。 我认为,如果能将它恢复到原本应有的姿态的话, 那确实就应该那么做不是吗。 可是,我不会妨碍泰蕾莎小姐。 她也独自一人深深地苦恼着,我也有很强的纠葛。是要帮助泰蕾莎小姐呢,还是要阻止她呢,这个就拜托给相良先生您了。您救了我的命,所以我的心是属于您的(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或者说,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不过大概会被泰蕾莎小姐和qianniao小姐杀掉所以还是算了。呃,我在写什么啊(汗)。脑袋要烧干锅了)。 真是不好意思。 最近都没怎么用笔,手指都累了。……要是从开始就用英语写就好了。正好刚刚雷蒙先生进到屋里来了。他好像接下来就要到您们那儿去,所以就把这封信托付给他了。 这或许是最后了也说不一定,所以让我再重新说一次吧。 非常感谢您。祝愿相良先生您能好运。 此致 敬礼 久坛未良 追记:一同装进去的记忆卡的内容,请有时间的时候看看吧。是我偶然在网上找到的。 “写的什么啊?” 从背后一点不客气地伸着脖子偷看的雷蒙问道。他应该看不懂日语才对。 “很复杂的东西。该怎么说才好呢……” 各种各样的感慨和疑虑,重压和纠结都绞缠在一起,没办法马上将思绪整理清楚。 原来她的名字写作久坛未良吗。她和泰莎都谈了些什么呢?她的思考有多么接近真心呢?命运的分歧点(nie)。为什么要托付给自己呢?不过道理上是符合的。还有关于记忆卡的说明就只有这点吗? 还有就是,这种微妙的问题,该对一脸兴味盎然的雷蒙说多少才合适呢?能否定他其实已经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的可能性吗? “干嘛啊,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表情一直都是这样。” “嗯……也罢,确实如此。看来好像不是情书呢。话虽这么说,把这信交给我时的未良的态度,可是和要送出情书的少女很接近呢。” “什么意思啊?” “……你是个强悍的家伙,这我倒是承认啦。可是看你这么招姑娘喜欢,我都要从各种方面丧失自信了。明明是我更英俊更踏实肯干才对啊。” 不去理睬满腹怨念的雷蒙,宗介思考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米拉说反对泰莎现在想做的事情。说赞同对现在的世界抱有异议,认为该把它改写为原本应有的状态的雷纳德的想法。虽然内容很简洁,但她所表达的动机也合情合理。 宗介也依然在犹豫。 在那个扬斯克11的塌方的地下与雷纳德所谈的种种,一直都无法从脑海中消失。如果他的主张是真的的话,那究竟谁才能否定他的志向呢?不止未良,所有人都因为迄今为止的战斗和阴谋、事件和事故而伤痕累累。所有人都怀抱着痛苦的、辛酸的回忆。 其实本应能做得更好才对。 就连宗介都无法否认。也想过明明应该能处理得更好的。 “雷蒙。如果娜美她……” “哎?” “不……忘了吧。” 这不是跟人商量就能解决的事情。无论雷蒙的意见如何,自己心中的那块疙瘩也绝不会消失。现在清楚的,就是无论宗介怎么选择,等待他的都是灰色的结果。哪一边都不能称为是正确的,哪一边都会留下拖泥带水的不快感。无论谁,说什么—— “有话想说的话,我会听的哦。”(插花:……雷大哥你是天使啊……tt)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 “……是吗。那我走啦。有点简单的报告要给泰斯塔罗沙小姐呢。” 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些眉目吧,可雷蒙没再往下深究,站起身,轻轻地伸了个懒腰。 “宗介。保重啊。” “啊啊。” 并没有将这一次当成永诀。只是轻轻举了下手的道别。摇摇晃晃地离去的背影。 米歇尔·雷蒙消失在了通往浮桥的门的彼端。 补给作业进行的正当中,克鲁佐想从浮桥上甲板的时候,和那个法国人——米歇尔·雷蒙擦肩而过。已经听说他要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进行最后的谈话了,所以他接下来应该是要往她那边去吧。 “您好啊,monsieur克鲁佐。” 雷蒙说。 “好啊。” 两人只是打了个招呼就错身而过。的确“克鲁佐”这个姓是法国系的,但被人称为monsieur还是总觉得不对劲。 克鲁佐的祖先是在魁北克被役使的奴隶。再继续回溯的话似乎属于北非的勇猛的战士部族。“贝尔夫冈”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也是执着于传统的祖父给起的,部落中流传的勇士的名字。按照从祖父那里听来的故事,勇者贝尔夫冈是与残害人类的恶魔同归于尽,乘着黑鹰升天而去了。(插花:这明显的g是啥啊喂……) 祖父所期待的勇武变成了现实。现代的贝尔夫冈加入了军队,成功跨越了多次考验,成长为了一名即使谦虚地说也是相当出色的战士。不过,贝尔夫冈这个名字太难发音,所以亲密的人都只叫他“本”而已。 “本。” 在甲板上工作中的中尉叫住了他。他好像一直在监督“丹努之子”的补给作业。 “船员的私人物品的搬出稍微有点费事。有可能延长时间吗?” “不可能。告诉他们说来不及的话就放弃吧。” 泰莎命令离开“丹努之子”的船员将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带走。说穿了就是“卷铺盖走人”的劝告。由于是几小时前才刚刚下达的命令,船员之间产生了一些轻微的混乱。 “靠。明明都一直干到现在了……舰长脑子里想什么呢?”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在底下人面前可别这么说啊。” 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中尉的后背。其实说真的他自己都想骂人了,可是却没有足以推翻她决定的考量。就连副舰长马度卡斯都告诉他说“听命令”。 “上尉。” 相良宗介从稍远处的作业场来朝他打招呼了。他正好快完成邮件的分类工作了。 “相良。‘烈焰魔剑’的整备好了吗?” “al和萨克斯中尉正在进行。” “哦。” “有给您的邮件。” 宗介递给他一个能用单手拿住般大小的瓦楞纸盒子。表面上印着网络购物公司的标识,再上头到处都贴着不同快递公司的标签。 5个月前订购的dvd光盘,寄到伪装住所后又不断重复地被转送,终于寄到这儿来了。说真的,连订购的克鲁佐本人都已经把它忘光光了。 “是电影什么的吗?” “嗯……是啊。” 克鲁佐暧昧地肯定道。那张dvd是约10年前很有名的动画片,不过倒确实是电影没错。 宗介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因为他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所以读取不到任何感情。但至少似乎并不是对dvd的内容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了?” “没有……” 他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终于能感觉到他像是在犹豫了。 “您和毛说过话了吗?” “工作上的事倒是说了不少……不过嘛,你想说什么我明白。” 他是在担心她的事吧。的确,克鲁兹·威巴不在了以来,毛确实是有点消沉。不,其实她有努力表现得不让其他人发现,也没有沉溺于酒精。 可就算如此,一起工作的话,就算不想察觉都能察觉得到。 “你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而且,也没有做的必要。我和她都没那么脆弱。至少,比你这种人可是强多了。” 克鲁佐尽量挑衅地说道,可宗介却只是耸了耸肩。 “香港之前的那毛病又犯了吗?” “不。那倒是没有。” “那,你大概也累了吧。” “我吗?” “你对战斗这种事,已经从心底里觉得烦透了。可是对此却没有自觉,所以才把自己投射到毛的身上。我是这么认为的,怎么样,对不对?” “………………” 宗介陷入了沉思。大概是觉得确实有些地方说得在理吧。过了一会儿,他用从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般的眼神抬头望向克鲁佐。 “为什么您会知道这种事呢?” “因为我也累惨啦。” 克鲁佐这么说着,笑了。 没错,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做那个安德雷·加里宁的替身做了近一年,不累是不可能的。连相对来说还比较坚强的自己都成了这个惨状,其他人肯定也都差不多。 “哎,这件事解决完之后我是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回国去吃饱了没事混天黑。然后再去旅个游好了。日本就挺好。去秋叶原之类的。” “那倒是很不错……可为什么是秋叶原?” “麦加我已经去过啦。那接下来当然是要去秋叶原了。”(技插:麦加是伊斯兰教最神圣的地方……于是秋叶原呢……) “哈啊。” 宗介似乎没能理解克鲁佐的玩笑的样子。 “总而言之你就担心担心自己吧。毛的事就交给我好啦。” 克鲁佐拍了拍宗介的背,离开了那里。 他叫住管理要离舰的船员的个人物品的法尔考斯基二等兵。这是个差不多一年前,刚作为后勤连的新兵被分配过来,美利达岛就遭到“汞合金”的猛攻,自那以来就毫不客气地被要求住进了潜艇的可怜人。(见短篇《老兵们的赋格曲》)这人没什么气量,但是在物资管理方面却很有才能,最近也相应地有了些胆量,对各部门的无理要求也开始能斩钉截铁地说“no”了。 “不好意思。我想在提交的私人物品里加个东西。” “好的,上尉。” 克鲁佐想把装dvd的纸盒递给他。 再往后会一直很忙,大概没时间在作战之前看了吧。那样的话还是请人和其他的私人物品一起送走比较好。之后再慢慢看好了。 不,等等—— 在从这里往阿富汗的移动过程中,是不是至少还有用笔记本电脑看的时间呢?说起来,这个动画电影10多年前发售美版录影带的时候,有过原版胶片受到了很过分的编辑,以至于以非常不符合本意的形式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插曲。令人害臊的是,自己目前还只看过那个北美版—— “那个,上尉……?” 克鲁佐猛地回过神来。他的右手紧紧地抓着应该交给对方的纸盒,死活就是不撒手,令法尔考斯基感到很困惑。那样子简直就像握着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啊,不是……” 这不能用宅人特有的执著心之类的来解释。他对于放开那个盒子,有着甚至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抵抗感。心中的某处强烈地主张着“别放手。趁现在赶快看”。 “抱歉。” 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强压下去,克鲁佐放开那个瓦楞纸盒,交给了对方。 “您没事吧?” “没事。总之,这件行李就拜托你了。” 他脚跟一转,快步离开了甲板。 副舰长理查德·马度卡斯从联络官那里接到了寄给自己的信。 是分手了的妻子寄来的。 邮戳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的。财产问题啦法律问题啦,这些乱七八糟的应该都已经解决了,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来向自己报告近况。他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而不安了起来。 “怎么了,马度卡斯先生?” 泰莎问道。她和马度卡斯正隔着“丹努之子”指挥室的海图台,就作战步骤进行细处的确认。联络官就是在这时候将信拿来的。 “没什么……是私人信件。” “是吗。” “很抱歉,舰长。继续吧。” 他将密密麻麻写满了应确认项目的文件拉过来,想再开始商讨。 “可以啊,不过还是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泰莎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在海图台边的折叠椅上重新坐好。联络官已经出去了,所以现在指挥室中的就只有舰长和副舰长两个人。其他的指挥室成员都在帮忙进行补给作业。 身为潜艇乘员的马度卡斯等人,在阿富汗的作战中几乎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要是这会儿下船的话,就只有帮忙善后处理之后解散的份儿了。虽然这结果很让人无奈,但就算跟着陆战部队去也只能碍手碍脚而已。 对泰莎想单独去美利达岛这点,马度卡斯还没有发表过个人意见。是因为他自己心中也还没整理清楚,所以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缘故。 就连像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候,泰莎也什么都不打算说。马度卡斯觉得应该由自己这边说些什么。就算是像自己这样无趣的男人,也觉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 “是离婚的妻子寄来的。” “哎?” “我说信。您知道我有过离婚的经历吧?” “姑且算知道吧。很久以前看过人事档案。” 由于他几乎没有谈起过自己的事,泰莎似乎有些吃惊。 “不过我已经5年没见过她了……” 他和前妻波拉,在他加入秘银前,还在海军的时候就离了婚,在法院调解的时候见过几次后就再没见了。几乎所有的手续都交给律师办理,也没有孩子,所以也没必要见面。 “您不看吗?” “之后再看就好了吧。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是吗。……您原来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普通的女性。是普利茅斯基地附近的一家酒吧的女招待……不过嘛,在常客中是挺受欢迎的。就是所谓的店招牌吧。”(==看板娘……) “那,一定很漂亮啰。” “是吗?照片我都扔了,现在只剩下好管闲事又爱唠叨的印象了。” 他边用手指摆弄着尚未开封的信件,边试着想回忆年轻时的波拉的脸,却没能成功。 “一般的军官都是一帮朋友乌攘乌攘地一起来,我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到店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光是埋头读工科书。大概是那样的太罕见了吧。她主动过来搭话,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然后过了差不多一年吧,也不知怎么的就结婚了。” “怎么会,居然说‘也不知怎么的’……。您其实坠入情网了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是,我并没有在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注意到泰莎那充满怀疑的视线,马度卡斯补充道。 “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不过您还太年轻了。像这种没有多么强烈的热情和浪漫,自然而然就走到那一步的男女,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 “是吗?可是总觉得好像很没意思啊。” “所以恋爱连续剧的销量才能那么高啊。平凡的情侣也是很不错的。然而,我的工作却是特殊的。” “啊啊……” 大概马上想像到之后的发展了吧。泰莎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光是军人的妻子就已经很要命了,而那个人要是潜艇乘员的话就更加严重。调任一次接着一次;丈夫由于任 务几个月都不在家;潜水艇的作战行动任何时候都是机密,要去哪里,是什么任务,什么时候回来,根本就无法得知。 “波拉是普通的陆地上的女人。感情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父母一直都处的很好,我对此也曾觉得很羡慕……他想着要不要这么说,但还是没说出口。怎么能说羡慕泰莎的双亲,说话放肆也该有个限度。毕竟,他们是以比离婚残酷得多的形式被撕裂了自己的生活。 “真遗憾呢。” “不。这样很好。即使勉强继续婚姻生活,也只会让彼此消耗而已。” “或许是那样吧,虽然很让人悲伤。” 泰莎浮现出寂寞的微笑后,表现出了要回到工作上的态度。她将视线落在剩下的项目清单上,扣上了几个印章。 “那,差不多——” “舰长。” “哎?” 马度卡斯用心地观察着泰莎的容颜。疲惫不堪。思虑过度。怎么看都不像是18岁的少女。 “使用‘圣母礼拜堂’的taros的话,您一个人操舰确实是可能的吧。但是,也只是‘可能’而已。无法连熟练的声纳员和舵手、火器管理士官的职能都一并代理。而且像我这样唠叨的人也是必须的。分析情况并下达决断时,一定要有不同角度的意见才可以。” “确实如此,可是——” “再加上,这样就等于接下来开往美利达岛到战斗结束为止的24小时以上,您都完全无法获得休息。不要说睡眠了,就连吃饭都没办法。这是不现实的。可不是靠毅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一口气指摘到这一步之后,马度卡斯窥视着泰莎的样子。 她沉默着。从那张侧脸能看出她无法想出该如何反驳,内心怀抱着无数的纠葛。 当然了,马度卡斯的这种指摘,她也应该从一开始就明白,却还是在此基础上选择了这种做法。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就和她在战况说明的时候所讲的一样。 “我至今也对什么平行世界啦、时间灾害啦的这些说法持怀疑态度。更没有让部下们认可同样事情的自信。” “就是这么回事啊。所以我才——” “假装民主让您觉得很满足吗?” “……您说什么?” “即使作战目的毫无道理,如果自己觉得必要,就不惜把部下拖入地狱的才叫指挥官吧。都走到这一步了,才说什么‘不能让你们和我一起去自杀,后面的我自己一个人去’……毛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您的意见也是一样的?” “是。” 包括自己在内,部下们所期望的并不是什么公平的指示。即使是不合理的决定也无所谓。只要跟大家说句“去干”就可以了。光是这样,犹豫的必要就会消失。 可她做不到这一点。 果然她还是太有洁癖,太理想化了。 “舰长。如果我在这里说要将您解任的话您会怎么办?只要得到其他三名军官的同意就是可能的。” “这个玩笑可是挺无聊的。” “真到那个时候,您能够射杀我吗?能够不惜抹杀掉我也紧握着指挥权不松手吗?” “这……”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痛苦地承认了。 “做不到吧。大概。” “也就是说这就是您的极限。我侍奉了您三年,可最后的最后却不得不这样告诉您。很遗憾,您作为指挥官的资质还是不足。” 他是真心地这么想。 虽然用词严厉,但马度卡斯却一点都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其实是一种在犒劳学得很好的学生的心情。 “其他的……” 泰莎双手按着海图台,低垂着头。 “其他的……您说还能怎么办?” “您心里已经明白了吧。请对我下命令,对您的船员们下命令吧。” 说叫我们陪您一起去死。跟着您去进行有勇无谋的作战。 由自己这边说出“才不会只让您和相良两个人单独去”等等之类假装帅气的话,硬跟着去其实很简单。 但那是不行的。 只有这次,必须要让她选择才可以。即使知道这样很残酷。 “这和开枪打死您没什么区别啊。” “说不定那样还更轻松呢。” “稍微……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的。” 马度卡斯留下泰莎,走到了指挥室外。 他静静伫立在昏暗的通道中,等着她的召唤。 自己迄今为止对她所做的事情,卡尔——她的父亲会怎么看呢。会不会责备说,应该把她藏在什么地方,让她过普通的人生呢? 可是,能安全地藏住她的场所,不存在于这世界上任何地方。 勉强要说的话,最安全的就是她自己设计的这个怪物的腹中了。“丹努之子”的指挥室的话,什么样的敌人也无法出手。比起被人保护着,一直畏惧着看不见的阴影度过每一天来,让“丹努之子”那疯狂的力量成为她的手足这种做法,要有建设性得多不是吗——他这样考虑着而成了她的副官。 在知道这将是一条多么残酷的道路的前提下,同意了它。 她消耗得很厉害。就快接近极限了。 但至少,她一直都在这命运的狂澜中,自己选择了应该选择的航向。那么,最后也应当如此。 门的另一端,指挥室内静寂无声。没有要叫人的意思。 好像还会有些时间,于是他拆开了手中的前妻的信。 里面写着波拉的简短的近况报告。离婚后开始办的事业——家政服务的业绩似乎正蒸蒸日上。前几天,从前两人相遇的那间酒吧的老板患了重病,虽然康复了,但好像还是决定要把店关掉。出席闭店派对的时候,她见到了很多怀念的人。 在酒席上,自然地,理查德·马度卡斯成为了话题。 就导致马度卡斯丢掉海军的工作的事件,知道实情的人们似乎都表达了相同的感受。其中的一个人,在军校的时候,事事都和他过不去的一个同期生对波拉这样说了。 马度卡斯是个诚实的男人。所以,很多时候他会把令人不愉快的事实毫不掩饰地摆在对手面前。军队的大人物和政治家们无法容忍这一点。当时还不成熟的我也没能忍受这一点。而波拉,你也没能将他的解释听进去。可是,大家现在年纪都不小了。可能的话,你们再对话一次也不错不是吗。 所以她才试着写了这封信。两个人又不是恨彼此恨得要死,偶尔见个面吃吃饭也挺好不是吗。如果有那个意思的话,希望他能够来联络。 信中还装了一封单位的照片。和员工的主妇四人一起,在某处的庭院中微笑着。波拉和以前比似乎没怎么变样。不,甚至感觉比分手那会儿还变得漂亮了些。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这样感觉的同时,想着或许见见她也不错呢,他对这样想的自己稍微有些惊讶。 也罢。现在这件事平安了结的话,去普利茅斯看看好了。反正也打算悠闲地过日子了。 他正想着回信的内容,就听见沉重的声音。背后指挥室的门打开了。 “马度卡斯先生。” “是,舰长。” 泰莎似乎更加憔悴了。从充血的双眼中就能看出她有多么的苦恼。 她将手中的复印纸往马度卡斯面前一塞。纸上是手写的约25个船员的名字。 “必要的最低限度的话,差不多就这样了。现在立刻让他们到情况说明室集合。” 再不需要更多的对话。 不需要感谢,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谢罪的话语。只要说出将迄今为止重复过几千遍的,那句只表示“已理解命令并将执行”这一个意思的句子就足够了。 “是,舰长。” 为了执行命令,马度卡斯离开了那个地方。 补给作业已经步入尾声了,可“烈焰魔剑”的整备却怎么都不像能完的样子。 “他娘的……!” 整备队长爱德·萨克斯咒骂着,将扳子狠狠地摔在了驾驶舱的地板上。 光是机体本身的话,其实是不用花这么长时间的。应该总是能调整到可以战斗的状态的吧。问题是附加在这家伙上的紧急展开推进器。 “烈焰魔剑”基本上算m9的派生型。为m9准备的装备大体都能用,可只有这个“l-2”紧急展开推进器不行。 l-2是将m9从潜艇的飞机弹射器上射出,令其可以在作战地域进行空降攻击的,一次性的设备。是用单发的液体燃料火箭推动的。 可是将λ驱动器无效化装置“妖精之羽”和165mm爆破炮“demolitiongun”以及其他武器全都装备上的话,就会因为太重而无法正常飞行。不光推动力不足,翼面负荷也相当吃紧。肩部和背部的空间也不够,空中作战行动必需的传感器类“烈焰魔剑”上也没有搭载。 简而言之,即使这艘潜艇能开到离美利达岛很近的地方,“烈焰魔剑”也无法迅速完成登陆。 于是就决定使用“l-3”了。 这不是正式开发的配件。只是将两个l-2强行连在一起,弄成能抬动“烈焰魔剑”的样子的赶造货。因为已经预测到这种作战会变成必需,所以两个月之前就开始制造,现在勉强赶上了。 不,其实是没赶上。 虽然本体是完成了,可装配工作和调整上却遇到了难题。l-3的飞行控制系统和“烈焰魔剑”的运动管理器之间总是发生不明原因的机能不匹配和状态不良。其他还有几个棘手之处。这种状态绝对不是再过几小时就能解决的。 看不下去的al说道: <中尉大人。只要把帮我配件装上去就足够了。接下来我这边会试着进行调整的。> “不行。问题不只出在软件上。根据原因不同,可能非得换主板或者零件不可,甚至还会冒出给线路和管道改道的必要来。这可不是你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您说的极是。> “机器就像个机器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机器,是吗?> “怎么了,不服气啊?” <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吧。” <您能够想象自己的背后长着翅膀的状态吗?>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能吗?> “嗯……。怎么说,小的时候没准儿倒是想象过呢。” <您认为在人类的发育过程中,有这样一个必经阶段吗?> “谁都不这么认为,不过还是会这么幻想不是吗?” <虽然彻头彻尾只是假说,不过问题或许不是出在l-3而是出在我身上。> “什么意思?” <身体感觉。运动管理器在系统中的地位确实低于‘我’这个核心装置,但和以前相比数据库的传输量却有很巨大的增加。> 运动管理器是统合as整台机体动作的装置。如果说al的机能是大脑的话,与它就像是大脑与小脑一样的关系。 “的确,这个我也注意到了。” 萨克斯边确认数据记录器的数字边说道。和普通的m9比起来,数据传输量明显要多。甚至到了可以说不必要的对话多得过分的程度。 “也就是说,‘烈焰魔剑’开始适应作为你的肉体了,是这个意思吗。” <始终只是假设。假设我正开始获得‘身体感觉’的话,那突然在后背上长出个翅膀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哎……没准儿是会乱套吧。” <设计上即使搭载了l-3,数据库的传送量也应该在允许范围之内。可是,如果连这个难以定义的‘身体感觉’都一起考虑进去的情况下,就有数据库的带宽或许还不够充分的可能性。> “唔……” <现在的整备环境下有可能再增设数据线吗?> “不是说不可能。不过按目前的测试结果,现在的带宽应该足够了。和状态不良是没关系的。” <如果我是机器的话,那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你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表达的东西,我大概明白了。” 是说如果它不是单纯的机器的话,那就该考虑一下是吗。 说起来,构成这个叫al的家伙的液体金属元件和与之相连的λ驱动器这个系统本身就超乎想象。增加带宽这个建议一眼看去是很荒唐,可或许会意外地成为解决的关键也说不定。 现在的传送能力也够充分的了。再继续增设的话,岂不是会变得和人类的脑子没什么区别了?作业也并不简单。必须要将al完全关闭一次。 “要试试看吗。……虽然我想这么说,可不巧没时间了。” <明白。> “放弃吧。将l-3摘掉。只能徒步或者用水中战的配件登陆了吧。” <真遗憾。> 这种情况下,作战成功的预期值肯定会大幅降低吧。必须蹚着海水去登陆有敌兵埋伏,还铺满了水雷地雷的海岸。就算有λ驱动器,能不能撑得下来也很值得怀疑。 可是—— 有种糟糕的想法在脑中闪过。别这样,爱德。你不是打算和诺拉一起下船回佛罗里达去吗。孩子们在等着呢。也好久没吃过妈妈的肉馅饼啦。 可是,只要能想办法把这机体弄好的话—— “萨克斯!” 就在这时,喊他的声音从机库甲板的另一端传来。马度卡斯在向他招手。 “你留下。这是舰长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反而松了口气,让他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拆卸中止。只能干到最后了。 便携式终端机上的作业状态全部切换成了“完毕”。各部门负责人纷纷送来了口头报告。补给作业全部完成了。 “很好。” 泰莎点了点头。她已经通知此后即将下船的船员全体到机库甲板集合了。是整备队员和后勤队员,去往阿富汗的陆战部队等等,所有的人。接下来必须要对他们说出最后的话语。 这是最后的训话—— 她用沉重的步伐走向机库甲板。 狭窄的通道的墙面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痕。原本应该是奶油色的管子,现在都黑乎乎的。这艘船从出海起明明只过了两年半,船内看起来却像经过了相当长的岁月的样子。 真是高密度的两年半。感觉处女航的那一天,坐在指挥室的舰长席上,命令全系统启动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15岁时的自己野心勃勃,充满自信。毫不怀疑地坚信着无论什么样的强敌,什么样的困难,自己都能战胜和超越。 于是呢——现在这副惨状算是怎么回事? 越过重重考验的代价,就是饱受挫折,疲惫不堪,就快被丧失自信和自暴自弃侵蚀了心灵。 (照这样下去……) 不行。必须要更加振作才行。 走近机库甲板时,将近200名部下已经在那里整队完成。全都是熟悉的面孔。最前排还能看到毛和克鲁佐的身影。每个人都严肃地绷紧了脸颊,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住对部队前途的不安。 “立正!” 马度卡斯喊了口令。所有人同时摆出了立正姿势。泰莎以麻利的步伐从他们面前走过。正面,有用来代替演讲台的小型集装箱和扶梯。必须要爬到那上面去,毅然地和他们面对面才行。 振作点。 挺胸。收下巴。视线不要游移。 一定要向他们表现出出自己意气风发的一面。必须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充满自信。要让他们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相信胜利近在眼前。我可是充满力量与才华的指挥官。是打破了重重困难,一直让敌人痛苦不堪的“秘银的魔女”。 不要露出空隙。不需要迎合他们。只要悠然地登上讲台,睥睨他们就可以了。将充分地理解自己是什么人,能够做到什么事的姿态向—— 就在这时,登上扶梯的脚绊住了。 “啊……?” 她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试图恢复姿势的动作全都向着坏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起作用——她以像是边喊万岁边飞身扑向讲台般的姿势,从胸和脸开始着地,夸张地摔了出去。 如果借用从前千鸟要形容的拟声词的话,那个“哧溜,哐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完美地发动了。 “………………。” 该怎么形容这跌倒的清脆声音回响之后的安静呢。 沉默。 令人发指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地动摇着。因为立正的命令没解除,动都动不了。泰莎保持平趴姿势僵硬了大概有几秒吧。先是马度卡斯来向她搭话了。 “……舰长?” “没……没事。” 这样回答已经很勉强了。大量的想法在脑中咕噜咕噜地旋转,不断摸索着打开局面的方法。泰莎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怎么办。居然搞这种飞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明明是最后一次训话了。话说回来,在这种场面下摔倒,其实是第一次不是吗?平时都一直小心着的。大意了。没想到扶梯那么不稳当。没错,都是扶梯不好。应该马上处罚扶梯。等等这在想啥啊我。冷静。冷静下来。赶快取回威严。不要表现出动摇。要非常平静地,以一副是故意这样做般的表情……等等一般人会故意摔跤吗?不行不行。借口。有没有什么借口啊?啊啊,一切都玩儿完了。赶快。赶快。不想点办法的话。 取回威严的方法。取回威严的方法。取回威严的方法…… 不可能存在的。那种方法。 已经只能承认了。 泰莎慢吞吞地站起身,由于严重的虚脱感而耷拉着肩膀,重新转向立正不动的部下。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大概是都傻掉了吧。他们笔直地凝视着虚空,脸上看不出一星半点的表情。 不—— 仔细看最前排的几个人,肩膀都以极微小的幅度在颤动。其他的人脖子的肌肉在较劲,较得一抽一抽的。甚至还有人嘴唇紧绷,鼻翼在不规则地煽动。或许该叫士兵的天性吧,只要被命令了“立正”,那他们就绝对没办法动。 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忍着笑。绝对没错。 为什么呢。 成年的大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像玩具人一样一动不动地杵着,拼死地忍着笑意。人人都规规矩矩地等着一个迈步立马就摔跤的小姑娘进行难能可贵的训话。而且还都相信这样是模范的,是正确的。 原来所有的人都是大傻瓜。 自己也是。 总觉得直到刚刚,都拼命地用悲壮的觉悟和不相称的自尊来装扮起自身,企图在台上发表感人演说的自己,极其地滑稽。 白痴啊我? 难道打算当圣人君子不成? 就这么一个冒失鬼,还装什么大头啊。 只要把事实讲清楚不就好了。 “哎——所以说……” 她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下四周。 “各位从今天起被解雇了。辛苦了。” 就只说了这些话,她走下了讲台。连马度卡斯都瞪圆了眼睛,可马上就回过神来高声喊道: “解散!” 喧哗之声瞬间响起。有漏出干笑声的,有念叨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有苦笑着点头的。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似乎没有一个人责备她。 啊啊,这样啊——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害怕让他们失望啊。 这场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只要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野蛮地上吧。野蛮地。 毛也在哗然的士兵当中。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接。泰莎耸了耸肩向她露出微笑。毛似乎很悲伤。 就此再未进行交谈,泰莎离开了机库甲板。 各位好。 上一章更新没有写很多东西,因为实在没有时间……那么这次写点什么呢…… 嗯……说起来,上周末去听了个讲座。当时在场的科主任给了我一张参加晚宴的晚餐券,说他不吃了,让我去吃。 但是,那是鸟巢啊鸟巢……离我家有10多公里,我实在是不想吃到很晚再骑回去……于是……就把餐券让给了师妹。 再于是……今天师妹来找我,说要请我吃饭。 为啥呢? ……因为那张晚餐券抽奖抽中了一等奖,她得到了一个索尼迷你音响…… ……………………………… 然后还有……嗯,今天,我得到了消息,我的师姐怀孕了。她一直想要个孩子,总是担心无法顺利怀上,这下总算是成功了。 我很高兴地冲回家和妈妈说,有好消息。 但是妈妈说……这有啥值得高兴的……她去怀孩子了,岂不是活都要你干嘛…… 还有那台音响……你真的不郁闷嘛……之类的。 …………………………………… 可是,我为啥要郁闷呢?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能给人带来糟糕的运气。因为我是拥有这样“强运”的人,所以周围的人也会因为这气场跟着倒霉。所以,作为补偿,我一直在努力让周围所有的人感到满意,即使要稍微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于是呢,看来还是有好事发生嘛。 如果这是老天发给我的,对于我这种努力的报酬,那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能看到周围人幸福洋溢的样子,对我来讲就已经是幸福了。 我的强运大概不会维持很久吧。所以,希望趁着它还在,能赶紧分给大家。 希望看到这篇网志的所有的人,我重要的朋友们,都能够得到幸运和幸福。 于是看全金吧…… …………………………对于上半章的死亡旗满天飞事件,我已经无法做评论,因为这些死亡旗明显到让人觉得它们不会被一一实现…… 但是…… 这半章里的死亡旗…… ………………………… 我什么都不说了,请各位自己看吧。 ———————————我是真的对着墙大吼了的起头线———————————— 搭载着毛和克鲁佐等陆战队员,从飞行甲板升空的五架“pavemare”运输直升机,向着西边的天空远去了。 “巴尼·沃莱尔”号也发出低沉的推进声,渐渐远离了“丹努之子”。遭到泰莎的炒鱿鱼宣言,决定回国的几乎所有船员都挤在甲板上,朝这边挥着帽子。 留在“丹努之子”上的宗介也轻轻地举起手回应他们。 身旁的爱德·萨克斯则更加夸张地,仿佛饱含了万千思念般用力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只有身为整备队长的他留在了潜艇上,其他的部下全都移动到补 给船上去了。技术士官诺拉·蕾明也在那一边。她忧郁地倚在扶手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看。 不久后“巴尼·沃莱尔”号看不见了,飞行甲板也开始闭锁。警报声。随着巨大的舱盖朝着闭锁位置滑动,头顶上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也渐渐变得狭窄。 “您为什么留下来了?” 宗介问道。萨克斯皱了皱长着络腮胡的面孔。 “因为事儿有没干完啊。” “………………” “……要是能这么说的话倒是挺帅的。其实是泰莎的钦命啦。明明我有俩孩子,新妈妈的候补也找着了,真过分是不是。” 他嘴里虽然这样抱怨,看起来却不像是真的在诉说不满。倒更像是这样反而更轻松的样子。 “不过,就算她不命令我估计也得留下来吧。所以说……得谢谢她让我有人可抱怨才行呢。得了,开始干活吧……” 萨克斯朝着通往下层的机库甲板的楼梯迈出脚步。就在这时,巨大的舱门发出声音锁上了。为了保持舱门的密封性,很多锁定机关启动,甲板上到处都回响着马达声。 “我也来帮忙。” “说什么傻话。哪儿有你能鼓捣的地方啊。对吧,al?” 萨克斯朝着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问道。 <中尉所言极是,中士大人。您就请养精蓄锐吧。> 宗介的耳机里传来al的声音。在楼下的机库甲板调整中的“烈焰魔剑”,紧急展开推进器的安装工作还没完成。因为其他的整备员全都下船了,萨克斯只能一个人进行作业。 “如上。瞧这老婆的工作做得多好啊。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吧。”(==……) “……那就拜托您了。” 宗介和萨克斯分开,走向潜艇后部的居住区。平时都会擦肩而过的船员们全都不见了。由于只有最低限度的人员乘坐,简直就像幽灵船一样。 他决定到食堂的厨房去看看。因为厨师粕谷也下船了,他想着是不是要去给剩下的船员们准备饭。 而这也用不着。也不知从哪挤出来的时间,粕谷走的时候,为了让留守组几天都不愁吃,在厨房里留了好几种料理。一大锅的咖喱和分成小块冷冻的白米饭,还有面包和色拉,甚至还细心地将加热的方法、装盘的方法、放餐具的位置和厨房器械的使用方法之类都写成便条贴在了墙上。便条的最后草草地写了一句“祝各位好运”。 这么说起来,以前和叛徒达尼刚战斗也是在这个厨房。正好就在那里面,小要蹲在冰箱边,流着眼泪。我对她说了很多道歉的话—— (真讽刺。) 宗介想道。 自己和小要能坦诚相对,基本全是在那种场面下。不断的危机,不断的考验,不断的困难。总是在那种一般来说“根本不适合干这种事”的时候,我们才能率直地交换语言。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她总是“依赖着危险”。 如果,这次和她说话的时机还能到来的话,果然也还是会在那种地方吗? 不清楚。 说起来,现在的她精神其实是不正常的。虽然自己坚信自己是在进行正常的判断,可实际上却是被其他人的意志操纵着。 让她复原的方法,据说泰莎也不知道。 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呢?自己所知道的她,是不是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呢?自己现在想去做的事情,会不会是完全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的行为呢? (不妙……) 宗介深呼吸了一次之后,用指头揉了揉太阳穴。 明明接下来肯定要打一场艰苦的战斗,却完全不像能集中得了的样子。有种前途烟雾缭绕,对自己的行动没有确信,连一步也无法前进的感觉。 话说回来,自己真的赞同泰莎的目的吗?为什么她都没想来确认一下?没有想过我会站到妨碍她的那一边去吗? 未良的信滑过脑海。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任凭雷纳德他们去—— 他离开食堂,走向srt成员的待命室。从自己的武器柜中取出自动手枪,装上9mm子弹。长期以来爱用的glock19。他没有用枪套,将它藏在腰后面。由于是放在迷彩服的衬衫下,只要不碰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偷带着枪,他走向指挥室。 他走入航行中,除许可人员之外都禁止进入的区域。属于陆战部队又只是中士的宗介,当然是没有得到许可的。更别提在不是非常时期携带枪支进入了,根本不可能被允许。 管它呢——他将错就错地进了指挥室。 泰莎和马度卡斯,以及其他的指挥室成员转过身,看到宗介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相良先生……?” 宗介没有马上回答。 他以和平时一样的严肃表情,环视了一下四周,在脑中想象着。 ——从背后拔出枪的同时,首先接近马度卡斯,把他扔到甲板士官那边去。然后将枪口顶在泰莎的太阳穴上,向全员命令“不许动”。 想来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相良中士。你是得到谁的批准到这儿来的?” 马度卡斯问道。这句话感觉并不是斥责,而像是在担心什么。他也不是笨蛋。恐怕已经有“莫非”这种程度的感觉了吧。 不。 自己占领指挥室的景象,果然还是傻乎乎的妄想。让他们停止攻击行动,在时候到来之前什么都不做地默默待在海底——这怎么都不像是自己这个人该做的事儿。 “是陆战部队的最高级别下士官的批准。” 他一点不带难为情地答道。 “你说谁啊?” “就是我。留在这艘船上的陆战部队的人就剩下我一个了。因此——” 他指着泰莎所坐的舰长席的左侧——以前加里宁常站的地方—— “我要站在那里。可以吗?” 这不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借口。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如果到时没那个心情的话,就提出这样的希望。 “嗯……这个,虽然或许是这个道理……” “不是挺好的吗?” 泰莎说了。 “不过作战海域可还远得很。一定很无聊哦。” “没关系。” “那就请过去吧。呆腻了自己出去就行了。” 虽然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话说得却很刺耳。要是平常的她,至少也会说句“批准了”来划清界限的。 给船员们的最后的训话宗介也看了,但总觉得那之后她给人的感觉稍微有点变了。虽然憔悴依旧,但悲壮感却消失了。但又并不是说变得开朗了,或者甩开了肩头的负担。 该怎么说呢,应该叫自暴自弃了吗,给人一种变得不管不顾了的感觉。 要勉强举例的话,那就是和不当班时,与毛就无关紧要的事情进行争论时候的她最为接近。闹别扭,不高兴,又有点懒洋洋的。如果现在就作战步骤向她提问的话,总觉得很可能会被她用非常粗鲁的语气甩上一句“那种玩意儿你随便看着办不就得了。” 很不可思议地,并不觉得担心。马度卡斯和其他船员们多半也差不多。 宗介和坐在旁边的航海士视线相交。只见他微微抬了抬眉毛,朝他耸了耸肩。大概是想说“很怪吧?”。 宗介微微歪了歪头示意“我也不清楚”后,以稍息的姿势朝向了正面。 他用眼角余光窥视了一下泰莎的样子。 虽然似乎并不是察觉了他的视线,但她低声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但是,你又怎么样呢? ” “……是。” 他这样回答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比起被毛和克鲁佐说的那些东西来,她的这句话更加沉重地回荡在心底。感觉就像是被比自己坚强得多的女性,看透了作为男人的浅薄一样。 宗介保持着稍息的姿势无法动弹。 绕到背后的手腕,轻轻地碰到了藏在臀部上方的手枪。他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带着枪居然是如此悲惨的一件事情。 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数字。 距离作战海域还有21小时12分。 自己还像这样继续迷惘的话,恐怕会输。 还有21小时11分—— 离开“丹努之子”约18小时后,毛她们现在在尼泊尔的飞机场。 明明现状是分秒必争,却已经白白地过了两个小时。 山岳地带的正中央,河边的小盆地。那个位于名叫迪帕亚尔(dipayal,尼泊尔丹蒂区)的城市郊外的飞机场,只有短短的跑道和几间小屋,甚至连沥青都没铺。是个规模一般来说大概只能用于起降轻型飞机的设施。 在那么个小不点飞机场里,就算谦虚着说也算是巨大的c-17运输机轰轰响着一架接一架飞来,所以周边居民的惊愕程度也不难想象。 毛她们从“丹努之子”乘直升机飞到文莱后,换乘己方的c-17运输机向西急行,靠ecs(电磁迷彩)强行穿越了柬埔寨和缅甸、孟加拉的领空。 从这里到阿富汗的导弹基地,大约还有1200km。为了接受最后的加油和空降部队的领取,她们绕道来了这个飞机场。 到敌方获得核导弹的发射能力为止,恐怕只剩下之后约4个小时的时间了。可那附近的风景,却平静到几乎让人忘记这一事实的程度。 空气冰冷又及其清澈。周围的山峦被大雪覆盖,万物静寂无声。 吐出的气息是白色的。气温约在零下2~3c的样子。没有风真是万幸。多亏在as操纵服上又加穿了野战外套,能感觉到冷的就只有脸而已。 当地的农民们从老远的地方,围观着在破旧的预制板仓库边忙乱地对装备进行着检查的毛等人。虽然理所当然,但都是一脸不安的表情。 “我确实是说了,希望能给我们准备个最后的待机地点啦……。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种地方?” 毛向同行的雷蒙抱怨道。 “真对不起。实在是没有别的合适的地方了……” 雷蒙说道。一般这种情况都该回答“才给半天时间别要求那么高”了,可他对毛的态度总是很客气。因为克鲁兹·威巴死的时候,雷蒙也在现场。就从宗介那里听到的情况而言,他当然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可大概是在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当时或许还能做点什么”吧。他应该是不了解毛和克鲁兹个人方面的关系的,所以这应该彻头彻尾只是“害死了毛的部下”这个层次上的内疚感—— “没关系啦。” 她一面检查着冲锋枪的运转状况,一面对他耸了耸肩。 “只不过,聚集了那么多闲杂人等让人有点在意。当地的警察没问题吗?” “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好像。” “什么叫‘好像’啊?” “有个中国人欠情报部的亨特氏人情,而那个中国人的大哥是个有在尼泊尔开事务所的贸易商,这个贸易商给尼泊尔政府的官员送了点银子,而那个官员的表兄弟正好是这儿当地警察的副局长……” “啊——,打住打住。也就是完全不靠谱是吧。” “没事儿啦。最近的警察局开车还要花俩小时呢。到死脑筋的警官跑过来为止,咱们应该已经撤离这儿了。” “在那之前东西能送到就好了。” 东西指的是毛的m9预定要搭载的空降用配件。 此后的作战会由毛和克鲁佐两台机体空降,可早就苦于补给不足的“丹努之子”却只有一套空降装置。和泰莎她们分手之前的海上补给也没能赶上,所以预定是由己方的后勤部队直接将空降装置送到这个飞机场来。 而现在因为这个补给晚了,她们才被困死在了这里。虽然心里明白着急也没用,可语气还是不自觉地变得粗暴了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不高兴的气氛了吧,雷蒙小心地问道: “那个空降装置,我听说是从西孟加拉运过来的,可为什么那种地方会有m9的装备啊?” “一年前全灭的印度洋战队的物资存放处还留着呢。……应该说,就是他们那儿活下来的人给我们准备的。”(插花:……是在南桑被宗介打败的那个人啊啊啊……t口t) “哎——。哦……好像来了啊?” 在离毛她们约10米远的地方,坐在锈迹斑斑的铁皮圆桶上操作着小型无线电的克鲁佐,一直在和什么人进行通信。在简短的交谈之后,他向周围的士兵们大声宣布: “直升飞机过5分钟就要来啦!准备加油搬东西!” 陆战部队的士兵们,为了准备接货而慌慌张张地开始懂了起来。 毛也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小跑着奔向停放自己m9的c-17运输机。必须将m9开到外边来一次,将空降装置装在后背上才行。 坐上m9,将机体开到运输机外,令其跪在跑道稍远处的停机坪上待命。在飞机场外围观望的当地农民们都呆呆地仰望着她。恐怕是头一次看见as吧。她将农民们的影像放大。有个拿着廉价数码相机的人,正在给她拍照。 “啊——,禁止拍照。不好意思啊。” 毛启动了头部的雷达。一面调节电波范围和频率,一面以最高功率短时间照射。这种电波对人完全无害,可对民用电子器材却是致命的。正在拍照的年轻人糊涂了,来回摆弄着突然发生故障的照相机。 『来了啊。』 克鲁佐通过无线告诉她。越过南边的山脊,运输机飞来了。 是西方国家经常使用的ch-53的衍生型。白底带橘色横条的涂装,机体侧面喷着“hunterairline”的字样。大概是在假装民营航空公司的飞机吧。 迄今为止都很宁静的飞机场,瞬间充满了涡轴引擎的轰鸣声。 毛让m9以停机姿势待机,爬到了机体外。 直升飞机盘旋了一圈悬停在空中。猛烈地扬起沙尘,慢慢地着陆。螺旋桨的旋转还没停止,乘客就从舱门中现出了身影。 是个苗条的东洋女性,穿着驼色的西服裤装。这个人她见过。 “那是……幽灵?” 她是宗介在东京担任千鸟要护卫的那会儿,担任他后援的情报部特工。回收“强弩”的核心元件,将加宾·亨特和研究部的人制造的“烈焰魔剑”送到宗介身边的也是她。虽然和毛并没说过几句话,但听说是和亨特一样,支持宗介他们的人物。 按照雷蒙的说法,她在莫斯科的活动中遭到雷纳德的袭击后就行踪不明了—— “幽灵!” 这样高喊着第一个冲出去的是雷蒙。(^_^) “太好了,原来你没事啊!?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才想问你呢。那种情况下,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似乎没有为再会而共享喜悦的打算。幽灵连一丝笑容都不带地问了回去。话说雷蒙这边,虽然还没到扑上去抱住的程度,可已经是满面笑容了,所以见对方这冷淡的反应似乎很受打击的样子。 “……哎?我?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开玩笑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啊,是吗……”(插花:被漂亮地无视了啊……雷蒙 3.pale horse 敌舰改变了航向。 将拖曳声纳摆在对“丹努之子”几乎成直角的位置上,是打算采集到更加细致的声音数据吧。无论如何,敌人已经注意到了己方的存在。 “解调噪音(demon)呢?” 『捕捉到了。现在正在分析中……』 由于双方接近,对方提高了速度,这时候差不多已经能收集到充分的声音数据了。凭第一声纳员德吉勒尼的本事,马上就判明了敌舰的舰名。 『……出来了。是“阿什维尔”(asheville)。』 ssn-758“阿什维尔”。根据上周获得的最新数据,舰长是霍根中校。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个拥有相当出色经历的人。没遇上过任何大的挫折。两个孩子的父亲。按预定很快要转去坐办公室了。深爱家人,深爱海军,相信着祖国的正义而一直不断献身的他的生涯中,接下来就要加上苦涩的一笔了。 “丹努”的声纳接着又探测到了像是其他舰船的声源。不出预料。还有另外3艘藏在附近。潜艇共计4艘。水上舰艇——恐怕是反潜护卫舰吧,有两艘。空中还有两架反潜直升机。 还不仅仅是这些美军的普通兵器。还有复数的更小型的,类似“船舶”的痕迹在水中潜伏着。恐怕有5艘。这就是“海怪”了吧。 “真称得上热烈欢迎呢。那么,第一手您打算如何?” “来得华丽一点。全部鱼雷发射管鱼雷装填。m5最优先,其次是m7。剩下的给其他的潜艇。” “是,舰长。1到6号发射管鱼雷装填。目标,m5两发,m7两发,s6和s8各一发。” 火器管理士官复诵命令,潜艇的自动装填装置将6发高速鱼雷装入全部鱼雷发射管。仅用了不到20秒的时间。 接着泰莎又在潜艇中部的mvls(多用途垂直发射系统)中装入了4枚反舰导弹和两枚防空导弹、两颗空布鱼雷等共计8发炮弹。在此期间,将潜艇上浮到紧贴海面的潜望镜深度。再次分析数据,确定敌人数量。 美国海军和“汞合金”,共计13个敌性目标。 1对13的战斗。 好吧。 “我全部奉陪。” 泰莎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微笑。很久没有露出过的表情,很久没有品尝过的情感。那是不知从何时起被自己禁止了的心的动向。 下面就结结实实地让你们明白,你们的对手是何许人也。 泰莎下令道。 “给装填完毕的所有发射管注水。” “所有发射管注水,明白。” “开启以上全部发射管管门。” “所有发射管管门开放,明白。” 由于在高速航行中开启了总计14个发射管门,潜艇的震动变得激烈起来。噪音也是。现在敌舰已经完全察觉到己方的存在和意图了吧。 果真,最优先目标“阿什维尔”提高了速度,开始向西南方向逃窜。其他的目标也慌忙开始了机动。 已经晚了—— “所有鱼雷、所有导弹同时发射。” “是,舰长。全弹发射!” 所有的鱼雷和导弹同时从“丹努之子”发射了出去。这可是将正常应该一发一发或两发两发地边观察情况边发射的东西,一次14发一块儿射出,从外面看的话,想必一定是非常壮观的光景吧。 从舰首水平射出的6枚鱼雷,立刻启动了推进装置,加速到70节,分散开来。 从mvls中垂直射出的8枚导弹,一枚接一枚地飞上空中,点燃了火箭喷射器飞翔而去。 火器管理士官报告道。 “很好。给奇数号的鱼雷发射管装填自航水雷,偶数号的装填高速鱼雷。” “是。1、3、5号装填adslmm。2、4、6号装填adcap。” “航向、速度保持不变。潜航到深度250。首倾5度。” “是,舰长。潜航到深度250。首倾5度。” 那么,敌人呢? 她看了看正面显示屏上的海图。发射的所有炮弹的航道都被用简洁的记号描绘出来,目标和速度显示在侧面。另外还有变为了目标的敌部队的各舰。 敌人明显动摇了。 美国海军的潜艇自不必提,五架“海怪”也开始了散乱的行动。毕竟是在这种正常来说要不该逃要不该躲的时候,直插进自军阵地的正中央,同时抛出了共计14发的水中、空中攻击。对方肯定正在想“她们是不是疯了”吧。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的对策和战术,一个个地变得再无用武之地。每一艘光进行回避运动和迎击行动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而且,很快就会变成光进行损害控制就要竭尽全力了。 『海麻雀(seasparrow)命中。』 首先是两发防空导弹抵达了目标。 改良型的“海麻雀”导弹命中了在洋面上飞行的反潜直升机。由于采用的是将炸药量和弹片材质大幅减弱的特别对空弹头——船员们叫它“刀背弹”——,所以大概不会发生马上就爆炸坠毁这种事吧。 『探测到微弱的落水音。其中一架似乎迫降在海面上。另一架看来仍在勉强飞行中。』 一架迫降,另一架虽然还在飞行,但孤寂已经无法进行反潜行动了吧。乘员中或许出现了死伤者,但对着想要自己命的对手,也已经无法更加手下留情了。即使是自己祖国的同胞。 首先将对“丹努之子”来说最烦人的反潜直升机排除掉了。 『鱼叉(harpoon)正遭到迎击。』 接下来,向两艘水面舰分别射出的各两发反舰导弹“先进型鱼叉”(adharpoon)接近了目标。敌舰只是反潜护卫舰,并不是宙斯盾驱逐舰。对空装备也非常有限。和预期的一样,对方没能用ciws(近程防御武器系统)的机关炮弹将先进型的反舰导弹击落。 屏幕上的敌舰和导弹的标志重合在了一起。 『命中目标。海龟1号接收到最终信号。命中部位正在分析中。m8船尾,吃水线附近。m11同样船尾,吃水线附近。』 “先进型鱼叉”可以说是和使用已久的鱼叉导弹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器。一旦进入终末诱导,其头部的雷达模块就会脱离,改为用装在其后部的光学传感器“盯住”敌舰,对期望的位置给予期望威力的打击。 两艘水面舰的舰尾螺旋桨附近被破坏。这样就已经无法行驶了。 『magroc已经入水。开始追踪s15与s18。』 空布鱼雷magroc是朝着水中as“海怪”5台中的两台发射过去的,但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能够命中。这种敌人速度太快,所以这只是选择威胁度最高的两台机体,用来制约其行动的攻击。 不负期待地,敌人的“海怪”害怕magroc的追击,放弃了对理想攻击位置的占据,进入了回避运动。 这就为接下来的攻击争取到了时间。 『‘阿什维尔’射出对抗器材。』 最初盯上的“阿什维尔”拼命地采取回避运动,发射了作为诱饵声源的对抗器材。然而这种努力只是徒劳,两发鱼雷一起命中了“阿什维尔”的艇尾附近。这也是轻装药弹头,要不就是破坏螺旋桨,要不就是在艇身上开个小洞——损伤大概也就这个程度吧。但是这就足够了。 另外三艘的距离都太远,并没有期望全部命中。 可就算如此,其中一艘还是陷入了一时无法行动的状态,另一艘则被逼到紧急上浮。包括“阿什维尔”在内,这下子敌潜艇4艘中已经有3艘退场了 。 美军潜艇就剩下一艘了。 可这一艘并没有打算逃跑,反倒是从斜插过己方面前般的位置开始紧急加速,以千钧一发的角度绕到了鱼雷的追击范围之外。 那艘敌潜艇刚刚回避成功,就打算在己方的2点方向上开始进入进攻态势。 “有一手啊。” 马度卡斯感叹道。这个舰长回避手法相当漂亮,胆量也十分过人。 “还不知道舰名吗?” 『不,马上——对照完毕。出来了。啊啊……』 声纳室的德吉勒尼发出了很无语似的声音。 『又是他们啊。是‘帕萨迪纳’。』 泰莎迅速进行检索。根据上周抵达的最新情报,ssn-752“帕萨迪纳”的艇长,现在也依然是“基利?本杰明?塞拉中校”。 “塞拉先生。居然在这种时候……” 泰莎与“帕萨迪纳”的舰长,塞拉中校有过一面之交。一年多以前的圣诞节,完全出于偶然地有过见面的机会。不过,塞拉舰长应该只把泰莎当成是豪华邮轮上的一名女仆,肯定连想都没想象过她居然会是“toybo”的舰长吧。 “要陪他玩玩吗?” 马度卡斯问道。 “没有那种时间了。很快那个‘海怪’就要来了。右转舵。航向125。最大战斗航速。” “是,舰长。右转舵,航向125。最大战斗航速。” 继续加速。强行从“帕萨迪纳”的右侧反切过去。 这种航路几乎相当于正面对撞。已经没有用己方的鱼雷去炸“帕萨迪纳”的闲工夫了。没错,马上就—— 『报告?声纳!探测到敌鱼雷!方位062!s17发射来的!』 来了。是“海怪”中的一台发来的。这个时机可不妙。 泰莎当即命令道。 “目标s17!发射2号、4号鱼雷!” “是!目标s17!发射2号、4号鱼雷!” 向“海怪”发射高速鱼雷,同时一面以全速冲向“帕萨迪纳”,一面增加深度。 以为自舰遭到射击的塞拉舰长,依然毫不畏惧地朝她们发射了鱼雷。不过却在诱导范围之外。“帕萨迪纳”的鱼雷从“丹努之子”的左上方100米处穿了过去。己方的鱼雷也穿过“帕萨迪纳”的正上方,朝着更远处的“海怪”冲了过去。 若用刀剑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泰莎弯腰从向自己砍来的塞拉的刀锋下钻过,以舍身的势头刺向从他身后扑过来的刺客一样。 “帕萨迪纳”号潜艇紧贴着“丹努之子”的头皮擦了过去。这个距离,恨不得都能从仅仅几十米的头顶上方,听到塞拉艇长的那种骂声了。 『敌鱼雷,距离600!500!……我方鱼雷接近敌人!距离200、100……!』 我方的两发鱼雷接近了“海怪”中的一台。“海怪”进行回避。 『50……命中敌人!』 爆炸。在不过几百米远的地方发生的冲击震荡着潜艇。连确认战果的闲暇都没有。敌鱼雷也接近我方了。 『敌鱼雷继续接近中!距离400!』 距离300。距离200—— “左满舵!以最大角度潜航!” “是!” 操舵手粗暴地狠打舵轮。边向左切到满舵边用力按下升降舵。他巧妙地操纵着由于猛烈的湍流差点儿就要开始打转的潜艇的全部舵轮,如同滑行般切换了航向。 距离150。距离100—— “全体人员,准备接受冲击!” 泰莎朝着舰内广播喊道。 距离50—— 敌鱼雷爆炸了。 通过舰内广播听到泰莎声音的时候,宗介正在离机库甲板很近的通道上奔跑。 准备接受冲击—— 这条警告之后短短几秒都没过,冲击就向着宗介砸了过来。 他开始正想着灯怎么灭了,就见右侧的墙壁突然冲过来殴打他,接着是天花板掉下来想压扁他。不,正确地说是他自己被甩了出去,抛到了天花板附近。但是其猛烈程度却让他只能那么觉得。 要是没换上as操纵服的话,或许已经断了好几根肋骨也说不定。 被狠狠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后,他马上想起身。周围还是一片黑暗。隔着耳鸣声,有某种巨大的声音一直在响。就像是瓦斯之类泄漏般的声音。 应急灯亮了起来。在被照得通红的通道中,自己背后几米外的墙上爬着的管子,正以猛烈的势头喷着烟雾。 “………………啧。” 那是什么管子?喷出的是水吗?可是有热气传过来。不明白。是不让它喷比较好吗?可是该怎么弄?自己对潜艇的系统可是门外汉。这种时候最想向附近的船员问问,可如今的潜艇上只搭载了最低限度的人员。周围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10步之外,机库甲板的入口附近有个舰内电话。潜艇内的大幅度摇摆还没有完全停止。宗介踉踉跄跄地挣扎到舰内电话边,呼叫指挥室。在拨号音响起第二回之前,负责损伤控制的士官就回话了。 『这里是损伤控制台!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是相良!我现在的位置在——” 『从电话的位置就知道了!报告情况!』 正用眼睛寻找着通道号码的宗介,马上切换思维报告道: “没有伤员!从机库甲板入口5米往后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有根管子正在喷出热的蒸汽!其他的——” 他正要说,就响起了轰鸣声。从比问题的管子更远处的墙上,开始有大量的水以猛烈的势头喷了出来。水柱足有人的腿那么粗。 进水的势头简直就像消防车喷水一般。积在地板上的水涌到这边,水位瞬间就没过了脚脖子。 “进水了!从左舷侧的墙上,势头很猛——” 『明白了,其他还有谁在那儿?』 “否定!只有我自己!” 水位高到了膝盖。水向着机库甲板流去,脚被冲得感觉快摔倒了。 『现在立刻到机库甲板避难!我要把那条通道锁了!』 比宗介的回答还快地,双层的水密门发出钝重的声音开始自动关闭了。 战斗的情况和损伤的程度,其他地方有没有人受伤等等,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没有那样的闲工夫了。双层门明明厚得简直和国营银行的金库门差不多,却以惊人的速度关了起来。宗介蹚着水,就像要从水密门的缝隙间溜过去般,挤进了机库甲板。 背后,门被锁死了。 机库甲板似乎并没有进水。那是一块比学校的体育馆还要宽敞的空间,平常都被部队的as和运输直升机、侦察直升机、stovl(短距起飞/垂直降落)攻击机之类的塞得满满当当的,现在却空空如也。在里面的就只有“烈焰魔剑”和一架中型运输直升机,其他就只剩下倒落在地的物资集装箱和重机枪了。 看不见人的影子。整备人员也好舱面人员也好,都已经不在这艘船上了。明明如此激烈的战斗、如此剧烈的晃动一直持续不断,却完全听不到人的叫声和怒吼声,也真是一种奇妙的光景。 在宗介的眼前,翻倒的集装箱随着潜艇的倾斜向右舷侧滑了过去。真要是那种东西飞过来直接砸中人的话,估计不会光来个重伤就了事。机库甲板没人真是太好了。 不,并不是没有人。 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工作着—— “萨克斯中尉!” 他应该正在对“烈焰魔剑”进行最后的调整。可是却看不到他的 人影。 “萨克斯中尉!您在吗?” 他大声喊着,却没有回音。 宗介跑到“烈焰魔剑”停放的右舷侧,寻找着萨克斯的身影。以大型的紧急展开推进器为首,全装备状态的“烈焰魔剑”正以as特有的“下跪姿势”被钢缆固定着,可本应连接在机体上的外接电源却横倒着掉在了它的脚边。那是个有大型电冰箱般大小的东西。 那个外接电源就像被从高处推下来般摔得歪七扭八,四处都有零件脱落——并且,有一个角上沾着鲜血。 (……可恶。) 他不出声地骂了一句。 在摔得稀烂的电源的另一侧。刚刚由于“烈焰魔剑”的脚部遮挡而没能看见的地方。昏暗的墙根处有一滩血泊,萨克斯就倒在那里。 “中尉……!” 他冲过去。一抓他的肩膀,对方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萨克斯还活着。 可是,也只是“还活着”而已。 胸口穿了个洞,正在大量出血。大概是被夹在由于刚刚的爆炸而飞起的外接电源和墙壁之间,被突起的部分扎到的吧。这种伤势,要是正常体格的男性或许当场就死了。 “相……良吗。” 用好像头一次听到的微弱声音,萨克斯说道。 “真失策啊……稍微犯了点懒,没固定的电源就……哈哈……这血流得可是够厉害的……” 口中冒出的血泡,顺着他浓密的络腮胡子流下。 “不要看,别说话。我去叫歌德贝里上尉。” 他跑向附近的舰内电话,呼叫船医歌德贝里。她那边似乎也正看着伤员,可还是回答了“马上过去。”他接着又跑回萨克斯身边,从手持的装备中取出急救包,想仔细地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我已经……没戏……了吧。” “不要放弃啊,中尉。” 萨克斯用惊人的臂力,甩开了想要帮他治疗的宗介的手。 “好了……听着!相良……调整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只是……外部电源掉了的话……al就没法醒过来。” “中尉。” 萨克斯说明着。宗介一边听,一边帮他做应急处理。 “右腰上的……插头。把坏了的插头拔了,拿锁柜里的三号电缆重新接上。就是旁边那个插头……。这样……apu(辅助动力装置)就会启动……听好了吗,别错了啊……” 这话十分重要。如果没有说明,就算是宗介也没法随便动吧。 他用纱布擦拭正大量向外流血的伤口。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看清了伤口的状态,可之后马上就又被涌出的血覆盖了。 恐怕是伤到心脏附近的动脉了。 靠现在的装备无法止血。他看着周围的血泊大小推测了萨克斯的出血量。即使算上他体重大,也多到能说话都很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他迅速地帮他扎上针滴注生理盐水,可光这点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这种战斗的混乱中,即使歌德贝里3分钟就能赶到—— 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ime(统合动作平衡装置)的电缆还连着。您进行到哪儿了?” “你不用碰。摘掉它……后面交给al就行。” “sal(冲击吸收液)罐呢?需要减压吗?” “啊啊……拧的时候……小心点。” 原本是必须要问“这儿疼不疼?有感觉吗?”的时候,宗介却不得不去询问有关机体的种种事项。 “还有就是……我给运动管理器的数据库扩容了。al能不能醒过来,我还没试过。要是不行……就从控制面板把增设的那部分排线关掉。这样就只能放弃l-3,但本体……应该是能动的。” “明白了。我一定干好。” 说完的那一刹那,一直绷得紧紧的萨克斯的手脚失去了力气。 “相良。我啊……谁也不恨哦。” “啊啊。您是一个勇敢的人。大家都知道。所以再努一把力。歌德贝里马上就来了。” “那个大妈的人工呼吸可免谈啊。” “这话您去跟她本人说啊。她一定——” 宗介没能说下去。 萨克斯已经没在听了。 他微微睁着双眼,就像在看着远方般,再也不动了。 “可恶……!” 即使知道没有用,他依然尝试着用配备在附近的除颤器和人工呼吸来进行心肺复苏。 歌德贝里赶来诊察萨克斯了。 大概是全力跑来的吧。她上气不接下气,肩膀猛烈地上下颤动,随后,就只告诉了宗介一句话。 “……他是个好人。” 宗介只是咬着牙扭曲了表情,没有再骂人。他擦掉紧紧粘在手上脸上的萨克斯的血,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去准备出击……” 他站起身,按照萨克斯的遗言,开始了“烈焰魔剑”的启动准备。 ar-8“烈焰魔剑”现在是全装备状态。 散弹炮,突击步枪,巨大的爆破炮。腰后面是两门格林机关炮。然后还有λ驱动器无效化装置“妖精之羽”和专门定做的紧急展开推进器——一次性的飞行装置“l-3”。装备在其主翼上的共计12发“黑色响尾蛇”防空导弹。所有一切都已经连接完毕。远远望去,机体的轮廓已经七棱八角到甚至一瞬间都看不出是人形了。 就算把这么多的武装都堆在一起,够不够还是不一定。敌人和己方的战斗力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将预备的外接电源拉过来,接到机体腰部的插座上。电源启动。从外部控制面板上重新开始启动步骤。 “他……最后说了什么?” 背后,歌德贝里问道。平常总是精力充沛的中年女性,现在声音却完全失去了力量。 “说您的人工呼吸免谈。” “过分的人啊。真的是个过分的人。” 背对着边哭边笑的船医,宗介继续着作业。 尝试让al启动。漫长的沉默。指示器——亮了。 萨克斯说“能不能醒过来不知道”,但启动成功了。数据库的增容似乎进行得很顺利。由于音频输出还没有启动。画面上只用文本表示出了简洁的报告。确认连接。检测状态。重新启动apu。所有机载电子设备开始运行启动程序。 “他还说了他谁也不恨。” “啊啊。这点……我也一样。” “是针对舰长吗?” “那孩子说是必须的。那真的就是必须的吧。” “………………” “连你都不相信她算怎么回事啊,宗介。” 他什么都无法回答。 按指示摘掉ime和各种钢缆,调整过阀门之后把管线类也摘除,将接入面板锁死,装甲调到固定位置。送出信号,al就会让主动力源启动。接下来交给它就可以了。 冷却装置低沉的轰鸣。“烈焰魔剑”正要苏醒。 因为机体的各处还残留着写有“removebeforeluanch”(请在出击前取下)的色带,他将其全部拿掉后登上了机体的后头部。 在驾驶舱盖内侧的收纳仓中,装好枪支和各种装备。这个收纳仓并不太大,也就和旅行箱差不多大小。宗介在那狭窄的收纳仓中,硬塞进了一只老式的火箭筒。 名为m7w的,美军曾经使用过的伸缩式一次性火箭筒。和现在所用的反坦克武器相比威力要差一些,但是却有唯一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连这种收纳仓都能装得进去的可压缩性和轻重量。以缩短炮 筒的状态来搬运,使用的时候则伸长来发射。 钯反应炉的驱动声响彻了机库。“烈焰魔剑”所用的试制型反应炉,与几乎无声的一般型m9所用的反应炉相比,安静性上要差得多。 “在烈焰魔剑”的背上戴好用惯的头盔时,他看见歌德贝里收拾好医疗设备,正打算离开那里。 “我走了。萨克斯的事——” “就拜托上尉您了。” 这话不应该由自己去传达吧。应该拜托给歌德贝里才对。 “明白了。你自己小心啊,宗介。” “了解。” 显示屏已经全部点亮。十分熟悉的与m9共通的驾驶舱和控制套。伸入双手,握住控制杆,牢牢踩住脚踏板。 用左手的拇指操纵光标。启动程序正在进行。声音界面已经启动了。 “al。” <是,中士大人。> 听惯了的低沉的男性声音。机体的ai,al回答道。 “确立数据连接。从丹努那里获取潜艇资料。” <了解。连接到线路c1。丹努给予应答。优先度c。连接完毕。> 屏幕的一角打开了窗口,显示出现在的“丹努之子”的战斗状况。 潜艇现在也依然处于战斗中。 “丹努之子”似乎并不是马上就要沉了。虽说如此,艇的安静性和速度却都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障碍。“丹努之子”几乎已经没剩下偷袭敌人的能力了。只能从正面凭蛮力进行对决。 另一方面,美国海军的舰船已经基本上都被甩开。最后剩下的uss“帕萨迪纳”好像还在追,但按现状是不可能追上己方的。 “汞合金”一方的高速潜艇“海怪”已经被击毁了两台。剩下的一台,由于泰莎事先安放在水中的自航水雷—— 远处传来爆炸声。 刚刚被击破了。泰莎将第三台“海怪”送进了坟场。 然而,还剩下好几台“海怪”,正试图对己方发起进攻。高速鱼雷的攻击来了。共计4发。泰莎也进行反击。射出3发鱼雷后,立即进行回避机动。边用让人提心吊胆的航行线路闪过两发,边径直加速继续战斗。她果然是个怪物。 <中士大人。我有个问题。> “什么?” <3点方向,距离0。有个不能识别的人形目标。那是?> 光学传感器的一角,映着盖着上衣安放着的遗体。 “……是萨克斯中尉的遗体。” <您是说整备中队长萨克斯中尉阵亡(kia)了吗?> “肯定的。” <能告诉我死亡的原因吗?> “由于潜艇中弹的冲击,弹起来的外接电源设备直接砸中了他。他忙着叫醒你,就没有进行固定。” 短暂的沉默。al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了解。感谢您的说明。> 启动程序继续进行着。进行连接在机体背面的紧急展开推进器——为“烈焰魔剑”紧急制造的“l-3”的控制测试。 几乎所有的测试都成功了。飞行是可能的。可只有一个地方还有错误。再次进行测试。 虽然挂了个“l-3”的牌号,可这号码其实也是萨克斯瞎编出来的。无论哪个制造商都没有制造过这样的设备试造品,而且估计以后也一样做不出来吧。 当然了,它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任何飞行测试。只是在计算机上模拟过而已。真正能不能飞还不知道,光是由于萨克斯的努力而来得及把它装上去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 又出错了。 宗介边再次进行l-3的测试,边解除掉所有关节的锁定,让“烈焰魔剑”站起来,诱导它走向机库甲板后方的电梯。 哐当,又一次大的冲击。 又有敌方的鱼雷在潜艇附近爆炸了。受损倒不重,但外涂的emfc阵列被大量破坏。这下“丹努之子”的运动性能又会下降了。 海战方面宗介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将移动到电梯的“烈焰魔剑”固定在待机位置上,再次尝试进行错误一直不消失的l-3的测试。副翼的控制线、副系统没有应答。 <是我的错吗?> 进行重新测试的过程中,al说道。 “毕竟是紧赶着装上去的装备,出问题是免不了的。” <不,我是说萨克斯中尉。> “什么?” <刚才,您说他忙着启动我,所以忽略了安全义务。> “那是……” 宗介困惑了。al是在对他的死感到有责任吗?就算再怎么能够灵巧地和人类对话,这家伙也是机械。如果是为考虑战术上的影响而进行的提问那还说得过去,可问这种问题的理由就真搞不清楚了。 “为什么问这个?有什么担心的事吗?” <不。由于我的启动成功,整备员已经基本没有要做的事情了。失去萨克斯中尉造成的战斗力下降是很微小的。并不是需要担忧的事态。> 十分机械的答案。宗介感到轻微的烦躁,正想骂它说“那你就闭嘴”。可在他骂出来之前,al就这样说道: <可是,我却有种更大的丧失感。他从“强弩”的时代就开始照顾我。是最了解我的“身体”的一个人。那样的他不会再来给我做检查了。不会再来和我说话了。再也不会了。这是远远超过战略水平的丧失。> 它在悲伤吗?为萨克斯的死? <同时我又在怀疑,是不是我和这台机体的通用性之低——整备效率之差逼死了他。“我的错”是这个意思。> 构成al的核心装置是特别的。据说是用液体金属元件模拟人类神经系统的构造。所用技术与普通m9的ai完全不同。就算如此,宗介迄今为止也一直只是将al当成是“精密地描摹了人的样子”,以和那些对自己的爱枪和爱车抱有感情的人同样的心情,不多想地来对待它的。 可是到了这一步,他开始再也无法这么想了。 居然对萨克斯的死感到有责任。这岂不是已经超过对感情进行模拟的范畴了吗? “不是你的错。都是必须的。” 甩开各种各样的疑念,宗介说道。 “而且萨克斯最后说了。‘我谁也不恨’。”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高价值的情报。> “已经可以了吧。集中精力干活吧。” <了解。> al沉默下来继续尝试着检查。 宗介这时突然想起了久坛未良的信中装的记忆卡。因为写着“在网上找到的”,“有空的时候看看吧”,所以应该不是关于这个“烈焰魔剑”和其他作战的重要情报吧。现在好像也没有闲工夫看它了。 回来之后就看吧。 不过,也得能回得来才行—— 『uruz7!出击准备做好了没有?』 指挥室的战斗管理官透过通讯线路说道,潜艇猛烈地震动,压缩空气排开沉浮箱中的海水的轰鸣声响彻了机库。 “肯定。目前正在0号电梯待命。” 『本舰正在紧急上浮。上浮后立刻打开飞行甲板,将uruz7射出后,再次潜航继续进行水中作战。和预定一样,岛上的清理工作就交给你啰。』 “明白。” 检查机体状态。不断重复报错的控制线还是没有修好。宗介放弃了改善,结束了检查。状态不好的是副系统。这样的话,就只能祈祷不会有主系统被干掉轮到它出场的情况了。 艇身大幅向上倾斜,发出悲鸣。 潜艇正以宛如火箭般的势头朝海面冲刺。机库甲板 内的器材和破烂都滚了过来。 多亏歌德贝里上尉帮着固定,萨克斯的遗体并没有滚动。 “那么我去去就回。爱德?‘布鲁泽’?萨克斯。” 宗介切换操作模式,轻轻动了动右手。 “烈焰魔剑”的右手同时动了起来,以跪坐的姿势敬了个礼。同时,电梯开始上升。 我们之间不需要感伤的话语。这一句话,这一个动作,便已足够。 对吧,中尉? 电梯的警报灯边转边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丹努之子”已经窜出了海面吧。最后一次巨大的摇摆向机体袭来。势头猛烈到几乎将它从电梯中甩出去,可“烈焰魔剑”却毫不费力地保持住了平衡,渡过了这次晃动。 『开启飞行舱门!请uruz7去往弹射器!asap!(越快越好!)』 电梯继续上升,宗介和“烈焰魔剑”到了飞行甲板上。头顶上巨大的飞行舱门正向左右分离开启。 看见天空了。暗紫色和灰色混合的天空。太阳似乎还没有升起。 大量的雨滴被吹了进来。风倒不是特别强,可真没想到会陷入在这种天气中,试都没试过就被直接射出去的窘境。 “丹努之子”在狂澜的拍击下摇荡。浮出海面的时间必须能短一秒就是一秒。不光是“丹努之子”,潜水艇这种东西在浮出水面的时候都是最无力的。“烈焰魔剑”从电梯走上飞行甲板,迅速地将弹射装置固定在自己身上。那姿势就像短跑选手的蹲踞式起跑一样。 连接完毕。把l-3的火箭推进器调到待机状态。各操纵面自动伸长。襟翼到最长位置。 <发射准备完毕。要发送tls(最终发射信号)吗?> “发吧。” <发送。> 战斗管理官立刻回应道。 『控制室致uruz7!tls已经接到!咱海滩上见!(seeyouonthebeach!)』 这是登陆作战的固定台词。 报警蜂鸣器响起,蒸汽弹射装置和火箭推进器同时发出咆哮。 爆发式的加速。 巨大的无形之手,几乎要把宗介压扁在椅背上。飞行甲板的前端眼看着逼近。与弹射器的连接自动解除。机体被抛出到了海上,仍然继续猛冲,差一点就和漆黑的波浪撞个正着,随后才终于开始上升。 “烈焰魔剑”继续加速升空。 映在后方警戒监视器上的“丹努之子”,立刻关闭了飞行舱门开始进入潜航。而它的身影也在转瞬之间远去,渐渐消失在了烟雨迷蒙的大气彼端。 和预想的一样,猛烈的震动袭击了“烈焰魔剑”。机体上下左右晃动得让人觉得在飞反而不可思议。是不是其实已经坠落了呢?不,还在飞着。屏幕上的仪表虽然在不断地摇晃,却依然显示出机体正在加速并走向安定。 虽然有翅膀,但比起“飞行”来还是更接近于“投射”。 l-3的巨大推力,将在空气动力学上如此不稳定的“陆战兵器”,用蛮力朝着美利达岛猛推了过去。 <前进线路上探测到舰艇状物体。距离317。方位086。> “船种是!?” 因为严重的噪音和震动,声音也自然而然地大了起来。 <不明。方位081和方位093也有同样的反应。> 这要是“强弩”的传感器的话,大概早就了解得更详细了吧。不过在这种距离,这个状态下,光是能分辨出是“舰艇状物体”就已经算做得很好了。现在就靠装在l-3上的flir(前视红外雷达系统)和导航雷达系统了。 前进线路上有三艘舰船。不自然。 那附近的海域很浅。不熟悉的船员甚至有触礁的可能。怎么也不觉得他们会特意在那里排兵布阵—— “不是船,是‘巨兽’!” 那种巨大as。按照目前的情报,对方应该还拥有三台才对。 <探测到类似攻击雷达的反应。恐怕是防空导弹的瞄准。……发射了。各4发。总计12发。要进行回避运动吗?> “没那个工夫!” 现代的防空导弹不是光靠做回避运动就能解决的。而且说起来,自己这边甚至连战斗机都不是。 要是来个急速滚转之类的再没弄好,估计不是主翼马上耐不住g力碎得七零八落,就是失速坠落吧。电子战就更不必提了。 12发导弹接近了。 距接触还剩下35秒—— ● 正当“烈焰魔剑”被“巨兽”的对空雷达捕捉到的时候,毛她们乘坐的c-17运输机的机舱内也同样响着激烈的警报声。 导弹警报。尝试回避。准备接受冲击。 “反ecs导弹?真是够客气的——” 在直升机内的货舱中待命的m9的驾驶舱内,毛咂了下舌头。这架运输直升机搭载了ecs。普通的雷达应该是捕捉不到的。然而刚一到降落地点跟前,立马就给我们打上来了一发欢迎的焰火。虽说是反ecs导弹,可以我方的电子战能力,应该还是能避免直击才对—— 哐当一下强烈的冲击。稍后是爆炸声。 冲上了一万米高度的敌导弹,紧贴着运输机爆炸了。驾驶舱内的毛掌握不了状况。只能相信驾驶员的手腕,祈祷飞机能挺过来了。 “挨上了吗?” 『没……大概只是碎片。2号发动机发生火灾。灭火装置正在运行。』 右侧的喷气发动机正在发出异响。格外刺耳的扇叶转动声。或许是驾驶员把右侧的引擎关掉了吧,噪音渐渐平静了下去。同时,机体的摇动和震动变得猛烈了起来。 带着两台as和32名士兵靠一边翅膀飞行。这可不妙。 “已经可以了,现在立刻进行空降——” 『不,再稍微撑一会儿。再来15公里。能行吗?』 打断毛的话,克鲁佐向驾驶员说道。 “本?” 『现在空降的话,会降落在离目标非常远的位置。必须多翻过一整座山才行。没那么长时间给你移动。』 “……” 他的观点非常正确。现在除了强忍着交给他们之外别无他法。 『明白了,啊——我想办法撑着!你们给我准备好随时能出动!』 驾驶员回答道,并将这条旨意转达给了担任运输机护卫的两架战斗攻击机的驾驶员。那两架是“秘银”最后残留的战斗攻击机fav-8“超鹞”(superharrier),是在巴基斯坦国境上空会合的。它们已经开始了对敌人防空导弹据点的反击,紧急下降到了危险的高度。 『这里guz1,了解!』(注guz,如尼文,意为“水”) “超鹞”的驾驶员回应道。 『尽可能地保护我们!尽量撑到e地点——』 第二次警报。防空导弹逼近了。 毛她们乘坐的运输机边激烈地盘旋,边射出全息投影式的诱饵来尝试回避。 爆炸。虽然比上次远,还是有几片碎片向机体袭来。 轻微的上下震动。要是没咬紧牙关就快咬到舌头了。货舱前部发生火灾。以空降装备待命中的杨等人在高声怒吼。 拿灭火器来。有没有人受伤啊。 吴被碎片打中了。没有意识。谁来看看他。 “呜……” 毛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m9中握紧操纵杆,进行自机状态的检查而已。机体没有损伤。随时可以空降。 距空降地点还有10公里。 (快点……) 空降兵的压力很大。因为即使遭到敌人的攻击也无计可施。自己积攒下来的各种各样的训练,获得的各种各样的技能。连发挥这些的机会都没有被给予,就束手无策地坠落摔死,这可绝对让人受不了。 『这里guz2。已经击毁了敌人的两处地对空导弹发射装置。就能确认的范围,剩下的一处在——』 剧烈的噪音guz2的通信中断了。 『这里guz1guz2好像中弹了。能看到黑烟guz2,能听到吗guz2,请回复。』 距空降地点还有6公里。 (赶快……!) guz2坠落了。坐标在21-82附近。上空未能确认到降落伞。重复一遍。上空未能确认——』 fav-8中的一架被击落了。飞行员生死不明。 『机长致全体空降部队。1号发动机的功率正在下降。无法继续维持高度。重复一遍。无法继续维持高度。』 货舱内的火灾也控制不住。明明都为准备空降而进行了减压,为什么火还是不灭呢? “本!” 『啊啊。机长,可以了。放我们下去吧!』 『明白。uruz1。祝你们好运。』 后部的机舱门开启。突然涌入的强风和轰鸣。舱门的另一边,无底的黑暗正张着血盆大口。那片黑暗被断断续续的防空炮火燃上红色,映照出两台m9的身姿。 『让开轨道!我先下去啰!』 无视所有的空降步骤,克鲁佐的机体通过外部扬声器吼道。m9自己解除锁定。响彻四野的警报蜂鸣。飞散的火花。克鲁佐的“鹰”沿着引导轨道滑行,背向着机外飞了出去。 “uruz2,降下!” 这边也不是能按部就班的情况了。克鲁佐的机体的影子刚一消失在机外,毛就立刻解除了自机的锁定。沉重的冲击。机体被拉向后方。左右的墙面在视野中流动。她转瞬之间便被抛入了虚空。 看得见星空。大地是一片漆黑。 右侧发动机处拖着细长的火焰尾巴的c-17的背影,眼看着逐渐远去。 近处有爆炸。是导弹还是地对空炮不清楚。就连机体的传感器也无法识别。由于冲击波而失去了平衡,毛的m9在空中猛烈地翻滚。已经看不见运输机了。连哪边是地面都不知道。 克鲁佐在哪里?严他们平安地从飞机中跳下来了吗?自机的损伤呢? 现在的高度是? 屏幕晃得太厉害,看不清高度。机体以要把人眼珠子都甩出来般的势头滚转着。对了,姿势。必须得恢复姿势才行。 她以浑身的力气移动手脚。m9的手脚大大地伸开。透过反馈机能感到的强烈的风压。从右向左。稍微收紧右半身,只伸开左手,机体的乱七八糟的旋转便停止了。 对了。都做过很多次了。姿势稳定住了。 现在的距地高度是1500米。还不能开伞。一旦开伞就会变成很好的靶子。 检查仪表。启动ecs。将传感器改为红外线被动式。眼下展开的冰冷山脊中发现了热源。是打了自己的对空炮。正在瞄准这边。 还会再打过来。现在—— “!” 一挥手脚,机体瞬间翻了几圈移向左侧。曳光弹撕裂了仅仅一秒前还是自己所在的空间。近炸引信爆炸。多亏ecs,敌人的瞄准并不正确。虽然不稳定,她还是用突击步枪瞄准下方,开启主武装。 开炮。 火器管理系统斟酌着后座力补正瞄准。毛的40mm炮弹降落在下方远处的对空炮上——爆炸。 高度是500米。已经极限了。第一次开伞。降落速度急剧减低。 分离掉最初的降落伞,第二次开伞。降落速度继续下降。周围要是还有敌人残留的话,这会儿就是最危险的瞬间。 切离降落伞。自由降落。 乌黑的山地逼近了——着陆。 m9的所有关节一起喷出了冲击吸收剂的蒸汽。全身的骨骼发出惨叫,头脑中火星四溅般的冲击向她袭来。这也是常事了。咬紧牙关忍耐着,让机体远离着陆地点的同时,迅速地排查四周。 没能发现克鲁佐和其他的伙伴。要是没事的话应该就在附近。视野中也没能看到敌部队。 不——进攻目标的话倒是看见了。 毛机体的着陆地点,是平缓的山脊附近。隔着既宽且深的峡谷,一座巨大的山峰与那条山脊相对着巍然耸立,如同漆黑的怪物般盘踞在那里。 那座山就是伊什卡西姆基地。 那座山整体都是进攻目标。必须要抵达半山腰处的入口,然后再侵入地下深处,夺回发射管控制中心才行。 “还剩50分钟……。就50分钟……。” 扫了一眼屏幕角落的时钟,毛想要干笑几声。 然而实际上发出的,却是离笑声差得很远,如同痉挛的咳声般的嘶哑声音。 ● 三台“巨兽”发射的6发防空导弹逼近了。 在没有回避机动,也没有电子对抗策略等任何像样的空战手段的情况下,“烈焰魔剑”划过尚未破晓的天空。 只有强行突破了—— 宗介如此决断,命令al。 “准备‘仄洛斯’(zelos,希腊语“热诚”)。两边都要。” 连接在“烈焰魔剑”腰后方的两挺20mm格林机关炮——“仄洛斯”从两胁下绕过来推到了前方。这是和m9系列共通的备选武器,威力不高但发射速度很快。可以在10秒内射出100发的20mm弹。 “其他能使用的武器也都拿来。gec-b、拳师2,gau-19。全调到发射态势。” 分别握在双手中的76mm散弹炮“拳师2”两门。 两胁下的辅助臂上连接的40mm突击步枪“gec-b”两门。 再加上头部的12.7mm格林炮“gau-19”两门。 共计8门火炮朝向了前方。 就用这些来挑战对防空导弹的迎击。就算如此估计还是会有漏网之鱼,那些就只能用λ驱动器来扛了吧。 “‘仄洛斯’和gec的瞄准和发射由你来。双手和头的归我。” <了解。> “别吝惜弹药。听我的口号一起射击。” <是。> 因为是在高速飞行中展开武器装备摆出迎击姿势,还要动头和动手,所以可不是简单就能了事的。乱流的产生让机体再次变得不稳定。不过l-3的飞行计算机还是坚持控制住了操纵面,勉强维持住了飞行姿势。 导弹逼近了。到了靠l-3的flir能勉强直视到的距离。接下来就剩一瞬间了。距离4000……距离3000……2000……。 “开火!” 一齐射击。大小8门火炮同时喷出了火焰。(插花:……freedom啊……=口=) 被雨雾笼罩的黎明前的天空,啪地一下染上了明亮的橘黄色。3秒的齐射中,大小共计将近1200发的子弹向四面八方飞去。由于发射的后座力,机体的速度一下子降低,差一步就失速了。然而l-3的推进力甚至连后座力都不放在眼中,仍然推动着“烈焰魔剑”向前飞行。 导弹群飞入了弹幕。 命中了一发。究竟是哪种子弹打中的根本不可能知道。导弹边咕噜咕噜地旋转着边四散坠落。 另一发在很远的地方解体了。跟着又是一发。再紧接着,有4发爆炸了。 能击落的这些就是全部了。剩下的已经不可能避开。 <剩余5发。倒计时2……1……> “……!” 集中。想象。正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 防空导弹在“烈焰魔剑”的极近距离爆炸了。机体的右侧向上弹了起来。 几乎同时袭来的5次爆炸和碎片,被“烈焰魔剑”的λ驱动器创造出的力场勉强挡住。因为都是对脆弱的飞机用的导弹,所以才能熬过去,要是弹头再稍微强劲一点的话,他们现在早就倒栽葱扎倒海里去了。 “报告损伤情况!” “本体呢?” <没有损伤。λ驱动器的运转也正常。> as是操纵者身体的延伸。虽然成功进行了保护机体本身的想象,可却没能连从背上伸出的左翼都顾及到。就是因为如此,才没能保护住l-3这个命根子。 他将“烈焰魔剑”的头部转向左边亲眼确认。左边的主翼,从3/4往前的地方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消失不见了。让人想吐般的摇晃断断续续地袭来。是飞行计算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顽强地不断修正着机体整体的姿势,让它没有向左边失控打转。 然而“烈焰魔剑”依然还在飞着。要说这台推进器的结实度,那简直就跟它的生父“布鲁泽”萨克斯一模一样。 (可下次再被打中的话就不可能撑得过去了——) 切换武装。将所有的武器放到收纳位置。两门拳师也挂到腰上。趁着双手空出的时候选择主武装。 “准备爆破炮!要枪榴弹模式!” <中士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吗?> 大概是不敢相信宗介的命令吧。al翻回头来问了。 “烈焰魔剑”的主武装——以最强火力为自豪的“爆破炮”的口径是165mm。是长度超越机体全高,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大炮”。其威力也是能一击葬送“巨兽”般强悍。然而后座力也大到就算稳稳地踩在地上开枪,也一定会坐个屁股蹲儿的程度。 居然要把这东西,在空中边飞边射—— <机体会碎掉的。> “后座力我来想办法。赶快!” <了解。> 估计是承认没有其他的手段能防止情况继续恶化了吧。al没有再做更多的反抗。 被收纳在机体背面,l-3下方的武器库中的爆破炮,通过支持臂伸向前方。右手握住枪柄。长炮身旋转,在胸前牢固地接合。爆破炮转入了超长射程的枪榴弹模式。 保持着飞行姿势,将乌黑粗壮的炮身朝向正面。 震动又加剧了一层。在损伤飞行中进行如此作业,这种事态到底是完全超出了想象。al辅助着混乱的飞行计算机。以10秒内30次的频率修正配平。将发动机功率调高到极限,总算是设法维持住了机体的姿势。 红外线传感器进行最大望远。距正面的“巨兽”的距离,大约为18公里。远到十字刻线勉强才能捕捉到。而其尺寸渐渐地越变越大,开始能看清楚身形—— “靠。” 敌人也是认真的。战舰主炮级别的巨型大炮。它正想用那全长几十米的大炮来瞄准这边。是判断防空导弹的打击力不足吧。 自己不可能完成像克鲁兹那样的精密狙击。以弹道计算装置的数据为基础,靠直觉来修正瞄准。 “上了啊……!” 集中。想象。自己抱着的大炮,接下来要如何运动?发射时,手臂中会掀起怎样的狂风? 对啊,都已经发射过好几次了。差不多也开始明白它的习性了—— 开火。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机体全身发出咯吱一响。炮身短暂地震动,飞行姿势猛地下坠。但仅此而已。飞行还在继续。 <成功。λ驱动器在飞行中使用散热可轻松了。> “好啦,快点进行着弹观测!” <做着呢。> 从爆破炮中射出的炮弹,画着平缓的抛物线向远方的“巨兽”飞去。就算是速度3马赫的炮弹,要抵达15公里外也要花上15秒以上。(技插:1马赫=1个声速,故3马赫=3*340=1020米/秒) 还剩3秒、2秒、1秒—— 最大焦距的画面中,“巨兽”背后数百米的海上发生爆炸。打偏了。 <已经修正。下一发装填完毕。> “很好。” 开炮。 这次也成功地抑制住了后座力。165mm炮弹笔直地飞去。 敌人也开炮了。巨大的发射炎。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高速度飞来的300mm炮弹。 <回避——> “谁能啊。祈祷它打不中吧!” 从展开在眼下的漆黑的海面的某处,压倒性的破坏力的凝结体直逼而来。按照屏幕上的显示,还差一点—— 双方的炮弹几乎是在同时接触了彼此。 显示屏上的视野的一角,有什么东西瞬间滑过。稍后冲击波拍打着机体,猛烈地摇晃着宗介的全身。防空炮弹在身后老远的地方炸开。真是千钧一发。 己方的炮弹呢? 命中了。胸口喷出巨大的火柱,“巨兽”慢慢地向后仰倒。小楼房般大小的手臂伸向夜空,丢下了手中的大炮,渐渐沉入了海中。 <命中。“巨兽”b击破。> “维持最大功率。突破‘巨兽’b开出的空当。” 美利达岛已经进入了肉眼可以确认的距离。左右两侧残余的“巨兽”边移动,边发射对空机关炮。这个高度和距离以及方位的话,还是能想办法挺过去的。他上下改变高度,同时依然维持着推进器的最大功率。 美利达岛上空有直升飞机的机影。flir一个接一个地探测到了目标。 <攻击直升机6架。是mi-28“havoc”。> 它们边上升边在沿岸区域移动。大概是打算等我方降落时集中攻击吧。 才不会让它们得逞。 “用‘黑色眼镜蛇’(ckmamba)。全都用掉。” <准备完毕。> l-3机翼下悬挂的总计12发短程aam(空对空导弹)启动了红外线搜索器。锁定所有的目标。目标框闪烁着红光,显示出了“validlock”(有效锁定)的字样。 “全部发射!” <了解。> 全部12发导弹被一齐发射了出去。火箭推进器点火。12条火焰的尾巴,在眼前啪地一下展开以超高的速度远去。 我方的对空能力大概超出了预料吧。攻击直升机边往四面撒着红外线闪光弹边散开。但是已经晚了。各有两发袭向6架直升机—— 命中。 岛的上空产生出大量的火球。要不是在战斗中的话,都该看那壮观劲儿看傻眼了。所有的攻击直升机都冒着黑烟坠落了。 <全部击坠。> 美利达岛的防空炮和“巨兽”的迎击变得猛烈起来。这下变成十字炮火了。曳光弹在“烈焰魔剑”的四周交错。虽然用了λ驱动器来防御,可绝不是能完全挡得住的。 “!” 中弹。 敌人的一发机关炮弹命中了推进器。在右侧的火箭发动机外侧。发生火灾。功率低下。产生噪音和新的震动。l-3已经破烂不堪。有在空中爆炸的危险。警报声很烦人。al的警告也同样烦人。 距美利达岛还剩下3000米。就差一点点了。可是即使现在将推进器分离。一降落也 会掉进海里。就算能用紧急用气囊浮起来,也会束手无策地被“巨兽”打成蜂窝吧。 离可以降落的地点,还剩2000米。 火灾变大了。右边的第二发动机已经成了一个火球。右翼快要被火焰包围了。 还剩1000米。 再次中弹。又是右边。机翼上出了个大洞。高度下降。速度也下降了。火焰蔓延开来,开始烧灼“烈焰魔剑”的右肩。 还剩800米。已经到极限了—— “分离!” 没有辩驳的余地。al立刻松开了机体的锁定螺栓,将连接在背部的l-3分离下来。 机体开始自由下降。熊熊燃烧的l-3在头上方远去,开始一圈圈地旋转,最后爆炸飞散了。夜空中的火球照亮了“烈焰魔剑”白色的装甲。 等到不能再等的时候一次开伞。紧急制动。 紧接着二次开伞。不等速度减到最低就丢掉降落伞,从100米的高度开始自由降落。 看得见沙滩了。美利达岛的西海岸。是很久很久以前,教给泰莎m9的操纵方法而引起了大骚动的那处沙滩。 “烈焰魔剑”在距那沙滩约200米往前的浅海海面上落入水中。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落地了吧。水深只有不到2米。对as的大小来说,这水位顶多到小腿肚子而已。 大量的水花漫天飞舞。 宗介马上让机体跪下,将爆破炮对准西北方向那漆黑的海平面。再次进行最大望远。能看到剩下的“巨兽”中的一台在6公里外的洋面上。估计已经确认过了己方的所在了吧。它正一边慢慢地转身,一边想用装备的火炮瞄准这个海岸。 “已经晚了。” 瞄准,开炮。后座力很巨大,但并没有坐在地上。 爆破炮的炮弹飞向“巨兽”。命中了肩部。巨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装甲由于爆炸而脱落。 再次装填。修正瞄准,开炮。抑制住后座力稳稳站住脚跟。 这次命中头部。第二台“巨兽”被击毁。那么大的身体,就算在这样的远距离也不难打中。 <检测到瞄准波。从“巨兽”c发来的……开炮了!> 最后的“巨兽”从西南的海面上发动了攻击。不仅仅是主炮,是所有武器装备的一齐射击。距离是6公里。宗介跳跃了几次避开射击,让机体到沙滩附近的岩滩登陆。反正沙滩上也肯定到处埋满了对as地雷。他们在这里演习过好多次了,所以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移动到岩滩去。 大量的炮弹和火箭弹,在刚刚的着陆点处倾盆而降。 (你们以为这是谁家的后院……?) 再次装填爆破炮。在看到老家的景色感到心情舒畅的同时,宗介开始迎战最后一台“巨兽”。 “第二阶段了。传感器改成被动的,gpl也调到待机状态。要撒“种子”了啊。” <了解。> 他从腰部的手榴弹收纳库中取出扁圆形的简易诱饵放在地上,立刻转身向南边移动。 这种诱饵装置他一共带了8个。每一个都设定成可以放出与“烈焰魔剑”相同的通信波,以及特性十分相似的红外线。虽然并不能模拟外形,但至少还是有扰乱敌人眼睛的功效。 诱饵上还装有震动传感器,所以还可以期待收集到敌人的脚步声。 利用密林的话,某种程度上大概是能够减轻被敌人发现的危险的。可光那样还不够。还需要进行足以凸显出诱饵的存在感的,活跃的加密通信。 原本应该限制的通信长时间持续进行的话,敌人肯定会认为这“很可疑”吧。雷纳德和加里宁的话就更别提了。弄不好的话,还很有可能被人家将计就计逼上绝路。 那样的话—— “al。将e2线路的加密解除。以所有的紧急用频率公开发信。诱饵也都弄成同样的设定。” <要让敌人听到通信内容吗?> “随便他们听去。这台机体是广播电台,我就是dj。” 从出击前开始就一直萦绕不去的疑问和迷茫。 究竟该如何感化说服小要呢,该如何对抗美利达岛上等待着的敌人呢。自己的行动是正确的吗。 她所期望的是什么,而自己想做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通过刚才的战斗,他觉得这些都明晰了起来。 尤其是,自己是什么人这一点。 雷纳德的话语和未良的信,种种这些都无法帮自己找到答案。自己毕竟既不是牧师也不是政治家,不是心理咨询师更不是教师。 那么,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是毫无疑问的。在迄今为止的战斗中,他切实地感受到了。 我就是个战士。 3.pale horse(承前) 小要正埋头进行最后的作业,就感到外部控制室的天花板轻轻地震动,旁边的支柱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是地面上发生了战斗吧。 虽然很远,可还是传到这里来了。 她已经接到与敌人开始交战的报告了。建设tartaros的这个地下空洞,稍微一丁点的炮击连晃都不会让它晃一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装置的地基上也设了减震装置,误差应该能控制在容许范围内才对。 爆炸的震动消失后,屋里又再次只剩下了小要敲击键盘的声音。 外面有人敲门。小要简单应了一句“请进。” 进来的是雷纳德。 “进展如何?” “马上就好了。” 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敲打键盘的手指也没有停止,小要说道。 “是说赶快点比较好吗?” “你好像已经足够赶快的了,这会儿再说‘赶紧’之类的,有点儿丢人不是。” 雷纳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 “敌人登陆了。‘巨兽’全灭了哦。虽然只有一台,可是挺厉害的。” “啊啊。据说是‘强弩’的后继机。” “是ar-8。好像是叫‘烈焰魔剑’吧。” 就是由于那台后继机和“秘银”余党一直到处瞎折腾,才导致了现在的不自由。那台机体究竟是谁在驾驶——不知为何,产生不了兴趣。 “挡不住吗?” “我会去挡的。” 雷纳德毫无来由地冒出一句。小要冷不防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转身望向他。是as操纵服的打扮。他接下来大概也要乘“堕天使”出击吧。 “能挡得住的话,干嘛那么着急呢?” “说老实话。嗯——我觉得九成能挡得住。” “这样啊。” “但还是九成。” “莫非你是没自信?” 听到这话雷纳德笑了。不是微笑,而是更加充满攻击性饱含疯狂的笑容。是和那个男人——九龙十分相似的猛兽的笑容。 “自信?当然有了。我会把他们撕成碎片儿的。” “那,为什么?” “对方有λ驱动器无效化系统,而且在as战方面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再加上这个美利达岛还是他们的老家。从客观角度看来,我是有失败的可能性的。打10次的话或许会被干掉1回也说不定。” “还真是意外地谦虚呢。” “我总是很谦虚的。总之,因为这样,希望你尽量加快速度。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性,我也希望先有所准备。” “没事的。” 重新转向屏幕,敲打键盘。两行,三行。必要的算式,必要的数值。以及敲进的最后的命令。 实行。 “刚刚这就完啦。” 将丢在桌上的耳机戴在耳朵上,告诉等候的动力负责人“接上吧”。 “谢谢。剩下的步骤你明白吧?” “嗯。加里宁先生拿来的干部名单我都背下来了,其他的‘行李’也都记住了。接下来就只剩换衣服进装置里而已了。” 她站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 “马上就好了。安静的,透明的,温柔的世界马上就要降临了。” “啊啊……” “向着更加不同的地方。向着更加遥远的地方。穿越冥界,在那对面展开的无限的天空。你也一定能得看见的。” “无限的天空,吗……” 雷纳德稍微思索了一下,闭上了嘴巴。感觉像在犹豫自己想到的事是该说出来还是不该说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 “在那边我也想见到你。无论什么样的形式都好。” 那边。是指她所创造的新世界。 “好啊。在哪个和平的小镇上,找个天气好的日子。一起悠闲地喝茶吧。” 她天真无邪地微微一笑。 “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了。那样的话,我就去和很多很多的人见面。一定也能见到泰莎吧。见到和你关系很好,对战争之类的毫不知情的那孩子。” “一定会那样的。” “学校的朋友们也是。而且,还能见到妈妈。大家都很健康。然后这一次,我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你不要见他吗?” 即使听雷纳德这样问,她也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你指谁啊?” “不,没事了。……那就这样。” 他轻轻摇了摇头,从她面前离开了。 远处的爆炸声再次震撼了天花板。在雷纳德离去后的控制室中,她一时间呆呆地站立着。 你不要见他吗—— 是指谁啊?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又总觉得非常重要。 “啊,宗介啊……” 没能立刻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他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在那个西伯利亚的废墟——扬斯克11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悲伤得胸口都要被揪紧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却无论怎样都会忘记。 是自己心中残留的罪恶感导致的吗?如果真有不愿意想起他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内心的某处一直在逃避着在那废墟中诀别的一幕,那痛苦的回忆也说不定。 振作点,千鸟要。 自己杀了宗介这件事,终究不过只是一时的。到那边去的话,他一定正活蹦乱跳着呢吧。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见面。比起那个来,万一这个计划被阻止了的话那可就惨了。被自己杀死的两个人就会一直保持那样了不说,能见到的人们,能拯救的人们也都会被糟蹋掉。 “对,得赶快才行……” 换衣服,换衣服。她打开丢在控制室角落里的包包。里面装着令与taros的连接顺畅用的数据衣。 脱掉防寒夹克、背心和喇叭裙,正将手放到内裤上时,随便戴着没动过的无线耳机中传出了声音。 『……千鸟要,听得见吗!?』 混杂着噪音的男性声音。 『……我正在用开放线路呼叫你。要是没法儿回答的话,就给我听着!我来了!已经到离你很近的地方了!』 她拿起接在耳机上的接收器,确认了一下液晶面板上的波段。对方没有进行加密。用各种各样的线路在进行呼叫。进入紧急用通用波段的信号,被这个接收器自动地连接上了。 “宗介……?” 她半信半疑地嘟囔道。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明白吗?来带你回去的!』 不可能听错。那就是宗介。 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我那个时候,确实击穿了他的额头呀。那样的宗介,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活着实在太好了——她没有这种感觉。 来追我了呀——也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是觉得困惑。那种不协调感又加深了一层。旁边的显示器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焦点模糊,思考也总不清晰。 『……好听的话我也试着想过了,不过我还是没变,就是这么一人,只会说糙话。所以你给我听好。我想说的是,‘我还以为你是个更有骨气的女人呢’,听懂了吗?』 在说什么呢,这个男的。 用开放线路说这种话的话,大概已经传遍整个美利达岛了吧。应该有被追踪到电波的发信源,从而被己方的迎击部队包围的危险才对。 然而宗介的话语却没有中断。岂止如此,他还用迄今为止从来没听到过的厌烦的口吻,开始滔滔不绝地抒发起不满来。 『老实说,千鸟要。我对你很失望。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更强悍的女人。不等等……这样说也不对。其实从以前开始真的让人很生气的地方也挺多的。梆梆梆地乱敲人的脑袋,又不许人和你冷静地进行讨论,有时候还让人觉得你是不是想用诱饵来驯服我控制我,心里不爽的慌。你从来就没有替为不懂得和平的日本的常识的可怜的我考虑过。 如今想来,那是不公平的。你是个过分的家伙。 ……不,这个不重要。只是刚刚想起来,所以顺便就说了而已。……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你是个值得让我抛弃一切去救的女人吗?说心里话,我都觉得挠头呢。 在你屁股后头追着跑的这一年间,我一直都觉得很受打击。墨西哥也好,扬斯克11也好,都是只差一步了,就因为你磨磨唧唧的所以才没能救着你。 真是的,哪国的公主大人啊,您是? 其实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得救啊?实际上觉得怎么着都无所谓是吧?被我这么一说,莫非你掉眼泪了?你是跟那些白痴女人一样,在等着哪儿的白痴男人来安慰你吗?』 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正在一边叹气一边没完没了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种异常事态先是让她吃了一惊,可之后很快又想明白了。 一群白痴。居然想用这种办法来让我动摇。 另一方面,那种不协调感又增强了。难以言喻的不快感也是。然而将那些全都无视,她十分冷静地,看穿了敌人的伎俩。 挑拨?哭求?无论是哪个,都很无聊。 『怎么样啊,千鸟要——』 他几乎如同怒吼般地说道 『——什么‘一起回去吧’啊。你这个大骗子,操鸡巴蛋女人!你要说不是的话,就来揍我啊!到我面前来,用那拖鞋啦纸扇子什么的,来敲我的脑袋看看哪!』 不知为什么。不协调感越来越强烈了。其不打一处来,胸口变得火热,视野凝缩成一团,想大喊大叫的冲动袭来。 『你回答看看啊,千鸟!』 就像要消除掉从自己心中涌上来的异样心情般,她搔抓着自己的头。打开耳机的开关,选择波段接上了线路。 “我听见了啦。” 『………………』 一直在自顾自地说话的宗介的声音猛地停止了。 “是用合成的声音,来模仿宗介的声音吧。你以为这样就能蒙得了我吗?” 『我是如假包换的相良宗介。』 “那就当你是好了。不过呢……你的努力都白费了。tartaros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就要创造一个新世界。一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用心地听着她的话。 “很快雷纳德他们就会把你逼上死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可是,如果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请求……那就扔掉武器在原地等着。等着和残酷的世界告别的,那个瞬间——” 『你很烦人啊。』 平静但却坚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你闭嘴。我是在和千鸟要说话。』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千鸟要嘛。” 『才不是呢。』 轻声的嘲笑。自称为宗介的男子,在无线的对面哼了一声。 『你才不是她。你是苏菲亚。』 宗介边在美利达岛的密林地带驾驶着“烈焰魔剑”移动,边宣告的话语。 对方似乎对这句话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 『……苏菲亚?你在说什么呢?』 无线电那头传来的她的呼吸。 既感觉不到动摇也感觉不到惊讶。 只是单纯地觉得诧异的声音。只是在怀疑这边的神志是不是正常的语气。 这反应和作战前泰莎告诉自己的一样。并不是能靠对话来解决的。所以宗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靠说的来说服她。 『我就是千鸟要啊。苏菲亚老早以前就已经死啦。哭着哀求不管用,这回改用奇怪的事儿吓唬人玩啦?真是的——』 “闭嘴。” 他二话不说地放言道。对这个女人的愤怒和烦躁感,早就在宗介的肚子里憋得都冒烟了。他用开放线路继续说着。 “你以为我会特地开着装满武器的as到这儿来,哭天抹泪地开始劝你‘别干傻事’吗?别逗人乐了。我到这儿来啊,是来给你们裹乱,让你们彻底头疼死的。正好,就对正在听这次通信的所有家伙们都说了得了。给我听好——” 他停顿了一下,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接下来就要把你们全废了。” 发出了这样的宣战布告。 “我最擅长的就是放火和毁东西。我要在5秒之内,就把你们拼了命来崇拜的,那个无聊的神棍装置拆成一堆没法看的破烂儿。来可怜巴巴地哀求看看啊。说说‘别这样。那是我们的希望啊’什么的。我绝对要看看你们哭天喊地的模样。抽抽搭搭地,奴颜婢膝地,拿‘我们都已经受伤害受成这样儿了。这样的世界,消失好了’来当借口看看啊。一定会成为经典的。我要把这一切都录下来,把你们的惨模样发送到全世界去。让你们在所有人面前把脸丢尽,让100年后的人都拿你们当笑话。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一口气说这么多,或许是头一次也说不一定。单词居然能如此行云流水地冒出来,宗介自己都觉得惊讶。 『……你什么都不明白呢。』 到此为止都一直默默地听着的她,哀怜地如此嘟囔道。 『我们所追求的,是更加柔和而纤细的世界。就只是这样而已。拥有治愈、和谐与透明感,可同时又有着鲜明的——』 “闭嘴,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什……』 “什么他妈治愈。什么他妈透明感。我全给你们抹上充满细菌的大粪。说起来,这本来就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那就必须得竭尽全力阻止你们。这就是战争。就是简单的强制和对它的应答。我最喜欢这个了。那,开始了啊!!” 诱饵中的一个的震动传感器有反应。al的警告。 <8点方向,距离3,as两台!> “来啊!” 恐怕是两台敌人的λ驱动器搭载型as,“地狱君王”吧。已经探测到了我方,进入了进攻态势。诱饵很费劲地帮自己收集到了它们的反应。已经没必要再和那种女人交谈了。诱饵也撒好了,敌人也基本上分散开了。并且已经发现了我方的意图,正准备进行包围。 “注意西边的斜坡。适合埋伏的地方有三个。” <嗯,我记得的。> al也非常熟悉这片密林——美利达岛的演习场。 边移动边选择武器。首先是腰上的两门“仄洛斯”。不期待命中地以最高发射速度向四面开火。数百发的20mm弹撕裂了密林,树木倒地,枝叶飞散。穿过飞溅的泥点,两台“地狱君王”接近过来。大概是判断ecs(电磁迷彩系统)不起作用吧,已经都是显形状态了。 敌人发射卡宾枪。“烈焰魔剑”横跨数步避开弹道,一个转身用40mm炮弹应射。5发命中了其中一台的右半身。但那台“地狱君王”靠λ驱动器防御,避免了致命伤。踉跄了一下,站稳脚跟,正想再次施加攻击—— “哼……!” 比力气我可比你大——他以如此怒吼的势头进行枪支齐射。被化为激烈怒涛的40mm弹和20mm弹一通猛砸,“地狱君王”终于承受不了而中弹,变成蜂窝倒下了。 “今天也是你们的死期 !” 强行用力场接住另一台机体的攻击,同时丢弃已经没有子弹的腰部的20mm炮。一面将40mm炮的余弹全部发射,一面一直线地接近对方。敌机想拉开距离,故边重复着左右短距离的跳跃边迎击。敌人的37mm炮弹在“烈焰魔剑”周围蹦来跳去。不管它,继续突进。将步枪用到没子弹。 “我知道!” 他用右手抓住刚刚一直用辅助臂保持着的步枪,如同甩棒球棒子般对准“地狱君王”的头抡了过去。歪曲的空间。异样的撞击声。头部遭到殴打的敌人,被打得螺旋翻滚着摔在了地上。他正想用扭弯了的步枪再进行追打时,就听见了al的警告。 “4点!” “!” 他一个前滚翻转过身,拿倒下的“地狱君王”做了盾牌。几乎同时,4点方向出现了新敌机的攻击。是从已经预料到的西面来的。数量不明。恐怕有三台以上。敌人的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命中了被当成盾牌的“地狱君王”。 另一挺gec-b也没子弹了于是扔掉。左手仍然将敌机做盾的同时,右手拔出“拳师2”散弹炮,应战。敌人散开了。 <南边也有。最少4台。> 接着又从别的方向受到了攻击。丢掉变成破铜烂铁的敌机,用力场来挡攻击,同时向遮蔽物移动。 敌人的战斗力越来越集中了。而且对应也很快。 <最初的两台似乎是用来拖住咱们的。> “是吧。毕竟是少校指挥的。” 不会那么简单地让我方各个击破。撒诱饵大放厥词的战术,效果似乎也不会持续很久。虽然成功地迫使敌人交出了两台“地狱君王”,但我方处于不利地位这件事还是没变。 最少还有8台敌as。雷纳德机在哪也还不知道。而敌人的指挥官还是少校。taros的启动也很近了。 (少校……) 刚才的通话他应该也已经听见了。恐怕雷纳德也是。最后的宣战布告,并不是针对那个女人的。倒不如说是对加里宁和雷纳德的宣言和侮辱。 我已经不再迷什么惑了。 我要以全力打倒你们。 你们都是懦夫。都在依赖着那不靠谱的装置,和傻冒一样的理想。我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我就是看你们那堕落的本性不顺眼。 接下来我要去妨碍你们。彻底地跟你们找不痛快。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自己其实是这么说了。 那俩人正在笑吗?不,不可能会笑的。他们肯定已经非常明白,要是不认真的话会很惨了。要是这种时候还能发笑那种程度的对手,自己很轻松就能打倒。 飞扬的沙石敲打着“烈焰魔剑”的装甲。 “……!” <“地狱君王”型3台,正向21d移动。> 敌人正在展开巧妙的包围。明显是有配合的攻击。敌人的操纵技术本身似乎并没什么了不起,可站位和射击时机却都非常精巧而让人讨厌。和迄今为止的敌人明显不同。 “有‘丹努之子’来的信号吗?” <没有。连是否健在都尚不明确。> “把敌人引到西北边去。” <途中会遭到敌人的十字炮火攻击的。> “呆在这儿也只会越来越糟。走了啊……!” “烈焰魔剑”从岩石后面中向猛烈的攻击中冲了出去。 与夸张的防空炮火形成鲜明对比,那座山寂静到了有些瘆人的地步。 用ecs保持着透明状态,毛的m9在山中移动着。 所有的传感器都是被动模式。就连关节的驱动声都几乎不发出,仿佛在小巷中悄无声息地行走的野猫一般—— (没有攻过来呢……) 敌人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没有积极地攻打过来的理由。可即使如此,要是m9侵入了山里——基地的内部的话,脆弱的设施就会暴露在危险当中。就算只是万一的,他们肯定也不会想让核导弹的发射装置出问题吧。 (是说在埋伏吗……?) 或者是还没有发现自己? m9的ecs配备于实战已经过了两年以上,已经完全不能说是万能的隐形设备了。当然现在也还算是强力的装备这点是不会有错,可“汞合金”的最新型机体的话,应该能掌握到我方的大体位置和方位才对。 她拼命忍住想使用主动方式的s(反ecs传感器)的冲动,继续移动。就算想慎重地前进,时间也不允许。 来到延续向基地的入口——山的南面的山脚下,她毫不大意地观察着周围360度的情况。 有反应。 西南边的岩石堆,被灌木掩盖的低洼处探测到微弱的热源。是自然界没有的,人工的红外线波形。 『是毛吗?』 通过只能传送很短距离的电波,克鲁佐的声音传了过来。潜伏着的是他的“鹰”。她放下已经举好的枪,用共同的加密线路回应道。 “步兵部队呢?” 『严让他们在西北方向500米的地方集合了。轻伤一人。好像是着地的时候扭伤了。』 “吴怎么样了?” 她问起在空降之前,由于防空炮火而受了重伤的一名队员的情况。当时只听到他失去意识了—— 『不清楚。因为把他留在飞机上了。不过,好像挺严重的。』 “是吗……。严没事儿吧?” 严和受伤的吴从以前起关系就很好。这个问题问的是严的精神状态是否能够担任步兵部队的指挥。 『只说了几句话,不过好像是没问题。让他们按照预定的进攻路线移动去了。咱俩从东北边过去。走吧。』 “了解。” 她扫了一眼时间。离预测的最低发射时间还剩20分钟。没有工夫进行多余的议论了。这会儿就交给克鲁佐的直觉吧。 ai与克鲁佐机进行数据交换。即使保持透明化也能随时知道他的位置了。屏幕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显示出了表示克鲁佐机的“uruz1”的目标符号。她将在被动索敌环境下能运行的电子战装备全部打开,跟在爬上斜坡的克鲁佐机身后。 “不觉得安静过头了吗?” 『是啊。』 传感器的性能是毛的机体更好。从毛的机体处接收数据并进行推敲的基础之上,克鲁佐表示了同意。 『也看不出有陷阱。迎击的兵力也在预想之下。这也就意味着……』 “泰莎是对的,是吧。” 『没错。敌人的残余兵力基本都配备在美利达岛了。他们认真地想守住的,果然不是这边而是——』 就在这时,附近响起了刺耳的音乐声。 不是爆炸声。是音乐。 因为是这种深山老林,所以只能听见高音部而导致乐曲断断续续的,可就算如此,还是能听出是什么曲子。是穆索尔斯基的“荒山一夜”。描述圣约翰节前夜(技插:6月23日夜),无数的恶灵现身喧嚣吵闹的交响诗。声源也马上就找到了。是从设置在这基地各处的扩音器中,用和什么地方的摇滚音乐节差不多的音量四处广播出来的。 『让人想起‘梦幻曲’(fantasia)啊。』 “啥啊那是?” 『是世界上第一部立体声电影……不,这就别提了。总而言之,会玩儿这种花活的也就是福勒了吧。』 福勒。很像那个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做的事儿。如果把这当成刺激敌人焦躁感的作战,那么那个男人真可以说是十分优秀吧。 还不止 如此。那家伙作为驾驶员也是十分优秀的。就在这样做的期间,他也—— 警报声。 “!” 北边的斜坡,10点方向有微弱的热源和噪音。举枪瞄准,和僚机拉开距离。没必要警告克鲁佐了,他已经接到了这边的情报。ai的识别机能将那个热源判断为“属于误差范围”,可毛的想法却不一样。 不会错。那是敌机。 可是却没有射击。 “还没发现咱们吗……?” 『不——在后面!』 和克鲁佐的喊声同时,敌人从完全相反的方向袭击了过来。 敌人也是用ecs透明化过的,所以几乎看不见身影。但是背后500米处的岩石后面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开始用攻击雷达照射他们。这下成了被前后夹击的状态。 『前头交给你了!』 克鲁佐机飞速转身,横向跳开。事已至此,两台机体配合作战是不可能了吧。只有一对一决胜负了。 毛也边向反方向运动,边解除了ecs。透明化的效果已经很低了。她将几乎所有的主动式传感器都打开。打比方来说的话就像点亮了强烈的探照灯一样。能从传感器获得的情报瞬间激增。 原本只是微弱热源的敌机,现在可以判明机种了。 两台都是那种“地狱骑士”。是“地狱君王”的发展强化型,力量和运动能力都有所增强。在墨西哥的战斗中相遇的时候,被对方出其不意地破坏了头部,光来回逃跑就已经很勉强了。 克鲁佐面对的是黑色的“地狱骑士”,恐怕是福勒的机体吧。和毛对峙的正面的机体,是在墨西哥也撞上的那台白色的“地狱骑士”。 在寸草不生的夜晚的山岳中,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这次虽然避免了被打个措手不及,可不利这一点却没有改变。自己这边没有λ驱动器,对方却。而且机体数还是相等的。也没有闲工夫进行诱饵作战或者设陷阱了。并且最重要的是,福勒他们的手腕都很高明。恐怕,技术和自己这边同等,甚至还在之上。 正面的“地狱骑士”和自己一样,终止了ecs的使用进入了攻击态势。是白色的机体。边横切过陡坡高速移动,边对准毛机进入开炮态势。 “干劲儿十足呢。” 她用强烈的干扰电波照射,暂时性地干扰敌人的瞄准动作。敌机不管,依然进行点射。射偏了。从弹道间钻过,以随机机动移动的同时,捕捉敌机。看准其落地的瞬间开炮。反正会被λ驱动器弹开这点她早就知道,不过还是要试一试。 “!” 那台白色的敌机没有使用λ驱动器。而是同样发出干扰电波扰乱起她的瞄准来。一瞬间,屏幕的显示猛烈地闪烁,又很快恢复了。 “地狱骑士”轻轻地左右晃了晃头部,奔向下一个进攻位置。 简直像被嘲笑说“根本不需要什么λ驱动器。我要光用电子战来打败你。” “这家伙……!” 开什么玩笑。 到底是什么人?完全没有对方驾驶员的情报。可是—— (莫非是,女的……?) 毛不知为何强烈地如此觉得。 虽然只是直觉,可是要强行拿出根据的话,那就是那台白“地狱骑士”的动作。腰稍微挺起的方式和膝盖屈曲的状态,从跳起到落地为止的一连串的动作,这些一个个细微之处都飘出一种“优雅”的感觉。 当然或许只是想太多了也说不定。可是as这种东西就是将操纵者的动作扩大化的机械。就算通过运动管理器的改编,也依然能渗透出操纵者的个性与人格。如果是伙伴的机体,那光看看动作就能知道是谁在开了。 比如说宗介的机体总是采取稍微前倾的姿势,麻利地注意着四周,微微地转动头部。克鲁兹的m9则是挺着胸的姿势,以有些傲慢的感觉慢慢地左右旋转头部的样子。克鲁佐的机体总是后背挺得直直的,步法也和武术家很相似。 一直看着这些个性过来的毛的直觉,正告诉她说“这是不是个女的啊?” 如果是的话,那会不会有什么可抓住的空隙呢? (根本不可能有吧,我靠……!) 敌人的射击来了。左肩部的装甲中弹。 “!” 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损伤,可内藏的ecs透镜损伤了。这下再想隐形就难了。 甩开多余的思考,用突击步枪瞄准高速移动的敌机进行连射。可是从这个位置直击很困难。白“地狱骑士”实行随机机动的同时穿插着使用ecs,施展出宛如在嘲笑她般的射击。 没有时间了。 在那之前,自己究竟有没有可能打倒这个敌人呢? ● 紧贴着地面压过来的一台“地狱君王”,正试图与宗介扭成一团。 <接近警报!> 只用一只左手挡住敌机,用右手的散弹炮对另外的敌机开火。就在这时,背后又有一台挥舞着长枪形状的单分子刀跳了过来。 “膝盖的刀拿来!” <完毕。> 收纳在“烈焰魔剑”的膝盖处的单分子刀“graw-4”的刀刃,保持着收纳状态启动从膝头神了出来。以毫厘之差避开逼近的机体的刀锋,用很勉强的姿势施展出一记膝蹴。扑过来的“地狱君王”被右膝伸出的刀子扎成了串烧。 火花飞溅,在装甲上弹起。 “!” 同时从另一方向飞来的敌人的射击。边转过下半身以敌人做盾,边一甩右腿。被扎穿的敌人像玩具般被丢了出去,溅起泥水倒下了。 一直用左手压制着的敌人,则用散弹炮的零距离射击轰得粉碎。 “这就对了,都给我过来啊……!” 他有种强烈的充实感。从连记忆都不清晰的幼小时期,直到如今为止所掌握的各种各样的技能正在完美地发挥作用。正在极其灵活地运转。 而同时他还有另一种感觉。 自己正让加里宁都觉得困扰。 自己能够理解他的战术,他的思考。能够想象出如果自己这样行动的话,他会如何对部下下令。本来打交道的时间就很长。因此就知道得更加清楚。 被这样的话会觉得头痛吧? 往这边行动的话会比较棘手吧? 这并不是新兵常见的骄傲心理。他只是非常平静地如此觉得。单纯比智慧的话还是少校那边要强得多,可不确定要素却帮了这边的忙。自己和这台机体本身就是个万能牌。就连自己本身都无法预测的,暴戾的力量。其甚至超越了那个身经百战的老兵的常识。 可是无论有多么强悍,极限也总是会到来的吧。 这种战力差。强烈的疲劳。不充足的时间。 即使奋战到如此地步,打倒全部机体再跑到taros这件事情也依旧艰难。或许确实能将敌人战斗力的一大半都消灭掉,可到那时就游戏结束了。早晚“烈焰魔剑”会精疲力竭的。 ——您是这么想的吧,少校? 可是已经晚了—— <接到tdd-1发来的信号。要按照预定申请支援吗?> “请吧!” <了解。执行。——确认发射。现在显示。> 战术地图的最外周,海上出现了10个符号。 大概是正等着这边的申请吧。成功接近到美利达岛近海的“丹努之子”,立刻就从潜望镜深度齐刷刷发射了10发巡航导弹过来。虽然从这里看不见,可从距离上讲就等于眼睛到鼻尖那么长。 还有30秒就要飞 过来了。 “烈焰魔剑”向西移动。敌人的子弹倾盆而降。靠随意机动和障壁防了一下,可大腿部还是中弹了。虽然不是致命的损伤,但功率还是有点下降。 不管它,继续奔跑。来到了密林中一处开阔的地带。 直径约300米左右的,视野良好的草地。按照as战的理论,这是应该尽可能避开的地形。可“烈焰魔剑”却移动到了其正中央。 边防御敌人的攻击边迎战。打飞一台“地狱君王”的手臂。敌人毫不畏惧地缩小包围圈,从三个方向对自己施加强大的压力。 敌人有8台。和字面意义一样,真就是从四面八方逼近过来。这种数量一次同时做对手是不可能的。 “诱导交给你了。” <了解。eta,5秒。4……3……> “走了啊……!” 烈焰魔剑当场跪下,启动了“妖精之羽”。 莫大的电力被注入从双肩伸出的翅膀形的装置。叶片上飞散出青白色的粒子,低沉的震动声响彻了四周。 “妖精之羽”是λ驱动器无效化装置。在“烈焰魔剑”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机体,全都会毫无例外地变得无法使用λ驱动器。 无效化区域瞬间膨胀开来,吞没了所有的“地狱君王”。 同时头顶上,10发巡航导弹飞了过来。al进行最终诱导。在依旧昏暗的上空,亚音速的火焰之箭向8个方向散开降落下来。 <着弹。> 命中。命中。命中。命中。——命中。 爆炸的狂风在宗介的四周肆虐。有的敌人甚至没注意到巡航导弹的偷袭,也有些注意到了企图用λ驱动器进行防御。反正都一样。半数以上的敌“地狱君王”被塑形炸药的爆炸贯穿,要不就四散,要不就燃烧。 <击破5台。其余的回避。> “干得不错。” 他停止了“妖精之羽”的驱动,折叠起装置的辅助放热叶片,转向对残敌的清扫。 8台“地狱君王”中,已经有5台遭到击破。残存下来的3台好像是勉强闪避,没有遭受直击。但是其中一台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正爬着逃走。对着它的后背用散弹炮随便一打。一击就击破了它。 剩下的两台从恐慌中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下是该继续攻击还是该撤退后,决定攻击而向我方冲了过来。 “躲开。” 一台用散弹炮灭掉,最后的一台则用单分子刀竖着劈成两半。 全部击破。 瞧瞧吧——少校。杂兵都被我清理干净了。这也在您预想的范围内吗?真要是的话,接下来您还能准备什么样的招数?归根结底,也就是把我引诱到基地深处,盯着我想去救小要而从as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吧。准备了一大堆的陷阱,还组织了欢迎委员会吗? 好吧,您就等着吧—— “烈焰魔剑”将单分子刀收到膝盖里之后,向着基地的中心部跳跃起来。 即使收到了“地狱君王”部队全灭的通知,加里宁也没有惊讶。 岂止如此,他甚至还有种奇妙的接受感,觉得嗯,大概就是会这样吧。 他并没有在指挥时手下留情。甚至连与巡航导弹的组合攻击都不是没想到,可时机居然能配合得如此完美到底还是出乎了意料。宗介和泰莎的力量,和一年前不同了。他们突破了重重考验,已经成功地成长成了更加强大,更加狡黠的战士。 自己或许已经无法对付了。 至少“地狱君王”和“堕天使”能配合一下的话,那结果又会不一样就是了。 (这事没法商量呢……) 雷纳德的自尊心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他希望一对一的战斗。该叫最强之人的弱点吗。 他通过无线电呼叫雷纳德,可没有回音。 已经没有回应的打算了吧。 冷静地思考的话,9成都是雷纳德取胜。即使对方有λ驱动器,“堕天使”的优势地位也不会动摇。 关于“烈焰魔剑”,大概只能交给雷纳德了吧。 自己必须要进行步兵部队的配置才行。如果“丹努之子”要突破防卫网登陆,那估计只能在基地的北岸。己方要在那里进行精心的埋伏,给敌人的登陆部队以切实的打击。 无论敌人如何努力,都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加里宁做出几条附带指示后,开始向步兵部队传达迎击的程序。 在密林中穿梭,宗介用加密线路呼叫了“丹努之子”。 “这里是uruz7。敌人的as兵力基本都已击破。不过和‘堕天使’还没有接触。taros的起动似乎已进入最后阶段。” 『这里是……“丹努之子”。多谢。』 马度卡斯的声音应答道。气息很粗重。噪音也很厉害。无线电的背景中是猛烈的警报声和什么人的怒吼声。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吗? “中校大人?舰长呢……?” 『挨鱼雷的时候被从椅子上摔出去了。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鱼雷?负伤了吗?” 『没事的。潜艇还能动。她也是。我们这边……会试着从地下水路冲进去。根据最新的卫星情报,taros好像果然还是建在地下船坞里的。相良,你从地面上尽可能地往里头去。』 从地下水路进去?太危险了。甚至可以说是无谋。 别再乱来了。老老实实地在海里待着吧—— 没办法说这种话。没有那种工夫了。taros马上就要启动了。光靠自己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已经没有慢慢地一边清扫敌人一边侵入的时间了。除了自己这边从地上,“丹努之子”从地下分别攻进去,两面包抄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吧。 “……了解。” 『……换我来!』 泰莎的声音。从马度卡斯那里抢走耳机的响动。 『相良先生。“堕天使”……你还没看见是吧?』 “肯定。” 『小心点。雷纳德没准儿是打算拖延时间。只要能困住你到起动,就没有必要非打倒你了。』 “我知道,不过——” 『不用有所顾虑。尽全力打倒我哥哥。不用管死活。』 或许是察觉到宗介想说什么了吧,泰莎十分干脆地说道。 『我先教你个或许能对他管用的话。好了吗?记清楚哦。』 在无线电的另一端,她短短地踌躇了一下。 简直像要去喝毒酒一般,痛苦地——极其痛苦地咽了一下口水后,用仿佛在强忍住呕吐感的声音,她说出了那句话。 非常简短的语句。 宗介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可是也没有时间来请她解释了。宗介也简明地回答道。 “了解。” 『拜托你了哦。通话完毕!』 通信很仓促地中断了。和泰莎的对话也到此为止。敌人的海上兵力还有残余。在战斗的正当口,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交换什么深厚的感慨。“烈焰魔剑”向基地跑去。 就这样向南,从演习场的第16号电梯进入地下,沿着相当于地下基地脊椎骨的0号通道的隧道笔直前进是最短的路径吧。0号通道很宽广,as也能自由地行动。 密林中的树木沿着视野流逝而去。突然间,他想起了留在这座岛上的老虎。在东京的时候,他从偷猎者那里救出了一只孟加拉虎,因为没有地方养,所以就带到这座岛上来了。那只白老虎,没准儿现在也还在这片密林里呢。 那时候试 图勉强养在公寓里,遭到了小要的激烈反对。最后把它放到了美利达岛的丛林中,向她解释说它用来对付弄乱演习场的野猪很管用,可就算如此她依然是一脸担心的表情。 <中士大人?集中力下降了哦。> al说道。是通过机体的小型taros感知到宗介的精神状态了吧。 “啊……没事的。” 摒除杂念。16号电梯就在眼前了。 雷纳德不出来。加里宁也没有行动。可是,那样也有那样的好处。甚至可以还考虑是发生了什么与我方无关的问题。现在应该优先的是阻止苏菲亚。 “………………!” 到底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在宗介等人的目标地,16号电梯所在的山丘顶部,一台as正蹲在那里。 没有一丝伤痕的,黑色和银色的装甲。优美的曲面结构。左右不对称的头部,酝酿出一种恶魔风情的压迫感。 是雷纳德的“堕天使”。 附近还有点零星小雨。他没有使用ecs。 “堕天使”带着某种武器。武器的长度几乎与其身长相当,描绘出新月般的弧线形状。它将那件武器扛在右肩上,落落大方地俯视着自己。 那是——弓吗? 『我就知道你会到这儿来的。』 雷纳德通过外部扬声器说道。 『我还以为加里宁氏来指挥,应该能帮我多撑一会儿呢。他到底也还是上岁数了吗。』 “这可没准儿。要是指挥的是你,我五分钟之前就到这儿了。” 『真敢说呢。』 “堕天使”的肩膀微微动了动。比起笑来,更像是在耸肩吧。 『刚才的高谈阔论我都听到啦。相当有意思嘛。你知道她是苏菲亚啊?』 “当然了。我从泰莎那儿听说了。” 18年前在扬斯克11进行的实验中,身心都被撕成碎片的受试者少女。她的残留思念,经由omni-sphere通过小要显现了出来。苏菲亚本人都对此没有自觉。 苏菲亚并不是硬去抢了小要的身体。而是以为自己就是小要。认为自己是以自己的意志在行动,过去的记忆也都是小要的。所以就算拼命地去说服她也是没用的,讲两人间的回忆给她听也没有用。 如果小要的心还存在于某处的话,接下来就只有交给她了。那么,自己应该向她传达些什么呢? 加油?我会去接你?现在也依然思念着你? 不是那些。无论哪个他都觉得很空洞无力。 自己所知道的,最最强力的话语是什么呢?如此扪心自问的最后,出来的结果就是刚刚那些。 爱的甜言蜜语,宗介几乎一句都不知道。 要的就是痛骂。是挑拨。可以对痛苦地趴在地上的人投出的话语,应该并不是只有温柔的鼓励。 『原来如此哪。觉得要是想叫出原来的她,那种方法应该更有效果。真很像超级专情的你的风格呢。』 “你又怎么样?” 『什么?』 “你好像也对千鸟要抱有特殊的感情。可那个女人和她不是一个人。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举动?” 『……这点的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就是说,你始终都要否定现在的世界吗。” 『只是想让它恢复应有的姿态而已。』 “话又绕回来了啊。” 宗介在自己的散弹炮中填入穿甲弹的弹匣。 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他认为自己和雷纳德并没有在相互憎恨。可不如说那反倒才是问题。彼此之间甚至没有强烈的感情或执着,那简而言之不就是对对方毫不关心吗。 这并不是什么宿命的战斗。 只是排除立场相异的对手的战斗而已。对方的想法,怎样都无所谓。总之就是要打倒这家伙前进。就只是这样的战斗。 即使在别的世界相遇大概也一样吧。无论是成为敌方也好,还是成为友方也好。都只是对彼此毫无兴趣,也不会建立起憎恨这种强烈的牵绊,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关系。 人是无法改变的。 无论如何摆弄命运,没有交集的人就是没有交集。 这是件令人绝望的事,同时也是件讽刺的事。这我已经痛切地感受到了。 雷纳德。 如果能承认你是宿敌的话,那我或许早就赞成你了也说不定。 “没时间了。咱们开始吧。” 开炮。 “堕天使”没有动。穿甲弹在其正面来了个急刹车,周围的空间猛烈地扭曲。力场和力场的相互碰撞。对于两者而言,穿甲弹已经不过只是媒介。仅仅是承载着意志,传达破坏的想象用的凭依物而已。 穿甲弹被压扁了。简直就像纸糊的一样。 空间凝聚在一起,产生出冲击波的大气震荡着,大地碎成了粉尘。 “我就知道……!” 他咂了下舌头摆好架势。对方可不是光靠这种程度的打招呼就能解决的。“烈焰魔剑”也算是强劲的机体,可优势依然是在对方那边。 『你刚才说了一堆大话啊,相良!』 拨开爆炸的烟尘,“堕天使”在黎明的天空中飞舞。 『说要废了我们?要妨碍我们?要是能的话你就试试看啊!』 进入攻击态势。那武器果然是“弓”。 全长超过8米的机械长弓。用左手举好那长弓,右手优雅地拉开机械的弓弦。没有箭。然而,无法用肉眼看见的某种利箭,很明显地捕捉到了己方。 “?” 一定无法防御——如此感觉而反射性地后仰上半身是极限了。“堕天使”的长弓射出了什么东西。在感觉到这点之后马上,“烈焰魔剑”的散弹炮和左肩被贯穿,冲击波稍后袭来。 震彻空气的尖锐的破裂声。那是稍后才传来的“弓”的发射声。 “……!” 不是炮弹。是更加异质的什么东西。 “是钢索枪吗……?”—— <不明。在发射同时就中弹了。弹速在高超音速(=音速5倍),或者以上。> 没空儿听al的提点了。比弹速更危险的,是这边的力场完全不管用这件事。由于刚刚的攻击失去了散弹炮,更连左肩的“妖精之羽”都被破坏了。要是没有扭转上半身的话,或许早就连身体都被打穿了。 『直觉挺不错。可是接下来又如何啊……!?』 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着,“堕天使”抓起了第二支箭。 就在这样做的期间,小要,不,是苏菲亚也正在试图起动taros。 没有时间了。 不,问题还在时间以前。这样下去的话会被那家伙给消灭掉的—— 4.恋人的两难 “丹努之子”已受了濒死的重伤。 右舷的两个地方,左舷的一个地方都已经受了损伤。 右舷的一处是短鱼雷的直击。右舷前方的水密舱。就在机库甲板的紧旁边。浸水无法停止,就算把沉浮箱中的水尽可能地都排干净,也无法维持住潜艇的姿势。机关部也发生了巨大的火灾。自动灭火装置已然无法跟上,而能去手动灭火的人手也早就不复存在。 因为是这样的巨躯,这样的构造,所以才能到现在都没又沉没。可是也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adslmm启动。命中m18!』 最后的“海怪”落入了陷阱。 想给已经既无法高速航行,也无法潜入深海的“丹努之子”致命一击而接近的敌人,冲进了事先布设好的自航水雷的攻击范围。 远处发生爆炸。首席声纳员宣告了“海怪”的击毁。 但是没有一个人安心地长出一口气。潜艇已经进入了下一组攻击态势。目标是美利达岛,第一水道的水门。那是通往基地的地下船坞的,地下水道的入口。现在被坚固的合金钢制的护栏封死了。 用沾满血迹的纱布压着侧头部,泰莎下令道。 “全弹发射!” “是,全弹发射!” 5发鱼雷一起被发射了出去。鱼雷发射管中的一支,已经受到损伤而无法再用了。重新编程过的两颗鱼雷作为先导,有时间差地起爆。炸飞敌人的悬浮水雷。 劈开大量的气泡,三颗鱼雷和“丹努之子”向前冲刺着。 敌人的沿岸迎击。投射式的短鱼雷倾盆而降。以最大战斗航速摆脱。周围一下接一下的爆炸。有一发命中了。潜艇弹了起来。泰莎的身体被狠狠地拍在了座椅上。指挥室的显示屏有一个黑掉了。 损害报告。机关部、居住区,四处都在发生着火灾和浸水。右舷的第二潜舵脱落。 可是还是能动。不顾一切,继续加速。 先行的鱼雷命中护栏。接连不断的爆炸。潜艇一头扎进了变形的护栏。不劣于中弹的巨大冲击。天花板上的配电盘掉了下来,直接砸中了马度卡斯。什么人的惨叫。照明一亮一暗。 4万4千吨的巨大身躯冲破了铁门。潜艇在隧道中向前猛冲。 “下一发的装填呢?” “正在进行。还有2……1……完毕!” 残存的显示屏上的鱼雷发射管状态,一个个从黄色切换成了绿色。“arm”的文字开始一同闪烁。 “发射!” 最后的发射。 向着堵住隧道深处的第二水门发射全部5发鱼雷。有1发哑火。4发加速冲向大门。 全部命中。 正面传来的冲击波沿着隧道内的海水传来,击中了“丹努之子”的船头。船失去了平衡,右舷与墙壁激烈地摩擦。巨大的野兽的哀鸣声响起,指挥室的地板胡乱地摇晃。 “一号、二号核反应堆已超过极限温度!再继续航行——” “维持最大战斗航速!爆炸也无所谓!” “是,舰长!” 第二水门逼近了。还有300米。200米。 “要冲进去了,准备接受冲击!” 泰莎通过艇内广播喊道。可是广播并没有播放出去。不知是因为浸水或火灾导致线路断掉,还是扬声器故障了—— “没关系,反正大家伙儿都早就抓着东西了!” 马度卡斯喊道。他脸上鲜血淋漓。 紧随那之后,船头就撞上了大门。 震动和爆炸声。泰莎没能再感知到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从舰长席上向前抛了出去,撞在了舵手的座椅背上,可那之后视觉和听觉就都开始猛烈地旋转,就连自己还活着没有都搞不清楚了。 “……………………呜。” 闪烁的应急灯。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马度卡斯注视着她,在怒吼着些什么。在他的身后,能看到舵手正在看护瘫倒在地上的火器管理官。 “……长。……舰长!” 终于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我昏过去了吗?多久了?” “连30秒都不到。” “报告情况……” 右舷侧的显示屏还有唯一的一张存活着。泰莎被马度卡斯扶起,摇摇晃晃地走向控制板。试着操作了一下。还有反应。 潜艇突破了第二水门,冲进没有海水的干燥区域之后,滑行了200米左右停了下来。大量的海水涌入被撞破的水门,隧道全高的三分之一左右都被水淹没了。 潜艇的损害,已经可以说是致命的了。 常温核反应堆已经自动紧急停止了。机关部的火灾现在也依然没有压住,连船头的鱼雷发射管附近都已经发生了火灾,有引燃弹药的危险。机库甲板的浸水倒是止住了,可却产生了有毒气体。舵基本上都已经脱落了,外壁的损伤更是连数都数不过来。 她试了试舰桥的潜望镜。还能动。将光学传感器的影像以夜视模式扩大。 隧道还在向内延伸。 从现在的位置,再往里300米处有着最后的大门。最后的大门被水泥完全封闭,人通过用的维修用通道也被焊死了。 目标的taros,就设置在在那墙壁的对面,曾经用来给“丹努之子”进行补给的无水船坞里面。 确认艇内广播。备用线路还活着。泰莎对着麦克风宣布道: “全员离舰。准备进行白刃战。” 没有时间磨蹭了。船员们一个个回答了“了解”,跑出指挥室奔向武器柜所在的相邻区域。目送部下们离去之后,马度卡斯在出入口处停了下来。 “舰长!” 他向最后留下的泰莎喊道。 “您先走吧。我马上追上来。” 她用平静到几乎不合时宜的语气回答道。马度卡斯似乎察觉了她那小小的愿望,点了点头消失在了门口的另一边。 泰莎环视着警报声大作,应急灯明灭的指挥室。 她想把它烙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操作控制板,用文字输入打进一行“thankyou”。不知是不是线路被火烧坏了,船的ai“丹努”没有回答。 她在原地蹲下,双手按住地面,对满是尘埃的地板深深一吻。 长长的,长长的接吻。 这是对于迈向死亡的女儿,母亲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实际上只有5秒左右。她马上站起身,拭去眼角浮现的泪花,飞快地离开了指挥室。 直线的破坏之箭袭向“烈焰魔剑”。丘陵上的巨岩,巷战演习场的民居,在冲击波之下一个个地被炸飞。 雷纳德的攻击无法防御。 那把长弓射出的“箭”。抵挡无形能量的贯通力的盾的形象,他没办法想象出来。宗介的“烈焰魔剑”靠小幅度的回避运动,以毫厘之差闪过接连不断地袭来的箭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这也马上就到极限了吧。早晚会被他逼到无处可退射穿驾驶舱的。 (要是这样——) 没有要陪着他玩正面比拼的道理。到该使专门给他准备的装备的时候了。 “要用‘翅膀’了啊!” 这个装备用不了太久。并且雷纳德也知道这一点。本来想在最最正好的时机才使用的,可那家伙并不是天真到能允许这边来挑肥拣瘦的敌人。舍不得用可是会要命的。 要把所有一切都用上。所有一切。 集中。想象。“烈焰魔剑”剩下的一边翅膀——右肩的λ驱动器消除器起动了。从后头部伸出的 散热索开始变热,宛如烧熔的铁水般开始释放出闪光的飞沫。 启动。这样敌人的λ驱动器就被无效化了。雷纳德的“堕天使”失去了浮力,向地面坠落。然而“堕天使”在空中就调整好了姿势,毫不费力地在地面上着陆了。 『我就知道你会用那个。可是呢——』 落地后,迅速地折叠起长弓,“堕天使”横向跳开,开始通常的随机机动。 『——就算你用了,又能怎么打呢?』 “烈焰魔剑”已经既失去了散弹炮也没了步枪。剩下的火器还有背上的“爆破炮”,可这东西后座力太大,没有λ驱动器根本用不了。反坦克匕首和手榴弹,在对“地狱君王”战中都已经用光了。 “妖精之羽”的温度在上升。能用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不到。 雷纳德用两臂的40mm炮打了过来。一发发子弹,宛如尖刺般锐利地紧逼着“烈焰魔剑”。 『而且,你的机体还有弱点。』 一说完,“堕天使”的身影就在空气中消失了。是启动了ecs。雨已经停了。 无法探测到雷纳德的位置。 他好像是正从岩石表面到岩石表面,十分小心地移动着。没有做出任何踩到草木或穿过烟雾之类对我方有利的举动。十分冷静地、精心地隐蔽着自己的机体。 那家伙果然已经注意到了。注意到这台被强行强化了的机体,没有搭载对ecs传感器这件事。 『那么简陋的电子武器。你难道以为我没发现吗?』 雷纳德在看不见的某处说道。电波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确定其位置。 “没发现……是吗。” 慎重地读取着光学传感器的情报的同时,宗介打开了外部扬声器的开关。 “要说你没发现的事儿的话,那还有一件呢。” 他一面寻找着那肉眼看不见的身影,一面回想着刚刚泰莎告诉他的那句话。现在也依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要用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哦~』 “我从泰莎那儿听说了。……她早就知道母亲干了什么。你明白吗?她早就知道。” 漫长的沉默。他对敌人的反应可是一点都没有确信。 但是看来,那似乎确实是一句拥有魔力的话语。 『什……』 头一次听到的动摇的气息。 『太无聊了。不许胡说。』 在哪里。 “羽”的使用极限时间逼近了。还剩下15秒。 “你认为这是胡说能说得出来的吗?” 到底在哪里。 『……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能来阻挠我?泰蕾莎太奇怪了。不正常。是说到最后,她也还是那婊子的女儿吗?怎么会……别逗了。开玩笑你也给我有点分寸!』 敌人不小心的一步,成了决定的关键。 阔叶树不自然地摇晃,树下的草地被压倒成正常不可能的形状,飘落的叶片碰到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而改变了轨道。 眼睛看不见。雷达也照不出来。 可是那东西,确实就在那里。 (在那儿——) 武器选择。短炮身模式的爆破炮从背后转了过来。用右手拿稳,立即瞄准。在“羽”依然开启,没有λ驱动器辅助的情况下—— 开炮。 右臂从肘关节处崩飞了。 连50吨重的坦克都能撼动的后座力,将“烈焰魔剑”一下推飞了出去。机体陀螺般转着浮上空中,又狠狠摔在地上。爆破炮连同右臂一起,咕噜咕噜旋转着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165mm炮弹命中了什么东西,发生了大爆炸。 浓烟扑面而来。漫天飞舞的沙土,倾盆地浇在“烈焰魔剑”身上。摇了摇昏眩的头,宗介让机体爬了起来。 检测损伤情况。右臂和爆破炮一同丧失。“妖精之羽”已经过热。再也无法使用λ驱动器消除器了。 烟雾渐渐散去。 “堕天使”站在那里。左臂被炸飞,四处都有装甲脱落,那把长弓也不见了,可也就仅此而已。 “……可恶。” 明明是竭尽全身力量的一击,却没能正面击中。“烈焰魔剑”所持的最后的攻击手段,差最后一步没能抵达目标。 压扁了的非对称的头部。出现了裂痕的传感器,死死地盯着宗介。 『没想到你是会使这一手的人哪……』 强压住怒火的声音。λ驱动器好像还活着。“堕天使”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都这会儿了还能讲骑士道精神吗?” 『够了。闭嘴吧。』 负伤的“堕天使”化作暴风猛冲而来。 响彻山间的“荒山一夜”。 毛的m9和白色“地狱骑士”的激烈战斗仍在继续。 不即不离,往来交错的射击和干扰波。以超高速展开对彼此通信波的探测和欺瞒。同时进行的数百组的密码解析。电子的虚像和虚像相互撞击。 毛开炮。 可是以这个距离和相对速度是无法期待命中的。白色“地狱骑士”像理所当然般地闪开40mm弹,踩踏陡峭的斜面小幅跳跃,展开装甲露出了ecs的透镜。 又打算隐形吗? 不是。并没有透明化。 白色的身影微微摇晃,分裂成了两个。不。还不止两个。同样身姿的“地狱骑士”增加到了3个、4个。一度穿过岩石后面再次现身的时候,虚像已经变成了共计5个。 (分身……!?) 分身。原理是可以理解的。 是不用激光全息投影来隐藏自机的形态,而取而代之地将自身的虚像投影到周围的空间中。毛也曾经想尝试同样的事情,可由于以m9的功率这样做效率太低,所以放弃了。 而且分身什么的,终究不过是虚张声势。只要瞄准正中间的一台就好了。激光全息投影的显像,会与投影距离的平方成比例地衰减。也就是说要投影到远处是非常困难的。要制造分身的话,应该只能将自己摆在正中间的位置才对。 跪下取得安定姿势。这次不会打偏。首先要让你用上λ驱动器。胜负从那之后才开始。双手举好——开炮。 40mm弹贯穿了正中间的一台机体。可是,仅此而已。连中弹的样子都没有。 5台敌机同时动了起来。 将卡宾枪放回背部,双手拔出反坦克匕首。 “什……” 正中间是虚像?可是,怎么弄出来的?不,如果假设敌人全息投影设备的功率超乎寻常地大的话又如何?将自机放在左端,向右边投射剩下的全部4个也是可能的不是吗?但是,战斗中不可能确保那么大的电力才—— 敌人的动作看上去分外缓慢。 反应速度极限的世界。简直就像足球赛的罚点球一样。 5台“地狱骑士”大大地展开双臂,后仰上半身抡起总计10把的反坦克匕首。干扰电波已经不管用了。对投掷武器是无效的。 回避。左边的?右边的?还是上边的? 决断——上边的。 投出。飞过来了。10把。不。8把立刻消失了。剩下最左边的两把,笔直地向这边飞来。 被她看穿了。不行。躲不开。 “………………。” 交叉双臂,护住胸部的驾驶舱就是极限了。 反坦克匕首撞上了双臂。串联式的成型炸药爆炸。毛机的双臂,连同手中的步枪一起,被炸飞成了碎片。 冲击让眼前一片空白。 自己正在下 坠。得采取落地姿势才行。挥舞手臂,重新调整好姿势! 可是,要挥舞的手臂却不在了。对于人形兵器来说最重要的一对手臂不在了。 从背后被狠狠摔在地面上,一面发出不成声的呻吟,毛看了看屏幕角落显示的时间。 距离预计的发射时间,还有15分钟。明明只剩下15分钟了,却成了这副惨样。 正面,是解除了分身,重新笔直地端好从背后拔出的步枪的白色“地狱骑士”的身影。打过来了。现在—— “!” 折刀机动。她靠着背肌的力量跳起逃开,但还是到处都有中弹。腰、右大腿部、右肩。机体虽然踉踉跄跄,却依然顽强地运作着。 激烈的警报声。功率下降。发生火灾。没有手臂。 通信呢?啊啊。电子武器还能用。 至少告诉大家—— “这里是uruz2!已受到严重损伤!击破敌机困难!大概会被干掉……抱歉!” 『这里是uruz1。别放弃!』 克鲁佐回答道。气息很粗重。他机体的数据被传了过来。胸部损伤。驾驶舱区域受到重大损伤的显示。 “本!” 『想办法……撑下去!我这儿也不太妙,不过解决之后就往你那儿——』 猛烈的噪音。金属扭曲的声音。 沉默。 到此为止。克鲁佐发来的声音中断了。 “本……!?” 没有闲工夫再去呼叫他了。踢起沙土和雪粉,白色的“地狱骑士”追了过来。 敌人毫发无伤。λ驱动器搭载机,完完全全地没受损伤。 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 福勒的黑色“地狱骑士”逼近了克鲁佐。以被月光照亮的夜空为背景,恶灵来狩猎“鹰”了。 福勒的“地狱骑士”持有的武器,就只有一把刀。而且还不是单分子刀。只是用合金钢削出来的,模仿人类用的刀的金属块而已。 可是那把刀,却斜着斩开了克鲁佐机体的胸膛。 虽然瞬间向后倒避免了致命伤,敌人的刀锋却还是切断了装甲,甚至还撕开了其深处的驾驶舱壳。 机内充满了烟雾。烧红的铁的气味。屏幕还勉强活着,可因为烟太浓,根本看不清楚。 接下来的攻击破坏了头部的雷达和刀型天线。和毛的通信在中途被切断,就此断绝了。 “uruz2……!听得见吗,毛!?” 设置在躯体部的预备天线也没好好地起作用。这个地形下恢复通信是不可能了。必须首先集中在眼前的敌人上才—— “!” 又一发斩击。步枪被一刀两断。就在他丢掉枪后,弹药引发了爆炸。穿过爆炸的烟尘拉近距离,拔出单分子刀。将尼泊尔弯刀式的“深红之刃”反手举好,摆出斜向对方的架势。 不过这样的架势,没有任何意义。 挡开福勒的斩击是不可能的。头部剩下的“妖精之眼”——λ驱动器力场检出系统,对敌人的斩击有反应。那把刀发挥的锋利度,大概是福勒自己靠λ驱动器的力量产生出来的。为通常的物理法则所束缚的,克鲁佐的单分子刀根本不可能挡住。 到最后不就是靠机体性能好吗,这不要脸的混蛋—— 要是真能这么想的话,那该多么轻松啊。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假设敌人是普通型的机体。并且使用的武器也是同样重量、同样平衡的单分子刀。那么,自己会受到这样的损伤吗? 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已经受到同样的损伤了吧。 福勒的攻击就是如此锋利、变换自如、凶猛无比。与λ驱动器的力量几乎没有关系。居然能把自认在as格斗战方面算拥有世界顶级实力的自己,逼迫到如此境地—— (到底是何方神圣……?) 记忆中找不到。甚至连传闻都没有听过。 过去在旧金山试图抓捕他的时候,也是尽可能地收集过情报的。李?福勒。美国国籍。似乎有东洋血统。几乎所有的经历都不明。在哪里接受的训练也不清楚。调查了世界有名的军队和恐怖组织的记录,也没能发现像是他的痕迹。 (……武术家?) 那台“地狱骑士”的步法。行云流水般的刀法和组合技。与军队式的格斗术有着系统上的差异。 他打开了外部扬声器。 “明明拥有如此精湛的技艺……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这样询问并不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来寻找打开局面的方法。想知道的心情确实是存在的。 『是个很老套的故事哦,克鲁佐先生。』 福勒也同样用外部声道回答道。 『追求强大的男人,夜以继日地修炼,掌握了精湛的技术。技术升华成了艺术,男子却领教到了自己的无力。』 “是输给谁了吗?” 『怎么说呢……也可以这么说吧。击败我的,是个不值一提的30出头的男的。一个在任何地方都有的那种,磕了药的人渣。』 “……什么?” 『不过我觉得嘛,就算再继续说这些无聊的个人经历,你也不会成为同志啦。……上了啊。』 刚以为福勒的“地狱骑士”是往前进了几步,就见他用刀弹起了脚边的岩石。这一击虽像打高尔夫球般轻松随意,岩石却宛如弹丸般,向着克鲁佐机的头部飞了过来。 “……” 岩石是障眼法。克鲁佐几乎没有改变自机的姿势,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闪开了岩石。这时,将刀摆成下段姿势的“地狱骑士”已经逼到了眼前。 来了。左下。 不去格挡而是扭身,避开刀锋。斩击的轨道变换了方向,从侧面一字劈了过来。克鲁佐让机体压低身体,在转身的同时,几乎同时施展出单分子刀和扫堂腿。福勒跳起躲开扫堂腿,用右膝接住单分子刀。“妖精之眼”有反应。敌人的膝部产生出了力场—— “!” 没能赶上。被力场捕捉到的单分子刀,整个刀刃一起被弄成了粉末。 丢掉单分子刀侧倒,跳跃。 边拉开距离边投掷反坦克匕首。福勒用刀的正中央接住了匕首。匕首停在空中。被弹回来了。命中了克鲁佐机的右肩—— 爆炸。 右肩的装甲被炸飞了。由于驾驶舱是没有密闭的状态,爆炸的冲击波——的余波侵入驾驶舱袭向克鲁佐。 “咯……!” 从来没经历过的压倒性的力量。胸部被挤扁,肋骨碎裂,空气被从肺中压榨出来。还不止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盖骨裂开,眼球都被压烂了。 不,还活着。 眼睛也能看见。虽然能看见,可视野全是红色的。或许是眼球的毛细血管被弄破了吧。一咳嗽,就有血沫溅在正面的屏幕上。我吐血了吗。 机体呢?还能动。但从右肩往下全都不见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体正脸朝下趴在地上了。立刻让机体站起身,面对福勒。已经不在了。不,就在紧后面—— 『站得好啊!』 冲击。 虽然当即向前滚翻,可还是被他剥去了背部的装甲板。冲击吸收液从暴露在外的脊椎骨架汇总滴落下来。没有关心战斗继续时间的空儿了。以全功率左右机动,利用地形拉开距离。 残余的武器,就只有一把反坦克匕首和一颗手榴弹了。 并且“妖精之眼”还坏了。最大的依靠λ驱动器检出装置,由于刚刚的爆炸损坏了。 每次一呼吸,胸口就会传来剧痛。 视野变得朦胧。指尖都麻痹了。 然而克鲁佐却对福勒感到一种平静的敬意。 (福勒……了不起的男人。) 战斗到如今,他已经十分清楚这家伙是认真的。既没有手下留情,也没有装腔作势的台词。就只是尽全力来消灭自己。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内情,可唯一确定的是,他是在挑起一场真枪实剑的对决这件事。 并且那种强大。 能够让自己接受的强大。能够让自己不留下悔恨的强大。 (最后的敌人是这家伙实在太好了。) 可是,现在还没有结束。 必须阻止这家伙。只要阻止了这家伙,剩下活着的同伴们会帮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解除gpl的限制……” “赶紧给我干……!” “我说了快干!” 将“鹰”的钯反应炉锁定在安全范围的限制装置被解除了。设计上没有想定过的莫大电力被产生出来,同时反应炉的温度向着异常值升高过去。遭到过剩电力供给的全身肌肉束,作为瞬间大功率的代价,渐渐损耗得七零八落。 “走了啊……!” 贝尔夫冈?克鲁佐跳离了大地。 那是迄今为止最近的爆炸和轰鸣声。 正在tartaros的中央控制室内完成最后的起动程序的她,停下手皱起了眉头。爆炸似乎是在隔断地下水路的墙壁的另一侧发生的。她迅速地检查了tartaros的地基发生了多大程度的倾斜,并判断是在允许范围内。 防卫部队的军官从外面告诉了她。 敌人的潜水艇从地下水路入侵了进来。由于人员都调拨给了地上,这边人不太够,不过应该能争取到充分的时间。我们衷心地期待着您所创造出的世界,和所有一切的救赎。愿神给“倾诉者”以保佑—— 这样说着,他们走向。 “愿神保佑……” 真是句没意义的话。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神的保佑,自己才会在这里,进行这种作业不是吗。 没有什么神。也没有什么救赎。这是事实。 可是,如果人类的技术能生出掌管命运的三女神的话,那除了自己就不会是别人,自己是克罗托,是拉切西斯,同时也是阿特洛波斯。(注:这是希腊版命运三女神) 他们都会来依靠我。 无法接受的世界,需要否定的经历。 对于他们来说的那些,自己会全部承担下来,用心来疼爱,并让其改变。从今往后一直都会。直到所有人都接受为止。 无数次无数次,无论是几万次也好,几亿次也好,几亿的几亿次方次也好,我都会重复。 就连现在这个瞬间,也是在这无限的旅途的途中。 这个小小的岛上正在发生的战斗,也洒落出去渐渐消失在某处。 如同雨中的泪滴一般。 远处的爆炸声已经不再传入耳中。她输入最终启动代码,按下回车键后,钻进tartaros。 狭窄的通道。冰冷的地板。她穿过几道门,走向被增幅装置包围的中枢部。 在连接了无数增幅元件的床上躺下,开始连接。已经不再需要开关或按键命令了。 只要想想就好。 (开始吧。) 钥匙插进了锁孔。 已经在待机中的所有设备一同对她表示欢迎,开始进行一体化和自我组织化。 全宇宙最复杂的构造物得以形成,逐渐与物质和情报结合。 扩张的感觉。宛如睁开一直眯细的眼睛般,视野扩展开来。不,意识的扩大是那几万倍、几亿倍的程度。 不需要原始的传感器之类。 通过omni-sphere,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全部都能感知到。 未来也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了。敌人马上就会被镇压住。地下水路的敌人也好,地上的敌人也好,都会渐渐弹尽粮绝,最终被无力化的吧。 敌人赶不上了。 谁都无法阻止自己。 世界的重置已经开始了。 刚用定向炸药炸开隔断墙上的维修通道,地下船坞侧就开始了猛烈的枪击。 “!” 跳弹飞来,在泰莎的旁边溅起火花。 “舰长,您退后!” 马度卡斯边用冲锋枪迎战边怒吼道。甲板士官哥达特向刚刚被炸开的门内投进了一颗手榴弹。爆炸。接着再次投入手榴弹让其爆炸之后,四名部下冲了进去。 就在这时,泰莎感觉到了。 眩晕和耳鸣。 周围的空间变得暧昧不明。时间的流动已经参差不齐。 通过omni-sphere对过去的干涉已经开始。展现出大量的——难以计数的形态的世界。可以平行地认识到一切。感觉到这件事的只有自己吗?马度卡斯和其他的部下们都只是怒吼着,相互进行指示,不断重复着枪击,什么都没有发现。 还是开始了。taros起动了,重整—— “——舰长。咱们被从右侧包抄了!” 马度卡斯说道。 “我去挡住敌人。请您先往前走吧!” “不行,太危险了!” “这样下去会被两面夹击的!来,您赶快!” 从别的方向包抄过来的敌人从右侧的转角处现出了身影。声纳员德吉勒尼拉起泰莎的胳膊,向隔断墙的另一侧奔去。 对她轻轻敬了个礼,马度卡斯开始迎战敌人。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烟的对侧。 “快点,舰长!” 不协调感渐渐增强。过去的记忆逐渐变得错综。 复杂的——压倒性地复杂的分歧和分歧的奔流。 看不见的分支,正向全世界伸去。 被“堕天使”追赶着,“烈焰魔剑”跳进了第三演习场的9号电梯。 让电梯自由下落。一口气奔向基地的地下区域。 落地。踢开电梯笼,跳进0号通道。沿着这条大型通道笔直前进的话,应该能到达taros所在的地下船坞才对。 小要就在那里。还差一点了——就差几百米了。 异样的感觉包围了宗介。就是从刚刚开始的。最初他还想着是不是光学传感器故障了。那是一种好像远近感突然失调,又好像突然戴上了度数太高的眼镜一般——类似眩晕的浮游感。 紧跟着既视感就袭来了。就是在扬斯克11感觉到的那种既视感。 以前“烈焰魔剑”也曾经在这条0号通道中奔跑过。就像这样,满身疮痍地,被雷纳德追赶着。 不对。不是那样。这是第一次发生的事。 要是那样,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让电梯降到地下呢?刚刚不是应该已经下降完了吗? 搞不清时间的前后顺序。 一切都渐渐模糊。暧昧的时序列伸展开去。宗介在地面上与“地狱君王”激斗的同时,又在通过无线电痛骂敌人。用爆破炮击破“巨兽”,乘推进器划破虚空,被从弹射器上发射出去。接着又是向萨克斯的遗体送上敬礼,拼命地给渐渐迈向死亡的他进行治疗—— 不光是过去。还看见了未来。 差了一点没赶上。挡在taros前面的“堕天使”。满身疮痍的“烈焰魔剑”向前冲去,却被“堕天使”的贯手刺穿了驾驶舱。会这样已经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改变的未来。 被抛出在混沌之中的意识。不,是混沌从那taros中散布出来,把自己包裹了进去吗。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只有“前进 ”这一句自身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可是,说“前进”?到底是要往哪儿前进啊? 警报声。以前从来没听到过的,al的强有力的声音。 “……al?” “情况是……。……!” 他甩甩头,将后脑勺往靠头枕上一磕。振作点! 这里是0号通路。时间是0556时。作战目的是,阻止taros的起动。“烈焰魔剑”正在奔跑。向着确确实实的死亡,沿着通道全力狂奔。 “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完。” 还剩下100米。就这样冲进去,用头部机关枪乱射,再用剩下的左臂扯断电缆就可以了。 必须要这样做才行。 哪怕已经看见了无法做到的未来。 想要前进,把她带回来。这种意志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以前,自己就和as一样,是没有任何感觉,只会按照命令去杀死敌人的机器。然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烦恼,困惑,然后决断。这才是人类。 是因为我想这样做所以才这样做的。他能够切实地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说,小要—— 正面是个卷帘门。0号通道的终点接近了。 λ驱动器已经无法再用了。他借着冲劲,对终点处的卷帘门狠狠就是一脚。卷帘门变了形,和电缆及管线一同扭曲了。 烈焰魔剑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宽阔的地下空洞——过去曾是“丹努之子”的整备船坞的空间。 无数的钢筋、电缆、管线。一个椭圆形的巨大装置,就镇坐在它们深处。 这就是taros。和在扬斯克11看到的在构造上很相似,但却是由先进得多的技术制造出来的。 总而言之要破坏它。 还来得及—— 他就要用头部机关枪全自动发射的瞬间,大量的建材在面前掉了下来。头顶上传来轰鸣声。突破穿了个洞的天井,“堕天使”降了下来。 “堕天使”用力场将所有的枪弹都停了下来。不——只有一发50口径弹,命中了taros。 可是,也就只有一发而已。 大小足以匹敌“丹努之子”的装置,光靠这一点,根本不可能被破坏。 挡在“烈焰魔剑”面前,雷纳德问道。 『你认为我会让你逃掉吗?』 宗介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抖动着肩膀,喘着粗气而已。 『而且也已经晚了。变革已经开始。……我能感觉到。就在现在干这些瞬间,也能重叠着看见好几个世界。各种各样不同的可能性。都在向着过去进发。世界正在开始变化哦。你们却无法感知到这些。可是,也用不着悲观。一切都会变好的。……你明白吗?她会把一切都帮我们变好的。』 “……躲开。” “烈焰魔剑”向前进了一步。 『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变得空无一物。是终结。是完全的寂静。要是λ驱动器搭载机的话,你应该也已经看见了才对。既没有从前也没有今后的世界。还差一点,一切就都会结束。就在我杀掉你之后,重置就会完成,一切都会停止。』 “al……” 又进了一步。 “抱歉。” 最后剩下的头部机关枪的枪弹,就只有微不足道的10发而已。 或许是敌人的垂死挣扎吧。因为那仅仅一发的枪弹打进了tartaros,导致思考中出现了一些噪音。 不过没关系。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噪音马上就会消失的吧。 变革开始了,她已经看见了一切。 那个耳语声,已经听不到了。因为说出耳语的就是自己。不,那是更加强硬,更加清晰的声音。 为了让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够听到。 为了能传达给将要出生的自己,她想要用非常嘹亮的声音来传达。 好好听着,好好记住,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因为这是你能做到的第一件事。 声音就是丝线。要把从遥远的过去到现在为止,复杂地纠缠在一起的丝线编织起来。自己要将扭曲、走形、错位的织物,重新织回成应有的花样。不。还不仅如此。甚至还能将它变得更为出色。 非常和平的世界。 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的世界。 人们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吧。但,并非如此。其实是可能的。 如果是能认识无限的世界,看透一切的因果,甚至能随心所欲地向人心的走向出手的本小姐的话。 从18年前的12月24日开始准备。 然后从10年前开始动真格地纠正,那之后的8年间一切都会顺利完成。之后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平静、安稳的每一天会一直延续下去。 比如说。 这样如何? 18岁的我,在某个冬日的早晨醒来。 我对早上起床很没辙。母亲和妹妹来叫我了。母亲在四年前患了重病,可多亏发现得早,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被母亲和妹妹掀走了被子,气鼓鼓的我爬下床。走向饭厅。 饭厅里,父亲正在看报纸。父亲原本是个工作狂,但以母亲的病为契机,换了个空余时间更多些的办公室工作。母亲则在附近的药店打工。 和父亲进行着没什么意思的对话,我坐在早餐的餐桌前。 ——我还以为你是个更有骨气的女人呢。 随便开着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联合国第二代秘书长,正在埃及发表什么演说。貌似是撒哈拉沙漠绿化计划第一阶段的完成纪念典礼。其他还有各种各样的。在停战后第10年的阿富汗,向旅游产业以及种种其他的投资正在增加。日本的自杀率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全世界核导弹的废除工作,再有5年就会全面完成。 ——真是的,哪国的公主大人啊,您是? 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我打扮好之后去上学。要去的是驹冈学园高中。和第二志愿的阵代高中不同,那里的制服相当朴素,不过穿了三年也穿出感情来了。从春天起就是大学生了。已经决定要走推荐的了。 ——你这个大骗子,操鸡巴蛋女人! 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和平。 谁也不知道,是我让它这样的。可是那也没关系。毕竟我是自己想要—— ——你要说不是的话,就来揍我啊! 吵死了。噪音总也不消失。 仅仅一发子弹导致的,应该可以无视的余音,却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消失。 阻碍了悠久的旋律的,思考的噪音。 令人不快的男人的声音。死不悔改地追逐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无法离开脑海。 迄今为止只是偶尔袭来的不协调感,正紧咬着那个男人的声音。正高喊着那是重要的事情。 消失啊。消失啊。消失啊。 不,不消失也没关系。只要无视它继续干下去就行了。 现在不把声音传到的话。 传到很远很远的,更远更远的—— (……师…………………………) 又一个另外的声音传来。非常微弱的。不是那个男人。 是别的什么人。 (……师…………………啊……) 声音开始大了起来。是女性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吗? 不是的。我什么也没说。 (……师…是操…………啊……) 女人的声音出现了结构,渐渐变成了语言。她究竟,是在 说什么呢? (……谁是操……………啊……) (……谁是操鸡巴蛋女人啊!?) 越来越大了。已经没办法无视了。女子的声音越变越大。 停下。停下。停下。 我的一部分正在离去。我要变成两个人了。另一个我正在形成。 快停下。 不断回响的声音,终于化成了完全的形态。 (……谁是操鸡巴蛋女人啊!?) 千鸟要怒吼道。 心中的湖水。突破那水面现身,她如此喊道。 就像在濒临窒息前从水中跳出来的人一般,将整个肺吸满空气,呼呼地喘了一阵之后,她开始全力爆发出她想说的话。 (我不说话听着,你就一个劲儿的没完没了了! 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才会搞成这模样儿的,是吧!好好好,真是对不起啦!邮筒是红的,电线杆子那么高!这些也全都是我不对!说实际的,要是真花上18年,我也确实能把邮筒都给弄成白就是了! 可是,那句操鸡巴蛋女人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哦!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按常识来考虑,像现在这样怒吼啥的其实都是不可能的!说起来,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啊!?你稍微说几句犒劳我的话会死啊你!? 可是你……那叫什么说法啊!?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什么“很失望”!?“大骗子”!?我有什么理由非得被你这种战争狂加闷骚男说成那样儿啊!?要说失望我才失望呢!时间总还是有点儿的吧!?你就不能准备几句更好听的话吗!?为什么到最后的最后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就算流着鼻涕汤儿说一句“我爱你啊,小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啊,你做不到是吧?说不出口?简而言之其实是这么回事是吧?都过了一年多了,你玩儿腻了吧?其实我什么的已经都无所谓了是吧?然后再来个把责任都转嫁给我的剧本?最后是其实已经和泰莎好上了之类的,这样的结局? 啊——。好好好,没关系我无所谓。她是个好姑娘嘛。 不是像我这种,没骨气,大笨蛋、大骗子的操鸡巴蛋女人对吧!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给我向后转回老家去白痴。把我这种人扔在一边,你自己玩儿你自己的去就好了吧!?) 啊啊。 就只是为了说这种话,她跑出来了。 就为了抒发这种傻乎乎的,孩子气的郁愤—— 并且,由于已经彻底分开了,所以可以理解。 她是千鸟要。 我是苏菲亚。 我一直都在欺骗我自己。我一直都伪装成了她。 可是还不要紧。没有任何虚假的我这个人,现在才要让这孩子真正地屈服。让她痛苦,将她制服,令她服从。这样来使变革实现。 最后的战斗,这个瞬间,在这小小的颅骨中开始了。 自己释放的,只是白痴小姑娘的歇斯底里。 理论上不可能站得住脚。道德上也同样乱七八糟。只是,把自己感觉到的都怒吼出来而已。就跟小孩扑倒在地板上,撒泼打滚耍赖皮没什么区别。 可是,确实喊出来了。 这是最重要的。迄今为止都没能喊出声。 刚刚,终于能喊出来了。都是多亏了他。 “宗介……” 发出怒吼,意识觉醒,开始能够正常地思考之后,她才终于理解了他的意图。 啊啊。他就是想要我这样啊。 他确确实实地,拯救了一直以来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确立,在无意识的汪洋大海中飘荡,什么都做不到地沉睡着的自己。用很符合他的风格,很有战士风格的方法。 白日梦的正中。 小要正处在一个没有任何景色,也没有任何声音的地方。 在纯白的空间中,以一丝不挂的姿态,只是漂浮着。这样下去不太舒服,所以她决定好天地,落脚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穿上了衣服。穿什么都无所谓。就决定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好了。 “接下来……” 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存在的心中的空间。 不。并不是那样。还有另一个人。 “……怎么办?” 转过身来,她对苏菲亚说道。 小要对苏菲亚的长相只有模糊的印象。所以苏菲亚她,以小要的模样站在那里。穿着相反的白色连衣裙。明明是同样的面孔,却可以认识到是别人。 『问我怎么办……』 苏菲亚微笑道。 『都是已经开始做的事情了吧?就这样做完就好了嘛。』 “我可不这么想。” 『为什么?』 “这是你挑起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没办法协助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从我开始对你耳语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充满反抗性和攻击性……』 在北朝鲜的山中开始变得能够听到的那个声音。那全部都是苏菲亚的低语。无法言语化的思念,总是在对她说着“和我交换”。这一点现在已经很明白了。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要求有多没道理吗?” 『因为,根本就用不着解释吧?直到刚刚为止,你都还是我呢。』 正如苏菲亚所说,根本用不着解释。 如今,小要找回了自我,可这并不等于与苏菲亚共振融合期间的记忆都没有了。苏菲亚是什么人,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做,其中的内情她也知道。 “苏菲亚。我是觉得你很可怜。可是因为这样,就去硬抢别人的人生,欺骗自己而活,这也太奇怪了。” 只说物理上的事实的话,苏菲亚已经死了。 18年前,在扬斯克11的实验设施中,被作为taros的受验体使用,在失控事故的漩涡中,她死了。临死之前被增幅发送的精神波,污染了周围的人导致了他们的死亡,更是连全世界的新生儿都受到了影响。 苏菲亚的精神波也抵达了未来,在那未来中又有另一个苏菲亚(或者说是小要)存在,将大量的情报传递给了她,那些情报通过“被细语呢喃者”(倾听者)传播开去,其中的一部分开始被称为“黑色科技”—— 这样,才形成了如今的世界。 可以推测,黑色科技并不是50年、100年后的未来人带来的。而是从现在这个时间点,被送到18年前去的。这18年被重复了很多次很多次,重复了难以计量的次数,最终才得以发展到这个程度。 对。是推测。始终都只是推测。小要本身也好,苏菲亚本身也好,都无法观测到真实。没有任何人知道,最初的世界是何种形态。 不过这就和宇宙的边缘一样,就算想也是没用的。 作为父亲实验的活祭品,死去了。和自己一样是18岁。死前的遭到的对待也很残忍,似乎还被注射了很多不好的药物。体重掉到了只剩35公斤,肌肤粗糙不堪,头发也脱落了——不能再想了。太痛苦了。 受到亲生父亲的如此对待,遭到如同拷问般的折磨的最后,释放出恐惧与悲愤死去的苏菲亚。精神波的余音,化为她的思念继续起着作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四处展露出来。 要是能把她称为怨灵的话,那该多么简单。 可她并不是怨灵。她的愿望并非诅咒,而是想在自己创造的新世界中,变成新的某人重新生活。并且还深信这是正确的。 『我一直不幸着,凄惨地死去了。你是要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吗?』 “这个……” 『最后的3分钟。那3分钟的痛苦,你也应该知道才对。你是让我那样就算完了吗?被带往扬斯克11的实验场之前,我也有非常喜欢的男生,还有一直养的花,练钢琴也很认真。我对将来有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并且还被带去做那种事……』 “我也认为这很过分。是真的很过分。” 涌上来的悲伤。对做出如此行为的她的父亲的愤怒。那绝非虚假,苏菲亚似乎也都理解。 『谢谢。你是个温柔的孩子。是真的在同情我。』 “可就算如此……!” 咬紧牙关之后,小要说道。 “可就算如此!我的心,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的。不可能给你。而且,要把世界重置这件事我也不能允许。” 『是吗?』 “因为,同时掀起核战争这种事,不可能的啊。” 变革完成之后,这个世界就没用了。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世界上还剩下很多的“倾听者”。要是把那些人传达的技术都留下的话,将来,可能还会有人再做出taros来也说不定。数十亿人对omni-sphere造成的的干涉也很严重。所以,要先把这个世界毁灭掉。总人口变成百分之一的话,此后要创造的新世界就永世安康了。 知道这个事实的,就只有小要和苏菲亚,还有雷纳德和一部分的部下而已。这是场无比巨大的诈骗。 『可是,这也是必须的。而且,在新世界里,大家都可以精精神神地活着啊?只是切除恶化的肿瘤而已。这有什么不对的?』 “恶化的肿瘤?真是歪理。” 『那,这个比方要怎么打你才能接受?换掉出故障的零件?乐团成员的整体更换?其他还有……』 “别说了。” 小要干脆利落地说道。 “总而言之,我不会协助你。我要现在马上醒来,让一切停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项。” 于是苏菲亚笑了出来。并不是至今为止那种微笑,而是再也抑制不住涌上来的笑意般的样子。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嘛。你还没注意到吗?要是有那个心的话,应该能看见才对呀。要是现在停手的话,那才真的是一切都完蛋了呢。因为——』 “哎……” 『你看。』 光是这样就看见了。现在,在这意识之外战斗着的人们的身姿。 小要和苏菲亚的对话,都是在白日梦中的交谈。从宗介将一发子弹射入这taros后,还没过几秒钟。 在外面,事态正在缓慢地进展。 看见地下水路的战斗了。 “泰莎。” “丹努之子”的船员们正在战斗。 好几个见过的船员已经重伤倒地。泰莎举着不习惯的冲锋枪应战,却只是延缓敌人的攻击而已。见不到马度卡斯的影子。大概已经被杀害了吧。加里宁麾下的士兵们,正着着实实地将她逼上死路。 而泰莎还没有发现。从反方向的角落,有3个士兵证偷偷靠近。她很快就会被两面夹击。遭到数十发枪弹打击,那小小的身体一定会被撕得粉碎吧。再过几秒—— 快逃啊。就算想这样告诉她,也传达不到。泰莎自己遮断了与omni-sphere的联系。是为了避免重置的影响吗。 『能来到这儿也算是很不错,可那孩子的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 『再往更远一点看看。对……很远很远的地方。应该能看见福勒他们才对。』 在很远很远,远在7000公里外的阿富汗的山中,毛和克鲁佐等人正展开死斗。 “克鲁佐先生?” 虽然只是说过几次话的关系,可小要还是记得克鲁佐。头部和右臂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他的黑色m9,解除了限制以迅猛的速度从山中穿过,与福勒的“地狱骑士”展开肉搏。 克鲁佐投出手榴弹,福勒挡开了爆炸。下一个瞬间,锐利的突刺贯穿了黑色m9的腹部。是致命伤。 然而克鲁佐的机体却还在动。 不。大概就是在等着自己被刺穿吧。他抱住福勒的机体,拿对战车匕首插进了他无防备的背部。 爆炸。两台机体纠缠在一起被炸飞了。克鲁佐的机体完全变成了两截,沿着斜面滚落下去—— 『同归于尽。真是个了不起的操纵兵呢。』 “……” 『3公里以西好像也决出胜负了。』 毛的m9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她是在和莎比娜的“地狱骑士”战斗,毛的机体也是满身疮痍,已经失去了双手。以坦克来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失去了炮台一样。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做的事情了。顶多也就是来回逃窜争取时间而已。到处中弹,行动渐渐变得迟缓的m9。虽然好像勉强抵达了核导弹基地的入口附近,可已经无法再逃了。 刚刚被捉住了。被摔在岩石表面上的毛机,被“地狱骑士”踩住。莎比娜用步枪的枪口抵住了m9的胸膛。 没有任何逃跑的手段。已经完蛋了。 『以莎比娜为对手条件差了点儿呢。明明是个好人。』 “你——” 她瞪着苏菲亚。可是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她用仿佛看透一切般,冰冷残酷的目光,毫不掩饰轻蔑之情地注视着小要。小要真不知道,自己的脸居然还能变成那样。 『我给你看的幻影。你想要这么认为吧?』 “……” 『很遗憾。在扬斯克11开枪打宗介和泰莎的时候,我确实上了你的当,不过这回可不一样。这是真的在发生的事情。我一点手都没动。』 迄今为止发生了的事情,已经是无法动摇的了。 只能按照苏菲亚说的做。就算她现在切断与tartaros的连接,十万火急地扑到通信机那里,大喊住手也是没用的。 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的。 『然后还有他。就在旁边。就外面。看一眼。』 “!” 就在她沉睡的tartaros的紧前面。 宗介的as——“烈焰魔剑”正边用头部机关枪胡乱扫射,边朝着“堕天使”冲去。 无数冷却管路中的一条破了,周围一片都被雪白的雾气所包围。 狗急跳墙的,真的是微不足道的障眼法。 然而雷纳德却毫不慌张地,静待着大概会从雾中现身的“烈焰魔剑”。将λ驱动器的力场集中在右臂上。胜负已经见了分晓。 『以雷纳德为对手,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呢——』 “别……” 『——已经没救了。』 突破浓雾,白色的as现出了身影。“堕天使”摆好架势,迎击“烈焰魔剑”。 “住手!!” 雷纳德没有听话。 “堕天使”用它的右臂,刺穿了“烈焰魔剑”的胸膛。贯手从胸前进入,从背后穿了出来。胸部的驾驶舱,从前到后,都被完完全全地破坏了。其内部发生的惨剧,她看都不想看。连想象都不愿想象。 绝望勒紧了小要的胸膛。 这件事毫无疑问地已经发生了。“堕天使”的手臂贯穿了“烈焰魔剑”的驾驶舱。 不是幻觉。是事实。 不知是血液还是机油。液体从“堕天使”的手臂上滴下,啪嗒啪嗒地洒落在满是伤痕的白色装甲上。 宗介死了。就在刚才。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你明白的吧! ?』、 苏菲亚喊道。 『不想接受。绝对不能允许。明明应该已经理解这种心情的,你却还在对我高谈阔论。摆出一副简直像自己已经克服了般的嘴脸。你能理解自己的傲慢了吗?能稍微想像到了吗?』 “别说了……” 『不!我有继续说下去的权利!来啊,要是能再说一遍的话你就说啊。说‘苏菲亚你错了’啊。』 “别说了……” 『明明有从一开始重新做起的手段,却不能选择它的理由,你再跟我解释一次啊!能说吗?不行吧,绝对不可能!』 苏菲亚抓住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小要的肩膀,喊道。 『你还记得吧?曾经有过同样的心情。四年前,在东京的那家医院……』 “!” 『你的妈妈。一直一直都最喜欢的妈妈。变得身上插满了管子,瘦得皮包骨,头发也掉光了。明明以前是那么漂亮的一个人。』 看见那间病房了。 父亲还刚从成田机场出来的那时候。虽然他正往这个医院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妹妹已经开始抽泣。自己呆呆地站着。就连主治医的说明也传不到耳中。 (很遗憾,你们的母亲——)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其实并没有忘记。那个记忆,时不时地就会袭来。自己一直将它强压下去,告诉自己说已经克服了它。 可那其实是说谎。其实根本就没有克服。 只是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忍着不去哭喊而已。只是自己忘记了,自己其实一直在强忍而已。 “啊啊……………………” 在床上再也一动不动,被慢慢撤去管子的母亲的身姿。 被贯穿了驾驶舱,颓然倒下的“烈焰魔剑”的身影。 “啊……………………” 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在她心中膨胀起来。 压倒性的感情的漩涡。 不可能压抑得了。不可能抵抗得了。 她大声哭喊。 张着大嘴,脸哭得稀里哗啦,将全部的气息都挤出肺外,发出野兽般的呜咽。难以置信般大量的泪水奔涌而出,啪嗒啪嗒地,在雪白的地板上渐渐形成了一滩水洼。可就算如此,爆发的激情也依然无法停止,她当场蹲下,泣不成声,抓挠着自己的头和胸膛。被悲叹和绝望摧残得溃不成军,持续地释放出心灵的能量。 什么都无法思考。 感觉也好思考也好,都已经够了。我已经受够了。想回归虚无。想就这样消失。 『无法允许吗?』 “嗯……” 这种事居然两度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可能会好的。这样太过分了。 这样还能继续下去,绝不可能。 『可怜的小要。』 苏菲亚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悲伤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还有能做的事。』 “……………………” 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起把它完成吧。你不用担心的。加油,在心里描绘出自己想怎么样。我会把它吸取过来,好好地帮你实现它的。』 “真的……?” 『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谎。』 “……………” 『来,设想吧。』 小要就瘫坐在原地,按照她说的设想起来。 “我想,怎么办是吗……” 自己的要求并不多。 只要普普通通地活下去就可以了。平凡地,安稳地。极其理所当然地。 『这就对了。看见了吧?』 回过神时,小要正坐在自家的餐桌旁。 是早餐的餐桌。眼前是热气腾腾的味噌汤和白饭。烤竹荚鱼和白萝卜泥。生鸡蛋和醋味海蕴,然后还有海苔鸡蛋香松。昨天剩下的卤猪肉。 非常怀念的味道。 “怎么了啊,姐?” 妹妹菖蒲问道。 “哎?” “我叫你帮我拿下香松啊。快点啦。” “啊……嗯。” 小要将香松递给菖蒲。她正面坐着的父亲,正一手拿着报纸啜饮着味噌汤。 “爸,你太没规矩了!” 菖蒲鼓起了脸颊。 “嗯……哎呀,不要意思。机器人的报道挺有意思的所以。” “机器人?啥啊那是?” “本田的……你瞧,就是那个,叫啥来着的机器人。可厉害了。都能用两条腿走了。而且推还不会倒。真是了不起的技术啊。哎呀咱也不太懂就是了。” “哎~。” “啊。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吧。” “嗯。” “小要你怎么样?来看看嘛。说不定过些天,这中玩意儿都能帮咱干家务活了呢。” 父亲给自己看了报纸上的照片,仿佛宇航服般设计的,看上去就笨手笨脚的机器人。虽然是最尖端技术,却总算才能走的样子。小要也同样兴趣全无。在同张照片上,机器人旁边微笑的接待员(?)姐姐的,嘴唇的颜色稍微扎眼了点儿呢。本来是不是打算弄得有点儿未来风情的样子呢……她只想到这些而已。 “没啥感觉——。而且就算那种东西有卖的,反正咱家也买不起吧?你老说车贷都快付不出来了。” 小要坏心眼地这样一说,父亲苦笑道。 “呜呜,别说这种招人怨的话嘛。” “小要说得对。来,快点儿吃。该迟到啦。” “啊%” 从身后抽走报纸的,是母亲。她将刚做好的小要的便当哐当一下放在桌子的一角——菖蒲是吃中学的订餐——自己也坐到了早餐的餐桌前。 “小要。味噌汤喝了没?” “嗯。” “你觉得是哪个?” 妈妈总是在吃饭时加入谜题。 “仙台味噌。然后是不是还用了以前没用过的高汤?” “答对了。昨天近江屋太太给了我点儿利尻昆布呢。” “哼哼~我的舌头可是不会被骗的哦!” 母亲开朗笑了。父亲看了看表,慌慌张张地开始扒拉饭。 “这么说起来姐。昨天,怎么样啊?” “哎?” “啊。这个妈妈也正想问呢。约会怎么样啊?” “哎?哎?啊,那个……” 被冷不防地一问有些晕乎,但她马上就想起来了。 昨天星期天,她和同年级的男生一起去看电影了。根本不到能叫“约会”的程度。就只是在新宿看了电影,喝了茶,买了东西,在调布车站道别,在门禁8点前回了家。就只是这样而已。 不对——这个说严密点,果然还是约会吧? “没啥啊……只是普通地转悠了转悠就回来了。没干啥特别的事。” “什么嘛……真没意思。” 母亲和菖蒲耷拉下了肩膀。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筷子的父亲则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开始滋滋地嘬起醋海蕴来。 “可是你不讨厌吧?那男孩子叫什么名儿啊?菖蒲听说过吗?” “嗯。姓相乐的人。” “等……!菖蒲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看《めちゃいけ》的时候你在边上给恭子姐姐打电话来着不是吗。然后说‘明天和相乐同学去看电影’。”(技插:这是个日本电视节目,没有官方的中文译名,意思大概就是“超级棒”。) “哎?我说了吗?” “说了啊。” “是,是吗……。喂我说,你听还真记住 了!这叫啥啊你!?” 到去年为止还一直觉得“反正只是小学生”,可还真不能大意。而且好像也开始长出点女人味儿来了。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为妙。 “是吗……小要的男朋友原来叫相乐君啊。” 母亲感慨颇深地嘟囔道。 “所以说,不是男朋友啦。只是他帮我修好了出毛病的笔记本电脑,所以我稍微回了个礼……而已。” 虽然嘴上否定,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在偷笑般的心情。就像这样,虽然并不真是那种关系,可要是被人这么说,那感觉也不坏。他就是这种程度的,那种对象。 “那,那那那,那家伙作为回礼要求的吗?要求那个……约、约约、约会?” 父亲冷不丁地问了起来。 “都说不是了啦。只是因为正好有票……” “爸爸我觉得不好哦。那个,这种……对女孩子施以恩惠,再要求约会作为回报的男人!” “所以说!是我请的他啦!” “小、小要你请的吗!?” “又不是多正式的邀请!……啊——,已经够了!电车要来了。我出门了啊!” 困惑的父亲。苦笑的母亲和菖蒲。被最喜欢的三未家人目送着,小要抓起便当盒跑向玄关。将便当盒硬塞进装满笔记本和教科书的书包,慌慌忙忙地穿上鞋子。去往阵代高中。 到最近的车站只需要5分钟。坐着满员的电车,抵达泉川车站。 离开月台走向检票口的途中,她遇见了他。 “啊,相乐同学。” “啊……早上好,千鸟同学。” 相乐宗介轻轻地打招呼道。 “昨天真是谢谢你啦。我玩得可高兴了!” 听她微微一笑如此说,宗介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啊……啊啊。我也……那个,很高兴。” “那就好!修好笔记本电脑真是救了我啦。” “嗯。那种小毛病的话……随,随时跟我说。我马上就能帮你修好。” “谢谢!真是太感谢啦!” “啊,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所以……不、不用在意啦。” 宗介边挠着后脑勺,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昨天的约会(?)也一直是这个调调。和其他男生不同,他该说是非常害羞吗——在自己面前总是很紧张。 朴实但还是很帅气,运动神经也很好,暗中的粉丝好像也很多,可他本人看来是完全没有那种自觉。是个计算机等等机械相关方面的宅人,交的朋友也都是那一类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两个人走出检票口后,就肩并肩地走在了通往阵代高中的路上。 “那个啊……千鸟同学。” “嗯,什么?” “我没法表达得很清楚不过……就是那个,昨天啊,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真的很开心。” “嗯。” “不,那个,没什么奇怪的意思。只不过我……没怎么和女孩子一起出去走过。所以搞得特别紧张……” “嗯,我知道的。” 她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冲动。 “是,是吗。……过后再一想,就觉得我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冷淡啊——之类的。没事儿吧?” “嗯,没事的啦。非常符合平常的相乐同学嘛。” “是吗。太好了。” 这样嘟囔着,好像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般,宗介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那个,其实啊?电影这种东西,我平时也只和恭子啦诗织啦她们去过。我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所以说……” “哎?” “所以说……嗯——。没啥。不好意思。” 她以微笑蒙混过关。那句“所以说”后面究竟是想说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好朋友常盘恭子从后面来向她打招呼,两人单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随后到了学校,上完了课,放学后。 小要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宗介就从在教室入口处叫住了小要。 “千鸟同学。那个……你,你有时间吧?” “哎?啊……嗯。” “我稍微有点事想跟你说……。那个,真的就一点。” “唔,嗯。可以啊。” 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预感。小要的身体僵住了。在一边看着的恭子——知道一切的朋友,就像在说“去啊,去啊”般做着小小的鼓劲手势。 两个人去了屋顶。放学后的屋顶上空无一人。 宗介紧张得硬邦邦的。比昨天还严重。他将额头往栅栏上一磕,稍微低头闷了一会儿,仿佛在给自己鼓劲般拍了下脸颊,下定了决心后将脸转向小要。 “那,那个……!” 两人来了个二重唱。 “啊……你,你先……” “不好意思,相乐同学你说……” 小要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心脏跳得厉害。已经不是怦然心动的水平了。那搏动就像地震一样。从脖子到后脑勺都嘣嘣直震。差点就脑袋充血晕死过去了。 “啊……啊啊。我从小野寺和风间他们那儿……听说了。那个,千鸟同学,现在,并没有在交往的对象是吧?不是‘是吧’而是‘对吧’。不好意思。说错了。呃,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 “没,没关系啦。你继续……” 脸好烫。自己也完全搞不明白什么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说……那个,是不是真的?” “哎?什么?” “没有交往的人……之类的。” “哎?啊,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她啪嗒啪嗒拼命挥舞着双手否定道。明明没必要认真到那个地步,她却拼了死命地摇手。 “那,那。要试试……不对,这样说也很奇怪不过——” “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 他绞尽全身气力,挤出了这句告白的话语。 “从以前起我就一直很在意你。可是你很受人欢迎,我想着大概会给你添麻烦吧,所以一直和你保持着距离……。可是,笔记本电脑的事儿之类的说了很多,昨天又一起到处走了走,我觉得,你是个非常认真,不怎么轻佻的女生呢,然后就更觉得,你真的很好。” “………………” “没错吧?” “我,我觉得能明白哦?我,我对那种花里胡哨的人也很没辙……。” “我不会花里胡哨的。” “我明白。” 不知不觉,就觉得好笑起来了。 “我绝对不会让千鸟同学伤心的。” “嗯。” 这可不一定吧?不过我相信你。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是yes还是no,其实早就清楚了。 毕竟我可是从18年前开始,就一直在等着你了。一直一直等着,你什么时候能来包容我,来笨手笨脚地抱紧我了。 好高兴。我就是想要这样。我一直都如此期望。 “那是一定的。我最喜欢你了……宗介。” 眼泪仿佛就要夺眶而出。她慢慢地走近他,微笑着,轻轻地将手伸向他的脸颊。纤细的指尖,温柔地抚过他的左脸。 啊啊。我这个白痴。 还是摸了啊。 这张左脸上,没有那个伤痕。 那个十字伤。从没有没问过来由,也并不太显眼的十字伤。 那个被日夜的严酷征战,各种的敌对环境刻在他脸上的,奇迹般的,独一无二的伤 5.人类的证明 “堕天使”的右手,确确实实地贯穿了“烈焰魔剑”的前胸,驾驶舱的正中央。金属撕裂扭曲的杂音。某种液体迸裂的感觉。 “……到最后都是个招人烦的家伙啊。相良宗介。” 雷纳德低语道。 到最后,两人的关系也依然不能称为好对手。 明明把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明明给了“堕天使”如此巨大的损伤。我们却始终无法对彼此抱有敬意。 现在,即使能感到至少一星半点的悲哀的话,下个世界里或许都能成为朋友的。然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将积攒的垃圾收拾干净了般,清爽的心情。 他抽出右手。“烈焰魔剑”当场无力地跪倒在地,以仰望天花板的姿势不再动弹了。 战斗结束了。 之后只要等着就好。等着小要——苏菲亚完成重置的那个瞬间。 “………………?” 很奇怪。迄今为止一直能感到的,重置的感觉不见了。已经响彻世界的那个声音,如今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要……?” 同时他注意到了。 雷纳德注视着严重损毁,无法动弹的“烈焰魔剑”的胸部。在那里面,已经残破不堪的驾驶舱中,没有理所当然应该有的肉块和血痕。没有惨不忍睹的操纵者的尸体。 驾驶舱中,没有任何人—— 战斗仍然在进行中。 简陋的小型火箭筒的瞄准线,重叠上了“堕天使”毫无防备的腰部。由于爆破炮的攻击而破损的装甲的深处。那里应该收纳着敌人的钯反应炉。 可是角度不太好。应该再往右一点。 (赶上啊——) 紧挨着“堕天使”的脚部,在烟雾和碎片的正中央,宗介默念道。他潜伏在距离勉强可能发射火箭弹的地方,等待着时机。 让“烈焰魔剑”将剩下的子弹四处乱射,绝不是因为自暴自弃。打爆冷却管线,引发浓雾也是计算好了的。 在视野刚被遮挡的瞬间,宗介就打开舱门拉出一次性火箭筒,迅速地从机体上跳了下来。随后“烈焰魔剑”便闭锁舱门,在al的操作下向前冲去。 自杀式的攻击。对al说的“抱歉”,其实是这个意思。 雷纳德给了无人的“烈焰魔剑”致命一击。 在那期间,宗介在雾中奔跑,溜到停止活动的“堕天使”脚边,用火箭筒锁定了目标。 猛然间,他仿佛听到了小要的声音,可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 一击。只有一击的机会。 (赶上啊……) 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就全完了。敌人马上就会跳跃退开,使用λ驱动器。这种弱不禁风的火箭弹,连给它造成一条划痕都做不到。 还没有发现。再往右一点。往右转啊。来,快点。 转了。被发现了。 发射。 赶上啊—— 命中。爆炸。 落后于时代的成型炸药炸裂开来,切切实实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从装甲的缝隙间透入的爆炸能,穿透了钯反应炉的外壳,将数千度的热能砸到了其内部的反应装置和燃料系统上。 这不是裂变反应堆,所以不会引起爆炸或失控。但是堆心被破坏,等离子体消失,无处可去的热能将隔层像黄油般溶解掉了。紧接着失去控制的电力发生过载,传遍了“堕天使”的全身,烧断了好几个地方的肌肉束和电动设备。 魔神喷出火焰,瘫倒在地。 打倒拥有全世界最强力量的“堕天使”的,是一只破旧的火箭筒。 “………………” 宗介站起身,丢掉变成空壳的火箭筒,从枪套中拔出爱用的自动手枪。 奥地利制的glock19。前后移动滑套将9mm弹上膛,接近熊熊燃烧的“堕天使”。 战斗仍在继续—— 泰莎忘我地发射着冲锋枪。 转瞬之间弹匣就变得空空如也。后座力令手腕都麻痹了。她用生硬的手法更换了弹匣,从拐角处伸出枪口扣下扳机。子弹没出来。是故障了吗? “头缩回来!” 旁边的德吉勒尼中士猛地一拉泰莎。敌人的枪击。飞溅的火花。掠过身边的跳弹。 (………………敌人?) 角落另一边的人影。敌人从后面绕过来了。 被夹击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举着卡宾枪的敌人出现了。三个人。正瞄着这边。 打头阵的敌人离这边只有两米远。距离近得几乎能隔着夜视镜看见对方的眼睛。冷酷的杀意。无处可藏。 “啊……” 超近距离的枪击。 可是那并不是对她而来的。是敌人从背后遭到枪击,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三人中剩下的一个转过身正想应战—— “!” 马度卡斯从角落中现身,用枪托打倒了敌人 一下。两下。仿佛动员了全部臂力般的猛烈打击。他将踉踉跄跄的敌人一脚踢开,再补上冲锋枪剩下的子弹。 “马……” 马度卡斯先生。在泰莎如此叫出来之前,他便迅速地转身,惊人般流畅地交换弹匣,瞄准另一方向的敌人进行射击。 “快躲开!” 那时候敌人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是个手榴弹。手榴弹掉在了马度卡斯和泰莎之间,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 泰莎想去捡手榴弹,又改变了想法。没工夫捡起来再扔出去了。只剩下自己扑到手榴弹上,去解救周围的伙伴一条路。 可是马度卡斯比她更快地行动了。 “喝……!” 他没有做扑在手榴弹上之类的事情。而是以足球选手般的技巧将手榴弹踢到胸前,然后枪托一抡打回了敌人的方向。 爆炸。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了通道。所有人都毫发无伤。不止泰莎,在场的所有人都为马度卡斯展现的神技一时间呆立当场。 “干嘛呢,快上!” 马度卡斯边开枪边喊道。回过神来的部下们冲进烟雾之中,压制住了混乱的敌人。 看来似乎总算是摆脱了最险恶的危机了。 “舰长……。背后的敌人……已经解决了……!”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马度卡斯说道。他全身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衣服也破烂不堪,满是灰尘。在裂了缝的眼镜片深处,双眼炯炯有神地放着光芒。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您在哪儿学的这种技术?” 被压住了气势的泰莎问道。 “不。也、也没……。一急了眼就……” 或许是全身的紧张都解开了吧,马度卡斯软绵绵地摇晃着,靠在了墙壁上。 朴素的理科象棋迷。本来只是这么认为他的,不过说起来,还真从来没听说过他是运动白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才能。 “不好……意思。赶快吧,舰长。” “嗯。可是——” 泰莎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很刺眼似地眯起了眼睛。 她将之前刻意遮断了的与omni-sphere的联系的意识,非常小心地,试着稍微重新连上了一点点。那种感觉——重置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小要小姐……?” 重置停止了……? 毛的战斗也还在继续。 她的m9失去了双臂,被毫发无伤的敌人踩住,用40mm步枪顶住了驾驶舱。眼看下一个瞬间就要血溅当场—— “…… ” 就在那之前,一直显示在屏幕一角的“progress(进行)”的横条切换成了“plete(完成)”。设置在这个导弹基地中的自动防空机关炮中的一门,就在离她现在倒着的地方50米远处沉默着的那座炮台。这是夺取它的控制系统成功的提示。 “执行……!” <了解。> 自动炮台微微地动了动,瞄准——开火。 从炮台中喷薄而出的20mm炮弹,如暴雨般朝着面前的敌机倾盆而降。 中弹。中弹。中弹。 白“地狱骑士”缩起身体,踉跄着,被打坏了用来做盾的来复枪——才像终于想起来了似地使用了λ驱动器,投出反坦克匕首破坏了炮台。然后又再次转向毛机。 “我靠……” 火力不够。没能给它以致命伤。 居然玩这种招人生气的小花招——大概是这么想的吧。白色的“地狱骑士”的行动中能看出愤怒和屈辱。刚刚的优雅已经半点不剩。它粗暴地揪起了毛机的前胸。 “呜……” 敌机的手臂上出现了λ驱动器的力场。是打算强行将我方撕成两半。 到此为止了吗——就在如此想之后,白色“地狱骑士”的背后跑出了火花。是被什么地方飞来的炮弹直接击中了。 “!” 是克鲁佐来救自己了吗?不,这不是他的武器。口径比他的更大。 隔谷相望的山脊的另一侧,3公里外的远方有红外线反应。她用夜视模式将其扩大。 进行射击的是第三代as。 是苏联的最新型机体。zy-98“暗影”的特别定制型。具备大口径的光学传感器的头部。大型的苏联制狙击炮。迄今为止的资料中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型号的机体。 狙击型的“暗影”。 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单独一台在这个地方?是属于哪里的? “暗影”继续开炮。狙击炮的一击飞了过来。“地狱骑士”丢开无力的毛机,一个转身马上用λ驱动器防御住了。 “地狱骑士”现在正背对着自己。 遭到自动炮台的齐射,接着又挨了“暗影”的援护射击的“地狱骑士”的背后。其侧腹部一带的装甲脱落,内部的核心元件都暴露在外面了。 赶快—— “……………………!” 撑起机体。背向后仰,顺着势头,给敌人的侧腹部一记头槌。 猛烈的震动。额头上的电子装备烂掉也不管了,不顾一切地往里钻。敌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平衡。 选择。副武装。头部机关枪。零距离射击。 “……唔啊啊啊啊啊!!” 她扣下扳机。两台机关炮启动了。强制供弹机构。以全自动模式恣意射出.50口径弹。 飞入地机体内的钨合金弹头,在装甲内部四处反弹,散布着各种各样的破坏。电缆被切断,骨架崩开,各种控制装置被粉碎,动力装置也被打成了蜂窝。 毛机的头部也遭到跳弹袭击,被破坏得七零八落。机关炮中的一台解体了。另一台也随后爆炸。 毛的m9和“地狱骑士”,被黑烟包裹着,纠缠在一起倒在了地上。监视器变得一片漆黑。头部的传感器全都坏光了。 “副传感器……不行啊……!” 她用嘴叼住固定在胸部的冲击吸收垫上的紧急逃生用拉手,竭尽全力地一拽。爆炸螺栓启动,驾驶舱的天花板被炸开了。 她从枪套中拔出.45口径手枪,来到机外。 周围一带都被浓烟笼罩了。她调整着凌乱的呼吸。 “…………” 在严重损毁的m9的紧旁边,敌机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毛稳稳地举着手枪,小心谨慎地前进。 “地狱骑士”以开启着后脑勺的驾驶舱盖的状态被搁在那里。操纵者已经逃脱。那么在哪儿—— “!” 她躲到m9的脚后。袭来的枪击。是逃脱的敌兵打过来的。 她想要迎战而探出身,就看到手榴弹正在眼皮下的地面上蹦蹦跳跳。缩回身体。爆炸。她移动到躺倒的机体的另一侧,追寻着敌人的身影。 看见敌人了。正在逃走。 表现出身体曲线的紧身式操纵服。果然是女的。 现在毛所在的位置,是在山的六成高左右挖开的大洞——通往山内部基地的大门的近旁。敌人正跑向那大门的深处。 向着核导弹基地的内部,那个方向,是发射司令室。 不追上去不行。连沉浸在九死一生的感慨中的时间都没有,她收回了装在被炸飞的舱门内侧的冲锋枪和弹药。 (话说回来——) 她找了找关键时刻拯救了她性命的“暗影”。 那台as还依然站在山腰上。由于太远,看起来只有豆粒般大小。毛用放在防弹背心口袋里的小型望远镜注视着它。 那台“暗影”朝着她,献上了一记要擦到额角似的敬礼。随后扛起狙击炮,耸了耸肩做了个滑稽的动作给她看。 “暗影”指着自己头部的天线,咕噜咕噜地转着食指。恐怕是在说让她用fm线路吧。在m9的战斗中,由于电子战的激烈交错,根本没有空的线路。 她连上了内装在头盔中的无线电。以开放线路等待着。 『怎么样啊?这时机掌握的?』 得意洋洋的男性的声音。本以为已经再也无法听到的他的声音。 『千钧一发赶上了呢。又爱上我一次吧,大姐头?』 用一如既往地厚脸皮的声音,克鲁兹·威巴如此说道。 救走在扬斯克11的郊外濒临死亡的他的,是稍后赶赴现场的gru(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的特种部队。 捡回一命之后他一直在接受治疗和康复训练,可还很难称得上痊愈。和幽灵再会,听说这次作战的事情也只是前几天的事。克鲁兹向gru的基里安科中校苦苦哀求,不顾军医的反对,借了一台狙击型的“暗影”就赶来了。本来他的身体状态其实还不能驾驶as。现在背后和浑身上下的伤口也都已经在传出剧痛。由于无法进行战斗机动,所以也只能从这种高处进行进行狙击。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悠然自得地说起了玩笑话。 打比方来说的话,这可是白马王子般的登场方式。那肯定是要尽可能戏剧化、尽可能地摆酷才行啊。 毛接下来,一定会为这奇迹式的生还而感动万分泪流满面吧。这样的话,就跟她说,“要是你有危险,我就算从阴曹地府也得赶过来啊”。 好,来吧。来哭一个看看啊,梅丽莎。 『……差劲透顶。』 隔着无线电,毛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很像个男人地壮烈牺牲了吗?再恬不知耻地冒出来算是咋回事?幽灵想说的原来是这个啊。原来如此。总感觉,什么都糟践了……』 “糟,糟践了?不带这样的吧,我——” 『哎~。原来你还活着啊。哇——,我好吃惊啊——。好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算什么啊!?” 这冷若冰霜的反应。反倒是自己这边想哭啦。 『周围还有剩的敌机呢。压制和支援。拜托你啦。』 只说了这些,毛就跑到基地里头去了。 “太过分啦。” 将望远镜的倍数调回来,换成射击姿势。能看见几台敌人的普通型as正在山间移动。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郁闷心情,克鲁兹开始扫荡剩余的敌人。 从四肢全都断裂,完全 散了架的“鹰”的驾驶舱中爬出来,猛烈地咳嗽着。折断的肋骨传来燃烧般的剧痛。 克鲁佐扭动着身子。 “哈啊……哈啊……” 太可怕了。我居然还活着。 鼓膜是不是破了啊?右耳完全听不见。视野也一片鲜红火辣辣地痛。左手也动不了了。指尖虽然有感觉,但好像还是折断了。 痛。好痛。痛得一塌糊涂。 耳朵要是治不好就麻烦了。那就没法享受5.1声道的立体声了啊。 我受够了。这种工作,打死我也不再干了。伤治好了的话,我要搬到秋叶原去,重新开始一直中断了的日语学习,还要以翻译家为目标。这样的每天一定会很棒。我绝对要这样。 “老……咳……老子不玩儿了!” 什么强大。什么战士之道。那些玩意儿都拿去给狗吃了算啦。蠢死了。 能让人能有这种想法,疼痛的程度就是有这么严重。 可是工作还没有结束。克鲁佐拖着疼痛的脚,从枪套中拔出自动手枪,走近毁坏的“地狱骑士”。 浑身染满鲜血的福勒,就躺倒在冒着黑烟的驾驶舱旁。 他慎重地接近,踢开掉在旁边的枪之后,将手贴在对手的脖子上。没有脉搏。 福勒已经死了。 恐怕是由于反坦克匕首的爆炸,被飞进驾驶舱的碎片刺到了胸部吧。在那场舍身的攻击中,自己活了下来,而福勒死了。 和强弱无关。就只是运气。 难以言喻的内疚感划过克鲁佐的心中。 “抱歉啊,福勒……” 他的死相,出乎意料地安稳,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自己说是败给了不值一提的嗑了药的男人,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克鲁佐完全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悲剧袭击了他,他又是怎样想的,怎么才活到现在的呢。这一切都消逝在了死亡之中。 已经连站着都难受了。 克鲁佐在原地蹲下,打开了头盔中的无线电。 “这里是……uruz1。已击破福勒的机体。我方m9同样严重损毁。我也受了重伤……虽然想这么说,不过大概死不了。还有人……活着没有啊?” 『本。太好了。』 毛的声音回应道。 『我这边也总算是解决了。而且……』 吸着鼻子,轻轻地咳嗽的声音。她在哭吗?不,是错觉吧。 『……对不起。我只是稍微有点吓着了。克鲁兹他还活着。』 “你说啥?” 克鲁佐瞪圆了眼睛。 那个混蛋,原来还活着吗。真是让人惊讶的命硬啊。 『好像是gru的支援。他的“暗影”会压制外面,所以我会进到基地里面去。和严他们也已经联络上了,但他们好像还在下层部和敌人死扛。应该是我这边离发射司令室比较近才对。』 “你一个人吗?太危险了。” 『没时间了。那个敌人的女兵正往发射司令室去呢。她是真打算发射啊。』 “……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啊。” 『嗯。』 他切断了通信。 “……可恶啊!” 这种工作打死我也不干了——直到刚才还一直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无法奔赴战场的自己的身体真是不争气。 宗介的战斗还在继续。 呼吸没有混乱。感觉的敏锐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点。 他举着9mm手枪,渐渐接近猛烈燃烧的“堕天使”。 黑烟的对面有个人影。 操纵服打扮的雷纳德,正坐在一根直径有1米的粗管子上。腹部受了伤,正在大量出血。他注意到了这边,正想用手中的左轮手枪瞄准—— 开火。 雷纳德的肩膀遭到枪击,短短地后仰了一下,掉落了手中的枪。左轮手枪掉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旋转着。 “……………………” 好像已经没有武器了。他的双臂一下子无力地垂下,用黯淡的双眸凝视着宗介。 “我明明确实看见了……” 雷纳德喃喃道。 “我打穿了你的驾驶舱。我已经知道确实会打穿了。那样应该就结束了啊。她完成了重置,一切都结束了啊……” 深深的叹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继续?这样……太奇怪了不是吗。” “至少,我就是想这么做。” 枪口没有丝毫颤动,宗介说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真是了不起啊。” 含混不清的自嘲的声音。 “雷纳德。你会不会上这个钩是场赌博。能顺利反倒都不可思议了。” “说的也是。泰蕾莎的话好像意外地让人受不了呢……咯、咯……” 仿佛终于忍不住了的样子,雷纳德垂下头,右手捂住脸笑了起来。不,或许是在哭也说不定。究竟是哪边,宗介也不清楚。 “明明知道老妈的所作所为……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我还一直以为她是靠不住的妹妹,是个傻小孩……。其实原来是比我坚强得多吗……” 他宛如梦呓般地呢喃着。 “我真的不懂,我……已经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觉得什么都很无聊……。觉得所有的人都很白痴。我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我想变得正常。我一直认为,让自己变得正常的方法,就只有这一个。” “…………” “你明白吗?我只是想变得正常啊。” “这个……我明白。” 放下枪口,宗介说道。 “我也想变得正常。一直,都这么希望。” 他感到两人之间,终于能成立正常的对话了。 即使性质相反,归根到底,却是期盼着同样东西的两人。 阴与阳也好,光与影也好,用什么来比喻都无所谓。不过在最本质的部分,他与自己其实是相似的不是吗? 失去力量的雷纳德的眼瞳中,微微闪过了救赎的光芒。 “你才不可能变得正常呢。” “或许是吧。” “终于稍微能相互理解了。就这样边培育友情边迈向死亡……。呐……你觉得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不觉得。” “对吧。” 雷纳德奸笑了一下。 宗介已经察觉到了。察觉到了雷纳德的左手正握着一个小型遥控器。那是什么东西的起爆装置。恐怕不是这个设施,就是这座基地整体。 他是真的打算按。只好杀掉他。 将对方是泰莎的哥哥这个事实从强行挤出心中,迅速地瞄准他的头,扣下扳机—— 在那之前,步枪的子弹就命中了雷纳德的胸膛。 “!” 血花啪地一下飞散开来,起爆装置从他的左手中掉了出去。 左。8点方向。 宗介一转身,跳到遮蔽物后面,在taros的椭球形结构的中腰,看起来像是入口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举着步枪的男子的身影。 “少校。” 是安德雷·加里宁。野战服加上防弹背心的打扮。带着两名部下。其中一人的肩上,扛着一个瘫软无力的黑发少女。 “千鸟……!” 带着小要,男子们快步向地下船坞的出口走去。宗介想从遮蔽物后跳出来,却被加里宁无情的枪击阻止了。 为什么要杀死雷纳德? 恐怕,雷纳德 的引爆装置是给装在taros上的炸弹用的吧。为了阻止他连同小要一起炸飞,加里宁射杀了他。要是这样的话,那加里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 “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放开她!” 他是打算带着她一起逃走。 只要有小要在,就还能在别的什么地方建造taros实行同样的计划。少校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变成这种情况也说不一定。 都到这一步了——居然都到这一步了还要被人把她抢走。 “少校……你……!” 再往后已经无法化为语言。 你应该知道我对她的心情才对。也应该知道我在阿富汗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为什么还想从我身上夺取。为什么连默默地离开都做不到?为什么甚至都不给我一个回答!? 叛徒。 他从来没有像这时般,强烈地如此觉得过。 “………………!” 认真地瞄准。射击。可是没有打中。这距离对于手枪来说太远了。 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射击,加里宁等人离开了地下船坞。那条通道,连接的是地面上的跑道。 宗介想随后追去时,瞥了一眼倒在旁边的雷纳德。 已经断气了。 不该觉得他可怜。那对他才真叫屈辱吧。 如果雷纳德真是想引爆taros的话,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都想过,要是真得把她交给你,那还不如用炸弹炸飞她算了。 可就算这样,你其实也还有更多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吗?你的死,我应该怎么向泰莎传达才对?明明有那么大的力量。雷纳德,你这个大笨蛋。 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人死了之后,想说的话才一句句都冒了出来。 (振作点……!) 现在必须要夺回小要才行。 宗介边确认着余弹数,边向加里宁他们追了过去。 毛笔直地端着冲锋枪,在核导弹基地里前进。 昏暗的混凝土制的通道。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严他们战斗的枪声。自己的呼吸声大得惊人。 通往核导弹发射控制室的道路,她已经背了好几次。在f层的第8区域,经过平缓下行的坡道和转角,下几段楼梯的前头。是在很深的地下。 冷静点。不要怕。 敌人的战斗力为了迎击严他们,应该都集中在下面几层。这边人数已经少了。 真是的。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呀。简直就像个小姑娘一样。事到如今,反倒开始珍惜起性命了。 不用说。都是那个白痴的错。还说什么“又爱上我一次吧?”。谁会重新爱上你呀。 “!” 角落另一边有敌人。两名。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她边跳到旁边的集装箱后面,边向从转角处出现的一人开枪。那个人倒下的时候丢出了手榴弹。但保险栓没有拉开。剩下的敌人害怕了。这时她猛然向前冲,以全自动模式射击。敌人倒下了。 很好。梅莉莎。你的直觉还没有钝掉。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榴弹,继续前进。从幽灵她们的情报推算的发射密码的解析完毕时间早已经过了。现在的状况,敌人什么时候发射核导弹都不奇怪。 “e-8”的指示牌。目的地近在眼前了。沿楼梯井下行。最讨厌进这种楼梯了。根本不知道敌人会从哪打过来。 还差一点了。没有陷阱。沿通道前进。 从通往发射控制室的坚固铁门前穿过,在其前方的墙上设置指向性炸药。铁门太结实了,不可能炸开。在墙上开个洞会比较近,这一点从幽灵拿来的最新示意图上已经判断清楚了。 插上信管,远离后起爆。 爆炸的冲击波震荡着五脏。她拼命忍住在烟雾中冲刺。穿过墙上开通的大洞,没有时间了。赶快。赶快。赶快。 发射控制室里有三名敌人。 由于爆破而混乱的男子,旁边就有一个。打倒他。 另一个在房间深处。发现了自己,正打算射击。迅速地瞄准开枪。我方勉强快了一点。吃了5.7mm弹的敌人倒下了。 最后一个就是那个女人。 紧身的白色as操纵服。臀部的曲线给人以深刻印象。转向这边了。很年轻。或许才十几岁也说不定。短发。戴着眼镜。 她右手拿着手枪。而左手的拇指,正按在控制面板上,那个大得离谱的红色按钮上。 红色的按钮。是发射按钮。 “……!” 毛根本没说什么“住手”。她毫不犹豫地就开枪了。沐浴在毛的子弹中,女人倒下了。 然而—— 激烈的警报声。控制室的正面屏幕红光闪烁,用西里尔文书写的“发射”字样一亮一暗。从基地的上层部分,传来了沉闷的地鸣。 那是核导弹的火箭推进器的轰鸣声。 发射出去了。 “你干了什么啊……!” 毛奔过去,踢飞了女子的武器。边和不擅长的俄语艰苦搏斗,边调出被发射的导弹的情报。 发射密码的解读,还只完结了一发份。就是这一发被发射出去了。现在第二发份刚刚完成。接下来是第三发份。剩下的导弹也一枚接一枚地进入了可能发射的态势,但会去按发射钮的人已经不在了。 被发射出去的就只有一发。 搭载了总计550万吨级当量核弹头的多弹头导弹。这种威力就算把东京规模的大都市烧成一片焦土也都富富有余。 导弹的轨道呢?目标是? 这个马上就知道了。 “什……” 核导弹的目的地是西太平洋。北纬20度50分,东经140度31分。 是美利达岛。 仅仅24分钟后,那枚核导弹就会抵达美利达岛。 不清楚美利达岛的具体状况。然而在那里,现在这个时候,泰莎和宗介都正在战斗着。小要也被关在那里。 有没有能从这边下命令让它爆炸的方法呢?不。没有。这不是那种能自爆的导弹。一旦被发射出去的话,就会不受任何干扰地,最终给予目标猛烈的核打击。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必须警告泰莎她们才行。她操作控制台,寻找着可能使用的卫星线路。“搜索中”的进度条前进的速度慢到让人想哭。 “快点儿啊……!” 这并不是掉到什么别的地方会比较好的玩意儿。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美利达岛? “你什么意思?” 毛对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怒吼道。这女孩子被她毫不留情地猛射了一通。大概已经活不长了吧。 “导弹……朝美利达岛去了吗……?” 女子反倒来问了。 “是啊。你满意了是吧?” “呵呵……” 女子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重置……停止了呢。我在机体中感觉到了。那个人他……失败了。所有人都因为那个女人的过失……” “重置……?那个女人……?” “都消失就好了。那个人也是……那个女人也是……。只有我,像这个样子……不公平啊。我到底哪儿不够了……?过分的人……。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你就和那个女人一起,被灼热的火焰……” “你在说什么——” “烧尽吧……” 如同梦呓般喃喃道,女子就此再也不说话了。 虽然还不到扫清的程度,但总算是想法压制住了敌人的抵抗,泰莎等“丹努之子” 一行人成功地抵达了地下船坞。或许是“堕天使”被打倒,挫伤了敌人的士气也说不定。 眼前是巨大的穹顶状taros。 泰莎边警惕着埋伏,边让队伍分散绕穹顶一周。taros中没有小要的身影。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这点目前还不清楚。 隔着taros的另一侧,躺着“烈焰魔剑”和“堕天使”的残骸。宗介似乎已经移动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用通信机呼叫他也没有回答。 “…………” 她早就想到,大概会变成这样了。又或者,会是他在俯视这种状态的自己。总之是二者之一吧。无论是哪个,觉悟她都在老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她曾经想过,要是重逢了的话,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 她曾经想过,要等把他揍得体无完肤了之后,再挺胸抬头地向他说教。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再也无法实现。 她本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却做不到。她自己也不明白。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回去,再幸运地能够安定下来的时候,实感或许会涌上来也说不定。 一定会很痛苦吧。 因为他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无论企图进行什么样的阴谋,他也是她残留下的,最后的一个血亲了。 “舰长,毛发来的联络。” “梅莉莎发来的?” 一直在用手持器材调整通信环境的筱原,捕捉到了毛发来的卫星通信。似乎由于用的是波长最短的线路,所以无法用音频通话。是简洁的电文形式的警告。 筱原将便携式终端上的文字展示给泰莎。 是已经基本控制阿富汗导弹基地的报告。然而却连为毛平安无事而松口气的闲心都没有了。 她带来的,是最糟糕的报告。 还有22分钟,核导弹就会降临到这座美利达岛—— 承认吧。输了。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的可能性,加里宁也并不是没预想到。 可他还是估计成了9成会是己方的胜利。 周边海域的防备,岛的防卫部队,还有“堕天使”。应该算是万全的布阵。明明没有任何误算,各种损害却层层叠加,对策一个个全都以徒劳告终,最终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虽然这是场事事都不顺心如意的战斗—— 可就算心里明白,也阻止不了。 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和相良宗介的力量,就是如此地可怕。 突破重重防卫网,“丹努之子”闯到了离地下船坞就差一步的地方,这可是连加里宁都没有预料到。拜此所赐,步兵部队的布阵被分断开,防御也晚了一步。 那台名叫“烈焰魔剑”的as,不光击破了所有的as,甚至还打倒了雷纳德,这也让加里宁惊叹不已。 那些年轻人,硬碰硬地打倒了自己这个老将。真的是非常出色的觉悟,和非常出色的实力。 雷纳德的计划失败的时候,他本来是打算爆破设施带千鸟要一起上路的。可真要那样就头痛了。只要有千鸟要在手,应该就能从一开始重新再来。可不能光为了让他满意,就白白让她死了。 所以才射杀了他。 不过他是不是真心想按下起爆开关,事到如今已经再也不得而知了。 加里宁边跑上楼梯,边向部下中的一人询问道。 “逃离用的直升机呢?” “已经在跑道上待命。” “很好。” 离开这里,再次重来。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自己真的是这样期望的吗? (那是当然的……) 自己就是这么期望的。还可以重来。 不是像雷纳德他们所期望的那种理想世界也可以。只是想让它变得正常。把它转变成本来应有的形态。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如果现在宗介想来阻止的话,那自己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边来。请您赶快。” 他们来到地上的迷彩跑道。在跑道的一头,停泊着一架中型运输直升机。螺旋桨已经在转动了。 带着失去意识的千鸟要,加里宁等人奔向直升飞机的舷梯。 宗介来到跑道上时,首先传入耳中的是涡轴引擎的轰鸣声。 加里宁他们正在登机。小要也在。 (千鸟……!) 他冲了出去。距离是30米。 机舱门口有一名举着步枪的士兵。打过来了。 我方也开枪。边奔跑边将弹匣内的子弹全部射出。敌人的步枪子弹打中了肩部的护垫。他边踉跄着,边交换弹匣继续射击。 吃了宗介射击的舱门口的士兵,滚落到了机外。 直升机在滑行。大概马上就要升空了吧。 他瞄准直升机的尾旋翼射击。火花飞溅。不行。只是9mm弹,不可能动得了军用直升机一根汗毛的。 “…………!” 他的视线停留在跑道一角的器材堆放处上。那里有停泊用的固定钢缆。是长度3米的辅助缆绳。 (赶上啊……) 他改变前进方向全力疾驰。从器材堆放处边掠过,抄起钢缆。直升机开始加速,尾巴抬了起来。升空了。就是现在—— “!” 投掷。 合金钢制的缆绳旋转着,画着抛物线向直升机飞去。钢索和尾旋翼接触,发出巨大的响声缠绕了上去。 正要提升高度的直升机,猛地一摇晃失去了平衡。可是,并没有掉下来。顽固的尾旋翼,虽然是苟延残喘,却依然在继续转动。机身在一米左右的高度飘着,在跑道上空左右摇晃。 宗介朝着开在直升机右舷侧的登机口猛冲过去。 他边猛吞下直升机产生的猛烈的下降气流,边跳进入口。机内有敌人。正在摇来晃去的机舱内紧抱着座椅。从极近距离给他三枪,制服了他。 小要就躺在那座椅上。虽然意识朦胧,却还是想要起身。没看见加里宁的身影。是在操纵室吗? “千鸟!” “……宗介……?” 他奔向小要,扶起了她。时隔一年终于再次碰触到了她。终于追到一步了。 万千的思绪穿过他的心中。 “能站起来吗,咱下去了啊。振作点。” 宗介扶着小要来到机舱后部,操作内壁的控制板,打开了机体后部的舱门。 舱门缓缓开启。外面的景色在旋转。直升机依然在跑道上方飘浮着。 “怎么回事这是……又是梦吗?我……” “不是梦。咱们要一起回家了哦。回家了!” 就在这时,加里宁从操纵室中现身了。他已经端好了步枪。 “!” 宗介将小要拉到货物的后面。加里宁开枪了。背后传来钝痛。跳弹有半分穿透了防弹式样的操纵服。虽然子弹由于打了横而停了下来,可还是传来烧灼般的痛楚。 “放开那个小姑娘,扔掉武器!” “别开玩笑了!” 他将枪口探出去射击。这种姿势不可能打得中。加里宁对这种枪击连躲都不带躲,继续以步枪射击。货物的固定锁被打飞,堆积如山的武器箱朝着宗介塌落下来。 “唔……!” 那可是装了反坦克导弹或防空导弹的大型箱。合起来的重量有100kg以上。那堆东西再加上正在跑道上空旋转的直升机的离心力,就要来压扁宗介了。而小要则还是一副朦胧的样子,正瘫坐在地板上环视着四周。 “宗介……?真的是… …宗介吗……?” “千鸟……!” 宗介无法动弹。加里宁步步近逼。 就在这时,直升机大大地晃了一下,格外猛烈地一转。 武器箱子从开着没关的舱门中噼里啪啦地飞了出去。小要也是一样。丝毫无法抵抗地沿着装卸货跳板滑出去,被抛到了机舱外。 “可恶……!” 他想追上去,却没能做到。固定用的锁具缠住了脚。一动也动不了。就在他纠缠这个的期间,直升机保持着倾斜状态突然急剧提升了高度。 “千鸟!!” 他对着锁具又是蹬又是踹,又是拉又是拽,总算是解开了它。起身一看,直升机已经上升到了几十米的高度。而且高度还在上升。就算跳下去也已经必死无疑。 明明都到了这一步—— “呜……!” 在激烈摇荡的机舱内。转过身,只见加里宁正抓着座椅,凝视着他。 俄罗斯人低声说了些话。然而却被机舱内的轰鸣和从舱门口涌进的狂风所掩盖,没能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 直升飞机停止了上升,大大地倾斜了。剧烈的震动。咕噜咕噜旋转的机身。 已经不是战斗的时候了。飞机开始急速下坠。失去平衡,掉下去了。越来越远离跑道。朝着基地的北面—— 地面逼近了。这角度甚至不能称为迫降。旋翼扫倒了树木,磕碰到岩石,机体被狠狠摔在了大地上。 泰莎到达地表的跑道时,北面传来了巨大的冲击声。或许是是某种飞机坠落了吧。天空上还拖着烟的尾巴。而这尾巴也延伸向北面。 “那是……?” “不清楚。现在总之先逃离这里……!” 马度卡斯催促道。距离核导弹到达,只剩下20分钟不到。就算现在找到飞机,起飞,离开这个岛,能不能来得及都还不知道。 一直在和去往地下停机库的船员通信的德吉勒尼中士报告道: “说好像有涡桨机!是咱们之前搁下的‘空中国王’。加油也进行得很顺利,虽然没时间加到全满,但起飞没问题。” “很好。拉上来!” “是。不过他们说,好像已经有捷足先登的了……” “捷足先登的?” “嗯。说不知为什么,飞机上有个装着白老虎的笼子。” “老虎?” 真是莫名其妙。老虎?还在飞机里?谁干的这种事? “不会伤人吧?” “好像不会。” “那就一块儿带走吧。” “明白。” 从地下机库向地面跑道搬运飞机的超大型电梯启动了。轰鸣声响彻了四周。这地方原本就是他们的老家。这时候的进度没有丝毫迟滞。 “赶紧把跑道收拾了。上面也不知掉了一堆什么。” 50米外的地方。像是重火器的武器箱的东西撒了一地。对起飞来说,那会构成阻碍。 不—— “……小要小姐?” 还不光是武器箱子。那其中还躺着千鸟要。不会错。就是她。 “舰长?” 不理会马度卡斯的制止,泰莎冲了出去。跑道的安全还没有得到确保。也依然有敌人潜伏着的危险。可她根本顾不得那些了。 “小要小姐!?”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 “呜……” 太好了。还有呼吸。伤也只有轻度的跌打伤和擦伤而已。 “舰长您躲开。我来搬她。” 随后赶来的部下中的一名,背着小要跑向电梯。泰莎一面一起跑着,一面呼唤着被摇来晃去的小要。 “小要小姐,听得见吗?是我啊!” “泰……莎?” “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相良先生在哪儿吗?” “宗介他……为了救我……和直升机一起掉到那边了……” 她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北方。就是刚刚坠落声传来的方向。现在也依然在冒着黑烟。 目测大约是向北500米左右吧。 光凭这点泰莎就察觉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估计是想要救出被某人——恐怕是加里宁吧——掳走的小要,而发生了争执吧。宗介大概就在那直升飞机上。 “得去追他才行……咳。……咳!” 小要试图从部下的背上逃脱而挣扎,结果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脸色一片惨白。把手贴到她额头上一试,烧得很厉害。 是使用taros的后遗症吗?要是不让她安静下来的话问题可能就严重了。 “相良先生他……” 泰莎望向直升机消失的方向。 宗介平安无事吗?有在途中被甩下飞机的可能性。也有坠机而演变成最坏情况的可能性。 她看了看表。还剩下大约18分钟。 有派出部下进行搜索的时间吗?有发现他,救出他,再带他回到这里的时间吗? ————————没有。 无论怎么计算都不可能。 就算运气好能找到他把他带回来,那时候核弹也该落地了。没有起飞离开的时间。绝对没有。 用无线电对他进行呼叫。地面上的话电波应该能传到才对。 “这里是ansuz。uruz7,请回答!这座岛遭到核攻击了。还剩下18分钟!” 没有回答。 大型电梯升了上来,双发动机的涡桨飞机现出了身影。那是一架老古董的螺旋桨飞机。过去是用来把轮休的队员从这个太平洋上的基地送往关岛和东京之类的文明圈的。 “……ansuz呼叫uruz7。请回答!核弹头还有17分钟就要来了!uruz7!” 船员们正在全力地进行着起飞的准备。摘掉加油车的管子,将伤员抬上飞机,在跑道上将武器箱子挪到一边的几个人也跑回来了。泰莎也被马度卡斯生拉硬拽着,进了飞机。 “能听见吗,uruz7!回答我啊,相良先生!?” 『这里是……uruz7』 在夹杂着噪音的线路另一端,宗介的声音回答道。 “相良先生!” 『泰莎……你没事太好了。我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第三雷达附近。你那边的……现在位置是?』 “我在跑道。小要小姐也没事。接下来我要和船员们一起逃生。核弹头正在逼近这个基地呢。只剩下16分钟了。赶快到我这边来!” 那个位置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也说不定。这边尽可能地等到最后,回收现在立刻以全速赶过来的他之后再升空的话,没准儿,还能—— 『否定,ansuz。』 “你在说什——” 『uruz7……现在也依然在和敌人交战。合流被认为是不可能的。』 宗介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碎片四溅,横倒在地,熊熊燃烧的直升机的残骸。被压烂的副油箱、折断的螺旋桨、脱落的发动机短舱等洒落一地,冒着黑烟。 黎明的天空十分美丽。 在折断成两截,被火焰所覆盖的安定翼旁边,宗介向泰莎进行着报告。干扰很严重。原因不清楚。毕竟四处磕磕碰碰得那么严重,所以就算坏了也不奇怪。 『交战?敌人有多少?』 “一命。” 宗介在反手握着最后的最后,唯一剩下的武器格斗短刀,和敌人对峙着。 同样举着短刀的安德雷·加里宁,就站在5米外的地方。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滴下,野战服也烧得四处焦黑, 染满了血迹。 双方都同样遍体鳞伤。 就算这会儿对他说出“暂时休战一起跑到泰莎那里去吧”这种提案,会返回的答案也早就明了得不能再明了了。 “小要她……没事吧?” 『……嗯。刚刚让她睡下了。』 “好好帮我把她送回去。” 『什……』 泰莎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了。 她很聪明。聪明到让人悲伤。大概她已经理解了,既然宗介说“不行”,那就真的是无可奈何了吧。 『嗯……我向你保证。』 “多谢。uruz7,通话完毕。” 他切断了通信。摘掉头盔丢了出去。 这东西自己已经用不着了。 泰莎好像一直在忍着呜咽。是不是至少应该跟她说一句温柔的话呢?不。不行。对方是她。那一句肯定更会让她痛苦不已。 “事情办完了吗?” “啊啊。……你知道核导弹的事儿吗?” “听说了。刚才在飞机里的时候。有个部下窃听到了。” 短短的叹息。 “是莎比娜吧。把那个女孩配置在那儿,算是错了。” “……你本来是真的打算开始核战争吗?” “是真的啊。反正都要重来了。那还不如干脆什么后患都不留,把所有的一切都炸他个一干二净更好办呢。” 对大放厥词的加里宁。宗介感到强烈的愤怒。 这愤怒并不是针对他肯定大屠杀这件事。而是因为他直觉地感觉到了,加里宁不光是在对宗介,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着一个巨大的谎言。 “要是有理由的话,我会听你说的哦。”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生气的吧。” “那当然了。” 一直在远处发出巨响空转着的直升机,伴随着爆炸声四散炸裂了。涡轮叶片飞上天空,螺丝钉、螺栓和铝合金板,在他们四周雨点般落下。 那爆炸就是信号。 从碎片掀起的沙尘的另一端,加里宁高速接近过来。速度快的从他平日里那有些缓慢而厚重的举止上,完全无法想象出来。 没有假动作。没有破坏对方平衡的阴招。也没试图去抓对方的手腕或肩膀。 有的,就只是笔直的、锐利的刀锋。 “!” 他勉强侧头躲开。刀刃带出的风顺着喉头边划过。 接下来的几招,是变化莫测,光掌握自己究竟在受什么样的攻击就费死了劲的斩击。 本以为他要来抓住闪开身的宗介,他却就那样从身边穿过,来狙击宗介的后背。宗介飞身后退靠前滚翻来拉开距离,却见他马上就要将地面的沙子踢起。宗介闭上一侧的眼睛瞄准对方的脚,加里宁却改变了脚尖的轨道,没有踢沙子而是朝宗介的太阳穴放出一脚。虽然勉强接住了,却并不完全。用于防御的左臂感到的冲击,比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受到过的任何一次踢击都要沉重。 “……” 身体摇晃了。他没有勉强硬挺,而是顺势旋转一圈放出斩击。加里宁毫不费力地接下那一击,以同样的动作回旋,用野战靴的鞋跟对着宗介的侧腹部就是一下。 “咕!” 无法呼吸。视野变得昏暗。他拼命忍住重新摆好了架势。 “怎么了。没了as就不会打架了?” “…………” “我教了你很多东西,不过有件事,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了。” “什么事?” “你没有才能。” 瞬间,加里宁的右手伴着残像一同消失了。宛如子弹般的突刺。总算是接住了。可同样锋利的突刺又像鞭子般袭来。 “!” 勉强挡开,进行反击。火花、火花、火花。让人头晕目眩般的手腕和体势的竞争。 没有才能—— 这种事我老早以前就知道了。虽然是让人难受的一句话,可自己其实也是知道的。 我绝不是什么天才。格斗也好,狙击也好,as的操作也好。任何一个都是“一般般”的水平。并不是最强的。比我更强的家伙比比皆是。毛也是,克鲁佐也是,克鲁兹也是。他们都是比我更拥有天生素质的人。这点事,我自己也知道。 大概,就算只是这种格斗,自己的感觉也比加里宁要差吧。 “要真是那样——”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士兵使? 我的强悍之处,顶多也就只有紧要关头比较耐扛而已。 就在躲避、抵抗、相持的期间,太阳也在宗介的背后渐渐升起。他无意间取得了背对太阳的位置。 加里宁眯起了眼睛。他的视野变狭窄了。动手的话就要趁现在。 冲刺。以毫厘之差从加里宁的突刺下钻过,抱住他的膝盖往上拧。被他逃掉了一次,可宗介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死抱他的膝盖。 用尽浑身的力量往上提。还不够。这样会被刺中后背。 不。管他的呢。脚尖用力,竭尽全力将体重压上去。宛如柔道中的袖钓进腰般的体势。敌人虽然站不稳了可还是想恢复姿势,结果踩了个空。 “!” 接下来只剩全力蹬踏地面了。 坚持就是胜利。加里宁被压倒在了当场。 那不是多么帅气的倒法。样子真的很难看,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可这就够了。他用力掐紧敌人的右腕往上提。敌人试图在手腕可活动的最大范围内,从右边砍过来。全身用力妨碍敌人右腕的活动。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地掐、掐、再往紧里掐。刀子终于离开了加里宁的手。 敌人失去了武器。胜利接近了。 “~~~~~!” 他给了对方好几记不算好看的头槌。只要能制造出空当就行。钝重的声音。鼻梁的软骨被砸烂的声音。 要的就是愤怒。是憎恶。不可以原谅敌人。 顺势骑跨在敌人身上,以全部体重压住其两手。重新拿好再怎么打斗都没离开手的刀子,抵住他毫无防备的胸膛。 肋骨会碍事。将刀刃调成水平状。 知道心脏的位置吧?必须要竭尽全身心的力量,将刀尖斜着捅进去才行。 终于,钢铁撕裂血肉,向下突破的那种感触—— “………………” 他没能刺下去。 刀子的刀锋,就那样轻触在加里宁的胸膛上没有动弹。无论多少次想往里推,都没有动过一下。那刀刃,绝对无法抵达心脏。 自己是扎不进去的。 这个事实,他清楚到了心痛的程度。 “…………………唔。” 曾经那样满溢的力量,现在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宗介离开了加里宁。他站起身,后退,在告诉自己再冲一次之后,认定了那是不可能的,便往后退了三步蹲在了地上。 自己不可能杀得了他的。 他可是自己的父亲呀。 “随你的便吧……” 背靠着直升机的残骸,宗介喃喃说着。将刀子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摔。刀子插在地面上,在加里宁面前微微地摇晃。 他觉得很累很累。 战斗已经让他觉得无比厌倦。 在蹲坐在地的宗介眼前,加里宁慢慢地站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才能。” “烦死了……” “你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小羊。明明并不渴望鲜血,也没有必要贪恋生肉,却一直都装成狼的样子。要是不这样,就无法存活 下来。世界上哪儿还有比这更扭曲,比这更可悲的生物呢?” “我怎么知道……” “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不应该成为这种……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也不应该被叫做‘卡西姆’或‘uruz7’。” “………………” “你应该还有更加合适的容身之所才对。……可是,你已经回不去了。是你自己把它给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总不可能事到如今还想对我进行“你不是个真正的战士”这种陈腐的说教吧。 你是在可怜我吗。 你是想说,我其实应该做一个普通的人吗。 可那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了结还是要做的。” 加里宁拾起刀子,一步步接近过来。 毕竟是一度已经开始的战斗。他是打算好好地决出胜负吧。宗介做不到的事情,他可做得到。 狼和羊是不同的。他必须证明这点才行。 进入攻击范围了。他侧过身摆出突刺的姿势。宗介背靠残骸,无力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加里宁咳了一声。口角冒出了鲜血。刀子从手中滑落。随后他双膝落地,向前倒去。 他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大概是坠落时受的伤吧。虽然好容易才注意到,可他的后背上其实插了好几块金属片。很明显已经伤到内脏了。 “你到底,为什么——” “这是最后的……训练。”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想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染满鲜血的大手,抓住了宗介的肩膀。 “你没能捅下去吧?就是这么回事了。温柔的孩子啊。” “不许说了。” 这句话比被痛殴还让人难受。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我没有那种资格。为什么不对我说些严厉的话。被你这么说了的话,我会连好好地站都站不了的啊。 “我想……让你回去……” 深深的叹息。仿佛生命正在流失般的叹息。 “我也想回去。回伊丽娜……和孩子的身边去……” 这说的是加里宁的亡妻。10年前,在阿富汗战争期间,她和腹中的孩子因为医疗事故而死去了。 “所以你就勾搭上了雷纳德的计划?像你这样的男子汉,怎么会去依靠这种女里女气的虚玩意儿啊!” “你以为……我是个无敌的男子汉吗?” “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加里宁微微地笑了。 或许是在为被叫父亲而感到高兴也说不定。 “什么样的父亲……扒掉外面那层皮也都是这种东西。发现这点你总算是半个大人……” “少校。” “……去吧(いきなさい)。” 最后一句话是用日语说的。 握着他肩头的手失去了力量,落在了地上。 宛如虚脱般蹲在加里宁的遗体前,到底有多少分钟呢。听到远处传来的涡桨机的发动机声,宗介抬头望向天空。 “空中之王”从基地的跑道上起飞了。是泰莎她们。 他看了看表。离核弹落地还有10分钟。 就算她们现在全速飞行,能不能彻底逃进安全圈也是未知数。大概是一直等自己等到了不能再等吧。 “千鸟……” 想和她说的话明明有山那么多,最后却居然成了这样。直升飞机中的,那短短的十几秒。持续心急如焚了一整年,能接触到她的,却只有那短暂的时间而已。 她真的恢复正常了没有,宗介是不知道的。除了“重置”似乎没有发生这件事,没有其他的判断依据。 从今往后,她能够得到幸福吗? 希望她能。然而确认这一点的方法,一直看到最后的机会,却都被剥夺了。 算了吧。能做的都做了。 不知道写什么好所以一直搁置的遗书的下文,就算到了现在也依然想不出来。对于她,自己已经再做不到任何事了。 “祝你好运……” 望着逐渐消失在朝阳彼方的飞机,宗介低声说道。 他站了起来。 留下不再出声的加里宁,朝着基地的方向跑去。并不是说有什么目的。他已经连动都懒得动了。 就算如此,他还是跑着。 去吧(いきなさい)—— 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连记忆都还不明晰的过去的迷雾中,好像听到过同样的话语。既不是“快走(いけ)”也不是“活下去(いきろ)”。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说法呢。 可就像那句话所命令的那般,他在朝阳的光辉中奔跑着。 他找到设置在演习场一角的通往地下的入口。踢破铁丝网做的门,跑向地下。下楼梯只用了不到30秒。 穿过几道门,便到了0号通道附近。 被现用的icbm(洲际弹道导弹)的核弹头直接击中的情况下,美利达岛的地下设施是无法承受其热量和冲击波的。就算躲进基地最深部的排水设施或地热发电设施也是一样。即便勉强能存活,也是要不就被崩塌的建筑物压死,要不就被爆炸后涌入的大量海水淹死——这两个结果之一吧。 往地下避难也是徒劳。无论再怎么挣扎,似乎也没有能救命的那根稻草。 “没戏了吗……” 已经无计可施了—— 他正要瘫坐在地上时,突然看见了零号通道的尽头。墙上有个大洞。另一边就是和“堕天使”决出胜负的地下船坞。 对了。 一直都把那家伙给忘了。 他踏过瓦砾,进入地下船坞。在电缆和管线类的另一侧,躺着严重破损的“烈焰魔剑”。头部还留着,所以收音传感器应该还是好的才对。他跑过去,试着叫了叫。 “al……” <我还以为会被就这样丢下不管了呢。> 外部扩音响了起来。是和平时一样的,淡淡的声音。 虽然驾驶舱被破坏,可al的核心组件是在腹部的。似乎是千钧一发地存活下来了。 “你知道核攻击的事儿吗?” <知道。我监听到从阿富汗来的通信了。> “是吗。” <遭到发射的mirv弹头(分导式多弹头)的威力,是一发相当于550千吨。这550千吨全都在向美利达岛飞来。无论往哪里避难也是不可能存活的吧。> “好像是呢。” <好歹跟那边那堆破烂儿把学校那笔帐清了,也算行了吧。> 它好像对“强弩”时代,输给“堕天使”的事情相当怀恨在心的样子。 那所学校。 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情,却觉得十分怀念。在那所学校的中庭败给雷纳德的“堕天使”,被他抓走了小要,向同学们发誓“一定会带她回来”,经历漫长旅途的最后,却在这种地方迎来了终点。 “还剩几分钟?” <5分钟。> “意外地长呢……” 一旦知道挣扎也没有意义,就觉得时限也变长了。 忽然,他想起了口袋里的记忆卡。是装在久坛未良信里的那个。他本来打算作战结束后再看的。 很不巧,身上没带着播放装置。驾驶舱里倒是应该有规格合适的插口,可那驾驶舱却被“堕天使”的手刀破坏了。 “能读记忆卡吗?” <检索。判断为可能。驾驶舱内的插口还可以使用。> 宗介从舱盖的缝隙中钻进驾驶舱。烧焦的金属和塑料的气味直冲鼻子。本来该坐进去的控制套装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了一块被压扁的机器和电线所包围的,空无一物的空间。 推开扭曲的骨架,里面有一个免于全毁的箱型零件。将它拉出来,插进从口袋中取出的记忆卡。 “能放吗?” <显示屏只剩下第六面板还活着了。现在放出来。> 屏幕中的大半都和其他的机器一同被破坏了,可右侧垂下来的杂志大小的一块地方却依然是完好的。指示灯一亮一暗。记忆卡上的文件内容被播放了出来。 (视频文件吗……) 未良写着说这个文件是“在网上找到的”。文件的注释上,写着视频上传的日期时间、网站名、文件的大小和格式。 文件的名字是“tokanasosuke_01”。 他点了播放。 分辨率很低。噪音也很多。声音是单声道的。 最开始放出来的是教室。好像有印象,又稍微有些不同的教室。一晃而过的窗外的景色,好像很相似,又微妙地有所不同。微微能听见管乐部的练习声。棒球部的口号声。以及走廊中回荡的女生的谈笑声。 这是阵代高中。大概不是二年四班,而是在它上面一层的三年四班的教室吧。 画面在不断地颤抖。天花板和地板都在咕噜咕噜地旋转。 『哎?已经在拍了吗?』 『拍着了。来吧。』 摄像机大概被固定在三角架还是什么上了吧。画面静止下来了。 隔着噪音,风间信二向着这边清了清嗓子。不会错。这就是风间。 『呃——嗯。那个——。……因为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所以就让我们用这种形式向你们做个近况报告吧。如果看到的话,请联络我们。』 『喂喂。这样没人明白你什么意思吧。』 画面外有人吐槽道。很多人的笑声。 『可,可是啊。把名字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这可是预定要发送到全世界去的哦?』 『谁知道啊。好,要来了啊。……一——二——!』 画面又动了。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黑板前的学生们。大概有30人以上吧。全部都是认识的面孔。不可能忘记得了。 所有人,虽然稍微有一点乱,但还是齐声喊道。 『——千鸟!相良!快点儿回来——!』 喊完之后,众人为这七零八落的状态而哈哈大笑,一个个随便地互相说着『重拍一次吧』、『不用,就这么着吧』之类的。 风间将画面转回来,苦笑着继续说道。 『……于是呢,就是这种计划。就是想着,万一没准儿,你们也能在哪儿看到呢。……那,谁第一个来?』 『老师!老师第一个上!』 大堆人一起起哄道。又是口哨,又是鼓掌。 风间走到了画面外,取而代之地,一名女性教师走了进来。是班主任神乐坂惠理。她以前一直都是穿西装的,可现在在画面里穿的却是宽松的衬衫和短裤。 『呃——……相良同学。千鸟同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神乐坂。你们好吗?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可大家都在努力。你们的私人物品我都好好保管着呢,所以请放心吧。』 『老师啊,没有别的要报告的了吗——!?』 『啊……呃……那个呢。其实啊,我去年,和水星老师结婚了。都是托了你们的福。他好好地向我求婚了。真的非常感谢。』 盛大的喝倒彩声。 『老师,还有呢吧!』 『哎哎?这个呢——。虽然是大家毕业之后的事情了,不过我4月份开始要休产假了。宝宝的预产期是6月。要是可以的话,来看看吧。』 震耳欲聋的掌声的漩涡。惠理很尴尬似地逃到画面外去了。 『下一个!下一个谁?』 『恭子上吧。』 『我,我吗?呃,呃……』 『恭——子!恭——子!』 常盘恭子走进了画面。她好像不再留双麻花辫了。感觉稍微变得成熟了些,但看起来还是很健康。 『唔——嗯……小要,相良同学。我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没事的。你们或许会非常介意这件事,所以我就先说了,你们别在意哦?顺便再说下,哈姆斯基预定先放在我家,所以它你们也不用担心哦。3月3号是毕业典礼。要是在那之前能联系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好,多谢——!』 『那,接下来呢?谁上?』 『小野d,去吧!』 画面晃了一下。 『哎?我,我没啥特别要……』 『哦——,对哈。小野d来啊,小野d。』 『可是啊……』 『不行啦!你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吧?得说啊。』 以慢吞吞的动作,小野寺孝太郎进入了画面。 『一句就行了。说点儿什么啊!』 『哎……。那叫什么啊……真是的……』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了好一会儿,又是低头又是挠头的最后,孝太郎终于面向了摄像机。 『啊——,怎么说呢。相良……不好意思啊。』 好像很尴尬似地,他往上瞟着说道。 『……我那个时候也是有点混乱了。之后听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就觉得吧,全都说成是你的错,也确实是有点儿不合适。』 他的口吻并不是在说反话。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他的话。 『我当时也是,就是觉得……你这不是太见外了吗,之类的。不,我明白你也有你的情况。可是这样,太寂寞了嘛。所以我才忍不住就火了不是……呃,不好意思。嗯,这都是借口。……总而言之,回来的话联系我啊。等你。』 比周围的反应更快地,孝太郎就像逃跑似地从摄像机前逃掉了。 随后其他的同学也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向宗介和小要传达着简短的留言。 这段视频很长。一看剩余时间,接下来还有将近15分钟。 他看了看表。 距离导弹降临,还有1分钟。 “我不想死……” 他从心底里这么想。用变得尖细,宛如硬挤出来般的声音如此喃喃道。 “不想……死……” 真是莫名其妙。声音自己变得断断续续。脸很烫。视野渗了水般,变得一塌糊涂。自己已经控制不了了。 “不要……我……不想……死……” 他总算明白了。 我是在哭。 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抓挠着头皮,呜咽着发出呻吟。在狭窄的、连活动身体的空间都几乎没有的,被烧焦破坏的驾驶舱里。 至少再给我15分钟。只要15分钟就好。让我看到最后。这就够了。就这一点点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不想死。想回去。想和小要一起回那个学校去。 我想回去啊。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死啊……” <……中士。还剩下30秒。> al说道。 “不要……” “……我知道……” 还剩20秒。 <在姑且一试前我想先问一下。我是人类,还是机械?> “这个……” 要说它是机械是很简单。可是,已经没 尾声 弗吉尼亚州朴茨茅斯郊外 两座坟墓旁,多了一个崭新的墓碑。 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祈望正确之世界者。长眠于此地。 不过,有的也就只有墓碑而已。他的遗体,由于那场核爆炸,已经化为了西太平洋的尘埃。 被葬在母亲身边,他大概不会情愿吧。 可是还是应该这样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能说说话。紧挨着大概会很难受,所以给他挑了隔着父亲的位置。 这样就好了吧。虽然不知道会是几十年后,但自己也是打算总有一天安眠于此处的。到那时候,再四个人来开家庭会议吧。 完全和解或许很难。可还是应该相信,救赎终有一日会降临。 “可以吧?” 泰莎低声问道。而墓碑只以沉默作答。回响在四周的,只有风声和小鸟的啼鸣。 她站起身,离开了三人的墓碑。 有两名男子在等着她。 一个是马度卡斯。灰色的西装打扮。或许是额角上留下了伤痕的缘故,总觉得冷冰冰的印象比之前减轻了一些。不过取而代之地倒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凶恶感。 另一个是杰罗姆·博塔提督。曾经的“秘银”作战部长。由于“汞合金”的攻击被连同本部一起炸飞,一直都生死不明。听说他受了重伤是真的,在经历了半年以上的疗养和康复后,一直在秘密地进行重建组织的准备。 “已经可以了吗?” 博塔说。他左眼戴着眼罩。右手拄着拐杖。 “是的,伯伯。给您添麻烦了。” 美利达岛的核爆炸之后,泰莎她们的飞机迫降在洋面上,被在那里浮起的美国海军核潜艇“帕萨迪纳”所救。“帕萨迪纳”的塞拉舰长,因为以前哪天见过的女仆小姑娘和“公爵”坐在上面而惊讶万分。飞机上有老虎的存在也让他瞠目结舌,不过费了一番唇舌之后,还是允许它上了船。老虎现在被夏威夷的动物园接收了。 塞拉给予的招待相当客气,可一到夏威夷的潜艇司令部,被从“帕萨迪纳”引渡给海军情报部,就连续遭受了一星期关押式的待遇。 然而,刚想着是不是即将开始彻底详细的审讯的时候,博塔提督就来迎接她们了。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可总而言之,泰莎和船员们都自由了。一问,由于盗窃军队的as和直升机而被逮捕的希尔兹老先生和柯特尼老先生,似乎也被无罪释放了。 “报告来说了。军部已经把def(戒备状态)下调到4了。姑且可以认为,东西剧烈冲突的危险已经过去了吧。” “是吗……” “从美利达岛核爆炸往后的3小时是最大的难关。毕竟一枚洲际弹道导弹给射出去了嘛。到判断清楚导弹是飞往西太平洋的无人岛为止的那5分钟,真的就是噩梦啊。” 恐怕离西方开始报复攻击就只差一步吧。亨特和雷蒙等人将毛她们夺回基地的报告迅速传播给各大机关也发挥了很大的功效。 总而言之,第三次世界大战并没有发生。 虽然要称为和平还差得远,但世界正在逐步回到正常的轨道。回到那个好事也好坏事也好,都数不胜数的,平常的世界。 “那不是无人岛。” 马度卡斯订正道。 “……说的也是啊。抱歉。” “没关系。” “千鸟要怎么样了?” “……好像出院了。她说,要先回东京一下。” 从逃离的时候起,千鸟要有两个星期都一直在昏睡。 原因不清楚。烧退了之后肉体上已经接近了健康的状态,可却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泰莎曾经试着用“共振”呼唤过一次小要。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初还以为是她在拒绝共振,可好像并非如此。美利达岛一战之后,泰莎一次都没有再听到过“耳语”。会时不时涌来的那种既视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不能完全断言。 如果不更长时间地持续注意,大概是无法确信的吧。 可是,没准儿,自己这些人已经可以不再听到那个耳语声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还不清楚。 到最后依然原因不明地,小要在某个早上突然醒来了。最开始有些混乱的样子,但渐渐地理解了状况,向她解释清楚了自己已经毫无疑问恢复了正常。自己在那个taros中看见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听到这些,泰莎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而后,就到了最难过的事情。 对紧紧握住拳头,努力想要冷静倾听的小要,泰莎只讲了事实。 美利达岛遭到了阿富汗飞来的mirv弹头(分导式多弹头)的核攻击的事情。没有充足的脱离时间的事情。所以把宗介给留下了的事情。 小要一言不发地听到最后,只对泰莎说了一句“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们没有再多交谈。约好冷静下来后一定会再见面,泰莎处理好剩余工作之后,便飞到了这里。 “很难受吧。” “嗯。” 真实感还没有涌现。泰莎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有哭过。大概,下星期或下下星期,将会有一些非常微小的契机,引来撕心裂肺般深重的悲伤将自己摧残到难以忍耐吧。她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验。 三人为了回车上而沿着林荫道前行。虽然还有点冷,但春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要先回英格兰去一下。反正也攒了点钱,就想暂时埋头研究研究战史,下下棋。” “也是……反正也没潜艇可给你开了。要去和夫人见面吗?” “是前妻。虽然没打算破镜重圆,不过只吃吃饭的话还是……。到底会怎么样呢。我也不清楚。” 马度卡斯这样说着耸了耸肩。 “泰蕾莎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呢……” 泰莎虚弱地微笑道。 她想的是要不要去旅行,见见失去的部下的家属。和萨克斯成了恋人关系的诺拉一定在恨自己吧。不知道她会不会见自己,可就算如此,还是应该登门拜访才对。这会是场艰辛的旅途,所以让梅莉莎陪我去吧。啊啊……不过有威巴先生在呢。打扰她们或许不好吧。 听到本以为壮烈牺牲了的克鲁兹,在阿富汗的作战中突然又跑回来了,泰莎觉得尴尬得不得了。这人明明是自己在作战前,左思右想钻牛角尖的理由之一啊。 在高兴之前先觉得生气。 有点眼力见儿成不,白痴——这种话泰莎倒是没说,可其他的伙伴们好像都毫不留情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期待着英雄待遇的他,好像非常受打击的样子。 “伯伯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是打算重建‘秘银’吗?” “不知道。‘汞合金’好像是极度削弱了,可并不是断了根。还有情报说可能阿米特已经参加了那一边。究竟是该敌对还是该共存,都还一头雾水呢。” “这样啊……” “而且也没预算啦。马洛里父子都不在了,所以估计没办法跟以前那样了吧。不过如果要能找着个合适的财源……” 博塔提督瞟了泰莎一眼。 “如何?要不要造个tdd-2啊。” “客气,不必了。” “是吗。那太好啦。” 当然是开玩笑的吧。看到已经完全对兵器失去兴趣的泰莎的模样,博塔安心似地笑了。 他们走出了林荫道。车行道的道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切诺基。发现泰莎她们回来,米歇尔· 雷蒙从驾驶席上走了下来。他已经彻底被法国情报部炒了鱿鱼,好像决定今后要在博塔手底下干,今天也像这样陪着来了。 “让您久等啦,雷蒙先生。” “没有没有没有!无论何时我都会跟随您左右的,泰斯塔罗沙小姐。只要您叫,无论是喝茶也好中午饭也好晚饭也好我都……啊,呃,咳咳。” 察觉到马度卡斯和博塔提督杀气腾腾的视线,雷蒙咳嗽了一下。 “比,比起这个来……!刚刚幽灵发来情报了。请看一下吧。会吓你们一跳的哦。” 雷蒙略显兴奋地递过来一个平板式便携电脑。 幽灵发来的,是几条美国海军的机密文件。全是就算在海军拥有超硬后门的博塔,都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出手的等级的东西,而且还都是最新的情报。 “这玩意儿从哪弄的啊?” “好像是gru给的。” “啥,唔唔唔……” “好像说是阿富汗的回礼什么的。哎,不过也有点找不痛快的意思就是了……” 斜眼看着抱头的博塔,泰莎接过平板电脑看了看里面的文件。 第一条是卫星拍下的光学影像和红外线影像。 遭到核攻击后的美利达岛的情况,每隔90分钟拍摄一次,共30张。是被灼热的火焰燃烧,地形也被冲击波剜得乱七八糟的,令人痛心疾首的姿态。那热度逐渐消退,烟也慢慢散去,开始暴露出满是环形坑的赤裸岩块。还能看到直线状的海岸线。大概是地下基地建筑的遗迹吧。 第二条是辐射量的计算值。 被使用的mirv弹头似乎是特殊样式的,相对于爆炸规模来说,辐射的量很小。命中第1个小时辐射量就急剧减少,15小时后已经降到了千分之一水平。 第三条是视频文件。 是导弹命中24小时后,去往美利达岛(只剩石块儿了)调查的海军直升机的影像。似乎是用handicam拍的,偶尔还会拍到穿着防辐射服的机组成员。摄像机拍到的盖革计数器的数值在容许范围内,这样的话就算登陆调查似乎也没问题。 直升机接近了美利达岛,从上空拍摄了爆炸中心的环形坑。环形坑口稍微往外一点的地方能看到大量的瓦砾。一半都泡在海水里,正掀起浪花。是地下基地的残留。从位置上看,应该是0号通道和地下船坞一带。 “哎……” 看到在那里拍到的东西,泰莎的喉咙中冒出了声音。 白与红的人造品。某个人形的东西。就躺在海岸边。 那是as。是“烈焰魔剑”。 虽然残破不堪,但不会错。 发现了白色as的调查部队成员们,正在紧张地交谈。 那是as吗?不可能。没道理啊。是不是和什么搞混了啊。 直升机靠近,将“烈焰魔剑”放大。不知为何对不好焦距。机体周围的空气歪歪扭扭的。不——就在刚刚,那扭曲消失了。 对被毁坏的机体胸部进行放大。 分辨率太低,不是很清楚。可唯一能知道的是,有个穿着黑色操纵服的什么人,从机体中慢吞吞地爬了出来,正无力地仰望着调查队的直升机。 视频结束了,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泰莎也不太清楚详细的情况。 那时候,“烈焰魔剑”应该已经被破坏了驾驶舱。既然不能对驾驶者的干涉波进行增幅,那λ驱动器也不应该能启动。可是,假设核心组件没有损伤,al独自发动力场成功了的话呢?并且成功地从最初的核爆炸中保护住了机体和宗介,随后又间断启动λ驱动器,将辐射损害控制在了最低限度的话呢? “好像说机体和操纵者被回收,转送到冲绳基地去了。” 还活着。 泰莎差点把平板电脑(650美元)给掉在地上。雷蒙慌忙从旁边轻轻地把电脑拿了起来。 “那之后,他们的管理权又从海军情报部移交给了cia的官老爷。好像其间争得很厉害,不过最后上院情报委员会的斯皮尔参议员相当强硬地控制了主导权——” “是阿米特。那家伙手里斯皮尔的把柄多得跟山一样的。” 博塔咋了下舌。 “他被关起来了吗……?” 泰莎只问这句话就到了极限。 本以为这周大概不会哭的,可还是错了。 人生真的就是意外的连续。 “好像是。听说预定是要从嘉手纳空军基地转移到加利福尼亚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说话的状态,不过估计是打算等他恢复了之后再转送和进行讯问吧。” “得去救他才行……” “这件事的话,毛她们似乎已经进入现场了。” 冲绳中头郡北谷町 “……哎呀真是——,虽然觉得最近这阵子真是不想再舞刀弄枪的了,可遇上这事就没办法了。而且说实话,毕竟有相当一部分是我的责任不是。”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毛抱怨道。往冲锋枪里插入弹匣,拉动枪机确认着瞄准镜的状态。 “要是能再早一秒冲进发射控制室,就什么问题都没啦。都是因为和哪疙瘩的白痴上演了一场感动的重逢戏……” 驾驶席上的幽灵嘟囔道。 “哎?啥?我的错?是说是我的错吗!?我可是大病初愈,相当勉强才赶过去的哦!?没你们这样的吧!?” 后排座位上的克鲁兹抗议道。因为是在狭窄的车内动来动去,来复枪的枪口叮叮哐哐地戳在车顶上车窗上,吵得要命。 “大病初愈吗……。那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情况。肋骨啦脾脏啦……都还到处是窟窿呢。耳朵也没治好。一喊我震得慌所以别大吼大叫的。” 在克鲁兹身边抱着卡宾枪,满身绷带的克鲁佐呻吟道。 毛、幽灵、克鲁兹、克鲁佐。他们a小分队所乘坐的悍马,这时正停在面对驻日美军基地的国道58号的路边,等着别动队b小分队配置完成。 克鲁佐继续抱怨着。 “居然要硬闯美军基地……果然是疯了。和恐怖分子没什么两样。这回没准儿真得死了。我还是应该在吴边儿上老实躺着就好了。” “没事儿的啦。我以前来过这基地好多次了。地儿我熟。” “是这个问题吗?” “啊——啊。要是能有台as就好啦——” “别说这话。会伤心的。” 这时b小分队的严发来了联络。 “这里是bravoleader。我们已经就位啦。这边会按照约定时间适当小打小闹一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啦——” “alphaleader了解。” 毛应答后切断了通信。预定是5分钟后入侵。 漫长的沉默。觉得无聊的克鲁兹突然说道; “可是到时候该怎么办啊?万一他是千疮百孔的废人状态,要不就是因为辐射马上快挂的话。” “别说啦。” “不是,我就是想至少得先做好这种心理准备。毕竟你想啊,那可是核爆炸啊?” “情报已经给你看过了吧。那种数值是可以抱有希望的。” 幽灵说道。 “说起来,在扬斯克11发现你的时候,你不也一样伤重得要死吗,威巴。” “哎呀——,那时真的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真是的,真是糟践了。” 毛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道。 “死都没死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好不容易白痴不在了,我正爽着呢,那白痴却——” “又来了 大姐头。我能说吗?” “说什么啊。” “阿富汗完事儿回来的飞机里啊。等大家都睡着了之后,你偷偷摸摸地靠到我旁边,边用超~级可爱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哭着边咕哇!” “去死!你真给我去死!真是差劲透了!能说吗!?一般!?这种事能说吗!?” “哎——。无所谓吧……” “有所谓!咋说,啊……真是的,完了。已经够了。等这事儿完了之后——” 就在这时,围栏另一边的基地内发生了爆炸。 “!?” 是很远很远的,基地的西北侧一带。紧随着爆炸,汽笛和警铃声响彻了基地。 b小分队展开佯攻的预定应该是在5分钟后。而且,他们的位置也在另外一边。是基地里发生什么事了。究竟,是哪儿的势力……? “怎么办?” 幽灵问。 “等等吧。好像没有枪声,规模意外地小呢。” “b小分队呢?” “待命。到发出下一个命令为止。” 就在她们协调期间,就看见朝着与爆炸不同方向的东边,一辆军用卡车正在基地内的跑道上猛冲。卡车就那样穿过跑道的东端,撞破了围栏,一闯到毛她们所在的道路上,就一鼓作气地向她们这边驶来。 “喂喂……” 卡车从他们身边掠过。瞬间,在被路灯照亮的驾驶席上,看到了相良宗介的身影。 “宗介……!?” 往前冲了50米后,卡车来了个急刹车。换挡的金属声。卡车全速倒了回来,在她们旁边啪嗒一下停住了。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严肃的表情,紧绷的嘴唇。 宗介说道。开着引擎就下了车。不知为啥他穿着件空军少尉的衣服。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到他逃到这儿为止,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四个人稀哩呼噜地下了车。 “这个……我们是打算来救你……” “是吗。……嗯。” 看到从后排座位上下来的克鲁兹,宗介皱起了眉头。 “搞什么。原来你还活着啊。” “就这么一句啊!?” “真是糟践了……” “太过分啦!” 基地内爆炸的混乱还在继续。这个地方目前还没有被发现,可大概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吧。 “没时间了。我还有事儿,这卡车就拜托你们了。” 宗介大步流星地走向悍马的驾驶席。 “怎,怎么回事?” <各位。请让中士去吧。> 卡车的车斗里,响起了电子合成的声音。 “al?” 往车斗里一看,ai的核心组件和电源装置,还有几个外设机械随随便便地躺在里头。 “要是我一个人跑还轻松点儿。为把这家伙给带出来可是费了劲了。” <不好意思。> “……好像很精神嘛。真让人失望。” “被做了一堆检查,不凑巧的是好像健康得很。” 如此的结实度真是让人瞠目结舌。认为他生存希望渺茫,心里长草似地过了几个星期的自己这些人简直就像傻瓜。 “小要在哪?” “东京啦。明明之后的事情都还没决定,却说无论如何都想回去一次……” “是吗。” “要给她加护卫也被拒绝了。说‘因为已经听不见耳语了’。” 幽灵摆出一脸苦相。 “唔。……al就交给你们啦。” 自作主张地坐进悍马的驾驶席,打开发动机。似乎是打算把逃跑起来不方便的卡车丢给这边。 “宗介。” “什么事?” “还记得我说的吧?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于是宗介低下头,稍微沉思了一下。 基地车辆的汽笛声接近了。大概已经察觉到爆炸是假动作了吧。 宗介朝逼近的旋转警灯努了努下巴,耸了耸肩。 “就像你们看见的。虽然想丢掉武器想得不得了,可这样也很难做到。” “哎,说的也是……” “总而言之,先得去毕业典礼。那么回头见。” 悍马开始紧急加速。掀起路边的沙尘,宗介就这样跑走了。 “走掉了。真是的……” “要是他还在住院就好了。” “话说回来……他说毕业典礼?” 在茫然地目送他远去的众人买年前,毛啪地拍了一下手。 “不能发呆了。咱们也得开溜了!” 警备车辆逼近了。四人慌忙钻进卡车,开始从旁边的丁字路口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顺便问一下,我的新身体在哪?> “哪有那种东西啊!预算一分不剩,组织也解散啦!” <那么逃跑完了之后,请把我装在汽车上吧。车种我希望是庞蒂亚克火鸟(transam)。> 东京调布市 在小要背后,关上车门的出租车渐渐远去。 麻雀的叫声,在朝阳的光辉中回响。 出来倒垃圾的附近的主妇。出门上班的白领。带着狗散步的大叔。 眼前的,是自家所在的公寓。 这个情景也好,周围的城镇也好,和一年前相比,都几乎没有变化。 终于回来了。 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可却什么都感觉不到。明明要是能更高兴,或者流流眼泪,或者觉得怀念的话就好了。 她用出院前从幽灵那儿拿到的钥匙走进公寓。有一瞬间,明明是自己家,却连门牌号码都想不起了。乘电梯到四楼。没有碰到其他居民。 门牌还依然是“千鸟”。 她打开门锁,走进屋内。 一片漆黑的玄关和走廊。按了墙上的开关灯也没亮。啊啊对了,电闸。她挺直后背,打开鞋柜上方的闸盒,将里面的闸刀抬了上去。 门铃自己“叮咚——”地响了一声。换气扇和冰箱启动的声音。各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 “我回来了……” 虽然心里清楚没人在,可还是先说了一下。父亲和妹妹现在也应该还在纽约才对。或许是亲戚之类的偶尔会来帮自己打扫房间吧。 她脱下鞋,走进客厅。 屋子里面,也和一年前没太大改变。只不过被收拾得非常干净,完全没有了生活感。四处堆放的信件、脱了随便一丢的衬衫和裙子,桌上的笔记本和参考书。种种这些都消失不见了。不知是警察来调查的缘故,还是家人帮着收拾了。 厨房里的冰箱也理所当然地空空如也。 自己的卧室也是,除了变整洁之外都和原来一样。连詹姆斯·布朗的海报都没变。 她又回到客厅拿起电话听筒试了试。很意外,线路还是通的。 试着给纽约的家里打了电话,结果是电话录音。那边应该是19点左右,可或许是还没回来也说不定。 “喂喂。呃……我是小要。现在在东京的家里,就是说下,我姑且算是没事了。回头我会再打来的。” 突然,她想起了在那tartaros中看到的幻影——那安宁的全家和乐的早晨。 母亲不在。是自己选择的。可就算如此,和那相近的事情或许还能够实现。只要自己抛弃对父亲的拒绝,抛弃对妹妹的嫉妒,变得更加坦诚。 就算不是完全的,也应该能做得更好一点才对。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还有就是 ,我……已经不恨爸爸了。” 她放下了话筒。 不知为何,一下子觉得很累。她就这样倒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宗介已经不在了。泰莎这样告诉了她。 这是原本就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事。小要没有混乱地,听完了她的解释。 虽然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可实感却到现在都没有涌上来。明明连和那个雷纳德的战斗都赢了,就算有人告诉她说,他最后以那种形式离开了人世,也没办法一下子反应过来。 刚失去母亲之后那会儿也是同样的状态,可这次又稍微有些不同。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只是一直漠然地觉得“骗人的吧?”。是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所以才这么想的吗?可相对那样来说,这个“骗人的吧?”的感觉却非常地平淡、安静。简直就像是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她也想起了雷纳德。 雷纳德。可怜的人。到最后,我也没能回应他。至少,他是想真心实意地和我相处的。然而等理解这一点的时候,彼此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 福勒也是。莎比娜也是。还有,加里宁也是。 所有人都对自己有所期待,有所企盼。可自己,却将那所有的一切都拒绝了。背负着如此深重的罪孽活下去,估计会是非常艰辛的一件事。 还有苏菲亚。 告诉泰莎的是“她已经不在了”,可那其实是谎言。苏菲亚还在。就在自己的心中,某一个角落。偶尔会现身,来看着自己。 然而,已经感觉不到嫉妒或羡慕这种负面的感情了。 想到苏菲亚的时候,小要总是会有一点点幽默的印象。 苏菲亚想的是,既然都说到那种地步了,那你就让我看看啊。在你选择的这个世界,你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好好地,完完全全地,让我接受啊。 要是谈了恋爱的话,全部都要向我公开。我也想陶醉一下。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你可不许说不对哦。 苏菲亚是这样期望的。那其中并没有反讽。 哎,就只有这件事自己无法反驳。毕竟稍微有点对不起她。似乎只能和这孩子终生相伴了。 这样的事,那样的事。 思考咕噜咕噜地卷起漩涡。 别再想了吧。边看看电视,边等着回电,随后稍微闲待会儿,然后再到超市去买食材好了。这流程很合理,可却总觉得不对劲。 对了—— 小要重新考虑了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今天是周五。也就是工作日。现在的时间是9点14分。 “学校……” 哎,到底肯定是已经被退学了。可至少还是去露个脸,跟大家报个告、道个歉啥的会比较好吧。 制服还在不在呢? 她在柜橱里翻着找了一下。装在洗衣店的塑料袋中的阵代高中的制服,就好好地挂在里面。 “这叫什么事儿啊……” 穿着白底蓝边的制服,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小要呻吟道。 门口竖着一块不起眼的看板,上面写着这样的字样。 “平政10年度·东京都立阵代高中毕业典礼”。 自己也知道确实差不多该到这个季节了,可偏偏居然是今天。我是不是应该认为赶上了真是太好了啊? 怎么办? 总觉得,好像体育馆那边都传来《毕业歌》(仰げば尊し)的旋律了。那是毕业生的退场bgm吗?那里正在展开充满感伤的别离情绪的,青春的一页般的剧情绝不会错。 这种地方,冒出来一个被卷进恐怖组织的阴谋,穿越过巨大机器人的壮绝的战斗,从核战争危机啦、阻止世界改变啦等等的,各种超高级别的事件中,完成了奇迹式生还的人——怎么说呢,是不是超级不合适啊? “呜呜……” 就在她犹豫的期间,典礼完毕退场的毕业生们从体育馆一侧乌攘乌攘地涌进了校舍的连廊。有互相抱着肩膀哭泣的女生,也有为无聊的典礼终于结束而舒展着筋骨的男生。其间可以零零星星地见到熟悉的面孔。 “哎呀……千鸟同学!?” 有什么人喊道。 啊啊,还是被发现了。 “是千鸟同学啊!?那边,快看!” “哎,骗人吧!” “千鸟?真的啊!?” “什么?谁?” “千鸟同学呀!那边!” “喂喂喂喂!” 骚动越来越大。小要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站着不能动弹。本来她都做好了被扔石头的心理准备的,可却有点不一样。 “小要啊!” 连廊里已经开始乱成了一锅粥。从那人群之中,拼命地扒开其他学生,常盘恭子出现了。 “恭子……?” “小要!” 恭子如离弦之箭般向她跑了过来。 是笑容。没有一星半点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朝着小要奔来。 太莫名其妙了吧。明明都过了一年。明明发生过那种事情。这个人为什么还能那样,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边向我跑过来呢?别这样啊,恭子。被你这样的话—— 那之后就再也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一直都未能成形的,被封印在心底的心情爆发了。 和扑上来的恭子抱成一团,小要放声大哭。 明明没打算这样的,却完全控制不了。蹲在原地,被随后赶来的三年级四班的同学们连扑带抱,一直不停地哭泣。 老师们赶了来,吃惊困惑之余,还是看不下去周围的混乱,费了半天劲总算把小要她们引导到了紧邻的中庭。可就算如此,众人的吵闹还是一点不见减轻。 班主任神乐坂惠理啦,经常一起玩的诗织她们啦,风间信二和小野寺孝太郎他们啦,其他班和学生会的朋友们啦,都带着笑容和泪水包围着小要。虽然感到很怀念,可大家都完全没有改变。 这不可能是错的。 继续下来真是太好了。 对吧,苏菲亚? 搞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分钟。 而后终于,有某个人这么问了。 “相良同学去哪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宗介他……” 该怎么说明才好呢。为了把我带回这里,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不停战斗的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就为了我这种人…… “哎,可是。那个,不就是相良吗?” 有人说道。 学生们纷纷将转向校门的方向。一个人,又一个人。 校门前,一台超级幼兽(supercub)横躺在了地上。丢开摩托车,一个男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朝中庭这边跑来。 是宗介。 又吃惊,又高兴,又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小要内心的某处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感觉到“啊啊,果然”。 我最喜欢的那个家伙,总而言之最大的长处就是命硬嘛。 “瞧瞧怎么样!我和说好的一样,把她带回来了啊!?” 他喊道。 不知道他是多么急着赶来的,可全身汗出得都湿透了。但就算如此,他身上穿的却还是阵代高中的校服,明明连换衣服的时间都觉得可惜的。这大概算是他自己的一种仪式吧。 “相良……!?” “相良同学!?” “喂喂!你说相良!?” 在众人的骚动中,宗介踏进了中庭。 “抱歉。今天 天亮之前我一直都被关在冲绳的基地里。” “不不,没人问你这个。” “不过,今天毕业典礼,这我可是好好地调查过了哦。” “所以说,没人问你这个啦。” 跟孝太郎、信二和周围的同学们进行了几句无聊的对话后,宗介推开人墙,终于来到了小要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千鸟。” “宗介……” 什么嘛,就跟理所当然似地,自信满满地挺着胸脯。 明明是好几次都差点死掉,明明是经历了多少大得无以复加的辛劳,才来到这里的。 “发生了很多事。想跟你说的话有山那么多……不过那个先不提了。我从幽灵那儿听说了哦。你说你不要护卫?” “因为,你看嘛……” 自己已经听不见什么“耳语”了。虽然不知道全世界的各种组织作何考虑,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想法太天真了。你还是需要护卫的。” “…………” 宗介伸出右手。小要弱弱地握住他的手,按照他的引导往前进了一步。 “我会一直做你的护卫。” “等……哎……哎……” 脸变得通红。胸膛深处敲起了洪钟。 本来就已经这么混乱了。你是想让我怎么回答啊,这家伙。 “还记得墨西哥的约定吗?” “哎?” 隔着无线电交换的约定。再见面了的话,一定要接吻。无论在什么地方。 还是小要自己提出来的。 “正如你所见,咱们又见面了呢。” “哎!?可是,可是……!?” “你讨厌我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啊,你瞧瞧,周围这……!” 周围,360度的人墙正把他们包得严严实实。 这里是中庭。抬头一看,北教学楼和南教学楼里还有一大堆的在校生聚集成群,从窗口俯视着他们。 大家都在看着。很多很多。 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全都是人、人、人……。 “我……我既然都说了,那肯定不是不愿意,可跟这儿就有点儿!因为嘛,你看?大家都看着呢嘛!这到底是……对吧?所以——” 这时候他拿出了必杀台词。 “没问题。” 他温柔地将小要搂过来,自信满满地将嘴唇重叠了上去。 抵抗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意义。 “!……!~~~~~~~~~~~~~!” 真的,什么和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在数百人的围观中,小要险些沉醉在那甘美的感触里,她用勉强剩余的理性之力来抵抗,可还是向感到的“好想一直这样”的心情举起了白旗—— 她闭上眼睛,委身于他的怀抱里。 多么地令人兴奋啊。 最喜欢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 (真是的,我不管了……)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小要把他的头抱过来,随着心的鼓动接受他的双唇,以笨拙的动作索要着后续。 震耳欲聋般的欢呼声、嘘声和口哨声包围了两人。 好丢人。超丢人的。脸上要喷出火来了。 可是管他的。 想看的话就看吧。我早就一直想这样了。他也早就一直想这样了。 这就是全部,有意见吗。 彼此的双唇分开后,小要把额头猛地顶在宗介的额头上,低声说道。 “……不许放开我哦?” “啊啊。” “一直……陪在我身边。” “那当然了。” 宗介以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 “只要有你在,武器什么的都一边儿去吧。” [完] 后记 此后记包含剧透。喜欢先看后记的人请注意。 真的、真的是让各位久等了。实在非常抱歉。要说起为什么会拖这么久……哎呀,这要是一打开话匣子就变成盛大的诉苦大会了,所以就先不说了吧(汗)。 这样那样长达12年的漫长旅途,总算是结束了。 我买了两瓶fmp开始的98年的红酒(拉度酒庄的。价格嘛……相当地那啥),一瓶留给自己,另外一瓶送给了四季老师。送时还附加了“请在插图工作完成后打开”的留言,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合身份的举动,不过偶尔做一做也不错嘛。 毕竟是12年间,一直两人三脚地坚持下来的作品。有资格享受这种滋味的就只有我自己和四季老师(笑)。虽然还受到了很多其他人的照顾,可这两瓶还是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拿! 于是呢,作者自校也完成了,我正一边享受着刚刚打开的红酒,一边吃着四季老师作为回礼送来的美味到死的奶酪,写着这篇后记。 嗯,也就是边喝边写啦。 就在这时有快递上门。上卷的样品送来了。哦——。带子上写着“学园军事动作大戏的最高峰终于完结!”。最高峰……?不,我自己是不太知道啦,不过稍微写得夸张点儿正合适哦。十分感谢。编辑先生。 顺带一提这本书上下卷合起来做的话,会变成一本很难读下去般的史上最大篇幅,可一分开做手感又变得像短篇集似的了。真是矛盾哪……。 虽然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过这个故事,始终都是“boymeetsgirl”的故事。偏离这一点,变成一个将世界的谜团啦、命运啦、组织之间的战略啦、胜负啦作为优先的故事是不行的。必须从始至终都是他和她的故事。我一直努力地想坚守住这唯一的一点。 而这件事我究竟是成功了还是没有呢……果然还是只有交给各位读者来判断哪……想着这一点,我现在正战战兢兢颤抖不已。 总而言之,长篇系列到此就结束了。可是光这样会有点寂寞,所以我在想,把未收录的短篇拿新作凑好数,哪天出本短篇集好不好呢。就写像这本书结尾的后日谈一样的东西也不错嘛……虽然我是这么想,可这样做究竟合适不合适呢。虽然有句俗话说有所保留才是美,可我又不觉得自己写的感觉是后头的事不说出来也无所谓,嗯——我也不清楚。稍等一段时间等冷静下来再考虑吧。 新的作品现在正在筹备中。虽然我想尽可能早地奉献给大家,可还有现在进行中的另一个系列《copcraft(小学馆gagaga文库)》(中文:全缉毒狂潮)在。村田莲尔氏的插画,蓝色的封底是标志。这要是能卖得好,我也会产生“好——,其他的工作也要加油——!”的心情的!因此于是!请务必读读看!……以上为广告。 那么,最后请允许我向在此向给予我关照的人表示感谢。 在作品逐渐扩大展开的过程中,我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首先向历代的责任编辑献上感谢。第一任的菅沼先生。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完成了(泪)。第二任同时也是最让您费心的负责时间最长的佐藤小姐。基本上就像之前和您说的,以这种感觉成功收尾了——。第三任的森下小姐。托您的福,总算是完成了。第四任的小松先生。让您久等了。——话说回来,现在也还在让您等啊。真是对不起! 富士见书房的各位相关人士。编辑部的历代负责人。总是您们添麻烦真是非常抱歉。总算是完成了。非常谢谢各位。 接下来是机械相关的各位。明明不是本职工作,却以朋友价帮我做了初期机械设定的漫画家高野真之先生。《bloodalone》的后续请加油。以动画化为契机偶然地继承了机械企划,主要负责了第二代as设计的渭原敏明先生。真的是帮了大忙。什么时候再一起喝酒吧。还有海老川兼武先生,不光是“烈焰魔剑”以及其他三代as的设计,还在最后一卷写不出来而各种沮丧的时期,从立体角度多种方面给了我令人感激的援护射击。您的活跃就像危急时刻砰地一枪帮人狙掉敌机,然后竖起大拇指的克鲁兹一样。实在是帅呆啦! 运行、校正、设计、印刷厂、装订厂、商店、销售等诸多人士。想必给您们添了许多麻烦。真的非常感谢。 负责漫画版的三位老师。馆尾冽老师。好久不见了。多谢您在设定以及其他资料都有点不足的初到中期的奋斗。馆尾老师的小要真的很可爱。谢谢您。《突然之间!》系列的永井朋裕先生。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您的搞笑路线实力超群,让我短篇都不好写了(笑)。那样让人捧腹大笑的漫画化可是很难找的。非常感谢。还有现在在连载《Σ》的上田宏先生。哎呀真是,磨磨蹭蹭拖这么久真是对不起(汗)。有想要娶来当老婆的角色的话谁我都给您。 历代漫画责编的各位。我自己的原稿忙不过来,回信有时也老是晚。真的是非常抱歉&非常感谢。 动画相关方面受到关照的人数,那就实在太多了。把所有人都写在这里是不太可能,不过各种方面都多谢了,相关各动画公司的负责人们,实在让您们费心了。 制片人伊藤敦先生。您就像我的另一位责任编辑一样,总是允许我任性地自把自为,真的非常感谢您。不知是不是工作内容的关系,和伊藤先生共度愉快旅程的回忆多得惊人。好想再热热闹闹地去哪里玩啊。 无印当时(第一部全金动画)的gonzodigimation的各位,非常感谢。对于初次涉足动画界的我来说,动画的制作现场充满了新鲜和惊奇。负责《fumoffu》之后作品的京都animation的各位,不光总以温暖的态度迎接我,还制作出了水平无比精湛的作品,真的是万分感谢。想起那之后的成功总是令人欣喜万分。 第一代动画导演千明孝一先生。我本来是打算参加您的棒球队的,可德鲁亚加之塔完工之后却久疏联络了。下次请再叫我吧!《fumoffu》、《tsr》的导演,武本康弘先生。没事刚刚用谷歌搜索了一下您的图片,结果第一张照片,怎么漂浮着宛如冤案被告般的悲伤啊。角色设计、总作画监督的堀内修先生。原作也让您给了很多反馈意见,实在是令人安心的工作质量。您真是我的大恩人。还有,现在《新甜心战士》(cutiehoney)的dvd也依然是我家的镇宅之宝。系列构成·脚本的志茂文彦先生。从我还是左右都搞不清的原作者的第一代时起,就一直认真亲切地陪我探讨,您就是我脚本方面的老师。谢谢您。音响监督的鹤冈阳太先生。很久不见了。和蔼地接待我这个每次录音的时候都会跑来的烦人原作者,感谢之情难以言表。顺带一提我是想试一试鹤冈流的节食减肥法的,可还是输给食欲而失败了。 各位配音演员也给予了我感谢也感谢不完的支持和帮助。我现在在执笔过程中,角色也会用动画配音演员们的声音在我脑中讲话。给宗介配音的关智一先生。给小要配音的雪野五月小姐。给泰莎配音的ゆかな小姐。给九龙配音的田中正彦先生。给克鲁兹配音的三木真一郎先生。给毛配音的根谷美智子小姐。给加里宁配音的大塚明夫先生。给马度卡斯配音的西村知道先生。给克鲁佐配音的小山力也先生。给雷纳德配音的浪川大辅先生。给恭子配音的木村郁绘小姐。给神乐坂老师配音的夏树リオ小姐。给信二配音的能登麻美子小姐。给小野d配音的冈田贵之先生。给林水阁下配音的森川智之先生。给al配音的室园丈裕先生。以及给蹦太君配音的金田朋子小姐。想感谢的人还有很多,可是页数(汗)。 各种商品化中给予关照的各位。虽然迄今为止连打招呼的机会都还没 有,可我一直都很感谢您们。真的非常谢谢。 还有就是不用说,四季童子老师在这12年间,真的是陪着我在地狱里走了一圈。实在是谢谢您了! 最后,果然还是向对读到这里的读者您致以最高级别的感谢。光长篇也有12卷。短篇集都包括的话有22卷。我也觉得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能得您一路相随,实在是万分感谢。 那么,下次再见。 2010年7月贺东招二 从南方来的男子 从南方来的男子 作者:昭贺东二 我喜欢你。 你那真挚的眼神。凛然的神情。英挺的站姿……。远远地望着你,我总是独自叹息。 不知道该如何传达对你的情感,只好写下这封信。你会笑我是个胆小鬼吧。 只要想到你,胸中就涨满了对你的思念。如果心脏的跳动停止的话,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恳求你与我会面吧。你不接受我的心意也好。只要能见上一面……。 放学后,在体育馆里面等你。 ———————————————————————————————— 面容纤弱的副校长,一打开门就大声叫道。 「校长﹗」 ……由此可知,这里是校长室。在房间中央,校长正坐在办公椅上。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把看到一半的报纸放到桌上,校长不耐烦地回话了。校长穿著高级的红色套装,是个个子娇小的中年女性。 副校长将一堆文件毫不客气地往桌上一丢。 「校长,请看看这文件﹗?」 「我看看啊……嗯」 那是一大堆的请款单。窗户修补二十万日圆、地板磁砖六万日圆、修理墙壁十一万日圆、补充用掉的灭火器六万五千日圆……。 总金额为四十三万五千日圆。 「哎呀……。这是上个月的费用吗?」 「光是上个星期就累积这么多了﹗﹗自从那个学生转学以来,就一直是这种情况了」 「那个学生?谁啊?」 「就是相良宗介啊﹗﹗」 副校长呈上了附照片的学生资料。 「喔,是这孩子啊」 严肃的表情、紧闭着嘴唇。散乱的黑发、眉头紧皱。眼神十分锐利,照片里面飘荡着学生不该有的紧张感与杀气。 「校长,我从前也有在一些风评不佳的学校里任职的经验。但是即使在那些学校,也找不到像相良宗介这么严重的问题学生。他破坏公物与妨碍上课的次数,恐怕已经足以在校史中留名了」 「……副校长。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说过这个学生的背景了吗?」 「您是指他在国外成长,这件事吗?」 「是的。不只如此,他曾经颠沛流离在海外许多的战乱国家……。而且他的监护人还是俄国的佣兵那一类的」 「虽然如此,但这也不能成为,放任他任意毁坏玻璃的理由啊﹗我听说他昨天还把操场飞来的软式棒球误当成手榴弹,然后──」 「副校长……﹗」 校长打断了副校长的话。 「相良同学是个战争被害者。悲惨的战争荒芜了他的心灵,我们得负责开导他。虽然我们日本人常被说,太平日子过久了,满脑子和平──」 「是那个学生满脑子战争」 「是啊,接纳被战争影响的人,并且教导他……这就是享受着美好的和平生活的我们,所该担负的责任,不是吗?」 校长将桌上的报纸(朝日新闻)折起放好。 「……您是要我默认他的行为吗?」 「没错」 「难道说,教委会哪里所谣传的,有来源不明的经费流入会是……」 「这两件事,互不相干」 「但是我听说那经费金额不小……」 「你可以下去了﹗」 强硬地中断话题,校长指着出口。 「啊?好困……」 万里晴空下,小要喃喃细语着。 不易被注意的纤细脸庞。因为有点细长的眼型而显得显眼。发梢系起的乌黑长发,正配合着步调,左右晃动着。 「啊?真是超困的……」 她的身高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或许是因为在身旁一起步行的同学身材过于娇小,所以看起来比实际上要来得高。 「小要,你早上都很没精神耶」 同学的恭子说道。 「是啊,提不起精神,好想睡啊」 小要等人就读的阵代高中,位于东京郊外的民营铁道沿线。坐落在杂木林与寺庙之间,是间很普通的高中。与车站前商店街也还算近。 两人穿过校门,进入了校舍的大门。 「这次的小考,你有准备吗?」 带着大圆眼镜的恭子,边把手上的单字本收到书包里,边向小要询问着。 「哈、哈、哈……。当然有啊。只要我认真起来,对付那些老外的语言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嗯」 呆了一下的恭子,眼镜差点滑落到地上。 「小要……。一早就这么臭屁啊」 「没有啦。大清早的……哈啊……为了提振一下精神。对话也要夸张一点……唔?」 小要的话语中断了。 玄关大厅的一角,围起了骚动的人墙。鞋柜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大厅中,人群就在那堆鞋柜的正中央。 「怎么回事?为何都围在我们班的鞋柜那里?」 「这种情况……肯定是那家伙造成的」 「那家伙?喔,是他啊」 小要跨着大步,拨开了人群。总算来到了自己班上的鞋柜附近。 「宗介﹗」 她对着一名男子学生怒吼着。这名男同学,正用着听诊器贴近鞋柜、听着动静。 严肃的表情,紧闭的嘴唇。与其它的男同学穿著相同的学生服。对于突然的怒吼,他吓了一跳,肩膀也因而震动了一下。 「千鸟,别大声叫」 小要的同学,相良宗介用带着急迫的语调说道。在他周围的五公尺处,被印有『危险︰禁止进入』的黑字的黄色胶带,围起了封锁线。 「搞什么,擅自围起这种东西。你看大家多困扰啊」 把胶布粗暴地撕开,毫不客气地走到宗介的身边去了。宗介举手制止了她。 「别过来,这里危险」 「哪有危险啊」 宗介拭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指着自己的鞋柜。 「里面有炸弹」 「什么?」 「除了我以外,有人碰过这个鞋柜。可能已经被安置了炸弹。如果随意打开就会爆炸」 小要呆立当场,怒气也消了一半。 「啊,总而言之……。就只是有人动过你的鞋柜?」 「是的」 「那你就认为里面有炸弹?」 「没错」 这种推理方式太另类了。……与其说是推理,不如说是外星理论吧。小要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宗介。我不知道你是在波士尼亚还是阿富汗,那个战乱地区长大的?但是,在这个和平的日本,不会有人在别人的鞋柜里面装炸弹的」 「妳太天真了」 仔细一看,宗介的表情紧绷,因为极度的紧张与压力而脸色发青。 「这种形式的恐怖活动正是和平国家的最大隐忧。前不久在美国,有个退伍的上校只是打开了自家门前的信箱,上半身就被炸飞了。我绝不能掉以轻心」 「……你的人生还真灰暗啊」 「嗯」 也没有察觉小要在亏他,宗介点头回答了。 「我的仇人太多了。可能会是苏联kgb的杀手,或是麻药协会的佣兵,也有可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恐怖份子……」 「唉,你的怪朋友还真多……。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有人动过你的鞋柜?」 「我总是在鞋柜不显眼处夹头发。而那头发掉了」 「……你都这样关鞋 柜的?」 「是啊,这个习惯很稀奇吗?」 这个人精神还正常吧? 小要真诚地担心他。虽然在过去的某个事件之时,她实际地看过宗介的厉害之处。但是有时候,仍然很难不把他看作,单纯的夸大妄想症的患者。 「总之我要先检查这个鞋柜里面。由后面插入光纤镜头(fiberscope),以判断陷阱的种类」 「你总是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吗?」 「我在置物柜中备有一组。就是为了用在这种情况」 宗介将黑色的管线接到一台类似八厘米放影机的机械上面。让管线尖端的灯光闪动着,也检查了电动钻洞器的电池。慎重地进行着检查的前置准备。 「喂,宗介。就快开始上课了啊。也不可能有炸弹的啦。如果你不敢打开的话,先放着不管,不就好了」 「这可不行,很危险的」 虽然小要都这么说了,但是宗介认为她这种门外汉,是不可能料想得到炸弹陷阱的恐怖的。 「那么,就赶快处理掉吧。不要拖拖拉拉地做那奇怪的胃镜检查啦」 「对啊,对啊」 「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 在远处静观的学生们附和着小要的意见喧哗着。在一片嘘声中,宗介轻点了头。 「知道了,虽然手法可能有点粗暴……」 宗介由皮箱中拿出了大型的管子,把装在内部的茶色粘土挖取出来,并将它涂在自己的鞋柜表面。 「那是什么?牙膏吗?」 「不是」 宗介在涂好的粘土中央埋入了类似四号电池的东西,然后再拿出录音带大小的遥控装置。 「退开吧,再退远一点」 宗介将器材扛到肩上,推着小要的背后,让两人远离了鞋柜。小要十分迷惑地问, 「对了,你说那个粘土到底是什么?」 「是塑料炸弹」 「什么……」 宗介解除了遥控器的安全装置,向着人群们叫喊。 「要爆破了﹗全员摀住耳朵,维持嘴巴半开﹗准备好了吗?要爆破了﹗」 ……虽然宗介这么呼吁了,但是来没有半个学生能够来得急照做。连小要都来不及制止,他就把遥控器上的红色开关用力压下去了。 「住─」 磅﹗﹗ 玄关大厅内的空气震动着。在场无一幸免,全被震到在地。小小的火焰照亮了天花板,炸碎的木片四散,白色的烟雾扩散开来。由于爆炸的反作用力让二年四班的鞋柜往反方向倒下,数十双的室内用鞋,朝四面八方散落一地。 有人吸入烟雾而咳嗽,有人因为爆炸惊吓而痉挛,也有人看着自己被烧焦的名牌球鞋(air ma)而哭泣着……。 「唔……」 宗介则是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看来没被装炸弹」 「你怎么知道……」 小要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连该生气都忘了。 「因为只有一声爆炸。而且看鞋柜的背面,几乎没有损伤。如果装有想暗算我的炸弹的话,通常暴风会炸开背面,然后用来增加杀伤力的钉子将会散落一地……」 并用手势,他正确地说明着自己引起的灾难。 「……也就是说,这骚动一点意义也没有啰?」 宗介沉默了一下后说, 「不,这还是必要的处置。可疑对象最安全的处理方法,就是将它爆破了。我的判断十分正确」 「你这个人啊……」 小要捡起一只鞋,往宗介头上用力敲下去。 「很痛耶」 「啰唆﹗﹗这件事要这么向老师说明啊﹗﹗」 「身为学生会的副会长,运用你的权力的话──」 「我可不管,为什么要我……哇啊﹗」 还在燃烧的碎纸片舞落在小要的肩上。她急忙地拨掉并将纸片在地板踩熄。 「唔……等等」 宗介突然蹲下来,并捉住小要的脚板往上提。 「呀啊……你要做什么﹗」 对于站不稳的小要,看也不看一眼。宗介将那残破的纸片捡了起来。 「你……咦,怎么了吗?」 宗介凝视着那纸片, 「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好象是一封信」 「你的信?……啊,是真的」 在被烧烂的纸片上面,虽然有点黑黑的,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相良』两字。 「那么,千鸟。请你说明一下早上火灾的原因」 背对着射入阳光的窗户,学生会长林水敦信说道。 会长理着大背头的发型,面容修长。在那黄色的合金眼镜内,细长的双眼散发出知性的光芒。身上飘荡着一股与宗介种类相异的沉着威严。即使表情不很精神的小要与宗介就坐在眼前的廉价铁椅上,也难以动摇他的气势。 所在的学生会办公室位于南校舍的四楼,可以由此一眼望遍整个校庭。 「……学长,为什么就非得要我说明这件事呢?」 「因为你目击了这事件,而且又是我的左右手」 「我不是你的左右手,而是副会长……﹗」 「不管如何,我需要一位可以客观地说明这件事的人,你只要叙述看到的情况就好」 「话是没错啦,但……」 ──宗介把鞋柜炸掉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说明的? 正当小要不知如何回答之时, 「会长,我想自己说明」 至今保持沉默的宗介开口了。 「说吧」 「遵命。本日零八一五时,个人来上学之时,察觉了鞋柜内有可疑对象」 「是什么可疑对象?」 「虽然未经确定,但是个人当时预设那是爆裂物。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个人的鞋柜上做过手脚。正想检查之时,因为千鸟副会长与其它十多名学生的反对,所以只好实行了最确实的处理方式」 「嗯,什么方式?」 「用高性能炸弹做爆破处理」 「你是说,爆破……﹗」 瞬间,林水的眼神闪过锐利的光芒。 看了林水的表情,小要确信了。 学长一定会发怒的。这是个好机会。宗介十分尊敬这位会长。被学长严厉斥的话,也许宗介就会安分一点吧……。 在她期待的注视下,林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严肃的语调, 「原来如此,处理得很确实」 小要一人『磅』的一声摔倒,房间内的椅子也翻倒在地上。 「呼、呼唔……」 「怎么了,千鸟」 「真是个吵闹的小姑娘」 两个怪人不悦地皱着眉头。 「……学长﹗你不觉得这有点异常吗?这个世界上哪里可以找到爆破自己学校鞋柜的高中生啊?」 「不就在眼前吗?」 「不是这样,你听不懂反话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看来你对这件事理解得不够充分」 林水用食指推了一下镜框。那是他要开始使用得意的歪理说服他人的信号。 「千鸟。比方说,你在自家门口的玄关看到不认识的男人放了一个小包裹。将那包裹拿起来却听到里面有喀擦喀擦、未知物体蠢动的声音。而且还发出恶心的恶臭,拿起来有有点温温的感觉。总之就是那一类的小包裹。那么,你会将那包裹打开并且查看里面吗?」 小要露出厌恶的表情。 「……当然不会,我会丢掉它」 「丢在自己房间的垃圾箱吗?」 「不要,当然是拿到公寓前的垃圾收集区﹗」 「正确。那么如果那不是小包裹,而是无法移动的鞋柜的话,也只有爆破一途了」 「是,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 学生会长以夸张的动作望向天花板。 「仔细想想,他爆破的鞋柜中,肯定不会被放入什么好东西。所以被炸掉也是该付出的代价」 「唉,你们……」 「就这样了,教职员那边由我来解释」 「麻烦您了」 宗介敬礼了。 「嗯,就没你们的事了」 林水坐回自己的椅子,并且背向他们,继续阅读着他看了一半的日经新闻。 回到教室后。 吃完了诡异的肉干,宗介慢慢地观察着早上捡到的碎纸片。那似乎曾是封粉红色的便条纸,但是上面的文字几乎都读不出来了。 「知道上面写些什么吗?」 「不。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寄给我的信……」 指着被烧焦的纸片角落。大概是收信人位置上的文字,怎么看都是『相良』。 「唔嗯……。那么放入你鞋柜的东西,就是这封信啰」 「很有可能」 眯细眼睛后,也只能勉强看出几个字。 ──『远远地望着』『胆小鬼』『心脏的跳动停止』『安宁』『放学后,在?育馆里面等你』 「这果然是有敌意的第三者所做的」 ──相良宗介。我总是远远地望着你。你这胆小鬼。我就发发慈悲,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赐你永久的安宁吧。放学后,在体育馆等你。我要宰了你。 「……大概是这样的内容吧」 他如此断定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啊……。这可是女孩子的字迹啊」 「太天真了。这是为了躲过笔迹鉴定的伪装工作。对方很可能是专家」 「讨厌,好恶心啊……」 壮硕的杀手在可爱的粉红便条纸上,满心雀跃地写出一连串少女的字迹。光是想像就让小要背脊发凉。 「……这应该是loveletter(情书)吧?不知道是校内的哪个人写的」 「roter(随后再抢)?那是什么?」 「唉,你怎么老是往奇怪的方向想呢?情书是指,为了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对手的信件﹗」 即使被告之了可能有喜欢自己的女性。宗介仍然平静如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懂吗?可能有女孩子喜欢你也说不定。那么……你、你不该高兴吗?」 小要忍不住地问了,而宗介则是望着远方。 「啊。……以前,我也遇过相同的案例。那是几年前在柬埔寨所发生的事。某个部队之中,有位极为认真的士官。作战中,他与当地的一名村女之间有了感情。周围的伙伴们,连同我在内都祝福他们。但是那个女人,其实是游击队所派来的间谍」 「唔……」 「奇袭作战的情报被泄漏,被伏击的我方部队几乎溃灭。被责任感苛责的那名士官,也于当日举枪自尽」 「这、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这封情书与那位士官的悲剧之间,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宗介表情沉重地提出这件事,小要也只好先附和了。 「真令人怀念,当时我与少校在那个部队中,担任着强袭机兵的训练教官」『少校』是指谁呀?她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直觉问了会很麻烦就不问了。 附带一提,『强袭机兵』是指目前广泛地被用于各战争中的人型攻击武器。 宗介将纸片收入书桌后,毅然地站了起来。 「你想去哪里?」 「不管是胁迫也好,诱惑也好。放学后应该会有某人在体育馆里面等我。所以我要预作准备」 「什么准备啊。喂,等等……」 他背对小要,并没有回答。 「宗介﹗第五堂课已经快开始了啊﹗」 「安全优先。剩下的课,我全都不上了」 只留下这句话,他离开了教室。 第六堂的数学课下课后,同学的常盘恭子拍了拍小要的肩膀问道, 「欸、欸,小要。相良他去哪里了?」 「……我怎么会知道嘛。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或是饲主」她不耐烦地回答着。 「听说他收到情书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有看到。真是的,到底是哪个怪人会喜欢上那家伙……」 不悦地把由书桌内拿出来的教科书,整堆『迸』地往桌上一丢。 「……小要,你好象不太高兴呀」 「我?有吗?」 小要不自觉地提高了语调,而恭子巧妙地对应说, 「看吧,你不是在生气吗?」 「呃……。是这样吗?」 「其实你很在意相良吧。比起其它男同学,他与你最要好啊」 「不对、不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要全力地否认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是那家伙老是搞破坏,而我身为副会长,不得不──」 「知道啦。不过,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去看看情况吧,好象很有趣喔」 小要态度坚决地说,「不去。这又不关我的事。而且,那个战争笨蛋也不可能认真谈恋爱的」 但是恭子仍不放弃,继续挑起小要的不安感。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只是远远地看,相良也像个普通人耶,而且还长得蛮帅的喔」 小要嘲笑了一下这句话。「哈哈。那只要一开口就破灭了。那个笨蛋满脑子只有什么『间谍作战』啦,『小队危机』啦,这些而已」 「那么,你就不去看啰」 「当然,这太无聊了」 把教科书和笔记收入书包后,她站了起来。 「我在学生会哪里还有些事,要晚点才能回家,你就先走吧」 「嗯……这样好吧」 「那么,明天见」 两人在走廊下挥手告别。 十分钟后,藏在体育馆某根柱子阴影中── 「小要」 「吓……﹗」 背后有人突然出声,小要吓得缩了一下身体。 「恭、恭子﹗你别吓我啊﹗」 面对压低音量抗议的小要,恭子露出满脸欺负人的笑容, 「咦??你不是说有别的事要办吗?」 「本、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林水学长叫我『去看看情况』……是真的﹗」 「是这样吗……」 面对疑惑的视线,小要转过头去说, 「那你又为什么还没回家……?」 「因为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啊」 「啊─这样啊。还真随兴啊」 她由柱子的阴影中探出头来,观察着体育馆内的情况。 阵代高中的校舍那边,是无法看到体育馆的情况。由于这一带外围围绕着浓密的杜鹃花与紫阳花,所以在放学后几乎没什么人会到这附近来。在其中的一个角落,距离两人所躲藏的柱子约二十公尺处── 「啊……,真的有人耶」 从柱子的阴影中探出半个头,恭子小声细语着。 在五月绿意盎然的樱花树下,站着一名二年级的女学生。小栗色的披肩短发,浓密的头发微向内卷。身材称得上丰满、有魅力 。小要的眉头抽动着。 「相……相当漂亮嘛」 而且那个少女身上,还飘荡着恋爱中的女孩特有的,那份混杂着害羞与娇媚的气息。比起总是握紧拳头,凶巴巴地走动的小要。很遗憾地,女性魅力上,对手要赢上一大截。 「那女孩,不就是一班的佐伯惠那吗﹗她去年在园游会还被选为阵高小姐第二名耶……」恭子也说话了。 「嗯─、这样啊。喔……」 附带一提,小要并没有在那个阵高小姐选美赛中出场。由于她在前一天为了园游会的准备而熬夜,当时睡死在学生会的仓库中。同班的男生虽然想推她出场,但是一看到仓库中,埋在木材中满脸幸福地打呼爆睡的小要,也就提不起劲推荐她了。 「就……就算脸蛋长得很可爱。但是一定不很聪明,满脑子只想着打扮、吸引男生吧」 对于这尖酸的语调,恭子摇了摇头说, 「好象她的功课也很好喔。去年学期末的全校排名大概第五吧……」 「唔。可、可恶……」 附带一提,小要当时的排名是一百六十。同学年三百二十名中,她排在正中央。虽然英文与社会很拿手,但是败因是,理科与国文的分数低得凄惨。 「主角相良好像还没来耶」恭子细声说着。 在体育馆里面的只有坐立不安的佐伯惠那,感觉不到宗介要出现的迹象。 「他不是说要来吗?」 「他只说要先去『预作准备』而已……」 「准备?什么准备啊?」 「那我怎么知道。搞不好是去搬战车还是战斗机器人出来吧」恭子细声笑了。 「有可能喔。……总之,现在只有继续等了」 「也对」 两人抱着书包,就地蹲下了。 但是,六点过后,宗介还是没出现。 「好慢喔……」 原本暗红的天空也逐渐转为暗紫色了。运动社团的吆喝声也消失了,街灯柔和地照亮了体育馆。 「那家伙真的会来吗?」 「不知道啊,都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耶……啊啊」恭子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我肚子饿了,要回家了……」 「这样啊,那么明天见了」 「小要也回去吧,都这个时间了,相良他肯定不会来了。」 虽然这是很切实的意见。但是小要双手盘在胸前,有些迟疑地说, 「我想再等一会儿」 「好吧。那么我就先走啰。小心可别感冒了喔」 恭子离开后,小要继续窥视着体育馆内的情况。 状况没有改变,佐伯惠那仍然呆站着。低着头,靠到墙边,满脸难过落寞的表情。 不管如何,她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对方已经不会来了吧……她痴等的心情,小要也可以体会得到。 但是,即使如此,宗介仍然没出现。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天也完全黑了。果然,宗介是回去了吧。 不知何时,小要对惠那的反感却转变成奇异的同感。感觉好象自己也被放鸽子似的,那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逐渐在心中扩散开来。 「那家伙……太差劲了」 她甚至感到极度不悦。本来想说他应该是个温柔的人,不会做出放人鸽子这种过分的事才对。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 「喔?都这个时间了,这里还有人在啊」 从前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咦,是谁啊」 「喔,是个可爱的小姐啊」 看来他们的对话并不是针对小要。仔细一看,在体育馆后方的黑暗中,走出了四、五个男同学,并且把佐伯惠那包围起来了。 「啊、啊……。我……」 男子们也不管她的困惑就说, 「这不是一班的佐伯吗?」 「夜晚是很可怕的。例如,像是这样……﹗」 其中一人突然地抱住佐伯惠那。 「请、请你住手……﹗」 男子们下流地笑着。 「呜喔喔﹗『请住手☆』,叫得我心痒痒啊﹗」 「啊,不妙啰,我已经克制不住了」 男子们把想要反抗的惠那压制在墙上,半开玩笑地摸着她的头发、裙子。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要呻吟着。 任何学校都会有不良帮派。而阵代高中里,虽然大多数是和平敦厚的学生,但还是不能免俗地有些不良份子。而这些人也是这个区域有名的帮派。他们也早已恶名远播。照这样下去的话……。 要自己出去怒骂、劝导他们吗?不行,这些人不像是会听从劝告的人。或是该去叫人来帮忙吗?也不行,教职员室灯火早已暗了。那么,要当作没看到吗? 「……」 这才聪明。就算自己是副会长,也没有义务要去救那女孩。况且,那女孩她还── 「……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冲动呢。可恶」 小要放弃思考,由柱子的阴影中跳出来,叫喊着。 「给我等一下」 『嗯嗯?』 男子们一起回过头来。也许是昏暗的街灯所照成的阴影,他们的脸看起来格外的邪恶、狂暴。 (唔唔、我真后悔……果然还是该逃走比较好) 虽然意识想打退堂鼓,但是身体却反而往前走了。 「那……那女孩不愿意,不是吗?快放开她」 重点是别被他们看扁。要霸气一点,这样也许能打开僵局……。 看起来像是老大的光头佬走到她的面前。 「别那么生气嘛。我们只是对她开开玩笑罢了」 「你说谎﹗我可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的﹗」 光头男子厚脸皮地用手臂勾住小要的肩膀。 「别碰我……你、哇啊﹗」 用力拨开对方的手臂,一拳打到他的鼻梁上。男子不禁摇晃地退开。 「妳……」 哄笑中的同伙静了下来、周围气氛突然变得很险恶。 「哪来的臭ㄚ头?找死啊?」 「不要紧吧?小高?」 围在光头男子身边的其中一人询问了。而他虽然短暂地摀着自己的脸保持沉默, 「……痛。留鼻血了」 以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小要。 「好好教训这个浑女人……给我来真的」 老大一吼。情势突然紧张起来。 「要玩真的?」 不再嘻笑,手下们各自凶恶地瞪着小要。 「咦……?怎么……真的要……开玩笑的吧?」 此时,已经不是在开玩笑了。男子们用力向前跨出一大步。 小要边往后退边说,「这个──请把它当作一个不幸的误会……」 但是对方已经不想回话了。不良份子们逐步逼近,然后一起扑过来了。 「住……等一﹗住手啊﹗﹗喂﹗」 「现在求饶也没用了……﹗」 以一个女孩子是不可能逃掉的。瞬间,小要手脚被捉住并压倒在地上。虽然个性倔强,但是此时也不禁流泪地叫着, 「放手──色狼﹗变态﹗强暴犯﹗﹗我要叫人了??﹗﹗」 ……虽然大声叫喊着,但是四周没有其它的人影。也不能期望此时,宗介会那么凑巧赶到附近来。 「啰唆,让她安静下来」 其中一人正朝着她的肚子挥出拳头那一剎那── 磅﹗﹗ 重击声。正在挥拳的男子不知 道被什么由旁边击中了。顺势就这样被弹开,撞到体育馆的外壁而昏倒了。 「……﹗?」 这附近除了他们并没有任何其它人。但是重击声仍持续着── 磅﹗﹗ 磅﹗﹗ 磅磅﹗﹗ 谜般的无情连击。 剎那间,男子们一个接一个被弹开。有人被弹到空中,旋转后摔落。有人抱着柱子昏倒。也有人趴着,屁股朝向天空不能动了……。 「……?」 就这样,四周寂静下来了。小要整理了身上乱掉的衣服后,缓慢地站起来。佐伯惠那只是不安地呆站着。 「请、请问……这到底是……」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在昏倒的这群人周围,散落着几个小钢珠大小的橡胶球。还微微飘散着火药的气味。突然间──由伸手可及的杜鹃花丛发出了声响并晃动着。 「难道是……」 拨开花丛,全身缠着碎布的男子出现了。迷彩服上还匹着伪装用的网子,如同与草木溶为一体般,连身体都轮廓都巧妙地隐藏起来了。也就是业界所说的盖瑞迷彩装(garysuit)。 「千鸟,没受伤吧」 满身碎布的男子开口了。手上拿着一把意大利制的半自动散弹枪,谨慎地连这把枪都做了伪装处理。摘下戴在头上的网子,露出了黑色的脸,大概是因为涂有颜料吧。只有锐利的眼神浮现在黑暗之中。宗介的模样令小要哑然无语。 「……莫非,你一直都待在那边」 「肯定,从第五堂课就埋伏在这里了」 惊愕地腿都软了。 「那么,你一直都潜伏在惠那前方两公尺处啰……﹗?」 「这只是小事一桩」 虽然宗介在无意间自豪地回答,但是由于身上挂的那些伪装,令他看起来就像翻过来的垃圾堆似的。 「我的伪装很完美。那女孩也完全没有发现我。如果让我看到她有任何可疑的举动的话,我将立刻用这装有橡胶昏厥弹的散弹枪击昏她」 数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地化为草木的一部份,并将枪口指向惠那……。如果场合合宜的话,这可是很了不起的特技。 「不过那女孩,却一直不撤退。我正不耐地想采取先制攻击之时,那些男子就──」 碰咚﹗ 小要踢飞了宗介。那垃圾堆悲惨地倒下,散乱地在地上翻滚着。 「很痛耶」 「住口﹗如果你在的话,就该要早点出手才对」 「不对,当时我该先确定,那女孩与这群人是不是同路人──」 「还找借口﹗你知道我有多……。可恶、可恶﹗」 在站起来之时,小要不断地踢他摔他,宗介被摔得左右翻滚着。 「唔……被网子缠住了,站不起来……」 「我管你那么多﹗」 佐伯惠那呆立地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宗介。 「这个人是……相良同学?」 「没错,我就是相良宗介」 「但是……这么会是这样……」 她的脸上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相良同学。你看过我寄给你的信了吗?」 宗介辛苦地站了起来, 「你指的是那封威胁信的事吗?」 「不是﹗是那封粉红色的……」 「那个已经爆破处理掉了」 「爆、爆破……?」 惠那受到打击,脚步不稳地摇晃着。 (话说回来,这是哪一国的鸡同鸭讲啊……) 小要抱着头。 「该我问了,你是什么人。虽然看起来不像敌人……。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乖乖地说出来,不准隐瞒」 边说,边拉动了枪壳(pomp),发出了『喀嚓』的声响。 世界上大概找不到,被这样的态度对待,还能向对手抱持着爱慕之念的少女吧。 「这……你实在……太过份了……﹗」 佐伯惠那一边哭泣着一边奔跑着离开现场。小要也只能目送她离去了。 「啊,真为她难过……」 但是,算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吧。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更适合她的男生吧……。 宗介一边脱下伪装网一边说, 「好奇怪的女人,把我叫出来居然还说我『太过份』?难道她是个被害妄想症的患者吗?」 「你自己才是吧……」 小要深深地探了一口气,丢下宗介自顾自地回家去了。 ———————————————————————————— 第二天早上,宗介上学之时,又察觉了在鞋柜中(才刚修好)有可疑物品。 「又来了……」 他由书包中拿出了塑料炸弹,熟练而快速地着手进行爆破处理── 「给我住手﹗」 小要从旁边出现,把宗介推开。他边摸着自己的头, 「千鸟,很痛耶」 「……早安。不过,鞋柜不能爆破。拿出勇气来,现在就把它打开吧」 「不行,太危险了」 「是吗?」 小要突然伸手打开了宗介的鞋柜,还啪啪地开关了好几次给他看。 「住……」 不自觉地摆出应变架势的宗介,却因为没发生任何状况而呆了一下。 「没错吧,根本没事。那么教室见啰」 小要就这样离开了。 「……」 宗介谨慎地将鞋柜打开。并没有陷阱。只是在全新的室内用鞋的上面,放有一个用浴巾包着的便当盒。将便当盒拿出来时,发现了一张纸条。内容是── 《这是一点回礼。总之,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别老是只吃肉干,那对身体不好﹗谜般的恐怖份子敬上》 「呼唔……」 宗介将纸条放入口袋,珍惜地抱着便当盒,穿上室内用鞋,往教室走去。 从南方来的男子完 爱恨交织的厕所文学 爱恨交织的厕所文学—— 阳台传来了奇妙的声音,千鸟要也因此睁开了眼睛。 是色狼吗?她将手伸向枕头边的闹钟,然後按了下去。 那是一个英国制的企鹅闹钟,她已经用了快三年了。 原来已经过了七点了。 早晨的太阳很耀眼。这种早晨是不会有色狼出没的。 “呜~~~~~...” 小要睡眼朦胧的站了起来,擦了一下肿起来的眼框,然後就以穿著睡衣的模样走到阳台上。在冷气机的架子上,停著一只附近的白猫。 “喵” “啊。早安──~~” 猫看了她一下後,就跳到别人家的阳台去了。 小要摇摇晃晃的去冲澡。冲完後泡了一下後,意识就越来越模糊,还差点睡在浴室里。好不容易走出了脱衣间,身子是全裸的,擦了身体与黑色的头发,慢慢的才醒过来。洗好脸後,选好内裤,接著穿上制服。这三分钟,她盯著镜子。细长眼线的纤细脸庞。沉默不语著,看起来有点冷酷,有股成熟的感觉。 “呼。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出来,就好像小孩在撒娇一样。反正,就是这样的事情。 吃完早餐後刷了牙,在做一次书包里面装了什麽东西的总检查。笔记、学生笔记本、phs、口红、随身听、卫生棉、卫生纸、手帕、ok绷、婴儿油、指甲刀、糖果、头痛药...。 全部没有问题。 她拿出一只金色的手表,接著戴在左手上。这让她看起来没有高中生的感觉,反而比较像大人。 “...好,完美” 她看了一下在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人是一个微笑中,三十几岁的女性。这位女性看起来也是有著美女的感觉,眼睛鼻子跟小要很像。地点是在某处的海边,然後抱著一位九岁的少女。 “那,我出门了,妈妈” 小要向著照片微笑了一下,然後就往每天都不会变的路途上学去了。 啊,要快点。第一节有古文的小考喔! 阳台上有著可疑的声音,相良宗介因此醒了过来。 敌人吗?他将手伸向枕头边的手枪。那是一把用了快三年,奥地利制的clock19。看了一下时钟,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分。 “....” 下床的时候没发出声音,仔细的听著动静,接著踏入了阳台。他指著的枪口,原来是在冷气机架子上的一只黑猫。 “喵” “....” 猫看了他一下後,就跳到别人家的阳台去了。 快到出门的时间了。他正在吃早餐。一个切过的火腿与一粒蕃茄、矿泉水、盐与砂糖各一匙。虽然不是什麽豪华的早餐。但在中亚战场中,常常会有接近一星期没东西吃的经验,这样看来这份还算是还可以的东西。吃完後,宗介就快速的刷牙与洗脸。这三秒间,他盯著镜子。无懈可击的脸庞,剪成适当长度的黑发。锐利的眼神,眉头深锁,双唇紧闭。 “....” 肌肤的颜色没问题。内脏器官很健康。他开始作著装备的检查。 自动手枪、左轮、战斗用刀、陆军用刀、投掷用刀、手榴弹、闪光弹、塑胶炸弹、万能数位通讯器、夜视镜、特殊对人地雷、急救用品、预备的弹药、各种药品...。 “...好。完美” 现在做著出发的准备。他看了一下贴在墙上的照片。在那张退色的照片中,有许多穿著迷彩服的男子站在一起。受到损伤的强袭机兵的手腕与腰部之间,挂著小把的自动手枪。他在原地立正。 “那麽,我出发了” 相良宗介卷了一下学生服的袖子,然後把课本与笔记放进书包内,接著就往上学的路上出发了。 喝,打起精神来。第一节课有古文小考呦。 =================================== 小要在东京郊外的京王线泉川站下了电车。因为那附近有很多间女子大学与短期大学还有高中,所以车站月台的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子,而上班族则只占了一半的比例而已。 “千鸟同学!” “嗯?” 在车站月台的她被一个声音给叫住,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英俊的少年。他跟小要一样是阵代高中的学生。 “啊。是白井呀?早安” 小要随便打了个招呼,然後就背对著对方走掉了。 “等等嘛。昨天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呀?我想听听你的回答” “是什麽事?” “我呀,不是说过想要跟你在一起吗” “喔──那件事呀。不行。免谈。却下。给我走远一点” 说完後就从现场离开了。 “等...等一下!” 那个白井某人抓住了小要的肩膀。小要则露骨的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你很烦耶。我不是说了不要了吗?” “为什麽!?我已经跟现在的女友分手了...” “这不关我的事” 小要拨开他的手。但对方则抓住了。 “等等听我说!” 他现在粗暴的抓著她的手。 “痛...!” “难道我就这麽不能信赖吗!?认真考虑一下吧。我是真心的...呃?” 脖子突然有一阵尖锐的触感,白井就这样闭了嘴。 “....什?” 不知道什麽时候,有人到了他的後面,他的脖子上有著一把战斗用刀。 “到此为止。可疑的家伙” 那个拿这把怪刀的主人说了这句话。 小要看了他一下後说道, “啊,宗介。早安” 她打了个招呼。 白井的肩膀後面藏著一个熟悉的脸孔。紧闭的双唇。穿著阵代高中的学生服。他就是小要的同班同学相良宗介。 “千鸟。这男的是?” “昨天,放学後找我谈话那个二班的白井。就这样” “是这样吗?” 宗介在耳边轻声的问著。对方小声的回答著, “...是,是的” “为什麽接近她。是政治的目的?诱拐?不准隐瞒,给我全部说出来” “是...是?咿...!” 冰冷的刀锋只要在几厘米,就会切入肌肤里面。 “跟我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小要看著脸色已经发青的白井,她就跟宗介说道, “好啦,宗介。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就放了他吧” 宗介疑惑的把头转向她。 “真的吗?” “都说是真的” “谁说人质可以说话了,你不知道要安静吗?” “我非说不可呀!!” “哼哼...” 他拿刀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下,对方也因为这样而吓的发抖不敢说话。 “听好。你刚刚出手的对象,可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也就是,学校里地位第二高的人是也” “是,是...” “这次就放过你。但是,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的话。我连你的亲戚朋友都不会放过。知道吗?” “怎,怎麽这样...” “我会把指甲硬生生的拨下来後丢到嘴巴里。你会知道这世界上最极限的疼痛,而且会叫你的妻子或小孩来做” “好了没啦,喂” 听到小要不耐烦的叫声,宗介就将对方给放了 , “知道了吗。给我滚” 白井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下子就跑进了杂乱的人墙里面。 “真是的...。就不能用温和点的方式吗,这个战争痴呆男” “我根本没有认真” 小要不了解他所谓的认真到底是什麽。他小的时候从海外───也就是那些有著严重动乱的地方长大,最近才转学到这里的宗介,对於这个和平的日本一点常识也没有。 “好啦好啦。总之,谢谢你啦。那赶快去学校吧。第一节课是古文的小考” “嗯...” 小要抓著宗介的袖子,两人跑著离开了月台。 那一天的午休─── “今天不知道怎麽搞的,总觉得有股奇妙的视线盯著我” 小要如此说著。背对著青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著没什麽味道的菠萝面包。在她的前面坐著几个同班的女子,拿著便当盒。 “奇怪的视线?是男孩子吗?” 拿著吸管插入香蕉橘子的综合果汁,小要的一个朋友说道。 “不知道?只是...该怎麽讲,就好像在肩膀旁边看著一样” 当她说出来时,小要也转头往附近看了看。 “嗯~~~...。是昨天回家时找你的那个吗?好像是叫做白井...” 朋友这句话,让小要有了反应。 “喔──,对对!那家伙呀,今天早上还跑到泉川车站的月台上等我。对吧,宗介!?” 吃饱离席的宗介出声了。他刚刚才以战斗用刀削著熏肉,然後就这样放入口里。 “说什麽没听到。刚刚说了什麽” “所以说,早上呀...” 这时,教室的门口出现了一名男学生。 “千鸟君在吗?” 那人以沉稳与响亮的声音叫著。 “啊,林水学长” 那个男子是个瘦瘦高高的三年级生,飘逸著沉静威严的风貌。戴著眼镜,摸著大背头的发型。他的学生服是英国制的高级品,穿起来很适合这位年轻人。他───就是林水敦信,这个学校学生会的会长。 “有什麽事吗?特地跑来教室” “哼哼。会感到困扰吗?” “并不会...” “只是你的脸上有著,“敬爱的上司同时也是伟大的指导者,林水学生会长阁下,亲自到教室来找我。我真是全亚洲最幸福的人”这样的感觉...” “你是北朝鲜电影的狂热者吗” “那种人跟我所想的东西并不一致。我是很尊重自由的。像是色情漫画上的局部描写我就颇为赞成” “你讲这种话,会在这里给人带来困扰耶!” 小要班上的同学都盯著她看,所以她脸红著骂道。 “不管这些了,千鸟君。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忠告...?” “嗯。看你这样子,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首先,先看看这个吧” 林水将一个封筒交给她。 小要看起来很疑惑,她拿起了放在里面的拍立得相片。上面的东西是─── “厕所的墙壁嘛...这是什麽” 厕所灰色的墙壁上,还有马桶前的门上都有,一共22张。照片後面则有用奇异笔写上摄影场所所记下的笔记。墙壁上写著许多白痴的内容。像是“佛血义理,喧哗上等”或是“恋人募集中!请向三班联络”等等...。 “这又是什麽?” “墙壁上的红色字体看起来很起眼。看来是刚写不久的” 小要只能骂著。照片上墙壁的样子是用红色奇异笔写上的。内容则是─── “副会长k.t,是找选举委员灌票才当选的。她则提供刚脱下的内裤作为谢礼” “四班的千鸟要,常常把学妹带回家上下其手” “千鸟要(二年四班)所戴的手表,可是援助交际中的公司社长买给她的” “k.t由於自己一人住的很寂寞,所以她会随便跟任何一人一起睡” “二年四班的千鸟要,她在歌舞伎町中找人玩s” 这些看起来也是同个人做的。周围的朋友也过来看了照片, “呜哇,真是的...” “这个很过分耶...” 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著。 “这是在南校舍西边与北校舍的男女厕所中发现的。早上有人来通报後,我就叫部下去把这些给摄影起来” 林水淡淡的说明著。 “那个───。那些字...?” “别担心。我们已经贴上纸把它遮住了” “如此多谢了” “虽然这不好说出口,这个是彻底的毁谤中伤。虽然有常识的人会恨的牙痒痒的。但很可惜的是,所有人好像都对这件事不表态” “那有这种事,相信她的人不都在这里吗” “不能放过这种小人!” “小要才不是这种人呢!” 抗议声全部都传到了林水的耳朵里, “真是美丽的友情,年轻人们。这里竟没有半个相信这种鬼话的愚者。” 这时,原本吃饱饭离开的宗介拿了相片看了里面的内容。 “....怎麽了,宗介?” 他看起来被照片上所写的东西给吓到了,然後他以充满惊讶与疑惑的眼神看著小要。 “千鸟。难道说...难道说你...” “别那麽快就相信啦!!” 小要用力将宗介一脚踢飞。被踢倒的他撞上八张排在一起的桌子,其中有一位吃饭中的男子也被撞飞,还被海苔便当给敲到头昏倒。 “呼...呼...” 小要因为生气的缘故而气喘呼呼的,林水则耐心的等待道, “那麽,千鸟君。关於犯人你心中有底吗?” “不知道...。会干这种激烈的事情的人,我想破头都想不出,真的” “不管多小的可能性也无所谓。就说出来吧” “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哪” “会对你有困扰的” 看到这里,林水会长也在想会是谁干的。如果是学校的不良学生或是老师们,只要他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可是,就算是用他的歪理来想也想不出会是谁。因为对方的恶意并没有消失。 “真的不要紧。请不用找犯人了” 小要站了起来。 “啊,小要...” “抱歉。现在心情不太好” 话题一下子就给切断了,她就离开了教室。至於倒在桌子堆中的宗介她则是一眼都没看。 当小要一离开後,林水会长将五千元的钞票拿出两张给她班上的一位同学,也就是常盘恭子,另一方面告知她。 “放学後,带她去喝一杯吧。不要忘了收据” 绑著麻花卷发型加上戴上圆滚滚眼镜的恭子疑惑了, “那个──。您的好意心领了,我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别在意。那麽,失敬了” “等一下,学长” 恭子来不及再说什麽,林水就离开教室了。在这同时,她走向倒在桌子堆中还没起来的宗介。 “相良。你还活著吗?” “还满痛的...” 他在地上检起了照片,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後,他看起来正在思考著, “在我长大的环境中,只要是伪命令或是谣言都算是重罪。像这种让指挥系统造成混乱,或是扩大社会不安的人,处以枪毙之刑则是 常识” “不,这到还没那麽严重...” 恭子抱著头。因为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比林水会长还要怪异的人...。 “她现在找犯人的态度实在太消极了。这可能因为是有什麽内情也说不定...” “内情是什麽...?” “千鸟她,可能被犯人握住了把柄” 他如此断定著。小要说过“不用找犯人了”,见到犯人的话搞不好反而对她不利?那些涂鸦的字中,说不定有部分的事情是真的?还有最後那边不还写著“下次要将所有的事告诉全学生”的警告标语? “...也就是说千鸟知道犯人是谁。但是对方掌握著谁也不知道,有如禁忌般的秘密” 将这件事情给倾听的恭子,感到非常的佩服。 “好厉害...” “这不算什麽” “我不是说这个。会怀疑自己班上同学作这些坏事的,也只有相良你一人而已” “...可是,这可是说明了她那麽消极的理由” “是吗?应该还有更简单的理由吧” “是什麽” 眉头深锁的宗介,看著露出绝望表情的恭子。 “不行呀,这样。啊~啊,小要好可怜...” 然後他挺起了胸膛道, “千鸟的秘密,就算有多麽悲惨恐怖也不会吓到我的。就算她曾是武装强盗或有药物滥用的前科,再不然是以前想暗杀戈巴契夫大统领的杀手也一样...” “才没那麽夸张啦!” “总而言之,要知道她的弱点是必要的。就好像是无法动摇政权的丑闻,还是得抹杀掉一样的道理” 宗介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犯人要当心了” 他把枪滑了一下,然後确认里面还有没有子弹。 “那犯人...。听你这样讲,是谁?” “之前遇到的那个二班的” “那个叫白井的吗?为什麽会是他?” “他在车站时拉住千鸟,还以强烈的口气不知道要求什麽。还说了“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的话出来” 恭子的眼镜激烈的掉了下来。 “那个,你绝对想错了...” “才不会,门外汉是不懂的” “不,问题不在这里...,相良,你要去哪里?” “会长阁下那边。关於白井挖千鸟的秘密这件事,我要跟他讨论一下对策” 恭子只能以呆掉的脸,看著他的背影。 “真是的。这种事,林水学长是不可能跟他讨论的啦...” 可是,她错了。 那天放学後─── 在走廊走著的小要,被一个声音给叫住。 “那,那个,千鸟...” “嗯?怎麽了?风间” 他是同班的风间信二。他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茶封筒,然後交给小要。 “这个是?” “嗯...里面放了八千元。这,这样就行了吗?” “啥?这是干什麽?” 他拿出了数位相机,然後扭扭捏捏的说道, “那个,千鸟羞耻的照片,不是一张两千元吗...” 小要把书包挥了起来,然後往对方的头(用书包的角)敲了下去。少年的数位相机也掉了,脸也强烈的撞上墙壁。 “给我滚,这个变态浑蛋!!” 她把装有现金的茶封筒拿来打倒在地上的风间,然後就跨著大步走掉了。看到这样子的常盘恭子,则慌张的跟了上去。 “真是的,这已经是第四人了?果然被林水学长给料中了” 从中午之前感到的视线,原来是那些留言的缘故。 “小要呀,真的没问题吗?” 恭子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小要则是挥了挥手後道, “没事啦。这类的谣言,只要二,三天大家就会忘记了。我呀,对这类的东西已经免疫了。” “是这样吗?” “是呀。从以前。哈哈哈” 她特地笑了一阵子後,恭子的脸也变的比较好。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话说回来,小要。午休的时候,相良他───” 这时,走廊传出了一阵尖锐的悲鸣。 “呃...?” 两人穿过了前方十公尺的角落,她们看到了相良宗介。一个男学生被一把自动手枪给押著走,而那位是─── “是白井” 宗介抓著白井,准备要带他进去旁边的男子厕所里面。 “救,救命呀!” “闭嘴。给我乖乖的过来” 白井的脸已经被泪水给覆盖著,然後在厕所门口拉著。 “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呀!真的,请相信我!” “我叫你闭嘴” 宗介打了一下白井的手腕後,就把他拖进厕所里了。 “就是想跟你说这样的事情” 恭子说道。 “...真是的,那个笨蛋” 两人往男子厕所的入口走去,然後看著里面的情况。宗介将白井关在里面的个室中把门关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可是,却能听到使用物品与悲痛大叫的声音。 “别杀我!别杀我!(有著啪啪与揍人的声音)” “还没有要杀你。也要等到你这家伙肯乖乖合作之後,那时才会动手(手铐铐住人的声音)” “怎麽这样...(哭泣的声音)” “把千鸟的秘密说出来的话,我以名誉来担保。我会提供你热食与睡觉用的床。但是,只要你有所隐瞒的话...(手枪枪壳滑动的声音)” “呜哇!(不知是不是冲马桶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里面,但已经能想像著惨况了。 “啊──。不行呀,这样” “小要,去阻止相良啦” “是呀。....唔──。真是拿他没办法” 踏进男子厕所这种事,打从出生以来都还没有过...。小要心一横,踏出了第一步。右脚踏上厕所里的磁砖的一瞬间,产生了“啊,我被沾污了”的想法,感到有股丧失感的她抱住了胸膛。...,算了,不管怎样, “宗介!!” 小要走到个室的前面,粗暴的打开门。宗介把白井押在马桶上坐好,他的头被麻袋盖住了,然後拿著战斗用刀晃来晃去。 “是千鸟呀。女子厕所在隔壁” “这种事情我知道啦。你到底想把他怎麽样!?” “我在盘问他胁迫的内容” “啥?胁迫?” “不用隐瞒了。关於这类的事情,我是很有心得的” “这到底是...” 宗介拿出一份文书。上面只记著简洁的内容。 “相良宗介(安全保障问题担当.学生会长辅佐官)调查关於千鸟副会长的相关丑闻,给予适当的权限。阵代高中学生会长.林水敦信” “...这是什麽?” 会长辅佐官.相良宗介挺著胸膛, “这是会长阁下所发的委任书。关於这件问题,就由我来负责” “我怎麽,好像在跟你鸡同鸭讲一样...” 露著讶异脸色的小要,往著他的脸挥了一下, “谁都有著不能触碰的过去。可是为了保护这个学校的秩序,就算有多麽见不得光。就算你的秘密,有多麽不知羞耻也一样” “你听到别人的坏事後,就失礼的自行想像这点我是能理解啦...” “是呀,你知道就好了” 这两人,她们的对话根本就无法成立。 “千鸟,救命呀!!” 白井向她哭著。 “好啦好啦。...喂,宗介。你好像搞错了什麽,就住手吧?白井他呀,跟那些涂鸦没有关系” “对於你的主张无法照办。要是秘密浮出台面的话就糟糕了” “所~以~我说呀!我根本没有秘密啦!!” “你能那麽肯定吗?人难道不会藏著半件秘密...你能如此断言吗?” “呜...” 这时,小要的脑中浮出了一件事,那是去年秋天所发生的。在学校的树林中,由於烤蕃薯而弄出火灾,连消防队都出动这件事。当时她与数名友人从现场逃跑,到现在犯人是谁都没抓到。 “...果然没错。你有著会让自己害怕的秘密” “哪..哪有。等一下,别擅自作这种奇怪的想像啦!” “千鸟你退开。这是不能给女人小孩看到的。...那麽白井,给我吐出她的秘密出来” 诡异的拷问又开始了。 “别这样啦!等等宗介,你有在听吗?” 正当她要动手的时候─── “住手!!” 一个女学生把小要推开後,像飞的一样跑到了厕所里的个室。那是一个留著中长发型的少女。 “什麽嘛,你们这些人,到底在干什麽!!你们对我的白井作了什麽?啊啊,好过分,真是的!!白井,振作一点!!” 她抱起被麻袋盖住的白井,然後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唔...是瑞树吗。为什麽会在这里...?” “我听到你被四班的相良给抓走了。不要紧吧?” “啊啊。总算没事...” 那个叫做瑞树的女孩,放心的喘了口气後。小要以疑惑的脸道, “你是?” “我是白井的女朋友!我们恩爱的很。对他出手的,我绝对不会放过!!” 听到这件事的宗介眼睛闪了一下。 “女朋友。恩爱。...也就是说,是白井的女人?这正好。就拿你来作询问的道具...” 接近瑞树的宗介,後脑被小要用书包敲了下去。 “你呀,给我暂时安静点” 骂完後,她向瑞树道。 “呃。让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 但是瑞树她,只是生气的说著, “你是千鸟要吧?” “嗯嗯,是呀...” “你不觉得你很低级吗...?为了找寻发放关於你的坏谣言的人,就自认为白井是犯人,也不管他有没有爱人,为什麽像你这种家伙就下的了手!” “咦?” 正在疑惑的小要,只能看著瑞树指的她继续骂著。 “肮脏的女人。做好觉悟吧。我的爸爸他跟校长的关系很好。我会跟他说这件事的!” “等一下。我只是...” “吵死了,这个狐狸精” “....” 瑞树继续数落著。 “真是个过分的女人。再说,厕所里涂鸦上写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不是吗?你那只手表,是援助交际的对象买给你的。你这只表呀,价钱很高不是吗───痛!” 瑞树轻轻的叫了一声,因为她的头被打了。小要握著拳头,连为什麽会动手也不知道,她就这样看著对方。 “不好意思,你在说这只手表的坏话吗....?” “打,你打人!?我一定要跟爸爸说!!不会放过你的!” “嗯,那个。...再一拳,怎样?” 眼看事态越来越紧张,在个室外面倒著的宗介,也赶紧站了起来。 “你给我继续睡。...别靠近啦,有一股臭味” “味道怎样都不要紧。话说回来。你叫做瑞树吗” “别叫的那麽亲密。我的名字是稻叶” 稻叶瑞树手交叉著,从鼻子喷气。 “那麽稻叶瑞树。你刚刚说了关於千鸟手表的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听来的。是在厕所看到的。相似的事情,到处都写上了。真的,有够好笑的” “呼。的确是很有趣” 宗介把两人给轻轻的推出去,然後把白井给押回个室里面。 “你们两个,来这里一下” 他向小要与瑞树两人招了手。 “干什麽,这家伙?” “宗介,怎麽了....” 他在个室里的墙壁,手伸向一张写有“请保持厕所乾净/学生会”的临时壁纸。 “看看这个吧” 话一说完,就把那张给撕了下来。上面是用红色魔术笔所写的。内容则是─── “千鸟要(二年四班)所戴的手表,是援助交际中的公司社长买给她的” “.....!!” 稻叶瑞树的脸变的苍白。 “真是有趣。你说你是看了涂鸦的内容。看来是在这个男子厕所” “这...啊...糟糕...” 瑞树说不出话来了。 “这片涂鸦在今天早上,上课时间时所弄的。看来犯人是以“有点不舒服”的理由作藉口,然後在第一节课时离开” “证...证据呢───” “调查一下就有了。出席簿,嫌疑犯的书包,书桌,柜子...就别狡辩了,稻叶瑞树” 听到宗介说出来的白井,呆然的望著瑞树的脸。 “瑞树...是你吗?为什麽...” “因为不能原谅!!” 少女哭泣的叫著。 “因为白井你,在车站的时候跟那女的说话不是吗!?我都看到了!” 现在换白井的脸色发青了。 “什麽...!等...这个是” “难道你,已经讨厌我了!?太过分了!你生日时我还买了一台pc-f给你,帮你作便当,帮你排队买jb的演唱会门票!!” 白井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可是,pc-f已经过时了” 听到她们对话的小要,对於两人的关系,大概也能猜的出来。另一方面,宗介拿出了一副新的手铐。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但还是找到了真正的犯人。那麽稻叶,赶快说出来。关於千鸟要,那个令人恐惧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你还在说,你....?” 看著小要失望的表情,宗介也难得的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没被威胁吗?” “从一开始就已经说了!!” “呜...但是,这种造谣的行为还是有罪。送检到职员会议的话,应该会处以停学处分吧?” “停学”这两个字,让瑞树的肩膀抖了一下。小要摇著脸道, “算了啦,这种事...” “那不然进行报复也可以,就在厕所里写上中伤这女孩的话。像是“稻叶瑞树是共产主义者”之类的...” “却下。...像你这种中伤人的想法,也只有另一个次元的人才干的出...” “那麽,要怎麽办” “什麽都不必作,这样就好了” 瑞树的脸浮出了惊讶的表情。 “咦...?” “够啦,不必说了” 以平淡的口气说出。小要能完全了解瑞树的心情。也许是,她真的很喜欢白井。而那份心情就直接的表达了出来,就好像小要 的坦白个性一样。所以就算了。(是呀。我个人是作不到的...)宗介吞下了这句话。 “可是,这究竟已经造成了困扰。所以在这里,非得给予狠狠的教训不可” 小要光想著就已经发抖了。 “你呀。我与少女的心情,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呀...?” “那是什麽?” 她把宗介推倒後,就走了过去, “稻叶呀。你不用继续在意了。我跟白井两人根本没什麽。放心吧” “啊。放心...?” 瑞树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千鸟要!你真是令人不服气!!别以为事事都能以你的调子在走!给我记住!!” 犯人破口大骂完了後。她就冲过小要,就这样逃走了。 “啊啊。走掉了...” “她的身心已经受伤了。现在没有追的必要” “不,不是这样子...。话说回来宗介,可以放了白井了吧?他跟这件事情无关” “啊啊。没错” 宗介将憔悴的白井的手铐给打开,然後拍了一下肩膀。 “辛苦你了。後天,会长阁下会颁发一张感谢状给你。真是太好了” “...什麽都无所谓了啦!!” 小要再度推倒宗介。 隔日的午休。小要正吃著特辣咖哩面包,从厕所回来的恭子向她招了下手。 “小要,过来一下。快点啦” 被恭子拉著,小要进入了靠近教室的厕所。 “怎麽啦?” “看呀,这个” 恭子指了个室中的墙壁。学生会贴的纸已经被撕破了。上面则是用红字写著“四班的千鸟要,把学妹给带回家上下其手” 怎麽说。这跟照片中的其中一张一样。 “这又怎麽了?” “不是啦,看下面” 那里有著相同笔迹写的红字,上面写著“那些全部都是骗人的。千鸟要是个意外的好人。不要相信那些谣言!” 多加了这些东西。 “全部的厕所都有喔” “是吗?嗯...” 小要抱住双手。 “不知道写这些东西的人,在哪里呢?” 没有不高兴,就这样微笑了起来。 爱恨的宣传完 我的情人是特务 我的情人是特务 声明:该小说为台湾角川书店章泽义先生翻译,请勿用于商业出版用途,请支持正版小说的购买. 我的情人是特务 那个少女,眼泪从双眼流了下来。 “...呜。呜...” 她在床上将一本电话簿丢了出去,想著今天放学时的情景。 (对不起,瑞树) 跟他交往了半年,但是以这种无情的口气说话而是第一次。 (果然,我跟你呀,看来是不适合。该怎麽说...价值观?总之就是这类的...) 难道,你是跟那个四班的千鸟要在一起!? (不,不是她...。是别班的...算了,是谁也无所谓) 才不好呢。因为我,没有白井的话会活不下去的。 (才没有那种事。你呀,去找个适合你的人吧) 当初你不是对著我说“喜欢你”吗!为什麽现在会...! (那,那时候我是真心的。但是现在...。真的,对不起) “好过分,白井...” 随著呜哇的哭声,手提电话也拿了出来,然後照著电话簿上面的“比萨芝崎店”的号码拨了过去。 “呜...啊,请帮我送比萨过来。要大号咖哩综合口味的十份。还要大号海鲜的十份。名字?啊,白井。住址是...” 告诉了名字与地址後,她就切断了电话。接著她又打到了嵩麦面店“雾岛屋”,寿司店“滩潮”,还有中华料理店“圆罗大凶杀”等店做同样的事情。 “...呜。嗯嗯,是二丁目三番街的白井。我会等著的,谢谢” 脸颊上带著泪水,她将行动电话放在一旁。 “再见了,白井...。虽然有点後悔,但是我感到很幸福...” 目眩了一下子後,肩膀震动了一下。 她将头埋在枕头中哭了三分钟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拿起了手提电话,然後拨著119。 “...呜。啊,喂。旁边的住家,传来了动物腐烂的臭气。...是的。芝崎二丁目三番地的白井家...” 六月的雨哗拉哗拉的,在窗外下著。还没过四点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校园里面的银杏树,在雨中浮出了影子。 阴沉的放学後。 走廊下没什麽人,吹奏乐部的练习声,不知从哪里的远处响起。 在学生会教室中,千鸟要坐在窗边看著校园, “什麽嘛,这种天气...”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在这种天气里,酝酿出了与一般时候不一样的诡异气氛。 在同一个教室的角落,前一天才就任“安全保障问题担当.学生会长辅佐官”这个奇怪职位的相良宗介。正淡淡的使用著学生会所有的手提电脑。 “下雨是件好事。水源可获保充足,再怎麽激烈的战斗也不必担心了” 他盯著电脑上的液晶萤幕,一面说著。跟往常一样,宗介总是带著严肃的脸与紧闭的双唇。 “你又说这种令人听不懂的话...。“日本水的来源是安全的”这点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基本上水跟安全会免费的国家,在这地球上可以说是不存在的。这种话只是日本政府巧妙的宣传罢了” 宗介说出时,是以非常认真的口气来回答。在战场长大的他转学到这里几个月。对於和平一类的话语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小要到今天也已经习惯了。 “啊啊。是这样呀。...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你在干什麽?”是在玩战争游戏吗?想著想著,就伸过头过去看了一下画面。 可是,画面上出现的是个动画风格的美少女。 “...这是” “恋爱模拟游戏。这是一年级的人推荐的。为了要习惯高中生的恋爱,我还有很多东西得学” “你学这种东西...。但是你怎麽会去学恋爱这种事?” 虽然问这种事很失礼,但宗介却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是安全保障问题担当,就等於是会长阁下的头脑一样。为了要深入了解一般学生的行动模式,所以要成立治安对策。首先就是“恋爱”这点。恋爱能让人了解一般人在特殊的压力下所作的行动,所以作这种模拟练习是很有效的” “....。算了,你好好加油吧” “啊啊。我会努力的” 画面中的美少女,由於因为不愉快而眉毛皱了起来。对方说了, “宗介好冷淡” “这系统能选很多对话选项。刚刚在约会途中。这个女的要买泳装,我就回答“自己一个人去”,就这样生气了” “这是当然的吧...” “无法理解” “...我说呀。那女的,想要你帮她挑一件泳装” “自己没有选择的能力吗” “不,不是这样...” “如果是各种武装我还能给她建议,但是关於平民的服饰我是外行人。所以才拒绝的。为什麽会生气?” “所以说,这个是———” 突然间,教室的门开了。 两人回头一看,那里站著一位娇小的女性。留著中长的头发。一脸不高兴的脸,与锐利的眼光,给人一种强气的印象。 “啊。你是...稻叶瑞树吧?” 几个礼拜前,在某个事件中认识的二班学生。小要与宗介并没有跟她很熟。 稻叶瑞树没说半句话,就这样走进了教室。然後她打量著宗介的全身,接著盯著他看。 “...还算可以,哼” “你是相良吧” “没错,有什麽事?” “明天下午,跟我约会吧?” 这是四个小时前的事情。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切断了长时间的回想,切著菜的手也停了下来,她往著客厅的方向看著。 在放著皮沙发的客厅里面,宗介与瑞树两人,正灼热的进行问答的练习。 “所——以——呀!!你最近穿的裤子牌子,是polojeanspany的!给我好好的记住,真是的!” “我已经记起来了。我的基本装备是polo的jeans公司所出产的。黑色的西部装与黑色紧身裤的组合,在夜间有著不易被看到的效果” “怎麽总觉得後半段怪怪的...总之,知道吗?有人问衣服的事情,你应该会照刚刚那样回答吧?” “了解。我对衣服是很舍得花钱的。最近才买了elementshield的高价外套。这外套的价格,跟奥地利陆军所用的stiaaug来福枪的价钱一样,或是40mm对as的炮弹6枚的———” “别用这种奇怪的说明!那下一个,你的特技是?” “侦查与爆破,还有操纵强袭机兵” “才不是这个!白井的特技!” 就一直是这样的调子。 瑞树与宗介,为了要记起前男友的事情而努力著,但会有怎麽样的成果,则是个疑问。 小要切好蕃茄後,就洒在生菜上面, “好啦。可以吃饭了” 在餐桌上放好餐具时说了出来。瑞树则大剌剌的走到了餐桌。 “等一下再继续。你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真没面子” 三人围在餐桌上,吃著牛肉咖哩与蕃茄沙拉。 “嗯...还满好吃的嘛。小要有学过料理吗?” 不知什麽时候,瑞树已经叫她的名 字“要”了。 “因为是一个人住,不会煮饭是不行的。我现在去拿淹菜出来” 小要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与妹妹则是住在纽约的郊外。父亲决定要调到美国的时候,她则是考进了阵代高中,然後一个人守著这个家。 “嗯...那你很会煮咖哩?” “还好。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就煮这种” “哼哼。那麽,真是感谢了。我跟宗介很难得吃到这样的咖哩” 她说话时口气很认真,瑞树是个很直接的女孩。 “究竟...。为什麽你们,要在我家开练习会...?” 小要问的时候,瑞树则是把蕃茄沙拉放在自己的小盘子中。 “刚刚不就说过了。这个淹菜是淹一个晚上的是吧?我如果带男孩子回家过夜的话。爸爸会很生气的” “那到宗介家不就好了。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住” “只有我们两个人怎麽可以!如果晚上他对我怎麽样的话,要谁来负责任?我跟小要不同,我可是个弱女子呢!” 宗介用叉子的前端指著。 “我不会加害於你的” “哼。每个男人都是这麽说。还有你,在严肃的脸庞下,应该是藏著什麽危险的欲望吧,我可是看出来了呢” 宗介的脸色变了。 (啊,伤到他了) 看到这微妙的变化,小要就闭上了嘴。看著在床头边的时钟,还不到早上三点。窗子外面是暗的,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嗯...” 小要穿著便服与家居裙子,躺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什麽时候醒来的。 从隔壁房间,还听的到瑞树的说话声。 (现在想起来,这里的墙壁还真薄哪...) 再加上现在是深夜,附近也安静了起来。所以两人的对话可以清楚的听到。 “...知道吗?现在开始,要认真的把我当成恋人来对话?” “了解。放马过来吧” 瑞树坐在沙发上,还听到了整理衣服的声音。 看来,她们复习已经到了最後的阶段了。现在就看看成果如何。 沉默了几秒之後,两人就开始扮演恋人了。 “那麽...。白井。这星期日要去哪里玩?” “去看电影。之前看了爱情片,这次就看不一样的类型。“sneaker2”这部怎样?” “嗯嗯,就看这部吧!” “那是部好电影。有你喜欢的riverphinex所主演的” 宗介的语调很自然,看来他对这件事,练习的相当热心。 他继续介绍著电影的内容。 “看了杂志上的介绍,里面叙述骇客入侵的技术满真实的。...只是我不认为,一个民间骇客有著能对抗美国nsa的电脑就是了” “...那是什麽?” “nsa是国家安全保障局。比cia还要高一层,是世界最大的情报收集机关” 他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这种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啦” “这是当然的。你是门外汉” “...白井你不也是个大外行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点” 果然不行....。叫宗介去扮演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实在是太过勉强。小要轻轻的叹了口气,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真是的,给我认真点!!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男人会对自己的女朋友说出这种话!?” 瑞树愤怒的叫著,客厅的玻璃桌也被她敲出“咖掐”的声音出来。 “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来吧。继续质问我吧”宗介看来很冷静的样子。 “那麽。白井...你喜欢我吗?” 瑞树突然说了出来,而且还以甜蜜的语气说出。 “啊啊。喜欢” “嗯,怎麽说的那麽冷淡,像平常那样说嘛” “啊啊。也对。...我喜欢你,瑞树” 宗介说的很流利,小要根本想像不到。 “继续说,白井” “我喜欢你,瑞树” “再来” “我喜欢你,瑞树” 这时他的语气越来越沉稳,而且还有一股温暖的感觉。小要看到宗介的脸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不知道为什麽有股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白井...。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到现在还喜欢著你” “那以後呢?一直会喜欢吗...?” “啊啊。以後也会,一直都会喜欢你,瑞树” “....” 瑞树沉默了起来,对话就此中断。过了不久,她的鼻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只是一下子,宗介就回复到以往的语调问道。 “为什麽哭泣。瑞树” “吵死了...。我最讨厌你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才说———” “我不是说你很吵吗!?还有不要盯著我看!?” “实在无法理解” 宗介的脸上浮出了完全不明白的表情。 在这种复杂的气氛下,小要也只能抱著棉被。 隔天是个好天气。 湿的路面上升起了阵阵湿气,证明了六月的璁气。 在京王井的第一站的吉祥寺车站。靠近卖票的南边出口的楼梯下面,小要与瑞树就站在那边。这里人来人往,她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等男朋友一样,在原地站著。 “时间差不多了” 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了喀喀的声音,瑞树看来很不耐烦。身穿著蓝色的套装,黑色擂斯边的丝袜。戴著手镯,肩膀上背著gi的包包。 “是三个人吗?是同个学校的?” 小要问著。而他的穿著则是,印有东西的t袖还有紧身短裙,还有黑色的薄外套。 “是同个高中的。但因为学区不同的原因才转学” “嗯。...话说回来” 宗介站在小要的旁边. “穿的还满时髦的嘛” 茶色的上衣,黑色的紧身长裤。还有戴著银色的项链。鞋子则是短靴。全部加起来大约有十万的价值。 “我拜托克鲁滋。与他交换东西才入手的” “啊啊,他呀。你用什麽东西跟他交换?” “古董品的ent” “那是什麽?” “一把老枪。没有什麽实用价值” 小要脑中想著,那把应该是鲁邦iii世所使用的(实际上,“ent”是钱形警部所用的)。 “瑞———树!!久等了!” 一阵有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三位穿著便服的少女,正对著瑞树挥著手。 “三个月没见了!过的好吗?” “这个东西好可爱!” “瑞树,你好像变瘦了?” 三人围著瑞树问道。 “那麽,问题的男朋友呢?叫白井是吧?还没来吗?” 在那边的宗介踏出了一步,抬头挺胸後作出“稍息”的姿势说道。 “我就是白井悟。请多关照” 这一瞬间,三人被这气氛弄的沉默了起来。 没问题...吧,小要如此想著。 在这之後,瑞树将小要介绍给她们认识,三人对她同游这件事表示欢迎,接著就简单的自我介绍。 那个活泼,笑容宜人的是赤城真奈美。像小孩子一样,而且喋喋不休的是黄杨圆。还有一个有著凉爽目光 的是碧川祥子。 (好像红绿灯一样...) 对於记别人名字很不拿手的小要,就以红,黄,绿三色作将她们的印象放进脑里。 她们首先,先去找吃午餐的地方。 她们混在人群里走了五分钟,从繁华街走到一间小义大利餐厅的门口。 “这里,这里!好怀念呢!” “一年没来了吧?” 宗介与小要站在瑞树等人的一旁。看来这间店是她们以前常来的地方。进去後,店里没什麽人。装潢有点暗暗的,但是从窗子进来的自然光却是很温暖。 一位服务生青年过来带位。 “欢迎光临。请问有几位?” “六人。给我们靠窗的位置” 由於瑞树的口气很自大,服务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了解了。请往这边...” “不行” 还没往前走,宗介就说话了。他往店里面的角落一指, “坐那里。而且要把桌上的油灯给弄熄。太亮了” “啥?” 服务生稍微沉默了一下後,就以眼神来向瑞树求助。 “宗...白井,你在说什麽呀?” “接近路上的靠窗位置很危险。而且还看不到出入口” “能有什麽危险” “以前,我的战友...不,中学老师,曾经在吃饭时受袭。穿过玻璃窗,恐怖份子用机关枪扫射。还好他穿了防弹背心才捡回一命” 见到三人的视线,宗介毫不在意的继续说著。 “这不是骗人。是阵代中学的大隅老师。他的右肩还留有9mm子弹的伤痕。他是个好老师” 根本没听说过这位老师。 瑞树与小要两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红绿灯三人组却一起, “啊哈哈哈哈!” “白井真是有趣哪!”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应该是个好老师吧” 她们笑了出来。 (你的朋友,神经不觉得太大条了些吗...?) 小要跟瑞树说著悄悄话,而她也只能叹息而已。 最後还是坐在窗边的位置——— “白井,你跟瑞树所形容的不一样” “小圆也这麽想!那个,那个,该怎麽说呢,非常的...” “给人一股实在又刚毅的感觉” 三人突然说了出来。 “那是你们对我的认知有误差。我很喜欢穿著毫无实用价值的服饰品。喜欢愚蠢的对话,跟女性一起浪费时间让我感到无上的欢喜...我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看起来不像哪...” “当然了。你们是门外汉” “什麽门外汉...?” 小要感到不耐烦,而宗介则继续说著, “这样的我,与瑞树是一对恋人。她实在很棒” 说完後,就拍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瑞树。 “啊!突然就这样出手啦!” “真羡慕呢!” “打的很火热嘛——。真的” 三人组一起说出。 “讨...讨厌啦,白井在大家面前我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就跟那个一样重要...” “哪个?” “跟核兵器的政治价值一样重要” 现在以这种调子继续参观她们的约会。 吃饱饭後就去了卡拉ok屋,三人组以“你不是很喜欢唱御酒这首歌吗?让我们听听看嘛”的理由逼宗介唱歌。 当然宗介根本不会日文歌曲。 “今天我要唱别的歌” 跟她们说完後,就以流利的苏联话唱了首民谣“莫斯科郊外的夕阳”。这是一首非常阴沉的歌曲,听的人心里都会变冷,但三人却笑了起来。 之後瑞树问著“为什麽要唱这首!?”,而宗介以“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歌曲”来回答她。 唱完卡拉ok後就去电影院。 上映的电影,是现在人气最高的男演员所演的话题作。这是以二战中的中国为舞台的爱情浪漫片,描写著相爱的两人因为战火而分开的悲剧。 特别是主角指挥的部队,为了守护平民能安全回日本,而与对方的战车队对抗後牺牲,这是一幕不看就不会流泪的场面。...应该吧, “那个男的会死是理所当然的” 出到电影院外的宗介,则对战死的男主角开始评价了。 “他明明还有足够的弹药,却还只用刺刀这种愚蠢的突击。为什麽不将敌人引诱到後方的丘岭地带,然後再逐一击破” “那个,这不是这种电影” “这跟电影种类无关。部下根本没有死的必要,失去了高价的军用器材,只是自我心理的满足而突击死去。有那样的军官,难怪日本会输” 三人组虽说“又在开玩笑了”而笑著,但是现在的笑声也越来越尴尬了。 再来去游戏中心。 首先在店门口的贴纸照相机那边拍了纪念的照片,这到还没什麽问题。宗介从腰间拔出了holster9mm的手枪出来,然後把贴纸贴在枪壳的旁边。 “请问....这个是模型枪吗?” 赤城真奈美如此问著,但宗介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的手提电话” 回答完问题後,又把holster放回原来的位置。 然後去玩抓娃娃机。 黄杨圆说“白井不是很会玩吗?抓一个吧~”, 宗介玩了十次却都抓不到。由於恼羞成怒,他把枪拿出指著玻璃窗准备敲破,但被小要与瑞树两人从後面打倒在地。 现在玩三选一的心理游戏。 “你在森林里面走著,遇到了一面墙壁。那麽,你要怎麽样通过墙壁继续向前走?a..翻墙过去b..绕过去c..放弃然後往回走” 碧川祥子问完小要後就问著宗介。 (我也想知道他会怎麽处理) 他看来不会选“c”...她以前靠这游戏来判断了不少人。 “真困扰。三个都不会选” 宗介说出後,祥子露出了很有兴趣的脸色。 “那白井,你会怎麽做?” “我会爆破掉” 去完了饰品店,cd店,大型书店等等的地方,三人的脸也从明朗变成了充满疑惑与困扰。 一开始开朗的笑声已经没有了,反而是注意著宗介的眼睛。然後仔细的选话题。 “...好了吧,快穿帮了不是吗?” 在井之头公园的池塘旁边,小要小声的跟在一旁的瑞树说著。 “还不行。只要能安全的出去公园,就没问题了” “是这样吗...” 现在太阳渐渐西落,池子的水面也闪耀著红铜色的光芒。宗介与三人组则坐在附近的长椅上,说著不切实际的对话。 宗介突然站了起来,然後对著她们。 “...怎麽了?” “我去买果汁。你们要喝什麽?” “那,我要dr.pepper” “我要茶,什麽样的都无所谓” “了解了” 宗介就去买东西了。 这时,赤城真奈美招了下手。把小要等人叫来,她问著, “...瑞树。他,跟你说完全不一样吧?” “他还说了很多可怕的话。像是爆破,狙击一类的...” “而且他对电视剧与音乐也不了解 ——” 对话的内容很不自然,一般常识没听过也说不出。算了,这是当然的。他实际上也只是将对话给强行暗记而已。 “在...在说什麽呀。他是我一直以来所提的白井” “不,这个白井跟你提的白井总觉得不一样。你就不要再装了吧?” “我...我才没有在装!你们这些人到底怎麽搞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他很奇怪!” 果然三人看起来像是怀疑的样子。 “就算你这麽说,可是真的会让人那麽想...” “那又怎麽样!你们整天说著“让我们看一下,见次面”不是吗?现在你们又疑神疑鬼的,到底想怎样!?” “又歇斯底里了?瑞树,你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呢——” “我才没有歇斯底里呢!” 这时候一路所累积的疑团全部爆了开来,四个人的气氛看起来非常的险恶。小要说著“哎呀...”的时候,背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声。 “啊,瑞树?原来你在这里,真的是你呀!?” 回头一看,五个男女向这里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个认识的少年。有著一副英俊的脸。 小要叹息著命运的残酷。为什麽会在这时候....! 他的名字是白井悟。是真真正正的,瑞树的前男友。 “喂,你呀,有那麽恨我吗!?作那些事是想怎样!?” 白井的鼻息听起来很急促,瑞树则结巴的说著。 “咦?那个,这...” 瑞树当场呆住了,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麽。 “那个,请问...你是?” “啥?别跟我装傻!比萨店与嵩麦面店还有警察,都说是个年轻女子打来的电话!喂,给我解释一下吧!?” “这个。该,该怎麽说” “原本我明天去学校时想问你的,现在正好。是你干的好事吧?果然是想报复是吧?我对你呜哇!?” 在骂的正起劲时,小要将白井悟的颈部用手刀敲了一下。 “痛!你,你在干什麽,千鸟” 由於没发现千鸟的存在,白井抗议著。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总之,比萨或嵩麦面什麽的我完全不知道,说一些详细一点的话吧?好吗?有建设性的” “不要。我跟瑞树的事情还没解决” 宗介抱著一堆果汁罐子回来了,他也听到了那些对话。 “啊...?相良也在!?” 惊讶的白井叫了出来,三人组则一起望著那个“相良”。宗介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就跟她们告知。 “那个男的...是精神异常者。一年前才从专门的医院出来,然後去上学。他整天以为瑞树是他的恋人。而且还有著被害妄想的癖好” “等一下,相良,你———” “这家伙的话不能相信。他很喜欢从口中说出卑猥的话。是个看到女性困扰著就会觉得很高兴的虐待狂” “谁是虐待狂!?” “闭嘴,杂鱼浑蛋。给我滚回去。还想继续骚扰瑞树吗?” “说什麽骚扰,我只是———” 一旁的小要,这时从白井的侧面用肘击敲了他的颈部。但这次打的太过大力,白井当场翻了白眼。 “啊。不...不要紧吧?” “白井!” “真要动手吗,喂!?” “什麽嘛!真是超不爽的!” 跟著他一起的男女们开始吵了起来。宗介为了让她们闭嘴将手枪给拔了出来,然後指著他们的脚下, 碰碰!碰碰碰碰碰! 合计七发的9mm子弹射了过去。 “给我消失,不然就杀了你们” 他们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赶紧将失神的白井给抬走离开。路面上还有著七发弹痕的痕迹,小要对三人说明著。 “也就是说,相良是他父亲的姓。对吧?宗...悟?” “没错。父亲的名字是相良” “然後他的父母因为离婚,所以才从母姓“白井”。是吧?瑞树?” “对...对呀。之前忘了说明。但那个男的一年前才从医院里出来,我到不知道这回事” “是呀是呀,真的很呕呢。像那种危险人物放任在路上走,这世界真是过分” “啊啊。真是的” 刚刚一分钟前才向平民开了七枪的男子同意著。 小要等人现在正在为了解释而苦战著,但三人组的脸色上的不相信感却一点也没消失。 “什,什麽呀,这种眼神?你们以为我在说谎吗!?” 瑞树的声音已经慌了,三人互看了一下後,露出了想作弄人的笑容。 “嗯...。没有呀,我们并没有怀疑你们的关系” “只是想看你们恩爱的模样” “是呀。像是...” 然後三人异口同声的说著。 “接吻” 瑞树与小要脸色发青,宗介则是一个人看起来头上好像冒著“?”的样子。 “怎麽可以,在人们面前接吻...” “作不到吗?恋人耶” “这,这个...” “这样很奇怪喔” 一旁,宗介用悄悄话问著小要, (千鸟。关於接吻,那个,口对口重叠就叫接吻?) “不....不是吗?” (好) 宗介向瑞树走去,抱著她的腰,她还来不及反应, “等一...!” 碰到了对方的鼻子,就这样堂堂正正,赤裸裸的,嘴唇与嘴唇就这麽重叠在一起! 瑞树由於惊慌双眼睁的大大的,全身也没了力气,看来并不会很讨厌跟他接吻。 一秒,两秒,三秒。 过了四秒後,宗介离开了瑞树的身体,然後向著三人组。 “怎麽样。这样就能相信了吧” 他的语气,就好像胜利者一样。 “接吻没什麽难的。就好像射杀小狗一样简单” 说起来是没错啦...。 瑞树现在回复了理性,她摸著自己的嘴唇,然後发抖著, “你干什麽!?” 宗介被打了三巴掌,看来是想杀了他,鼻梁还是用掌底打了下去。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被打後,就掉进了池子里。 “真低级!谁允许你跟我接吻了!?你竟然擅自...咦” 三人的视线传了过来。 “瑞树...” 赤城真奈美往前一步,瑞树则退後一步。她的双眼已经湿润了,没多久大粒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们...我最讨厌你们了!” “啊,瑞树” 瑞树逃走了,现场只留下一脸错愕的三人组与小要。 “千鸟。...刚刚那人,才是真的白井吧?” “...就是这样。沉在那里的,是个叫相良宗介的笨蛋。跟瑞树并不是恋人,是个战争痴呆。大笨蛋,变态,人渣,章鱼...” “不用说到这样吧...” “没关系。什麽嘛,那家伙。这麽容易就照人的话去做...真的是有够低级。我呀———最讨厌了” 被水浸到肩膀的,看著她的宗介,也听到了那番话。只是他完全不明白,小要想要哭的心情。 在那里的赤城真奈美与碧川祥子。 “真奈美。不快点追上去不行——...” “啊。对呀。要快点” 三人则急急 忙忙的要离开。 “要回去了吗?” “不是,要去追瑞树。她刚刚一定有著失落感” “虽然她很任性,霸道,阴险,自大...” “其实她是很寂寞的...” 三人的脸又回复了开朗的神情。 “再见了,千鸟。要跟相良好好相处喔” “咦?不,我跟他并不是...” 小要还来不及否定,三人就挥了挥手,然後快速的离去。 “哎呀哎呀...。话说回来...” 现在看著泡在池里的宗介,看著狼狈的他,总觉得好像是被教训过的西伯利亚熊一样。 “你要待在那里到什麽时候?” “没有...” 很罕见的,宗介开口了。 “我....作了那麽过分的事情吗?” “擅自夺取少女的嘴唇耶。这也算是强暴的一种吧?” “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呀?难道你,可以随便跟人接吻吗?” 小要的声音就好像在刺人一样。 “必要的话,会的。我与很多男人接吻过了” “咦...?” “腹部中弹的土耳其佣兵...。被爆风炸飞的塔吉克族老人,从八公尺高掉下来的整备兵...。有些得救了,却也有人死了” 看来宗介他,并不知道人工呼吸与接吻之间的暧昧之处。嘴唇重叠的行为,他压根就不认为有别的意义。所以他才会那麽简单就...。 “...好了。上来吧” “可是,你还在生气” “好啦你就给我上来吧,会感冒的” 宗介听了她的话,慢慢的爬了上岸。小要她,好像以一个姐姐般说著, “还真是狼狈呢...。你的脸,擦一下吧” 拿出了手帕,然後往宗介那沾满泥水的脸擦了擦。这时两人的脸距离不到十公分。 (稍微垫脚一下吧...) 作著奇怪的想像。 她的肩膀垂了下去,脸朝上,眼睛闭著——— “...怎麽了,千鸟?” 宗介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脸好红” “是,是吗...好了,已经擦好了” 小要赶紧离开,往著公园的出口走去,宗介则在後面追著。 “哪里不舒服吗?” “才,才没事呢。呜,呜哈哈哈” “不,这是循环器官出了问题。要去看医生——” “不是说了什麽事也没有吗!?我,我不管你了!” “果然还在生气” “才不是!”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在阴暗的公园里。 end 钢铁的夏日幻想 蓝色的天空。闪耀的太阳。千变万化的海浪。 沙滩上,有一位少女走著。 清爽的背姿。及腰的黑发,与阳光相映的白色泳装。提著装著三粒西瓜的手提袋,一步一步的走著。她的头发随著步调摇摆著,舒爽的海风带动著这里的气氛。 「我要跟她见面...」 高处房子的阳台上,他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了下来。 「请问您说的是哪位?」 背後的一位男子问道。 「那个女的。无论如何...」 「可是,柾民大人———」 「鹫尾。我说过了,我想见她」 「...是」 一个鞠躬後,那男的就往屋内走去。 「啊啊...。这真是位适合舒爽海风的人哪...」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 对於被别人称呼为「清爽」与「舒爽」的千鸟要,则是发出了埋怨的声音。 「热死了...」 全身充满著汗水。眼神毫无精神。 将三粒西瓜放好後,看了一下沙滩洋伞的下面。只放著六人份的行李,却没有半个人。 「真是的。叫人家去买东西,结果大家都跑到哪里去啦...」 弯腰了一下,附近出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看了一下,那是一起来海边玩的,也就是阵代高中的同学们回来了。有男有女。每个都是穿了泳装。 抱著救生圈的常盘恭子,一下就跑了过去。 「小要好~~慢呦!真是的,我们都先去游泳回来了!西瓜买了没?」 小要砰砰的敲了下西瓜。 「这里。...话说回来,你们好像没警戒心喔?也没留个人看行李,就这样丢在这里。里面没放钱吗?」 「这点不必担心」 恭子等人的後面,保持沉默的相良宗介说话了。深锁的颜面加上双闭的嘴唇。穿著迷彩色的海滩裤。身体看起来没有多馀的赘肉。 「你说不必担心,是怎麽回事?」 他的手伸入堆成山中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棒球一类的到对人手榴弹等东西。 「什...」 「这是古典的陷阱。包包动一下就会爆炸。对付这些敢来偷东西的犯人,是要给他们这种痛彻心肺的教训」 宗介从小在海外的战场中长大。是个重度的战争痴呆,对於和平国家的常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小要把他抓到一边说道, 「那个小偷,会跟我们的钱与行李一起被炸掉是吧?」 宗介的额头浮出了心虚的汗水,保持著沉默。就好像在默认小要的问题。 「你呀...」 「...可是,现在关於“偷盗行为越来越高”,这对地区犯罪防止防范也有贡献。在这件大事的前提下———」 小要往他的头敲了下去将他打倒。 也许是因为从昨天起就很热吧,所以她挥拳时就这麽一发。 「别说这种歪理」 突然叫出来的声音却没有霸气。 「呜...」 「...还有,要是我不小心引爆了怎麽办?很危险耶」 「关於这点可以放心。你的行李上面,我有贴上告示」 说出这点的宗介,从行李上不显眼的地方拿出了一个手榴弹的安全栓。而那安全栓上写著“小心”。 「这种东西怎麽能算的上小心呀!?」 「是吗。以後我会注意的」 「啊啊。真受不了...」 恭子看到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僵,於是她说道, 「那,赶快来打西瓜吧!对吧,对吧,小要!」 「是是。」 小要在沙滩上放了张旧报纸,把西瓜放好。恭子则从包包里拿出一只金属球棒出来, 「那,谁要打?相良要玩吗?」 「我要我要!很有趣的样子」 恭子一行人抓著宗介的手。 「这是在干什麽?」 「打西瓜呀。就这样碰的一下。还要蒙上眼睛喔!」 「原来如此。还真是简单哪」 「嗯~你说的喔。那赶快把眼睛遮起来!然後旋转呀,转呀!」 「呜...」 恭子一行人站著,然後将宗介的身体转来转去, 「这样就行了。说很简单?那麽就开始吧!」 宗介拿著球棒,然後往著西瓜的相反方向突进。在大家放行理那里,也就是沙滩洋伞那边。恭子一行人忍著笑声,然後不负责任的说著「再右边些!」或是「就这样直直走!」等。 另一方面小要,在充满欢笑的恭子一行人外面,就站在西瓜旁边。 「哎呀哎呀...」 根本就没趣嘛。 在这个沙滩上,宗介被恭子等人给耍著玩,小要感到有点不是滋味。她穿泳装的样子,没人表示关心。 (原本我还满有自信的...) 滑嫩嫩的肌肤。修长的双腿。细致的腰部。丰满的胸部。充满著媚惑的架势,实在是非常适合这件白色的泳装。上星期,她可是在店里面烦恼了好久才挑出这件的。 碰!! 突然的一阵声响,让整粒西瓜爆了开来。由於来势太过猛烈,西瓜的水与碎片全部都打在一旁的小要身上。 「.....!」 蒙著眼睛的宗介从沙滩洋伞那边走了出来,原来他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把散弹枪,然後向西瓜开炮。 说不出话来的恭子等人只能看著,而宗介也把蒙住眼睛的布条给拿了下来。 「命中。就像我说的,这样的难易度———」 说完後,又沉默了。因为他看到了小要的样子。 全身,被西瓜弄的脏兮兮的。也看不出她穿著白色的泳装。从她的黑发还一直流著西瓜皮与汁。 在这个极为不妙的气氛的沉默中,小要无言的回到沙滩洋伞那里,打开包包後拿出了一条毛巾。 「...我没想到会这样」 宗介作出了感言。 「可是,西瓜是没有毒的。这种污垢对於你这种泳装是不会———」 这一句话让理智断线了。 小要捡起地上的球棒,然後往宗介的腹部狠狠的挥了一棒。身体扭曲著的宗介,看著她流著泪说, 「你最低级了!」 穿好t袖後,就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过了三十分钟後。在没什麽行人的堤岸上——— 「嘿嘿,有空吗?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 面对著男人有朝气的声音。小要慢慢的,将充满杀意的眼神飘向对手,还附上冷冰冰的声音, 「给我滚」 「.........是」 男子听从他的话,乖乖的消失了。小要则喝了一口dr.pepper, 「呼...」 她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对恭子一行人感到不好意思,但这是宗介所搞出来的後果。 就是那家伙的不对。 没有人称赞我穿泳装的样子,没人有心跳的感觉,全部是这没用的期待的错。 可是,还是很不服气。 昨晚,在家里试穿泳装时,还参考了时装杂的明星照片,摆出一堆白痴的姿势出来。 当时自己觉得很滑稽,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种惨况,也不愿意在人的面前出现。 (我到底,是为什麽来这里....) 就以这种调子,在堤岸上郁郁寡欢著。 「小姐,有空吗」 小要听到对方的问话时。就回头大骂著, 「真是的,给我差不多一点...咦?」 骂人的声音变小了。 站在那里的人,看起来像是典型的“谜之东洋人”。身材高大,有点胖都都的,还留著像鲶鱼般的需。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穿著黑色西装,却没流下半滴汗。 「赏个脸跟我们去喝杯茶吗」 谜之东洋人一直前进著,用有著异样魄力的声音说道。 「我...我,这个,有一点不方便」 「请务必要答应。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可是要切腹的」 在这种热死人的气息下,小要在这种气压下「唔」的一声, 「哈,哈哈哈。说这种奇怪的话,算,算是满有趣的。还有,跟你们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纤细一点的男孩子...」 「这样就没问题了。我家主人是很纤细的」 「啥,啥?」 男人往悬崖的方向指著。眼睛眯著看了一下,的确是有一栋大房子建在那边。 「请务必赏脸去一趟」 「呸」的声音随著西瓜的种子被吐了出来,恭子在海边边走边看著。 「小要,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耶」 正用著战斗用刀切著西瓜的宗介,听到她小声的说话後就说道。 「是呀。冲澡冲的真久」 「唔。果然,还是有著其他的理由吧?」 「什麽样的理由」 恭子苦笑著。 「相良,你真的不知道吗?」 「唔...」 相良的脑里,正想著各种的可能性。 发生意外。急病。警察的不当逮捕。踩到地雷。被敌人发现被跟踪著。而进行反跟踪却跟丢了。还是...绑架。 而他的结论则是——— 「果然是地雷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会想到这样的结论...?但不是这样。小要她,是对相良你生气!我觉得责任都是出在相良你的身上。」 「是呀是呀」 「相良,是你不好」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听到这些话後,他闭起了眼睛。 「好,那麽,我出发了」 说完後就卷起袖子,然後站了起来。 悬崖边的房子——— 由“谜之东洋人”带路,小要经过了白色的客厅。那是个乾净,天花板很高,光线充足的房间。 「请在这里稍候」 男子说了以後,就踏出了客厅。 虽然因为抱著好奇心而接受招待的她,内心里还是有著“如果情势不对就要快点跑掉”的想法。但是——— (这是真的有钱人家...) 来到客厅之前,小要已经被庭院等等的给吓到了,房子本身大的惊人,车库里面一堆高级车。装潢也是很讲究,就跟杂里出现的义大利现代建筑一样。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让想见到自己的老头看一下也不会有什麽损失...小要一边想著,一面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等了五分钟之後——— 客厅的入口出现了一位少年。 年纪大约十三四岁。身上穿著衬衫,肌肤像雪一样白,给人华丽与纤细的印象。 他把手伸向了茶器组,小要看著他,并想著。 这是其中的一个佣人吗?小要一面想一边问道, 「那个...」 说话的瞬间,少年手上的盘子掉了下来。看起来很高级的陶瓷器碎片与水弄的满地都是,而少年的眼睛则盯著小要。 「啊啊。你是...」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情况,少年踏前了一步。然後一口气叫出, 「呜哇呀啊啊啊~~~~~!!」 因为踩到碎片很痛,热水也很烫,所以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接著他激烈的撞上了墙壁,然後就一动也不动的。 (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小要带著战栗的心情,惶恐的向那少年接近。 「不,不要紧吧...?」 「是,是的。让你见笑了」 少年站了起来说道, 「我是日向柾民」 「嗯」 「请原谅我以这种形式来跟你见面。原本我是想直接出去找你,可是我被主治医师阻止,说病患不可以出门」 「....那,咦?那麽你」 少年———日向柾民的脸红了,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 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病弱少爷。 (嗯。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小要带著奇妙的心情,以第一次看到的珍兽的眼光,观察著柾民。他看起来很不自在的样子, 「突,突然说话的话,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如果愿意的话,那个,我们先喝杯茶如何?我马上重新准备一番...」 这也是搭讪的一种。 「嗯。该怎麽办好呢...」 小要的话,让柾民吞了一口口水。看到他那麽认真的脸,不禁想作弄他一下。 (喔喔。很可爱嘛) 看著他的大眼睛,激起了她的母性本能。与那个只有竞争本能与整天疑心生暗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战争痴呆完全不同。 「嗯。好吧。那就打扰了」 小要如此回答後,柾民的眼睛一亮。 「真,真的吗?太谢谢你了。那麽,呃———」 「我叫要。千鸟要」 「要。啊啊。多麽棒的名字呀。就好像,就好像...是为你特地取的一样...」 「....」 只过了片刻的时间,客厅旁边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柾民按了一下按钮後道, 「什麽事?」 「有访客」 从对话器的另一头,传来的是那个“谜之东洋人”的声音。 从液晶画面所传出的摄影机影像。在正门前,有一位年轻男子站著。 (宗介?) 那是不会错的,锐利的眼神,正看著监视器。 「他问我们“有没有一位叫做千鸟要的女孩来过这里”。要怎麽回答他」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这里的,但宗介的确是自己一个人到处找。 「认识的人吗?」 「咦?那家伙...」 原本想说“学校的朋友”,但是一想到宗介就说不出口,反而还说了, 「那,那家伙是个凶恶的变态。他是来跟踪我的,让我很困扰。赶他走吧!」 深深的思考後,就这样说出了。 「是凶恶的变态吗」 「对,凶恶的变态」 「原来如此。像他这种人,是不能进来我家里的。...喂,鹫尾。把他打发掉。就说没这个人来过」 「承知」 柾民切断了室内通讯, 「这样就行了。那麽,要小姐,请往这里。能看到风景的房间喔」 「咦....?啊,嗯」 突然觉得有股不祥预感的她,随著柾民的後面走了。 没这个人来过」 「那就奇怪了。请再确认一次。身高约165公分,16岁的日本少女。长发。身穿白色泳装,体格是理想的健康体型。没有生产经验。後面有著红色缎带与小饰品。指甲涂成泡泡般的彩色,而颜色是———」 可是对方回答还是一样的。 「没来过。你去别地方找吧」 在附近问过许多人,他们都说看到小要进去了这里。也就是说这个男的在骗人。 「....」 他也没有再问下去。然後离开大门口,跳向旁边的围墙沿著边走。 (那麽,该怎麽办...) 从墙上看,里面有著许多的摄影机。还有著红外线感应器。只差没有对人用地雷而已。 (正面侵入是很困难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他就从墙上跳了下来。 他在房子周围走了一下後,就跑回海水浴场。 (总之,要先准备好装备...) 「被关起来了?」 恭子发狂的叫著。 「是呀」 宗介穿上战斗装,然後从背包中拿出一堆有的没有的武器与道具出来。 「详细的情形我是不清楚,但不会错的。再不赶快的话,千鸟会有危险」 「可是———」 「你不用过来埙uㄓf。像你这种门外汉,只会让我绑手绑脚罢了」 「我不是说这个。只是总觉得,被抓去关起来这点实在是...」 宗介将装备全挂在身上。 他的眼神看起来虽说很沉稳,但他的内心却不是。 小要被监禁著。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感觉她正被人拷打著。 (不好。真的不妙...) 宗介的脑里,出现了丰富知识的拷问情景总动员。 头上披著三角头巾的的暴汉们。将小要用绳子绑起来,用火烫,用水淹,用电电她。再不然就是用药物让她失去理智...。 「呜。下流的浑蛋...」 恭子却冷冷的看著他。 「相良...。我怎麽总觉得,关於小要的事,你好像想到了色色的地方去了吧?」 小要闻著红茶发出的香味,感到很开心。那是从产地印度直接送来的茶叶,是他们家秘传的品牌。 「嗯。好喝」 「你喜欢让我觉得很光荣」 柾民微笑著。 「真的好棒,风景真好...」 从大玻璃窗那边,可以看到一部份的海岸。拿起了望远镜,可以看到恭子等人的样子。 (宗介怎麽了...) 虽然这麽想著。但八成还是作著恭子等人的玩具,正高兴的玩著吧——— 不。那个宗介看来不会那麽爽快的任人玩弄吧? 小要沉默著。 「怎麽了呢,要小姐?」 「嗯?没有...」 「如果是关於那变态的话,你可以不用担心。这栋房子,可是有著二重三重的警备装置。正常人是没办法潜进来的」 「正常人,呀...」 宗介那笨蛋应该不算是正常人吧. 那个“谜之东洋人”出现在房间的门口。柾民一脸不耐烦的说著, 「什麽事?鹫尾」 「悬崖旁有入侵者的反应,该怎麽做?」 「可恶的变态。还是给我来了...」 (果然。那个笨蛋...) 宗介他,一定又是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凭著自己的想像跑了过来。 小要抱著自己的头,看到这幕的柾民说道, 「总之请安心。...鲛岛!豹堂!」 叫的时候还拍了一下手,过了五秒,出现了两个没见过的男人。一人高大,另一个矮小。但看起来都很阴沉,眼神看起来很危险。 「司机鹫尾你是知道的。高的那个是厨师鲛岛,矮的那个是园丁豹堂」 「呃...」 他们三位来了之後,还跟小要行了个礼。柾民便夸道, 「他们还身兼我的保镳。鹫尾会用中国拳法,鲛岛是用刀的名人,豹堂则是用十字弓。他们三个,以前还在法国佣兵队待过,是战斗的专家」 「呜哇...」 本来应该要说“拜托你们!”的,但小要不知洛u帆o说出不同的话。 「呜哇?」 「咦,没事...啊哈哈哈」 「?算了。...那麽,鹫尾、鲛岛、豹堂!」 「是」 「给我把那侵入者给排除掉!那个男的是想阻击要小姐的变态。给我干掉他!」 「是!!」 那三人霸气满满的回答著,但小要则觉得不安说, 「不,那个,其实呀———」 「什麽事?」 柾民与他三个保镳一起看著小要。她实在说不出“这是骗人的,抱歉”,所以这种压力下,她只能说, 「其实那个...请加油」 结果变成了对他们的声援。 「请交给我们吧,要大人!」 三人信心十足的从房间跑了出去。柾民很高兴的看著送著他们出去, 「真令人吃惊。鹫尾等人竟然会对你那麽重视」 「是,是这样吗?」 「是呀。对於一般的客人,他们就没那麽有活力了」 「唔,唔唔...」 这是火上加油的行为。 (总之,那三人能将宗介击退就好了!) 小要向天祈祷著。 身在断崖上的宗介,只用著一条绳子爬上去。 (呜...) 爬到断崖中间时,崖边有个矮小的男人。手上拿著十字弓。脸上浮著冷酷的笑容,然後对准了宗介。 「嘻嘻嘻。吃我一发吧,变态浑蛋!」 他大叫後,头上就飞过了一支箭。由於被吹上来的风给弄偏了方向,这危险的箭才没击中。 (变态。是在叫谁...?) 摸不著脑袋的想著,他从背後拿出了一把榴弹炮出来。熟练的用双脚夹住绳子,两手握紧榴弹炮後——— 碰!! 一颗大粒的榴弹,从炮口飞出後直击矮男子的脸部。因为是用训练弹,所以没有爆炸。只是,对方就好像吃了sf系列里面沙加特的虎式上勾击一样。 「咕!呜,呜哇哇哇哇哇...」 那男的往前方倒下,从崖边掉到海里。然後看著他落水。 宗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他还是继续登上悬崖。 (等我,千鸟...) 看到小要坐立不安的样子,柾民笑了出来。 「不会有事的,要小姐」 虽然他这麽讲,但还是安心不起来,她强颜欢笑著。 「话...话说回来柾民,你说你是因为生病而休养中。那严重吗?」 「不。应该说...那不是真正的病。而是心病。俗称自律神经失调」 「啊。那个我知道。由於压力或烦恼而造成便秘或腹泻的症状吧?」 「我,我的情况则是有著偏头痛。无法集中精神学习...」 「嗯。那这个不是质问,柾民你有什麽烦恼呢?」 「这,这个嘛...。因为是要所以我才跟你说...」 「嗯」 他招著手。 「我有个大我六岁的表姐」 「是这样呀」 「是呀。那个表姐跟我,从小就是一起玩长大的。五岁时还跟她有过“成为大人的时候我们就结婚”的约定」 「是...」 「她是个美丽的女性。但这位表姐,在两个月前...突然,在车祸中...」 柾民把话吞了下去。白色的脸孔浮著苦涩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小要心想。 (原来死掉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她沉默著,柾民带著泪水说, 「她突然...跟以前发生车祸而认识的一位花店店员一起私奔了」 「.....啥?」 进入了松树林,宗介眼前出现了那个高个子的男人。 「呵呵呵!你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你这变态家伙。不过,你能打的倒我吗?」 男人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著,手上拿著两把小刀。 「在这麽长的时间里,没有人能逃的过我这有如皮鞭般的斩击。我是厨师鲛岛。佣兵时代时有个叫做“切裂的sammy”这个恐怖的异名———」 碰! 宗介发射了榴弹,正好直击男人的腹部。不愧是训练弹,并没有爆炸。 用刀的那人身体扭曲著倒在地上,原本摇晃的松木也不动了。 「等,等一下....喂...」 脚踏著筋挛的男人,宗介继续往豪宅走去。 (等我呀,千鸟...) 「突然,私奔了?」 柾民以痛恨的声调说著。 「在那前一天,她从国外写了一封信给我。内容是“我现在过的非常的幸福。小柾要来我这里玩喔”。她背叛了我!不可原谅...!」 「...呃」 看来,他是对那个女的抱有恋情,可是没有对方在一起就结束了。也许是因洛uo身洛u~长的表姐,并没有著伤害到柾民的自觉。 「那个。你心理疾病的原因,难道就是这样?」 小要问著他, 「“就是这样”是什麽意思!?」 柾民将手用力的举起来,然後往桌子“碰!!”的敲了下去。 「我最信赖的女性背叛了我不是吗!?所以我再也不相信其他人———决定不再信任人类了!」 「可是,那不过是五岁时的约定?」 「就算这样约定就是约定!她欺骗,伤害了这样的我!绝对不能原谅!下次见到她的话,一定会将她大八块!」 「喂,喂喂...」 这种状况并不寻常。柾民喘著气,然後坐了下来, 「对,对不起。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会感到兴奋。我其实对杀死欺骗我的人这件事感到讨厌」 小要虽然不这麽想,但还说了, 「算了。想这种事只会让你感到气愤而已。就,就算了吧?」 柾民头低了下来。 「听你这麽说我感到高兴。啊啊,果然要小姐是个好人!」 突然一口气变了回来。小要也只能笑著——— 楼下有著吵闹的声音。 宗介闯入了宅内,这次是个用双节棍的向他袭击。虽然他胖胖的,可是却移动的很快。 「咻!!」 吼叫著的双节棍,连续两度,三度的向宗介攻了过来。他跳开保持距离,榴弹炮从他的腰间——— 碰!! 发炮。但,很惊人的,用双节棍那个却闪开了发射出来的榴弹。看来是有著超人般的视觉神经与反射能力...! 「哼!真是笨蛋。这种东西———」 男人的背後,墙壁被榴弹给炸了。暴风让建材散的到处都是,宅邸也激烈的摇晃著。这个冲击,让天花板上的石膏制品掉了下来,直击男人的秃头。 「咕呀!!」 「可...可怕的家伙。难道这就是你用榴弹炮的目的!?算准了建材落下的位置...」 但是,宗介露出了苦涩的脸看著他的炮。 「不...。只是没想到训练弹与实弹的效果会差那麽多」 也就是他想错了。 「可恶...变态...浑蛋」 踏著昏倒的男人,宗介继续前进。 (等我,千鸟...) 「什,什麽回事...?」 柾民狼狈的跌在地上。爆炸的声音响过一次後,屋子就恢复了平静。 (啊啊。已经不行了...) 小要趴在桌子上。 「鹫,鹫尾!!」 没人回话。 「鲛岛!!」 毫无回答。 「豹堂!!」 静的令人觉得可怕。 柾民吞了一口口水後说道, 「要,要小姐。在这里不要动」 「咦?」 「我还有著武器。那就是这个...」 柾民从口袋中拿出了最终兵器。那是一把样貌像著蝴蝶,然後摺叠式的一把刀。 「柾,柾民!?」 房间的门“碰”的一声後就开了,穿著战斗服的宗介踏进了房间。 「在这里...」 宗介踏著玻璃的碎片,一步,一步的逼近。在小要阻止之前,柾民就拿那把刀开始乱挥,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宗介向他冲了过去。 「呼...」 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特大的战斗用刀,无徵兆的一闪。柾民手上的刀就被弹开了,还插在天花板上。 「怎,怎麽会...」 面对吓著的柾民。宗介开口道, 「外行人。你这种刀,只是设计用来单手拿来做做劳作而已。要战斗的话———」 能一击切断牛头的特制战斗刀,就这样挥到了柾民的面前, 「———就得用这样的武器」 他还在跟他说这件事时,宗介的旁边——— 碰!! 小要的拳头挥中了。 「千鸟。很痛耶」 「吵死了!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是来威胁中学生的吗!」 「你在说什麽。我是来救你的」 「啊是吗。我可不会多谢你哪。你这个最低级的男人...!」 「话说回来,没有被拷问吗?」 「所以你在说什麽呀!?我只是跟他喝茶而已!所以你就来妨碍?」 原本呆然看著两人的柾民,被小要一说後回过了神。 「要小姐。这是...?他不是要对你不利的人吗...」 「这,这个呀。我跟你说明一下...这个,其实是...朋友...」 对著自己说了谎而感到羞愧的自己,小要的说出来的声音特别的小。 「好过分...」 「对...对不起」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还是对我这样」 「才,才没有这种事...」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的内心一定在笑著我!背叛与欺骗我对吧!?」 小要说不出话来了。 「真低级...。真不敢相信。你践踏了我的真心———呜哇!」 宗介突然把他摔了出去,柾民就这样掉在床上。 「宗介!?」 「...看来你还不明白,被骗是你这浑蛋的错」 「唔,唔唔...」 「被无能的部下守护著,然後做出不适当的决策是你自己的问题。这里是阿富汗的话,你这家伙早就死十次以上了」 「不是这个问题...吧」 宗介拉著小要的手,然後走到了阳台。在後面,则是海与断崖绝壁。 「等一下,难道你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并没有回答小要的话, 「可是———我承认你拿一把刀指著我的胆量。了不起的毅力」 柾民发出了“咦”的声音。 「现在你这家伙还不能控制感情。虽然只会说著骗人骗人。但是你还是有著些许的气魄。以上。再见了」 啪! 宗介抱著小要,然後往断崖绝壁跳了下去。 「呜哇呀呀呀呀呀呀~~~~~~!!」 由於自由落体而大叫著,小要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海岸。 虽然头还是很痛,鹫尾进入了三楼的客厅。他只见著柾民站在阳台上,往著下面看。 「柾民大人,您没事吧!?那个侵入者呢?」 「在那里...」 他手指的方向,在海上有一个慢慢落下的球状降落伞。 「鹫尾。我的确是太过天真了」 「咦?」 看来,柾民也许觉悟了些什麽。 「关於慰问信,不用写吗...」 被宗介抱住的小要如此问著。两人随著直径数公尺的汽球慢慢的落下附近的海面。 「为什麽要写那种东西」 「因为刚刚跳下来时。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会给他很大的打击吗?」 「是这样吗」 「是呀。我也...。宗介你不这麽认为吗?」 「会产生伤害吗」 「你说呢。...话说回来宗介。虽然我这麽说你,结果,你还是来救我?」 「没错」 「...因为担心我」 「啊啊」 小要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 「没事,就好」 「嗯。嘻嘻...」 小要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露著舒服的微笑。 钢铁的夏日幻想完 艺术攻防战 『好了、好了!快过来集合吧!』 神乐阪惠里使用扩音器向学生们叫喊着。 她年约二十五、六岁,留着一头微向内卷的黑色短发,身穿格子花纹的上衣、略带古风(stonewash)的牛仔裤。 阳光照耀在一片绿意之中。抱着画板的学生们集合到神乐阪老师的面前来。现场包括由她担任导师的二年四班,还有其它一班到三班的学生,合计一百六十人。 阵代高中的校外写生,是一天安排四班一起参加,没被安排的班级则是照常上课。活动将持续一周,让所有的班级都能参加。这是颇为奇特的行程安排。 『……各位早安。今天是校外写生。虽然野外活动,会让各位感到比较自由。但是请不要忘记身为阵代学生的本分。请约束、管理一下自己的行为』 一边说着,她一边盯着一个名叫相良宗介的学生。 严肃的表情,紧闭的嘴唇,锐利的眼神,几乎没有破绽的谨慎态度。 有着从小颠沛流离在全世界各战乱地区的经历。这个问题学生,正仔细倾听着神乐阪老师的话。 即使如此,她还是相当不安。 「听懂了吗,相良同学?」 「是。我会运用所学的技能,全力保卫母校的安全。」 如同回答长官命令的一名士兵般,宗介直立不动地回答了。 「不对。我的意思是,不要过分认真,凡事要守分寸。你懂吗?」 「是。如果必须使用武力,我也会努力以最少的武力达成任务」 「别闹了,画图是绝对不需要使用武力的」 她不自觉地拉高了分贝,但是想起其它的同学也正看着她,因而改口说, 『……嗯、那个。接下来,美术课的水星老师要提醒大家一些该注意的事』 她将扩音器交给了站在背后的美术老师。有着长发还有浓密的胡子,外表还有点像音乐家的水星老师说话了, 『作画的题目是"自然与人类"』 一开口,便先宣布了题目。 『啊─。现今,环境问题被拿出来讨论已久。透过诸位年轻的感性,将我们人类与自然的关联,敏锐地、多样地装入画框之中,这对民族文化将有相当的意义。不需特意去提及蒙德里安(mondriaan),(中略),不要只有部分,而要注意全体的印象与调和的均衡。作为一个智(wisdom),将事物传达给观众。这毫无疑问的,就是经历了第三次核爆的我们所该──(后略)』 水星老师喋喋不休地说着,在场没人可以理解的说明。 「呃……那个,水星老师」 『过去曾有位大人物说过"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年轻时犯下的过错",而希望诸位绝对要坚决地以"这样的大人,就该被修正"来回……神乐阪老师,什么事?』 「到底要画什么,请向学生具体地说明好吗?」 水星老师皱了皱眉头,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呆了五秒钟。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啊,你说得对。……这次的题目是"自然与人类"。在环境问题被提出来讨论已久的今天。将逐个失去的人类理念,以诸位年轻的感触──」 然后又继续重复着他的怪论调。 神乐阪老师也只能叹气了。 经过了三十分钟的演说后,终于宣布解散了。 「……主要就是要把模特儿和风景一起画。 千鸟要说道。 她穿著平常穿的制服,一头乌黑的长发。腋下夹着有些老旧的画板。附带一提,那画板上面还写有几个朴拙的字"葡萄班*千鸟要"。 「那么就要由同学中选出一人来当模特儿咯」 她环视着二年四班的同学们。小要除了身为学生会的副会长外,也是这一班的学级委员。然后看着那张上面写有"平成十年度,阵代高中写生会说明"的纸张说道, 「至于担任模特儿的人。成绩依照同班其它学生的表现来决定,得分由c-到a+都有可能……?这算哪门子给分方式啊!」 「不过,水星老师那个白痴,是有可能真的这么做的」一名男同学发言了。 「……总而言之,先决定模特儿吧,有没有自愿者啊?」 小要询问后,二年四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我才不想因为别人画得不好而得c……」 「那岂不是要呆站到死?」 「当模特儿太无聊了,又不能乱动……」 似乎没人有兴趣担任。 此时,同学中的一人,绑着发辫,戴着大圆眼镜的常盘恭子,她转过头去对着一直在人群后面保持沉默的宗介说道, 「请相良同学担任如何?他不是很擅长安静地不动吗?」 说到埋伏与监视,除了他以外,没人这一类特异的技能。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如果我能帮上忙就交给我吧」 「喔呜,太好了。那么就决定由宗介当模特儿咯」 小要确定着大家的意见。虽然有人抱怨『画男生太无聊了』,但是由于没有人自愿,结果全体只好一致赞同了 「那么接下来要决定在哪里画呢?」 「唔──。这里不就可以了?」 写生的活动地点是在距离学校五公里处的市立露营区。因为有丘陵、有树林,所以地势起伏很大,就如同田舍间的健行步道一般。而现在,学生们就在这露营区的树林中央所开辟的一块椭圆形的广场上。 「虽然东边有视野良好的地点,但是刚才那里已经被二班的学生们占领了」 「也对。那么,就在原地画好了」 关于这点,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四十个学生,各自迅速地拿出作画器具。鸟鸣声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不远处就是喧嚣的城市,但是这一带绿意盎然,住家也少。在小要的小学时代,她常常骑着自行车到这个露营区来玩。也曾经在涌泉所形成的小溪中,与男孩着们一起嬉闹着捉小虾。 「等等,宗介。你在干么?」 小要注意到了正在用战斗短刀削着铅笔的宗介,并询问了。 「在准备写生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模特儿(model)耶」 「模范(model)不需要使用铅笔吗?」 「是啊,连画具与画纸都不需要用到。因为你只要站着就好了」 「但是,这样我就不能画画了啊」 「那当然啊,总之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只拋下这句话,小要继续准备着她的画具。 宗介以不能理解的表情望着自己新买来的画具。 「………」 他并没有作画的经验。虽然为了在战场上传达作战的内容,是有画过地图。但是仅止于画一些山脉而已,所以他甚至连画具都没看过。 身为作画的模范(model),却不需要作画?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后来完成作画准备的四十名同学们也不管疑惑中的宗介,就开始讨论模特儿该摆什么姿势了。关于这一点,大家都有意见,所以很难做出一个结论。 「别闹了,要一个人倒立一整天是不可能的啊」 「要他摆出逆虾投球法如何?」 「那样不就像是在画上海杂耍团吗?不好吧」 「那么要他扮同人如何?」 「铜人?那是什么啊?」 就这样,没有交集的讨论一直持续着。连占了全班四分之一的"没意见派"都开始闲话家常了。宗介也没能加入 讨论,呆站在一旁。 「你们打算在这里画吗?」 美术老师走到附近问道。注意到水星老师的小要回答, 「啊,老师。模特儿就是他。报告完毕」 只是抛下这句话,她又加入同学的热烈讨论中了。 宗介与水星站在一起,一边旁观着小要他们的讨论情况一边说起话来, 「……老师。个人一定要完成模范(model)的任务。但是却不很清楚这个任务的内容」 「嗯。讨论起模特儿的实质啊……。真是个好问题。并不是普通的学生就能提出这么有深度的疑问的」 「不敢当」 「别这么说,你很有资质」 水星似乎对宗介很欣赏。他以严肃的眼神望向天空说道, 「其实以今天的主题来说,你所该做的工作被称为模特儿并不合适。事实上那是远比模特儿还要重大的使命」 「……那是什么?」 「该怎么形容呢?语言并非万能,因此让我感到失望。即使在颓废中沉淀在废墟中的气味也(中略)……对与语言所无法表达的事,我们也不该保持沉默。但是如果硬要由边缘去切入这问题的话,这么说吧,你对于他们画家而言,就该如同是来自浓密绿意中的反原则(anti-these)。(中略)……你要否定纯然的存在,相对于自然的存在所化成的野兽,同时也身为弱小的被猎物──」 与其它人一样,对于宗介而言,这个说明是难以理解,无法听懂的。但是却令他感到自己的任务比他原先所预料的还要重大, 「那么,我该怎么做?」 无法掩饰紧张地询问着。 「你要与自然一体化。要溶入草木之中,成为欺瞒画家眼睛的存在。原来如此,你的确无法消失在他们面前。但是,至少你也要成为本质上不映入他们眼帘的存在……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原因就是(后略)」 水星以激情的语调述说着。 「……就是这样,你了解了吗?」 要完全理解是不可能的任务,而宗介诚实地回答了。 「虽然不甚理解,但我会尽可能地去实践」 水星把小册子与原子笔拿了出来,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相良宗介」 「好,四班的模特儿是相良宗介……。那么,今天一整天就请你加油吧」 「是。我将竭尽全力与自然溶为一体」 他直立不动地回答,并且目送水星老师离开。虽然如果在谈话当时,小要在场的话就不会有即将发生的麻烦事了。但是不巧的是她正与其它同学热烈地辩论着王贞治的稻草人打法的种种。 「……那么,就叫他坐到那边的树下好了」 由于讨论不出大家都觉得酷炫的姿势,最后大家的结论就落在普通的姿势上了 「听到了吧,宗介。你就坐到……咦,人呢?」 小要回头发觉,宗介已经不见了。虽然他刚才还格格不入地呆站着说……。 「咦,有没有看到宗介?」 「没有啊。你一说我才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 「刚才好象与水星老师在谈话的样子」 四班的学生们找遍这一带还是没有发现宗介的影子。 「是不是去厕所了?」 「嗯,大概吧」 于是,大家一同等待着宗介回来,但是经过了三十分钟,他还是没有出现。 「好慢啊」 恭子细声说道, 「是啊。在这种地方,手机也……」 小要看了一下自己的phs手机的液晶屏幕, 「啊,真意外,居然还可以用」 赞叹中,边用功能键选定了宗介的号码。轻快的拨号声后,宗介以平淡的语调应了。 『是我』 「宗介吗?你在干嘛啊。大家都在等你啊。快回来吧」 『那可不行』 「咦?」 『我是模范。非得成为溶入自然,欺瞒画家眼睛的存在不可。如果随意地出现在你们面前,就不能完成模范的任务了』 画家的眼睛?欺瞒?看来他好象又误解了什么的样子。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回来。如果你不在,就没办法画了不是吗?」 『不对,虽然你们看不到,但是我就在这里。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来自浓密绿意中的……就像是对战车飞弹,那一类的东西』 『你是模特儿!只是模特儿而已!』 『那你就搞错了。我是超越模范的存在。否定纯然的浑沌存在……这,大概必须执行像是电波妨碍装置那一类的重大任务』 「你啊……」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就画吧,我会在这里看顾着你们』 「等……」 电话被挂掉了。 虽然又回放了一次电话,但是这次完全无法接通。不过他既然提到『在这里看顾着你们』,表示他应该并没有远离才对……。 「他怎么说?」 「他乱扯了一堆……就是不回来。没办法了,选别的人当模特儿吧」 「那要选谁呢?」 环顾四周,四十个同学的脸上都写着我不愿意。小要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啦,我来当吧。唉……」 四班的同学们也不吝惜他们的掌声。 但是,当几名代表去向水星老师报告他们的意见之时,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变更模特儿」 他气愤地得太阳穴也浮现青筋,向小要以及其它数名同学斥责道。 「别这么说嘛,相良他跑掉了啊」 「罗嗦,给我住口!这种理由是不管用的!我费尽心血教导了他,模特儿该怎么做。而他也竭尽所能地接纳了我的情热。居然否定他……你们倒底有什么企图?」 「哪有什么企图啊!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这些俗人总是这样。扭曲了艺术的真髓,只想用安逸的低俗方法来(中略)所以说,你们只是一些可恶的商业主义者」 水星老师好象是脑袋中哪根筋错乱了似的,坚定地将紧握的拳头高举说道, 「总而言之,如果你们不能明确地将他画出来的话,四班的所有人的成绩都是c-!也拿不到美术的学分!你们最后有留级的心理准备!」 「什么!」 「怎么这样啊!」 「如果不想变成这样,就去画他!题目可不是想变更就可以随便变更的!懂了吗?」 愤怒的水星老师嘴中念念有词,大步地离开了。 『这太过份了!』 其它同学听完小要的报告后,四班的同学高声哀叫着。 「要恶搞也有限度啊!」 「可恶的水星老师,让我去痛打他一顿!」 「……但是,如果当真这么做,那可就不只是留级,可能会被退学的」 众人皆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小要将双手放在嘴前做出扩音器的模样说道, 「大家冷静下来!想个对策出来吧。对了……找一个体型与宗介相似的人当模特儿如何?脸部就靠记忆来画怎样?」 四十人不约而同地握拳槌掌。 「喔,好主意!」 「对吧!又不是要我们摄影,所以即使相良不在也不会穿帮啊!」 常盘恭子却低调地说道。 「今天一天都要在这里画画耶。如果中途,水星老师来视察,那该怎么办?如果相良不在,我想还是会 穿帮吧……」 『唉……』 四十人又不约而同地叹气了。 「唔─……这么说来,也只好去找宗介了。好象他还在附近吧」 听了小要的意见, 「是啊……」 「我们有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大家一起赞同了。 「那么,事不宜迟。没有带手机或呼叫器的,就和有带的人一起行动。如果有人发现宗介,就打我手机联络我」 小要快速确实地下了指示。 「还有,宗介他对躲藏很拿手。所以不管是树木上面或是地底下都要找」 「知道」 「那么,解散」 四名男同学组成一队,沿着草木茂盛的小道往上爬。 (来了吗……) 宗介正好完成了数种陷阱的设置。 对于胆敢妨害"模范"这个重大任务的人,非得给予他们应得的教训才行。但是要避开四十人的耳目,躲藏一天。这对于久经战场历练的宗介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艺术还真是一门严苛的挑战啊……) 他独自一人胡乱地感叹着。 梵谷(vangogh、vi)实在伟大。听说他失去了一边的耳朵,那一定是在战斗中的光荣负伤。克林姆(kimt、gustave)与雷诺瓦(renoir,jean),他们都是历战的勇者啊。有名的画家大多短命而死,可见艺术的确充满了危险,很不好混的。 而那些同学们什么都不懂就接近过来了。脚步声太大,动作也散乱。也没有划分前卫、指挥官、通讯兵、后卫来组队。即使是只菜鸟在埋伏,都可以轻松歼灭他们。实在愚不可及。 (这条路,放置这些就够了……) 他快速地消失在森林的深处了。 这四人的其中一人,走在最前面的男同学突然摔倒而发出悲鸣。 「喂,怎么了?」 「有、有洞……」 他的右脚尖牢牢地陷入约有膝盖高度的洞穴中。看来那洞穴是被蓄意地藏在杂草丛中。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小的洞穴」 正当想把脚拔出来之际, 「呜,脚拔不出来啊……。恶,这是什么啊」 洞穴中充满着粘稠的液体。在他注意到之前,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凝固了。 「瞬间胶吗?这到底是什么啊?」 用力想抽出脚,但是谜般的树脂却早已牢牢地凝固了。 「这是相良干的吧……!喂,大家走吧!他一定就在前面了」 「别丢下我啊!喂,板田!」 被称为板田的同学很不够义气地拋下了不能动的朋友。 「等一下再来救你。要先做的事情是──唔!」 这次却是板田一脚踩空,被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洞穴给陷住了。 「啊,拔不出来啊!可恶!」 「哈哈哈,这是抛下我不管的报应」 剩下的两人则是困惑地两两相望说道, 「走这条路是不是有些不妥?」 「是啊,不管他们,我们绕路如何?」 说完,他们离开了小道,退到路旁的树丛中。但是此一瞬间,脚却好象勾到了某种绳子。下一刻,身旁就有棵枯木像是摆锤一样撞了过来, 「呜哇!!」 其中一人被撞倒,另一人被枯木的枝干夹住。而且更恶劣的是,那棵枯木上还被 涂了不知名的树脂。 「救命啊!」 「相良他居然玩真的,但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四人陷入混乱而号泣着。 「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 『我说……沙沙……良他弄了些……沙沙……陷阱……那一类的』 「唉──算了,先回来吧」 小要挂掉了电话。 在四十名同学放行李的地方,她如同前线指挥官一样,跨开大步霸气地站着。周围那三个临危受命充当通讯管制官的女同学,正向前线部队的同学大声联系着。 中了陷阱或是其它的因素而无法动弹的队伍,总数已经超过了四队。 「可恶。那个笨蛋,当真打算躲藏一整天吗?」 看来宗介正潜伏在正面那片有浓密树林的小山上。而向那边前进的同学在远处就被陷阱给绊住了。 此时,小要的phs又响起了铃声。 「喂,是我」 『千鸟吗?我们找到相良了!』 提出这令人振奋的报告的是,篮球社的小野寺(绰号小野d)同学。他的小队成员 都是一些体力过人的体育系学生。也许可以指望他们……。 「干得好,小野d!把他捉起来!」 『交给我们吧,四个人一起上的话……』 啪、啪!!沙、沙沙! 突然电话里传来极大的杂音。而不久后,由远方传来, 迸磅!! 足以震撼大地的爆炸音,传到了广场上小要等人的耳中。 由中面小山的中腹部分,无数的小鸟一起飞向天空,还扬起了蒙蒙白烟。 「爆、爆炸──?」 小要虽然一时哑然无语,但是很快地就恢复冷静, 「喂,小野d!你还活着吗?回答啊!」 『中埋伏了……这里是地雷区。我们全灭了……』 「啊,怎么会这样……」 小野寺以几乎快断气的语调, 『千鸟啊……。记得我在一年级的时候曾向你告白过吗……?虽然当时被你甩了……但是我至今,对你都是认真的。呜,咳、咳……』 「别说了,小野d!你别死啊!」 小要哭泣地叫道。 『嘿嘿,我好高兴你会为我难过……。那么如果我能够生还的话,你能当我的女朋友吗?然后……与我一起……』 「啊,这是两码子事。不行」 『好过分啊……呜呜呜』 小野寺装出断气的模样。小要则是表情严肃地挂掉电话说道, 「宗介……。我绝不原谅你。给我走着瞧吧!」 紧握的双拳颤抖着,小要瞪着那小山的山顶。 「……喂,相良。你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个啊?」 绰号小野d的小野寺,看着自己全身紧粘着的黑色树脂说道。他保持着手机紧贴耳朵的姿势,牢牢地被粘在树干上。被卷入爆炸的其它三名同伴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看起来就像被史莱姆吞下的冒险者一般。 「一时之间大概解不开吧。不过……这装备的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望着状似啤酒罐的地雷,宗介细语着。 「那么,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对人粘着地雷。是专门经营非致死性兵器(halon)的武器商人送我的试用品。这炸弹可以用于散布一种特殊橡胶。而这特殊聚氨酯橡胶(urethan)只要接触到空气就会瞬间膨胀八百倍」 「唉……你啊」 「如果多带一些出来就好了。我手上的瞬间胶差不多要用完了……」 「喂,放我下来好吗?一直维持这姿势很累耶」 「别说这种丧气话。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只留下这句话,宗介再度消失在森林中。 现在留在广场,四肢仍可自由活动只剩下二十人左右了。 站在残存兵力面前,小要如此宣告了。 「如果再捉不到他,就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就连无法作画了。那等待着我们的──就只有破灭」 人群之间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宗介就在那座山上。虽然我们很清楚那条登山小道上满是陷阱。但是!」 她坚决地把拳头向上一挥说道, 「用尽各种手段,也非捉到他不可!为了已经牺牲的伙伴们,也为了我们人类的尊严!最重要的……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学分!」 『喔喔……』 被这话语一激励,同学们的士气被鼓舞了。小要也很能利用此时的气氛,用更强的语调叫喊着, 「现在!由此刻起,我们将步入修罗道!遇人斩人,遇神斩神!不需多说!决不宽容!取下大敌,相良的人头!!」 「喔、喔喔──!!」 她就如同战斗女神般,英勇地、优美地、让头发迎风飘逸着,并且将手上的画笔往耸立在眼前的小山,有力地一指。 「不记任何代价前进!我会引导阵亡者入英灵殿(valha)的」 『呜喔!!』 「全体突击!!跟我来──!!」 在远处用小型望远镜监视着的宗介,自言自语地细语着。 「真是愚蠢……」 已经在任何的路径上都细心地设下陷阱了。所以基本上要到达自己所潜伏的这个山顶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他们士气再如何高涨,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办不到……但是他们却无法体认这一点。照这情况,要躲藏到傍晚简直太容易了。再过不久任务就可以达成了。 (不过话说回来………) 一直在干这种事,到底该什么时候画图呢? 「别退缩!前进吧!」 小要奔驰着冲上险峻的山坡,并激励着周围的同伴们。 有一名女同学的脚踝被绳子陷阱逮到,边发出悲鸣编被吊到树上去了。不知由何处飞来的圆木,将身旁的男同学撞飞了。踩到地洞陷阱的人,一边倒下,一边把身后的同伴们全部拖下水。 「不计任何代价!突击!突击!」 小要展现了惊异的爆发力,闪开了由头上落下的泥块。但是身后的同伴们,被泥块打中而跌倒,沿着山路滚下去了。 用藤蔓编织的网子也难不倒小要,用一个快速的前滚翻闪过了。遭殃的又是身后的同学。 「小……小要………!」 「这……这些,不算什么!!」 山坡上面,有金属制的大型汽油圆桶滚了下来。 「跳!!」 用高跳跃突过这一关,继续马不停蹄地朝山顶前进。接着,黑色粘液,如同雨点般的落下来。 「可恶,可恶,可恶」 小要用画板当作盾牌,继续往前突破。 但是其它的人多半被那黑色树脂粘住手脚,无法动弹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要则是不计代价,继续强行突破。 由于脚勾到绳子。眼前的地面,射出了不知名的东西。那是,果汁罐?不对,那并不是罐子── 碰磅!! 在两公尺的空中,地雷爆炸了。但是小要在黑色的粘胶落到身上前做出反应。她蹲下身去,继续把画板当盾牌使用。 「怎……怎么能认输呢!」 丢弃了被树脂弄得粘糊糊的画板。小要仍然坚决地继续前进。这绿色的隧道已经快要突破了。前方有光──已经越来越靠近,那耀眼的光芒了。 还剩下一点点,只要再往前一点点……!! 喀拉喀拉,卡擦,啪擦!! 最后的陷阱所发出的,那刺耳的声音平息了。小山再度回复的宁静。 (结束了吗……) 潜伏在山顶附近的宗介,朝着茂林的方向,往山坡下望去。虽然由这个位置看不清楚,但是敌人大概已经全灭了吧。 最后的陷阱,是把由树枝所组装的天花板吊起,照例涂上所有陷阱都有使用的快干性聚氨酯橡胶(urethan),牺牲者会如同汉堡的馅料般,被夹在地面与天花板之间。 (艺术是残酷的) 宗介低着头,闭上眼睛,替牺牲者默哀。 为了确认战果而走下山坡,首先看到了架设天花板陷阱的地方。 「………?」 他皱起眉头。因为应该落在地上的天花板,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地面上只残留着硬化的聚氨酯橡胶,紧粘着一些破碎的衣料。 狐疑地环视四周,那宁静得异常恐怖的树林── 「宗介──!!」 小要由右手的树丛中跳了出来。由于裙子与上衣已经破破烂烂的,由衣服的裂缝露出了白晰的肌肤。虽然紧粘在背部天花板的重量,让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是她还是一步一步地靠近过来了。 (怎么可能。中了那个陷阱居然还能动) 小要对着惊讶的宗介说话了。 「你居然准备了如此恶劣的陷阱。(怒)……」 紧接着,同样衣服破烂的二年四班的学生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由各处的树丛中出现。而且由山路的下方,也陆续有匍伏着爬上山坡的人出现。 「……可总算找到你了」 「居然让我们费了这么多工夫……」 「做好赎罪的心理准备了吗………?」 大概有十名不到的同学出现。但是他们的目光中,却不断地散发出近乎恶鬼般的杀气。那惊人的魄力,即使是在战场长大的宗介,也不禁颤栗。 (我会被杀掉) 宗介感到切身的危险,后退了两、三步后。终于背对同学,快如脱兔般地逃走了。 「别想逃!!」 小要等人如同水牛群般突进,踩毁了草丛,朝着宗介冲去。 「这位老师,茶已经泡好了」 「啊,谢谢你了」 神乐阪老师,礼貌地接过了冒着水气、装着热茶的茶碗。奉茶的是一名穿著作业服的老妇人。 现在,她坐在一家古老日本民家,玄关的高台上。除了神乐阪老师以外,二年一班到三班的导师,以及美术的水星老师,也在这里悠闲地啜着茶水。 「啊,真是和平啊……」 由高台上可以看到,整理得很清洁的庭院。远方耸立着青色的小山,还有万里无云的晴空。这个民家紧邻着露营场,位于小山的后方。距离学生们作画的场所,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真令人惊讶,水星老师的老家,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是啊,神乐阪老师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个家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财产」 「原来是这样的啊。这里的环境真棒,如同是遗留在都市的绿洲一般,好象连空气都异常地清新」 「哈哈,我从以前就对这个庭园的设计,投注了心血。重视有机性摇曳,在"动"与"静"的夹缝之间,(中略)。因此,也就是说,(后略)」 听不懂的神乐阪也只能暧昧地笑着,连连点头,响应了水星老师。 (如果他能够改掉这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就是个不错的男人的说) 虽然这么想,但是她只把这想法放在心里。并且为了掩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啊,该去看看学生们画得怎么样了」 「是啊。不过,你的四班的学生不会出问题的。由于我的打气,当模特儿的学生也很有干劲」 「这样啊(唉)。对了,谁当模特儿啊?」 「是个个性认真又行为端正的男生。名字是,嗯……,好象叫相良,什么的」 「相良……!?」 她似乎有头顶上的晴空,瞬间被乌云所笼罩的错觉。不过今天只是来写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但是……。 「我还是去看看情况吧──」 这当她坚决地说出这句话之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充满了攻击意味的怒吼声。而且听起来还不只是一个人的声音。那些声音一个一个接近过来了。 「给我站住,混蛋!?」 这声音,是我班上学生的── 擦的一声! 相良宗介跳过篱笆,出现了。穿过庭院中栽种的树木,一直线地往这边跑过来了。 「相良同学!?你怎么会到这──」 隆隆隆的厚重脚步声!啪擦一声! 宗介的背后,出现了十名左右的学生。冲过篱笆,踩烂了树木与草地,如同猛牛群般冲了过来。 穿著残破的制服,跑在这群人马前端的,就是千鸟要。而这群人的眼中,目前除了宗介的背影之外,似乎无法看到任何其它的东西了。 「你们,给我停下来──」 宗介直接跑到玄关高台,穿过了吃惊的老师们的身边,穿著鞋子就直接爬上高台,冲入房子里去了。 老师还来不及开骂,小要等十名学生,也随即冲入了房子,众人愤怒的脚步,瞬间蹂躏了布置美丽的和室。 「跑去你那边了!」 「在廊下!」 「不对,跑到厨房去了!」 「逮到了……啊,可恶!!」 「在浴室,他在浴室!!」 撞破了纸门,掀起了塌塌米,推倒了柜子与小茶几。转眼之间,和平的民家变成了混乱的溶炉。 「快住手啊,你们……哇啊!」 水星被兴奋的学生们推倒,在庭院前面昏倒了。 「追上了,快捉到了!」 宗介为了逃脱,在房子内四处乱窜的最后,居然动手捉住了缩在神乐阪老师身边的老妇人──水星的母亲。 使得老妇人紧张地到吸了一口气。 宗接口对后面追来的小要等人,把老妇人推到身前当盾牌,还用战斗短刀抵住她的脖子。 「别动,不然我就把这女的──」 但是宗介的话只能说到一半。小要捡起滚落在一旁地面的茶碗,朝着宗介的头部抛出。茶碗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咚叩一声!命中了! 他丢下了短刀与老妇人,撞破了纸门,背部着地而倒下了。其它的学生们立刻赶到,强行将宗介压制住。 「你这家伙,觉悟吧!」 「啊,恶心。风间,你在抓哪里啊!?」 「那里是我的屁股啊」 被强押在地上的宗介眼前,小要跨开大步,怒气冲冲地站着。 「宗介,可终于捉到你了」 「呜……要杀就杀吧」 「哼,你很干脆嘛。但是,你还有义务必须偿还。在完成之前,先放你活命」 小要的口吻,如同邪恶组织的女干部一样地冷酷。她向众人发号命令。 「好了,把他带走。立刻准备作画」 宗介被粗暴地拉了起来。此时的小要,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老师们, 「啊,老师」 她环视了一下,目瞪口呆的老师们。 「真抱歉,惹出了这场骚动。我们四班,一定会在傍晚之前,把画给画好。是的,会──好好──地画」 以带着霸气的语调作出了保证。她带着满足的神情离开了。 过了一周之后。 在职员室的走廊,有一条全长约十五公尺的长条型布告栏。 在布告栏上,贴了许多的水彩画。各个班级都有三个代表作品,在这里展示。 「这些画,真是很棒……!」 欣赏着画作,阵带高中的校长一边赞叹,一边沿着这条走廊走着。教务主任与水星老师也伴随在身后。 每个作品都是在绿意盎然的背景里,细心地画出模特儿。 「都是好作品。画里充满了思春期的纤细与年轻的活力!!每年的这个活动,都很令人期待」虽然校长不吝惜她的称赞,但是水星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是的,这,不敢当」 而一直以没有精神的语调回答。 最后校长终于来到二年四班的作品前面了。 「哇!这个……嗯……,这个是……」 校长看似想要继续称赞,但是却难以找出适当的话语。 「……这到底是?」 四班所展出的三件作品,在技巧方面与其它的班级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画风有点异样,画中的人被粗绳索,粗暴地绑住,被倒吊在树枝上。再加上周围的景色又很明亮,更让作品呈现异样的气氛。 「这个……他们以非常前卫的手法进行表现。看来有受到前卫画家的影响。表现出人身自由被剥夺的虚无感,大概……是以这种心情来作画的……(后略)」 「呃,这样啊……」 附带一提,这三件作品的标题分别是「狩猎的成果」「因果报应」「混蛋的末路」。 [fin] cinderellapanic!灰姑娘狂 derepanic!(特别短篇)—— 作者:昭贺东二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国家有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有著看起来很强悍的脸孔,及腰的黑发,以及有神的眼睛。 住在大房子里,被温柔的双亲所疼爱的女孩,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自由,过的无忧无虑。可是她最喜欢的妈妈,因为生病而去世了。坚强的小要...不,是那个女孩子,还是很悲伤。 父亲他,为了哭泣的女儿,打算给她一个新的妈妈。 “想起来,跟一切完全不一样”,女孩子的好朋友曾说了———後母呀,总之就是坏女人。她看起来,有著很重的心机,还带了三个小孩过来,这三姐妹看起来有著很差的个性。 「就这样再婚了?好像若无其事般?」虽然是这麽想著,但父亲那时正在兴头上,而且看到他孤独的眼神,也说不出阻止的话。 後母与三个姐妹,以女人来说是长的很漂亮,因此父亲的眼光就被吸引了而不自知。在房子的厕所里面还写了一堆中伤人的话,还看不起妈妈最重要的手表。 人生就是这麽的奇怪,在这种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父亲他,突然得到了急病而死去了。 後母这下可好了,拿了女孩子的漂亮衣物与用品,然後马上搬到主人房里住了起来。 已经形成了包围网。 「呜、呜哈哈哈哈...」 女孩子应该不会这麽笑的吧。从那天开始,就过著吃不饱与没办法接受良好教育的日子了。 作著辛苦的3k工作,女孩的全身都沾满了灰尘,法国话就是以“充满灰尘的姑娘”(dera)来作为称呼。没错,仙度拉这个名字就是这样来的。要学起来喔。 总之,仙度拉每天都过著悲哀的生活。 =================================== 「仙~~~度~~~~拉~~~!」 後母瑞树一边叫著,仙度拉的臀部就吃了一脚。在走廊上包著头巾的她,就这样与地板接吻著,同时口中呸呸的将垃圾给吐了出来。 「好痛...。你干什麽!?」 「给我住嘴!这里可是我家不是吗!?看你不爽我就要踢你!」 後母瑞树的脚有如雨点般的落下。可怜的仙度拉缩成像堆粪虫般的一团,只管“忍”这个字而已。 「可...可恶」 「啊啊。好快乐。女儿呀,过来一下!你们也一起来欺负仙度拉吧!」 「好的~~~~母亲大人!」 瑞树与她的三个女儿———真奈美与圆还有祥子,手上拿著与手般大小的纸扇,然後往著身上招呼。 「喝!」 「这家伙!」 「哈!」 噗!碰!啪! 这已经不能算是家庭暴力了,而是私刑。在这个房子里面,竟然能见到这种阴惨的景象。 「好,停手吧!」 後母瑞树话说完後,仙度拉也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可...可恶...」 仙度拉充满泪光的眼神中所看到的,是有如仁王般冷酷的瑞树。 「哼哼。好胆量,仙度拉。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以後别跟我顶嘴。知道了吗?」 「....」 实际上,仙度拉的反抗精神却没有因为这点痛楚而消失。 「听懂的话就拿起抹布。然後去打扫厕所。要是不乾净的话,我要你舔马桶!」 这个坏心眼的後母,平常还不会说到这样。 「呜。怎麽这样...」 「还有,今天晚上没有煮晚餐,你自己想办法吧!」 「咦...为什麽?」 仙度拉不解的问著。用过晚餐後,她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你不知道吗?仙度拉」 大姐真奈美说著。 「今晚在城堡,有著盛大的舞会!」 二姐圆说道。 「王子殿下要藉此选新娘,所以招待了全国的年轻女性」 三姐祥子说著。 「什,什麽?」 「就是这样。我们要去舞会了,你就吃著昨天的剩饭剩菜吧。我们会打包些城堡里的食物给你的。喔呵呵呵呵」 「那,那个。我也想一起去...」 「不行」 瑞树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真不自量力呀...」 仙度拉被这四人看不起了。 「那麽,我们该出门了,女儿们!要加油一点呀,要取得王子殿下的心。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掌握到这个国家的权力了。在背後操控政治,然後银行与建筑商也能一天到晚招待我们啦!」 「是的~~~~~!」 充满活力的三个女孩,就跟著瑞树的後面出去了—— 「那,要好好看家呀」 坐上马车的後母瑞树跟仙度拉如此说著。身穿著有如花一般的洋装,三个女儿也一起说道。 「擦完窗子与打扫完玄关後,就乖乖的去睡觉。知道吗?」 「是...」 仙度拉发出了没精神的声音。 「虽然这麽讲,可是你想混进舞会也是没用的。你一来没有招待信,也没有洋装。呼呼呼呼呼」 瑞树阴险的笑著, 「像你这种肮脏的人想进去,首先是不可能的。城堡的守备是很坚固的,还配有最精锐的对恐怖份子特殊部队作为警备」 「这是什麽样的城堡呀...?」 「话说完了。...那麽出发吧!」 瑞树一声令下,马夫挥了一鞭後,马车就开动了。没多久就远离了家。 「...走掉了」 做完工作後,就回到了里面的小房间。仙度拉从窗户看著城堡。 「啊...」 在这个夜晚中,城堡因为灯光的缘故变的光亮,就好像东京迪士尼乐园一样。那个城堡今晚,也会选出王子的新娘。里面有著丰富的料理与音乐...好像会是个很快乐的舞会。 「呼...总觉得好不甘心」 仙度拉说出了败者的话。 「为什麽,为什麽我会变成这样。在这个小房间里面的世界。这就是命运。对,躺在涂著血的道路上。吹著冷风是很适合我的...」 她流泪了起来。 「天国的爸爸妈妈呀。为什麽就这样死去了?把我一个人孤拎拎的留在这里...。」 当仙度拉以这种调子悲伤的时候, 「应该停止哭泣了吧」 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在仙度拉的後面,站著一位年轻的魔法使。 有著严肃的脸庞与紧闭的双唇。身上穿著带有迷彩色的三角帽与长袍,手上还拿著panzerfalst———对战车用火箭弹。他看起来就像是奇幻故事里的人一样。 「你是...?」 仙度拉问道。 「我是魔法使相良宗介士官。不属於任何国家,是由极为秘密的魔法使协会<密银>所派遣过来的。识别号码是b-3128。代号是uruzu7」 「呃...」 魔法使相良军官以认真的眼神,一点也不敢大意的看著房间, 「支援著得不到幸福的人就是我的任务。要去舞会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吧,千鸟」 「我叫仙度拉...」 「听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 「...。可,可 是真不敢相信。突然出现了魔法使」 「是吗?」 「是呀。特别是你这个看起来不像魔法使的魔法使。该怎麽说,就是没那种感觉?」 仙度拉说的没错。这个魔法使,并没有给人一种神秘的印象,只有火药与硝烟的感觉而已。 「可是,我是货真价实的」 「口说无凭是不行的啦。给我看看证据,证据。那个...就让我看看魔法吧」 「魔法呀...。就让你看看吧」 魔法使凹不过她的要求,从长袍下面拿出了一个汤匙出来。 「逼逼迪巴逼迪布——」 念完魔法咒语後,汤匙就弯曲了。 就这样。 「...结束了?」 「还有勒」 魔法使这次拿出了一把小把的叉子,仙度拉将手放在脸上後挥了一下。 「够了...」 「除了这个外,用打坐的姿势坐好,还能一瞬间使用空中浮游之术」 「为什麽不往那个方向走。反正是难得的机会,从手上放出火球不就好了...」 「?你说什麽?」 「算了,别在意」 这个问题之後,仙度拉皱了眉头,然後改变了话题。 叹了口气後,在床上坐著道, 「...那?你说能让我参加舞会」 「肯定的」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但要怎麽做?我又没有洋装,也没有招待信与马车不是吗?」 「没问题。首先,准备好以下的东西」 魔法使从长袍中拿出了一张纸出来,然後淡淡的念著。 「首先,南瓜一个与不会叫的老鼠四只,蜥蜴一只...」 「嗯嗯...」 「然後是狙击用来福枪与散弹枪各一把...」 「啥?」 「对人用手榴弹两粒与五·五六mm弹160发,c4炸药三盒还有指向性地雷六个...」 「这些是什麽?」 说这些话的魔法使,露出了心虚的表情重新看了一下单子,接著脸色变的很难看, 「没有错。下面的东西是我要买的清单。必要的只有南瓜与老鼠还有蜥蜴而已」 「啊啊,这样呀...」 一想到要相信这个家伙,仙度拉就感到了不安—— 房子里面,仙度拉已经准备好了那些东西。在玄关前面,她把老鼠与蜥蜴关在笼子里,然後把南瓜放在地上,然後就去叫魔法使了。 「东西都找到了,然後勒?」 「好。离南瓜与老鼠远一点。」 魔法使说完後,就跨出了几步,离开了仙度拉的身边。接著是手持对战车用火箭,发射口也已经对准了。 「干什麽?」 「使用魔法。这东西虽说看起来只是个单纯的panzerfalst,实际上却是魔法的火箭。取代里面传统火药的是,最新魔法科技的魔法炸药。操作很简单。用这个魔法照准器瞄准後,板机扣一下就行了」 虽说是“魔法”,但怎麽想都不可能会将这两件事物联想在一起。 魔法使相良士官保持了充分的距离,接著将对战车用火箭对准她。仙度拉看到这种武器对准她时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等...!你想做什麽!?」 「不要逃!一发就好了」 看起来是不允许失败,魔法使很认真的样子。 瞄准的目标,除了仙度拉外,还有在一旁的南瓜与老鼠等物。 「你,你想杀了我吗!?被这种东西击中的话———」 「问答无用,fire!」 魔法使发炮了。对战车火箭的弹头,猛然的往仙度拉突进。可怜的仙度拉发出了悲鸣。一瞬间,有如红莲般的火炎已经将她还有南瓜,老鼠与蜥蜴包围住了。 「命中...!」 爆风被他的长袍给挡住了,魔法使将空的火箭筒给放在一旁。然後站著得意的看著他的杰作。 那麽,仙度拉不就这麽壮烈的爆死了吗? 不,怎麽可能会有这种事。 火炎与烟雾散开後,在那里的是站著一位身穿漂亮洋装的姑娘。那个就是火箭弹的魔法造成的华丽效果,这就是仙度拉。 「咳咳」 同时南瓜变成了马车,老鼠变成了马,还有蜥蜴变成了车夫。仙度拉吓了一大跳,她看了一下自己。 「这...是我?」 身穿纯白的洋装搭配著玻璃鞋。闪闪发亮的项链与钻石的珠冠。及腰的黑发,跟这套可爱的服装搭配到了极点。除了身上戴的素材好以外,戴上这些东西的人也是一位超绝美少女。 这个美少女的面前,魔法使以自豪的口气说著。 「看到了吧。这就是最新的魔法科技的威力」 仙度拉的肩膀稍微跌了一下, 「也不会说“很漂亮”或“很适合你”,这个战争痴呆男...」 「?说什麽了吗?」 「没有。...话说回来,这真的很了不起。这样我就能去舞会了。谢谢你!」 「不用谢。这只是任务。还有...拿著这个」 魔法使拿了一张羊皮纸,然後交给了她。 「这个是?」 「舞会的招待信。是我伪造的」 「是」 「那麽去吧,仙度拉。虽然舞会有什麽好玩的我不知道,你就放心的跳舞就行了」 「你这样说的好像我是神经病一样...」 闲话聊完後,仙度拉就上了马车。这时魔法使又叫了她。 「还有,这个魔法会在0000时自动消灭。在目的达成前,一定要赶紧撤退。不然当你变回原状时,会被城里的gign给抓去关」 「我知道了...那是什麽呀,那个叫gign的?」 「法国的特殊部队。很优秀」 「这里不是古代的法国...?」 「小细节别在意了」 「....」 不管这些事情後,仙度拉就搭上了南瓜的马车,往城堡出发了—— 戴著漂亮首饰的女孩子们,在城堡的大广场聚集著。 里面有著想夺得王子殿下目光的人,也有著来凑热闹的,卖便当与茶水的,更有著赌博的人,总之来这里的人有著许多目的。 国家一流的交响乐团所演奏出来的音乐,在这个明亮的广场流窜著。不知道为什麽,女孩子所聚集的舞会,竟演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这首厚重又恢暗的曲子,让大家跳不起劲。 「那个——,父王。能不能换一首曲子呀...?」 这个舞会的主角,恭子如此说著。她是第一王子,戴著蜻蜓眼镜与麻花卷发型,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这篇支离破碎的文章,就不要太在意了)。 「呼呼。这是我的兴趣...有什麽问题吗?」 这个国家的国王,林水殿下如此说著。那是一位聪明的男性,留著一头大背头与金框眼镜的样子非常的搭配。 「可是这个舞会,不是要让我选妻子的吗?难道要从这首沉重的曲子中找出能跳得很可爱又很知性的人,然後跟她结婚...」 「是呀。关於你的妻子。你就自己选吧」 「那我就去了」 「请便。但是———并不是什麽人都好」 林水王用食指推了一下他的眼镜。 「新娘的思想若有偏差的话可不行。如果是共和主义者就直接退场。宗教原理主义者也不要。浪费家与 投机主义者更不允许。虽然希望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但经济学家是绝对不可以」 「是」 恭子王子,对於国王的话根本不明白。 「总之我呀,希望将来的王妃不会干涉国政为第一要点。而新娘的社交功夫怎麽样就不重要」 「那这样,干嘛还开舞会...」 「这是八代以前的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一个君主要遵守著现实的范围与对传统的尊重」 「那就过去吧,恭子王子,有看到吸引你的女性吗?」 「嗯,是呀...」 舞会正式开始後,一堆年轻女孩接近了恭子王子,而且每个都是令人心动的女孩。 「等一下。大家看起来都很可爱」 「是吗。刚刚在那里的三姐妹如何?看起来很活泼」 「不行啦。她们正跟朋友在一起呢」 刚刚在谈论的,是寡妇瑞树与她的女儿们。刚刚因她们没办法决定由谁接近王子殿下,所以吵起来了,母亲也因为这样而被城里的士兵给带走了。 在广大的舞厅的人群中,慢慢的静了下来。 (喔喔,真是美丽呀...!) (是哪个贵族的女儿吗?) (hepbum(电影“罗马假期”的女主角)级的,这女的) 像人墙般的人群,慢慢的往两边分开了。走在中间的,是一位慢慢走向恭子王子的女孩。 那个女孩,就是由相良士官用魔法变身的仙度拉。 「呜哇...」 看到这种姿态,恭子王子轻轻的叹息了一下。 纯白的洋装。黑色的头发。清澄的眼睛。像云般的肌肤。这根本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初次见面,王子殿下」 仙度拉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然後行了个礼。这种楚楚动人的样子,恭子王子不禁赞叹著, 「小要...好漂亮」 「啊——,咳。王子殿下,能跟我跳一只舞吗?」 彷佛在梦中的恭子王子则回应道。 「嗯..跳舞吧,小要...」 「不,那个。这个。我不叫小要」 「嗯...是呀,小要」 看到这麽美丽的仙度拉,恭子王子也语无伦次了。 王子与仙度拉轻巧的跳起舞。其他人则是在一旁看著。 仙度拉实际上长的很高,跳舞时则是由她来带领舞步,不管怎样,这两人看起来很配就是了。 另一方面,国王林水殿下,向一旁的王立情报室长吩咐调查“那女孩的来历与背景。还有不要忘了跟踪”。 不愧是一国之主—— 大广场的音乐,一刻也没停过。从爵士乐,摇滚,雷鬼一直到hippop。 仙度拉与王子一直跳著舞。也感到很快乐,仙度拉甚至都忘了时间。 跳呀跳呀的,这时候,十二点的钟声开始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啥!」 仙度拉的脸色开始发青了。她想起魔法使相良士官的话。 (———还有,这个魔法会在0000时的时候自动消灭———) 大危机。在这时候解除魔法的话,除了很丢脸外,也会被城里的士兵给抓走。 恭子王子以不解的表情看著停止跳舞的仙度拉。 「怎麽了?」 「对,对不起...!我突然想到有急事。我忘了喂我家的猫」 一般情况,贵族的女孩不会有这种急事。 「咦?」 「今天真的很快乐,王子殿下。那麽,再见了!」 恭子王子还来不及阻止,仙度拉就转头跑掉了。当她穿越走廊後,在楼梯前面。 「等一下!」 王子从後面追了过来。而仙度拉并不是个听她说就停下来的笨蛋。 「唔,可恶。真难走」 在这种要命的状态下,仙度拉把重要的玻璃鞋给脱了下来。然後就以全速跑掉。 这真的很快,真的很快。王子都没办法追上。 「卫兵!有人吗!快把她拦下来!」 王子一叫後,城堡的卫兵就站在仙度拉面前。 对手是强壮的专家。而没有战斗经验的仙度拉是没有胜算的。 「唔...万事皆休了吗」 仙度拉做好觉悟的时候—— 轰!轰! 突然的爆声,让卫兵一个个倒了下来。 「咦...?」 惊讶的仙度拉面前,站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法使相良士官。 穿著都市迷彩的长袍与三角帽,手上拿著细长的散弹枪。 「能走吗?」 「嗯...啊,嗯」 「那就由我来断後」 魔法使走掉之前,在後面的仙度拉问著。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保险起见。怕你拿伪造招待信时被抓到」 「这武器是?」 「魔法的lemintonm870。装了橡胶弹」 「....」 往城门奔跑的两人前面,又出现了一些士兵。 碰!碰! 魔法使的射击准确的令人觉得可怕。吃到魔法弹的卫兵,每个都昏倒在地上。 「好,好厉害...」 「往这里」 城堡的庭院中,南瓜马车已经等著了。 「坐上去!快一点!」 魔法使一边叫著,一面向卫兵开炮。仙度拉马上跳进了马车。 「坐上去了!」 「好,走吧!」 车夫一挥鞭,南瓜马车的车轮就急速的动了起来。微发之毫,魔法使也上了马车。 可是城门却是关著的,马车也没有逃走的地方。 「可恶,没地方逃了!」 仙度拉在这个恶况感到慌张时,魔法使则从长袍下拿出了手榴弹,然後拔起了安全栓。 「这也是魔法的手榴弹吗?」 「不,这是圣手榴弹。传说中亚瑟王所用过的」 「....」 话才说完,魔法使就将手榴弹往门丢了过去。接著引起了大爆炸,城门也飞了出去。 「冲过去!」 在浓烟与碎片之间,南瓜马车一口气冲了出去,真是漂亮的逃脱。 在这之後——— 十二点的钟声响完了。马车也变回了南瓜,马变回老鼠,车夫变回蜥蜴。 「啊...!」 坐著的马车突然消失,仙度拉的身体就从半空中飞了出去。 魔法使则是在空中轻巧的翻身,然後快速的抱著她,接著以他的背落地。而这样让她们两个滑到了道路旁的小河。摔进去时冒起大水柱後,河面又变的安静了。 这时,追著两人的骑兵队就这样继续找著她们。 由於魔法使的相助,仙度拉爬上了岸边。 「咳...咳...」 「好危险呀」 全身已经湿透。漂亮的洋装已经变回充满污垢的衣服。 「啊——啊...」 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仙度拉不由自主的叹了气。 「难得能跟王子的关系变的这麽好...。从明天起,继续等机会吧」 「那个,每天去舞会不就好了?」 魔法使探头看了一下。 「不,问题不在这里———」 「如果天天开舞会的话,国家一下就破产了」 「...然後。这样的话,我不就没 机会成为王子的妻子了不是吗?果然人类的梦想是不能成为幸福的...」 魔法使相良军官瞪著说气话的仙度拉—— 「干,干什麽...?」 「仙度拉。这个是败北主义」 魔法使以严肃的表情说出。 「咦...」 「在不利的战况,也没办法依靠援军的时候。要侦查好地形与天气,敌人的强弱,再来就是忍耐,再选择最适合的生存之道。还有放弃的士兵是没有未来的」 第一次听到魔法使说这些话,仙度拉错愕了。 「稍微用点脑。下点功夫」 「等,等一下...」 「好了,再见了」 魔法使就这麽离开了。在他的背後,仙度拉叫著。 「魔法使先生!」 「什麽事」 他并没有停下来。 「你...要去哪里?」 「西边。要去执行下个任务」 冷冷的说完後,魔法使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里。 「走掉了...」 原地一人的仙度拉,想著他的话。 (的确,我太过依赖别人的力量了) 仙度拉思考著。 (仔细想了一下,我不管怎麽样也是无法跟王子在一起。与其抱著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到不如好好的想著往後的人生。反正男人也是不可靠。这点从死去的父亲就能印证了) (想深一层,家里也没有了双亲不是吗?为什麽我还要过著看别人脸色的日子?法律也没规定我得这麽做才行。对呀!我真是个笨蛋...!) 想到这里,仙度拉气呼呼的光著脚回家了。 一直想著仙度拉的恭子王子,则是想著无论如何一定要娶得她为妻。 可是王子呀,连仙度拉的住址姓名与电话都不知道。唯一所有的只有留在城里的玻璃鞋。父亲林水王看来是得到了一些情报,但是他却不跟他的儿子说。 恭子王子突然下了命令。 「国家中总有个女孩子能穿进这鞋子,赶快去把那女孩给找出来!先做出128套复制品,然後分128组去分头找!」 说了这番话配合了合理的指示,看来王子是认真的。 而这日,大丞风间公卿拿著复制品到了仙度拉的家。 来到家门口的风间公卿敲了门,而开门的是後母瑞树。 「有事吗...」 瑞树看来很累,而他听了大丞的话後就让他进去再说。 「嗯,算了,请进吧...」 进去家里面时,家中很乱,家具与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屋子里还有三个女孩,在房间里的一角蹲著,身上穿的是舞会的洋装。 「请问——,这是...?」 「那个仙度拉作的好事...」 後母气愤的说著. 「在城堡中的拘留所呆了一天後,回来就变成这副样子...!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不是带走就是卖掉!然後卷款逃跑!这种坏女人,还把女儿们的内裤卖到特殊商店里面...!!」 这时後母已经咬牙切齿与留著泪叫道。 「啊哈哈...她还真是厉害哪」 「去找警察,结果只跟我们说“算了啦”!真是浪费税金的小偷!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嗯!?给我说呀!!」 来到後母家的风间公卿看来麻烦了。 「总...总之。试试看能不能穿的进这双鞋吧?」 後母与女儿们,无力的看著。 「好吧...就试试看吧」 可是鞋子的尺寸不合。 在寂寞的街道上,魔法使相良士官自己一人走著。 由於他并不会用便利的瞬间移动咒文。所以到下个目的地前,只能默默的走著。 太阳渐渐西下的时候,一台马车从後面来了,而且停在他的旁边。 「嗯...?」 在上面的是一个女孩子,魔法使稍微呆了一下。 「你好呀,魔法使先生」 「就像你说的,稍微想一下,下点功夫。就能得到意外的结果」 「是吗」 那女的笑了一下。 「你要去哪里呀?」 「就像我之前说的。去西方」 「真巧呀。我也要去西方。要坐吗?」 他考虑了一下後回答著。 「那麽,就让我搭便车吧」 「这麽坦白真是太好了。那,走吧」 两人所乘的马车,往著夕阳的方向走去。 「话说回来———」 相良士官说著。 「我该怎麽称呼你?」 「这样呀,对了。“灰姑娘”已经不适合我了。...算了,就不要想太多吧」 「是吗」 「是呀。反正日子还长的很」 女孩子的脸,被夕阳照射下,散发出魅力。 =================================== 话说玻璃鞋并没有女孩子穿的下,这让恭子王子失魂落魄好一阵子。 但是国王让他作了不少工作,而慢慢的,王子也渐渐的回复了活力。 而这些工作,也让王子获得了治国的经验,後世也将他称bon太君。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derapanic!完> 阿米格船长和金色的每一天 要到达那里,需要花点时间。 某连休前的星期四。(翻译注:连休是日本规定的短期休假,一般3~5天。) 第6节课结束后,相良宗介从学校里飞奔而出,前往处于同一市内的调布机场,闷声不响、不作任何解释就登上小飞机公司准备的塞斯纳机(翻译注:这是美国a轻型飞机公司的名称。),匆匆忙忙起飞。 塞斯纳机持续飞向南方,在太平洋上飞行。 差不多2小时后到达八丈岛上的小型机场。绷着脸、保持沉默的高中生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光顾八丈岛——中年的驾驶员也没有要问的打算。宗介也未作任何说明。 实际上宗介并非到八丈岛有事。他不过是要换乘等在那里的另一架螺旋桨飞机。 那架飞机的驾驶员对宗介微微敬了个礼,这样说: “今天条件很好,中士。天气晴朗、风也很小。” “噢。出发吧。” 宗介在客舱内脱下学校制服,回答驾驶员。 这双涡轮螺旋桨机从外观上看非常古老,似乎已经使用了20年以上;然而内部则完全不同。引擎和航行装置都已经换上了全新的,可以500km/h的速度飞行。外部坚固的结构在暴风雨中也不会出问题。 从被黄昏染色、开始进入天黑状态的机场起飞,飞向更南面。航程3小时半。在这段时间内,宗介把数学作业完成了。 头上满天的星星。眼下漆黑的海面。 从东京起向南2000多公里的地方,日本的尽头。在硫磺岛、冲绳岛南面的数百公里处;距离各种飞机、轮船的航线也很远。在这里坠落的话,基本上不用考虑救援问题了。 “差不多了。” 驾驶员报告后的数分钟,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出现一点——孤岛。在月光下朦朦胧胧浮现出半圆形的岛屿。两翼长约10公里。 驾驶员开始通讯,提出降落的申请。数次交涉后,无线电对方的人说: “欢迎回家,gebo30。准许着陆。” 没有一丝光线的岛上突然发生什么变化。 被密林覆盖的岛屿西侧,阔叶树组成的“盖子”左右分成两半。咔哒、咔哒,着陆灯点亮,黑色密林的正中央出现一条滑行跑道,全长2000m——正在逐渐接近。 “那么……” 驾驶员舔舔上唇,让机体进入降落态势。放下襟翼、调节节气阀、降低高度——没有任何问题。螺旋桨机悠然地降落在被夹在丛林中的滑行跑道上。 终于到了。宗介这么想着,揉着肩膀、伸了个懒腰。 仪表台上安装的gps显示是20°50′n,140°31′e。这个岛不存在于一般的地图上。 宗介、驾驶员和其他的相关人员都称其为“梅利达岛”。 梅利达岛。从上空看不过是普通的无人岛。但是地下则不同。 储备有各种各样的新装备、武器弹药;战斗人员的日常训练;超高科技潜艇tuathadedannan的整备基地——这些设施都建造在梅利达岛地下。 这里就是他所属的极秘佣兵部队[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 “……谁能解释一下,这漏雨是什么意思?” 将咖啡杯中的雨水倒进水桶的克鲁兹?威巴中士大叫。 穿着橄榄绿的野战服,胸口别的是秘银的id卡。及肩的金色长发,深蓝色的瞳孔,俊俏的脸庞。只要闭上嘴,完全是能和影星有一拼的美青年。 但是他现在没有闭上嘴。 “什么最新的秘密基地啊?哪里是超高科技的要塞?白天的雨居然现在还在漏。多亏这个我的桌子可进水了噢?能不能在把钱砸在奇怪的巨型潜艇上之前先修掉天花板的洞?” 克鲁兹发着牢骚,往返于人员稀少的办公室两头。 天花板的石膏缝之间正在向下滴水。 10人左右的简朴的椅子、电子端末和资料文件、一团糟的复印纸和地图。墙壁上装着大型的液晶显示器,投映出西太平洋的地图和工作日程安排。 这里是设立在岛的地下的srt办公室。平时担任武职的srt成员们也有文职的工作:作战后的报告书、新装备的申请要求、作战或战术的提案书,以及最重要的——必要经费报表。 “……食物难以下咽、没有像样的日本酒、淋浴的水直到变热需要整整1分钟。排水管里面会飘出奇怪的气味、宿舍会被格纳库的噪音弄得不断震动。足有100级的阶梯旁边电梯上贴着‘故障中’。实际上这里可不是像我这样的贵公子呆的地方。这里算什么?” 克鲁兹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候,撑着伞、坐在离他稍微有点距离处的梅莉莎?毛上士向他的后脑勺投出一块橡皮。 “好痛!你干什么?” “啰嗦到我看不下去了、你……!没工作就给我滚远点!” 毛是美籍华裔女性,齐耳的短发,使人联想到猫的大眼睛。黑色吊带背心的胸口上别着id卡。 “叫我离开……宿舍的漏雨不是更厉害?” “去娱乐室吧?前面罗杰挺空,就到那里去了。” “我不要!那面除了乒乓台只有tetris,简直和土里土气的温泉旅馆一样无聊。” “pub呢?还有桌球台。” “那里被直升机的驾驶员占领了。上次和他们玩过一次,说‘以后再也不和你来了’。” “两边都还是小○孩啊……” 毛叹了口气继续工作,克鲁兹则在那里继续自顾自吐苦水。 “最近连正经的事情都没有,尽是些无聊的演习和训练。啊啊,真想回到大都市。但是休假还是遥遥无期啊……真羡慕宗介那个小子……” “我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办公室的宗介问克鲁兹。 阴沉着脸、紧抿的嘴,穿着野战服、书包甩在肩上。他对毛行了个注目礼,从克鲁兹身边走过。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说起来……” 宗介扫视一圈湿漉漉的办公室。 “为什么我的桌子上这么凌乱?” 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小山样的垃圾、书卷、杂志和专业书。顺便提一句,克鲁兹的桌子在他的旁边,也是无比杂乱。名为“杂乱无章”的陆战部队已经跨越隔板、占据了宗介的办公桌——大概就这样。 “每次来都会更乱。” “别介意,反正你又不用。” 克鲁兹一边笑一边不断拍着同事的肩膀。宗介已经皱起的眉头又紧了紧,将行李塞到桌子底下。 “那,降下演习还是按照预定从23:00时开始?” “啊,就是关于这件事……” 毛把椅子转到面向宗介的方向,用触控笔点着自己的太阳穴。 “今晚这个好像不可能了。m9稍微、嗯、虽然要求整备班将腰部和大腿的所有电磁肌肉全都交换——可被搁置了不止一点点时间。想联系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发去八丈岛了……” 应该在演习中使用的m9gernsback——秘银的主力强袭机兵整备工作大幅后延。虽然也备有紧急作战用、整备完毕的机体,但这个是不允许动的。因此,预定的演习不可能进行。 换言之,放学后以最快速度赶了2500km路的宗介的行为只是徒劳。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毛啪的一下合掌。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但绝不是美国人会做出的动作——然而动作还挺到位。(翻译注:合掌低头道歉的确不是美国人的动 作。) “不用……不能通知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宗介的肩膀微微下垂,克鲁兹脸上浮出表示“奇怪”的表情。 “真是奇怪的家伙。平时你会对演习的延期感到如此失落吗?” “不。只是我拒绝了晚餐的邀请……” “谁请你?” “小要和恭子。本来是生平第一次吃真正的法式炖牛肉的机会……” 宗介说明时,毛微微笑了笑,克鲁兹则发出无所谓的“哼”的鼻音: “是吗是吗,真可怜啊。那去pub喝两杯吧。” 不由分说,推着宗介的背准备离开办公室。 “我不喝酒。”(翻译注:日本不到20周岁是不允许喝酒的……虽然宗介并非那个国家的人。) “喂!别说这么冷淡的话。反正你今晚很闲。” “酒精会破坏脑细胞。如果想在这一行干长点——” “好了,陪我去pub!”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走出办公室,留下的毛扭过头面对桌子。 (有空看看书不好吗。) 她开始想象。没有任何目的在基地内闲逛,无止境地发牢骚,玩伴回来以后突然变得兴高采烈。 “……真是,不过是个小○孩。” 毛轻声喃喃着。 不知为何,这个pub里面没有漏雨。 琥珀色的照明中,完成一天工作的士兵们聚在一起——大致都是按照部署呆在一块谈天说地闲扯,举着酒杯大声喧哗。 因为自然会产生划清界限的意识,宗介他们所属的srt下士官——会认为多少有点没面子。既因为绝对人数的稀少,又因为是最精锐的部队、和基地的人有些距离。 实际上,srt的人总体来说都是缄默、言行慎重的人。即便是看上去在放松,通常也会有着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紧张感。宗介那般不亲切的人是个例,克鲁兹那种开朗型的也是少数派。爱喝酒的人也不多。 所以宗介和克鲁兹现在正缩在吧台的一个角落里。 “我第一次来这里。” 宗介单手拿着盛着桔子汁的杯子说。 “是这样吗?” “是。这种地方对健康不利。香烟的气味太浓了。” “哈,担心健康还会参加部队?不规则的生活、难吃的食物、被压力填满的危险每一天。皮肤会粗糙的啊?” 克鲁兹闷笑两声,咽下一口苏格兰威士忌。他给酒保递上已经空了的酒杯、又要了一杯后,轻轻叹口气。 “……但是,有钱的话。我也不会再继续干这行,而是找个地方开小酒店。” 宗介用怀疑的目光瞥了一眼克鲁兹呆然的侧面。 “这点资金你应该已经赚到了。基本工资之上还有干危险工作时的保障金,顺安事件中应当还有负伤补偿。” 这是事实。秘银很看重人材,srt成员的年薪相当高,和如日中天的专业棒球选手差不多。(翻译注:根据encyclopedia的资料,折合3000万日币左右(扣税后),那么按照1:120比率换算成美金是25万。)因为这既不是普通人能够干的工作,还常常伴着危险。 “啊~是那样。我本身是欠债身,怎么赚怎么赚都存不起来。” “这我是第一次听说。” “只在这里说说。……所以呀,我还得相当长一段时间吃这里的猪食。只有能开m9还不错。” “……” 对于没什么特别感想的宗介,克鲁兹偷偷瞟了一眼。 “你已经存了不少了吧?”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他问。 “储蓄啊。的确如此……但是减少得飞快。最近缴费很厉害。” “缴费?缴什么费?” “在学校弄坏的公物的费用。真正住到东京起的2星期内——部队的财务就说‘我们不能出钱了,你自己付’。” “……弄得坏那么多?” “不是我兴之所至在破坏。为了安全而已。” 宗介在吃惊的克鲁兹身边面无表情地吮桔子汁。 “……总之,是秘银用钱的方法太古怪了。不管基地的漏雨现象,却在没必要的武器上支出大笔的开销。上周的试射里,我可发射了4发20万美金(2400万日元)的导弹啊?同一个我现在正在为要不要叫2美金(240日元)的下酒菜而头疼。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啊?” “把对战车导弹和下酒的花生这两种不处于同一层面的东西作对比的你的脑子不对劲才是……” “……听你说出这种话会莫名其妙地火气上来。” “我只不过是在指出军事力的特殊性。” “还真有理。小要的忍耐力不是一点点强。” “不。我经常会被说‘啰嗦’、‘闭嘴’然后被打。” “那就不能改一改啊,你。” 他们就这样继续着冗长无意义的对话。手中空下来的吧主走到二人的附近。 体格不错的白人中年男子拖着自己的右腿走近,发红的圆脸、灰白的头发。和现在已经过世的名演员欧内斯特?伯格宁。 吧主原先也是佣兵,不灵活的腿是过去战斗中负伤的——克鲁兹是这么听说的。老是喜欢说“刚果和罗得西亚没有不认识我的人”——虽然克鲁兹根本不知道刚果和罗得西亚是什么国家。(翻译注:请各位配合到非洲地图上去找,谢谢。) “怎么了,年轻人?脑袋凑到一起还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吧主用沙哑的声音问。 “不用管我们。我们缺钱。” 克鲁兹马马虎虎回答,这种模式对这两人来说就像问候一般。吧主在吧台的另一头弯下腰,向手中的高脚杯内慢慢注入12年陈的野鸡波旁威士忌。 “怎么,请我的?” “傻瓜,当然是我自己喝。” 吧主在大受打击的克鲁兹面前美美地喝干波旁酒。 “……” “哈……总的来说,你们两个啊。我从前面开始听——” “谁同意你听……” 克鲁兹轻声嘀咕,吧主根本没有在意。 “——全都是和钱脱不开干系的话。不觉得羞愧吗?在这世界上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年轻人——” “根本没听……” 无视宗介的低语,吧主继续。 “——和他们差太远了吧?单纯依赖高科技的兵器才会变成这样。要我说的话,制导导弹、那种胡闹的人型兵器全都不需要。打倒一个敌人只需要一发子弹,打倒多个敌人也只需要一发子弹。明白吗?理所当然你们不明白吧。” “敢在狙击手出身的我面前吹这些,老人家啊……” 克鲁兹肩膀垂下去,老人对他怒目而视。 “笨蛋!我是说精神方面的话。达成理想的意志、成为生存下去的希望——可以称其为浪漫。这种东西你们不止缺了一点点,所以会变得无精打采。现在一点也不快乐,就靠花生和腊肠过日子。” “你到底想说啥我根本听不出啊。” “在我看,是催促我们加点菜吗?” 克鲁兹和宗介相继说。吧主眯起眼睛发出奇怪的喉音。 “笨蛋!我要说的就是,‘至少你们喝酒的时候给我露出一副开心点的样子’!” “绕得还真远。” 宗介依旧板着脸回答。另一方面,克鲁兹仰望天花板叹息。 “话虽如此……没钱就没有办法。自己的将来也无法看清。无论怎么样都永远摆不平的恐怖 分子。又没有好女人。喝酒也不好玩。浪漫什么的也根本无缘。” 吧主以仔细地注视着克鲁兹。随后换成斜视、颈部稍微动动、下颚左右摇动。似乎这就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嗯,好。就让我来赐予你们浪漫。” “哈?你在说什么?喂——” 吧主什么都没回答,转身消失在调理室中。 “那个老头搞什么啊?” “不知道。我看不出他头部有负伤的迹象……” 之后的一小时内,两人继续无休止的对话。完全忘记吧主的话,正“差不多了,走吧”的时候—— “笨蛋!你们要去哪里?” 吧主拖着伤腿回来了。 “哪里?宿舍啊。” “笨蛋!不会等等啊!” “……真是,老是笨蛋笨蛋的,你是教开车的教官啊?适可而止吧。” 两人起身时,吧主突然伸出右手。粗糙的手中是张古旧的羊皮纸。 “拿去,年轻人。这就是浪漫。” “这啥玩艺?” 克鲁兹皱起眉头,吧主则在那里微笑。 “标记着藏在这个梅利达岛上某处的财宝地图。17世纪大海盗阿米格船长的遗产。” 克鲁兹和宗介沉默片刻。他们看着对方认真的目光,异口同声问: “要不要叫医疗兵?” 所谓医疗兵,就是负责看护伤员和病人的士兵。 ——翌日清晨。克鲁兹说: “阿米格不存在啊,阿米格……哪里的蒙面摔跤手?这远远超出‘形迹可疑’的层面了。” 宗介点头, “出奇地弱的海盗。假设存在过,我不认为他有过像模像样的掠夺行径。” “对对。即便有宝箱,也一定是塞满和同伴回忆相关的东西。就像毕业生留念一样的东西。” “是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像样的东西。” “那老头还真是相当古老呀。马上就要21世纪了……‘海盗的宝藏’?这种传言谁会去相信?” “如果真这么想——” 宗介顿了顿。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所在的地点是蒸笼般闷热的雨林中,不知道有没有4层楼高的阔叶树将大部分的天空遮盖住。透过树叶的阳光,鸟的鸣叫。身边的树干上,一只巨大的蛾(大概)类生物在那里歇息。 距离秘银地下基地3km处的梅利达岛热带雨林,这里经常被用作侦查作战等等的演习场。 宗介和克鲁兹身着野战服、脚蹬丛林靴、头戴丛林帽,带着各种轻装备和小刀类。因为不大可能出现敌人,武器只有左轮手枪。 “啊——……就当是野营去吧。” 克鲁兹单手拿着地图回答。 对这两人来说的确是类似野餐的活动——如果不是擅长丛林侦查的人,立刻就会迷失在树林中,最终不知道怎样、死在哪里。完全没有道路,视野也极差。这是从很久以前就鲜有人至的地方,应该说是地球上残存的最后秘境。 “而且,啊?还有‘万一’呢。” “万一也无法接受。这是对时间的浪费。” “不是挺好么,反正你只要在星期一之前回去不就行了吗?” “的确如你所言……” 宗介无论如何都打不精神。今天是他许久以来考虑过后、决定到基地附近的山崖上垂钓的日子。整备中的m9又出现了新问题——这次是电子武装——因此今天的演习也中止了。 看到宗介的样子,克鲁兹开始热心的说得。 “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啊?出了什么奇迹让我们找到可以换钱的东西,心情一定会好转的。” “会吗?” “和金额没有关系。不用是可以吃喝玩乐一生的那么多。卖到古董店可以稍微享用一顿奢华晚餐的——就这种。明白吗?有没有财宝并不是重点。也就是说,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和你喜欢的钓鱼一样。” “钓鱼、吗。” “没错。而且,那个老爷子说的话也有点道理。浪漫。就是这个。即便像我们这样干遵循因果的工作,偶尔也该有点梦。你不这么认为?” “唔……” 宗介到目前为止丝毫没有对“浪漫”的概念,但是钓鱼的那个比喻还是听懂了。以在丛林中行进取代在波涛中撒下渔线,运气好时的奖品不是鱼而是海盗的财宝。换个角度看也就这么回事。 “可是这古旧的地图能当参考么?” “嗯?大概吧。怎么说都有些地方是符合的——” “拿来。” 宗介接过那张羊皮纸和秘银绘制的最新精密地图,仔仔细细对照了一遍。 “阿米格船长”的地图十分不准确,只是将梅利达岛的海岸线和大致的山的位置描绘了一下。海洋的部分则是画的正在喷水的鲸鱼和似乎玩得很开心的海龙——看上去就很不正经。财宝的位置在岛屿的东南方,周围绘制的是可以作为路标的溪流和岩石什么的。 地图上到处都用古西班牙语记录着注意事项。只能进行简单西班牙语会话的宗介几乎读不懂任何的内容。 然而—— “什么啊,这‘senorita(小姐,令爱)山’……” 只能认为是在被嘲笑。画这幅地图的人真的是17世纪的西班牙人而不是一个头脑不好使的日本人吗? “啊,这座山是d3的试爆场。西侧那座很低的。” “这不是主要问题。我是在说,这地图是否值得信赖。” “啊?……真是,给我。” 克鲁兹取回2张地图,用手指指点着说明。 “听好。这地图虽然有点胡闹,位置关系大体上还是吻合的。看这里。有条小河穿越e8和e9。即使经过几百年河道变了,这一带也没有其他的河。……因此,f8有低断崖,阿米格的地图也是。东侧的岩石——” 一段解说过后,克鲁兹折起地图。 “——大概就是这样子。藏匿财宝的洞窟被岩石堵着。接下来只要到现场直接寻找。” 即便如此宗介的脸还是沉着, “我是在怀疑这张地图的出处……” “那个老头自己画的?但是,这张地图的古旧程度可是真实的。” 克鲁兹晃晃那张似乎会散成碎片的羊皮纸。 “唔……” “懂了没有?好,那么出发。” 不等回答,克鲁兹挥动山刀切开前面堵路的灌木、前进。 (根据这样来看,不是根本没有可能找到和地图同样地形的可能么……) 宗介低下头跟在他后面。 对于特种部队的士兵来说,地面勘测技能是基本中的基本。从他们的技能来看,普通的秘境根本称不上秘境,只不过是热带雨林而已。 话虽如此,从抖急的斜面上滚落、陷入沼泽地、被巨大的蜂袭击——他们可能遇到这些事。从树丛中跳出一只野生化的大猪,差一点就受重伤。 “胡~” “哇!” 两人赶紧跳开,猪似乎准备就这么逃走—— 砰! 宗介用左轮对这只猪——已经接近野猪了——射击。猪发出惨叫,一歪,倒地断气。 “你不是要把物种都赶尽杀绝吧?” 克鲁兹问的同时,宗介用肩膀扛起猪。 “你不知道本部的通知啊。公告板上贴着‘在地上发现的猪尽可能驱除或者捕获’。” “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维持生态。这只猪是以前有人从欧洲带来的品种。猪为了寻找食物——幼虫而刨掘树根、破坏森林。随后死树的空洞中会积水,滋生大量的蚊子。蚊子是疟疾的传播媒介,这个岛上原先的动物会因此死绝。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宗介毫不卡壳、流利地将一切都陈述了一遍。 “打仗的去关心经济学……在想什么啊?” “只是为了保全演习场吧。” “没办法。不过也挺可怜的呢,这些猪。” 克鲁兹戳戳猪。 “不是令它们全灭。只是尽可能减少。” “噢……吃午饭吧。因为看上去可怜。” “也对。” 两人将猪的血放光,处理成能够食用的状态,点上火烤了吃。良好的技能和随机应变的脑筋是他们这样的士兵必须具备的。 实际上,猪的味道相当不错。 和预料的相反,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目标地点。 岛的东南面。横穿密林的断崖。旁边流过小河。断崖的根源部镇压着直径7m的巨岩。 “就是那里。那块石头的后面。” 交替着看完两张地图,克鲁兹说。 “就这么简单么……?” “阿米格是这么说的。只要弄开那块石头就有洞窟,这里面的宝箱——” 看着巨岩,克鲁兹一时语塞。 “那么大的石头,怎么才能弄走……?” “我也这么想。” 假如地图是正确的,这个断崖和洞窟应该是相连的。现在这里有巨岩。 “原来如此。隐藏点不是解谜,只不过是干单纯的力气活。” “恐怕是从断崖上将巨岩推下来的。” 大约和平房差不多大的巨岩。两个人绕着巨岩缓缓走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能容人进入的任何缝隙。 “嗯……爆破、吧,这个。” “最好还是不要干。” 宗介抚摸着巨岩所在的断崖表面。 “为什么?” “先不说这块岩石,是断崖的地质问题。就我看来,这是意外脆弱的构造。虽然可以在岩石周围埋设去除它所必要的炸药——爆破的冲击很可能会把洞窟也弄塌。” “唔,这样啊……” 在爆炸物处理和破坏工作方面是宗介更清楚。克鲁兹很爽快地接受了同伴的意见——所以现在是一副异常苦恼的面孔。 “败了。去借推土机怎么样?不,不行,在这种山里。” “直升机倒是可以到这里来搬运。” “开什么玩笑。我不想欠那些驾驶员的人情。况且肯定先会被他们笑话。” “那么,只能放弃。” “……啊!可恶!!” 克鲁兹脾气上来开始恶语,并用靴子蹬巨岩。一次还不解气,又不断地、不断地蹬。但是理所当然的,巨岩纹丝不动。 宗介看着一副懊恼样的克鲁兹,露出惊讶的神情。 “为什么那么失望?你自己说‘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啊——啰嗦!即便如此,我绝对不允许闹这种笑话!应该、更加、那样啊!寻宝是戏剧性的啊!原住民的骚扰啊和谜之美少女恋爱什么的!” 因为这个岛原先就是无人岛,猪也不算原住民。谜之美少女的确是在这个岛上,不过她现在正在基地中作为战队指挥官陷入职务的泥沼。 “是这样吗。” “是啊!这——‘我们稍微到演习场去了一次,杀了一头猪吃完就回来了。宝物?啊呀,放弃了’……就这么结束,哪里符合我的美学!哪里像浪漫啊!!” 他高举着双手,手指对着天空不断捏放、同时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又是浪漫……弄不清楚。” 插起双腕的宗介。克鲁兹站在那里肩膀颤动着了半天。 “唔……没办法。梦就做到这里。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组成的。从明天开始又是无聊的训练和无成效的作战的重复。然后我会继续还债、因为什么很白痴的原因挂掉——不,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克鲁兹猛地睁开眼睛。 “啊……我是傻瓜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怎么想的啊?这么单纯的方法竟然没有考虑到——哦,这太愚蠢了。” “那么到底怎么了?” “闭嘴,傻瓜二号!先回基地一趟。” 什么都没有说明,克鲁兹立刻转过身快步往回走。 傍晚。 满身污泥回到基地的二人到宿舍里放好行李和猪,就直奔基地的第十二格纳库。途中虽然遇到了毛,但并没有对她说任何关于阿米格船长财宝的事情。 “我们只是去猎猪、猎猪。” “对。猎猪。” “哈……是吗。” 毛皱皱眉头,也没有追究。她现在脑子里塞满了演习计划的推迟以及整备中出现的问题。 沿着混凝土铺设的通道走了一段时间,他们进入开阔的格纳库。 沿着墙壁,从左至右排列着3架灰色的强袭机兵。 全高8m的巨人。使用大大小小各种火器,拥有相当高的机动性的现代最强陆战兵器——现在正双膝着地、以如同在磕头一样的姿势静止着。 排列着的是称为m6[法兰绒]的机体。 是比宗介他们平时执行任务时用的m9[gernsback]老一代的旧机种。虽说性能上不及m9,现在还是作为西方各国陆军的主力as活跃在第一线。变种也不少。 就像穿着厚羽绒背心一般略显圆滑的外形,粗胖的大腿和前臂,由曲面构成的装甲上四处都是细小的伤痕。 “哼哼,利用这个力量绝对一击必杀。” 克鲁兹插起双腕,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架。 “真的要用?会变成未经允许的使用啊。虽说是二手的,这可是原价1000万美金(12亿日元)的高价器材。” 宗介板着脸说。 “别介意。反正是过时的玩艺,放着也不过是蒙灰罢了。之后被说的时候只要适当回答‘再测试检讨第二代as的行走特性’什么的就行。” “可是——” “只是借一会儿。洗干净送回来他们就没话说。” “嗯……” “你就一点都不对宝物的真身感兴趣吗?!” 克鲁兹已经有一半相信那块巨岩后面沉睡着宝藏了。 徒步3小时的路程as只要30分钟。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和燃气涡轮发动机的咆哮响彻密林。m6[法兰绒]拨开灌木,在山岭和山谷间轻巧地疾驰,抵达先前的断崖下。即便不及m9,m6也有人之上的机动性。 太阳已经落山了。 左臂抱住似乎骄傲得身体后仰的克鲁兹,m6站定在那块巨岩前面,肩部和头部的强光灯打在上面。巨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像在说“哼,铁罐头能推动就试试看呀”。 从m6的手腕上轻轻跳下来的克鲁兹说, “好。干掉它,相良君。” “你退开。” 操纵机体的宗介通过外部扬声器回答。 m6迂回至巨岩的右侧,将右半身紧紧贴在岩石上。 巨岩比m6的高度稍微低一些,但是从质量上来说有大约5、60吨。相对的m6自重11吨。从人的角度来考虑,大概就是要强拖一辆刹住的大型摩托车。 “开始了。” m6的引擎出力上升,涡轮尖锐的回旋声音提高,背上的排气口 隆隆作响。从发电器传出的巨大电力注入全身的肌肉——特殊的形状记忆塑料。 巨岩立刻开始震动,表面上的小石子和苔藓凌乱落下。 “很好!干吧!加油推!” m6脚下的地面“刷”地陷下去。重新站好位置后,再度推巨岩。关节发硬、装甲和骨架发出唧唧咯咯的声音。巨岩的一半陷在地下,一点都没有移动的趋势—— “哦……” as的力量果然是可怕的。 巨岩突然倾斜,滑过数十厘米的距离——就像比试认输了,发出巨响倒在m6所在的另一侧。土沙被弹到空中,周围一带卷起尘埃和浓烟。 “成了……!” “看,克鲁兹。” 渐渐散去的烟。被m6的灯照着的洞穴露出形迹。 “哦哦……真的有。” 洞窟的高度大约5m,天花板上不断散落小石子——偶尔也有拳头大小的落下。因为移除了岩石,断崖的地基也许已经被动摇了。 “似乎会塌下来。危险。” “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你要我不进去直接回去吗?” “不管怎样,先用as支撑一会儿。” “也是,就这么办。” 宗介操纵的m6猫起腰钻进洞窟的入口处,用整个背部撑起天花板,变成支点类的东西。宗介锁定关节后打开驾驶舱,从机体上降下。 漆黑的洞窟内是平缓的下坡路。两人手握棍状电筒(maglite),向更深处走去。 洞窟意外得短,50m左右的路程后,完全变成了死路。尽头都是些水塘,另一头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生锈的宝箱静静躺在那里。 “哦,很容易认出来呢。” “就这么简单吗……?简直像是送的。” 宗介的额头上浮出汗水。 “一定是平易近人的海贼。” “……海贼什么的都是假的,是不是pub的吧主自己准备的?他为了捉弄我们——” “有用这么多手段制造麻烦的玩笑吗?” 一边注意有没有陷阱,两人噗嚓噗嚓踩过水塘,站在宝箱的前面。用手枪破坏锁,将手按在盖子上。 “那么……会出来什么呢?” “腐烂的书物或者胡椒瓶、这类东西吧。” “堆成山的喜欢的女性所在地址、令人蒙羞的情书之类的?” “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呵呵。那,打开了。” 克鲁兹打开宝箱。 手电的光芒中,财宝的正体显现了。看过之后,二人都说不出话。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两人最没有预料到的东西。首先不能接受。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宝箱里装的东西和想象相去甚远。宗介和克鲁兹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啥?” 财宝的正体——就是财宝。 闪闪发光、无数的金币;宝石;镶着钻石不断闪光的短剑;刻着漂亮花纹的银食具。将全部这些偷偷地…… 克鲁兹用颤抖的手试着去抓金币。是真的。没错。 “喂……不是100万200万美金的啊,这。” 克鲁兹用痴呆一样的声音说,声音里没有兴奋的成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都不能把握。 “阿米格船长……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这世界上尽是谜团。” 脸色发白的宗介回答。 首先,将宝箱搬出去。 洞窟脆弱的天花板现在还是像要塌掉的样子。两人紧紧抱住宝箱,摇摇摆摆走向洞窟的出口。随着一步一步的跨出,充实感逐渐向上涌。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的兴奋感——不,不是这种。 先是困惑、再是一点点的希望和展望,这些在生根发芽。 “怎么办啊,喂。我们可是大款了呀……?” “似乎是的……恐怕有1000万美金(12亿日元)吧。” “平分。每个人500万(6亿日元)。不对不对,应该也分给那个老头一点……!” 在兴奋的克鲁兹身边,宗介一脸考虑什么的样子。 “想不出用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啊。豪华的游艇、高级别墅、每天光玩也有零头呢?太棒了。和这种生活彻底告别啦。” “游艇别墅什么的都没有兴趣。能够钓鱼(翻译注:钓鱼和零头发音相同)就太好了。” 说完,宗介不知怎么的脑中浮现出自己在游艇上绷着脸钓鱼的样子。平静的海面,湛蓝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千鸟要也在船上,正在用他钓起的鱼作为原料做料理。 “不错。” “对啊,岂止不错,是非常好!” 克鲁兹的声音开始轻飘飘。 “到现在为止,我尽是遇到些倒霉的事情。看来是用现在的这个来抵账的。虽然过去我不认为有神仙——但我错了。绝对有。” “也许正是如此。” 宗介从心底里同意。 此时。 在来到洞窟中部的他们身边仅仅2m处,“嗵!”地一下落下一块岩石。有人头的大小。 紧接着背后、眼前、各种各样大小的石头从头上倾斜而下。 “要塌了。” “糟糕……!” 抱着沉重的宝箱,两人快步走向出口。在这过程中,洞窟开始全面崩塌了。背后传来地震一样的声音,大量的土沙不断落下。 全速奔跑的话应该能得救。然而,抱着这种“包袱”的话—— “扔掉吧。太危险了……!” “说什么啊,你认真的!?” “命和钱哪个重要!?” “两个都重要!快点!” 宗介准备扔掉宝箱、自己一个人逃走……他这么想过,但看到同伴尽全力的样子又断了这个念头。这家伙的心中只有宝箱。虽然极度危险,可只要两人都跑快点…… 石块散乱地落下。脚变沉重了。抓住宝箱的手指似乎要断掉。 “还有一点点!” 可以称得上超人的爆发力。迈着极度吻合的步伐,两人快速地冲上斜面,从m6双脚之间钻过,在差之毫厘之际逃出洞窟。 “呜……!” 下一秒,他们的身后响起轰鸣声。土沙和岩石一齐压垮了那个洞窟。千钧一发。 宗介和克鲁兹与断崖有了相当的距离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啊啊……太险了。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造成危险的正是你的心……!” 浑身是汗的宗介说。 克鲁兹笑着弯下腰,打量放在地上的宝箱。 “算了,不用那么生气嘛。这样一来财宝也平安无事。结果就是一切!” “和你今天早晨说的完全相反……” “不用在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大款了啊!至少也有1000万美金呢?仔细考虑考虑啊,喂!” “1000万美金……吗。” 这个金额数目之巨大——宗介重新打了个冷颤。自己人生的齿轮似乎开始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转动了——有这种预感。完全不同的生活。这些全都在自己的面前等待着。 “首先得考虑偷偷换钱的方法。先回基地去。” “嗯。……?” 此刻,两人终于注意到了。 完全崩溃的洞窟入口,m6[法兰绒]被数百吨的土沙和岩石压在下面。扭曲的手臂和腿部以怪异的角度突 出。仅仅露出一点点的身体部位的深处,白色的烟不断地喷出—— “啊……” 爆炸、起火。 伴随着土沙的飞舞,m6化为尘埃。半夜的密林被鲜明、赤红的火焰照亮。 完全不明所以、呆立在原地的二人。片刻之后,克鲁兹小声嘀咕。 “m6哎……应该是多少钱?” “……大约1000万美金。” 收入:阿米格船长的财宝——10315500美金(秘银的鉴定额) 猪一头——不得换钱 支出:m6a2[法兰绒]——10315500美金(秘银的请求额) “……这么愚蠢的故事有吗?” 基地的pub,无力地趴在柜台一角的克鲁兹说。手中是便宜的苏格兰威士忌。 “全部没收。海岛的财宝最后也不过只值一架二手as的钱。梦想和浪漫什么的根本没希望。差劲……” “评价额完全是司令部控制的。应该认为他们放过我们了才对。” 宗介一手拿着柚子汁说。 “也对。如果知道在自己的后庭院里沉睡着财宝……与其高兴,更应该觉得羞愧。我们全体都是大蠢货。” “本来应当关小黑屋的。这点上似乎上校大人为我们辩护了。” “哼嗯……。真是个好小孩。如果再压低一点m6的价格,将差额给我们,我会认为她是更好的小孩。” “真是奢侈的要求。” 此后会话也没有换过话题,始终是极度阴沉的气氛。此时,pub的吧主拖着他一瘸一拐的腿走近了。 “我听说了噢,年轻人。似乎是非常快活的经历嘛。” 老人的红脸上堆起微笑,用沙哑的声音说。 “什么快活啊?简直是狼狈不堪。” “笨蛋!手脚健全地回来已经应该感谢上苍了。” 老人边说边向自己的高脚杯中注入波旁酒。坐在“切”一声后转过脸的克鲁兹身边的宗介发问。 “可是,吧主。你知道那张地图是真的?” “不,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去找过。” “……” “那地图是以前和战友玩扑克时拿来充钱的。似乎是复制19世纪的什么其它地图的一部分来的。‘阿米格船长’的名字也是编的。” “然而财宝是货真价实的。” “我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看上去打心底里高兴的老人一下子喝干波旁。 “听好了,你们。这个世界上充满了非调理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的一部分你们激烈的体验过了啊?不仅是兴奋、还有叹息和愤怒。这么想就好受了吧,嗯?” “讲得真轻巧。” 克鲁兹的声音中透出不高兴。 吧主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在两人面前放上2枚金币。嘀嗒、得发出清脆的响声,金币在柜台上不断打转。这是两人在洞窟深处发现的财宝的一部分。 宗介和克鲁兹傻了。 “这是……?” “你们的上官——呃,那个俄罗斯人。我拜托他留了3枚。1枚是我的。剩下的2枚是你们的份。” 老人将自己的那枚在他们的眼前晃晃。 “拿去吧。那就是浪漫的碎片。只要放在口袋中,它会授予你们看不见的力量。是活过、笑过的证据。当某天迷路、找不到方向的时候,金币会给你们指路的。” “哈……” “懂了吗?不,听不懂吧——不管怎样,拿去。” 两名年轻的士兵伸手拿过自己的金币仔细端详,仿佛是在看头一次见到的奇怪的食物。 “那就收下了。感谢你。” 宗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喔……就是傻乎乎的度假的纪念品咯。” 克鲁兹苦笑。这是极度无力、痛苦的——同时也是没有烦恼的笑脸。 老人的脸上表现出满足。他再度向自己的杯子中注入波旁,在两人的面前高高举起。 “那么干杯。为了奇怪的海岛和黄金的记忆。” “干杯。” “干杯。” 三人碰过杯,开始一桌小小的酒席—— 后记 这次追记的是长篇角色的喜剧。关于克鲁兹?威巴和秘银的事宜参考长篇。我认为偶尔也写写两个男人懒懒的故事应该也不错(哎,不行……?)。bgm推荐圆舞曲。贯彻全篇的倦怠感我觉得写得不错。接下来会是泰莎的故事……吧? 1999年4月贺东招二 妥协无效的人质 妥协无效的人质 幽暗的仓库中——一名手持步枪的黑衣男子出现在窗后。 “…………!” 敌人的枪口朝向这里。相良宗介迅速地做出反应,向敌人一连开了三枪。黑衣男子的胸口和头部喷出血柱,松开了握住步枪的手倒地身亡。 紧接着,从排放在墙边的汽油桶后,又跳出一个手持机关枪的男人。 开枪!还是三连发。敌人当场气绝身亡。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步枪手。宗介将枪口朝向新的敌人—— ‘reload’ 扣下了扳机,但是却没有子弹射出!在他愕然的瞬间,敌人的枪口冒出了火光。 “呜……!” ‘reload’ 视线被染成一片鲜红。所幸并非致命伤,还能战斗下去。在这段时间内,敌人的同伴已接连出现。他必须快点打倒那些人…… ‘reload’ 这把枪不行。 丢开没用的蓝色手枪,宗介掏出腰后枪套中那把爱用的九厘米自动手枪,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利落动作,将黑色的枪口朝向敌人—— “去死吧。” ‘relo——’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眼花缭乱的火舌及冷酷的枪声。画面中的黑衣人全都被铅弹贯穿了。 游乐中心里的客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望着店里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架弹痕累累,荧幕火花四迸的机台,和一个身穿立领制服、举着手枪昂然挺立的高中生。他的身后则是一个抱着头的同校女生,脸上写着“我受够了”的表情…… 而射击游戏的机台仿佛仍活着一般,在扬声器中不断的重复着—— ‘reload……reload……reload……reload……’ 宗介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枪,转向在他后面观战的少女——千鸟要。 “……这架模拟机做得很逼真,害我不由得想到实战而认真起来了。” 小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都是我白痴,干嘛为了好玩带你来玩这个呀……” ※※※※※扬声器在此时以令人不悦的声音宣布—— “gameover” 在办公室被店长扎扎实实地逼供、写下了学校和地址、听他训了好一顿何谓模范玩家,又莫名其妙地收下了钥匙圈作为纪念品之后,宗介和小要终于得到解脱。 “我以后大概别想来了吧,真是……” 走到办公室外面,小要说道: “这里因为娃娃机很好夹,所以很有名的说……” 她有着较一般高中少女更为高挑的身材,容貌可媲美时装杂志的模特儿;但也许是因为听人说教听的累了,现在看来只像是个夹报广告里的模特儿。 穿越拥挤的人群走出游乐中心,她那一头及腰的黑发左右摇曳。 宗介默不作声地跟在小要身后。 他抿着嘴唇,清爽的黑色直发配上锐利的眼神,浑身洋溢着无烟的紧张感。 “我不是跟你讲解过了吗?只要把枪对着画面外扣扳机就会装填子弹嘛!” 她拉高声调,免得被店里的音乐和电玩音效盖过。 “可是,吧枪口对这别处扣扳机不是很危险吗?若是因卡弹而走火的话怎么办?” “会发生那种事才有鬼!那只是光线枪耶!” 宗介的眼中光芒一闪。 “光线枪。我在《jane年鉴》里读过哦。那是一种电子镭射武器,可由地表发射以破坏间谍卫星。在八零年代,雷根总统把它与‘supertrooper’(注:美国与苏联进行太空竞赛时期的武器计划名称)计划一并进行——” “你给我闭嘴!” 想起这个人从小就住在国外尤其是地球上最为动乱不安的战争地带长大,希望能让他理解一般常识是行不通的,小要决定不再罗嗦下去。 “真是……我再也不要跟你来游乐中心了!” “唔……” 经过贴上了“故障”告示的设计游戏台前,两人走出了游乐中心。 这时—— “喂喂喂,还不给我站住?” 四、五个人朝他们围了上来。他们同是阵代高中的学生,而且是曾见过的熟面孔。 “啊,你们是上次想非礼我的色狼变态混混军团!” 小要指着他们叫道。 “谁是色狼变态混混阿?” “……那就…性犯罪街头兄弟!” “那也很难听……!” “那不然,下半身不良集团。” “你说什么……” 一个像是领头的光头男生向前跨了一步。 “你…你干嘛,想打架吗?” 小要举起书包摆出防御姿势,却听到那个光头男生说: “少罗嗦……我们要找的不是你,是这家伙!” “我吗?” 宗介倒是泰然自若,完全无视于对方满怀敌意的目光。 “你就是相良吧?借一步说话。” 光头男生朝游乐中心的斜对面、速食店和中古书店之间的小巷子努了努嘴。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去?” “废话,你智障啊?跟我过来!” 少年们带着宗介往小巷走去。小要被留在原地,有些不安。 “宗介……!” “不必担心我。” 宗介回过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和那些男生一起消失在暗巷的阴影中。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宗介!” 他担心的是那帮混混。 ※※※※※ 死巷子的柏油地上有几个脏水塘,两旁的建筑物间的狭缝映着天空中的晚霞。 和宗介面对面的年轻人之一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这家伙……叫相良是吧?妈的,听说你才刚来就很跩啊!” “跩是什么意思?” “妈的,就是看你不爽啦!” “是吗?那么,以后我们就尽量不要打照面吧。” 判断事情已经达成结论,宗介就要转身离去。 “妈的,站住!” 其中一人想拦住宗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唔……” 宗介反射性扣住那人的手,忙不迭将他的腕关节一扭,便见那人已被摔倒在水塘上。 “呜……!” “你干啥啊?妈的” “……想干架吗?干架!” 男生们立刻摆出应战姿态。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就是,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妈的,要你躺平啦!” “拿钱出来,妈的!” 其他人也陆续地回答,要揍人、要他把钱交出来云云。听他们动不动就把“妈的”二字挂在嘴边,宗介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研判这些人可能是强盗。 “原来如此,我懂了。” ※※※※※ 他点点头,一排轻松地拔出了刚才打坏游戏机台的那把九厘米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 小巷的深处传来枪声。 “唉,我就知道……” 等在游乐中心门口的小要,这是不知是该去叫救护车好,还是佯装不知情地回家好……正在犹豫时——“久等了。” 宗介独自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神情轻松得就像是刚出完任务似的。 “你该不会把他们都宰了……” “不。我只是朝他们脚下开了机枪而已,他们就乖乖地让我走了。” 已对宗介的激进行为见怪不怪的小要,很干脆的接受了这个说词。 “哦、这样啊,那就走吧!” 两人沿着商店街,朝向车站走去。 “不过你……会不会有点那个?” 隔了一会儿,小要又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你用枪啊!对方可是手无寸铁吧?” “是啊,那帮人并没有携带刀械或警棍类的装备。看来他们并没有预料到我在火力上会略胜他们一筹。” “就跟你说不是这么回事……” 但他仍然自顾自地说下去。 “若是想以那种装备打倒我,至少需要十倍的人数,也就是大约五十人吧!” “……哦?这么有自信啊?” “不,是因为我的备用弹药只有五十发。” 宗介若无其事的答道。 “…………” 小要漠然的想象着这幅景象:手持铁钉棍棒的小混混(向量多边形)从窗口或汽油桶后一一现身,又一一遭到射杀。 “怎么了,千鸟?” “唉——……算了,无所谓。” 走到车站的检票口前,她拿出定期票套。 ※※※※※ 当晚,在市内的小公园里—— “那……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一个跨坐在小机车上的人影,对五个坐在长板凳上的年轻人说着。 “是啊……哎……” “真丢脸,太差劲了吧?” 那人轻蔑地说着,拿出万宝路香烟,用百圆打火机点了火。 在小小的火光下,那人的模样在夜色中隐约浮现。 是个女性,但个子非常高,恐怕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身穿牛仔裤和皮夹克,略烫成小波浪的黑发约与肩齐。长相足以归类为美女之列,却散发出一股强硬不好惹的气息。 “可是他有枪耶?” 五人中一个烫爆炸头的瘦子说道。 “那又怎么样?” “阿九津姐,枪可不是好玩的耶,天正三年的长蓧(*这个可能是个日文汉字,竹字头下面一个条,我用蓧代替)合战时,击溃武田的骑兵队的就是信长的铁枪队哦?” “那是什么东东……” 爆炸头一个劲地解释道: “武田的骑兵是战国最强的军团耶,结果在设乐原战场上被三千把火绳枪给——呃,阿久津姐,你在干嘛?” 女子站起身,抓着机车的握把,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自己刚才还坐在上面的机车高高抡起,就这么横着一甩,机车的后轮结结实实地打在爆炸头的侧脸上。 “……呜!” 挨了这么一下,爆炸头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两圈、三圈……大约四圈左右,然后一头栽进公园的垃圾桶里。 “少跟我讲那些难懂得歪理。真是……” “那不是歪理,是知是啊……” 脸埋在空便当盒中,爆炸头呜咽的呢喃着。看见这一幕,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 (她平常就是那样揍人的吗?) (没办法,因为阿久津姐的日本史烂到爆啦……) (哇塞,真的假的?我听说的是家政耶……?) 女子粗暴的放下机车—— “怎么?有话要说吗?” “不,没有。” 四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摇头。 “……哼,告诉你们,既然你们说那个叫相良的家伙很厉害又有枪,那就该动点脑筋啊!懂不懂啊?” “动脑筋……怎么动?” 光头的混混问道。 “找挡箭牌啊,挡箭牌。那小子不是有女人吗?” “不,还不知道是不是……” “管她是什么的,只要是朋友就行啦!把那家伙抓来当人质,他就不敢用武器了吧!” “哦……原来如此。” 众人不约而同的击掌。 “还有,多找点人来。很久没找那些外校的了,把他们也叫来。” “……要找多少人?” “这个嘛……要不要找多一点?五十人左右。” 男生们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打出她的名号,要找齐那些人数一点也不是问题。 “别忘了告诉他们,就说我阿久津万里……这阵子无聊到爆了。” 她——阿久津万里转动钥匙,发动了机车。 “好,那我走了。” “咦,这么早?” “我弟叫我帮他买东西啊!便利商店有没有卖墨汁啊?” 男生们面面相觑。 “不知耶……?” ※※※※※ 叮—咚—当—咚…… 午休的校舍内,校内广播的铃声响起。 ‘呃——麦克风测试。千鸟要副会长,请马上到学生会办公室报到。这是会长的命令,完毕。’ 关掉桌上麦克风的开关,林水敦信继续看他刚读到一半的文库小说。 这里是阵代高中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南校舍四楼。而他林水敦信,则是掌管(就是负责灭火)这间办公室的学生会会长。 向后梳拢的一头直发,衬着一张长脸;黄铜框的眼镜下,细长的双眼散发出睿智的光芒。这般沉着而具威严的气质,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个高中生。 广播结束后二分钟左右,有人轻敲房门。 “进来。” 走进办公室的不是小要,而是宗介。 “相良同学啊,怎么了?” “报告会长阁下,千鸟一早就缺席了。” 宗介之所以对他毕恭毕敬,是因为小要曾经告诉过他“学生会长是最伟大的人哦”。 “唔,辛苦你了。你先坐下吧,我刚好也有事要找你。” “是。” 宗介依言在林水对面坐下。 “泉川车站附近的一间游乐中心向校长提出了申诉。对方说你和千鸟同学破坏了店内的游戏机台。” “是的。” “校长要求你亲笔写二十页悔过书,如此则学校方面愿意代付赔偿金。你的意思呢?” “我拒绝。” “请你说明理由。” “没有悔过的必要。与其使用有走火危险的枪炮,不如使用自己惯用的枪,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今后再遇到与当时相同的情况,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宗介义正词严的答道。这份认真也象征着他的病根极深。 “唔。你倒是振振有辞啊!” 林水的眼光在镜片后一闪。 办公室的一角另有几名学生会成员,他们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想宗介必将遭受到严厉的处分,都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很好!那么,这笔赔偿金将由学生会支付。” “谢谢您。” 旁听的众人顿时“哐当!”地跌倒在地,连角钢桌也被他们弄翻了。 “呼……呼……” “各位,怎么了吗?” “没、没事……这么说,是指那个吗?” 担任会计的男学生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墙壁爬起来。 “不用担心,钱由‘c会计’支出。” c会计。那是阵代高中学生会代代相传,连教职员们都不知情的秘密预算。金额原本并不高,但在林水于一年级担任会计副股长时突然膨胀了十倍之多;他究竟是怎么样操作这笔资金的,至今仍是个谜。 “不是的,像这样公私不分……”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冈田同学。” 林水以像是怜悯这位担任会计的学生的口吻说道: “我是全体学生的利益之代表。如今校长以‘悔过书,否则就赔偿’作为要挟,我不得不对此做出回应。一旦让教职员们得逞,这就等于开了不良先例。” “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篇悔过书。” “不行,尤其是不能留下书面资料,那甚至可能给五十年后的学生会埋下祸根啊!” “是……” 想起没有人辩得过这位会长的歪理,学生们都不再抗辩了。 这时,靠走廊一侧的大门被猛然打开。 “喂,相良在吗?” 边说话边走进办公室的男学生,语气粗鲁,满头满脸都穿了环,正是昨天找宗介麻烦的其中一人。 “什么事?” 宗介泰然自若的转向他。对方脸上的装饰品令他感到怪异,但他擅自做出了解释,认为那可能是宗教上的意义。 “昨天#@你是怎样?%$自以为很*是吧。所以#$☆▽告诉你,你#@死定了,我就⊙♀§好谢谢你……啊?” 对方突然变脸,恶狠狠地丢下一串道上的黑话。无法了解其意义的宗介,再度擅自做出了解释,认为对方是患了自律神经障碍症。 “这样啊,真是苦了你了。” “嘎?” “我也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伤兵。他是个勇敢的战士,可惜后来头部受伤,后遗症造成他颜面神经麻痹,一直没能医好。” “……▲#扯什么东东啊你?啊?” “哎,二位等一下。” 看不下去的林水插口说道: “相良同学,他似乎对你怀有敌意。他说,昨天你对他做了某些事,令他怀恨在心,现在他想要报复。” “原来如此。那么请您替我转达‘我的装备与技能都是压倒性地胜过你们,向我报复是没有意义的’。” 林水点点头,转告给那个满脸穿环的男学生。 “同学,相良同学是这么说的,‘逊脚,你想找我干架?再等二百万年吧,妈的’。” 毫无抑扬顿挫,平静而流利的使用着流氓用语的林水,令宗介深深地感到佩服。 “会长阁下,您的语文能力实在高明。” “没什么,只是在书上约略看过一点罢了。这是西部方言的分支,我还担心不知是否通用……” “……搞屁啊#⊙▽∮?妈的!” 被当成未开化的原住民,穿环的男学生气得往办公桌上大力一槌。不过还没眨眼,宗介已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别在这里作乱。” 男学生的动作当场冻结。 “……等…等等啦,你今天这样不行啦!你先听这个。” 只见他勉强地镇静下来,缩头缩脑的取出一台手机,不只播了什么号码出去,跟对方讲了几句话后才交到宗介手上。 “喂?” ‘你就是那个叫相良的吗?’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没错。你是?” ‘之后再告诉你。我有事找你,放学后借一步说话。’ “我拒绝。” 宗介干脆地答道。 ‘哼,你怕了吗?’ “不。是因为我必须留在学校把美术课的雕刻作业做完。” ‘哦,这样啊……不过,听了这个之后你还是不来吗?’ 隔了几秒钟,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宗介耳里。 ‘宗介……是我。’ “千鸟?你怎么会在那?” ‘早上在车站被这些人抓来的啊!今天体育课要打垒球,我很期待的耶……’ “你有没有受伤?人在哪里?” ‘受伤是没有,不过……啊…’ 又换回了先前的那个声音。 ‘这样该懂了吧?要是你不来,这位漂亮的小姐会怎样我可不敢保证唷!’ “什么?” ‘你对女人没兴趣,不过这里可有一票人,对女人充满各种兴趣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哄笑。 ‘下午五点一个人来泉川町的,那是在圣城路上的一间废工厂。’ 电话挂断了。 “怎样,知道了吧,嘎?” 来传话的男学生以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 “……人质是吗?” “就是这样。管你抄多少家伙,看你这下——” 无视于洋洋得意的男学生,宗介径自转向林水。 “会长阁下?” “唔。” 林水会了意,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道: “各位,能不能请你们离席?我们三人有事要谈。” 学生们不安的互看一眼,最后还是依言走出了办公室。在最后一人离开后,宗介背着手关上了房门,“喀”一声地按下了门上的喇叭锁。 “……干什么?妈的。” 混混学生一脸狐疑,却见林水神色沉痛的说: “太遗憾了。你们挟持本校副会长为人质,是一件愚蠢之举。” “妈的,你说什么东东?呃、喂……” 宗介向男学生跨出一步、又一步。眼见他从衣袋里取出了钢琴弦和手铐。混混学生面露惊恐之色,开始退缩。 “你…你想干嘛?妈的。你…等等……喂!” “那么,就请你老实招出你们的阴谋吧!” 宗介拔出了蓝波刀。 ※※※※※ 傍晚。空气中飘着灰尘的废工厂。 “怎么了,担心吗?” 阿久津万里转头看向小要问道。 小要被尼龙绳牢牢绑着,坐在一个大木箱上。 “不,倒不是这件事……” 她的额头上有一张“人质·严禁动手”的纸条,贴的像是僵尸头上的符纸一样。 “一定要贴这个吗?” “不贴的话,倒霉的可是你唷。” 万里说着,朝小要口袋里多到满出来的小纸条努了努嘴。那些都是在场的小混混们写了电话号码后硬塞在他衣袋里的。 “嗯……的确很恐怖。就算跟他们一起去拍大头贴,我也不敢拿出来给人家看。不过,哎……” 环顾偌大的废工厂里群聚着吵闹的年轻人们,小要不禁喃喃自语。 “大家也真闲哦!” 聚集在此的人约有五十多个。有人骑着小绵羊或改装机车,也有人手里拿着铁管或铁钉棒,甚至有人抓着日本刀。 “这些人都听你的?” “算是。” 万里冷冷答道。 “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相良不来,我真的会随这些家伙处置你哦!特地把他们叫出来,不给他们一点乐子可不行。” “呃,我不要啦……” 二十分钟后。刚过下午五点整,屋外有一人叫道: “阿久津姐,人来了。” “哦!” 背着夕阳射来的光,穿过高约三公尺的工厂大门,相良宗介走了进来。 “唷……长的不错嘛!” 万里吹了一声口哨。 五十几名凶神恶煞远远围在宗介四周,却个个瞠目结舌、活像惨遭当头棒喝的模样。若是用少年漫画的情景来描绘,他们的头上大概都有个大大的“?”符号吧! 在这个不只是该感到畏惧,还是捧腹大笑的气氛中,宗介悠然自得地前进着。万里靠在一个生满 铁锈的货柜旁,宗介在离他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我来了,放了千鸟。” 他平静的说着,但声音却十分响亮。 “在那之前,你先把武器丢掉。听说你身上家伙满多的。” 万里拉过小要的身体,用力扳起她小巧的下颚。 “噫、痛痛痛……” 接着,万里又用木工锯片抵在小要的脸颊上。 “美工刀的伤口很快就会痊愈,不过这玩意儿可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唷!想不想呀?” “哇呀!不要!” 宗介拔出腰后的自动手枪,丢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只有那个吗?全部哦,全部。” “全部吗?等一等。” 解开制服的扣子,宗介开始卸下其它装备。 九厘米自动手枪的备用弹匣四个、点三八左轮手枪一把、蓝波刀和廓尔喀刀、飞刀二把、手榴弹两颗、震撼弹二枚、高性能炸药及信管、电击棒与催泪瓦斯、小型针筒外加各种药物,此外还有一堆连用途都猜不出来的恐怖东西…… 众人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的表演。 众目睽睽下,宗介脱下外套,翻成反面甩了一下,证明自己已将武器清空。 “你的要求我照办了,放了千鸟。” “啊唷?我几时答应过那种事?有吗?” 一听万里故意夸张的如此叫道,混混们都讪讪的笑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太奸诈了!” 小要抗议道。万里猛然抓住她的头发。 “没错,我就是奸诈,而且力气就是这么大!我现在想发飙,还找来这么多弟兄,我们就是所向无敌,怎么样?你有意见吗?” 手下的混混们一副崇拜已极的模样,异口同声的叫着:“酷啊!”、“超带种的!” “……好啦,你们去好好疼爱一下那边的那个傻瓜吧。” 此话一出,五十多名流氓立刻围了上去,有什么拿什么,一步步逼向宗介。 “宗介,快逃!” 纵使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宗介也不是超人。四、五人或许扳不倒他,五十人就不同了。 这下子免不了全身骨折、躺着被送进医院。如今既没武器又无路可逃,无疑死定了…! 然而,宗介却未显一丝慌乱,只是举起右臂,指着天花板。 “你们看看上面。” “啊?” 众人一致往上看去。 距他们约八公尺的头顶上,有一条横过工厂屋顶的钢梁,下方正吊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年,看起来大约十岁左右。他似乎昏了过去,吊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那小鬼干嘛?” 混混们龇牙咧嘴,一副不解的样子。只有一人当场错愕。 是谁呢?那人就是阿九津万里。 “义…义树……!” “对,阿久津万里,那是你的弟弟。是我刚才悄悄把他吊在上面的。” 原来宗介在现身前就已经来到这间工厂了。想不到他竟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并且在众人的头顶上进行这项工程……! “听说你和你父母处的不好,只有对这个弟弟特别疼爱。他变成怎样你都无所谓吗?” “你…你说什么……” “隐瞒也没有用,我都调查过了。我是在九十分钟前用药物将他迷昏,从小学绑架过来的。他应该快醒了。” 仿佛是回应宗介这番话,少年徐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情况后立刻尖叫出声。 “噫?啊!姐…姐姐……?” 少年挣扎着在空中摇晃,没有比这副景象更令人心惊的了。万里的脸色一片惨白。 “义树!等一下,不可以乱动的啊!不要乱动!” “不必担心,普通的动作是扯不断那些绳子的。是的,‘普通’的话……” 说着,宗介从长裤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的遥控装置,按下其中一个钮。 砰! 那根钢梁附近突然爆出一大团火花。吊着少年的数条绳索中被烧断了一条,小小的身体立刻下降了五十公分左右。 “哇啊——!” 废工厂里回荡着少年的惨叫。 “这个遥控器控制着五根信管,其中一根埋在那名少年的衣服里,要是炸开,他肯定会受重伤。我也不确定哪个按钮是哪根信管的,刚才算他运气不错。” 这种男主角,真是连见都没见过。 处于这伎俩太过卑鄙,在场的五十多人看得不寒而栗,哑口无言。 万里则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住手,你这王八蛋!快把义树放下来!否则我……” “否则你想怎么样?” 宗介又按了一个钮。一个小爆炸,少年的身体又下坠了五十公分。 “我好怕,姐姐!救命啊!” “义树——!” “从那种高度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哦。顺便提醒你,只剩三个按钮。” 恐惧的哀豪就像耳边随意吹过的风声,宗介默然地说道。 “可恶……!你不管这女的会怎样吗?” 锯片架在小要的颈子上。 “你要杀她?那我也无可奈何。” “什么……宗介!” “千鸟,抱歉,你就与那名少年同生死吧。你是副会长,应该明白,为了防止事件重演,我们是绝不能向恐怖分子妥协的。这是国际常识。” “你说那什么话?” “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写好遗书。” “不准写!喂!” 宗介不理她。 “那么,阿久津万里,你要是想救那个少年,就放了千鸟并叫你的部下解散。看你要两人都得救呢,还是两人都死?” “唔……可恶……” 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她。万里看了看弟弟,又看看手下们;显而易见的,一旦她秉私情处理,当场便会失去所有弟兄的尊敬。可是要她做另一个选择,她又……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挣扎,宗介开口说道: “人人都有自己最珍稀的事物。” 他朗声说着,令全场都听得见。 “比方像你……对,就是你。” 宗介指着一个手握铁管的壮汉。 “你的名字叫做高山清司,硝子山高中二年级。你最疼爱你那就读西山国中十四岁的妹妹。她平常总在傍晚六点左右走弁天路回家,那一带人烟稀少,不知会不会被哪里来的坏人盯上,真叫人担心啊!” “什…什……!”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道破底细,壮汉脸都绿了。 “再来……是你,伊达悠太。” 轮到一个烫着米粉头的男生。 “听说你养了一只牡丹鹦鹉?那是你十一岁时央求父母买给你的,还取名叫‘小朋’。我听说那种鹦鹉很容易死亡,似乎只要在窗缝中向房间内喷一点杀虫剂,它就会痛苦地痉挛,最后——” “住…住口……!别再说了!” “这没什么好怕的吧,我不过是在聊你养的鹦鹉罢了。此外……” 宗介眼光一转,迅速扫过四周围住自己的五十张面孔。凶神恶煞们冷汗直流,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但他还是丝毫不留情地说着: “你是五十岚功一,你打工很久才买了一部机车……那边的远藤敬志,你母亲一手把你养大,她曾经是女明星。你,菅谷茂,最近交了一个小你一岁的女朋友。还有旁边的五代政义也是。还有那边的中岛慎太郎, 你的姐姐是——” 五分钟后—— 五十个混混拖着脚步,意气消沉地离开了废工厂。 “……这样你高兴了吧!好了,快把我弟放下来。” 废工厂中只剩下面容憔悴的阿久津万里。 “先放了千鸟再说。” “宗介用自己的小刀割断了小要身上的尼龙绳。” “谢啦!不过,你这么做也太……” 见小要一副准备说教的样子,宗介点点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应该用这样迂回又繁复的手段,而是应该采奇袭进攻将他们全体射杀……” “不是啦!让一个小男生受那种罪,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虽然我是因此而得救啦……” “唔,关于这个嘛……” 宗介又在那个遥控器上按了一下,钢梁上随即传来一阵电动铰链的转动声。只见那名少年的身体渐渐下降。 “呃……?” 少年静静的踏到地上后,宗介便解开缠在他身上的麻绳,又拆去绑在隐蔽处的钢丝。 “相良先生,这样就行了吧?” “很好,辛苦你了。” “我的演技怎么样?” “即使是扮演反恐训练人质角色的人员表现也不过如此。你做的相当不错。” “嘿嘿嘿,不过其实我还是有点怕啦!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哦!” “‘闪光超电磁溜溜球’是吧?我回去买的。” 听见这一段对话,小要和万里都愣住了。 “……可恶,相良!你敢骗我?” 万里冲向宗介,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正是如此。这是由我提出的作战方案,经过会长阁下建议修正的。你的手下的内幕也是他提供的。” “会长?是林水那家伙吗?” 宗介拿开万里的手。 “他还要我向你说,‘请多多指教。’” “畜生!那个装模作样的死家伙……!” “阿久津万里……虽然我已经在安全上十分用心,但你弟弟还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你难道没有话要对他说?” “你说什么?你这个死小鬼……!” 万里朝弟弟狠狠瞪了一眼。那少年一点也不畏惧她的怒意。 “姐,你才是笨蛋。平常一天到晚叫我‘要坚强’,自己又抓什么人质,还找那么多人来助阵,让我觉得很丢脸耶!” “我…我只是开玩笑说我很无聊想找乐子而已!真是,你这小鬼给我识相点哦!都是你害的,你看我现在丢脸丢大了啦!” “谁叫你自己要找他们来。” “唔……” 眼见自己辩不赢,万里只好把话咽回肚里去。 “……相良,这比账我会算在你头上,你最好皮绷紧一点!” “没问题。不过,你也要做好相当的心理准备。” 宗介双目直视这位身材比自己还高的大姐头。 “要达到实力更高的敌人,必定伴随相当的牺牲。你最好不要过低估我……” 他的口吻充满莫名的魄力,万里不禁倒抽一口气。不过,充满如此气魄的宗介却被小要从后面轻撞了一下。 “喂喂喂,够啰!你呀——脑子里从没想过跟人重修旧好的吗?” “重修旧好什么?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 “少说歪理了……哎,算了,回家吧!我做晚饭给你吃,算是谢谢你吧!” 说完,小要拉着宗介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拜啦,万里。义树你也要保重哦!” “再会了,阿久津万里。义树,你要谨慎注意自己的健康管理。” 被小要半拖半拉地,宗介的身影消失在废工厂外,只留下愣在那儿的万里。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独自怔怔的问道。 “他很好玩哦!我们在上课,他突然闯进来,说:‘你想不想救人’。” “到你们学校?” “嗯,我们老师就生气了,结果他拿着手枪对他说:‘这是紧急情况’。我看她大概很担心那个姐姐吧!” 万里这才明白,原来宗介的一举一动全是虚张声势。在那种情况下,他竟有胆识镇定地慌称要‘牺牲小要’—— “哎……也许他是个狠角色呢!” 她悄声自言自语道。 “啊?” “没事,我累毙了。回家吧,义树。” “嗯!” 万里陪着弟弟,一同离开了废工厂。 妥协无效的人质完 空转的午休时光 全金属狂潮小说短篇集——空转的午休时光跟上一篇短篇《搞的过火的战吼》一样同属于《惊爆危机》丛书系列4〈提不起勁的二出局滿壘?〉譯者是章澤儀(台灣),也是作者早期的作品了,想必大家也都在动画第二季中看过,但我还是觉得文字的表达要比动画来的详细。个人感觉,如果在看完小说之后再看动画,文字与图象的结合会有更多的体会…… 不多说了,那么就让我们来重温一下此短篇吧!声明:该小说为台湾角川工作人员翻译,严禁未经出版单位许可用于商业用途,不提倡私人进行的pdf,tt等电子小说制作,请支持正版小说的购买。 ————————[正文]———————— 短篇小说—空转的午休时光 “吾之背子将谴大和夜更晓露濡湿我襟。” 这是万叶集里的短歌。 看着古典文学讲义里的这一行,相良宗介正抱头苦思。 绷紧的表情上挂着一滴汗,紧抿的嘴因焦躁而抖动。下课时间的嬉闹声一点也没传进他的耳里。 (搞不懂……) “吾之背子——”是指背上背着小孩子吗?那么,这首诗的作者是背上背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子? 可是把那小孩“将谴大和”又是什么? 说到“大和”,就让人想到太平洋战争中的超弩级战舰。所以他将把伤者送到战舰上去……怎么会是战舰?附近没有野战医院吗?不对,说起来万叶集的年代跟第二次世界大战应该毫无关系才是? (实在搞不懂……) 自小在海外的战乱地区长大,宗介对日本历史几乎一无所知,古典文学就成了他最头痛的科目。《古文2》的藤咲老师出了一份作业,要将十八首像这样的短歌作品词分解,并翻译成白话文章。 明天就得交出去了。作业是四天前出的,宗介几乎是日以继夜的钻研,但至今连一题都没能写出来。迟交或未交者。下次段考补假时就得来接受补习了。 (真令人绝望啊!) 过度地使用脑部使他觉得全身倦怠,正想趴在桌子上休息时—— “怎么了,宗介?” 同班的千鸟要将他叫了起来。她有一头长及腰部的黑发,系着红色蝴蝶结,脸蛋有些成熟。 只见她看风凉戏似的盯着宗介—— “你好像身体不舒服?脸色也不好。该不是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吃吧?” “不。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真的?” “真的。” 宗介说着,便要将讲义塞到抽屉里,却被眼尖的小要抢先抽走。 “唔……” “藏什么嘛,我看我看……?啊哈——这个就是原因吧?” 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笑着把讲义还给他。 “宗介,原来你不擅长古文啊!” 小要的声音听来莫名愉悦,宗介则隐约有些沮丧。 “没办法,在阿富汗也好,柬埔寨也好,我身边都没有人在读万叶集或土佐日记。” “哎,我想也没有哪个阿富汗游击队的成员会在战斗的空挡读土佐日记吧……” “嗯,不过我到是会背可兰经。” “哦,这样啊……不过,这个明天第五节就要交了吧?藤咲老师对交件期限是很严格的唷,你来得及吗?”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的战斗。” “什么战斗,哪有那么夸张!” “不。这就是战斗。” 宗介还是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小要作势想了一下。 “等一下。” 她小跑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了一本薄册子回来。 “喏。” 薄子被啪地一声放在他的桌上。 “这是?” “我的古文笔记。反正我作业已经完成了,就借你到明天吧!虽然不能让你抄,不过先知道答案再去翻译,应该容易多了吧?” “唔…可是——” “哦这么说……是我鸡婆吗?” 小要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阴霾。 “不是……” 宗介衡量起现况。他一向凭自己的力量突破危机,但就这个问题来看,他恐怕只有仰赖小要的帮助一途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很好,很坦率。那么就请你加油吧!” 小要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还没走到,她又回头说: “不过,你明天一定要带来哦!要是你忘了带来,就连我都得留校补习了,知道吗?” 她以食指指向他再三叮咛道。 “我不会忘记的,放心吧!” 宗介慎重地允诺。 小要的笔记无疑是强力的援军。 她是这么译写第一首和歌的—— ‘目送我亲爱的弟弟回到大和之后,夜已深,黎明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衣服。唉,我真是可怜啊!呜—呜—呜—’ “原来如此,呜—呜—呜啊……” 碎隐约觉得其中有某种误会,但它仍是很重要的指引。只要知道机巧之所在,再狡猾的戏法也不难看穿了。 如今他已发现突破口开始反击。 回到大厦的住处后,宗介整晚埋首于习题中,历经艰辛的旅途在第二天早晨,他终于翻译完最后一篇短歌, “任务……结素……” 重重呼出一口气,宗介喃喃自语道。身体好沉重,不知为何,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晨光从窗口照了进来。 真是一项痛苦的工程,也许是有生以来最艰难的。然而我今天依然存活了下来并且能像这般沐浴在朝阳下。只不过,当下一个习题来临时…… ——诸如此类,他就这么独自感慨了许久。 看看时钟,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正当他准备动身,将小要的笔记阖上时—— “噫……呀啊啊啊啊——!” 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声传进宗介的耳中。 女人的声音。是隔壁的五零六号室。 (强盗吗……?) 他掏出自动手枪,朝玄关冲了出去。 ————————————————分割线———————————————— 第四节课结束,午休的锺声响起。教室一如往常的吵闹—— “……结果你就撞破邻居家的大门,闯了进去?” 常盘恭子问道。她仍是带着圆框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如今则一脸厌烦的看着坐在位子上的宗介。 “分秒必争。没有办法。” 宗介如是答道,两个眼睛都布满血丝,好像不止是睡眠不足的疲劳。 “结果人家太太误以为你是歹徒,拿着杀虫剂没喷蟑螂反而对着你喷吗?” “就是这样,比催泪弹还有效。” 恭子露出苦笑—— “依我看,本来就是你不对呀!” “看到一只虫就叫的那么大声才奇怪。如果是发现丈夫被射杀的尸体的话还——” “咦—!可是,换成是我也会叫呀!如果早上起床在枕头边发现蟑螂的话。” 恭子不知为何激动起来,宗介却只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看。 “常盘,那样会让你送命的。” “为什么?” “那是我以前在秘鲁进行秘密作战时发生的事。我徒步在森林里侦察时,一只长达十公分的毒蝎悄悄地爬进了我的口袋。” “哦……” “当 时是在一个作风残忍的游击队势力范围内,若是叫出声来,整支侦察队都会被敌军发现而被歼灭。” “……是哦…” “为了一只小虫而尖叫实在太不像话了。很遗憾我无法与你组队一同进行任务。” “我也不想跟你组队……” 就在两人达成一个非建设性的共识时,小要正巧走来。她今天似乎从一大早起心情就很好,脚步也特别轻盈。 “啊,小要。” “你们在聊什么呀?宗介,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多亏你。” 小要开心一笑。 “哦,那太好了。那笔记可以还我了吗?” “好,等一下。” 宗介将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一下—— “……我大意了。” “嗯?” 小要笑眯眯的反问,却见宗介的额角浮现一大滴汗珠。 “千鸟,这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 “什么事呢?” “就像面对弹药不足或通讯故障一样,这个问题需要我们冷静的应对。” “啊?” “不管多么绝望,我们都不可陷入激动或惊慌的情绪中。那只会带领我们走向灭亡。” “你在说什么?” “我想可能是今早的骚动造成的。” “所以……到底是怎样?” 小要终于显出一丝着急。 “那我就直说了。” 宗介吞了口口水—— “我把你的笔记本忘在家里了。” ————————————————分割线————————————————— 尽管宗介那一番前言,小要依然陷入了十二万分的激动与惊慌。 “你你你……你打算怎么办啦!” 她粗暴的揪起宗介的衣领,猛力的来回摇晃着。她的面色惨白,激烈的动作令脸部的线条看来更加扭曲。 “我会想办法的。你冷静点,千鸟。” “我怎么冷静的下来?这样我就得去补习了耶!完蛋了耶!补假那几天我要是不打工,我下个月的零用钱就泡汤了啊!可是、可是……天啊!你是怎么搞的啦!” 小要在下一秒已经跃起。电光火石般地窜到宗介的身后,敏捷地反扭他的双臂——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啊!” “唔喔……!” 那是异样的关节技。宗介的姿势宛如大鹏展翅—— “那是传说中的palospecial(注:原为摔角明星杰积?帕罗的绝招,后因在漫画《金肉人》中登场而名声大噪。)……?竟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施展!” 恭子兴奋地叫道。 忍着双肩被反扭的巨痛,宗介仍设法安抚小要—— “总之……我会采取行动。我现在就去职员室,向藤咲老师说明事情原委。要……要他晚点再收你的作业……我想她一定能体谅的……” “唔……” 小要松开了宗介。 “你就去呀!马上给我去!” 说着,她的手朝教室门口一指。宗介一颔首,立刻像枝箭似地向走廊飞奔了出去。 三分钟后。又见他向出去时那样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我去过了,千鸟。” “怎么样?” “不行。” 啪! 小要用在这三分钟内做好的白纸扇将宗介应声劈倒。 “别理直气壮的对我讲这种令人绝望的话啦!” “…………正确来说,是藤咲老师不在办公室。根据其他老师提供的情报,藤咲老师现在——他的语调含糊起来。 “现在?” “……不,不可能的。总之,藤咲老师应该会在第五节课以前回来。” “小要,怎么办?” “啧……完蛋了。” 警告!警告!紧急状况发生,紧急状况发生……在心底的警报声响中,小要死命地转动脑筋。 古文是第五节课。 一上课就会收作业,其他时间交件都不算数,而且迟到的人会被视为缺席。藤咲老师的标准就是这么严格;就算说明事由,恐怕也得不到谅解。 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八分。第五节课是一点半开始,还有五十二分钟。 五十二分钟。 很微妙的时间。不过再迟疑下去—— “既然这样,宗介,我们回去拿笔记!” “去我家吗?” “废话!快点!” “啊,小要……” 小要押着宗介的脖子往教室外狂奔而去,去势之猛烈几乎造成一股冲击波。宗介被她在地上拖的啪嗒作响,暴风一路席卷过走廊和楼梯。 连鞋子也没换就冲出了正门—— “计程车!” 以一股怪力将宗介整个人抛向车道正中央,路过的计程车立刻紧急停止,响起了宛如尖叫般的刹车声。在多十公分,宗介就要和保险杠上的锈斑一起消失了。 即使是他也不仅为之战栗—— “你想杀了我啊……?” “少罗嗦!快上车!” 小要将宗介硬塞进计程车里,打断司机的抗议—— “多摩川町的老虎大厦!就是网球俱乐部隔壁那个!gogogo——” 边说着,还猛敲前面的压克力隔板。被她这么一催,连司机也不由的紧张起来,用力地踩下油门。 ————————————————分割线———————————————— 一反前态地,之后的行进格外平静而缓慢。 小要时而低头不语,时而反复看窗外的景色和手表;有时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或嘀嘀咕咕地咒骂几句。 这时的宗介却缩着肩膀—— “千鸟,我——” “啰嗦!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的责任感也不过如此而已,我实在受够了。” 尖锐的话语如连环炮似的发射。 “我觉得很抱歉。” “要是道歉能了事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战争,也用不着军人了,懂吗?专家相良中士大人。” 这翻讽刺似乎令他受到极大的打击,宗介也说不出话来了。小要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反省自己是否说的太过分。 凝重的十几分钟过去,计程车终于在宗介的住处前停下。 时间是十二时五十六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不过因为都在同一市内,说来也是应该的。照这样子,也许还能从容的回到学校…… “到啰,一千二百八十元。” 司机说道。 “我来付。” “废话。还有,回程还要坐,请他等我们。”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小要就下车了。司机悄声对宗介说的“你也真够辛苦的”一语虽然也传进了她耳里,但她理也没理就直向电梯奔去。 来到五零五号室,宗介鞋也不脱便冲进自己的房间。 “快点!” “收到。” 小要没进屋内只在大门外的走廊等着。这时她注意到,隔壁五零六号室的大门坏的很厉害,铰链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门板凑合似的靠在门框上。 “…………” 正觉得奇怪时宗介已经拿着两本薄子走了出来。 “找到了,回去吧!” “咦?哦,对对对,走!” 两人跑向电梯。等了一会儿电梯才来,他们急急冲进 去,下到一楼,奔出大厅—— 出了大楼的玄关一看,本来应该等在那的计程车却不见踪影。 “不会吧……” 连个影子也没有。只有酒行的小发财车驶过呆立的两人面前。 “你有叫他等吧……?” 小要问道,宗介严正地回答。 “有。我说的很清楚,要他在我们回来以前绝不可以离开。” “那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还把枪亮给他看,威胁他‘敢逃我就杀了你’——” 劈啪! 不忘随身携带着白纸扇,小要抄起来就往宗介劈去。 “那他当然要逃啦!” “唔……” 她像是受不了了似的,双手掩面哭喊起来—— “我受够了…呜呜…为什么你都这样……?为什么要害我?你就不能偶尔把事情办的平稳一点、顺利一点,不要出任何状况,最后再给我竖个大拇指说‘没有问题吗?’可是偏偏你每次都像这样搞一堆没必要的麻烦……!反正你呀!完全没有男主角或英雄或白马王子的资质啦!一点也没有!” 她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竟在大马路上发起飙来猛跺脚。这时宗介脸色发青,盯着手表的秒针——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刚刚已经浪费了二十六秒,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叫不到计程车了。” “行经这一带的计程车不多,眼下是不会有新的计程车来了。 小要立刻恢复理智。 “可恶……现在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候了。要怎么办呢——“ “这样吧!” 宗介大步走到大厦停车场,掏出自动手枪。 砰! 二话不说的开枪。停在那的脚踏车锁链被打飞。只见他利落地跨上脚踏车,骑到小要面前。 “上来。” “喂,这样是犯罪耶?” “只是借用。之后修好再还他。快点。” “真是,简直不敢相信……!” 说归说,小要还是坐上了脚踏车的后坐双腿并拢在一侧。她毕竟不好意思跨坐。 “我家就在前面,我也有脚踏车啊——” “时间宝贵。走啦!” “呀……” 脚踏车猛然前进,小要差点被甩下来,连忙环抱住宗介的腰。 宗介的脚力不容小觑。 后面载着一个人他竟能越骑越快。强力飞驰的速度仿佛不把小要的体重当一回事。 午后恬静的住宅区。在这东京市郊随处可见的相仿景色里,只见一辆脚踏车流畅的在风中穿梭。 超越温吞的小机车,闯过十字路口的红灯—— “这样来得及吗?” “不知道……但也没别的办法。” 骑着骑着,脚踏车来到一处上坡,斜坡不是很陡,但距离却很长,二人共乘恐怕会很吃力。 “不用下车……直接爬坡。” “多谢。冲呀!” 宗介离开坐垫站起来用力踩下踏板。 起初爬的还满顺的,但是爬到一半,脚踏车的速度终于迟缓了下来,宗介的呼吸也渐渐变的急促。 “我下车吧?” “没有必要。” 答话的声音里,隐约听得出一丝强忍。 “我说啊——你要是撑过头倒下去,我也会很伤脑筋哦!” “要是我倒下去……你就自己走吧!” “哦…” “本来就是我的错。别在意。” “那…那还用说。我会走的很干脆,一点也不会在意的。” 宗介仍然使劲地踩着脚踏板。感觉到他的肌肉振动,小要莫名地难为情起来。 (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呀……) 一手按着被风吹动的头发,他不经意地想道。 黄天不负苦心人,脚踏车爬完了这条长坡,开始滑行在平坦的住宅区。 “唷——辛苦你啦!” “不,还有一段长路。之后要走都道——” ‘那边双载的单车!停下来!’ 一个扩音器传出的女子声音。回头一望,一辆迷你警车正从后方驶向他们。 “……啊呀~~” “警察吗?” 宗介喃喃道。以为他要停下脚踏车谁知道他竟猛然加速。 “喂,宗介?”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 那女警的声音竟莫名地豪迈有劲。但见小警车加足马力,立刻追上前去。 “她追来了!怎么办啦!” “万一被抓……就没希望了。脏车加上双载,非得在拘留所待一晚不可。” “不……我想拘留所是不至于——呀!” 脚踏车硬生生转国街角,驶入一条小巷,差点撞上一个溜狗的老妇人。迷你警车也追着冲进巷子,和行人几乎擦身而过。 ‘想得美,想得美!’ 迷你警车的半边开在行人道上,猛然加速逼近他们。这简直已超越了逮捕的境界—— “她想压死我们啊!” 小要发出惨叫。 ‘哼哈哈哈!受死吧!’ 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女警,性格显然相当狂烈。瞧她那副光天化日下无视于交通规则的气势,对骑上了人行道的脚踏车穷追不舍。 “有一套……” t字路口就在前方。 “千鸟,听我的信号跳车。” “啊?你想干吗嘛——” 宗介没回答,忽地扭转龙头使出了甩尾,同时厉声大喊—— “现在!” 小要来不及多想,只得照办。 “哇……哇哇!” 被离心力一甩,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朝行车方向扑去;好不容易落地,却止不住惯性作用,在马路上翻滚了两圈、三圈…好不容易才以前滚翻的姿势缓住去势。 在这当儿,宗介已将脚踏车一百八十度掉转,对着迷你警车迎面冲去。 ‘什么?’ 加速到极限后,宗介灵巧地跳开。无人的单车继续前进,一个劲儿的朝小警车冲去。 两车相撞。迷你警车压扁了脚踏车,开始忽左忽右的失控蛇行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不知为何女警的哀嚎带着反派语调。 宗介敏捷地跳上电线杆,迷你警车就从他的脚下开过。小要也仓皇地就近跳上围墙,勉强避过失控的小警车。 迷你警车一路朝t字路口冲去,就这么撞破了某间民宅的围篱。惊天动地的噪音声,哀嚎和狗叫声,还有水箱升起的蒸汽…… “好…好夸张……” 紧巴着围墙,小要已经吓呆了。宗介拉拉她的手臂。 “快逃吧!” “咦?啊,嗯!” 事已至此,他们更不能被警察逮到。小要跳到马路上,和宗介一起快步跑开。 —————————————————分割线———————————————— “……真是的,万一我被车子碾到怎么办?” 急急跑着,小要一面向宗介抗议。 “但是你并没有被碾到。” “不要做结论啦!” “那样的动作我相信你能做到。” “真是的……比起这件事……” 小要想起眼下的首要之务。再不快点回到学校,她将难逃留校补习的命运。 “现在这样的话,只剩下电车了。这一段靠脚踏车缩短了不少距离,只要从中途的 车站搭上快车——” 小要瞄了手表一眼。 一点十一分。离开始上课还有十九分钟……! “还有时间……应该来得及。” “快!” 二人的脚步猛然加快。 宗介自是不在话下,而小要也是个十足的体力派。她的瞬间爆发力和运动神经在校内的女学生中可说是数一数二,自入学以来便经常有体育社团积极邀约。 总之,他们全速狂奔。路人纷纷回头,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宗介像是只勉强跟上似的,小要催促着他。 “别拖拖拉拉!” “……我没有。” 从住宅区进入了闹区。二人横越塞车中的马路,踩过汽车的引擎盖,跃向车站前的商店街。 滞空,着地,再度狂奔。他们整齐地并肩跑在大道上,对汽车喇叭的猛然抗议丝毫不以为意。 “我刚刚看了时刻表……” 脚下仍保持着速度,宗介说着。他手里拿着装有列车时刻表的车票套。 “再过三十秒左右……会有一班电车离站。下一班快车……可能要等很久。” “啊——怎么这样……!” 车站就在眼前。定睛一看,上行月台前已经停了一辆列车。 “就是那一辆……没搭上就完了。” 马上就要发车了。他们还得到票口、拿出月票、跑上再跑下楼梯到对面月台,照这个顺序的话,肯定来不及! “要强行突破唷!直接冲进去!” “收到……” 二人猛然加快速度。冲过客运终站,直奔车站的铁丝围篱。围篱的高度约有两公尺,爬上去恐怕很辛苦—— “冲了!” “来!” 踏过宗介的肩,小要高高跃起,飞身跳向围篱顶上。她将手伸向下方的宗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之后—— “一、二——……!” 小要使劲往上拉,宗介的脚力也发挥了威力。两人越过了铁丝网拉扯似地滚到了轨道上。 “好痛……!” 幸好站务员没发现。月台上已响起发车铃,上行电车就要离站了……! “快点!” “我知道……” 二人之后的动作简直可说是神乎其技。 以仿佛连滚带爬的姿势穿越了轨道,轻盈地翻身上了月台;朝即将发车的列车,宛如子弹般地—— “一?定?要?赶?上~~!” 两人在门扉几乎要关上的同时,飞身扑进了车门。 他们就这么扑倒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地撞上了车厢另一侧的车门。 “呼……呼……” “……” 电车缓缓起动。 在乘客们异样的眼光中二人满头大汗的喘着气,慢慢爬起身。 “赶上了……” 连宗介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哈哈哈!哎呀——真是的,我差点还以为不行了。” 站起来整理仪容后,两人靠在车门上休息。 小要看了看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十六分。离五节课还有十四分搭这班快车到离学校最近的泉川车站,只要六分钟。“哇喔——很充裕嘛!从泉川站走到学校也只要一下子而已。” 她的感叹声也开朗起来。 “看来我们总算突破了这一关,非常惊险。” “真是的…还挺莽撞的。” “你的行动力常常令我惊讶。” 难得宗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来说去,刚好有这班快车才真的是幸运……这就是塞翁失马吗?” “我不知道塞翁是什么,但也感谢这班快车。” “怪人。” 小要开朗的笑了起来,宗介也略略点头。 “不过我们还满有默契的嘛!最后这一段。” “是啊,不错的搭档。” 两人互望着。 宗介仍然板着那张脸。不过再仔细观察后,小要发现他那对总是紧绷的倒八字眉似乎舒缓了些。 一定是宗介也正为此高兴……想到他们正分享这同样的感动,小要莫名感到心喜,完全忘记自己在十分种前还气得恨不得亲手勒死他。 列车越来越快。泉川站应该马上到了。 这时车内响起广播。 ‘呃~~感谢您本日搭乘京王线~~本次为特快~~特快~~开往新宿。下一个停靠站是明大前~~明大前~~……’ 二人的表情同时冻结。 “特……快……?” 脸上挂着僵掉的笑容,小要注视着宗介。只见宗介又变回以往那阴郁的神情,脸上则满是汗珠。 “宗介。你……你不是说这一班是快车吗?” “是的……我无法否认。” 小要指着地板。 “可是这班车是特快呀?” “好像是的。” “特快虽然比快车更快但它不停泉川站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真是遗憾。” “你能解释吗?” “看来,我好像看到假日的班次表了。真不像我。这是个单纯的过失。” “啊哈哈……哈…!” 小要揪起宗介的衣领,顺手推开离她最近的一扇车窗。 “不给你死一次,你的白痴病铁定治不好的……!” “冷静点,千鸟。” “你给我去死!马上给我去死!要是你有半点可怜我的心情的话,就给我死的彻底一点!求求你!” 她看起来像是要将宗介的身体抛出加速行驶中的列车外。四周的乘客当场吓的脸色发白,拥上来阻止她的暴行。 两人搭乘的特快车“顺利”地行经离阵代高中最近的泉川站之后,在七站以外的明大前站停了下来。 换搭下行列车后没多久,手表的指针便来到一点三十分。 “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紧握着软塌塌的白纸扇,小要茫然地喃喃道。 “……对不起。” 沮丧的垂下双肩,宗介沉重地道歉。他的黑眼圈很明显,全身散发着一股力感。 “今天的我……不知怎么搞的。如此致命的错误竟然一犯再犯,这在我以往的人生中从来也没——” 说到一半,他发现自己像是在辩解似的。 “不……总之,抱歉。” 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虚弱,甚至有些憔悴,小要不禁起疑。 “宗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觉得你好像怪怪的。” “没这回事。我的身体状况非常——”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把手放在宗介的额头上。 “怎么搞的,很烫耶……!” 少说也超过39度吧。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躺平了,但他居然还硬撑着进行那样剧烈的运动…… “只是小感冒,没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讲?发这么高的烧还跑来跑去……你疯啦?” “这点程度死不了人的。” “会死了,笨蛋!因为你还这么乱……”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宗介为什么要如此硬撑,不消说当然是为了小要。要不是自觉欠小要一份情,他应该不会这样勉强自己。 “真是受不了你……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我很惭愧。” “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你早说身体不舒服,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宗介抬起头,像是颇感意外。 “是吗……?” “是呀。我又不是冷血动物。” 当然,他忘了把笔记带来固然教人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何况先说要借他的也是自己。仔细想想,她也不该一味的责怪宗介。 于是她长叹一声。 “算了。别放在心上了。” “……你肯原谅我吗?” “反正时间赶不上也无可奈何了。你的诚意——哎,我也明白了。我们就认命一起留校补习吧。” 小要说完这些,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清爽许多。看着宗介有些茫然,她微微笑道: “不过,回校之后,你得去保健室躺好。知道吗?” “好的,我会去的。” 宗介乖乖地点头。 第五节课已经开始,校园里一片安静。小要扶着头重脚轻的宗介,一起走向保健室。 “……不过,没想到你也会感冒呀。真教我意外。” “我也是。” 他们向保健室老师说明事由之后,只见老师笑了笑。 “你的运气不错。刚好只剩一个空床了。” 看来今天的病号也是盛况空前。 保健室老师和小要合力将几近虚脱的宗介扶到床边。这时,宗介的手臂勾到与邻床之间的分隔帘,一下不小心拉开了帘子。小要看见睡在隔壁床上的病人—— 一名年过四十的教师时,顿时啥了眼。 “藤……藤咲老师?” “啊、哦——……千鸟啊,怎么了?” 《古文2》藤咲老师说道,声音十分沙哑。 “老师,您怎么……?” “我感冒了……第三节课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就……哎,真难为情。你们班有没有乖乖自习啊?” “自……自习?” “对了——……我忘了交代……你们的习题……千鸟,你是班长……就麻烦你去收一下吧……好不好?” “呃、啊?” “放学前收好……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就可以了。拜托你了……” 居然得救了。小要心中不禁愕然,转过头和宗介互望了一眼。只见宗介笨手笨脚的爬上病床—— “果然……老师也病倒了。” 他勉强挤出声音说道。听见这话,小要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果然,老师也’…” “午休时……我去教职员办公室……听到有人说‘藤咲老师上第三节课时发烧昏倒了’,不过……我认为……只是一点感冒……她应该不会放弃任务。所以…但是看来……这就……能解释了……”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先讲这个呢?只要说一句‘老师感冒了,可能自习’就好啦!” 惊见小要竟伸手掐住病人的脖子,保健老师急忙将她拉开。 “千鸟……那会害我们送命的。 “什么啦。” 小要哭喊着。 “我在缅甸……从事机密作战时……发生过一件事,就是有谣言传出……敌军一个精明的指挥官……负伤被送到后方去了……结果误信谣言的友军……” 宗介的解说宛如梦呓,不过小要几乎都没听进去。 因为——发现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枉然,她便在愤怒和虚脱感中当场昏了过去。 只有保健老师还呆立在那里,同时为床位不够而烦恼着。 ——————————————空转的午休时光[完]—————————————— 作者后记—— 我也非常不擅长古文。“闻一知十”这种事,我怎么也做不来。基于同样理由,我也很讨厌联考取向的白话文。还有,我的作文分数很差。像“未来的梦想”之类的题目,我写过“我想钻研生命科学并大量生产小型赏玩用的熊猫,籍此大赚一笔。一定会卖的!” 结果老师根本不理我。我觉得那点子还不错啊…… 总之,我的国文就是不行。呼。 天杀的致命武器 [★短篇小说翻译★]天杀的致命武器同样是属于《惊爆危机》丛书系列4〈提不起勁的二出局滿壘?〉譯者:章澤儀(台灣)不同的是我们的小要这次化身为‘巫女’了耶!宗介你竟然…………无语~~还是看吧。声明:该小说为台湾角川工作人员翻译,严禁未经出版单位许可用于商业用途,不提倡私人进行的pdf,tt等电子小说制作,请支持正版小说的购买.连神圣的神社都传出了瘟神的枪响!? 小要心中却浮现了不祥的预感? 装扮成巫女的模样精神抖擞地来打工的 除旧布新的贺岁时节—— ———————————————正文————————————————— 短篇小说—〈天杀的致命武器〉 在毫无装饰的客厅地板上,摆放着成排的枪械。 这些枪械从巴掌大小的手枪,到重达五十八公斤的重机关枪都有。放眼望去,起码有五十挺以上。 他们全部归相良宗介所有。 “…………” 依旧挂着一张向下紧抿的嘴,宗介绷着脸独自分解着那些枪支,他几乎从未像这样正规且全面的清洁自己的枪支,因为这里绝大多数都是他平常根本不用的——有些是战友的遗物,有些则是买了后才发现性能不如预期,或破坏性太强而没机会使用等。 话说回来,不论如何,这些枪都得来个彻底的大扫除。 因为这一天是除夕。 在年终岁末之际,清理自己随身的物品是一项应景活动。宗介虽是在战场上长大,但也还知道这点常识。 正当他和面前这一大片枪海搏斗时,身旁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宗介立刻接听。 “是。” ‘喂~~?相良同学?我是常盘~~’ 打电话来的是常盘恭子,宗介就读的阵代高中同班同学。 “常盘啊,怎么了?” ‘我问你哦,你现在方便吗?能说话吗?有空吗?’ “现在没空,但我可以听你说。” 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间,宗介空出双手继续他的作业,一面答道。 ‘嗯哼~~可以哦?太好了。我只是~~有一点小事想拜托你啦!只有相良同学~~才行,别人就有点不行了。嗯~~就是那个啊~~怎么说呢~~这里只有女生呀,好伤脑筋呢,快来帮我~~~~……对,我想要你来帮忙啦!’ “……” 恭子似乎不大对劲。宗介不由的停下手边的动作——擦拭那把威力语称独步全球的454casull左轮手枪。 “发生了什么事吗?常盘。” ‘没有呀~~有吗?哈哈哈。只不过啦~~只不过,只要再多一个男生来,我想就会好一点了嘛~~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嗯,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还是听不懂。“ ‘嗯!所以啦,你快点来帮我啦!你放心~~一下就好了。我会请你吃好多点心的,求求你嘛~~宗介~~来嘛。嗯哼~~啊哈哈——’ “常……常盘?“ ‘我在荒羽场神社这边~~荒~~羽~~场~~哦!拜托你啦,一定要来……相良同学。’喀嚓。嘟嘟嘟——…… (她说神社……?) 看来,是这位颠三倒四的同班同学在某个神社打电话向他求助。详情不明,但她说‘只能求你了’。 究竟她遇上了什么问题,必须由他这个擅长使用各种武器、身经百战的人出面才能够解决呢……? (看来事态非同小可。) 宗介的脑中浮现了恭子被囚禁在邪教神殿中的模样。被药物控制而忘却恐惧的她身旁围着数百名发狂的信徒,即将成为残忍仪式下的祭品—— “不好了……” 他从抽屉里拉出一张市区地图。枪支的整理晚点再说,眼下得先把恭子从邪教徒手中救出来…… ————————————————分割线———————————————— “wow~~ifeelgood~~啪啦啦啦啦啦……” 随意哼着小曲,千鸟要正拿着竹扫帚清扫石板地。 这里是一处被杂木覆盖的小丘,离市中心不十分远,在高大的榉木环绕下,有一间小小的神社。 天空蔚蓝,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小要打扮成巫女的模样,身着白色的小袖配上大红色的裙裤,一头及腰的黑发则束成马尾。 这间神社名叫“荒羽场神社”。她正在这里打工,为了即将开始忙碌的岁末新年做些扫除或辅助仪典的工作。 “……好,扫完了。” 丢掉扫起的落叶和纸屑后,小要回到社务所。 从后门进到和室,只见常盘恭子缩在电暖桌下睡的正香。恭子仍如往常带着眼睛梳着二条麻花辫,但身上也穿起了巫女服装。 “恭子,你还在晕呀?” “唔,我实在不能喝……” 恭子回答道,口齿既含糊又呆滞。 “……真是。不过是一杯神酒,怎么会醉成这样?你该不是用这种方式把工作推到我头上来吧?” “怎么会呢……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啊……所以我……” 恭子慢吞吞的抬起手,戳了戳桌上的行动电话。 “叫人来支援了……” “支援?” “对,支援~~~~我拜托人家一定要来的……我想……应该快到了……” “你在说什么呀?你打电话叫人来?” “嗯。” “叫谁来呀?” “呵呵呵。就是小要你……最喜欢的人。” “啊?你在胡——” 砰磅! 毫无前兆地,小要背后的墙壁炸了开来。木屑四散,烟尘弥漫。 “呀……!” 小要狼狈的往前扑倒,恭子则连人带桌翻了个大筋斗。一个黑色人影间不容发地从墙的大洞跳了进来。 “趴下!” 手持霰弹枪的人影厉声叫道。 一听到那个声音,小要反而从地上一骨碌跃起朝那人猛然冲去。 “没听到吗?我说趴下——” 碰!巫女直拳正中颜面。入侵者在空中做了几圈螺旋回转,随即重重跌在地上。 “我就是怕事情会变成这样,才没跟你说我在这里打工的事……” “千鸟……?” 包裹在黑色战斗服中,相良宗介沉重的支起身子。小要顶天立地般地站在他面前,双拳颤抖着。 “你就不肯让人好好过一个除夕吗?为什么要搞这种事!” “可是,在突入屋内时应该避开大门之类的入口,用指向性炸药炸开墙壁制造突破口,这是常识。” 巫女前踢出击。宗介又扑倒在塌塌米上。 “这是那门子解释!” “而且,尤其在这种情况下,邪教徒也有可能以常盘做饵,诱使我自投罗网——” “你…你这……” 巫女台风肆虐,将敌人高速旋转后向外投掷。真是一招非人的狂暴招式。宗介撞破窗子,被吹到社务所外面去了。 ————————————————分割线———————————————— 在荒羽场神社的神主?桧川义胜的面前,小要深深一鞠躬。 见宗介昂首挺胸地坐在旁边,小要按下他的脖子硬叫他赔不是。 “对不起。” “客气点!” “真是对不起。” 诚意依旧 不足。没想到神主桧川先生却豪爽的笑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就不计较了。” 桧川是个刚过中年的小个子男性。他的头顶全秃,手脚不长但十分结实,中等体形,一副典型日本人的身材,和穿在身上的日式群裤很相称。 桧川的宽容,令小要大吃一惊。 “啊……真的吗?” “当然。反正也没有人受伤。” “谢……谢谢您!” “……不过,可以的话,我想请他帮忙做点神社的事。常盘同学醉成那样,我现在确实是缺乏人手哪。” “是……您说…要宗介帮忙?” “是啊,行不行呢?” 小要心中百般挣扎。从经验判断,这时候当然应该早点把宗介轰出去才是。 “不,按理来说他当然该做些补偿,不过……我不建议您让他来帮忙。我会努力做完两人份的事。至于这个笨蛋,还是让他早点回家比较——” “不,我来帮忙吧。” 宗介干脆地回答道,摧毁了小要含蓄的努力。 “唷,是吗?那就谢谢你了!你就听千鸟同学的吩咐去做吧!可以吗,千鸟同学?” “可…可是……” “那就拜托你们喽。你姓相良是吧?我之前也跟千鸟同学说过,就是你们决不能走进正殿。喔唷……?” “啊……” 听到社务所方向传来电话铃声,桧川小步跑开了。 不得已,小要只好把宗介当成巫女助手来使唤。至于恭子则仍在社务所里大睡。社务所墙上的大洞则已用红白布幕遮起。 每间神社都会举行的除厄仪式,这里上午就已经做完了。现在则是要准备除夕夜的祭典……话虽如此,,这里的规模并不大,所谓的祭典也不像大神社那样麻烦,顶多就是烧一烧旧的破魔剑、整理新买来的签,或是准备好要送给参拜者的点心及神酒等不外乎如此而已。 另外还剩下神殿清扫等工作。其实是昨天就该做完的。说起来有些随便,不过地方上的小神社就是这样子。 小要和宗介提着装了冷水的桶子走向正殿。她忽然狐疑地朝宗介看去。 “你想干什么?” “什么?” “我看你明明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却又自愿帮忙。你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哪有什么鬼主意。我只是觉得这间神殿有隐情,放你们在这里不安全罢了。” “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恭子只是喝醉了乱打电话,我们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呀!” “这我了解。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以一座神殿而言,这里的警戒太过森严了。” “啊?” “我来这里时没有走正面石阶,而是从后面的树林直接入侵的……没想到那里布满了陷阱,刻意让普通人无法入侵。” “什么陷阱,你呀……” 小要厌烦的环顾四周。安静的神社境内,处处和平景象。而宗介所说的那种气息——当然,丝毫也感觉不到。 “乱讲。你太多心啦!” “我不会骗人的。正因为警戒太森严,我才怀疑常盘是被囚禁在这里的。这座神殿不正常。” 小要越听越皱眉。虽是打工,小要还是端起巫女的架子,客气地纠正他。 “宗介。我告诉你,这里是‘神社’,不是‘神殿’。” “不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才不呢!还有你在神社里说话不可以太过分,这是神明会来的地方,你居然说它‘不正常’,小心遭天谴唷!” “你意思是,会被神明处罚吗?” “没错。尤其这间神社供奉的是素盏鸣尊,神可是战神,小心你会走霉运。” “只因为这样就倒霉的运气,一开始就不值得依靠。” “……真是够了。反正说什么你都有话讲。总之,拜托你安份一点,要是又引起骚动,连我都得被开除了。” “可是,真的有陷阱——” “你很烦耶!这里的神主可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他才不像你这个不正常的家伙,成天没事就去搞什么陷阱机关的!” 就在这时。 突如其来地,林中传出男人的惨叫声。 “噫……呀啊啊啊啊!” 一阵落叶飞舞的沙沙声响起。只见树林间有个身穿皮夹克的年轻男子从平地飞起三公尺高,被缠在脚上的粗麻绳倒吊在树头。 那是个设置在树林里的精巧陷阱。 “你看。就是那样。” 宗介仍是一派冷静。男子继续哀嚎,一面发了疯似的扭动身躯。 小要虽然当场看傻了眼,还是问他“ “啊,是你设的吧?” “不,不是我。那是很久以前就设置好的。” “怎么可能。况且那人是谁呀?” “不知道。” “是我儿子。” 不知是几时晃过来的神主桧川说道。 “我想让他继承这里的神职,所以还特地送他去国学院的神道学科读书,没想到……他交了坏朋友,成天放荡,离家出走就算了,到后来连大学也没念完,有时还会回来偷神社里的钱。”“哦……” “骂多少次他都不听,实在叫我伤透脑筋啊……” “所以您就设下陷阱吗?” 小要的失望简直难以言喻。 “是啊,很奇怪吧?” “不……哎,随便啦…” 连回答都自暴自弃起来了。 桧川的不孝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并哭喊着 “快放我下去!少在那里看好戏!听到了没有?妈的!” 对儿子的叫骂,桧川只是淡淡地听过。 “我说胜彦,你也该学乖了吧?不管你来几次,本社的御神宝是决不会让你偷走的。你存这种恶念,必定会遭到天谴。这下好了吧,你看看,落得这副德行。” “陷阱明明就是你设的!” “少说两句吧!刚好今天是除夕,你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检讨自己的失德,在那里迎接新年吧。” “你说啥?” “元旦早上,我会等你彻底清心之后再放你下来的。” “啊、喂……!”没有搭理他那被吊在半空中的儿子,桧川转身就走。 “等等,桧川先生。就这样放你儿子吊在那里吗?” 是啊。不管他说什么,请你们都别理他 “可是晚上会很冷耶。” “这样对他反而是贴良药。虽说要是这点惩罚就能让他学到教训的话,他早就学好了。唉……” 步入老年的神主幽幽地说道。 “总之,你们做你们的工作,不要管他。还有,我也说过许多次,决不能进入正殿。要是随便踏进去,就算像你这样善良的姑娘也会若祸上身的。” 他最后的这番话听起来莫名严肃。小要也不懂他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严格要求。该不会里面藏了重要的宝物? 虽然有些好奇,但在桧川坚决态度的压迫下她也只好说“是。我知道了。” ————————————————分割线———————————————— 就这样,吊在树头的浪荡子桧川胜彦依旧吊在那儿,小要等人则回头将心神专注在工作上。 “不过——”宗介怔怔地吐了一句。 “不过什么?” “桧川先生说‘决不可进入正殿’……正殿是那一栋?” “就在你眼前呀。这一栋。” 小要随手指了 指他们身旁的一栋简朴建筑。他的屋顶斜高,以原木造成,比一般的民房稍大一些。 宗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里面藏着神社的宝物喽!” “是呀……怎么了吗?” “就我所见,这间正殿也布置了许多防盗装置,而且不树林里的还要精密。不止有电子控制的感应器,还有多处与感应器连动的陷阱。虽然称不上最先进,但就算连专家来解也要费一番工夫。” “在这里?会有那种东西?” 小要怀疑地望向正殿,怎么看都只是一栋平凡的建筑物,但宗介似乎不这么认为。 “如果是真的,那你也算是有某种特异功能了……” “单纯凭观察力罢了。我倒是更想知道,是什么宝物必须要保护到这种地步?这一点让我非常介意。我认为不止是单纯的财务类,恐怕是更危险的物品。” 听到宗介的说法,小要将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 “嗯……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吧?一定是古镜或剑之类的。” “剑。武器吗?有可能。” “一说到武器,你啊……” “我在柬埔寨作战过,游击部队确实常把武器弹药藏在神殿里。假设这里藏有强大的武器,那就能理解为什么它戒备森严了。” “少来这种解释。” “小型且高性能的毁灭性武器……一定是化学兵器。说不定是v瓦斯槽,用来作为危险情况时的最后王牌。” “日本有哪间神社会去祭拜毒气呀……?” 无视小要的嘀咕,宗介却是一本正经。 “我看还是应该到里面去搜寻一下。万一真如我推测,就算是使用强硬手段我也要带走它,送去〈米斯里鲁〉的美利达岛基地处理掉。” “我说——” “那样才对。没有比让宗教人士持有化学武器更危险的了。” “你这番话才危险咧……?” 没理会额角挂着一滴汉的小要,宗介开始以锐利而警戒的眼神打量起正殿。 看来,他是真的想入侵正殿。 “等……给我站住!” 小要赶紧回过神来,喝止宗介。 “什么事,千鸟。” “人家千交待万交待‘不准进去’,所以你也不准进去!况且再怎么神秘,也不可能藏有毒气啦!” “可是——” “我说不行!” 小要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只好不情愿的点了头。 “……既然你坚持,那也没办法了。” “很好。好啦,别想那些蠢事了,干活去。知道了吗?” 小要走了之后,宗介便照他所交代的开始清扫自己负责的区域。 首先是用抹布擦拭正殿附近的石碑。他才刚擦干净,便听见—— “喂,你啊!” 仍被倒吊着的桧川胜彦在林间向他喊话。 “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脚好痛……快断了啦…拜托啦!” 宗介理也不理,只是专心清扫。 “喂,不要不理我啊!” “……” “你是我爸请来的,就站在我爸那边是吧?那你就被骗了。那个狡猾的老头子很小气的,他给的时薪甚至比这附近的超市还低耶?其实他可以付你更多钱,可是他舍不得。喂,你有在听吗?” 听是听到了,宗介却不回答,也不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被雇来的。 “房子跟车子也都破破烂烂的,电视机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中古货耶!真是个白痴老头。要是卖了正殿的宝物,起码还能过个像样一点的生活。所以我说,你就别再听那个铁公鸡使唤了——” 这时,宗介忽地转过身,抬头望着林中的胜彦。 “唷,你听懂了?” “不。你刚才说了‘正殿的宝物’吧?你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吗?” 胜彦满怀期待的表情掠过一丝阴影,但他随即转念—— “哦……对啊,我知道!” “那宝物是什么?” “这个嘛……要告诉你是可以,但你得先把我放下来才行。嘿嘿。” 只见宗介的右手光芒一闪。 小刀划破空气射去,切断了吊着胜彦的麻绳,胜彦立刻倒栽葱似的往下掉。 “噫……!啊啊啊……哇啊!” 他的背猛然摔在地上,整个人跌成了大字形。宗介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见他柔着腰和背,慢慢支起身子。 “好……好厉害的特技。” “我放你下来了。快说。” “你说宝物吗?听说那玩意儿能卖很多钱。至于值多少……我也说不清楚,我老爸只说‘不卖(注:日文发音为u—ran)’。 “什么?铀(注:uranium=uran)……?” 宗介的脸色凝重起来。 “对啊。就是‘不卖’。你也觉得可疑吧?” “外观呢?你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宗介双手抓住胜彦的肩膀,弄得胜彦有些困惑。 “我只在很久以前瞄过一眼……大概像这样圆圆的,有点像茶壶……外面有个坚固的袋子。大小……差不多这么大吧?” 说着用手比了比,大约是两个足球那般大。宗介一见便僵住了,像是大受震惊。 “……是sadm。” “那是啥?” “是破坏用特殊原子地雷的简称。那是一种可以远距离引爆的超小型核弹,重量只有二十公斤左右,威力却高达四点五千吨,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一半。” 宗介独自说道,听来颇像旁白。 “啊?你在说什么啊?” “八零年代,美军曾试图在东德境内秘密设置这种sadm,后来那场作战行动出了意外,听说有几具因此遗失。假使经由某种渠道落入了那个神主手中……这……” “喂——你没事吧?” 胜彦用手在宗介的眼前挥啊挥,宗介却一点也没注意,他只自顾以凝重的眼神凝视着神社正殿。 “那间正殿里的结构,你清楚吗?” “多多少少。不过我老爸装了一堆防盗装置,危险得要命,很难靠近。” “我有办法突破,你带路。” 一听此言,胜彦的脸色一亮。 “哇喔,有你在真有如得到百人之力啊!宝物卖掉之后我们七三分帐,怎么样?” 宗介本想告诉他“怎可能让你卖掉“想想还是算了。他决定先随便敷衍过去,等确定是核子地雷之后再设法说服。 “就这样吧。你等着。“ 宗介先到社务所去了一趟,随后带来一只装了各种装备的背包,他取出一副具有卫星资料连结功能的多用途护目镜,并将她启动。 “走吧。” “哦,好。” 二人警戒着四周的状况,跨过了正殿的围墙。 ————————————————分割线———————————————— “桧川先生,您要几点钟用饭?” 走进社务所,小要来到一间四面都是书柜的房间。神主桧川正忙着将参拜者的名字写在纸符上。 “哦。说的也是,今天就早点吃吧。弄些简单的东西就行了。” “好的。还有,您儿子的那一份呢?” “不用了。” “可是……” 看见小要的犹豫,桧川和蔼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这么关心他,不过 不用了。只要准备四副碗筷就好了。” “是吗……” 小要顿了一会儿,看见桌上有个相框。黑白相片上,是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笑得十分优雅的妇人。 “这是您太太吗?” “嗯。她走了快十五年喽。得了癌症。” 桧川说着,语调里倒没有什么感慨。 “之后就只有我和儿子两人在这间神社里过日子……父代母职,我毕竟还是做不来,只知道骂他。” “哦……” “结果就把他教成现在这副德行了。居然还想来偷正殿的御神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放下笔,他叹了一口气。 “关于这件事,您真的在那间正殿里设了陷阱吗?” “千鸟同学,我应该告诉过你,千万不可以进去那里的。” 桧川先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小要。那股魄力令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我…我没进去呀。只是宗介……相良同学是那么说的。我是想,如果真的有陷阱,我要叫他小心点……” “里面的确有防盗装置,但只要你们不擅自闯入就不会有事。绝对不可以接近正殿一步,明白吗?” 他的口气更加严厉,小要连忙点头。 “当……当然。那…那我去准备晚饭了。先告辞。” 说完,她三步并两步的走出房间。感受到背后有一股如芒刺般的视线她努力佯装毫不知情。 (唔…!果然怪怪的。) 小要心想。 (桧川先生平常那么温和,但是谈到正殿就像变个人似的。要是我真的偷偷跑进去,恐怕不止是被开除了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宗介,心中更觉不安。打发他去做杂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事了。 还是赶紧去看看情况比较好。小要如是想着,走出了社务所。 ————————————————分割线———————————————— 事实上,正殿的防盗设置根本是密密麻麻。 这些大概都是请专门的业者来架设的。有肉眼看不到的红外线雷射网、感压式地板,甚至连震动感应器和高感度麦克风都藏得好好的。 还外加用来击退入侵者的电击枪、钢丝网发射装置以及催泪瓦斯的喷雾器等。 这一套警备系统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果然不寻常……) 宗介费了好一番工夫逐步瞒过、破解那些感应器,能避过的则尽量避过。为了方便跟在身后的胜彦辩识,他还用奇异笔在可以踩踏的位置上做好记号。 “记号以外的地方,绝对不能踩踏。” “哦,好。我知道。” 警报器的线路已经被他动了手脚,现在正殿的地板和墙壁只剩一堆小洞。 他也想过直接去问神主“那是核子地雷吗?”,后来还是判断那么做反而会有危险。万一对方自以为穷途末路,按下了私藏的遥控引爆装置—— (这一集就完了。) 自己就不用说了,小要和恭子也将在一瞬间分解成原子;神社会消失,小丘陵会被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所取代。要避免这样的后果,唯有先悄悄拆除地雷的引爆装置。 带着战战兢兢、唯恐踏错半步的胜彦宗介来到了正殿最深处的房间。 在二层朴素的夹板中间,放着两个素面的箱子。其中一个大约和儿童差不多高,另一个则稍微小一些。 “好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进到这么里面耶!” “安静点。而且你呼吸时要朝入口的方向吐气。” “为什么?” “箱子后面有感应器,它会检测出人体排放的二氧化碳。” “……那个臭老爹是个偏执狂啊?” 胜彦没好气的说道。宗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说的宝物是哪一个?” “大的里面装的应该是无聊的石头,我猜应该是小的……” “好,那我从那边开。” 宗介提腿,跨过膝盖前的雷射光束。胜彦也如法炮制。就在这时—— “宗介!你在干什么?” 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小要的一声大喝。她就站在正殿的门外,目光凶狠地瞪着宗介与胜彦两人。 “千鸟……!” “哇哇……” 胜彦吓了一跳,顿时失去了平衡,右脚挡住了雷射光。 “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花板立刻“匡锵!”的地伸出了黑色的电击枪。 劈啪! 前端的电极冒出了火花,刺眼的电光朝宗介等人发射出去。 “噫呀!” 胜彦被电的头发竖立,当场就昏倒了。宗介则反射性的跃开,避过了电光。 ……然而,此举又触动了别的感应装置。 咚! 钢丝网从忽然敞开的墙壁间被抛射出来。这一次他再也躲不过,被网子甩中,整个人撞上对面的墙壁。 “唔……!” 警报声也在此时响起。 “人…人家讲了多少次别进来的,你们打什么主意呀!这下子我铁定要被开除啦!你要怎么赔我啦!” 才刚被危险的陷阱吓着,小要就哭喊起自己的事了。宗介被网子卡在那儿动弹不得,勉强回答: “事情很难解释。” “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会——” (怎么了?) 神主桧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踏过沙土的脚步声也渐渐接近正殿。 “糟了……” 既知有入侵者,桧川或许会因一时激愤而按下遥控引爆开关。若不能在那之前想办法拆除核子地雷……! (既然这样……) 宗介痛下决定。他挣扎着取出胸前的手榴弹,用嘴咬开了安全栓。 “千鸟,我要破坏核子地雷!你快带着常盘尽可能逃远一点!” “啊?” “只要破坏了外侧的容器,就无法引发核爆,但神社境内却免不了要遭到辐射污染。你快逃!” “呃,我搞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永别了,千鸟。能认识你真好。” “啊——谢谢你哦。呃……你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桧川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铁青,显然有所恐惧。不能再犹豫了。 “走!快逃!” 宗介吼着,向房间对面的木箱抛出那颗手榴弹。 “等……!你干什么——” 小要脸色大变,桧川则倒抽了一口气—— 碰! 手榴弹爆炸,木箱被炸成了两半。 “核子地雷”已被破坏了。 明白放射能将立刻袭来,宗介闭上了眼睛。他想,这一生虽然都在死亡与破坏中度过,所幸最后还能阻止这场核爆。 闭着双眼,宗介静静等待着死亡—— “喂!” 他的身体还被网在墙上,脑袋却被小要用力槌了一下。防盗装置似乎已经解除,桧川也进入夹板中间,正把儿子扶起来。 “你为什么不逃?待在这里会被核子地雷的辐射——” 她又戳了宗介的脑袋一下。 “核子地雷?辐射?哪里有那种东西呀!你把贵重的御神宝都炸飞了……少在那里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啦!” 小要气呼呼地指着碎裂的木箱。根本见不到核子地雷的残骸,连影子也没有。只有几本已经烧毁一部分、坑坑疤疤的相薄。 “那就是御神宝吗?” “啊……?咦,呃?” 小要歪着头走近木箱,拿起那些破破烂烂的相本。 宗介不一会儿也挣脱网子,跑到小要后面探头往相本上看去。 “…………?” 那些相片拍的都是同一个年轻人。梳着飞机头,带墨镜还穿夏威夷衫。 那人摆出挑畔的姿势,和一群看来相仿的朋友们对着镜头笑。有一张是一群人挤在一辆跑车上,有一张是拿着铁管把自动贩卖机打烂,甚至还有一张是在“禁止随地便溺”的看板前小便。 “老爸……这是?” 胜彦不知几时醒了过来,也在旁边看起了相本。只见老神主显得有些困扰。 “既然露了馅,我也只好说了。那是我年轻时的照片……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 “这是……桧川先生?” 小要不禁愕然。 “是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荒唐过,干了不少蠢事,反抗父亲、交坏朋友……原本是个无可就要的混混,直到遇见内人,生了胜彦——有了你,我才决定要洗心革面的。” “…………” “孩子,你很意外吗?我起初根本就不是个像是会从事神职的人啊,可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过那样的生活。人是会老的,只要活着就会老去。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金钱或物质生活……我本想等你明白这一点时,再让你看这些相本的……” “爸…爸爸……” “你现在多少体会我的心情了吗?” “是啊。原来……我都不知道。” “嗯,嗯……” 老神主慈祥的轻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之间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然而。 “……请等一下。” 小要阴阴地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事呢?千鸟同学。” “那个——抱歉在这么美好的团聚时刻打断你们,不过……我想知道御神宝的箱子里怎么会装着相薄?真正的御神宝又到哪里去了?” “嗯。其实本社的御神宝是室町时期传下来的鼓,但是!” “但是?” 桧川的眼神向远方飘去。 “后来我缺钱就把它给卖了。” 小要“匡噹”一声地跌倒,那些破相薄也都散落一地。 “你…你你……那…那个……” “原本是为了保护御神宝才装这些防盗装置,结果……我一不注意越装越讲究,以至于超出预算太多。” 宗介一副“一点也没错”的样子,不住的点头。 “最后无计可施,我只好卖了鼓。但是空荡荡的箱子看了令人难过,我就把不想让人看到的旧相薄放了进去。反正都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做防盗。” “桧…桧川先生……‘本末倒置’这句成语您听过吗?” “当然听过啊。怎么了?” “…………” 小要沮丧的垂下肩膀,宗介走过来拍了拍她。 “有什么不好呢,千鸟。知道不是核子地雷,我也放心了。” “我……爸,我现在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嗯,我也是。让人看见这些东西,一直压在我肩膀上的重担好像也放得下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桧川父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宗介则在一旁猛点头。 看来,这三人都各自释怀了。 “你…你们……你们这些天杀的……” 唯独小要一人带着满脸的愤怒、恐慌和失望,低着头在一旁气得发抖。 ——————————————天杀的致命武器[完]—————————————— 作者后记—— 写这一篇时,我到附近的神社去做了简单的取材。 就这样,有个前晚熬夜、满脸胡渣、衣着邋遢且个头肥壮的男人,在一般人都在上班的大白天里晃头晃脑地跑进了神社里去。一一确认神社的结构、四周植被和社务所位置的我,怎么看都像是“嫌犯贺东招二(二零岁左右?失业)” 神主先生跑来问我“有何贵干?”我还觉得运气真好,赶快多向他打听打听。“请问一下你们正殿放的是什么神像?”、“很贵吗?”、“有防盗设施吗?”等。 神主先生没说。他只问了我的姓名地址。 搞得过火的战吼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这话的男生正哭丧着脸,语调凄楚而脆弱,然而他却有着一副不相称的壮硕体格.那厚实的胸肌甚至几乎要撑破学生服的立领。 他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前面一名端坐在办公室桌前的中年女士。 “校长我们社团……一向都非常循规蹈矩的.请您相信我们,真的。” “这个我知道。” 校长以沉重的声音回答。 “那么为什么要我们‘废社’呢?我们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添过麻烦啊?不管是修缮社团办公室,或是整备操场.甚至是照顾那些可爱的小兔子……” “我明白。” “我们还陪本地的学童们玩,到独居老人家里访问……” “这很值得嘉许。” “此外还做了很多很多慈善活动。可是,为什么?我们究竟犯了什么过失?求求您告诉我。” 他乞求似的说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 校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你们是橄榄球社啊。”—— 空闲的下课后.地点是学生会的办公室。 学生会的副会长千鸟要双手支着脸颊,正痴痴的望着一台旧款的液晶电视。她仍一如往常的穿着制服,及腰的黑发系着红色蝴蝶结。 电视上正在重播一出很久以前的青春剧。 画面里有一群年轻人含泪站在晚霞满天的海岸边。他们的发型老土的让人看了就受不了,身上则穿着橄榄球队的制服。 “老师……!” 其中一个年轻人对着面前的热血教师说: “我们错了!老师,您总是真心为我们想着,可是我们却……请您原谅我们!” 热血老师热血地点头。 “没关系只要你们能体会这份用心我就满足了。” “老…老师——” 学生们热血的哭了出来,热血地一拥而上。年轻教师则温柔地轻拍他们的肩膀。 “没问题的。明天的比赛,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赢。” “可是,老师……!” “打起精。来,我们向着那夕阳赛跑吧!” “是……是的!” 不知其所以然,这群年轻人一起在沙滩上狂奔起来,身影渐渐消失在画面的远处。 待续。 然后是由和田秋子演出的广告“永谷园的麻婆冬粉”。 “恩。好感人哦……” 悠悠地抱起双臂,小要随口说出感想,同时还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好像她刚才看到的是奥利佛史东或史派克李的争议作品似的。 “这就是一帮不成材的人终能得到胜利荣耀的过程。努力、友情、胜利呀,体育的热情就是这么高。” 小要说的颇为得意。做在稍远处椅子上的相良宗介原本正默默地读书,这时则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她的侧脸。 “我不懂。” 还是那副扑克脸,宗介说道: “看一群没用的家伙得胜那么有趣吗?” 单刀直入且一针见血。自幼在海外战场中张大的宗介,对日本的常识一无所知。体育热情之类的刻板公式,他当然也不懂。 小要有些不悦。 “对,有趣啊!那些人虽然软弱却有优点,看他们奋斗就会想为他们打气,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唔……” 宗介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小说。 “也许这就是你们的民族性吧……” “你在说什么呀?” 小要听的一头雾水,便探头过去瞧瞧宗介在读什么书。那本小说的标题写着《大逆转!沉默的太平洋战争》。 “…………” “是器材部一年级的学生推荐我看的,他说是虚构的战史。内容好像是第二次大战,不知为何日本赢了美军。” “不,这跟体育热情应该有点不同吧……” “也是弱者得胜。” “呃,是没错啦……” 眼看这场讨论难以继续下去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学生会长林水敦信走了进来。 向后梳的服帖发型,黄铜框的眼镜,玉树临风的高瘦身材,散发出沉稳的威严感。 “唔,等很久了吗?” 见到小要和宗介,林水开口问道。 “是呀,当然久了。你把我们叫来这里,自己又跑到哪里去啦?” “我去校长室协调一些事情。” 林水不带一丝娇矜地说道。他将怀里的一大叠文件重重的放上自己的办公桌,然后举止优雅的坐到椅子上。 在椅背的沙沙声响中,他说出找他们来的用意。 “……好。找你们来不为别的事,就是关于本校橄榄球社的问题——” “请问我们学校有那个社团吗?” “有啊,虽然很少人知道。” “哦——……” 小要很是稀奇,就像是听说中国深山里有猎头族似的。 “那,这个橄榄球社怎么了吗?” “就是怎么了啊。事实上——” 林水开始说明事情的原委。 阵代高中的橄榄球社很弱小。 这个社团拥有近五十年的传统,在二十年前还差点打进花园(注:hanazono=近铁花园的橄榄球场,以棒球作比喻则相当于日本的甲子园)——但是最近十年的校外比赛却再也没赢过任何一场。 由于比赛成绩太差,加上缺乏积极参加比赛的热情,因此上周的教职员会议做出废除这个社团的决议。 “——不过这显然是对学生会自制权的干预。” 林水继续说道: “我也认为校方的决定并无不妥,但还是希望能避免在这种形式下废社。所以我去找校长交涉,谈定了某个条件。” “条件?这么说来?” “下星期橄榄球社要打一场练习赛,那是和强队?硝子山高中的例行比赛。若能获胜,校方就再给橄榄球社一年的观察期;若是输了,则立刻废社……这就是条件。” “原来如此,那么胜算呢?” “没有。恐怕是输定了。” 林水满不在乎的回道。 “…………” “阵代和硝子山至今比过四十九场,阵代是四十九败。而且目前社员只有十四人,但橄榄球比赛每队必须有十五人……” “那不就根本连机会也没有了吗?”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去掌握的。再来就看他们的努力了。” “哎,说起来也是啦……” “只不过,我想我们原则上还是该帮帮他们,因此我决定从学生会执行部这派人去支援,暂时充当他们的补充选手和社团经理。” “啊?” 小要睁大了眼睛。 “你没听清楚吗?就是补充选手……” 他指指宗介—— “……还有社团经理啊。” 又指了指小要。 她呆呆地看着林水的指尖,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随即猛然站起,扬声抗议。 林水像是老早预料到她的反应,只点点头表示“没有别的办法”。 “我从明天起有要事在身。我得担任多自——联多摩地区高校自治联络会首脑会议的主席,要一连进行五天无聊至极的议程。如果你愿意代替我去的话,不如我们就来交换一下吧?” “呃……” 小要曾经出席一次 那场会议,深知它有多么亢长且没有建树。诸如“如何防范高中生的吸烟行为”之类不可能会有结论的议题,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讨论。更别提要去担任它的主席…… 小要只好让步。 “好啦。真是……对了,宗介,你不会不愿意吗?” “没什么。我欠会长阁下许多人情。” 宗介答得理所当然。 “谢谢你啊,相良同学。” “哪里。小事一件。” 不知怎地,这两个怪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奇妙的信任关系。那和感伤的“友情”或“羁绊”又有些不同——说起来,勉强倒像是“共鸣”吧?在某个领域格外杰出的人,彼此间会建立起超越利害关系的敬意。 女孩子之间大概不会有这种情形吧……小要想着。 “那么。你们二位就去橄榄球社报到吧。还有千鸟同学……把这个带去。” 林水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金色的大茶壶。 “这是?” “女性社团经理必备物品。” “………………” “还有一点。虽然你有一双美腿——” 他将双手叉在胸前,上下打量着小要的修长双腿。那眼神中没有丝毫轻佻之意,但是却流露出一股难色。 “怎…怎么了?” 小要下意识的按着裙角。 “你的裙子太短了。所谓的女性社团经理人,裙长必定在膝盖以下。” “那是你个人的过分偏见吧……?” “这不是偏见,是坚持与美学啊!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不……我一辈子也不想懂。” 小要说完就站起身—— 最后,她还是从家政教室借来了一条长裙。换好衣服后,她拎着茶壶走向体育社团大楼。 “千鸟,你了解橄榄球这项运动吗?” 走在她身旁的宗介问道。小要微微歪着头—— “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群热的要死的男生浑身沾满烂泥,抱在一起扭来打去的……” “那就是格斗技喽?” “不,他们还是有用到球啦。不过……呃~~~~~~还是好讨厌。” 宗介见她露出嫌恶的神情,也跟着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它?是以前被橄榄球选手抓起来拷问过吗?” “哪里有这种秘密警察呀?……哎,跟你这个战争狂解释,你大概也很难有概念。要怎么说才好呢……你不觉得那样子很臭吗?” 小要也有她的偏见。一提到橄榄球,她总是不由的想到浑身臭汗、体味极重的臭男生(事实上虽不中亦不远矣)。 “到时候我们得和一群彪悍肥壮的大哥们挤在脏脏粘粘的社团办公室里。真是,好像光靠近他们都会怀孕的感觉。” “是这样吗?” “恩。一定是啦!” 小要强下结论。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橄榄球社办公室的门前。 迟疑了一会儿,她伸手敲门。 “请进。” 门后有个孱弱的声音应道。 “呃——…我们是奉学生会长指示,来协助贵社练习的。” “哦……谢谢你们。” 门一打开,出现一名个头高大的学生。他的长相虽然彪悍,看上去却是个颇为干净,眉目整齐的青年。 “是千鸟同学和相良同学吗?林水学长已经跟我们提过了。你们二位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非常感激。” “不,好说。” “我们会努力赢得和硝子山的比赛的……啊,忘了向你们介绍,我是社长乡田优。请多指教。” 说着,乡田优请他们两人进入办公室。 “来,请进。抱歉有点脏……” “哦……” 但办公室里非常整洁,一点也不像乡田所说的肮脏。连房间的角落都清扫的十分仔细,配上原木色系的日用品和藤制家具,还有好几盆观叶植物。墙上订着印象派的画作明信片,陈设的十分优雅。室内的照明又亮又柔和,令人感觉安适和谐。 几名社员正围着一张干净的桌子坐着。他们看见小要和宗介,都露出友善的微笑。 “……请问,这里是橄榄球社吧?” “是啊。怎么了吗?” “呃,可是……” 泥泞不堪的运动衫呢?浑身臭汗的男人呢?为什么这间办公室里还隐约飘着熏衣草的香味? “哎,请先坐下吧。二位要不要来点茶?我们有一种花草茶,对肩膀酸痛和腰痛很有疗效的哦!” “呃,那个……” “我们刚刚请社员去车站前的cozyer点心坊买东西了。那里的法式巧克力蛋糕最好吃了。是吧,各位?” “是啊是啊。” “好期待哦,呵呵呵……” 橄榄球社员们开心地笑了起来,频频点头。小要坐在椅子上愕然无语。宗介从旁戳戳她的肩。 “是个好地方嘛!” “这我承认啦……” “叫橄榄球吗?一定是个和平运动吧。”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哇啊!” 正在泡茶的乡田突然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宗介闻声,立刻跳起来拔枪朝他冲去。小要则轻盈的闪开。 却见宗介在空中一头撞上悬吊着的圣诞红盆栽,当场沉没。 “呀,好危险。你没事吧?” “小心哦,要是受伤就不好了。” 宗介的脑门冒出昏烟,社员们纷纷担心的跑去看他。一旁的小要却像没事似的—— “怎么了,乡田同学?” “没…没有。只是看到一只蜘蛛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只有和小指尖差不多大的蜘蛛正在墙上爬呀爬。 “…………” “这…这怎么办,千鸟同学。让它留在房间里好可怕,可是杀死它又好可怜……” “……好像真的还挺伤脑筋的。” 看着仓皇失措的乡田小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起,他们便开始为与硝子山高校的比赛练习。 说起阵代高中橄榄球社的软弱,已经几乎可以当做日本的天然纪念物等级了。 十四名队员都是彪型大汉,脚力也不错,看上去都很强健却全无男子气概。 换衣服时门要上锁。 持球的姿势像捧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练习前全体先在操场上来回走动,看见直径五公厘以上的小石头就先挑掉,以免跌倒时会有危险。 练习传球时彼此都先出声唤起对方注意,怕外一球会砸到对方的脸。 大原则是不练擒抱。 “……为什么” 站在傍晚的操场上,小要向乡田问道。 “那太危险了,不是吗?在人家跑步的时候把他扑倒。” 乡田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照你们这种练法,练再久也不会变强的啦!” 她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忍不住咆哮起来,同时双手挥舞着茶壶和白纸扇,恶狠狠的逼向社员们。 乡田立刻摆出一副哭丧脸。 “这…这…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练习的啊!” “所以才老是吃败仗嘛!拿出点气魄来好不好!气魄!!你们都是大男人耶!” 却见这群社员们面面相觑—— “千鸟同学,你这话就奇怪了。” “是呀。现在的社会应该是男女平等的。” “ ‘像男人’或‘像女人’这样的观念,就是性别歧视的温床。” 他们七嘴八舌地反驳道。 “你…你们这些家伙……” 小要气得双肩颤抖。 “喂,宗介!你也来说他们几句啊!” 她转向操场一角,朝着正在研读橄榄球规则的宗介吼道。附带一提,他的研习教材是吉田聪的《无法邪童》(注:原书名为《ちよつとヨロシク!》,故事内容就是橄榄球)。 “恩。尽量不要受伤啊。” 他口中虽如此答道,眼睛却仍盯着漫画,同时咬下一口低卡代餐棒,闷闷地咀嚼它的水果味。 “唉——真是……总之,离练习赛只剩一星期了唷?要是输给硝子山高中,你们就要被废社了耶!你们愿意吗?” “这…这……” 乡田支吾起来。 “当然不愿意。可是,我们也不愿意伤人……” “那不叫伤人,只是要你们赢得比赛啦!要是你们已经下定决心为社团的存亡而战,就要有所觉悟!来,拿出斗志练习!” 小要用白纸扇敲打茶壶,向社员们喝叱着,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好的。那么,各位,我们来练习斗牛阵吧。” “很好。” 从乡田等人的勇健体格看来,选择最能施展蛮力的斗牛阵来强化是十分明智的。 但是—— 只见社员们齐聚在操场的一角,慢条斯理的围城一个圆圈。又见他们都低下头,双手在胸前合十,静静地闭着眼睛。 “…………” 小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又听乡田叽里咕噜的念了什么。那股气氛颇为庄严肃穆。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小要小心翼翼地问道,便见闭目凝神的众壮汉们一致转过头来。 “我们在向神祈祷斗牛阵的练习能顺利成功,要不然我们会不安……” 乡田以十分认真的声音答道—— 日落后的商店街。一行人三三两两的进入汉堡店—— “这下子真的绝望了。” 小要没好气的说道。橄榄球社的队员们也都到齐,缩头缩脑地坐在附近的位子上。 “可…可是,那对我们而言已经很拼命了。” 乡田怯怯的说。 “你们那样叫做‘很拼命’的话,那无尾熊的一生岂不该用壮烈来形容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真是的,一点斗志都没有吗?你们这些人与其说是在运动,还不如说是同病相怜的聚集体吧!” “好过分……而且无尾熊的性情其实比它的外表粗暴的多耶?” “那不重要吧?” “可…可是——” “少跟我说歪理!用行动让我心服口服呀!” 小要突然站起来,用力向坐在角落的宗介一指。 他依旧闷着头在看那一套漫画。 “你们看,他为了学习比赛规则,那样拼命的读书耶!自己能够做多少,就要全力做到,不管有多苦!对不对,宗介?” 宗介还是连头也没抬—— “恩。满厉害的哦。” 说完,还用吸管唏哩呼噜的喝了一大口中杯可乐。 “……” “别的不晓得,看他这样倒像是很满足的样子……” “那家伙这次怎么变得这么我行我素起来啦……” 小要双肩一颓,正想坐下时—— “呵……哈——哈哈哈哈!” “呀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 听得一阵哄堂大笑。转过头去,远处的吸烟区有一群魁梧的男生正在看他们,嘴角还挂着邪气的笑容。他们总数约有十人,有的脸上都是伤痕,有的门牙不见了……个个穿着垮垮的运动外套。 “谁呀……?” “那…那是……硝子山高中的橄榄球社。” “就他们?哦……看来果然很厉害。” 一听小要坦诚的佩服起来,那帮男生纷纷起身,走过来围住阵代高中这几桌。 其中有个看似老大的小平头男生朝下看着她,笑的猥琐。 “我说小姐你对这种跟屁没两样的家伙说教是没用的。他们连骨子里都渗透了丧家之犬的个性啦!” 通常在这种场合,她应该要说“才没那种事呢!”的才对。 “……哎,真被你们说对了。” 但小要却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对方的说词。 “谁叫我们在两校都很强的时候定下了传统,结果老是要陪他们打练习赛我们都觉得麻烦死了。你懂吗?” “恩。我懂。” “不过下礼拜就是最后一场赛了。我们就好好地教训这帮人一顿,送他们一个完美的句点吧。” “那就谢啦!” “哎,窝囊废做什么都是窝囊废啦,是吧?哇哈哈哈。” “哈哈哈” 小要跟那些男生一起豪迈的笑了起来。 乡田等人当场低下头去,脖子越缩越短,其中甚至还有人快速地擦去眼泪(但宗介仍在看他的漫画)。 “你很明事理嘛,小姐。” “没有没有。我只是跟一般人不同罢了。” “我很欣赏你哦,跟这些没用的家伙在一起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待会儿跟我们去哪里玩玩吧?” “那可不行。” 笑容依旧小要却一口回绝。 “别这么说嘛。我知道一间不错的ktv,我们可以去快活快活啊……” 小平头说着便将手搭上了小要的肩膀。 “呃,这个……” “哎,没有什么关系。去嘛?怎样?” 这下子她也觉得讨厌起来了。 “能不能把手拿开?要怎么说呢……我不是弹涂鱼,也没兴趣跟大猩猩玩。” “大猩猩?” 小平头愣了一下。 “是说我吗?” “是啊。我还听说在卢旺达的大猩猩因为内战而濒临绝种呢,没想到竟然栖息在这种地方,真叫我惊讶啊,啊哈哈哈哈。” “哇……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要和猩猩男连声大笑起来。过了一秒,沉默—— “你这臭娘们……!” 正当暴怒的小平头打算扭住小要的手臂时,天外突然飞来一个托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中小平头的太阳穴。 “唔……” 壮汉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我们在开会,滚一边去。” 投出托盘的宗介说道。 “想……想打架吗?妈的!” 硝子山的橄榄球员们立刻摆出了干架的姿势。看见宗介的手以伸向腰后的枪套,小要赶紧叫道: “不能用手枪!” 宗介当下怔住。乡田等人猥琐着。壮汉们则扑了上来。 大乱斗开打了。 五分钟后—— “我们走着瞧!别吓得逃走喽!” 离去汉堡店之际,硝子山高中的球员们还不忘咆哮几句。 其中半数脚步踉跄、另外半数则是得意洋洋的走出一片狼籍的餐厅;谁是痛欧乡田等人的一群,谁是被赤手空拳的宗介一人海扁的一群,当下立见分明。 大致上,这场乱斗看来像是平手——只不过乡田等橄榄球社员全遭痛欧,无一幸免。 还好端端站着的只有宗介,还有被追的满场跑的小要。 “啊——好刺激好恐怖……” 大口喘着气,小要喃喃自语道。 “有没有受伤,千鸟?” “恩。完全没有。” 她快嘴答道,又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宗介身旁,赶紧装做若无其事的分开。 “不过这些人还真粗鲁啊——我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你们没事吧?” “我…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乡田的声音以近乎哀嚎。 “硝子山高中橄榄球社的那些人……怎么这么过份呢!我们拼命的诉求和平,可是他们却……却…却打我们!” “你至少也用‘揍’这个说法嘛……” “千鸟同学。我现在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不甘心’的心情。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没错,我想要赢过他们……” “对、对。我也不甘心。” “呜!我想赢……” “我不要废社啦……呜呜。” 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血,社员们一致附和乡田的话。 小要心想,他们是不是稍微积极点了呢?可是看他们如此软弱,实在不像是能赢过那帮粗鲁的男生…… 就在这时。 “你们那么想赢吗?” 宗介开口了。 “当…当然,我们也是人啊!” “真心想赢吗?” “是的。否则这样…这样下去……” 乡田啜泣起来。 宗介单膝跪在他身旁,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那么,就让我来磨练你们。”—— 四天后,星期日。 秩父多摩国家公园的鹰丸山,即东京都的边境,与山梨县接壤之处。 眼前只有一片深邃无尽的针叶林以及陡峭的山坡。虽有简陋的登山步道,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造物了。 离春天还很遥远,空气一片沁凉。 “小要……真的是这条路吗?” 圆眼镜和麻花辫,配上羽绒外套和健行靴。小要的同学常盘恭子语调疲累地问道。 “大概吧。应该在这一带才对。” 同样做健行装束的小要答道。她手里拿着携带式的gps数位电子地图。那是向宗介借来的。 “居然选在这种山区特训。这里连能投球的地方都没有嘛!” “就是说呀……他竟然还跷课,脑子在想什么呀。” 宗介和橄榄球社员们三天前开始在这座山区进行集训。小要虽然没有参加,但今天是星期天,她来看看情况。 这时—— 宁静的森林中传出响亮的叫骂声。 “你们这群人渣!不要给我跑的像死人一样!” “啊……” 乡田等橄榄球社员们的身影出现在林木间。他们都穿着野战迷彩服,扛着粗到不象话的树干,东倒西歪地跑着。 “真是,看看你们都是什么德性!你们是最差劲的蛆虫!是虱子!是全宇宙最低劣的生物!” 对他们破口大骂的是宗介。他也穿着迷彩服,一手拿着小册子,一面跑着跟在社员的队伍旁。 “噫……呼……” “我……我快死了……” 只见社员们满脸满身的泪水、汗水和泥污,表情也因疲劳和恐惧而几近扭曲。 “听着,你们这些吃大便的!看你们痛苦的表情,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只知道像老头子的●●一样叫死叫活地喊累,你们难道不觉得可耻吗?你们这些●●的混帐●●!要是你们想让●●更●●,现在就●●你们的●●给我看!你们这些没●●的●●!” 宗介不时将视线落向手中的小册子,口中同时如机关枪般吐出一连串“教育上的不恰当用语”。听见那些话的小要和恭子只觉一阵愕然,随即羞红了脸。 “相良同学好下流…!” “我倒想知道他懂不懂那些话的意思啊……?” 这时有一名社员跌倒。他肩上的树干摔了出去,整个人扑倒在冰冷的地上。 “我…我不行了……” 宗介站在那名摊在地上的社员面前说道: “怎么了,石原这样就放弃了吗?” “呼……呼……” “反正我看你的毅力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是干脆滚回家去,抱着你最喜欢的广●凉子还是什么的写真睡大头觉去吧!” “唔……” “被你这种软脚虾迷上,我看她也不是什么象样的偶像,不过是个轻佻的无可救药的臭娘们儿吧!” 宗介这番毫不留情的批评,令那名社员猛然睁大眼睛。 “你……不准你说广●的坏话!” 他含泪挥拳向宗介打去,却被狠狠的一脚踹开。 “唔呃……” “我偏要说。广●凉子是臭娘们!你要是不同意,就拿出魄力证明给我看啊!拿起你的树干,再给我来回跑十圈!” “畜…畜生……!” 看得出那名社员有多么喜爱他心目中的偶像。只见他哭着爬向摔在地上的树干。其他社员们也拼命地奔上山坡,模样极为狼狈。 宗介以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走到小要和恭子的身边。 “你们两个,没有迷路吗?” 换回平日沉稳的语调,宗介道。 “恩。话说回来……你干嘛一直讲些低级的话?那本册子是什么?给我看。” 小要一把抢过宗介手里的小册子,只见里面写满了各式各样鄙俗不堪的谩骂字眼,而册面上写的是“毛姐的海军式辱骂手册(新兵训练篇)/别难为情,用吃奶的力气喊喊看唷!” “…………那个人啊……” “没问题的。” “……这一套真的会有效吗?” “能培养气魄和自信。他们的弱小并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 “哎,这话也是了……对了,你们饿不饿?我跟恭子带了饭团来。” “对对对,有很多哦。有柴鱼、鲑鱼、梅干和……” 恭子不急不徐地朗声说着,一面从登山包里陆续取出数个铝箔小包。可是宗介见了这些,不知为何却面露难色。 “唔……” “怎么了,相良同学?难道你们已经吃过午饭了?” “不。我在想应不应该给他们吃这么精致的食物。” “真是……我们还特意地起了个大早做的耶,你可别给我说‘不要’哦!” “……说的也是。” 宗介点点头,便转头对着在山坡上进行折返跑的社员们大吼道: “开心点吧,你们这群猪!经理带吃的来了!三十二小时以来的第一顿哦!先跑完的就可以先吃!” 社员们一度停止了动作,眼中露出凶光,随即如野猪般猛然狂奔起来。 “三十二小时……?” 小要和恭子不禁愣住,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啊,还是说,应该让他们再饿久一点?”—— 比赛当天,世田谷区的橄榄球场—— 阴沉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不合时节的雷鸣声,正在远出轰隆作响。 操场上站着硝子山高中橄榄球社的球员们。一片黑色的制服,是模仿世界强队纽西兰所设计的。 阵代高中的队伍尚未现身。只有小要和恭子站在操场的一角。 “哼。他们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那个猩猩男说完,四周的男生们立刻讪笑起来。 “唔——我想是不会啦——” “啊……小要,他们来喽!” 竞技场的入口,出现了十五个男生,正是由宗介和乡田领军的阵代高中队。他们似乎是直接从山区回来的,浑身是泥且遍体鳞伤。 “让你们久等了。” 走在最前面的宗介说道。将一个大的离谱的背包重重的摔在地上。 乡田等人一语不发。他们看上去简直憔悴已极,唯独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悠然地睥睨全场。 “那个——乡田同学。你还好吧?” “报告,是!我很好。” “报…………报告?” 小要正感不解时,硝子山高中的选手们跑了过来。 “来得好。” 猩猩男说道: “觉悟吧。反正你们今天就要废社了,就算把你们全部送去住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困扰吧?” “…………” “我们要打断你们每个人的手臂。就算你们再怎么哭叫求饶也没用,知道吗?” 乡田等人竟没有一丝胆怯,只是抬头挺胸的瞪着敌队。 “要开始啦!” 裁判叫道。硝子山的选手们走回自己的阵地。 “好。准备迎战。” 宗介此话一出,众人便立刻“啪!”地脱去了迷彩服露出里面干净而耀眼的球队制服。红白横条纹的运动衫胸前,阵代高中的校徽发出灿烂的光辉。 乡田等人整齐的排成一列,立正不动。同样穿着球队制服的宗介走出行列,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就在这一刻,你们即将从蛆虫的身份毕业!你们都是橄榄球员!” “sir!yessir!” 乡田等人大声应答着,那音量仿佛连大地都会为之裂开。 “然后……你们将面临最大的考验。当然你们无路可逃。这是生死关头,不是得到一切,就是堕落地狱。怎么样,好玩吗?” “sir!yessir!” “这声音很好!那么……”宗介强有力的点头,忽地停下脚步。稍做停顿后,他向众球员高声吼道: “弟兄们!我们的专长是什么?” “杀!杀!杀!” “这场比赛的目的是什么?” “杀!杀!杀!” “我们爱学校吗?爱橄榄球社吗?你们这群混帐家伙!” “团结!合作!勇敢!” “ok!我们上!” 于是,阵代高中橄榄球社员向场地冲去。 留在原地的小要和恭子,只能无言又错愕地呆立在那儿。 “这也算是一种恶质的洗脑吧……” 恭子怔怔地吐出一句。 “那就算了……不知道宗介是不是真的把规则搞懂了?” 小要的担心是正确的。 比赛开始不久。 由斗牛阵中飞出的球被乡田拾起,传给了宗介。硝子山的前锋阵立刻朝宗介杀去。 “给我死!” 领头的是那名猩猩男。他满脸敌意,仿佛重战车似地直冲而来。 “中士大人,弃踢!”(注:punt,踢凌空球之意) “那是什么?” “就是踢!踢啊!” “收到。” 才一眨眼,宗介已然跃起。那停留在半空的身影犹如源义经或哭泣杀神—— 碰! 宗介的飞踢在猩猩男的脸上应声炸裂。巨猩立刻向后仰飞去,翻转了两圈、三圈……然后轰然沉没在球场中央。 僵倒在地巨猩不住抽搐。 “下一个是谁?站出来!” 宗介无谓无惧地沉声说道。 一路冲进场中的小要朝宗介的脑袋挥下手中的白纸扇,裁判也在同时喊出“退场!” “…………” 被小要拉着手臂,宗介顶着头上的肿包退下了。 场中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了乡田狂暴的吼叫。 “唔……唔喔喔喔喔!中士大人身先士卒替我们杀开了血路!弟兄们,跟上去!” “喔喔!” 雄壮的嘶吼声连空气也为之震动。 硝子山的选手们脸色发青,一起往后退了半步—— 中国有“杀一儆百”这么一句成语。 先凶残地杀死一人,意义是对一百个敌人发出警告。宗介的暴行无疑地已经产生了同样的效果。 总之硝子山的选手们已然开始退缩 猎杀胆怯的兔子,对已化为狼群的乡田等人来说是简单之至。毕竟他们抱的并不是“必死”的决心,而是以“必杀”的前提来进行这场球赛——看见对手被己方的擒抱压到口吐白沫,甚至还会丢下一句“混球,居然还活着”。由于“恶性犯规”,继宗介后又有四名球员相继被判退场,但敌队受伤退场的人数却是他们的两倍以上。在气势上完全落败的硝子山队,甚至连罚球都踢不出去。 比赛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了六十分钟—— 阵代高中的橄榄球社压倒性地打败了硝子山高中。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残虐而凄惨的比赛。” 赛后,裁判如此回忆道。 花园的常客?硝子山高中历经此次败战的打击后便一蹶不振,之后更长期打不出好成绩。另外,这场比赛后来也被高中橄榄球界称为“二子玉川的噩梦”。并且有好一阵子阵代高中都被当作恐怖的代名词。 “……不过,这样好吗?” 比赛后看见乡田等人在场上雄壮勇猛地高呼胜利口号,小要低声问道。 “他一星期前还说‘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我觉得好可悲。” “唔。” 宗介点点头。 “战争总是空虚的。他们用自己的教训让我领悟到了这一点。” “……你啊,别用这种漂亮话替自己收尾啦!” 小要一掌劈向宗介的头。 这时的乡田等人则是——辱骂着缩着脖子发抖的战败队伍。 “结束了吗?你们这些吃大便的混帐?来啊,有种站起来再比一次啊!让你们瞧瞧我们的气魄,●●●●的家伙们!你们全都是比●●还臭,比●●●还要差劲的●●!不甘心吗?不甘心的话就把我们的●●●——”—— [完]—— 最后奉上作者后记: 其实我不太懂橄榄球。有在打橄榄球的人,我要向你们致上十二万分的歉意。 不过我还是觉得它好热好难过。还有广●凉子的影迷们,对不起。不过,我还是觉得(以下省略) 没有啦,开玩笑的。我真的觉得她是个认真的好女孩。所以请别来暗杀我。 心无旁骛的跟监行动 短篇小说—心无旁骛的跟监行动 国中的毕业典礼当天,仪式结束之后。 社团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掉在地板上的篮球没人收拾,空荡荡的置物柜里挂着一双破旧的球鞋。 那是他的置物柜;一个已经毕业的学长的。四月起,他就要去外地的高中就读了——(我在干嘛呀……) 呆站在那儿,她心想。 学长根本就不会再来这里了。他和其他队友们现在一定被女生团团围住,正要走出校门吧!而那个小圈圈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结果,她一句话也没能对他说出口。像“恭喜你毕业了”,或“我会保重自己”—— 还有“我喜欢你”。 她抚着置物柜的边缘,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正当她这么想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他竟然出现在门口。 “……学长?” “你果然在这儿。” 他说着,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大伙儿都在的场合,以你这个别扭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是……抱歉哦!反正我就是爱闹别扭讨人厌啦……!” 她鼓起脸颊,转过头去。每次遇上他总是会变成这样。 “不过,幸好你在这。因为我希望临走前能再见你一面。” “咦……” 看见她的惊讶,他像是有些尴尬。 “很奇怪吗?” “不……不是。不奇怪……” 一阵漫长的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的。 “学…学长……?” “呃,什么事?” “我……那个……我想跟学长……” 发不出声音。提不起勇气。 结果她还是逃避了。没让自己结巴太久,她兀地用爽朗的声音打了个圆场—— “拍……拍一张纪念照好吗?难得有机会。我有带照相机。” “啊……好啊…” “那……就在这里。” 她把相机放在桌上,设定好计时器,然后跑到他身边,摆出可爱的表情。 镁光灯一闪。 两人分开,其他的社员正巧在这时进来,于是她道了声谢,离开了社办—— 他就成了过去式。 ————————————————分割线———————————————— “呃——现在是上课中,不要讲话……!” 面对四十个话匣子已开的学生,数学老师拉开了嗓门。 “呃……安静!” 学生们依旧自顾自地聊天,不是聊昨晚连续剧的剧情,就是谈论爆发婚外情事件的电视台主播。 个头小,长得不起眼,说起话来又无聊的数学老师,每回上课都是这样。 “这个地方考试会出哦……!” 教室里谈天说地的风浪仍未止息。 “你们这个班级是怎么搞的?把我当傻瓜啊?真是……!” 老师发起脾气来,像撒野的小孩不住地跺脚。 “那个——要不要我再跟大家说一次?” 担任班长的千鸟要问道。 她穿着学校的制服,长长的黑发尾端系着红色的发带。 小要好心的提议,却引来数学老师更大的脾气。 “你还说,你刚刚喊了以后还不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哎,也是啦!” 她已经喊了好几次“各位同学!安静点!”但是其后的沉默总是维持不到三十秒。 “你不行啦!!有没有别人?今天的值日生是谁?说!” “呃——……是相良同学。不过——” “好,就是他!相良!你在哪里?” “在这。” 坐在教室一角的相良宗介应答道。从一本厚厚的外文书中抬起头来。他是个在战场长大的转学生,嘴角总是向下紧抿,浑身散发出一丝不苟的紧绷感。 “你是值日生吧?快让这些家伙安静下来!” “是,不过,那应该不是值日生的职务。” “不管啦!叫他们闭嘴!” 数学老师已经快失去理智,把满腔怒火往宗介身上发泄。 “……收到。” 宗介开始在书包里找东西。小要在旁瞥见后—— “等等,宗介。” “什么事,千鸟。” “不准用枪之类的朝天花板喀喀喀喀开火再大喊‘大家安静’哦!” 只见宗介摇摇头。 “放心。我不会用枪的。” “真的吗?……那就好。”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老师,麻烦您也一样。” “呃?那…你要做什么——” 他从书包里取出手榴弹,抽出保险针后抛向空中。 吵吵闹闹、叽里呱啦—— 碰磅! 手榴弹在教室中央、高度两公尺的空中炸开,但在爆炸中不见危险的碎片和火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猛烈的闪光和爆炸声,向整间教室里的人袭去。 寂静——…… 烟雾散去后,只见到一个个昏死过去、伏在桌子或地上的学生、学生、学生……先前满屋子的耳语和杂谈声浪,在这一击下已完全消失。 那是非致死性的震撼手榴弹,可使恐怖分子失去行动能力却毋须取其性命。它的威力非同小可。 “好了……” 宗介单膝跪地,推了倒在讲桌下的数学老师。 “我遵照您的命令让大家安静了……老师?” 见到数学老师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模样,宗介静静闭上眼睛。 “真是不智……” “不智的人……是你啦!” 最先从这波伤亡中振作起来的小要,二话不说向前奔去,一脚踢在宗介的背上。 ————————————————分割线———————————————— 当天放学后,在回家的电车里。 “真是……三天就要搞一次那样的骚动……那个白痴要几时才能适应啊!” 小要以疲惫的声音说着。 “嗯——不过,跟他刚转过来时一天三次的频率相比,也算是有进步了不是吗?” 坐在隔壁的同班同学常盘恭子说道。常盘身材娇小,总是带着圆框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虽然她也是数学课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对那场以外似乎却觉得很好笑。 “恭子,你的心胸真宽大。” “嗯。大家常这么说。” 干脆地承认,这一点是她的性情可人之处。头上浮着一个小光环,背后有一对小翅膀的模样应该很适合她吧。 “…………总之,我快被他烦死了。又要骂他又要为他擦屁股,真是的,真希望他也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 “那,别理他就好啦。” “可是……我既然是班长,又是副会长——” 每次都是这个藉口,恭子便“好啦好啦”的摆摆手。 “你那是什么态度嘛……” 小要嘟起嘴来,不再看着恭子。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小要你也真没长进哪!还是不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 “我说啊,恭子。” 小要凑上脸去。她的语调凝重,像是不让对方错听一字一句似的—— “我说真的。别说恋爱对象了,宗介根本就不是那个次元的居民啦!” “是吗?” “一 点也不错!事实一开始就摆在眼前了嘛,一个麻烦制造者的战争狂,哪有那种细腻的心思呀?” “哎,这我也懂。只不过你们两个在一起时,彼此看起来好像都满开心的……” 恭子的话令小要迟疑了一会儿,但她随即用鼻子哼了一声。 “只…只是看起来罢了。错觉啦!” “哦,这样啊……” 电车在调布站停下。 她们俩要去站前的巴尔可百货买东西,于是在这里下车。走出列车的门口时—— “啊……” 看见那个差点和自己迎面撞上的人,小要呆了一下。 “不破……学长?” 西装式的制服,配上清爽的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诉说着此人意志之坚强。小要觉得他比以前高了很多,肩膀也似乎变得更宽了。 “千鸟。真巧啊……” 小要和这个姓不破的年轻人瞠目结舌地互看了好一会儿。电车离站,月台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好可爱的制服。那是阵代的吧?” “咦?啊……是…是的。” 小要连忙回神答道,却见不破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千鸟,我记得你那时成绩很烂,想不到竟然能进阵代啊”哇——” “哎唷,拜托别把我当成笨蛋嘛……!” “哈哈。抱歉抱歉。” 及其自然地,小要轻轻顶了那名学长的手臂一下。不破笑着任由她撞来 “不过……看你现在不错嘛!太好了。” “谢谢啦。学长你也是。” “是啊……有空的话,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茶?啊,你和朋友在一起啊…” “咦?啊……可以吗,恭子?” “嗯……没关系。” 恭子的神色有些不安,但小要似乎一点也没发觉。 这几天小要有点不太对劲。 甚至连对日常会话之机趣的洞察力迟钝如恐龙的宗介也隐约感觉的到。 比方说早上。 从车站往学校的路上,小要一副边走边想着事情的样子。出声唤她,她会像吓到似的,用莫名振奋抖擞的语调道早安。她平常早上一向没精神,都只是没好气的答道:“唔唔——早…” 比方说上午。 宗介正在保养武器,有一位同学跑来乱动烟雾弹,而将其引爆了。看见这一幕,小要只说了一句“小心点啦!”虚应了事。换作是平常的她,早就大骂“你应该负责管好呀!” 然后在他头上敲出几个肿包来。 然后是傍晚。 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她总是跑去学生会跟同学哈啦打屁,可是这几天的她却都在楼顶独自发呆。 她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坏,但却又像是为了什么而烦恼着。就像微妙的不协调音般地难以形容。 “千鸟。” 就这么到了第三天的午休时间。小要有事前往学生会的办公室的时候,宗介出声叫住了她。 “什么事,宗介?” 小要停下来问他。宗介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见她忸怩起来—— “我…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呃?” “你若是遇上了麻烦,我可以帮忙。” 听到这句话,她脸上强装的微笑消失了。像是要隐藏心中的迷惘,她别过眼神—— “没有……不是什么麻烦。那个,你不用担心啦…抱歉。” 道歉完,小要就离开了教室。 “……果然有点不对劲。你不觉得吗?” 宗介对在一旁慢慢吃着便当的恭子说道。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 塞了一口煎蛋到口中,恭子反问。 “我是说千鸟。她的样子怪怪的。” “哦……也许吧。” “常盘,你知道什么吗?” “呃……不知道耶…” 恭子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她头上那两根麻花辫平时总是翘翘的,但不知怎地,此刻看起来竟有一点低垂。 “会不会是像前阵子一样,又受到了谁的恐吓?” “我想应该不是……” “那么,也许是染上了病毒。” “一定不是。” “或者是她接受了会长的秘密指派,正在执行一项极为机密的特殊任务……有这个可能性吗?” “我说相良同学啊……” 见恭子苦笑起来,宗介便将双臂抱在胸前。 “常盘,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假使你发现什么线索,能不能告诉我?蛛丝马迹也可以。” “…………” “我还是很在意。我感到担心。” 说完,宗介也从抽屉里拿出他的便当——怪怪的肉干和番茄用蓝波刀削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内,恭子停住了筷子的动作许久,只是低头不语。在长叹一口气后—— “相良同学……” “什么事?” “我问你……后天的星期天,你有空吗?” “我可以抽出时间。” “那,你要不要跟我出来一趟?我带你去看小要不对劲的原因。” ————————————————分割线———————————————— 位于东京市郊的这一座游乐园,坦白说,生意很差。 布满铁锈的云霄飞车、令人联想到老旧医院的建筑;电玩游戏区摆的是“evious”和“spartan”这一类的古董级机台,工作人员的态度也颇为散漫。因此,虽然是星期天,这里的游客却只有小猫两三只,简直像是老板不想再继续经营,随时准备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小要和不破之所以选在这种地方约会,是因为过去的一段回忆。 “我们那天好像是跷课来的喔?” 走过游乐园的入园处,穿着便服的不破说道: “一早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你,你居然说不想去上学。我当时吓了一跳。” “不过,学长还是陪我来了呀! 小要今天穿的便服,不像以往那样方便活动。一件质地柔软的手织毛衣,配着浅褐色宽下摆的裙子。头发则扎成马尾。 “对啊,所以这次换我要你作陪了。” “不过这样没关系吗?学长,你不是要联考了吗?” “是啊……哎,偶尔也会想喘口气嘛。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 “哦,那就好。” 偶然巧遇的那一天,不破问她之后能否再见面,小要当场就点头答应了。在那之后,她便常常觉得心头浮躁。虽然期待着能和不破见面,却又有一种像是犹豫的不舒服的感觉挥之不去。 当宗介问她是不是遇上麻烦时,心头浮现的那股罪恶感。虽然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 小要做了一个深呼吸,把那种心情赶出脑中。对,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反正我们就好好玩一趟。来都来了,对吧?” “是啊,说的对。” 两人并肩走进园中。 ————————————————分割线———————————————— “……就是这样。” 躲在入园处的柱子后,恭子说道。她穿着漆黑西装和长大衣,脸上带着圆框墨镜,看来十分诡异。 跟她一起躲着的宗介——也做着相同的装扮。两人站在一起,看来活像画虎不成 反类犬的“福禄双霸天”。 就在他们身旁,游乐园的吉祥物“斑斑鼠”木然地站立着。就像个奇怪的生物,以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宗介和恭子,像是感到一头雾水——不过两人姑且当作没看见。 “听说那个人是小要国中时一个满要好的学长。是前几天放学回家时在路上遇见的。” 恭子解释道。 “满要好的,是指……?” “就是说,他们不只是单纯的学长跟学妹的关系啦!” 只见宗介一手扶着下巴。 “那个男的似乎是别校的学生。” “是啊。” “千鸟是本校的副会长。如果那人是为了窃取本校的机密情报而刻意与千鸟接触……这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恭子的双肩颓然一垂。 “唉唷,怎么可能啊?况且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哪有那么多机密。” “不。有的。” “啊?……什么样的?” “很多。某部分预算的执行细节、教职员和教育委员的把柄、在不良帮派卧底的人员名册等……全都是不可落入外人手里的危险情报。” “真是,林水学长哦……” 尽管恭子摆出一脸厌烦,宗介仍是自顾在那儿面色凝重—— “总之事情非同小可。不知道千鸟牵扯到什么程度,不过……我还是在情报外泄之前及时制止他吧!” 眼看宗介掏出藏在大衣下的散弹枪,就要往已经走远的那两个人追过去,恭子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 “不行!相良同学,绝对不能那么做!” “常盘?” “相良同学,你要是那么做的话,小要真的会恨死你哦!你千万、绝对,不能对那个人出手!” 恭子说话从没有这样强势过,令宗介也为之一愣。 她又恢复平常的语调说: “总……总之,他们两个不会是间谍啦!我们先观察一会儿再说吧,好不好?” “唔……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他们再消遣一下吧。” 见宗介收起散弹枪,恭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那,我们就偷偷跟踪吧!” “唔。别大意啊,常盘。” 他们两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分割线———————————————— 其实小要和不破学长之间的气氛,与间谍密谈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云霄飞车走下来的两个人,开心地笑的合不拢嘴。她甚至耍赖地勾着他的手臂,还想再搭一次。 坐完咖啡杯之后,小要感到头晕不舒服,只见学长忍着笑意在旁照顾她。 之后他们还向斑斑鼠买了气球。小要笑眯眯的摸着斑斑鼠的头,请它帮他们拍了一张纪念合照。 两人也跑去电玩区玩测量拳击力道的机台。见到学长一拳打出一百三十的记录,小要在佩服之余不忘给予热烈的掌声。 起初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走着便越来越靠近。偶尔仅只一瞬间——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像是有些落寞,但除此之外——他俩看来就像一对情侣。 ————————————————分割线———————————————— 玩了好一会儿,小要和学长在小商店买了点心和果汁,走到附近的长椅子坐下休息。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了。” 和恭子一起躲在树丛里,宗介总算承认道: “没有间谍或胁迫的行为。他们只是十分亲密而已。是的,非常的……快乐。很好。” 他沉声说完,把脸上的墨镜扶正。 “相良同学……你没事吧?” “当然。我很好,放心。我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了。” “是吗?你说话怎么怪怪的……” “是你多心吧。我很冷静。冷静到快烧起来了。” 说完,宗介突然当场拿出手枪做起了分解动作。 “你看,我还可以如此正确的操作。就算是闭着眼睛——” 随着一个好笑的声音,一个小弹簧从他手中的零件里弹了出来。 “……也能把零件弹飞出去。” 只见恭子满怀歉意的说: “……我以为要是只用讲的,你恐怕没办法明白,所以才带你来看的。否则你又会联想到一些有的没有的事,到时又会陷入钻牛角尖的情形。” “这样啊。” “没想到这对你来说还是太残酷了点……对不起。” “不。没事的。” 他将手枪草草地组装回去,胡乱的塞进枪套里。 “总之,现在侦察结束了,我们返航吧。务必确保退路,抹消足迹。炸药就地必弃置。常盘,去跟母舰联络。rv是a点。别忘了确定直升机的预定抵达时刻。” 宗介一本正经地跟恭子下达了莫名其妙的指示。 “你好像慌乱的很厉害耶……” “不管如何,我们回去吧。” 举止僵硬地,宗介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 “什么玩意啊——!” 有人粗声粗气地吼着。定睛一看,只见坐在长椅子上的小要和不破正被几个大男人纠缠。全都是烫着俗气的小卷米粉头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好像喝醉了,连站都站不太稳。 “大白天你们就在这里亲热啊!你们两个是学生吧?还不回家读书!读书去啊!” 大白天就在游乐园里喝得醉醺醺的问题才严重吧?但这帮醉汉当然不会管这么多。 只见小要一脸讽刺地对男人们说了几句话。在这个位置听不见她说什么,不过—— “你说啥?臭小鬼!” 想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米粉头大叔们现在全都变了脸,脸红脖子粗地围了上去 “哎呀……那是混黑道的吧!这下惨了。” 恭子说着,冷汗直流。 “没有问题。我可是职业军人。” “你要帮他们吗?” “对。不管她跟谁要好……这都无关。我要保护她。当然,我并不是为了卖她人情。” 说这话时,宗介的头有些低低的。恭子见状,眼眶不禁一湿。 “相良同学……你好伟大!” “唔。那我走了。” “啊,可是先等一下。这种程度的变装,一下子就会被小要认出来唷?” “唔……” 西装和墨镜,确实是一接近就会被识破。宗介抓抓后脑勺,快步地在附近来回张望。他绕到小商店后面,看见一个穿着慢跑服的老人。 那个老人正在抽烟,身旁摆着脱下的笨重玩偶装。 ————————————————分割线———————————————— “我警告你!瞧不起大人也要有个限度哦!!” 那个醉汉对着小要大声咆哮。一阵夹杂着浓浓啤酒臭的口气扑鼻而来,小要不由的作呕,但她却没有退缩。 “喝醉了在这里找人麻烦算什么大人呀?况且你刚刚说那种话,谁听得下去啊!什么‘高中女生=援助交际’,哪里来这种想法呀?你脑袋有问题啊!” “千…千鸟。你别太……” 不破想要从旁缓颊,小要却听也不听。 “反正你们别在这烦我们啦,走开啦!我就算了,我学长要考大学了,要是被你们传染了笨病的话就惨了!” “你说什么?妈的!” 那群人暴跳如雷,当下就要对小要动手。 小要依然屹立不摇。当不破正准备要挡在小要前面时—— 一个凌厉的声音制止了所有的动作—— “唔呣唔!” 更正。是一个奇怪的声音。 “…………” 仔细一看,路旁小商店的屋顶上,站了一个看似奇怪生物的大布偶。 “…………斑……斑斑鼠?” 小要怔怔地吐出一句。 也不知是像狗还是什么,总之那颗脑袋的模样叫人看了莫名其妙。短手短脚,身体也短,又没有脖子,很像漫画里二头身的小精怪,只有那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可爱。 “唔呣!唔呣唔。唔呣喔——?” 只听得这位斑斑鼠先说了一段话,大概是开场白,接着潇洒地将双臂在胸前一叉——失败。它的双臂太短了。 “唔呣!唔呣唔,唔呣唔!” 斑斑鼠又说了几句,语气似乎更加强硬,好像是骂起这群人来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 “唔呣唔!唔呣唔!唔呣唔!” 醉汉们个个不解,却见斑斑鼠骂得更起劲。 “…………” 眼见他们还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斑斑鼠好像急了,拿出一个不知哪儿捡来的小石头,大叫一声“唔呣!”便向下扔。 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醉汉头上。 “好痛!喂,你干什么!” “唔呣唔。” 斑斑鼠伸出一只手向他们招呀招的,一副“放马过来”的挑畔样子。 “来打啊,有种就给我下来!” 醉汉之一被激怒了,踏着笨重的脚步走向小商店。 “唔呣……唔呣唔。” 斑斑鼠往后退了几步,在“啪哒啪哒啪哒~~”的一小段助跑后,从小卖店的屋顶纵身一跃而下。 “唷……” 磅! 斑斑鼠的一记“泰山压顶”,当场将那人压得五体投地,再也爬不起来。 “老……老大!” 看来这些人果然是帮派分子。这下子其他醉汉全都火大了,冲着还趴在地上的斑斑鼠一拥而上。 “你找死啊!” 斑斑鼠立刻来一记利落的翻身但是失败了。它的脚太短又像馒头,很难爬起来。 “唔呣唔……” 尽管如此,这位斑斑鼠却异常冷静。只见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顺势撑起身体,眨眼间已经像尊小佛像似的站好了。 “真灵活……” 小要和学长看得目瞪口呆。斑斑鼠开始在他们面前大展身手。 先一记铁头功撞晕一人,再将另一人轻轻松松地摔在地上,同时用它的扁平足对着他们的脸来回连掴,打得两人不住哀求“好痛啊”、“住手”,但它还是毫不留情“唔呣、唔呣”地乱拳连发。 此刻的斑斑鼠神勇无比,简直杀红了眼。 “噫、噫……!” 一干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只剩下最后一个勉强哭着爬出杀阵,却见他逃离斑斑鼠的魔掌后,竟然趁隙奔向小要,似乎想抓她作为人质或挡箭牌。 “啊……” “千鸟……!” 不破挺身在她面前。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拔出了利刃冲向两人—— 咯锵,砰磅! 随着一声沉重的枪响,男子应声倒地。他的背部似乎被橡胶弹击中,闷哼一声后向前扑倒,昏了过去。 小要吃惊地抬起头,看见斑斑鼠将一挺冒着白烟的散弹枪扛在腰际。 (咦……?) 觉察他的视线,斑斑鼠立刻仓皇地藏起散弹枪。 恰在此时,有个小孩跑到这附近,拉开嗓门狂叫: “啊~~~~妈妈!爸爸他们又跑来这里喝酒睡觉啦~~~~!” “什么?搞什么呀,真是……” 好像是那帮醉汉的家人来了。驻足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嘈杂声终于引来了游乐园的警卫们。 “啊、就是那家伙,他把我宝贝的斑斑鼠穿走了——” 穿着慢跑服的老人在警卫后面大叫。 “唔呣唔……” 斑斑鼠似乎慌了一下,接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它似乎已经悟出了独特的步法,那双短腿竟以极不相称的高速移动起来。 “喂,站住……!” 警卫们随即追了上去。只留下小要等人呆站在原地,足足傻了半天。 小要和不破重拾玩兴,在园内走了一会儿之后便搭上摩天轮。 “刚才怎么会那样?是新的剧场节目吗?” 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破这才好像镇定了下来。 “……不过他好像演得太激动了点。哈哈……” “是啊。不过你的叫骂也满激动的啊,不过是几个喝醉的人,你却弄的火上加油……” “啊……对不起。我差点害你也被拖下水。” 小要连忙低头赔不是,但见不破笑着摇摇手。 “没关系啦,其实也满刺激的。而且……那样才像你嘛!我也是喜欢你这一点。” “咦……” 小要微微吃惊。她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一向以为是缺点的臭脾气。 这时候,他们乘坐的车厢大约来到钟面上两点钟的位置。 “那个……” 略换了口气,不破打破了沉默。 “以前——那时我没能说出口,不过千鸟,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学长……” “我……喜欢你。从以前就喜欢,现在也还是。所以……千鸟…” 这原本是她等了好久的一句话。虽然现在才听到,但她还是很高兴。 然而—— “对不起。” 她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仿佛早就知道这是唯一的答案。自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回答“好的,我很乐意”这份不自然,她好像一开始就感觉到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这样啊…!” 不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苦涩,但过了三秒左右,他又露出了微笑,像是如释重负似的。 “你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 “咦……?” “隐隐约约有那个感觉。我看你今天玩的很开心……不过看你的表情,偶尔好像会想起谁似的。” 被他这么点破,小要不禁有点慌张。 “啊,有吗……这是,那个……” “是怎样的人?我有点好奇。” “不,也不算……其实我……” 并没有喜欢的人。 她无法如此断然地否认。若是平常,她明明能够若无其事的回答“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人”的。 看见她的踌躇,不破当做她是默认——也就是“有”了。 “既然是你中意的家伙——我想他一定很稳重,个性很成熟吧?” “那就不是了。保证、绝对、不是!” 听见她劈头的一串坚决的否定语调,不破愣了一下。小要突然难为情起来,避开他的视线,往摩天轮外看去。 从观景窗看出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游乐园的全景。 在旋转木马那边,豆大的斑斑鼠正死命地跑着,后面跟着一批警卫。另有一名警卫抄前向斑斑鼠扑去,只见斑斑鼠矫健地跳上木马躲开,然后又继续逃命。 (那个笨蛋……) 大概是恭子吐露了消息他才跟来的吧?若是往常,小要大概已经大发雷霆了——不知为何,现在却是感到一丝窃喜。 (真是的。走到哪儿都是那副德性……) 看着全力逃命的斑斑鼠,小要不禁发噱。 这一身布偶装。 重的不像话,又妨碍活动。大概是刚才的打斗把拉链弄坏了,现在很难脱下来。眼前虽然暂且没看见警卫追来,但这么显眼的装扮,肯定马上就会被发现。 (真糟糕……) 宗介满心焦急地跑在一条没有人的小径上——却见小要独自站在小路的正中央。不知为什么,那个不破学长没跟她一起出现。小要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像是专程在那儿等他似的。 “……?” “躲进那边的树丛。快!” 没有多想,他立刻照做。才刚一骨碌钻进灌木丛,警卫们就赶到了。 “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拿着散弹枪的斑斑鼠?他往这个方向跑来——” “他往那边去了。” 听小要这么说,警卫们立刻往慌报的方向冲去。 这会儿就只剩宗介和小要两人了。 “好了……可以放心了,斑斑鼠。” “是啊。得救了。” 他微喘着气回答,怪怪的变声器却迳自将他的话转成了“唔呣。唔呣唔”。 小要噗嗤地笑了出来。 “刚才真是谢谢你。” “唔呣,唔呣唔。(不,没什么。)” “既然你救了我,要不要顺便听我说些我的故事?” “唔呣?(可以吗?)” 宗介不解的答道,然后小要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我今天呀……是跟以前喜欢过的人出来约会。” “……唔呣。(……是哦。)” 斑斑鼠的肩膀向下垂。看见他这般举动,小要的眼神里隐约有一丝喜意。 “那个人是我国中时的学长——” 她不急不徐地说起学长和自己的过去:她如何替球队代打而相识,而自己一直暗恋他;最近又如何巧遇;甚至刚才,他还问两人是否能够交往,而她却挽拒了…… 后续发展出乎意料,令宗介只能惊愕地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他吗,斑斑鼠?” “唔呣……(不……)” “其实我也搞不太懂……只是最近我常为了这件事想东想西的,结果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就替我担心了。虽然他平常总是迟钝的不得了,可是稀奇的是那天他却问我‘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同班同学,迟钝。是在说谁啊? 这时,她竟轻轻地握住斑斑鼠的毛毛胖手。 “那天我好高兴耶……” “唔呣唔……?(千鸟……?)” “……哎,说起来,其实是我有点过意不去啦!” 说着,小要又笑了起来。她像是心中舒坦了似的,从长椅子上站起身—— “……反正,就是这样啦!明天起我就会恢复了。斑斑鼠你放心吧。再见啰!” 拍了拍斑斑鼠的头,小要就这么走远了。看着她轻盈的脚步,宗介只是怔怔地望着。 “唔呣……(唔……)” 明天起就恢复了。 反复吟味这句话,不知为何,布偶装的重量感好像消失了。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找到了!在这边!” 呐喊声和人群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好,该走了。 斑斑鼠宛如一阵疾风,意气风发地奔驰而去。 —————————————心无旁骛的跟监行动[完]———————————— 猫和小猫的r&r [短篇小说翻译]猫和小猫的r&r,0606完成。 ————————好久没更新了起头线—————————— 【猫与小猫的r&r】 那一天,泰莎格外地忙碌。身为极密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银”的上校,又是水陆两用战队总指挥官的她——泰蕾莎·泰斯塔罗沙,位于数百名队员的顶端。在繁忙中度过每一天是也理所应当的,但是,那一天细小繁琐的工作是多得有些过分了。一一列举来看的话—— 早晨,要监督强袭登陆潜水艇“拓雅哈·狄·戴娜恩”的整备,并处理船员们送来的山一样多的要求书和报告书。心里正为了舰内格纳库的自动灭火系统无法如所希望的一般良好地运作而着急,又为了可变扭力螺旋桨的金属疲劳和预想一样正在增加而感到失望,厨房又说“想要增设两台电炉子,所以找个人来给弄下配电盘啦”地唠叨起来没完,又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白天,是和“秘银”的作战部长·博塔提督通过卫星通信商量各项事宜。为了东中国海(请忽略国名)的火药味儿逐渐变浓而忧心忡忡,又就部队的as损失很多这件事而被冷嘲热讽一番,对于“差不多也该回我这边儿来了吧”这个提案,如每次一般,很辛苦地拒绝掉了。 傍晚,就水陆两用战的高等战术,与数名将校再次进行探讨。“狄·戴娜恩”上能够搭载的武器全部动员起来的情况下,其能力至多也只有在距舰100公里以内的内陆部分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再往里深入的话,就必须要有承担相当大的危险的觉悟,这是依附了本舰战力的as这种武器的展开能力的界限,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不是什么愉快的对话。 南国的美利达岛——“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的太阳已经西沉,但是,杂务还在继续。和部下们商量,争论,就海图和设计图进行对峙。过目情报部送来的报告书,观看民间的新闻,还要检查专业杂志和和电子邮件。接下来又读了几篇论文,同时做着“埋首于《关于水中超音速投射物的流体力学及此项技术的可能性》之类的玩意儿的十六岁小姑娘,大概在世界上也只有自己一个吧” ……这种悲哀的想象。争论不休的结果,那一天直到过了夜里十一点,工作才基本上处理完成。泰莎的生活,大体上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可怜……)晚饭几乎都是吃三明治。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力的关系,小小的身体吃的却很多。睡眠时间,每天平均也就四~五个小时。而且还很不规则。这不光对健康很不利,对美容也不好。所幸的是,现在这会儿,她柔和的美貌和苗条的身材上,那种影响并没有体现出来——但是,那也是沾了年轻的光吧。二十岁以上的女性队员们,坚决地给了她这样的预言。脸上还带着邪恶的笑容。“也就是现在这会儿喽,上校。……哦呵呵呵。” “首先会从腰围开始的哟。……哦呵呵呵。” “对啦,特别是意大利系的人上了年纪之后。……哦呵呵呵。” 关于最后这一点,泰莎持反对意见。意大利系的中年女性总体说来都很胖,是高热量的饮食结构造成的。而且实际上,自己的家族是瑞士和奥地利的血统比较浓。灰色的瞳孔和银灰色的头发就是证据。 ……虽然是这样的,但是,果然。一想起小时候去世的祖母的肥胖体形,泰莎就有种被宣告了“在不久的将来,世界就会灭亡”般的感觉。这个暂且不提吧。就算是泰莎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已经熄灯的地下基地的走廊里,途中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罐“年糕小豆汤”,然后请基地的警卫开着吉普车,把她送回将校用的居住区去。(小插花:年糕小豆汤:日本的过年杂煮的一种,经常在漫画里看到的是整粒蜜豆和大块年糕一起煮的方式,实际可在家操作的办法是,买一袋水磨年糕切片,放进开水锅里稍煮,再放进超市买的豆沙馅化开,煮一会儿就行。基本不用再放糖,但好甜的也可以放。虽然可以冷食……我还是觉得热的好吃。) 她的房间是一间整洁的2ldk。(就是两居室。两居室加上厨房餐厅)和留有空间的房间布局,高高的天花板。因为有落地的采光窗,白天的时候,会有刚刚好的自然光照射进来。在基地中,这房间是属于最上等的那一类。在入住这个美利达岛的当初,泰莎虽然主张说“反正也只是用来睡觉的房间而已,再稍微朴素一点的就好”,但是副长马度卡斯中校和其它数名校官都说“那样就无法起到示范作用了”,而硬把她塞到了这个房间里。一想到住在无论修多少回都改不了漏雨的营房里的士兵和下士官们,泰莎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因此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房间。 “呼……”她一边松开领带,一边走进起居室。电视是开着的。正在播放着cbs的纪录片《48小时》。(技术小插花:《48小时》(48hours):1988年1月《48小时》被安排到cbs黄金时段播出,这是一个即时新闻纪录片系列节目(instantdotaryseries),报道题材是最近两天内发生的重要新闻事件(《48小时》由此得名),体裁是深度报道形式。同《60分钟》一样,时长为1小时的《48小时》每期也由3~4个新闻事件、按照杂志型节目的结构组成,选材上着重报道美国国内新闻。) “…………”她这才好容易注意到。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穿野战服的女子。一直手拿着百威啤酒的罐子,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流水。躺在那里打着呼噜的,是陆战队的梅莉莎·毛上士。毛是可以说成和泰莎是对立的两极的,给人以活跃印象的女性。她是美籍华人,二十五岁左右。剪得短短的黑发和大大的丹凤眼。隶属于部队中的精锐·特殊对应班,在as的操纵技术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泰莎低头看着对方,说:“你来了吗……”“嗯——,欢迎回来。”并不是说她们就住在一起。因为请她代管着房间的备用钥匙,大概是自己随便跑进来休息的吧。这种事并不是太少见。虽然差了有近10岁,但毛却是泰莎的朋友,她常请她来商量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回来了。我说怪不得有烟臭味呢……” “嗯~?换气扇开着的呀。”甚至都懒得回头看泰莎一眼,毛用粗鲁的声音说。虽然在部下面前的时候,大概还是会按照“上校”和“上士”之间的阶级差,而有个差不多的分寸,但一旦到了私底下,就是这个样子了。她们彼此也相互信任,对部队中男人们的没神经也很有同感。会就恋爱问题讨论得十分热烈,也会一起吵吵嚷嚷地看邮购商品目录。(插花:说没神经……那时的宗介确实……因为这篇还很早的关系。你看现在。按照深渊君的说法:“相良已经从冷静的战士变成恋爱中的热血马鹿了”……)大体上,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好的。话虽如此,但是今天的泰莎疲劳得异乎寻常。她一脸不高兴地“扑”地一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用很粗暴的手法拉开了年糕小豆汤的拉环。“……就算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考虑一下。要是古罗丽亚大婶觉得奇怪,而跑去瞎说一堆有的没的可是很麻烦的。” “你说的那是谁呀?” “料理长的夫人。我拜托她,每周一次来打扫这个房间的呀?” “啊啊,那个喜欢传八卦的。” “没错。就是那个八卦的古罗丽亚大婶,来打扫我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空啤酒罐和薄荷卷烟的烟蒂。于是乎——梅莉莎,你认为会怎么样?” “不知道啊?” 漠不关心的回答。泰莎垂下眼睛,太阳穴蹦蹦地跳动着。(==+)“说我被做战队长的压力给逼得不行,这么小小年纪就沉溺于抽烟喝酒的这种传言就散布开了……!深深地,静静地!昨 天马度卡斯中校还到我办公室,兜着圈子说起‘衷心地恳请您,希望您不要染指不健康的习惯’之类的话来。” “呼——嗯……。” “我确实有摄入过量咖啡因的倾向。但是,也就仅此而已。被大家想成像个不值钱的妓女那样,大口喝酒大把抽烟,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 这种说法该算是委婉的了。可是,或许是工作疲劳的缘故吧——神经过分紧张了也说不一定。结果,她的声音变得必要以上地刺耳起来。 “说什么哪。你那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以外,这儿还有谁我能去说呀?” “嘿……。不会太过分了点儿吗。也就是说,对你于泰斯塔罗沙大小姐来说,所有喝酒抽烟的女的,全都是*子了?” 突然之间被骂了脏话,泰莎的血咔地一下就冲上了脑袋。她用仿佛要和那种体温成反比一般的极其冰冷的语气说:“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用那种方式说话?跟低俗电影里的土匪似的。” “你说什么呀。那你岂不就成了土匪头子了?” 这句话又再次——重重地踩到了起爆器上。泰莎把年糕小豆汤“哐”地往桌子上一砸。 “真是遗憾啊。我明明是为了让这个组织不被说成这样,才每天拼命努力的。最差劲的你都是这样子的话,我努力成什么样估计都没用吧……!” “最差劲的。你说我最差劲的!?你胆子不小啊,真敢说出这么小看人的话来!”毛也已经明显地愤怒了。放下啤酒瓶,从沙发上“咔巴”一下坐起了身。 泰莎很强硬地,狠狠地瞪视着她。“可是,这是事实吧?这种不负责任的本性就是最差劲的!请你稍微有点儿自觉性好不好!” “呜哇,真是伟大呀。你一个小姑娘,还洋洋得意地装什么将校!” “这是严重的侮蔑!明明连我的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 “哈!?不就只是偷偷摸摸地藏在海底下,傲慢地仰着身子下命令而已吗?”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哎,不过这也不是没道理啦。对你这种脑子像肌肉做的一样的,海军出来的人来说,我的责任,是连想象都不可能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真就变成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了。当初的话头儿什么的,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两个人开始彼此揭短儿,抓对方的话把儿,互相大放辛辣之词。而且,因为这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在,连个插进来说“好啦好啦”的第三者都没有。对骂了一阵的结果,两个人终于都站起来了。 “太差劲了!为什么你只会说这种下流的话?” “受不了你!偶尔你也挺起胸脯,站到炮子儿面前试试呀!” “只是依赖m9的高性能,就以为自己也是个勇士吗!?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哈,都没真正开过as的家伙,能懂什么呀!?” “不——。我能开!只不过是没去开而已!” “哦——。是吗!?” “是啊!比起你那种只依赖直觉的,野蛮的战斗方法来,还要强得多呢!说明白点儿,你完全就没有活用m9的性能嘛。我在旁边看着都直着急!” “你……你这小鬼……”毛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神色就像马上要朝泰莎扑过去一样。“……那就让我看看呀。”她突然用压得低低的声音说道。 泰莎僵住了。“看,看什么?” “你as的技术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应该比我开得还好吧……?不想到演习场来分个胜负吗?如果我输了,从今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了。命令我也全部服从。你说‘去死’的话我就去死,你说‘下跪’的话我就下跪哟。” “是…………” “只不过,要是你输了的话——对了,就在基地里光着身子跑一圈儿如何?不,至少允许你穿着内衣好了。反正,你肯定会输的啦……呵呵呵。”这么说着,毛露齿一笑。仿佛下棋时将了军一般,夸耀胜利的眼神。像这种提案的话,无论如何也只有投降了吧……一副已经如此断定了的样子。好啦,怎么办啊,大小姐。在想逃避的借口吗?踏进别人的领域可是很麻烦的呢。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这种报应的哟。明白没有?对方内心的这种想法,昭然若揭地传递过来—— 结果,泰莎反射性地就回答了。“不是很好吗。正合我意。” “……哈?” “不就用as是分个胜负吗。就由本小姐我来纠正你这种骄傲自大的想法吧。输了的话,光着身子跑一圈也好什么也好我都做给你看!” “你白痴啊?真的——” “你这样的,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我会让你变成基地里的笑柄!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好了!” “你这……” “比赛在三天后!详细的我以后再通知你!明白了的话,就请你快点儿出去!”泰莎啪地一指房间的出口。毛愣了一小会儿之后,“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从玄关方向传来粗暴的关门声后,屋里恢复了寂静。泰莎突然注意到,沙发旁边有件落下的东西。兰蔻ne)的粉底。(技术小插花:兰ne:1935年,armajean创办ne,名称构想来自于法国中部的一座城ne。兰蔻有三大洲的60年的美容经验,还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研究设施做为后盾,这些给予了兰蔻他人所没有的皮肤方面的知识、掌握了皮肤活动的机理及特殊的需求。由于有独有的经验作为后盾,能够开发出高技术的集功效、舒适感、安全性及创造性于一体的产品。)这么说起来,上星期聊天的时候,是拜托过她说“教教我怎么用”的。毛今天晚上,大概也是为此才一直等在这里的吧。她明明也因为总是加班,应该很累了。不,那样的事情,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很清楚了。她完全都不了解我的立场。又利己主义,又自以为是,还以恩人自居。还把我当成傻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费任何力气就能下决定。肯定是这样没错。多么迟钝又讨厌的人啊……!“我最讨厌……梅丽莎了!”头脑仍然没有冷静下来,泰莎喃喃自语道。等她想起找茬打架所不可或缺的“操纵armve”这项作业,对于自己来说有多么困难——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 “是你的不对。”相良宗介和克鲁兹·威巴齐刷刷地说,同时指着毛。这是早上,在基地的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和两名同事隔桌而坐的她,正叉着早餐的培根煎蛋的手,啪地一下停了下来。 “什……什么嘛,两个人一起……” 因为克鲁兹总是纠缠不休地问“怎么啦”,她就简明扼要地把昨晚和泰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于是乎——就得到了这种感想。宗介一边用战斗短刀切开一个鲜红的西红柿(插花:宗介似乎很喜欢早饭吃这东西,都看见不止一次了呢。但是加一勺盐一勺糖这吃法就……)一边说:“如果将校说是白的,就得先承认它是白的。这是作为下士官理所当然的事情。” “呜……” 坐在他旁边的克鲁兹边把纳豆倒在热腾腾的白饭上,边说:“这块榆木疙瘩的发言倒是可以先放一边啦。这种场合总有个年纪问题吧?年纪问题。怎么说呢,都没个大人样儿,真是不象话啊——” 完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漠不关心地说着,克鲁兹仿佛很幸福般地扒起饭来。他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但用这种方法吃起饭来,简直就像日本的综艺节目里出场的外国演员一样。 “也是,那个啊……嗯——好好吃。因为泰莎总是很忙……哈呼哈呼。是不是太累了呢——?好可怜哟……呼呣呼呣。” “我才累呢 。昨天也是写报告书写到很晚……” “哈、哈、哈。因为大姐最不擅长对付文件了嘛。所以才老是加班呀。”克鲁兹面露璀璨的笑容,极其爽快地说道。于是乎毛突然“咔嗒!”一下探出身体,紧紧地勒死了他的脖子。“呜咕……!” “还、不、是、你……!每次都每次都!多余地弄坏东西,毫无计划地滥用弹药,又把报告书写得乱七八糟的吗!嗯嗯!?” “好……好难受……放手啦……”克鲁兹都翻白眼了。 宗介在旁边,边平静地拿着西红柿大咬一口,边问道:“然后呢,毛。那场什么比赛,真的要实行吗?” “哎?啊啊,那个啊……”张口抬肩地喘着粗气的毛,突然一下把手从克鲁兹脖子上放开。 “今天早上有邮件过来。是这样子的……”毛将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型的携带终端取出来,打开开关给宗介看。携带终端的液晶画面上,显示着从泰莎处发来的信息。 《致梅丽莎·毛小姐昨天的事。请于二十一日一八〇〇时,到第一演习场·区域b5的“双子岩”,并搭乘m9(e-006号机)。主武装以下请自便。▼gdc-b突击来复枪▼散弹炮▼asg96-b滑膛炮以上装备,以及油漆弹,训练用atd,训练用短刀等的持出、消费均已准备完毕。追伸:希望你不要逃跑。》 并不是正式的命令书的格式。是很个人的信息。也就是说弹药费之类的,她会自掏腰包负责吧。可是,在这简洁至极的文面上,说起最后的追伸,那叫一个扎人呀……! “呜哇,来真的呀。喂。这……”迅速复原的克鲁兹从旁边望着终端机说道。 “那个上校大人她……” 一看这邮件,就连宗介也感觉到了某些让人微微发冷的东西。和每次在千鸟要身上感觉到的同种的——也可以说成是,对于异性的小小的战栗吧。女性就算不用暴力或怒吼,也能让男人直打哆嗦的。(插花:嗯……可以理解。因为自己有被女生欺负的经历……被女生一言不发地瞪着是非常、非常恐怖的。真的。男生感觉大概更深刻吧。)额角浮出冷汗,宗介把终端机还了回去。“你要接受吗?” “当然接受啦。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嘛……嘿嘿嘿……嘿……”毛的脸生硬地扭曲。明明是想摆出个游刃有余的笑容的,却被胸中膨胀而起的激愤给干扰了,就是那种表情。这又是另一种,非常恐怖的表情了。 “可是,我记得上校大人并没有as的操纵经验呀。” “对——呀,没有呀。” “‘秘银’样式的m9,是面向超·上级者的机体。这话该怎么说呢——我认为,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的啊。” “对——呀。而且,那孩子还是个无药可救的运动白痴。” “那么,这胜负根本就不成立不是吗?” “对——呀。就是不成立呀。” 正是如此。即使假设泰莎能开动as,优劣还是不会改变。因为毛的技术可是极其优秀的。就连在一般的正规军里专事操纵as的士兵,也完全对付不了她所操纵的机体吧。这并不单单是动物的直觉和才能。各种机体所具有的特性和长处、弱点,她都了熟于心。别看这副模样,毛可是有工学的硕士学位的。她既是通晓as的系统和战术的专家,还拥有如果有心,甚至能参与设计、开发计划的知识。事实上,“秘银”在导入最新锐的m9的时候,关于其样式,还曾采用了许多毛的意见。而且还是实战经验者。是无论哪个制造商都想要的,非常贵重的人才。泰莎关于as也知道得恰如其分地详细,可一旦要实际坐上去——简直就完全不是一码事。说清楚点,泰莎能赢过毛的可能性是0。 “停手啦。她太可怜了。” “是啊。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而已。” “那可不行。喏,我打算尽量地嘲笑她一番。狠狠地欺负她,直到她哭丧着脸说‘对不起’为止。” 想象着那副场面,带着某种残暴的喜悦感,毛发出阴沉的笑声。看起来总觉得,在她的脑海里有某种奇特的烦恼正在大爆发一样。宗介和克鲁兹皱着眉头,“奇怪地,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果然是s吗。……可是,真是没大人样儿啊。” “这一点那边儿也一样。因为她还只是个小屁孩嘛。” 就在那时——“谁是小屁孩呀?” 平静的声音,三个人一起回头,泰莎就站在那里。和平时一样的,卡其色的制服。腋下夹着手提电脑和公文包。打扮虽然很整洁,但眼睛下面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恐怕根本就没怎么睡觉。 “敬礼。……哎呀哎呀。这不是上校大人嘛。”毛板着脸说道。宗介和克鲁兹全都僵硬了,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向泰莎点头致意——或者敬了个礼之后,各自极其心怀愧疚地,转向自己的早饭。 “哎呀呀,纳豆果然还是加利福尼亚产的好啊。”(日本才产纳豆吧……) “西红柿怎么会那么红呢。”(这问题好艺术啊……) 用眼角撇着嘴里冒出意义不明的话的两人,毛和泰莎有一段时间,无言地相互瞪视着。仿佛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食堂里的其他队员全都安静下来。只有啪叽啪叽的火花飞散的声音,在周边一带鸣响。 首先打破这种沉默的,是泰莎一方。“你一定想着,可以轻松地打败我对吧?” “…………。啊。差不多是吧。” “那是不可能的哟。你就尽管骄傲自大好了。” “哼。比起那个来,全裸绕基地一圈。你做得出来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也打算给你下同样的命令呢。” “呣……” 泰莎把话一切,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宗介。“相良中士?” “有!”被叫的宗介像弹起来似的,当场“嘣”地一下挺直了后背。自己也做了什么触怒她的事情吗……?这么想着脸色而发青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泰莎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大步地走出了食堂。 一来到远离食堂的,罕有人至的一条通道上,宗介就用十分小心的语气,试着询问道:“上校大人。……您说有话说是?” 她的肩头,不知为何在微微地颤抖。是在生气吗?虽然这也不无道理,但是,自己和这件事情什么关系也——“实际上,我有事情拜托你。”仍然背向着他,泰莎说道。 “是。拜托我……是吗?” “嗯。是只能拜托你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是公私混淆……但请千万不要轻视我。” “不。绝对不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无论什么都请您吩咐。” 于是泰莎咕噜一转身,笔直地注视着宗介。疲劳的灰色眼瞳,微微有些湿润。“是真的吗……?” “肯定。不用客气,请说吧。” “多谢。我……好高兴哦。” “不……这是当然的。”虽然这么说着,宗介其实却很紧张。万一她要是说“把毛杀掉”或者“把她弄得不能再站起来”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呢?果然还是应该拒绝吗?还是说,应该让毛偷偷地逃到南美去,再证实说“确实杀了她”呢?要是那样的话,就有必要从什么地方弄一具体格与毛相似的尸体来。上演一场巧妙的爆炸事故,用尸体来顶替她,还要准备逃走路径和伪造的护照——(这可是大工程啊。)本来是预定今天下午回东京,和小要还有恭子她们去看电影的。那种闲工夫,岂不是一星半点儿都没有了吗……?(插花:不,我认为能把“这种工作”和“与小要看电影”摆在同等高度上看待才是强悍……) “那个,相良先生?”看着绷紧了脸面色铁青,哗啦哗啦地直往下流汗的他,泰莎皱起了眉。 “是?”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有,比起那个来,那个……果然还是,要杀她吗?” “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呀,你……”泰莎的肩膀颓然一垂,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到她这副样子,宗介半是惊慌,半是松了口气。“那么,到底是?” “嗯。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啊,是做我的教练。” “啊?” 听到反问,泰莎平静地握紧双拳。“as操纵方法的教练。你的技术,应该能和她不分上下的吧?所以,为了胜过那个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调教我……!” 宗介愕然。果然,还不是大工程嘛。那个下午,“拓雅哈·狄·戴娜恩”的陆战队指挥官,安德雷·加里宁少校,依照惯例抱着一摞如山高的文件,到泰莎的办公室一问——“非常抱歉,少校大人。” 泰莎的秘书官,杰库利奴·维兰少尉这样告诉他。她是个有着短短金发和晒黑的皮肤,高个子的女性。 “有约见的人都已经提前通知了的……。泰斯塔罗沙上校决定,到二十一日为之的三天间,停止下午的办公。所以,现在不在。” 加里宁微微蹙眉。“只有下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接到说明。只不过,她的样子看起非常疲劳。” “唔呣……”说不定是想消化一下积攒下的休假吧。加里宁如此考虑到。实际上,她确实劳动过度了。在这个部队里,非她决定不可的事情多到过分。对于她这种只用“优秀”这一个词根本不足以形容的,难得的宝贵人才,部队必须要更加珍惜对待才行。而且下周“狄·戴娜恩”的修理和整备工作结束,还预定暂时出海一段时间的——“很好嘛。马度卡斯中校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通知他了。” “那就好了。”加里宁离开那里,走向稍微远离一点的马度卡斯中校的办公室。最近偶然听到的,她好像学会喝酒了这种流言。现在得知的奇怪的休养事件。大概有谈上两、三句,确认一下的必要性吧。 “唔……不,抱歉。……是的。紧急的……啊,倒不是特别危险啦。……总而言之,你和常盘、小野寺三个人去吧。明天?……不行,我暂时回不去。还在流动中。……啊啊,多谢。那就这样。” 宗介挂断卫星电话,又一次,大大地叹了口气。这里是美利达岛东侧的一处沙滩。高高的椰子树,无尽的海平面。天空如洗过一般蔚蓝,滚滚而来的浪涛声让人感觉心情舒畅。就像旅行社的宣传册上出现的一样的,非常非常美丽的景色。在那沙滩上,坐着一台as。 m9“卡恩兹巴克”。 “秘银”所运用的最新锐机。灰色的机身。修长的、似乎很敏捷的轮廓。复杂的曲面和轮廓组合在一起。头部看起来很像是带了头盔的战斗机飞行员。宗介站在m9的旁边,双手叉腰,有段时间一直都低着头。然后就像要转换一下心情似的,点了好几次头。 “差不多就开始吧。”他带着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儿的表情转过身。在沙滩上,穿着运动服的泰莎正在做准备体操。肥肥大大的t恤衫和黑色的短绑腿。闪亮闪亮的耐克运动鞋。银灰色的头发在头后扎成一束。比起说要开as来,这副样子更像是要开始打篮球还是干什么——不过,因为没有合适尺码的操纵服,这也没办法。 “是。拜托你了,教练。”泰莎用奇怪的憋足劲儿的语气说道。打从和宗介一起从基地出来的那会儿起,她就突然变得很有精神。一副办公的疲劳都被哪儿来的风刮跑了的样子,就算在旁人看来,也像是高兴得不得了。 “那个,上校大人。请不要用教练这种称呼吧……” “但是,你就是教练呀。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叫你相良先生也可以啦……” “……您能那样叫我就很多谢了。” “好的,相良先生☆”(……为什么还有个☆……)她微微露齿一笑。要让宗介来说,无论哪种都只会让他更不安而已。万一出了点儿什么差错,让她受了伤的话可怎么办哪?和小要的约会最终也给取消了。虽然她说了“好啦,工作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嘛。啊哈哈哈哈——。”之类的话——那声音还是稍微包含了些怒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每次一发生与泰莎有关的麻烦事,宗介肯定都会这么想。这绝对不是说讨厌她。她是和小要不同意义上的,令他思考了很多事情的女性,被她叫上一声,都觉得很光荣。可是泰莎在宗介的面前,有时会表现出非常奔放的行为——这让他感到很困惑。(不行……总之训练,训练。) 摒除杂念,宗介清了下嗓子。“首先,是搭乘方法。”宗介砰地一拍m9。“当然您是知道的,以m9为首,多数as的驾驶舱盖都位于胸的顶上部——脖子的后或者前面。这种设计是为了在倒下无法动弹的时候,让操纵者易于脱身。因为位置很高,坐进去的时候必须要十分小心。就算是这个降落姿势,头部的高度也有四米——大概相当于二层楼的高度。请您务必要——” “嗯嗯,我知道哟。根据美国陆军的统计,好像跌落事故造成的轻重伤在一年间就有30名呢。所幸似乎还没有死人就是了。”泰莎补充道,就差没“嗯哼”一下了。 头一次听说。对于这种事情,知道的很多呢……宗介稍微有些吃惊。现在,m9正以正座的姿势垂着两手,样子稍微有些凄惨。不过,这副模样可是在收纳as时最基本的姿势。站直了的话不稳定,太危险,躺平了又太占地方。在格纳库之类的地方,as以这种姿势整齐地并成一排的风景——是相当壮观的。看起来就像是在柔道什么的教学中,被老师训斥而垂头丧气的学生们一样。 “脚腕处有升降用装置的控制手柄。请拉一下试试看。” “是。”泰莎跟着做了。在装甲的内侧,用人类的西裤来做下比喻的话,相当于裤缝线的地方,隐藏着一个粗大的手柄。她解除安全装置,将其旋转着一拉,“啪咻”的高压空气泄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从机体的后背顶部,射出一条聚合树脂制成的绳梯。 “熟练的人,就算不使用这条绳梯也能爬上去——但希望您绝对不要模仿。那么,请上去吧。” “好的。”泰莎开始慢腾腾地攀爬那条从机体背部软软地悬垂下来的绳梯。 “嘿……咻。这,这个相当地……困,困难,呢。”绳梯呼啦呼啦地摇晃着。泰莎一节、一节地,虽然很辛苦还是向上爬着,直到爬到机体腰部附近时,“呀……”她脚下哧溜一下踩空,结果大头朝下地掉下来了。咚磅!瞬间想要冲过去接住她的宗介,被泰莎猛力压倒在地。(……这话看着怎么那么奇怪……) 选择在沙滩上开始练习,真的实在是太正确了。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虽然被压在下面,宗介还是很值得赞扬地先这样询问。 “没,没关系。这种程度……。对不起。”两人纠缠在一起,横倒在沙滩上。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两人独处。还是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姿势。注意到这一点的泰莎,脸颊微微染上了红晕。“而且……还感觉有点儿赚到呢……”心醉神迷般的声音。泰莎完全就没有起来的意思。她那柔软的身体的触感,和淡淡的汗水气味,以及体温,都微微地传递过来。 (不行。这样子……非常的不好……)一股来历不明的感觉,伴随着猛烈的负疚感袭击而来。宗介像块岩石一般冻结在当场,手足无措了。(插花:其实我还是怀念动画里宗介那仰躺尺蠖爬行法……说起来,他又是对谁亏心呢,小要?^ _^) 那之后的练习——作为宗介来说,除了一个劲儿地抱着脑袋不知所措之外就没别的了。无论如何,泰莎都在“爬到驾驶舱口”这个部分徘徊不前。如果弄得不好,这次肯定会受重伤的,宗介没办法只好操纵m9,让它摆出个脸朝下平趴的姿势。(更难看了……m9在哭了。)因为,以这个姿势的话,就算不用绳梯,也能潜进驾驶舱里。坐进去之后,动力源和电子机器,各种传感器等的启动作业——嗯,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甚至有些地方都变成自己被教了。在这一方面,真可谓是名不虚传吧。 但是,从那以后可就要命了。宗介两人让m9自动地站起来之后,开始进行最最基本的“行走”这个动作的练习。虽然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这可不好对付。稍微说点专业上的事情。as的词源,写作“armoredmobilemastervesystem”。改写成日语的话大概叫做“主从追随式机甲系统”吧。正如这个名字,在机器人工学上,是用流行的“主人和奴隶”(master·ve)系统来进行操作。基本的来说,就是仅仅让机体模仿操纵者(master)的动作的一种单纯的结构。只不过,让操纵者(也称作operator)啪嗒啪嗒地大大地舞动手脚的空间,作为兵器来说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因此在as的场合,使用的是更稍微下了些工夫的,称为“semimasterve”(半主从系统)的方式。驾驶舱很狭小。……不如说,是仅有能将将容下一个人的空间。搭乘者就待在那个空间里,将想让机体做的动作,用极小的方式演绎出来。如果要机体的肘部弯曲90度的话,操纵者差不多要使自己的肘关节弯曲20~30度。机体读取其信息,再将操纵者的动作以数倍的大小付诸实行。在这期间,为了让动作变得流畅,电脑会进行某种“翻译”和“均衡”一类的处理。(事实上,这种处理的优劣正是左右机体性能的重要因素之一。)简而言之。也就是说,操纵者只要“嘿咻”地小小地一动,机体这边就会“磅”地一下,很大地跟着动起来。这样的机械,让一个运动白痴的小女生坐上去,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么——首先,请向前迈出一步。”向着小型的fm无线通话机,宗介告诉她。 “是。那就……”已经坐在机上的泰莎,通过外部扬声器回答道,并实行了宗介的指示。她当时,大概只是想要轻轻地把脚迈出去吧。说不定,还有几分逞强的意思在。反正总之,她是想按照普通的感觉来行走的。结果这个动作,被最新锐的m9——规规矩矩地,强力地,大大地增幅了。柔软的脚部“轰”地一下劈风跃起,膝盖狠狠地磕进了自己的胸部。 “咿啊……!?”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动作。m9完全失去了平衡,在空中转了半圈,背朝下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身体冲进地面,掀起老大的沙尘。 “呜,啊……,咳,咳!”由于跌倒的冲击,泰莎不断地剧烈咳嗽,几乎窒息。结果那些动作,也被m9结结实实地增幅了。机体只靠背部的力量,就浮起了数米高。这样的冲击又让泰莎更加混乱,她开始手脚乱挥。m9又把那些忠实地增幅。惊惶失措的泰莎。更加惊惶失措的m9。就这样不断循环。像条被钓到岸上的鱼一样,灰色的机体啪嗒啪嗒乱动的模样——真可谓是异常壮烈的愚蠢景象。m9咕噜咕噜地在沙滩上旋转,撞折椰子树,卷起沙尘,冲进海里,掀起水花,就算如此,还是激烈地继续挣扎着。 “上校大人!请不要再动了!上校大人!”因为实在太危险,怎么也无法靠近。宗介除了对着无线电大叫之外别无他法。 “救,救命呀……” “冷静下来!不要动!” “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了……!” “上校啊!” 第一天的训练,就是这个样子。 ——————————————稍微多更新一点吧中断线——————————— ……这也是很古老的故事了。看过tv动画第一部的大家应该都觉得很怀念吧。那时候,宗介还不会叫她泰莎。那时候,她只要宗介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会喜不自禁。看着新连载的现在,再看这样的故事,更能感受到成长的历程——泰莎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变得坚强起来。(不,不是指那个●●●●……)虽然有着那副萝莉的样子和娇嫩的声音,但是泰莎她可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性情的少女。这一点,比起小要来不让分毫。但是tv动画对这些表现得实在太少了。如果不读这么多小说,恐怕难以认识到呢……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泰莎的原因吧?希望读小说的同志们都能理解就好了。这样我们的翻译才有价值。(我自己对泰莎的认识也是节节升高……笑。) 说起小要,tv动画大概只表现了她强悍的一面吧。不过其实,小要她……也有懦弱的一面在。母亲早亡,与父亲不和,拼命忍受着独居的寂寞,喜欢的人又像个随时可能消失的谎言,而且还是个杀了很多人的杀手,再加上对自己力量莫名的恐惧……对她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强压之下,最后就有可能崩溃。从坐上雷纳德机体手心的那一刹那,她大概就已经认命了吧。相较之下,泰莎还要更为坚强也说不定呢——毕竟她是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的。可是两个少女孰优孰劣,完全不能改变宗介的选择。因果的链条已经形成,根本无从更改。泰莎唯一的悲哀,就是喜欢上了和自己处于同一世界内的宗介——而宗介喜欢小要的理由,却是她改变了他的世界。二者的冲击大小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吧。……所以我们才只能祈祷,祈祷泰莎今后能遇上改变她世界的,她那唯一的人。同样的我们也只能祈祷,小要已经麻木的神经,能被宗介的炮火振聋发聩般地惊醒——让她心中的阴霾,被包围着宗介的铁火,烧得一干二净。我们能做的,仅此而已。请一定要加油。 说起来这篇和《老兵》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呢。开头也是。段式也是。而且,我分到的任务,似乎基本上都和“秘银”这帮人有关,小要被忽略了……笑。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这些篇都很……那个……长。再加上有技术问题……说起来如果我当初读机械就好了,现在却变成了中医……嘛,没办法重来,只有继续走啰。嗯,那么,这次的更新就到这里,也希望下次能尽快……说起来bomf的校对都停滞了……因为我忙着对付大鼠啊……真是感觉对不起大家。 ————————————————磕头如捣蒜继续线—————————————— 在基地唯一的酒馆,“塔沙”(插花:……其实这名称直接音译比较像“打杂”……我有点受不了所以就没那么翻了,英文含义不明,或许是“dazzle”?)的srt要员指定席——也就是位于吧台一角的狭窄的座位上,毛正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这已经是第五大扎了。 虽然似乎差不多了,该换点儿什么别的酒来喝才好,但是毛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灌啤酒。因为在她身上,有着只要是喝其他酒的时候,就不知为何,总是会发生讨厌的事情的这种惯例。 得知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叔母由于交通事故而死的时候,毛正在喝红酒。和从前交往的日本人海军队员分手的时候,喝的是波旁威士忌酒。喝冰镇代基里酒的时候,因为喝醉了,撞翻了血腥玛丽,结果把最中意的晚装给糟蹋了这种事也有。还有其他种种。根本就记不清了的事情,也有那么几件。 (酒的技术小插花:代基里酒:一种由朗姆酒、莱姆汁或柠檬汁和糖混合的加冰鸡尾酒。蕃茄汁伏特加酒,血腥玛丽:一种通常用伏特加、蕃茄 汁和调味料制成的鸡尾酒,色红。) 只有喝啤酒才能放心。没错。只有啤酒而已。 可是,这座最后的堡垒,似乎也已经倒塌了。昨晚,在那个女孩的房间里,自己喝的毫无疑问是啤酒啊。 从今以后自己应该喝什么才好呀?因为想也想不出来,她没办法,只好点了第六大扎。 “还要啊?差不多了,点点儿别的吧。” 酒吧的老板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好了啦。大——叔。快点儿满上啦。” “白痴。大叔你个头啊大叔。我呀,还年轻着哪。要是有那个心,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啥的,一晚上——” “好啦。拜托啦,叔叔大人。……咳噗。” “哼……真是的。” 老板粗暴地撂下一个冒着泡泡的大扎。那手法,简直就像在给猫喂饲料的饲主一样。 她根本不知饱似的,继续喝着那第六大扎的时候,克鲁兹走来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呜哇,发酒疯啊——。正练着呢哦,大姐。” “什么啊……?” 大大的丹凤眼睡眼惺忪地,毛问道。克鲁兹向老板点了“平时的——”之后,就注视着她。 “好像认真地在练着呢,她。” “谁啊,练啥?” “泰莎,as。” “傻孩子……。宗介也真可怜。” 她用漠不关心的声音嘟哝道。克鲁兹面带呆呆的表情,说: “傻的是你呀。作为泰莎来说,只能这么办吧。” “为什么呀——” “那个孩子呀,一直都过着如果被说了‘你做不到’的话,就非要证明‘能做到’不可的生活哟。迄今为止都是。可是你却偏偏拧着,说什么‘你不能开as’之类的……这可是禁句哟,禁句。傻的人是大姐你啊。” 毛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得心头火起。 “我知道呀。我呢——,那孩子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喜欢的家伙也是,讨厌的虫子也是,胸罩的尺码也是。(可不可以偷偷告诉我们啊……?)而且,我对那孩子的那种,连不必要的地方都要去逞能这一点,实在是看不顺眼呢。从以前开始就是。” “是吗?” “是——啊。老是背负着奇怪的悲壮感。还坚信自己能改变世界呢。我也是跟着被支配的其中之一。说她还是个小屁孩,就是这个缘故……” “大姐你在像那么大的时候,又怎么样呢?” “…………” 听到这句询问,毛陷入了沉思。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个纽约街头的蛊惑仔,但就算如此,她也一直自认为是个有自己的主义主张的“好不良少年”。绝对不碰药品。伙伴间的团结比血还要浓厚。也保护弱小。真的是很帅气。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自认为能改变世界呢?自己有没有像那个少女那样,总是考虑那么多呢? 第一个疑问的答案是yes,接下来的一个是no。 “哎,大概,是个比那孩子还要傻很多的大傻瓜吧。” 听她流露出这正直的感想,克鲁兹不知为何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 “没有,这是真心话吗?” 毛也没有生气,猛地一下趴在了吧台上。 “是啊。说不定是呢。对着那孩子,我会觉得自卑啊。” 训练的第二天。 泰莎总算是达到能让m9正常地走路的程度了。这是将操纵模式切换成半自动,把动作的增幅度——专业上来说叫做“双边角”——设定成最低而达成的。 白色的沙滩上,残留下了无数的足迹。仿佛失去拐杖的老人般,m9慢吞吞地不断走行,在预先规定好的路线上往返了无数次,虽然偶尔还是会失去平衡——但还是猛力挺住了。 和最初的七歪八倒比起来,这大概可以称为非常大的进步了吧。 “稍微休息一下吧。” 教练做得逐渐有模有样的宗介扫了一眼手表,告诉泰莎。 “是。……嘿……咻。” m9很辛苦地双膝落地,双手着地,以很不灵活的动作平趴在了地面上。胸和头一并滑开,驾驶舱盖打开了。 “呼……” 宗介把手递给大汗淋漓地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泰莎,从旁边支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谢谢。怎么说呢……用自己的脚走路感觉好奇怪啊。” “基本上都会这样的。” “读过的故事里,跌落事故的大半好像都不是在搭乘前,而是在搭乘后发生的。自己这么一试,我才终于明白个中缘由了呢,呵呵……” 她十分疲劳,骤然消瘦了很多,但似乎对自己正在取得相应的成果这件事情感到很满足。 (可是……) 所以才说,泰莎是不可能胜过毛的。只凭走路的话。照这样子下去,可能也能达到能跑步的程度,但是——那又够干什么的呢?瞄准动作、跳跃、回避运动、遮蔽物的有效活用。就算是只为了做出“看上去像战斗的样子”,非学不可的东西都实在太多了。 都已经陪到这个份儿上了。作为宗介本人,也已经想让泰莎取胜了。但是,无论怎么看,事实都是显而易见的。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事一般,泰莎说道: “相良先生也认为‘不可能赢’的吧?” “哈……?这个——” “好了啦。不用勉强。” 虽然这么说着,但不可思议的是,泰莎的声音并不是那么消沉。 “但是,我又不是白痴,我想首先,至少要知道战斗的abc吧。这样向她挑衅,可不是因为什么‘神风精神’哟。” (技插:神风特攻队队员:日本空军的飞机驾驶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受训撞击军舰进行自杀性攻击。后此词在英语中用于比喻进行自杀式攻击的人。) “那么,您真的想取胜吗?” “嗯嗯。” 泰莎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考虑作战方案。拜托相良先生你当我的教练,也是想听听各种各样的意见。” 这么说着,泰莎走到放在附近的一个包包前,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片,在沙滩上摊开给他看。 那是美利达岛的详细地图。以第一演习场区域b5的附近为中心,到处都有红笔做的标记。 “好了吗?这附近的灌木丛很浓,视野也很差。而且土壤也很松软——” 泰莎仅就要点,将自己的考虑一一向宗介进行了说明。指着地图的各处,展示出现场的照片,一气不停地讲述着作战方案。 听到这些,宗介真的是大吃一惊。 倒并不是什么太新颖的作战。只是诱出和伏击的组合,再加上简单的攻其不备的战法。本来,超级门外汉的泰莎能做到的事情,谁心里都清楚。但是,泰莎的想法,却和宗介本身也一直在考虑的“她大概也只有这么干了吧……”的内容,丝毫不差地吻合了。 宗介在as的战斗方面可是专家。居然能如此轻易地跟上他的想法—— (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吗。) 也就是说,她能担任“拓雅哈·狄·戴娜恩”的战队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很好的办法。” “是吗?太好了。费力气思考还是有成果的。” “如果要按这个办法进行的话,方向要朝这边或许会比较好。因为考虑到时间的话,应该会变成逆光才对。” “原来如此。” “只不过,无论 如何,机会都只有一次而已。” 听宗介这么说,泰莎朝他耸了耸肩。 “能有一次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试了不行的话,我就放弃。” 泰莎的样子,就像摆脱了某种附身的恶灵一般——有种非常轻松畅快的感觉。这两天来,在尝试各种各样事情的期间,当初对毛的愤怒与不满,看上去似乎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在商讨作战方案的期间,她也曾几次提到毛的名字——但是,那名字中,已经不再包含着任何的恶意和敌意了。总的说来,那让人觉得,她似乎是在提起某个很怀念的名字。 “我想让梅丽莎吓一跳。” 点着地图,泰莎说道。 “吓一跳……是吗。” “嗯。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像全裸跑基地一圈那么点儿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说真的哦。” 她那小小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 略微凸起的岩山,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颜色。 在那座小山的顶部,有两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块脑袋很大,倾斜的巨大岩石,像是被一块略小的岩石支撑着一般耸立在那里。大小差不多相当于as的一半。因为这两块石头突兀地立在广阔的山顶上,从演习场的利用者看来正好作为标记,简称为“双子岩”。 双子岩的前面,正跪着一台m9。是毛的机体。它带了一挺装填了油漆弹的四十毫米来复枪,但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就连预备弹匣都没有。因为那些装备根本就不必要。 “…………” 毛身穿黑色的操纵服,抱着胳膊靠在岩石上。她扫了一眼手表,已经18时31分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30多分钟。 “好慢哪……” 她焦急地自言自语道,盘腿坐在旁边的克鲁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我说啊——” “干吗?” “大姐,你有读过‘宫本武藏’的故事吗?” “那是啥啊?战舰的故事吗?” “不是。没事了。别放在心上。” 这么说着,克鲁兹低声笑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 有架新的as来了。由于在密林的另一边,看不见它的形态,但毫无疑问是有步行声传来。驱动系统的声音嗡嗡作响,燃气涡轮引擎的低沉的呻吟声正在逐渐接近。 “?” 不对,燃气涡轮引擎……?m9的动力源应该是几乎无声的钯反应炉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是—— 拨开高耸的密林,as的身影出现了。 仿佛穿着救生衣一般的,略显矮胖的躯体。粗壮的上臂部和大腿部。头部是细长的,能让人联想到某种昆虫的形状。泰莎就坐在它的手上。操纵它来到这里的,大概是宗介吧。 “m6吗,喂。” 克鲁兹喃喃道。 终于到来的,是m6“丛林法兰绒”。它是比m9还要早差不多一个世代的机种。在普通的军队里,即使现在也还是第一线的机体,但是,和m9相比,运动性,安静性,动力,无论哪方面都差得很多。 尽管如此,毛还是能够接受。 “原来如此……。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m6几乎所有方面都比m9差,但也有少数的几个优点。其中之一,就是m9无法比拟的“易于操纵性”。反正也没法活用m9的规格,倒不如索性改乘这款畅销机好了……大概是宗介如此提议的吧。 m6停下脚步跪坐下来,穿着运动服的泰莎从它手上降落到了地面。 “还真是让人好等啊。” 听毛这么说,泰莎小小地微笑了一下。 “对不起啊。因为我肚子饿了,所以去稍微吃了点儿东西嘛。” “…………” 这也是挑拨的一种形式,这她已经看穿了。但是,就算心里明白,她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摆出副可爱的表情,做出好像还在回味的样子给自己看。不,这也是宗介教唆的吗……? 泰莎的样子很冷静。当初吵架时的那种气愤、焦虑和怒气都已经消失无踪。只不过,她的眼瞳中却蕴含着某种坚强的意志——绝对没有一丝要说出“不要再分什么胜负了”的意思。 难道说,还真想胜过我吗,这孩子……? 毛感到有些诧异。 “那,咱们就开始吧。双方离开800码,准备好就开始,这种方式如何?裁判是相良先生。” “我倒是无所谓啦。” 宗介的话,应该不会吹什么奇怪的黑哨吧。不过克鲁兹可就稍微有点儿不可信了。 “很好。可以吧,相良先生?” 从m6上下来的宗介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请准备吧。” 如此说着,泰莎走向m6。在它身边又一次停下脚步,说: “梅莉莎?” “干吗?” “没必要手下留情哦。” “我正有此意。” 实际上,毛正想快点儿把她解决了,好回基地去呢。本来,就没有把胜利拱手相让的意思。虽说如此,但要说有没有热情嘛——那是没有的。 (蠢死了……) 和一个开着m6的门外汉搏斗。能为这种演习热血沸腾,那才见鬼呢不是吗。 当初为什么要吵什么架啊。 宗介将左轮手枪朝向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在演习场中回荡,宣告了决斗的开始。 “接下来……” 毛立刻就开动了m9。 差不多距离0.8公里远(技插:1码=0.9144米,因此800码和800米是差不多的)的泰莎的机体,由己方这边看来,由于岩山变成了阻碍,所以还看不见。不过,随着两、三个跳跃,拨开不过如此的密林植被,在夕阳的余晖中,她看见了m6慢吞吞地移动着的身影。 m9的ai简单地报告道。像这种场合,其实都没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不过实战——特别是混战的时候,这种声音信息却意外地管用。 对方的m6上甚至连这种机能都没有加载。会话式的高智能ai系统,是只有“秘银”的m9和战斗直升机上才有的装备。 距离大约是620米。 就四十毫米来复枪的射程而言,已经近得过头了。 她把机体轻轻地一振,跪在岩山的高台上,漫不经心地将来复枪指向泰莎的机体。慢慢腾腾地移动的m6,只不过是个呆呆的靶子而已。 “好了,这样就结束了……嘿。” 半自动模式的一发击出。油漆弹向m6飞去——击中它面前的树枝而四散开来。红色的油漆飞沫粘到了泰莎机的肩膀。 然而—— “打偏了。” 宗介通过无线电说道。他正骑在双子岩的顶部,单手拿着双筒望远镜,观察着泰莎的机体。 “哈?为什么?” “没有直接命中。打在前面的树上了。”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这是实弹的话,树什么的岂不是都一块儿被打飞了吗!?” “但是,你打的并不是实弹。是油漆弹。” 被这么说,她也不能反驳。“假想成实战”这种狡辩,以泰莎所乘的m6为对手时也行不通。因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实战的。 “啊——,真是的!” 很嫌麻烦似的一个咋舌,毛继续朝泰莎机发射了差不多三枚油漆弹。可是包围着m6的密林很浓,要在不打中树枝树叶的情况下让油漆弹命中,可谓极其困难。 仿佛被在极近的距离炸裂的红色烟雾 追赶着一般,泰莎的m6慌张地向西方逃去。 “全部都打偏了。没有直接命中的。” “搞什么啊,这是……!?”(插花:毛这时一定想把宗介撕了……我打得都无奈了。) 那边明明都已经狼狈到被这边的油漆给裹了一层了。为什么还—— 磅! m6从树林中打了一枪回来。油漆弹在毛机的至近距离炸裂,青色的烟雾啪地一下散开。 回过神来的毛将机体藏进了岩石的阴影中。反正,能做到像瞄准和发炮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是勉强而为之了。 “这也打偏了。你运气真好啊,毛。这是实弹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弹片弄坏了传感器哦。” 这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地撮火儿。(非北京同学请理解为“让人生气”。)然后克鲁兹从旁插嘴道: “没错没错。泰莎也很有一套嘛。加油啊——!” “你,你们啊……” 无论如何,让宗介来担任裁判似乎没有错。但是—— “好吧好吧。简而言之,就是说直接击中的话就行了是吧?” “肯定。” “那就看着吧。” 下一个瞬间,毛的机体大大地跃起。机体转瞬之间就奔下视野开阔的岩山,朝着泰莎的方向突进过去。她的动作非常激烈,与到刚才为止的截然不同。就好像小猫突然变成了老虎一样。 (插花:这怎么让我想到口袋妖怪升级了……宗介是狗升级成狼,毛是猫升级成老虎,泰莎是小仓鼠升级成……大鼠……?|||) 眼看着,毛的机体就接近了泰莎的m6。 (你就觉悟吧,baby……) 她是打算抓着对手的脖子根儿,从零距离给她一击。那样的话,即使是宗介也没办法狡辩什么了吧。 迅速地追上来了。 看到屏幕上的显示,泰莎紧张得连面孔都僵硬了。 她已经呼吸紊乱,脸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大滴汗珠。 明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行走,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作业了,可是不再走快点儿不行。不,不跑起来的话……!而且为了不忘记对手的位置,一定要坚持走在现在所在的路径上,拨开障碍物—— 跌倒的话就完蛋了。即使站着,还在被一分一分地接近呢。绝对不可以跌倒。没错。跌倒的话就输给她了。 “哈啊……哈啊……” 不得不把神经分配到多得过分的事物上。好混乱,脑袋像要爆炸了一样。又狭窄,又闷热,感觉好难受。伴随步行而来机体的震动极其强烈,眼珠好像都要蹦出眼眶了。as的战斗,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大家,居然还都一副没事似的表情进行这样的战斗……! 到此时为止,曾多次听见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啪咻!又一发油漆弹发出锐利的声音,在自己身边爆开。是毛打的。 紧跟着又是一发。似乎无论哪发都没有直接命中,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她由于震惊而全身僵硬,结果机体猛地一下歪倒了。就在要倒下去的时候,她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一棵树,才总算是挺了过来。宛如被痛殴一般的冲击。脖子痛得要命。膝盖、肘和屁股都火辣辣的。 “……啊……” 那如果是实弹的话会怎么样呢?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她一直都身处于这样的场所。不,是更残酷的场所才对。 好厉害的人。明明同样是女人。次元却不同。 赶不上的。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上校大人。动作变迟钝了。请冷静地进行移动。” 简直像代替ai一般,宗介通过无线电告诉她。 “我,我知道。可是……” “没关系的。您的话应该能做到的。这我可以保证。” 事后回忆起来,这一句话,给了她多么大的力量啊。 “是……!” 泰莎咬紧牙关,驱策着机体向前方奔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而已了。 另一方面,毛略微有些感动。 “意外地……很快呢。” 虽然最初是慢吞吞的,但是泰莎操纵的m6的速度,已经逐渐变得快了起来。有一次,她是认真地想要命中而开了一枪——但这枪也不开玩笑地打偏了。 哎,一方面也是她运气好啦,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够努力了。只不过,这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现在毛机和泰莎机之间的距离已经仅剩下200米了。再继续接近的话,恐怕密林的树木也当不成盾牌了吧。 “来吧,就了结了吧……” 就在她如此自言自语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朝着西沉的太阳拼了命地奔跑的泰莎的机体,突然消失了。 “?” ai报告道。 由于逆光的原因,难以捕捉到它的姿态是一定的。可是,居然会突然消失。从己方这边,看不到粗到足以隐藏身形的树木。除了树木之外,也完全没有任何能隐身的自然物。 “这玩儿的是什么花招呢……” 倒不认为是电磁迷彩。而且,m6上也没安装不可视模式。毛让机体停下,小心地开启了反ecs传感器。用于对抗电磁波隐形衣的短距离·超广带域脉冲雷达波,搜索着泰莎机消失的一带。 没反应。 启动高感度麦克风。 没反应。就连发电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似乎泰莎连引擎都停止了。 因为正面是大太阳,红外线传感器也派不上用场。 (怎么回事……?) 看样子,自己多半是掉进了什么陷阱。的确,像泰莎这样头脑聪明的姑娘,也不可能会有勇无谋地从正面直冲过来的。 毛小心翼翼地让m9前进。 树木折断而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刺耳声音。这样一来会对狩猎一方不利吧,她想。无论如何,好像不得不认真了。大意的话,大概会输。嗅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发挥了最大程度的警戒。集中力完全动员起来了。也就是说——认真起来了。 这也是宗介教她的吗?无论是不是,这小姑娘都够厉害的。 (了不起啊。真的。但是呢……) 毛将来复枪的枪口指向略微前方的地面。 还是被她发现了。虽然从这个位置一开始不容易注意到——但是,那里有个洞穴。泰莎的m6,就藏在这个事先挖好的口小膛大的洞穴里。那是个能干净漂亮地藏下一台as的,深深的洞穴。 大概,是昨天夜里事先挖好的吧。 诱敌深入至此,跳进这个洞穴,在敌人接近的时候就一击必杀。就是这种作战。虽然很单纯,但若考虑到视野不开阔和逆光的问题——却是相当高明的手段。稍微没注意的话,说不定就已经中计了。那是个因为森林的植被有些不自然,才好不容易注意到的……巧妙的伪装。 不过,还不到能击破毛这样的老手的程度。虽然也觉得她很努力,但这样就到了赛点了。(技插:赛点,gameset,原本用于网球的术语。双方各拿到40点时。会先打一球,此球赢的人称为取得赛点,取得赛点的一方再继续赢一个球就可以得一分。若是没有赛点的一方取胜,则又恢复成争夺赛点的状态……不知道我解释得够不够清楚?其实大家都看过网王才对,我也用不着解释……) (虽然也觉得你很可怜啦……) 她让m9向洞穴上方跃起。 在屏幕的瞄准圆中,有着藏在洞中,就算到了现在,还是在想方设法 将枪口指向自己的泰莎机的身影。 “没用的……” 就在毛想要用力扣下扳机的下一个瞬间,一束强光从正下方向m9袭击而来。 “……!?” 照着毛机体的,是基地所有的最最强力的频闪闪光灯。它就安装在洞穴里。其明亮程度恐怖到若是人类的眼睛直视的话,绝对会失去视力。那束光,让m9的传感器在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技插:频闪闪光灯:一种闪光灯,通过在气体中放电产生高强度,短时间的闪光。) 别提开枪了。就连保持平衡都不可能。毛的机体左半身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强烈的冲击袭来。 “咕……” 她慌忙将传感器补正了明度,试图使视野恢复。就连那都等不及,毛已经想要让机体站起来了。 猛地一抬头。 屏幕的正面,正映着从满溢着光芒的洞穴中探出身体,向自己举起来复枪的泰莎的m6。 距离只有20米而已。 成功了。太幸运了……! 就算是这种二段式作战,也不确信对她是否能行得通,但是——似乎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泰莎拼了死命地,将来复枪指向试图站起身来的毛的m9。敌机一进入瞄准圆,驾驶舱内发出了哔哔哔的警报声。 射击ok。发炮吧。 (打中啊……!) 在这警报声的催促下,她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全自动射击。 青色的烟雾在眼前弹开。泰莎喘着粗气,笔直地注视着前方。她扣了扳机好多次,好多次,直到注意到没子弹了为止。 当烟雾散尽时—— 十四发的油漆弹,已经将灰色的m9染成了一片纯蓝。 “我输啦。而且是完败。没什么可抱怨的。” 从m9上下来,毛这么说着耸了耸肩。 “什么准备陷阱太狡猾啦,裁判只会偏心啦,使用基地的闪光灯也太那个了啦,我绝对不会说这些狡辩话的。大家都站在泰莎那边,我是多么的不幸和孤独啊……之类的,这种难看的申辩我也不会做哦。” 诸如此类,毛气鼓鼓地嘟囔道。 “看起来好像是极其地不满嘛……” 克鲁兹皱着眉头说道。 “大意失荆州。这是个好教训。” 不知为何好像很伟大般地挺着胸脯,宗介说道。 “是——啊。就是大意失荆州。哼。真是。怎么说呢……。我到底,在干什么呢?真受不了……哎呀哎呀。呵呵呵……” 毛在那里轻轻地往下一蹲,不再多说什么,气馁地将身体缩成一团。 m6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双子岩。泰莎慢腾腾地,从上面爬了下来。她全身已经都被汗水濡湿了。 “梅丽莎……” 连夸耀胜利的意思都没有,泰莎摇摇晃晃地走到毛的身旁。她的表情恍惚得有些呆滞,一副直到现在都还对自己的获胜没有实感的样子。 泰莎和毛无言地相互对视着。 会不会再说出什么带刺儿的话来呢,宗介担心得如坐针毡。 终于,毛这边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生硬。 “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啊。” “…………” “你很努力呢。我要向你脱帽了。” 毛说完这句话正正好五秒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从泰莎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对不起。我……我……” 发出尖细的声音,泰莎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毛。 “说了很过分的话的人,是我……!不知不觉地就真的生气了。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希望能得到梅丽莎的认同。钻起牛角尖来,还做出这种傻事,真的,对不起。” 泰莎边一下一下地抽泣着,边把头埋在毛的胸前。毛则说着“好了好了”,边抚摸着她的头。 “不。输了实在太好了。这种方法,大概还比较自然呢。但是,咱们还是就此打住吧。” “嗯嗯。我已经再也不想碰as了……噗哧。” “噗哧。真的是好可爱呢,你。” “怎么这样。住手啦……” 无论如何,她们好像总算是和好了。 “那个……。然后呢?‘全裸绕基地一圈’这件事呢?喂。” 克鲁兹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到双眼闪闪发光的他,毛和泰莎异口同声地嘟囔道: “下流……” 仅此一句,之后就像完全忘记了旁观者的存在似的,“接招接招”、“不要,好痒哦”地相互嬉闹起来。宗介和克鲁兹则呆呆地望着那副景象。 “这……这算什么啊。” “唔呣。不能从一开始就这样吗?” 宗介抬头仰望满是泥巴,粘满了油漆的两台as。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m6和m9耷拉着肩膀的姿势,总觉得看起来像是在“哦呵呵”地无奈地笑着。 “我要是也和上级起了争执的话,也能使用那种手段吗——” “什么手段?” 于是克鲁兹突然紧紧抱着宗介的胳膊,装出有点儿可怕的肉麻声音说: “对不起嘛!人家,人家……” “……” “人家,希望能得到宗介的认同嘛。钻起牛角尖儿来……,呃,嗯?” 克鲁兹一下子恢复到原来的声音,啪地一下和宗介分开老远。 “……。你小子,刚才是真的想打死我吧。” “你很清楚嘛。” 宗介用冷若冰霜的口吻说道。 (插花:说起来,后来克鲁兹和上级(我指克鲁佐)起了争执,结果他把人家最喜欢的清纯接吻画面换成猪在kiss……比上面这种可怕多了是不是……话说回来,那个恶搞的‘未来少年柯南’真的让我喷死了……) 在距离双子岩大约六公里远的,基地的通信中心里—— “这件事告一段落了哪。” 加里宁少校说道。他俯视着的小型监控器中,正流出从毛的m9(e-006号机)中传送过来的实时影像和声音。这是命令克鲁兹·威巴在机体的电子仪器上稍微动了些手脚而造成的。毛她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少女,永远都能让我吃惊呢。” 和加里宁一同观看现场直播的马度卡斯中校说。 “没想到竟然能靠实力取胜。不能单用一句幸运来解释,而是她身上有着某种必然的因素……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呢?” “这还不能断定。因为说到底,今天这还是场游戏。与出现在以命相搏中的要素,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是吗。” 马度卡斯轻轻地哼了一声,露出苦涩的表情。 “就算如此……上校大人也真是让人困扰。居然对将机材私自带出这种事佯装不知。稍微,有些太不够自爱了。居然将本来应当用于慢慢地休养的时间,浪费在那种游戏上。明天不谏言的话……” “没有那个必要吧。” 加里宁淡淡地说。 “为什么?” “请看看她的脸吧。” 听到这话,马度卡斯向监控器投去阴沉的视线。 在画面中,泰莎的脸上正带着璀璨的笑容。大滴的汗珠和泪水的痕迹。舒畅的疲劳感和成就感。虽然平时的温文尔雅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取而代之地,刚刚才涨满的生命力,正从她的身体中流淌而出。 “原来如此。” 还是一成不变的阴沉的面孔,马度卡斯说道。 强迫推销的恋物癖 “影印机的用法?” 某个午休时间。在教室内吃着菠萝面包的千鸟要,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是的,请告诉我使用方法。” 拜托小要这件事的人是同班的相良宗介。他的脸上挂着一贯的严谨,嘴唇紧抿,眉间紧蹙,就这么直视着小要。 没来由的她突然觉得大口啃咬面包有些不好意思,便抬起右手遮住嘴巴。 “嗯……是没问题啦,你要印什么?” “要在校内分发的传单。最近市内有色狼频繁出没,要警告大家并提供应对方式。” 听到这里,小要真诚地发自内心感动着。 “哦?难得你也会做这种帮助他人的行动呢!” “那当然,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他被任命为学生会中执掌不明的“安全保障问题顾问?学生会会长副官”一职。虽然实际上只是劳动身体的跑腿,但总是会拼全力达成交付给他的任务。 “然后呢?什么色狼呀?是怎样的家伙?” “都写在这里。” 在小要好奇心作祟地发问下,宗介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他准备发送的传单原稿。 学生会通告机密(阅毕焚毁) 一二o四一ozulu 发文=学生会会长副官(安全保障问题顾问) 受文=全校学生 一、上周末起,学区内发生多起伤害未遂事件,并从其它八校确认了九件的报告。 二、本校已确认遭遇“色狼”报告七件。犯人为同一人连续犯的可能性极高。虽有关于“pony”的报告,但意义不明。装备亦不明。 三、遭遇“色狼”的应对处理。 a:交战后加以歼灭。 b:当a实行困难的情况下,尽可能收集相关情报并逃脱。 四、无空中及炮击支援。 小要低声默念着那份文件整整一分钟。 “这是从哪个司令部来的机密文件啊……?” “不,这是来自学生会的通报。” 宗介极度认真地说道。身为在战场上张大的转校生,他对和平国度的常识根本是零。 “……我说,宗介。这种不亲切的书写方式,大家根本看不懂喔!” “怎么可能?我无法想像还有比这更为简明扼要的叙述。” “……不是这个问题吧?再说,把要公告给全校学生知道的文件列为‘机密’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真是——” “怎么啦,两位?” 身旁的同学常盘恭子,阻止了小要正要出口的话,同时从两人身后窥视那份文件。 “什么什么?‘上周末起’?色狼?真讨厌,好可怕喔!” 清楚明快地理解了事情原委后,恭子陈述了她的感想。 发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围绕着宗介与小要两人的低迷气氛,她疑惑似地眨了眨圆框眼镜里的大眼睛。 “?” “她似乎看的懂……” “……总…总之!下次记得要使用平易近人的文体!” “嗯,那么,关于影印机的使用方法……” 小要一脸厌烦地挥了挥手。 “啊~那件事等一下再说,现在是午餐时间。” “知道了,那我等。” 接着他突然陷入沉默,原地立定不动。小要“啊”地张开嘴,准备将吃到一半的面包塞进嘴里时,却感觉到宗介沉静的视线,不禁脸红耳赤。 “不……不要盯着我看啦。真是的!” “?” 对小要的指责,宗介一脸莫名其妙。在一旁远观的恭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 当晚。 寂静的夜路,恭子一个人缓步前行。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这是从车站回家的归途。放学后,恭子在小要居住的大厦稍作停留,一起用了晚餐,接着观看横滨对巨人的电视转播——才会拖到这么晚。 路的尽头一片昏暗,一点人气也没有。道路右侧是郁郁苍苍的杂木林,左侧是老旧的公寓。忽明忽灭的街灯刺眼地闪烁着,微风在树林中穿梭,沙沙作响。 道路一端是当地家长会制作的看板。 “注意色狼!” ……以油漆写着歪七扭八的字体,文字下方还有个前所未见的拙劣涂鸦。背着儿童书包的小女孩(……看起来像这样的图案)旁,有个恶魔似的黑影狞笑着悄悄靠近。真要说的话,这张画就算附上“小心蛀牙”的标语,也非常合适。 (这种看板,到底是谁画的呀……?) 她东张西望地思考着,一面走过看板前面。 她想起早上宗介所提到的色狼,想像着只披了一件大衣,衣服之下全裸的中年男子,不禁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 (真讨厌呢……) 昏昏沉沉地想着,正当不安感逐渐上升时—— 从眼前的电线杆后晃出一个人影。 “…………!” 恭子吓得肩膀一颤,伫立在原地。 微合之中,人影向前踏出一步。一袭黑色大衣覆盖住整个身子。 “耶……那…那个……?” 色狼。应该是色狼吧……? 但是对方的模样,就算说是“色狼”,也十分诡异。 男人的头上以一个大型的头套完全遮盖住。那是一张以毛毡制作,蓬松的马脸,附着在脸上小珠子似的,圆滚滚的眼睛正牢牢地凝视着她。 那是一副马头面具,或是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手中还拿着钢琴线与红色的缎带,以及不知要做什么用的一把发梳。 (什么……?搞什么?) 恭子相当困惑,也十分恐惧。 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企图。如果是全裸的大叔,还能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可是眼前的对方——无论是目的或想法,都完全无法从外观看出来。 “呀……啊……” 在因恐惧而全身僵直,有如被绑缚住而不得动弹的恭子前面,‘马头男’出声了。 “pony。” “……………………啊?” pony。就恭子有限的所知范围内,那种词句应该不存在。听到了这种意义不明的言谈,她的情绪更加混乱。 “pony,pony……” 男人带着压迫感缓步靠近。恭子后退一步,男子就前进一步。 死定了,我会被杀。会先被这样那样ooxx,后被埋起来……!察觉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恭子当场含泪转身逃走。 “pony……!” “呀!” 从后面抓住了正想逃走的她。恭子试着甩掉那只手,拼命地挣扎。但是她还是无法摆脱那个男人。 “pony……pony……!” “不……不要。来人啊!?谁来救我~~~!” 面对死亡的恐惧,恭子拼命求救—— 但是完全没有人听见这呼救声。 隔天早晨。 ※※※※※※※※※※ 小要在上学途中,在泉川车站的刷票口前发现宗介在那里立正等候着。而平常总是在车站前会合的恭子却仍不见踪影。 “哦,宗介…早呀……” 在早上一向气势微弱的小要,以毫无霸气的声音打着招呼。然而,宗介不知为何却以沉痛的视线深切地凝视着她。 “什么啦……?” 对宗介的模样,小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同往常的凝重,看起 来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深思熟虑的样子。 “千鸟。事实上……有个坏消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关于昨天请你帮忙影印的传单中,那个色狼的事。” “怎么了?” “昨晚,常盘遭到袭击。” “什么……” 小要的表情倏地失去了血色。 “骗人……!恭子她……?……然后呢?后来怎样?快告诉我她没事啊!?” 几近恐怖的情绪侵袭而来,她抓住宗介的双肩。但是他的表情阴沉,视线越过小要。 “很遗憾。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 “怎么会……” 小要浑身发颤。 “听说是从国领站出站后回家的途中,遇上了一个装扮奇怪的变态,她连反击都还来不及,就被捉住了——” “…………” “当场被制伏,拼命的抵抗都化为虚无——” “啊…啊……” “在用梳子仔细地梳理头发之后——” “好过分……” “便被绑成马尾。” “怎么会有这种事……!咦……!!什么?” 小要一簇眉头,发现宗介身后恭子跃然而入的身影。 “啊,小要!早安~” 平常的制服,一如往常的圆眼镜。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发型。 变成了马尾。 不是平时的麻花辫,而是马尾。还别着红色缎带。梳理整齐的秀发,在身后飘逸。 “……搞什么?这是?” 态度一转,小要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看了还不懂吗?” “就是马尾啊!” 恭子摸摸自己的头发。 “很过分呢!硬是把头发用铁丝跟黏着剂绑起来,过了一个晚上还是回复不了。这样会不会伤到发质啊……” 一脸呆滞的小要叹了口气。 “就这样……?” “嗯,就这样。虽然还是很恐怖。” 想不到竟是一派轻松的表情。小要大受打击地双肩一颓,接着瞪向宗介。 “你喔……” “难以理解吧?我完全无法说明。” 叩! 小要拿起书包,对一派淡然地陈述着的宗介从头敲下。 “……还挺痛的耶!” “啰唆!我真的……!觉得很可怕耶!不准吓我啦!” 小要几乎是含泪痛骂。 ※※※※※※※※※※ 班上的同学在看到恭子发型后的反应,几乎都是充满善意的。男生如小野寺等,更是握起拳头一脸感动的模样—— “好赞!太赞了!比起平常像小孩子一样的麻花辫,这样子真的比较可爱!” 诸如此类不必说的话也一并强调。多亏如此,小要难得对宗介以外的男生施以痛欧。 虽说恭子乍看下一点沮丧的样子也没有,但那天,她对小要透露了一次自己的心境。 “好困扰耶……我很喜欢麻花辫的,但是……” 她有气无力地低语。 “笨……笨蛋男生的话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管是麻花辫还是什么的,我可是觉得恭子本身就很可爱了,不是吗?” 对小要所说的话,恭子回以微微一笑—— “嗯,说的也是。谢谢你,小要!” 她精神十足地回应。 但是,即使如此,恭子一放学便比平常还要迅速地离校了。 小要除了静静跟着她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这种时候,跟亲朋好友太接近,本人反而会更疲累——这是从过去得到的经验。当自己沮丧到极点的时候,恭子总是悄悄陪在自己身边,最多说句“我站在小要这边哦”,便不发一语了。 (没错……恭子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竟然……!) 那个“马头男”虽是个不值一提的白痴变态,但小要怎么也无法消气。她一边想着“被我看到的话该做些什么呢?”之类的事,一边自顾自地愤慨着。 “……无论如何,被害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学生会的事物处理完毕时,不但已经放学,而且还超过了六点。从学校到车站的回程途中,宗介对小要说着。 “嗯,的确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别校也发生相同的被害事件,我们应该捉捕犯人,严刑拷打问出他的真正目的。” “可别做出惊天动地的事……” “就目前而言他还算是无害,但是不久后终究会让一般市民受到伤害也不一定。放任不管的话是很危险的。” “危险的是你吧,是你。” “?” “…宗介,这种事并不是学生会工作的范围,知道吗?这可是发生在学校以外的事喔!” “是吗?” “就是这样。所以,去拜托他们吧!” 小要忽地停在站前商店街前,视线游移到马路对面看来一派庄严的派出所。 “警察吗?” “嗯,就说‘我的朋友被这~种变态攻击,能不能帮个忙?’我刚才已经先用电话跟恭子联络,也获得同意。这么一来这件事就先见机行事,好吗?” “嗯……” “那,宗介就在外面等一下。有你在的话,事情通常会立刻变得很麻烦。” 小要一走进派出所,便有年轻的制服警察来接应。 她清楚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包括被害时的状况、恭子与自己的姓名地址、以及其它各式各样的注意项目。 对话结束后,那名巡警在文件上记录了这些事项,同时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 “……嗯,只有这样啊?”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被害人亲自过来比较好。就是,怎么说呢……唉,反正请不要太期待结果。” 巡警的口气逐渐傲慢起来。 “什么意思?” “虽然不能说是自作自受,不过啊,一个人走在夜间的路上,真是轻率的举动。只有这样就结束了,反正还应该觉得幸运。那个——叫做常盘吗?是一个正经的女孩子吗?怎么光是听起来就——” “你这个……混蛋看门狗。” 冰冷刺骨的声音打断了巡警的话。 “啥?” “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朋友受害,你竟敢说出这种——” 小要没有多想,抓起那名巡警胸口的瞬间。 “给我等一下!!” 派出所里面,发出另一个声音。 一看过去,从休息室的门口走出一名女警。锐利的表情、蓬松的长发,身上穿着老旧的制服,还有一对黑眼圈。 怎么看都是疲劳至极的模样。 “若……若菜小姐。你在调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似乎是要缓和场面,巡警开了口。被称为若菜的女警,一副完全不将同事放在眼中的样子,直接朝小要奔去。 “那边的女孩,我有事要问你。你说的是一个穿着玩偶装的变态吗?出现在哪里!?” 一脸阴气逼人地质问着。 “呃,那个呀,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 小要说了一个从恭子那里得知的地点。接着就看到女警忽然仰望天花板,看着墙壁上的市内地图,一副十分痛快的模样。 “太好了!!就如同我的推理!这样一来……这样一来……哼哼!” 将桌子弄得摇摇晃晃,嘎吱作响的女警,从身上散发出一股气,营造出了一种奇妙的形势 。小要不禁怯怯地开口: “那…那个,所谓的推理是?难道您知道了什么情报吗?是什么?” 女警憔悴的脸庞缓缓地抬了起来。 “真是个好……问题呀!但是在这里还不能说。这位小姐,跟我来……!” “啊……?等——” 女警迅速地跳起身,牵住小要的手就往外面冲去。不知为何,并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在派出所前面等待的宗介。 “啊,等等!这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好痛呀……我是说,放开我~~” “不要喋喋不休!跟我来就是了!” 小要被硬拖着带往了站前商店街。 ※※※※※※※※※※ 女警的姓名是若菜阳子。 原本任职于泉川署交通迷你巡逻车的勤务,现在则是被从那个职务撤了下来。 “最近总是在做文书工作,只好跷班来调查变态的事。” 进入派出所附近的咖啡厅,若菜阳子娓娓道来。 “喔”。 “休息时间也毫不浪费,翻着每日的报告书,自己擅自深入调查。”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了。” “是很辛苦没错……但是,我注意到犯人的出现有一定的模式,看看这个。” 阳子“唰”一声,展开了市内地图。 “类似的被害申诉,大致算了一下有八件。都是在回家途中的女高中生,场所则是…你看一定是从市内车站步行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从北侧与南侧交叉出没——” 女警指着地图,恳切详细地继续说明。用圆规画了一个圆之后,的确就能清楚地了解犯人行动范围的界限。 “就是这样子。依循这个模式的话,昨天应该是出现在……这里。” 阳子在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一个记号。 “……啊,就是那里!” “没错,那就是你朋友遭到袭击的地方。所以今晚——应该会出现在这附近。” 女警在全盘思考下,逻辑清晰的推理,让小要不禁感叹。 “喔~~……好厉害喔!” “哼,小事一件……接下来呢…” 阳子将地图收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作为今晚的诱饵,为了能让我立下微不足道的小功劳。” “………原来……如此。” 特地从派出所将自己带到这种咖啡厅,亲切地讲解这说明那的理由终于大白了。 “只要变态向你出手,一做出这样或那样,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我就能以现行犯逮捕他。不需要麻烦的手续或程序,只要声明是‘正好经过’就好。很精彩的作战计划吧?” 声音疲惫却又兴奋……还真的有这种奇妙的说话方式。 “那,我的立场是……?” “你在说什么啊!你的朋友不是被杀了吗?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不,她并没有死啊……” “不是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吗?这是道德上的杀人罪!” “算了,你说什么都好……说白一点,你为什么这么想要立功呢?” 小要一脸无可奈何地问道。 “我呢……原本的志愿是刑警。我从小时候看了‘迈阿密天龙’之后就忘不了,当唐强生开口说出‘射过来吧!莫司卡!这很容易嘛!’我的身体就会发热,不知不觉失神。曾经因为想要唐大人开的那台ferraritestarossa,有过将泳装模特儿的打工薪资以及所有储蓄都砸进去的往事…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存够钱……” 小要因为没听过那部酷劲十足又帅气的电视剧,因此满脑子“迈阿密香料?(注:迈阿密天龙原名为miamivice,香料的英文则是spice)什么跟什么?”等惊讶的思虑。顺道一提,连车的名字也与一位有相同名字的外国朋友混淆,愈来愈混乱。 “喔……” “因为如此,就被分配到交通课。上一次惹署长大怒,所以最近只能做文书工作……要是能建立功劳的话,应该多少会有些帮助吧?” “‘署长大怒’是……?” 阳子“哼”地看向远方,啜饮着冰咖啡。 “是一段挺难堪的故事。我那时开着迷你巡逻车追捕脚踏车双载的高中生,他们也真强悍——不但被他们逃脱,还害我撞进民宅。”(详情请看《空转的午休时光》一篇) “噗……!” 小要喷出口中的咖啡。 要回想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困难。“脚踏车双载的高中生”,也就是小要与宗介。原来她就是当时驾驶迷你巡逻车的女警啊……! 小要的脸色忽青忽白,表情僵硬地流下冷汗—— “那…那个……真是令人伤感啊…” “车子严重受损,虽然我一点伤也没有,但助手席的同事受了要一个月才能完全复原的重伤。真是~烦恼啊……嗯?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喔?” “不,那个,怎么说呢……” “……真不甘心呢,虽然牢牢记住的只有那个男生的脸。要是被我看到,就要对他做许多‘教育上不恰当的处罚’哼哼哼……” 因为睡眠不足而蒙上阴影的瞳孔,更是阴森地闪烁着。就在阳子背后的座位—— “…………!!” 小要发现阳子说的“那个男生”,也就是宗介正坐在那里。幸好阳子完全没注意到。 宗介面无表情地在纸巾上写着什么,然后从女警的背后举了起来。 ‘没问题,继续。’ 小要的嘴一阵开开合合,才要说些什么,又看到他继续拿起一张纸,亮出写好的字。 ‘无须担心’ 接着又一张。 ‘被发现的话,我会收拾她’ “不行啦!” 阳子以质疑的眼神盯着不禁喊出声的小要。 “……不能吗?不能处罚?” “不…不是,要适度啦!” “也是,适度是最好的。无论如何这件事,千鸟,真的感谢你接受诱饵的角色。” “我才不要呢!感谢什么!?” “啊?你说什么?” “我才不要接受那种任务呢!” 突然站起身的小要,发现了阳子背后那张,宗介持续写下的对话。 ‘情报到手,这女人没用了’ “你给我闭嘴!”‘…………’ 阳子回头一看。就在千钧一发之刻,宗介躲进靠背下安全过关。 “你……怎么了吗?” “有时会接受到一些电波,听到奇怪的耳语,这是老毛病了。” “这样啊,你也辛苦了。” 小要有种疲劳感渐渐攀升的感觉,只想立刻排除这状况。她下定决心,不悦地开口: “……好啦,我知道啦,我做!但是只限今晚喔!” “足够了。多谢协助……哼哼。” 阳子的脸浮现出彻夜未眠者独特的浅笑。与情感无关,那是随脑分泌物质作用后所产生的——那种笑容。 “那么,我待会去你家接你过去。” 阳子站起来。 “你要去哪,几快晚上了耶?” “先去署里一趟,得先拿个东西。” 在桌上放了千圆钞票,女警摇摇晃晃地走出咖啡厅。过了一会儿宗介才抬起身体。 “走了。” “……真是的,害我流了一把冷汗。你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的?” “一开始就在那里。因为我记得那个女警,所以就悄悄尾随而来 。” “喔……那是正确的,做的不错。” “小事一件。” 宗介微微垂下视线,“哼”地一声,像叼香烟般地咬着咖啡附的肉桂棒。 “但是,千鸟,你真的要接下诱饵的角色吗?” “嗯……看起来是这样了。” 小要抓抓自己的太阳穴。 “一般来说,即使告诉警察也无法为恭子报仇,而且,那个女警如此拼命,说起来也是我们害的……对吧?” “很危险,放弃比较好。” “……谢谢你的担心。但是不要紧的,跟你本行的敌人比起来,这实在不算什么。” 小要微笑。宗介与她对望了一阵子,接着叹了口气。 “是吗……我知道了。但是以防万一,我会跟着保护。一有危险我就会压制对方。” “不行啦!你的脸被那个女警记住了喔!露馅就糟了,我们可能因此被捕耶?” 听小要这么一说,他陷入沉思。 “那么!不让她看到脸就好了。” “嗯……就算遮住脸,体型或什么的被察觉的话怎么办?” “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使用新装备好了。” “新装备?” “没错。几天前才收到…不,是将熟人留下的某个物品,加以种种改良。脸不用说,那服装连体型都能巧妙地掩饰。另外还配备各种感应器与电子通讯机……而且加上了连步枪子弹都能抵挡的防弹性能。” “哇……” “算是一种强化服,用得好的话,可以让现代战的形态有一大转变。我老早就想来做点实战测试了。我放在房间里,现在就去拿。” 他一起身,在桌上放了五百日圆便立即离开了咖啡厅。 ※※※※※※※※※※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太阳完全下沉的住宅街一隅—— “……就是如此。” 便服与牛仔裤装扮的若菜阳子,单刀直入地开了口: “这一带感觉人还挺多的,最好再找个比较没人的地方。” “若菜小姐打算怎么做呢……?” 小要身着与黄昏时同样的制服装扮,轻声询问。两人所处的街道十分寂静,附近能看到的只有宁静的农地与古老的寺院,几乎没有行人往来。 “以防万一,我先在附近调查。敌人一出现就请你大声喊叫,我会制服那个变态。” 阳子一点都没变,仍因睡眠不足而疲倦地说着。 “制服……怎么制服?” “用这个。” 阳子从旅行包中拿出两把枪——不,不是枪。一把的前端附有电极,而另一把则是装备了拳头大的橡胶球。 “从署里摸来的,这是镇压暴徒用的电击棒与橡胶球枪。就带这些去拜访对方喽!” 因为宗介常使用那种武器,所以在小要眼中其实不怎么稀奇。 “话说在前头,攻击变态时请不要连我一起攻击。” “……哼哼。那,出发了。” “不要光是笑,回答呢……?” 对举起双手作出“放心”手势的阳子,小要只能仰天长叹。 (就算那样……) 她朝旁边农地的杂木林望去。 (宗介,真的会来吗……?虽然他说有“新装备”……) 重新整理思绪后,小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漫步于黑暗的夜间道路。 ※※※※※※※※※※ 离小要五十公尺的茂林中,有一只奇怪的生物趴在月光下。 头看不清楚是狗或老鼠,矮胖的二头身,胸前别着蝴蝶结,圆滚滚的大眼睛闪亮着。 玩偶的名字叫“斑斑鼠”,是某个游乐场的幸运物。 斑斑鼠的头上盖着伪装网,以固定的姿势举着霰弹枪。那令人惊异地与暗夜合为一体的姿态,仿佛是正埋伏着等待猎物的残暴肉食动物,或危险残酷的食虫植物大概。 (还是出动了……) 藏在那个玩偶中的宗介,在内心自语。 之前,也就是在游乐场乱斗事件发生时,那只在事件中做了一些粗鲁行为的斑斑鼠,现在,这个玩偶已经在宗介的手中获得新生。 这就是“斑斑鼠mk——2”。 穿透黑暗的夜视感应器,将小要与女警的轮廓投影在头部显示器上;耳朵里安装有高感应度的指向性麦克风,连小要的吐息声都能收到。如果有需要,以内藏的电子通信器,要拦截警察的无线电也不无可能。因为轮廓不像人类,要从远距离发现应该不容易。 顺道一提还有一个奇怪的变声器机能,目前则是还让它沉睡着。 (好,追上去……) 宗介悄悄地在茂林中移动,一面与小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一面小心翼翼地屏气凝神。 小要没劲地继续走着;斑斑鼠尾随着;女警则是从转角消失之后,不见了身影。 变态尚未出现。 小要在同一条路上来回徘徊,就这样,竟然也在鸟不生蛋的地方度过了三十分钟。 (今晚没有动静吗……?) 宗介沿着放置在杂木林中、生锈的五吨货车侧边,一步一步走着。 就在转角—— “呀!?” 突然与女警若菜阳子相撞!大概是因为觉得这是变态埋伏的好场所,而前来调查的。 她在瞬间一脸茫然。甩了甩头后,举起电击棒。 “虽然听证言说是马的玩偶……想不到,竟然是斑斑鼠呀!觉悟吧!死变态!” “等等,我是…” “废话少说!” 阳子的电击棒闪闪发光,高压电流随着饱满的电光落在斑斑鼠身上。由于表皮厚重,因此他并没有受到电流的冲击,但是—— 啪叽啪叽、沙、沙——!! 在电流的冲击下,装置在玩偶内部大半的电子机器都故障了,夜视感应器的画面一片空白,从耳机传来一股几乎撕裂脑袋的杂音。 “——!!” 深夜的林中,斑斑鼠几乎四脚朝天,东摇西晃;脚步紊乱。宗介虽想大喊“住手”… ‘唔姆唔!’ 似乎是故障的影响,变声器自动启动,将他的语言变换成了“斑斑鼠语”。 “还……还动得了吗!?命真硬呐!” ‘唔姆……(呃……)’ 宗介无计可施,只好应战。斑斑鼠迅速地端起霰弹枪,对着阳子射出虽不致伤人致死,但却有如重拳击手的拳头威力般的橡胶镇暴弹。 由于此时宗介的视野一片空白,因此完全错过了攻击目标。橡胶镇暴弹在击中阳子身旁的树干后四处飞散。 “唔……想抵抗吗!?不过是个色狼,我不会输的!” 阳子也接着拔出橡胶球枪,枪口对着斑斑鼠——发射! 这也与重量级的直拳有同等威力,斑斑鼠弯下下身好不容易避了开来。 (不行,这样下去……) 即使受脑中的杂音与骚动之苦,斑斑鼠在地面翻滚的同时仍举起霰弹枪射出二连发。 上膛、砰!上膛、砰! “哇,糟了……!好痛!” 一发橡胶弹擦过阳子的肩膀,她脚步不稳地躲进货车的阴影下。 ‘唔姆、唔姆唔。(嗯,命中了。)’ “竟敢对我出手!?这次绝对、绝不原谅!为了我的功劳……给你死!” 阳子呐喊着,重新装填橡胶球枪的球再次发射,命中了摇晃着站起身的斑斑鼠头部。 ‘唔姆!(呜 喔!)’ 斑斑鼠发出惨叫。在地面翻转后迅速地起了身,以独特的步法逃离阳子。 “你逃不了的!女性公敌!” 阳子开始追辑那只玩偶。 深夜的杂木林里,两手持有怪枪的女警追逐着矮胖的玩偶,砰砰砰地以武器互击—— 就某种意义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独特光景。 一面逃亡,宗介一面深深反省着。 (即使每个地方都加以改良……但,这玩偶的实用性果然是零。) 完全看不见后方,回头也十分辛苦。而事实上,过于沉重而只会增加体力的消耗。 ——虽说他实在很喜欢这个外型。 ※※※※※※※※※※ 从对面的杂木林传来激烈的枪击声——小要当场抱头。 (开始了……一定又是宗介。) 是与谁对峙呢?这么说来,也没看见女警若菜阳子的身影。 回到最初,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徘徊?应该是当作诱饵好引出袭击恭子的变态。然后,在这样黑暗的夜路中…… “真的会出现吗……?” 总觉得,自己愈来愈像笨蛋。 更重要的是应该要去阻止宗介。要是他正与若菜小姐互击……得在对方受重伤前—— (要快点……) 小要脚步一转朝向枪声的方位,也就是返回原来的道路。 正当此时。 眼前一晃,她的面前出现一个人影。 身披黑大衣,手持钢琴线,头部戴着马头面具。无神的视线与诡异的举止。 不会错,这就是袭击恭子的变态——“马头男”! “pony……” “呃……” 小要站定,微微后退。虽然听过是这种打扮,不过像这样近距离直接看到还是…… “呃……变态……” “pony……?” “你是谁!?根本就是变态!而且还是有够奇怪的变态!救命啊!” 小要大声喊叫,立即开始逃命。 马头男双手高举,开始追捕她。挺直背脊,高速直追。如果“高速活尸”真的存在于这世界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由于小要的恐怖感已经达到最高点,甚至连被抓到的话,只不过是发型被改变而已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不要~~~~!!” “pony…pony……” 逃亡的小要;追逐的变态。 在夜晚道路发生的是追逐片,在森林发生的则是枪战。 小要的脑袋某处掌控常识的部分正深深叹息着:“我到底在干嘛啊……” ※※※※※※※※※※ 激斗持续着。头部显示器的视野回复了一些的斑斑鼠,与肾上腺素正大量分泌而兴奋无比的若菜阳子互相射击,也都挡住了彼此的攻击。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穿梭于林木间,若菜阳子高声大笑,她已完全失去了理性。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啦!斑斑鼠!?让我更加地快乐吧!!” “唔姆唔!” 回应阳子的呐喊,斑斑鼠以霰弹枪射击。可惜!流弹将茂盛的绣球花扯成了碎片。 “嫩…太嫩了!” 阳子从腰部拔出电击棒,直线地迅速接近。这是在高压电流的冲击下,使敌人休克的警棒。但是斑斑鼠并不服输,也拔起自己装备的电击棒,向前快速突进。 两人电击棒的开关都是on,高压电流露出了锐牙。 “喔喔——!!” “唔姆~~~!!” 啪滋! 两支电击棒相撞,有如光束剑般闪耀着光芒的刀刃相互竞争,苍白的电光照亮了天空的尽头,炙热地蒸发了夜间的大气。 “……开始感到动摇了吧!给我下去吧!” “唔姆唔,唔姆唔!” “装什么玩偶,话给我好好说清楚!” “唔姆?” 阳子使尽全力,闪亮的警棒渐渐施压加强力道。 “呶唔唔……!” “唔姆唔……!” 但斑斑鼠的威力也不可小觑。施以整体的重量,反倒将阳子压了回去。在体重上略输一筹的阳子,背脊逐渐弯曲后仰。 “唔……呃……!” 她灵巧地卸开斑斑鼠的电击棒,对着侧腹施以一记膝蹴重击。 “唔姆……!” 失去重心被一脚踢飞的斑斑鼠,冲破茂林飞了出去。就这样子在面向杂木林的道路上翻滚,背部撞上对侧的围篱。阳子追上他,在从林间发现他的身影后,端起了橡胶球枪。 正好就着道路两侧,若菜阳子与斑斑鼠相互对峙。 “这么一来就结束了,觉悟吧!!” “唔姆唔…………!” 双方相互瞄准。 然而就从射击的轨道之间—— “有变态啦!救命啊——!!” 小要冲了过去。这是因马头男的追捕而持续逃难的小要。 专注于战斗的宗介与阳子完全无视于这回事。小要一通过,两人便同时扣下扳机。 砰砰! 结果是——双方的橡胶弹落于追着小要冲入射击轨道的变态身上。从两侧同时命中! 脸的、两侧,同时命中! 在此重复一次,双方射击出的子弹,都有等同于重量级拳击手直拳的威力。 一分钟后。 筋疲力尽横躺在路上的黑衣男身旁,站着围观的小要、阳子及斑斑鼠。 “这就是那个变态吧?……那么,这个又是?” 好不容易恢复冷静,不再激动的阳子对小要问道。 “是我的朋友。对吧,斑斑鼠?” “唔姆唔。” “这样啊……你有个强力的朋友呢……” 阳子低语,一副做恶梦般的表情。连斑斑鼠违反了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也没察觉。 小要叹息了一声。真是的,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新兵器呢……不过事实上,的确也托了这个玩偶的福,阳子没有认出里面的本尊。 “…………” 斑斑鼠届下身子缓和地摇晃马头男。戴着面具的变态动了动,恢复意识后便呢喃着: “pony……?” “唔姆唔。” “pony?pony?” “唔姆唔,唔姆唔。” “pony……” 斑斑鼠温柔地“唔姆”一声,拍了拍马头男的肩膀。小要则是朝斑斑鼠的后脑勺粗暴地敲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对答,还真的对得上咧!” “唔姆唔……” 伸出短小的臂膀,斑斑鼠一面摸摸头,一面往后退下。顿时回了神阳子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我可是因此活跃地将犯人逮捕到手,太好了。” “若菜小姐,你好像只是在一旁暴动而已吧……” 无视于小要的发言,阳子当场弯腰取下马头男的面具。露出来的,不过是一张普通到不行的脸;一名再平凡不过的年轻人。 “呜……呜呜。” 男人第一次发出还算正常的呻吟声,阳子则帅气地掏出警察手册—— “听着,变态,你当场一字不漏地说清楚讲明白!” “…………” 此时的小要心中由衷的想法是:“没有让这个人认出宗介的本尊,真是太好了”。 “呜……这样子啊,那我 就说了。” 青年茫然地自白着。 “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马尾(注:马尾英文为ponytail)才是世界第一嘛!短发露出的后颈性感无比,长发则有成熟女人味,两种乍看相互矛盾的元素,却能完美的兼容并蓄……对吧?” 青年语重心长地强调。 “而且…最近搭电车时,几乎都看不到绑马尾的女生……我真的好伤心难过。” “所以就犯下这种偏差行为的罪行?” “是的。但行警小姐,我很满足。因为我希望能诚实地面对自己而活……我说完了。” “这样啊。我想你得被关一阵子了,在里面要注意身体呐!” “好的,承蒙您关照了。” 听着这种对话,小要流了一头湿淋淋的冷汗。 (不该是这样吧……一定有哪里不对……) 抱头苦思的小要身边,斑斑鼠双臂在胸前交叉,不知为何一脸感动地点着头 雄辩无敌的肖像画 一股濒临爆发的热情,使得阵代高中美术科老师水星庵的笔尖战战兢兢地颤抖着。 蓬乱略长的头发及不修边幅的胡渣,看起来与其说是老师,还不如说像是音乐家。 正对着他的亚麻画布上渲染着五颜六色的颜料。雪般的白与薄墨色、宁静的月光蓝,虽然几乎都是寒色系,却散溢着不可思议的明朗与温暖感。 描绘在画布上的,是一位女性的立姿。 印象中的轮廓已经描绘出来,但是—— “……不行啊…” 水星低叹。 “…不行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中略)不行不行没用没用没用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啊~~!” 他一边惨叫,一边将画笔与调色盘丢向一旁的玻璃柜。稀释颜料用的亚麻籽油洒得一地都是。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画不好啊!这种……这种画!我的脊髓要被切断了!我的灵魂正在激烈的呕吐!就像是…被污水浸泡后要被丢弃的梯子那样啊!” 喀啦啦!! 水星庵将画布丢往墙壁,被推倒的石膏模型在美术准备室的地板上兀自旋转打滚。 画架轰然倒下,就连柜子上的教材——石膏制的人类面型也摔破了。 “啊啊……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撷取她万分之一‘美丽’的片段,还做了永久避免它和其它物品混杂的完全状态防护(中略)了啊!?我无法理解!这该说是精神上的无能吗?还是如球体般的虚饰?也就是说……还要更……像这样,那样……她是……应该是那种样子啊!!” 猛烈勃发的疯狂气息。 顺带一提,现在虽然是上课时间,水星却对学生视而不见,将他们丢在一旁,把自己关在美术准备室中。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只想尽快完成这幅画。 另人怜爱的;惹人疼惜的,她的姿态。 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将会死去。 这是灵魂的补完行为,为了安抚无处可藏之激情的唯一手段。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作业竟是如此的困难……! 他持续着这样的步调,自言自语地说着难解的奇怪语言,一个人在狭窄、微暗不明的房间中不停地抓狂着。 碰! 隔壁的房间——也就是待在美术室中的一名男学生,在听见了骚动不安的声音之后,撞破门扉冲进了美术准备室。 “老师!敌人在那里!?” 一手握着手枪,以激昂的声音大喊的,是二年四班的相良宗介。紧绷的表情与紧抿的嘴唇,眉间的皱纹正因最高限度的警戒模样而更为加深。 水星以布满血丝的眼睛,讶异地瞪着他。 “敌人,什么敌人……!?” “没错,敌人呢!?” “敌人…对,敌人在…就在这里!我存在的这个空间…这空间本身就是敌人啊!” 水星“啪”地展开双臂,对着宗介无懈可击防御着全方位的枪口。 “您的意思是…哪里?” “你不了解吗?就是这里!” “所以…到底是哪里?” “这里啊!就是这里!” 精神亢奋的水星,仰头对着天花板长啸。宗介对此举动的反应,就是直接举起枪口对准了水星的上方。 “在上面吗……!?” 砰、砰砰砰砰!! 五发子弹朝天花板击出。从小小的弹孔中,传出不知什么金属被击穿的声音。 “……………” 在那一瞬间。 枪口冒出了阵阵的白烟,两人保持沉默,在现场相视不动。水星呆若木鸡,宗介则是毫不松懈地眯着眼凝视天花板的弹孔。 此时—— “宗介!!” 冲进房间的女生——千鸟要,朝宗介的背上“碰”地一声将他踹飞。 她有一头垂落至腰间的乌黑长发,袖口卷起,手上紧握着画笔。 向前倒下的宗介以手支撑着地面,转头一看。 “干什么,千鸟?” “少啰嗦!你好歹也给我改掉不经大脑思考就开枪的习惯吧!” 即使被怒吼,他还是以非常认真的表情直视小要。 “快退下。天花板中目前也许还潜伏着要阻击水星老师的刺客——” “刺客,天花板里,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好冷……这是什么?” 滴答滴答。小要以单手抹去落在颈后的水滴,抬头望向天花板。看到她的动作,宗介与水星也一齐抬起了头。 从天花板的弹孔与石膏板的间隙里,滴滴答答地漏着水。 “…………” 就在下一刻。 天花板的石膏板“啪哩”地一声破裂,大量的水冲在三人身上。以滂沱大雨还不足以形容,那气势宛如瀑布般直落而下。 看来宗介的子弹射破了天花板的水管。 “唔哦!” “呜……呀~~!!” 宗介的头部被落下的建材击中,当场昏倒;小要则是因为滑了一跤而发出哀嚎。两人卷在一块,宛如冲水马桶里的“黄金”一样,被冲向房间的一角。 “啊啊……” 一旁,水星的身体受到激流冲击,在原地茫然直立着发愣。 “对……把一切冲走……将遮蔽那女人的乌云从我的心……一扫而空吧……” 看来病得不轻的他喃喃自语着,而宗介与小要则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过了二十分钟后的下课时间。在没什么人出入的女子更衣室中—— “哈啾……!唔~气死我了!” 一阵老头似的喷嚏后,小要利落地脱下几乎黏在身上的衬衫。置物柜的门板上则已软趴趴地挂着其它湿透了的衣物。 水珠涔涔的柔滑身躯,隐约可以透视到肌肤的白色内衣。这是一目男孩子若是看到,必定流连往返,头晕目眩的艳丽画面。 不过,此处除了小要之外,只有神乐圾惠里一个人。 “呐,用这个擦一下吧!” 站在一旁的惠里递给她一条浴巾。 “啊,谢谢!” 小要一边道谢,一边用浴巾仔细地擦拭头发。看着她那样子惠里说道: “真不好意思呢,千鸟。总是你在关照他。” “不会了,唉,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吗?那就好……” “不,一点也不好……” “嗯……” 惠里没有听进小要的话,只是独自叹着气。 神乐圾惠里是英语老师,也是小要班级的导师。约二十五岁左右,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米色的外套。总是一脸神色严肃、正经八百的模样。 实际上,惠里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老师。 她总是在宗介引起骚动后,与小要站在同一战线对他斥责咆哮,并仰天高声叹息。 (啊…神呐!他就是你派遣到我班上的试练吗?如果是的话,我会承受给你看!但是可以的话,能不能换个稍微不同的内容?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试练程度,实在有点另人难以承受。凡事都应该有个限度吧!) ……诸如此类,如此一般的感想。 这样的她最近却十分没精神。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心不在焉,英语授课中也总是茫茫然地发呆。像昨天,在黑板上写下极度刺激与暴力的会话后,还说“出千鸟,请翻译”……一类的话。 (呃……老子是混帮派的同性恋,杀掉警察和白人!我的“那个”世界第一,耶!) 小要正确 的翻译了那段宛如饶舌歌词的会话,她却脸色发白地说“你在说什么啊!?” 总之,就是很奇怪。 注意到这种变化的小要,一边换上体育服;一边小心地询问道: “老师,您是不是在烦恼什么事呢?” “咦……?” “因为您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聊聊喔!” 小要一派轻松地说着。惠里稍作沉默后,突如其然落下斗大泪珠。 “老师……?” “对…对不起……身为学生的你,竟然如此挂心老师的事。老师真的好高兴。” “喔。” “但是,这是不行的,这是老师必须自己解决的问题。要是我借学生之手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所谓的专业不及格吧?但是…但是,啊啊…!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呀!” 交错着宝冢风的夸张动作,一边苦恼着。换好衣服的小要则是呆然旁观,好不容易才回神开了口: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毫不迟疑地准备快速走出更衣室,惠里却忽然地抓住了她的袖口。 “等等,千鸟。” “什么事?不是不告诉我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因为……” “有话就请您快说吧,我还要去便利商店买内裤呢!” “啊啊……别这么说嘛,我的可以给你呀。” “不需要……!!” 小要红着脸,狠狠拍掉惠里怯怯地伸进裙底的手。 “您是认真的吗!?那种低级的白痴举动……一点都不像老师!” 狼狈不堪的惠里。这样看起来实在不知道谁才是学生。小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变得这么怯弱的惠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说似乎跟宗介没关系,不过还是请您告诉我吧!” “那个……那个…是有关职场……人际关系的事。” “人际关系…吗?” “事实上……是与教美术的……水星老师有关的事情。” 踌躇不已地开了口,惠里陈述着事情原委。 ※※※※※※※※※※ 神乐圾惠里与水星庵,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单纯的同事”。不但教学的科目不同,担任导师的年级也不同。就连一天中见面的机会也不过一、两次。 这两人在上个月一起担任离职地理老师送别会的干事。但是水星对这种工作不太擅长,索性有惠里面面俱到地加以协助,于是送别会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以此为契机……就在前一周的星期天,水星对她说:“这是承蒙你照顾的回礼”,邀请她一同去看电影并用餐。 惠里很高兴地答应了。 “好久没像这样子烦恼要穿哪件衣服什么的了,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无意识地,惠里以沉醉其中地模样描述着。 看到这模样小要难掩惊讶。半疯癫的水星老师与正经八百的神乐圾惠里,两个人竟然会进行私下的约会……! “哈哈……老师呀……您果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嘛!” “咦?” “您喜欢水星老师吧?” “那…那是……!并不是,绝对不是,不是那种次元的事。但是…不知不觉就会想,那个…他真是个好人呐,只是这样而已……” 惠里变得吞吞吐吐,老师的威严荡然无存。 “随便您。然后…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才这么一问,惠里的表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那一天……是很好没错。但是从隔天开始,水星老师突然就变得很冷淡。” “啊?” “见面时一言不发,不仅如此,还立刻转身就走。就像…就像是……在躲我一样。” 惠里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小要则想到今天水星在课堂中,几乎都窝在美术准备室里。虽然不觉得这与惠里的事会有什么关系—— “有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譬如强调犹太人阴谋论、或是对他自白说出‘以前曾以茱莉安娜的艺名在东京拿扇子跳舞’之类的事?”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种怪人啦!我只是…小小的……在看电影的途中打了瞌睡,吃了四人份的沙郎牛排……虽然觉得有点不恰当就是了。” “……那他当然会不高兴啦!” 小要双肩一颓,惠里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呜……果然是因为这样吗?” “没错。如果是我的话,最多点三人份就不会再加点了。” “说的也是,那才正常吧……” “没错!那才正常。” 两人由衷地首肯着。 “所以……他对我的印象一定是幻灭了。大概是认为…我是一个一点也不诚恳,贪心的女人吧?看来是已经不行了……!” 惠里渐渐地失意消沉。小要对此视而不见地将话题延续下去。 “哎呀,应该还没到绝望的程度吧?说是避开,可能只是老师多心了也说不定。” “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不然,我就装做不经意地去帮您深入调查吧?调查水星老师的心意。” 她瞠目结舌。 “哎呀……真的吗?” “没错,反正今天还挺闲的。” 这么说着,小要微微一笑。 ※※※※※※※※※※ 宗介与水星在淹水的美术准备室中,默默地用抹布擦着地板。 一脸无精打采的表情,将吸满水的抹布拿到水桶上方,将水挤出来——再继续擦地。不断地重复这个循环。 “……相良同学。” 地板好不容易才变得干净一些时,水星于言又止地开了口。 “什么事?” 游击战装扮的宗介回应着,没有停下拿着抹布擦地的动作。 “你觉得……那张画怎么样?” 水星指着竖立在墙边的一幅油画。与他在课堂中构思的画不同——是更加老旧的画。 那是幅风景画。描绘着早晨薄雾弥漫,宁静的森林,展现出雾绿与灰色的平衡之美。光是凝视着,就仿佛能看到一个人伫留在那里的感觉——如此的画。 “这个吗?” 宗介走到那幅油画旁,专注地观察,并敲着画布的木框窥看画框内侧。 “无法当作紧急时刻的盾牌使用吧。不过是块布,连点二二口径的子弹都挡不住。” “…………” “可以在内侧贴上超级芳纶纤维(注:aramid一种人造纤维,多用于防弹衣素材)与陶板试试看。如此一来,我想就算是五点五六mm口径的子弹也能挡下来。” “不。我要问的……是关于画本身内容的事。” 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油画本身。就像是首次注意到画的存在一般。 宗介大约用了三十秒,将那幅风景画浏览了一遍。 “是森林?” “……只有这样吗?” “乍看一下,是安全的森林。没有毒蛇或水蛭一类的危险生物,似乎也没有地雷一类的陷阱——不过,深处的茂林的确有股腐臭之气。” 宗介指着画中的一处。因为若有狡猾的阻击兵埋伏,那里正是绝佳的位置。 听着宗介的见解,水星大失所望。 “是这样啊……‘股腐臭之气’吗?原来就是太陈腐了,真遗憾。” “无须气馁,老师。若是外行人自然无法看透。” 这两个人,每次打招面都是一副看起来畅谈无阻的模样,事实上则是重复地展开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这不提也罢。 “这张画……是我学生时代画的。还算得上是我的自信作,却还是得到这样的反应。大概是我没有才能吧!这么一来,要完成我现在正在进行的画作看来是不可能了……” 水星叹着气。 宗介坐上身旁的画架,视线朝向那幅画。画的上方盖着一层蒙尘的布,看不见内容。 “是什么样的画呢?” “不……!请不要看!” 水星压住宗介正要掀开盖布的手。 “为什么?” 被追问的水星,不知为何一脸狼狈地说道: “……未…未完成的作品不给别人看是我的原则。不过……大致说明一下也可以啦!那张画……要说的话,就是企图在从自我内在发出的激进形式上,赋予暂时的轻微跃动。没错,即是展现不再对于自然保持奴婢性格,所谓拥有随时随地都是小天神般的气度……这虽然是漱石所说的话,不过这个作品就是这么回事。了解吗?” “不了解……” 宗介额角冒汗地立刻回答道。 “唔……不过像这样尝试跟你说明,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激起了我汹涌的创作欲。没错,有如偏东天空日出的那道曙光……” 水星宛如看着哪处远方似的,眯起了双眼。 “那真是太好了。” “嗯。好,我再努力看看!” “那么,也请让我帮忙。因为,妨碍到老师作业的进度,我也有责任。” 客套话才刚说完,水星便笑着挥了挥手。 “哈哈哈。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我想要集中注意力。” “我知道了,老师希望能独处发挥自己的力量。我告辞了。” 敬礼之后宗介离开了房间。往美术准备室前进的小要缓步走在走廊上,每走一步就逐渐陷入后悔的念头。 无论是关于“深入调查”,或是关于天真地轻易接受对方的请求。 (唔……仔细地想想后才发现,我呀,对水星老师很头痛呢……) 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与水星老师对话实在是一件很疲倦的事。不知所谓地发出一整串难懂的艺术用语或是文学用语,爱用一堆百转千回的表现法,结果到最后,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算了,这都是为了神乐圾老师,忍耐吧!) 小要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虽然神乐圾惠里像个傻瓜大姐,而且迂腐又不知变通,但小要及其他学生都因为有更大的理由而喜欢,并信任身为老师的她。那是关于原本要终止的校外教学,由于她采取了某些行动之缘故而得以成行。对惠里来说,重视学生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已。 准备进入美术准备室前,只见宗介双臂在胸前交叠,如卫兵般直立在门前。他做着游击装扮,像个哨兵似的抬头挺胸,挺直了背脊。 “宗介,已经整理好了吗?” 打声招呼后,见宗介点点头。 “是的,水星老师准备再度进行绘画的工作,他想要一个人集中精神。” “啊,是这样吗?那借我过一下~” 正想进入准备室,但宗介却不让她通过。 “?……干什么啦?” “老师正在忙碌,不准进入。” “我有事要找老师啦!让我过去。” “不行。十分抱歉……” “真是的,我只是有件小事要问老师!没关系吧!?” 小要鼓起双颊,宗介则是一副陷入思考瓶颈的样子。 “那么……告诉我。我会传达给水星老师知道。” “啊?……真是的。” 小要抱怨着,突然想起对于其他人来说,宗介与水星老师比较亲近。比起不擅长与水星应对的自己,让宗介去深入查探的方式,也许比较容易问出真心话吧……想着想着,她怯怯地开了口: “那么……就帮我传达吧,我有些事想问问老师的看法。” “没问题,说吧!” 小要隐藏了惠里的角色,以重点摘要的叙述说明了事情原委。 “嗯。” “——总而言之,如果第一次约会的对象食欲旺盛的话,有什么看法?虽然老师大概会说:‘没什么看法’或‘真有精神’一类的,不过你得帮我问出其他的答案。”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宗介应声,身影消失在美术准备室的内部。 ※※※※※※※※※※ 宗介走入房间,水星正专注于那幅画之中。 “老师。” “什么事啊?” 水星举起右手搔着蓬乱的长发,一边回应道。 “老师觉得贪吃的女人怎样?” “…………什么?” “贪吃的女人。就在您的眼前贪婪地将两磅重,烤得半熟的肉吃得一干二净,连一点渣都不剩。您对这种女人有什么看法?” 宗介拿起一个雕刻,装做自然的口吻问着。真要说的话,如果只论演技表现,他表现的还真可算是“可圈可点”。 “我不太懂你想问什么……不过,那感觉很没品吧!” 水星板起脸回答。 “没品…吗?” “是啊,我认为哪怕是所谓兽性也有贵贱之分。而那保持的绝对是最灵长,而且文明的常识(中略)还是这样。原因何在?只因为甚至连苍蝇的交配,也存在着(中略)般自然的优美秩序。重要的是那存在的高贵本质啊!” “原来如此,打扰了。” 他退回走廊。 ※※※※※※※※※※ “啊……好迅速呢!” 在走廊等待的小要向前迎接离开又回来的宗介。 “如何?说了些什么?” 虽然并不是真的兴致勃勃地想知道结果,不过小要还是问了。 “嗯,他说‘没品’。” “咦……” “还说了许多别的,不过这一句可说是代表。其他还说了是苍蝇的……对了,比起那样的女人,交配中的苍蝇还比较美。他是这么说的。” “怎…怎么会……” 看着摆出一脸凝重表情、双臂在胸前交叠的小要,宗介蹙眉。 “有什么问题吗?” “嗯~嗯……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谢谢你了。” 一道完谢,小要转身离开现场。 该怎么说好呢?小要站在职员办公室旁,正烦恼的一个头两个大——背后突然冒出声音。 “千鸟同学?” “呀……!” 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抱着教材的惠里站在那里。 “怎么了,这么惊讶?你没事吧?” “不,没什么。那个…” 惠里盯着心情有所动摇的小要。 “那件事……怎么样了?” “啊,说到那件事啊……” 小要一瞬间陷入迷惘,考虑是否应该就此诚实道出? “该怎么说呢,水星老师……那个,果然还是偏好食量小的女性。很遗憾,看来……似乎是没有留下……有气质的印象。” 一段时间内,惠里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五秒后,惠里手中的讲义突然咚地掉落,全身虚软地摇晃,靠上了墙壁。 “老…老师……!?” “没……没事的。没事了,千鸟。只是有点小小的晕眩……对,微微感到天旋地转,时间空 间的区别暧昧不清,全身血液像变成工业废水罢了——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老师,那已经够严重了。” “无所谓,我没问题。完全…一点问题也没有。呜…呜……” 即使说着这种话,却很明显地看得出惠里受到了深刻且严重的强烈打击,意志消沉。小要只好怯怯地回应: “那个…不过,因为没有说出老师的名字,说不定只是单纯对一般人的观感而已喔?别这么悲观嘛!” “啊啊……可是…咦……是那样吗?” 惠里抬起头。 “是呀!而且不是有句老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就算老师的神经再大条;食量再大;甚至没胸部……水星老师说不定也不会介意嘛?只要是神乐圾老师的事,我想是一切全部ok的啦!” “是那样的吗?” 忘却前一刻低迷的心情,惠里双颊绯红。 “就是那样!既然如此,这样一来,不如直接去问‘觉得神乐圾老师怎样’吧!” “那…那个……有点,不太好吧?” “可是,维持现状老师的心情也没办法感到畅快吧?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今晚才能睡个好觉。如果失败了,就去借酒浇愁,看来果然还是该这么做!” “唔……可是——” 小要伸出食指戳向惠里的下颚。 “不然……就那样吧!‘在学生会公报计划对许多老师做的配对占卜中,神乐圾老师与水星老师是最合的一对’……之类的,用这个当借口就不会不自然吧?怎样?怎样?” 接着惠里小小地吐了口气,吞了口唾液,终于点了头。 “也好,那么……就拜托你了!” “好,就这么决定行动开始!” 小要再度前往美术准备室。 到达准备室时,宗介仍然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门口正面。 “……果然,还是不能进去吗?” “嗯。很抱歉,现在仍然无法让你通过。” 宗介挺直背脊,保持“稍息”的姿势回话。 “那……请你再进去问一遍好吗?这次要问——” 小要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知道了,就是问‘觉得神乐圾老师怎样’对吧?” “没错,拜托啰!” “等我一下。” 宗介消失在门扉后。 ※※※※※※※※※※ 还是老样子,水星拼命绘制未完成的画。宗介虽然感到有些抱歉,还是开口询问: “老师。” “唔……什么事?” “可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也说不定,您觉得神乐圾老师怎样?” “…………什么?” 水星突地暂停手上的动作,询问着站在画布另一面的宗介。 “为……为什么问那种问题?” “学生会做的配对占卜出现了很有意思的结果。神乐圾老师与您的配对度似乎很好。因此关于这件事想请教您的意见。” “神…神乐圾老师有说什么吗……?” “还没有问。” 水星不知为何一脸困惑的表情,然而他终于——慎重地开了口: “那种占卜……真是不可靠。我与她非常不相配。” “不相配吗?” “是啊。我……一看到她的脸,心情就感到心脏像是被针刺一般,而那并不是对美的憧憬而产生。那是更不同的……几乎可说是怪物似的……那种,强烈的、原始的……没错,对我来说,她是原始的。那是环绕人类情爱与死亡的纠结藤蔓,也就是所谓跨越精神病症的矛盾(中略)以佛洛依德的话来说就是(中略)如此这般。也就是说她——” 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呢? 一路听下来宗介还是搞不懂。他能做的就是要求自己全部的知性与感性总动员,尽力记住水星说话内容的大意。 “——我是这么想的。这样可以吗?” 虽然得到了回答。 宗介少见地揉着太阳穴,露出痛苦的表情。 “……是的。我想这样就可以了……应该是吧?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 瞧见额头冒着冷汗,一脸困扰的宗介,小要忽然感到不安。 “……他怎么说?” “嗯……该怎么表达才好呢?” 宗介的双臂交叉与胸前,低声呢喃,好不容易尽全力将脑中的东西消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出来。 “水星老师说……一看到神乐圾老师的脸,心情就会遭到像要死了一样。” “啊……?” “觉得她就像怪物。非常的原始…情色…一类,什么跟什么,反正就是很情色。看起来像是精神病患者……和自己相当不搭配……?大概就是说了像那样的事。” 说到最后,还特别降低了声音。 “那么这是‘讨厌’的意思吗?” “我虽然搞不太懂,可是水星老师可是认为神乐圾老师像是‘怪物、原始人、色情、神经病患者、让他心情糟到像快要死了一样’哦!” “那个,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此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细碎的啜泣声,小要一惊之下立刻回头。 “老…老师……!?” 站在那里的是神乐圾惠里。有如迷途羔羊般不知所措的样子,浮肿的双眼一片通红。 “老师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从说到‘那么这是“讨厌”的意思吗’开始。” “唔……” “果然还是应该阻止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惠里泄愤似地埋怨着。 “那……那个,听我说嘛!现在,还没有直接跟他把话说明白啦——” “很可笑吧……?总是对学生们一脸傲慢地说着很伟大的话,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让人看不下去的笨女人。反正我就是不知世事、贪吃、到现在还是处女…反正…反正我……” 小要死命地安慰着进入自虐模式的惠里。 “怎么这么说…老师,别这样自责啊!” “没错,老师。而且原始人在能吃的时候大量摄取食物是必要的,无须自责。” “你给我闭嘴!” 小要一阵怒吼后,宗介缩了缩头。而惠里则是摇摇晃晃地打算从原路离开—— 就在这时,美术准备室的门气势磅礴地打了开来,接着水星冲了出来。 “搞什么啦!吵吵闹闹的!我正在构思中耶!这么吵我怎么工作啊……呃……?” 原本是要斥责小要等人,不过水星话才说到一半就变成含糊不清地嘀咕着。因为他发现了惠里的存在。看到她哭泣的模样,他不禁心头一揪。 “神…神乐圾老师,你怎么了吗?” 水星狼狈不堪地寻求小要与宗介的解释。但两人在四目相觑后,都各自移开了视线。小要吹着口哨,宗介则是开始了枪支的分解动作及整备。 “水星老师……我…得向你道歉呢……” 背向对方,惠里痛苦地说道。 “啊……?” “要是我开窍一点,一开始就拒绝用餐的邀约就好了。我真是太厚脸皮了。” “什……你在说什么啊!我绝对——” “不!够了。的确,我是个不起眼又无聊的女人。可是……但是!” 说完前提后,惠里含着泪回头,笔直地凝视水星。 “竟然说‘情色’、‘原始人’、甚至‘神经病’这类中伤的话!我还以为 你绝对不是那种背后暗箭伤人的人。我…我看不起你。” “什……” 此时宗介与小要确实目击到水星头上,出现了“轰隆隆隆”的巨大状声字。 “请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先告辞了。” 抹去眼泪后,惠里跑着离开。 ※※※※※※※※※※ 被留在原地的水星,只能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那个……老师?” 没有反应……不,他缓缓地看向宗介,然后开了口: “打火机……有没有打火机?” “有。” “借我吧!” 从宗介手上取得zippo的打火机后,水星脚步虚浮地回到美术准备室。他走进房间内,拿起直到刚才都还在构思的那幅画——点火! “等……!!” 脸色苍白的小要立刻阻止了他。 “不要阻止我!千鸟同学!” “您在做什么!?会引起火灾呀!” “无所谓,全都烧掉也无所谓!画…还是这世界!我已经…已经!唔…呜喔~~!” 水星随着大量喷出的泪水大声呐喊。宗介以擒拿术制住他,小要则趁势夺下打火机。 “……真是的,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老师您不是对神乐圾老师一点意思也没——” 说到这里,小要突然安静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水星的画。 “这…这是……” “原来如此。” 看到那幅画,不论是小要或是不会察言观色,对来恋爱迟钝的木头人宗介都能体会了。 ※※※※※※※※※※ 惠里钻进保健室的床,嘤嘤地啜泣着。 “那个~学姐,你还好吗?” 身为保健老师的西野梢一副担心的表情。她和惠里从高中时代就认识,也是管乐团里相差一年的学姐学妹(而且都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呜呜…一点…也不好。总觉得自己好难堪、好难堪……” “虽然我不太了解……不过,学姐你从高中时就很会钻牛角尖了……” “不要理我啦!像你这种有异性缘的人不了解的苦处太多啦……呜呜……” 就在此时。 “不好意思……” “神乐圾老师在吗?” 保健室的门喀啦喀啦地打开了,传来的是小要与宗介的声音。西野梢对惠里使了个‘想怎么回复’的眼神。 (说我不在……) 她摇着头表示,只听见小梢对着门口说道: “是的,她在这里喔。” “……喂!” 小梢呵呵轻笑,从布帘后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小要和宗介的身影。 “……还在生闷气呀?” 小要说着。 将脸埋进枕头,用被单盖住自己的惠里,看起来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学生。 “……无所谓吧?就算是我,也会有一个人消沉的时候啊,不要理我。” “那可不行,因为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 说着,宗介窸窸窣窣地拿出一幅画。接着倾泄而出的是一股半干油彩的刺鼻味道。 “啊……” 那是一幅未完成的人物画。不知是哪里的街道和大厦前——大概是…与人相约的场所。在那里的是一位,一边坐立不安地看着手表;一边等着对方的女性。 一目了然,那正是神乐圾惠里的身影。 画中她的模样,带着没来由地不安,却又有兴奋期待。同时感受的到看着她的人,也就是画出这幅画的人——温柔的视线。虽然是以蓝、绿与灰色为主体,却不知为何有着温暖的印象真是一幅不可思议的画作。 “这几天,水星老师似乎都将心力专注于这幅画的样子。” “前阵子感觉很冷淡,是因为正在脑中努力保存约会时的景象……他是这么说的。” “…………” 惠里出神地欣赏眼前的画作。所有的误会不需多做说明,只要看到这幅画就懂了。 “水星老师,原来是个非常不善于表达的人呐!稍微对他改观了。” 小要微笑。 “是呀……” 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惠里轻声说道: “所以我才会喜欢他嘛!” ※※※<雄辩无敌的肖像画﹡完>※※※ 取自《惊暴危机》系列丛书5—难以自豪的三冠王?譯者:章澤儀(台灣) 其中收录了短篇:〈擦肩而过的敌意〉〈平添困扰的自杀〉〈强迫推销的恋物癖〉〈身处黑暗的病患〉〈猫与小猫的r&r〉以及本篇。是作者99年的作品(很早了的说)过多的就不说了。懒人一个,未经审查校对,凑合看吧,呵呵。 身处黑暗的病患 这是个过度闷热的夜晚。 公寓里一个微暗的空间中,餐桌上立着一支蜡烛,烛火徐徐摇曳。橘红的微弱光芒,将诡异地蠕动着的黑影投射在房间的墙壁上。 围绕餐桌而坐的一男三女共四人,每个人都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冒出点点汗珠。 只有讲述着鬼故事的少女清澈如水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回响着。 鬼故事—— 黏浊的空气,一触即发的紧张与恐怖的气味充斥着室内。 “于是呢……” 千鸟阴郁地说道: “那个人想着‘不可能有这种事’,将烧卖的盒子打开了好几次。结果……每次一打开盖子,盒里的烧卖……竟然就一个一个的消失……最后…终于,十二个烧卖全部都从盒子里消失不见了……” 她端正的容颜在蜡烛的照明下刻上了诡异的阴影。围绕在餐桌旁的其中一人——稻叶瑞树喉咙咕嘟地一声,吞了下口水。 “然后呢……?” 小要泛青的表情,停顿了好一段时间。 “没错……最后……那个人发现了。消失的烧卖……那些消失的烧卖全部……都黏在烧卖盒盖的内侧了……!” 咚锵锵~!仿佛水户黄门(注:日本时代剧的片名)旧的进广告片头一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回响(……的感觉)。 “讨厌……!” “不…不要啦!不要~~~!” 瑞树与另一名少女——常盘恭子,一齐发出绝望的惨叫。全身因恐惧而战栗的两人,彼此紧抱着对方的身体。 “嘘!恐怖的还没出现呢……!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发展。” 小要沉稳地竖起食指,瑞树与恭子慌张地压抑住哀嚎。 “后续…什么样的后续发展呢……?” 恭子徵询着,小要摆出一副十足严肃的模样,缓缓地开了口: “……出现了一些异象。曾几何时,有个非常喜欢烧卖的老爷爷。每一天每一日……都吃着烧卖。那个老爷爷某天,终于被烧卖哽住喉咙……因此就死了。” “这样啊……” “于是举行了一场庄严的葬礼……祭品…全部都是烧卖……” “……………” “接着……在最后出棺前,来到了观礼者瞻仰亡者遗容的时刻。一边说着‘永别了’,葬仪业者在大家的面前,将装着老爷爷棺木的盖子,缓慢地掀开来。结果啊…结果竟然…就在棺木的盖子打开后……” “打开后……?” 就在大家一起吞着唾液时,小要娓娓道出了真正的结尾。 “老爷爷的遗体,消失了。” 一听见这句话,瑞树与恭子脸色发青。 “怎么会,难…难道……” “就黏在棺盖的内侧!?” 咯锵锵~! ……奇怪的声响又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感觉)。 “啊啊!天呐!” “不要啦!不要啦~!” 瑞树与恭子半抓狂地发抖着,发出悲惨的哀鸣。 小要、恭子与瑞树。 这三人在今晚举行盛夏的试胆大会。小要因为是独居,因此她住的公寓就成了必然的会场。另外,瑞树与恭子虽然本来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最近因为中间夹了个小要,开始偶尔会一起出来玩。 然而。 此处唯一的男生相良宗介,保持一贯紧绷的表情,但是头上浮现了一堆“?” 他出现在小要的住所的理由很单纯。因为住在走路只要一分钟的附近,因此小要等人就半开玩笑地把他叫过来了。 “怎样,宗介?这个故事如何?” 小要三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观察着宗介的反应。不过他仅是绷着一张带着忧郁表情的脸,向下紧抿的嘴唇曲度更加扩大—— “我不懂……” 只是以困惑的表情摇着头。 三个女孩子一块“啊啊——”地发出呻吟,露骨地表现出失望与期待落空的样子。 “唔~这种故事也不行吗?” “这家伙的感受性与爬行类同等级吧?” “……不过从前就觉得,要说这个烧卖故事是鬼故事,实在是超现实了点……” 到现在为止,三人试过对宗介讲述各式各样的鬼故事,但无论哪一个,反应都跟现在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国外战场长大的他,比起那些鬼故事,他生活的世界还更来得接近死者。听到充满古趣的异常现象,自然也不会被吓到。 “相良同学,你真的都不会害怕吗?” “说起来,我连‘鬼故事’这个概念都无法理解。先不说刚才那个‘吹着口风琴的裂嘴女’也好;还是‘敏捷的g?马场’也好,都是无意义的故事。如果是更危险;更无法解释的故事的话,要说几个我就能说几个。” “是吗?既然如此你就讲一个看看,快说啊!” 小要挑衅地要求,宗介则鼻子“哼”地一声: “没问题,做好心理准备吧!” “咕嘟……” 三人吞了吞口水,宗介便徐徐地说了起来: “没错……那是在柬埔寨侦察作战中发生的事。我与战斗中的队友走散,一个人在丛林中走着。结果,与敌方偶然路过一百一十人的游记中队擦肩而过。弹药只剩下一点点,通讯机也故障,要是被发现的话就完了。那时我——” “什么啦” 小要与瑞树两人同时大喊。 “有谁说想听你的英勇事迹啊!?” “你啊!为什么这么…那个啊!?” 被一个接一个地念着,宗介的肩膀垮了下来。 “……不是要说危险的事吗?” “是没错啦,在这种方面来说。” “而且,还发生了无法解释的情况。武器来源原本应该是共产国家的敌方,竟然装备了美国制的针刺飞弹,另外还配备了最新的对as地雷——” “你给我收敛点!” 小要不客气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告诉你,所谓‘恐怖的故事’指的是和那个不一样的…该怎么说呢,就是…啊——气死我了!既然如此,我就要来讲我压箱底的故事了。绝~对要让你吓得全身发抖!这是名为‘无脸人与裂嘴女的深情拥吻’的故事——” “这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 恭子发起牢骚,瑞树也一脸厌烦的样子摇着手。 “啊~没用的。小要,那一点用都没有啦,这家伙本来就缺乏想像力,用‘说故事’的方式他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啦!一定是这样。” “嗯……” “我也这么想。要是能让他看到更具体的鬼怪,相良同学也许多少会害怕一点吧?” “这个嘛……还挺有道理的。” 小要双肩在胸前交叉。不论如何都想让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恐怖的东西。有什么好用的呢?……才这么想时,儿时的记忆倏地苏醒。 “这么说来” “什么?” “隔壁镇上有一间关闭的医院。因为完全没有人使用,所以已经被放到烂了……” 那个废墟,从小要的公寓骑自行车前往大约是十五分钟的距离。 以前曾经是豪华的医院,十年前左右起了大火,死伤不少人。原因是院长为了节税,而对防灾设备的工程偷工减料。在诉讼的风暴与弊案被连续揭发的影响下无法重建,到现在仍处于弃置不管的状况。 “哦~挺有趣的不是吗?” 瑞树 在一旁呢喃,恭子则露出不安的表情。 “小要,你该不会……” “没错。现在就立刻带宗介前往那间医院如何?让他好好尝尝鬼故事的气氛!” 小要奸笑着,看向一脸疑惑的宗介。 “医院的废墟吗?” “不想去看看吗?” “这到是无所谓。但是那种场所会有什么东西?” “哼哼哼……当然是恐怖啊,恐怖!” 小要邪恶地狞笑着,恭子则从旁拉扯她的袖子。 “喂,小要…还是不要吧?我…我听过很多关于那间医院的可怕谣言耶!” 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正经地说着,平常乐观开朗的感觉消失不少。 “譬如说,有人看到应该已经自杀的院长站在医院前面……或者是嬉闹着踏进医院的国中生从此行踪不明……” “这些不都是那种地点一定会有的故事吗?不会有事的啦!” “真的会有‘什么’出现喔!” “如果可以因此让宗介受受挫的话,那就最好不过啦!” 小要根本没有理会恭子,笑着站起身开始准备出门。这时,恭子离开了座位。 “我…我不想去。” “咦,真的吗?” 小要等人一愣。 “嗯。我看家,小要你们去就好了。” 对她而言,这是少见的坚定态度。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瑞树呢?一起去嘛,很好玩耶!”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瑞树套上毛线衫,同时宗介也确认着手枪的弹数。 ※※※※※※※※※※ 分乘两台自行车宗介一行人来到了那个废墟。 破损的篱笆与“禁止入内”的牌子。耸立其中的是荒废、露出水泥的医院。火灾时的灰烬到现在似乎仍然沾附在上面。 带着湿气的风沙沙地从三人周围呼啸而过。似乎感到炙热的空气突然冷却下来。 “真像爆炸后的样子。” 抬头观望四层楼的建筑物后,宗介说道。 每个窗户的玻璃都破了,接近地面的墙壁布满涂鸦的喷漆。像是“喧哗上等”“武者顽驮无特攻队”、以及“梵太勋参上”(注:梵太勋的日文读音=bonntakunn)之类的。无论怎么看应该都像是出自哪里的小混混之手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暴走族和小混混会知道那种艰深的汉字呢……” “大概是随身携带汉和字典吧?” 涂鸦中有明显写错字的德意志纳粹十字,变成寺庙“十”字的图案。 尽头没有任何人烟,废墟中也是。虽说在这种季节;这种时间,若是有当地人抱着与小要等人相同的动机前来游玩也不奇怪。 “总之就进去吧,走啰!” 小要稍微装腔作势,从篱笆的洞钻了进去。宗介压着腰后的枪套,也跟着进去。 此时只有瑞树突兀地站在篱笆外,脸上涔涔地流出冷汗。 “怎么了,瑞树?” “那…那里……” 瑞树指向废墟的四楼,从右边数来第二个窗户。 “那里的窗子……刚刚,有个奇怪的老婆婆……往下看着这里……” “啊?” 小要抬头看向医院。但别说老人什么的了,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你演的太早了啦。” “真的啦!就在刚刚!我看到了!她在笑!看着这里笑!” 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瑞树大叫着。 “有意思有意思!这种行动的点数很高喔!真好,气氛都来了呢!” “笨蛋!你说什么啦!?这里不太对劲啦,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绝对……有…有那个啦……!” “嗄?……哈哈哈,不会有事的啦,真的!你想的太多了!” 小要笑着摆摆手,瑞树则是立刻转身。 “我…我先回去了!” “耶?” “要我进去这种地方,绝对不可能啦!我才不要咧!” “等一——” 连阻止她的机会也没有。瑞树跳上自行车,慌张地从原本来的方向飞也似地闪人了。 “真是的,那两个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像话……” 小要碎碎念着,走在一片荒废的狭窄庭院中。 “该说是没胆量,还是迷信过度呢?进去前跑了,真扫兴。真是的,唉……” “但是,我不懂。” 走在身后的宗介说道: “我无法理解稻叶为什么会害怕到那种程度。” “嗯,我也是。” “那个老婆婆不过是站在那里而已,如果她有拿狙击枪或火箭筒的话则另当别论。” 沉默了好一阵子。因为小要花了不少时间,才对宗介说的话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站在窗边的老人并没有武装配备。” 小要吞了口唾液。 “宗介也……看到了?” “嗯。既然稻叶都注意到了,我没有理由察觉不到。” 一副稀松平常地说着。如果是别人就算了,但宗介绝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类型。也就是——说真的有个老婆婆站在窗边。了解这个事实后,就算是小要也不禁感到一阵阴寒窜上背脊。 “怎么了?千鸟,你看起来气色很差。” 宗介以疑惑的表情出声询问。 “你……你啊,都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 “因为!这种时间、这种场所!竟然会有个老年人在这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说不定是住在附近的老人痴呆患者,四处游荡而迷路走进去了。发现她的话,就带她到派出所去好了。” “这……这应该,要非常地痴呆才办得到吧……” 完全无法从那张脸看出任何恐惧。宗介真的是一副完全足以气死人的平淡表情。 “那么,要进去吗?” “咦……” 就在医院入口的前方,宗介问着踟蹰不前的小要。 “我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也可以回去。精神上的压力对健康有害。” “呃……唔唔……” “看得出来你非常害怕,一点也没有平常的精神。” “唔……” 虽然没有恶意,却奇妙地让人气结的说话方式。 被这么一说,小要咽不下这口气。当初来这家医院的目的,就是要让宗介害怕。话都说出口了,要是放话的自己吓到发抖,说出“我要回家”这种话,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就要在这里晃到宗介青着脸说出“我要回家”才行!就算办不到那种程度,至少也要让他露出一点不安的表情——小要暗自下定决心。 “完…完全没问题啦……!?好呀!进去就进去啊!” “你在生什么气?” “我才没有生气!走吧,要跟好喔!” 小要踏过瓦砾,喀啦喀啦地走进正面入口。入口的尽头,外面的光线仍然照得进来,还有点亮度——然而,院内却是一片漆黑。 小要倏地止住脚步。 “等一下。” “什么?” “还……还是让你走前面。” 她轻快地绕到宗介的背后。 总之两人便先以四楼的病房为目标,一步步前进。那就是看到谜一般老婆婆的房间。因为正面大厅的楼梯毁损了,两人 便朝内部的楼梯走去。 好几个黑色门口并排的通路上,尽头封闭在完全的黑暗中。 什么都看不见。另外,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存在似的感觉。湿黏的微风,吹抚过小要的脸颊、发梢与后颈。 反手打开手电筒,宗介在走廊上前进。右手持着黑色自动手枪,无懈可击的姿态。 “为什么要拔枪啊……” “预防不测。” 宗介稳重地回答。 一楼的走道上,散溢一股腐败的气味。微暗中,手电筒的灯光闪烁移动着。 坏掉的轮椅翻转在地。 用过舍弃的针筒随处可见。 断脚的法国娃娃掉落在地上。 荒废阴冷的景色。这称得上,可说是非常地—— “怎样?可…可怕吗?” “怕什么?” 宗介依然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看来是完全没有效果。 (唔——看来只有气氛还是不行啊……) 正当小要感到焦急时,宗介将灯光照向十公尺前走道的转角。 “…………?” 从转角边,突然露出一张包着绷带的孩童脸孔。 孩童的头几乎贴近天花板的高度。即使被灯光照射,眼睛也没有眯起来,仅是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这里。看似撞击造成的伤,使脸的右半部奇异地肿胀。 “…………” 数秒后。身后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巨大声响。回头一看,走道的正中央洒了一地玻璃瓶破裂飞散的碎片。 不知究竟是从天花板的洞掉下来的,还是从窗户扔进来的。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再看向转角,孩童的头已经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形影皆无。 接着,就只有原本的寂静围绕着废墟。 一手牵着小要的宗介,率先打破了沉默。 “太奇怪了。” 就像电视的新闻报导,“最近女高中生之间,正流行盆栽”——那样子的声音。 “奇怪……?你说奇怪……!?” 另一方小要的声音则是严重沙哑。没有尖叫着逃离这里——真的十分值得赞赏。 “只有这样?没有别的想法吗?刚才……有小…小孩耶!还有玻璃……!!” “所以我才说很奇怪。” “害怕吧?喂,很害怕吧!真的很可怕吧……!?” 所以我们回去吧——压抑住这么呐喊的冲动,小要锲而不舍地寻求宗介的认同,但是宗介却摇了摇头。 “虽然你这么说……但那不过是小孩子吧?实在是不可能打倒精通各种武器的我。” “喝啊——!!” 小要一脚踹倒了身旁的墙壁。 “你…你…不正常啦!看到那种东西,那种样子…都到这种程度……这种程度……你还真不是个普通的笨蛋!” “……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你的遣词用字相当失礼……” 宗介额冒冷汗。等混乱的小要拼命镇定动摇的心情后,他才开口继续说道: “那么要怎么办呢?” “啥……” “我很在意四楼的老婆婆。你如果怕得走不了的话,就先回去没有关系。” 又来了,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刺耳说法。 “唔……” 小要再度瞪着宗介,接着甩甩头,像是要为自己增添勇气般地说道:“说…说什么嘛?我才没有感到害怕呢!只不过是因为有一点……吓到而已……!” “是吗,那就继续前进吧!” 宗介若无其事似地开始往前走。 两人到达转角后一看,那里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的走道。连能让小孩子踏上去的踏脚座一类的物品也没有。 ※※※※※※※※※※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不知为何滚出了一个人体模型。胸口还用红笔写着“怨”字——这令两人增添了少许不快感。往三楼走上去时,半途堆叠了毁损的床与置物柜,因而无法前进。 “堵住了……” “去找其它楼梯。” 两人回过头,走往二楼的走道。 要前往四楼,想必是得绕远路了,而回程自然也会变得——十分漫长。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立刻逃到外面。渐渐地,两人觉得像是被牵引进入迷宫深处一般。 稍微前进后,床铺、桌子与药架挡住了走道,与楼梯那里一样。 “看…看来是走到尽头了。真可惜,我们还是回——” 宗介试着推开最近的门。“叽”地一声,房门迟缓地向内开启。 “从这房间出去吧,对面还有另一扇门。” 视察房间四周后,宗介说道: “走吧!” “…………” 这个房间,原本应该是事务室什么的吧?焦黑的桌椅散放一地,再加上腐烂的纸山与破破烂烂的沙发。挂在天花板的灯,因为微风而前后摇晃。 “来……来到这种地方,你还是不会感到不安吗?” “嗯。有心的话,还是可以看出装置地雷与炸药的位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这时,没有任何预兆地,室内响起惊人的铃声。 靠近身边的桌子上有个老旧的电话,铃声突然地响起。 “哇……” “退到旁边。” 推开当场呆住的小要,宗介靠近响起的电话,并仔细观察。 接着退后一段距离,拿起一旁的咖啡罐后朝电话丢了过去。 被罐子击中,电话翻倒,听筒掉了下来,沉默无声。 “……干…干什么啊?” “以防万一。感到有趣而拿起电话,装置在下方的炸弹就爆炸了也有这种陷阱。在黎巴嫩的废墟,我的队友就是这样被做掉的。” “…………” “不过,这里似乎是没有陷阱。” “当然不会有啦……” 无视于小要的话,他拿起听筒靠近耳边。 沉默地倾听。没有特别疑惑的表情,就像是听着实况转播或天气预报似的。 宗介缓缓地开了口:“……喂——很遗憾,这间医院从数年前就封闭了。如果需要急诊,请拨打一一九,救护车会立即出发,如此就能得到必要的医疗措施……喂?” 宗介摇摇头。 “……似乎没在听的样子。” “是…是谁拨的?” “唔,你要听听看吗?” 小要怯怯地将宗介递出的听筒放在耳边。宛如广播一般的噪音中,有个声音传来。 ‘……好痛苦唷……好热……救救我。好痛好痛好痛喔……’ 那是咬着牙挤出的孩童声音。背后还重叠着“噫”或“呀——”朦胧的悲鸣声。 “呀……!” 小要脸色泛青地扔下听筒。 “这……这是什么啦!这个!” “急诊病患吧?打电话到医院喊着‘好痛’,都不知道这家医院已经关闭——” “不是这个问题吧!?你啊……难道,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窗边的老人、走廊的小孩,以及……这通电话。 不管怎么想都是灵异现象。大概是将一辈子分量的灵异体验,在仅仅一个晚上就充分经历的感觉。虽然是这样—— “我觉得很奇怪啊!” “所以啊!再表现出更多一点害怕的表情啊!?有鬼耶!?出现幽灵耶!这是医院耶!” 两手拳头紧握,小要的声音跟着提高。 “是这样 吗?” “就是这样!现在又不是灵异现象大游行!” 大声地强调着,肩膀不断地起伏、喘息。宗介则是冷静地观察她—— “…………你还是回家比较好吧?你大概…很累了吧?” 宗介静静地说着诸如此类的话。像对她感到担心,还是包含了怜悯似的那种视线。 “啊~可恶!那是什么眼神!真是气死人了……!!” “……?我只是担心你——” “啰唆!不用你担心,我要继续前进!回家什么的,我绝~对不会说出口!可恶!” 小要已经开始对他们所卷入的灵异现象,抱持着毫无理性的愤怒。 (为什么只有我,非得感到害怕不可啊!?) ……等等的想法。 宗介完全不了解一般的灵异现象。因此必须要用不同方式、更有说服力量的东西,才能让这家伙感到害怕不是吗!?虽然这么说,但宗介遭遇的现象却都是他所无法理解的。真想对他说,再给我多思考一点! “这真的是非常…不公平呐……!” “?” 宗介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前进的小要。 ※※※※※※※※※※ 从二楼走到三楼。往四楼的阶梯仍然又被家具一类的给挡住,所以只能继续在三楼的走道上走着。忽然间,窗户外有什么东西晃了过去。因为仅仅“唰”地通过眼角的馀光,小要只能认知到那是个“白色的什么东西”。 “看到了吗?刚才的……?” “嗯,像人头一样的东西。不知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人头?” 在空中飞舞的人头。还来不及害怕,小要反而感到一阵焦躁。 怎么这么简陋呐!什么人头一类的,怎么可能让宗介感到恐怖呢……! 她瞪向什么也没有的窗外。 “那么你的感想呢?害怕吗?” “不。因为不是炸弹,所以我还算放心……” 宗介一回应,小要便抬头盯着天花板大吼: “……这种东西对那家伙哪里会有用啊!?给我重来一遍!” “你在对谁说话?” “啰唆!前进!” 小要握拳迈步,毫不犹豫地在走廊上开起路来。 ※※※※※※※※※※ 在发现往四楼的阶梯后,两人往上走,突然听见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无法得知音源的位置。 咯咯咯咯……唔呵呵……咯咯…… 虽然因为混着杂音而带了点不自然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还是颇令人感到不适的笑声。而就在同时,小要心中浮现了与之前不同的怀疑念头。 就是——这真的是…所谓的灵异现象吗? “……这个怎样?够可怕吗?” “虽然你这么说……也不过是笑声罢了。” 宗介一脸抱歉地说着。小要发出“啧”的一声,接着恶态毕露地再次大吼: “这个也太逊了!霸气!一点霸气也没有!到底有没有拿出干劲来啊!?” 奇妙的是,笑声在下一瞬间消逝无踪。 “哼!真没种……!” “我说啊,你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啰唆!下一个!” 幽灵还是什么都好,谁来让这家伙害怕一下啊……!如此想着,她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到达四楼,还真称得上是荒凉的尽头。墙壁上的水泥剥落,露出一个一个的窟窿。地板也是坑坑洞洞,木条则是意思意思地铺在地上加以补强。 稍微前进之后,进入了一间大病房。 接着在房间另一侧的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独自突兀地站立着。 身着睡衣的苍白容颜。 双肩软软地下垂,握着血迹遍布的铁槌。沉入虚无、茫茫大海似的瞳孔朝这里看着,以寂静地,凄惨地模样伫立在那里。小巧的嘴唇微微动了起来。 ‘不离开……就去死……不离开……就去死……’ 耳语般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不已。 两人在原地停下了动作。 “……这个呢?这个这么样!?” 小要几乎是反射性地问着。宗介支着下巴,看起来一副正在深思的模样。 “这问题很困难!然而,也不过是支铁槌。要是至少拿个烧夷弹一类的话……” “啊~真是的!” 无视于幽灵少女,小要不甘心地用力踱着地板。 “这跟武器没有关系啦!在这种地方有个全身是血的女孩子耶!不觉得奇怪吗?应该要觉得很诡异啦!一般人的话!” “唔……” 宗介一副困扰的模样。小要叹着气,举起手直直地指向站在那儿的少女。 “说来说去,你也给我像样一点啦!不要只会在一旁喃喃自语,作些其它的如何啦!?像是吐吐毒雾;跳跳奇怪的舞蹈之类的!有很多不同的事可以做吧!?” 被怒斥后,少女的嘴唇诡异地曲起。虽然那的确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 “唔……竟…竟敢嘲笑我!” 小要反而更被惹毛,两手喀拉喀拉地折着手指,边迈步走向少女边说道。 “你想做什么?” 望着小要的背影,宗介开口问道。 “掐住她的脖子!有意见吗?只有我害怕得全身发抖是怎样!我已经受够了!” 连到底能不能抓住幽灵这回事她也没多考虑,她已经豁出去了。 人类一旦跨越了难以渡过的恐怖,接着衍生的感情大概有两种。 顿悟、或愤怒。现在的小要是后者的状态。 “很危险,千鸟,不要走得太前面——” “啰唆!” 小要横越房间,少女则轻飘飘地一转身,从门口的方向消失了。 “给我等一下!” 一边大喊,一边跑出去。结果—— 小要的身体突然一沉。 “咦……?” 自己的脚下开始崩塌。没有瓷砖或壁纸,脆弱的地板就在小要的脚下龟裂,她伴随着建材与木板,四脚朝天地往楼下掉落。 “啊……” 咚!! 激烈的冲击来袭,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有困难。 虽然知道自己是摔到三楼的地板——但是脑袋却仍然一片茫然。 (什……什么……?) 从指尖开始抽搐,小要咳了出来。 从后脑到脖子上都是湿湿黏黏的。 红色,是血吧?那个液体,在地板上流泄扩散。 好惊人的出血量,这到是可以跟超级血腥暴力电影相提并论了。那应该是从自己的头流出来的吧?自己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我会死吗……) 她专注地想着这件事。 (千…千鸟!?) 谁在叫我? (千鸟!?振作点!回答我……不…不要动!不要说话!我现在就过去……!!) 这个声音,明显地因恐惧而发抖着。 说话的是谁呢?一面想着,视线逐渐涣散,在微暗中一张铁青的脸靠了过来。 “千鸟……!” 对方将她抱了起来。他睁大双眼,汗如雨下,嘴唇虚弱地抖动着。 (什么让他这么害怕……?明明不管是哪种幽灵……都吓不到他的……) 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小 要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宗介……?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次,自然地发出了声音。然后——宗介松了一口气问道: “千鸟,伤到哪了?还好吗?” “咦?啊……等等,好像是撞到背了……好痛。” 说着,小要环视周围。 这里是下一层的病房。 在她的四周,浆糊、画具、瓦楞纸及各式各样的文具、木材和电线,散落地摆了一地。插在竹竿上的假人头——在一楼看到小孩的头——也在其中。 另外还有中古的电话、cd卡匣录音机、扩音器、汽车电瓶等。这些道具变成了她掉下来时的缓冲吧?虽有些小擦伤,其它则完全没有大碍。 “这些……是什么啊?” 小要脖子上的液体弄湿里手。虽然是红的,却不是血。这是特殊化装用的假血。 “那…那个~……你还好吗?” 从天花板的洞传来了声音。是之前的幽灵少女。已经完全没有诡异的表情,仅仅担心地向下看着。 一旁钻出了另一个少年——大概是小学生——的脸。 “唔哇~!准备室变得乱七八糟了,真惨……!啊?什么嘛,这不是相良哥吗?” 灵动的眼睛与格子花的领巾。对小要与宗介来说,是张熟识的脸孔。 “是芳树吗?” “嗯,是我呀!” 少年若无其事般地回答。接着,从他的旁边—— “两位,平安无事吗?” 看见了一个邋遢寒酸中年男人的脸。 ※※※※※※※※※※ 黑框眼镜、毛躁的头发、浓密的胡须,身着破旧衣服的男人请两人坐下。 “来,请坐吧!” 宗介与小要弹了弹椅子上的尘埃,战战兢兢地做了下来。约五人左右的小学生们则跟着一块坐在后面。 这是四楼病房的隔壁,另一个地板比较稳固的房间。那是住在这个废墟,无家可归游民的窝。除了食器与速食食品,还堆叠着无数的书籍,有床铺也有书桌。 仔细一看,还算是颇为舒适的空间。 “有梅酒,要喝吗?还没有坏的喔!” “不必了……” 两人慎重地拒绝了。 “……那么…也就是说,芳树你们是为了这个伯伯,才演了那些戏码?” 小要一问,小朋友中带头的少年便点头了。 他的名字是阿久津芳树。 是之前由于某个事件而与两人结识的小学生。(详情请看《妥协无效的人质》) “没错,常有附近的情侣或小混混进这个医院,然后源伯就会被他们欺负,这个房间也常常被搞得一团糟。” 源伯,应该就是指这个戴眼镜的雷鬼风伯伯。 “所以我们想到,如果散播有幽灵出现谣言的话,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来了。所以才设置了很多机关。” “哦。” “我原本是很反对的,不过输给了这些孩子们的热忱,就开始帮忙了。哎呀,事实上也十分有效……很多人因此就不再过来了,我实在很感谢他们。” 雷鬼风伯伯有着意外的奇妙知性氛围。 “一般人的话,到二楼的电话那里就会逃出去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一个接一个地突破了关卡,让我们烦恼了好一阵……不过,这方式对相良哥和小要姐当然是没用啦!” 芳树说着笑了出来。 “唔……也就是说,这是心理战的一种。跟‘河内之花’或‘巴格达玫瑰’(注:美军在越战,及伊拉克在波湾战争时实行过的心理战)算是同一类吧!” “那是什么啊?” “就是……心理战。为了挫败敌人的士气而发布广播。以女性播报员喊出‘你们将死得一个也不剩’,或‘隔壁的军团已经全灭了’一类的谣言。不管哪个军队都会这么做,这就有如战场的咏景诗一般………” 说着宗介开始远眺。 “也有这种惹人厌的咏景诗啊……不过,芳树……一个小学生三更半夜在外面游荡,你有告诉家人吗?” 阿久津芳树挺起胸膛。 “当然是保密啊!上床以后再偷偷地从窗户跑出去,轻而易举啦!多亏这样,这里变成了源伯跟我们的秘密基地,很棒吧!” “原来如此。的确也是啦……一开始那个机关真的有够恐怖。光是看到窗口站了个老婆婆,瑞树马上就逃走了。” “咦……?” “哎呀,就是那个啊,窗边不是站了个老婆婆吗?那是人体模型还是什么扮的啊?” 听着小要的叙述,芳树等人面面相觑。 “我们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耶?” “可是宗介,你有看到吧?那个老婆婆。” “嗯,不会错的。” 于是,孩子间立即飘起了紧张的气氛。 “啊啊,那个啊!” 源伯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大概是十年前被火烧死的人吧?从以前就偶尔会出现呢!” 这次换芳树等人脸色发青了。 源伯从窗口眺望争先恐后逃离医院的少年们。 也看得到宗介背着失神晕倒的小要,一步步地离开医院用地。过了一会儿——房间内的门打了开来,看到一个老婆婆模样的人。 “孩子们都回去了呢!” “是的,妈。他们都回家了。” 源伯回应着。他对孩子们隐瞒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自杀身亡的院长妻子住在这里的事。这最里面的房间,也从未让他们接近过。 “那些孩子们,大概也会渐渐不再靠近这里吧?” “真是谢天谢地。” “一点也没错——” 男人点点头,将梅酒注入有裂痕的茶碗。 “如此一来,就可以安静地过一段时间了吧……” ※※※※※※※※※※ 小要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扛在某人的肩膀上。 是宗介。他用左肩背着她,右手控制自行车,已经骑到离废墟好几个街口的另一处。 似乎是返回公寓的归途。 “唔~……” “醒了吗?” 宗介以听起来并不是很担心的声音说道。 “嗯……已经可以走路了,让我下来吧!” “先不要走路比较好。你因为听到那个流浪汉说的话而晕厥,或许身体还残留着晕倒时造成的冲击。” “……总之,先放我下来啦!” 被像米袋一样地搬运,还挺难为情的。 脚刚踩到地面时,小要感到一阵晕眩。她扶着宗介的手,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抓紧。” 说完,宗介就踩起自行车,双载出发了。 “宗介,我问你哦……” “什么?” “你害怕吗?” “怕什么?” “我掉下去时,血流如注的样子…!” 宗介没有回答。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难不成是生气了吗——小要这么想着,感到一阵失望。 那时侯,他一脸惊惶的表情只是因为吓了一跳而已吗? 但是自己却希望能看到他更加慌张失措的模样…… 一阵沉默。在经过便利店,停车场里高中生喧杂的声音逐渐消失时,宗介咕哝: “应该是吧!” “…………咦?” “没事。” 到最后,还是陷入沉默。 小要虽然不知所谓地呆了好一会儿 ,不过随即开心起来——接着就露出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喂~我没有听得很清楚耶?” “别在意,忘了吧。” “不要!喂,你刚才说了什么呢?喂~说嘛……!” 以微微撒娇的嗲音,小要的手臂围绕着宗介的脖子,一阵阵地摇晃着。 “不要乱动,千鸟,会摔倒的。我什么也没——” “快说啦!不说的话,我就让你品尝一下第二次的恐怖滋味喔!?怎样,还不快说!” “快住手……!” 两人乘坐的自行车,一面东摇西晃地左右摇荡,一面在夜路上奔驰着。 ※※※※※[身处黑暗的病患完]※※※※※ 平添困扰的自杀 放学后的操场。 相良宗介突兀地站在棒球操场的打击区上。默不作声地紧抿着嘴唇,身上做脱下立领学生服衬衫的装扮。不知为何他手上没有拿着球棒,后面也没有捕手。 宗介以严厉的眼神看向站在投手丘上的同班男学生,小野寺孝太郎。他顶着有棱有角的小平头,还拥有结实的体格。这一方不晓得为什么也没有拿棒球手套,两手还怀抱着像小山一样多的球。 “喂~!要上啰!相良!” “随时候教。” 宗介应声。小野寺先深呼吸,接着将两手怀抱的球全都一起仍往天空。 下一刻—— 宗介从腰后的枪套中拔出漆黑的自动手枪,枪口对准了小野寺头部的上方。 瞄准,以通过抛物线顶点的六个球为目标。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发射出去,全部的球都在空中炸开。橡胶支离破碎地飘落于地表。看到这场景,约八名左右的男学生们齐声赞叹。 “喔喔~~厉害!” “是全部吗?全部!?” “我赢了。拿来,三百圆!” “可恶……至少也打偏一个嘛!” 学生们兴高采烈。从投球板走下来的小野寺,看向频频点头的宗介持有的手枪。 “威力可还真大呢,是怎么改造的?” “内部加装雷射装置,刚才并没有使用。其它就只是换掉磨损的零件罢了。” 宗介平静地回答,并将枪收起来。 宗介的手枪是奥地利制的九mm自动手枪,名称为“glock19”。是塑胶制壳手枪的先驱,为该系列中著名的“glock17”之短型版本。 轻薄短小、随身携带恰恰好——但是并非特别精准;威力也不算强大,也鲜少有特别版本,只是平凡的量产品。虽然安装了市贩的超小型雷射瞄准器(就连在日本都能轻易地买到),但实际射击时根本就不会去使用。雷射瞄准器只是为了其它用途而安装的。 “我也好想要啊——那玩意一把要多少钱?” “大约十万日圆吧!” “好贵呀…那不就和真枪一样了吗?我看还是算了。” 他们很清楚宗介在国外的战场长大,对于和平的日本国内的常识几乎是零。但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学生们还是认为宗介的枪是由模型枪支一类改造而来的。 “喂、各位!不要光是玩,多练习一下吧!” 风间信二无奈地喊道。他是个体格瘦小,但容貌看起来相当稳重的少年。 “好不容易才借到操场,离球类大赛只剩下两天了耶!” 球类大赛。 那是后天开始举办,阵代高中的例行性活动之一。为了让学生们练习,这几天体育系社团会将操场或体育馆的使用权暂时让给一般学生。 有吐气盎然的班级,也有兴趣缺缺的班级。宗介、小野寺与风间等人——出场棒球部门(男子组)二年四班的代表队伍——便是属于毫无热情的集团。 “可是啊……” “练习什么的……好累喔!” “对啊,还不如在第一回合就干脆地输掉,然后去屋顶上玩uno纸牌游戏吧!” “说起来,风间……最逊的明明就是你不是吗~?” 同班同学们一句接一句地说个不停。信二彷徨无措,只好向小野寺投出求救的眼神,但对方只是耸了耸肩膀。 “这也没办法嘛,因为第一回合就会跟有许多棒球队员的七班对上………不管再怎么练习也只是白搭啦!” “是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啦,不过……” “关于这点,我们班的女生可就不一样啦!对吧,相良?” “确实如此。” 宗介一面回应,眼神移向操场对面的体育馆。 “千鸟目前是干劲十足。” ※※※※※※※※※※ 体育馆里—— 身着体操服的千鸟要,与队友进行着激烈的特训。 伴随着小要高亢的呼喊声,系着缎带的乌黑长发凌空飘舞。 “就是这样!在那里假装要背后换手运球,然后突然拍手吓对方一跳!接着在背后偷偷把球放下再让它滚过去!” 篮球场上包含小要在内一共有五名女学生,像是跳舞似的来回奔跑。她们的动作相当激烈,然而同时也非常诡异。 对着看不见的敌人踏着嘲弄的脚步;做出将敌人裤子扯下的动作,或是突然将球塞进上衣里,看起来就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实在称不上是多严肃的练习。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我一接到传球,就会做出没有意义可是很帅的跨下交叉运球动作。” 她一边叙述,一边不断地将球运过跨下,做出激烈的交叉运球动作。 咚咚咚咚咚! 体育馆内不断回荡着球的声响。 “观众与队友,即使沉醉于我运球的技巧,也还是会有逐渐厌倦的时候吧?这时候,就轮到恭子拿出准备好的球——” 队员之一的常盘恭子,从场外的球堆中捡起一颗球,走进小要。 “从后面,把球朝我‘咻’地扔过来!” “嘿!!” 如同小要所说,恭子将球扔往小要的臀部。在‘砰’地一声后,球无力地滚落在地。 看到像根木头一样呆然站立的恭子,小要停止运球,抓了抓自己的刘海,一副活像是艺术电影导演的模样。 “不——对!!那里啊……可是笑点耶!笑点!要更加夸张,充满恶意地把球砸过来!然后像这样尽可能地表现出……‘滑稽(死语)’的反应!” “像这样呀?” “像这样啊…就像‘耶~手滑了’或‘对不起嘛,耶嘿’这种感觉的表现!” “呜哇…那样…总觉得我好吃亏呢。” 恭子很明显地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恭子现在的角色立场就是扮演‘装模作样娇娇女(古代精灵语)’,懂了吗!这样才能对部分的观众有所交代!去给我照照镜子练习姿势,快去!” 这解释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恭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条辫子与充满喜感的圆框眼镜。 “唔……我多少了解你说的意思啦……但是,为什么我们非得在球类大赛做这种事不可呢?用正常的方法比赛就会赢了不是吗?” 小要就不用说了,其他队员也都是运动好手(只有恭子是来凑数的)。照此情况看来,这一次夺冠的热门队伍除了小要的队伍之外不做它想。 面对恭子的疑问,小要情绪“呼”地升高,气得七窍冒烟—— “大家不是在决定队伍之后说过‘既然要做就快乐地做’吗~~~?” “的确是这么说过啦……” “要磨练出让观众愉悦的技艺,流血留汗的代价是一定少不了的啊!?你们这些家伙有没有想过,一个小说家要让人开怀大笑,得花多少时间在打字机前受苦啊!?” “小要,你说的话怎么怪怪的……” 活动前的小要总会情绪高亢,于是便看不清状况。一个人冲过头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特地出丑、犯规一类的……” “这种耍宝的行为,不是有为运动家精神吗?” “这种表演应该叫邪魔歪道吧!” 队员们接二连三地开始吐槽。 “什么叫邪魔歪道!” 小要对四人当头棒喝。 “你们难道都没听过拥有七十年历 史的哈林篮球队吗?那可是美国花式篮球最高境界啊!展露出让观众捧腹大笑的绝技,并以那种方式确实地获得胜利。他们给孩童带来的梦想,可远比公牛队还来得多啊!我们应该效仿的就是那个!那个啦!娱乐效果啊!” 浑身是劲的演说。不过那个队伍无论是技巧或实力,都比小要她们强过百万倍。 在揉着太阳穴的恭子的人的面前,小要陶醉般地仰望着天花板。 “我以前去看哈林队比赛的时候,还曾经跟我的偶像曼尼?杰克逊握了手,甚至还拿到了签名呢!那时候真的好高兴喔……呵呵呵。” “这个笨蛋又开始了……” “因为她是运动狂嘛……” 就在此时,从旁边的场地传来女性的怒吼声。 “——告诉你多少遍了!?那种有气无力的传球是打算把球送给对手吗!?” “…………!?” 转头一看,二年二班的队伍正在那边的场地练习。 怒吼的一方,是一名看起来应该是队长的高个子少女。被吼的一方则是以迟缓的动作捡着球的娇小少女。 “哦,瑞树……” 小要在口中呢喃着那名娇小少女的名字。 一头中长发配上一张娃娃脸,同时却又能感受到她不服输的个性。身高虽只比恭子高了一些,却是前凸后翘的放电一族。 那位少女——稻叶瑞树,眼中虽已几乎半含着眼泪,却也狠狠地睨视对方。 “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因为你会扯队伍的后腿,我又何必给你加强锻炼?” “…………” “好,那我不管了。你就面对墙壁坐下,自己练习胸前传球吧!” 冷漠地说着,队长模样的少女转身背向瑞树,继续指导其他队员。 瑞树一语不发地离开场地,面对墙壁坐下,开始一个人的传球练习。投球被墙壁反弹接住,不断重复。 “看什么看啦!” 注意到小要的视线,瑞树的脸一沉。小要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旁。 “我来当你传球的对手怎样?” 小要的话,不出所料地引起了瑞树的狂怒。 “什么啊!你……!?我才不需要你来同情。” “开玩笑,开玩笑的啦!” 全无笑意的小要这么说后,让瑞树的情绪更加激动——不过她的情绪随即徐徐缓和,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无神地斜视小要一眼之后,便继续对着墙壁投球。 “真是的……只要一和你对话,就会莫名其妙地抓狂。” “那是因为你自己太顽固吧!” 小要的指责大抵上是正确的。高傲、固执的个性,再加上时常有一些阴险的作为,使得瑞树几乎没什么朋友。 能够像这样挖心掏肺的态度与瑞树来往的,在校内大概也只有小要了。 “……球类大赛真讨厌。以野蛮的运动来竞争优胜劣败,真是蠢事一件!” 瑞树一边继续传球练习,一边碎碎地念着。 “嗯——不过,不擅长的人只要能多少乐在其中不就好了吗?” “哪有可能乐在其中啊?就让想参赛的家伙自己去参赛不就好了!” “我在马拉松大会时的确也会这么想呢……” “真想来个大破坏,在校舍还是体育馆点一把火烧掉算了!” “喂,别乱来呀……” 此时,刚才那个队长模样的女孩指着小要大喊道: “喂喂!那边那个!你不是千鸟吗?该不会是想妨碍我们的练习吧?” “嗯……?” 小要认得对方。那是担任女子篮球队副队长,名为东海林未亚的学生。她的身高比小要还高,头发则剪成活动轻便的短发。 在去年的球类大赛——当然是篮球比赛——她与未亚曾有过一场对战。结果是小要那一方获得胜利。面对以洗练的技术进行比赛的未亚队,小要的队伍抱着“不过是学校的球类大赛”的态度,以粗暴的肮脏手段来应付对手(小要甚至还准备了毒雾与开罐器,不过幸好并没有派上用场)。 那一次的败北重创了未亚的自尊。在那之后,东海林未亚只要一见到小要,一定是一脸不愉快的表情。那表情就好比是偶然遇见以最糟糕的方式分手的前男友时的脸色。而现在就是那种状况。 “是是是,那我就先告退了……再见啦,瑞树!” 小要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到未亚在背后的冷言冷语: “……虽然‘不过是球类大赛‘。看到这种轻浮的练习,还真是碍眼的很呢!” “唔……” “丢人现眼成这副德行也不觉得羞耻吗?” 被说成这样,小要的耐性也不禁断线。她停下脚步留在原地: “哼,跟丢人现眼的笨蛋比赛还吃了一场凄惨败仗的,不就是你们吗?” “你说什么……?” 未亚一加重语气,小要便宛如邪恶的恐怖份子般地笑着。 胜负之争已在此时开始。这便是所谓的心理战,必须尽可能地煽起对方的怒火,或相反地使对手感到怯懦。这就有如重量级拳赛中,对战者两人一同出席记者会一样。 “你这家伙算那根葱啊!等着看我让你一败涂地吧!” “你可要有受到比去年加倍屈辱的觉悟喔!我会让你们惨败到无路可退,然后打下十八层地狱。就用你们这些小丑卑微可怜的命运来为我们的胜利锦上添花!哼哼哼……” 未亚一瞬间,即使十分狼狈,但仍开了口: “求…求之不得啦!比赛结束后能笑的一定是我们!” “哼……哈哈哈!” 小要无视于对手,大步地返回了自己方的球场。 ※※※※※※※※※※ 翌日——也就是球类大赛前一天。 午休时间,学生会会长透过校内广播,将小要与宗介叫到了办公室。 小要是学生会副会长。同时,宗介是被授予了名为“安全保障问题顾问?学生会会长副官”的奇怪职位。 “……真是的,我本来想去练习篮球的。” 小要一边不断抱怨,一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她对沉默地跟在后头的宗介瞟了一眼。 “对了,宗介是参加棒球队吧,你打哪个位置?” “你是守备吗?” “是啊!” “最前线。风间说那是‘要阻止敌人进攻时,最初的重要据点’。” 小要沉思了三秒。 “你说的,该不会是一垒手吧?” “似乎也可以这么称呼。” “这样没问题吗?射击跑者或殴打跑者都是被禁止的喔!” 宗介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规则上是禁止对敌人直接施以暴力的。” “哦——?看来你真的有搞懂嘛!” “嗯,因此我认为必须在敌人的预定进攻路线——也就是一垒线上,埋设大量地雷。因为敌人一定会从那里通过。” “…………” 小要在脑海中想像着打者在打击出去后,在快到一垒前被炸死的身影。 “问题在于敌人或许会采取伊朗军人的人海战术。敌人小队全员共九名,若是全体杀到一垒的话——光靠地雷是无法抵挡的。虽然希望能有更好的方法,不过……” 小要以绝望的眼神凝视着宗介专心思考的侧脸。 “怎么了吗?” “不……规则里虽然没写,不过地雷也是被禁止使用的喔!” 宗介沉 默了一阵子。 “即使减少火药量,将杀伤力抑制到最低也——” “废话!当然不行啊!” “唔……” 说着说着,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到达了学生会的办公室。开门走进去一看,房间里只有学生会会长林水一人。 “耶?只有学长一个人在吗?” “没错。因为要讨论重要的事。” 林水回答。一头向后梳的发型、黄铜框的眼镜,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青年。 “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和副会长及副官谈一下比较好。那么请入坐吧!” 两个人都找了个椅子坐下后,学生会会长开始向他们说明事情始末。 “事实上,明天的球类大赛必须中止。校长已经决定了,而且准备在今天的生活指导时间向学生公开宣布。” “嗯嗯……………………什么?” 小要好一会儿都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那句话。 “没听清楚吗?球类大赛必须中止。” 中止。球类大赛,之前便一直期待不已的球类大赛要被—— “………你说什么!?中止?怎么会!为什么!?理由是什么!?” 小要想都不想的站了起身,对着眼前的桌子“啪”地一声用力拍下。林水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情景仍毫无动摇,只拿出了一张由文字处理机印出的纸张。 “先看看这个。昨天,学生会办公室、校长室及教职员办公室都收到了这张传真。” “哪个……?” 小要接过了传真纸,宗介从旁窥视。 《给球类大赛的负责人: ——我是二年级的女学生。从小就对运动不拿手,总是被身边的同学当成笨蛋。每次只要一举行运动会或马拉松大赛等活动,我就会烦恼到头痛、胃痛。虽然想请假,但是因为队友会生气、父母也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根本无法请假。 我好想死。 拜托无论如何请中止球类大赛。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会去死。 很抱歉我这么任性,但是这件事就拜托了,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才刚看完—— 小要便将那张纸“啪”的一声揉成一团;接着“咚”地一声砸向地面,用脚“碰碰碰”地践踏后,将纸团踢起,以每秒十六次的手刀砍击。纸团就这么在空中四分五裂了。 “喝……” 就算如此怒气还是无法平息。她拿起房间里的打火机与汽油罐,当场化身为人类火焰发射器,将地板上碎裂的纸屑以愤怒之炎——燃烧殆尽。 狂暴凶猛的小要以顶天立地之姿,伫立于徐徐燃烧的纸片当中。 “…………” 一旁的宗介与林水则是冷静地离开坐椅,自顾自地打开窗户。两人拿起身旁的档案夹将房间里的烟雾振出窗外。 “这就是程度上的差异。” 林水一边让空气继续流通,一边平静地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愤慨。要说的话,这已经可算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人质的恐怖主义。校长是考虑到外一的状况,才会接受这个要求。” 小要的额上浮现出青筋。 “接受了这样的交易,以后不是会没完没了吗!?” “我十分了解你的意思。但是,万一这个人真的已面临精神崩溃的边缘的话呢?那么,我们无视于这封信函的结果,就是我们将在明天发现她的遗体。这么一来,究竟是谁该对她的死负起责任呢?” “唔……那…那个……” “校长?我?她的双亲?同班同学?还是这个社会呢?你认为是谁的责任?” 小要无言以对,接着,林水看向宗介,眼神传达出“你怎么说?”的表示。 “是那个女人的责任。” 宗介很干脆地如此回复。 “正是如此,理所当然的结论。但是,我们总是会忘记这个道理。千鸟同学,就像刚才你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唔……” 关于这类问题,宗介反而比自己更有常识。察觉到这一点的小要不禁觉得有些难堪。 “相良同学,虽然自己的人生当然必须自己去面对,但也会有人抱着‘并非如此’的不健全幻想,并开始自我膨胀。就如同这一次的事件,校长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却还忍气吞声,这也是毫无道理的。” 突然沉重起来的对话。虽然林水平常就总是说些难懂的话,表情也和平常一样,一脸处变不惊的样子。可是,小要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正在发怒。 大概是多心了吧? “因此,我无法认同这件事。” 宗介以缓慢,但是坚定的语气说道: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威胁就是威胁。一旦对恐怖份子有所让步,对方的需索将会永无止境吧!现在应该要找出那个女人,然后加以射杀才是。” 碰! 小要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纸扇,朝宗介的脑袋重击而下。 “这还挺痛的。” “……少啰唆!你其实根本就没听懂刚刚那些话是在说什么吧!?” “唔……” 把双手在胸前交叉陷入思考的宗介丢在一旁,小要以紧追不舍的眼神投向林水。 “难道就无法可想了吗?以这种形态中止实在是……” “不,这件事尚未定案。只要能找出惹出这个麻烦的学生,再打消她自杀的念头活动中止的决定自然就能翻案。校长也这么保证。” “我去找!” 小要立即回应: “二年级,不擅长运动的女性是吧?这么一来范围就小多了。” “前提是信中所说的必须都是真的。而且——这会招致她对你的反感喔!” “无所谓,我这就去找!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允许球类大赛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而中止的……!我走了!” 小要迅速地从学生会办公室飞奔而出。 ※※※※※※※※※※ 小要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宗介与林水两人。 “但是,会长阁下。不管千鸟如何搜查,若犯人纯粹是恶作剧的话,我想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吧?” 宗介无法释然地出声询问 “我并没有忽略这个可能性。虽然有点老套……不过我做了这个东西。” 林水自我嘲讽地说着,拿出一张全新的复写纸。也是以文字处理机打印出的短文。 《给球类大赛的负责人: ——在那之后我不断思考,领悟到自己真是个傻瓜。 很抱歉让各位感到困扰。我不会再想自杀了,所以请忘记我要求中止大赛的要求吧!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原来如此,伪造文书吗?” “嗯,这是反过来利用敌人的匿名性。最坏的情况下,就是将这个传送到校长室与教职员室。虽然这算是欺骗他们——不过那又如何?对那些连恐吓信都能宽容的人们,根本无须顾虑。” 如果小要留在这里,大概会埋怨说“这个大恶人……”吧! “我会跟着千鸟行动。” 宗介站起来。 “也好。不过,我到是不觉得有什么你能协助的地方——” “不。当千鸟揪出恐吓犯身份的情况之下,敌人说不定会为了灭口对她展开袭击。这是预防万一的准备。” “虽然我认为那发生的机率应该是天文数字分之一……算了,你高兴就好。” “是。那么……” 小要并不知道林水还留了一手,顶着怒气在校舍中四处狂奔。 她从最接近的二年八班开始,试着找出可能性较高的学生。从那些班级中的朋友或熟人问出几个身为运动白痴的女生后,便跟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装熟着手盘查。 首先是“明天要参加哪个竞赛呀?”然后是“有没有什么烦恼呢?”接着“传真上有你的号码喔!”虽然是个气氛难堪,令人不快的工作,但是,除此之外也别无它法了。 因为是午休时间,不在教室的人很多,不断陷入得在校内搜索的窘境。称得上是相当消耗精力的作业。然而,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得到的回答一定都是如此: “啊?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如此。对平常就没聊过几次的别班学生来说,听到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不管是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唉……” 从八班到三班,大半的二年级都约谈完毕后,小要叹着气。午休已接近尾声了。 (不行……我绝对不放弃!) 因为那样一封怪信就让大赛因而中止这种理由,她就是无法接受。 小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提起精神。 “看起来是场苦战。” 从一开始就跟随在她后面的宗介说着。 “哼,还没结束呢……!我现在才要去面对最有问题的嫌疑犯。” “你指的是谁?” “她有前科呢!昨天才在我的面前……没事,没什么。” 在来到体育馆门口时,小要如此回答。 篮球场上,许多学生日夜热烈地练习着。 小要领着宗介,蜘蹰不决地往体育馆的角落走去。在那里的,是跟昨天一样对着墙壁独自练习传球的稻叶瑞树。 “干嘛啦?” 瑞树瞄了小要一眼,便继续将球丢向墙壁练习。虽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宗介,但是她迅速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瑞树,我有话想和你说。” “长话短说,旁边有个啰嗦的家伙。” 眼神一瞥,偷偷地看向球场那边正对队员怒吼的东海林未亚。 小要两手叉腰,开始切入正题。 “我呢,并不觉得瑞树是那么恶劣的人。” “这样啊?谢了。” “之前你对我做的事,我现在也只是当笑话来着。” “那个啊……不好意思喔。” 一脸不太高兴的表情,瑞树继续丢着球。球在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后从墙壁弹了回来。 “……所以呢,要是你因为什么理由,又——” 说到这里,小要止住口。 (——又做了什么蠢事的话,要不要老实告诉我?反正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正要如此询问之前,她察觉到了。这算是幸运吧! 瑞树传球的轨道比昨天还要精准;还要正确。 身材娇小的她不停地投球。在接住反弹回来的球之后,又再投出下一球。无数的汗珠流过脸庞,她却连擦也不擦一下。 一个人默默地持续着传球练习,而与此相应的成果就展示在眼前。用那种恐吓信要求中止球类大赛的人,会如此地努力吗……? “怎么了吗?千鸟?” “呃……” 宗介以狐疑的表情看向这里。瑞树也以不耐烦的样子看向自己。 “然后呢?我又怎么样了?到底是怎样啦?” “啊……那是…那个……” 感觉就像从背后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不过是“有嫌疑”而已,竟然就以这种对待犯人的态度来对待朋友。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平常的自己明明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哈…哈哈……你练习得好认真呢!” “那当然。被说成是大家的包袱,我可不甘心!” 对着以一脸不悦的表情回应的瑞树,小要“啪”地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她。 “喂……!?干…干嘛啊!?” “对不起,瑞树!我真是太差劲了!竟然这么随便诬赖你,我真是太肤浅、太傲慢、太自以为是了!就算是瑞树,想做的话还是做得到嘛!” 小要的眼泪哗啦啦地洒了一地,同时死命地抱紧瑞树。 “呜……所…所以……什么……啦?” “我……呜呜,伤害了瑞树的心,害你这么痛苦!请你原谅我……!” “好痛…好难受。嗯,呜~~~……” “千鸟……已经是极限了。她会死的,快住手。” 瑞树抵抗着,连指尖都开始痉挛,拼命地踢动双脚。 “等一下!那边的!要说几次你才会懂啊!?昨天不是才告诉你别来妨碍练习吗!?” 东海林未亚大喊。 “哎呀!” 小要将晕厥的瑞树横置在地板上(总之先让宗介照顾),转身面向对方。未亚走到她的身旁,以毫不掩饰,厌恶的眼神瞪着她。 “真是的!发……发现自己在大赛没有胜算,就毫不在意地使出这种手段吗?你这个人到底能下流到什么程度!?” 小要蹙起眉头。 “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可是为了让大赛能够继续,在校内四处奔走耶!” “什么?” “有一名学生匿名要求学校中止大赛,还以‘否则我就自杀’这种十分不合理的事来加以威胁。我们学生会正在暗中侦察那个学生。” 听完宗介的说明,未亚收回了张牙舞爪的气势。 “是吗?那可真是……严重呢!” “没错,事态十分严重。” 嗯哼,小要挺起了胸膛。事实上,她已经不想再这样没头没脑地寻找犯人,正思考着是否该采取其它手段。 “那么,你已经找到了那名学生了吗? 面对未亚的疑问,小要正要说出“不,完全没有头绪”时——念头忽然一转。 “嗯,我心中大概已经有谱了。” 这当然是谎话。因为,若是对关系不怎么好的东海林未亚说出等同于“是我无能”的回答,根本是自找罪受。宗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她踩住他的脚尖要他闭嘴。 “那么,究竟是谁提出这种恐吓……?” 被问到这个问题,小要的内心动摇了一下。 (呿,居然还追问下去。那么……就随便说说敷衍过去吧!) 她反而更虚张声势,以手指指向未亚。 “哼,那就是你啊,东海林!” 数秒间。 对方面无表情,眉不动;口不开,动也不动地凝视小要。(啊!她生气了。) 小要在脑中快速地评估着损害,开始搜寻善后的对白。“开玩笑的啦!骗你的骗你的!这是秘密。哈哈哈哈哈”…然后拍个手……正当这么想打算开口时。 突然—— “你怎么会知道……?” 未亚低语,脸庞失去了血色。 “……!咦?” “为什么……?我都装作这么认真的练习了……还以为绝对不会穿帮……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对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反应,不论是小要或宗介一时都在原地呆若木鸡。 “是…是你……?” “……完蛋了啦……” 未亚哀嚎一声,便朝体育馆的出口冲了出去。两人只是呆然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真令我惊讶,千鸟。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介带着几近尊敬的眼光询问着她。 “咦……?不,只是正好猜中。” “不必谦 虚,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究竟是怎么推理到——” “真的只是瞎猜的啦!比起这个,现在得快去追她!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那稻叶怎么办?” 宗介朝到现在还躺在那里的瑞树瞥了一眼。 “啊……那个……你带她去保健室吧!拜托你啦!” 把瑞树与宗介置于脑后,小要朝未亚追去。 ※※※※※※※※※※ 向在走廊及楼梯间遇到的学生一一询问是否知道未亚的去向,小要追着未亚的行踪。在四楼遇到的一年级学生问到“有没有看到一个像这样的女生”后,他爽快地回答: “往顶楼去了喔!” 一边道谢一边开始再度狂奔,冲上往顶楼的楼梯。小要怎么也压抑不住胸口的烦躁。 (该不会变成那种状况吧……) 但事情还真是如此发展。 一踏上顶楼,就看到东海林未亚已爬过栏杆。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会掉落地面了。 凉风徐徐,吹抚着未亚的发梢。她已经有半步踩进了地府——那表情是这么写的。 “你在做什么蠢事……给我回来!” 小要往前踏出一步。 “不要过来!” 单手抓着栏杆,未亚继续哭喊着: “过来的话……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就要被退学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比起死,你不觉得退学还好一点——” “呜哇~~!我果然要被退学了吗!?还是死好了!绝对要死!” 哭的唏哩哗啦的未亚。处理的不好的话,她大概就会直接从顶楼摔落吧? 周围没有任何人,小要与自杀志愿者进入了一对一的局面。 (啊…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虽然依旧忐忑不安,小要还是试着要让对方回复冷静——于是她发问了: “东……东海林?就是啊……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啦!?” “你为什么要送出那个传真呢?那个,你——明明就很擅长运动不是吗?球类大赛这种活动应该是你活跃的舞台才对吧?” “是啊!是这样啊!” “那,你为什么要——” “还不都是因为你!千鸟要!!” 扭曲着晒黑的脸,未亚大声怒吼。 “咦……” “没错,我没有赢你的把握!结果就会像你说的那样,被你们凄惨地嘲弄,最后输得七零八落!我可是现任的篮球队员,要在大家面前被这样羞辱,我死也不要!” 这次换小要面色泛青了。 想不到,自己就是那个原因……!自己还以为东海林未亚是更坚毅的类型。即使眼前的人都这么说了,还是很难相信自己能将对方在精神上逼到这种地步。 “那……啊……那…那只要你不上场不就好了吗?”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那么黑心肝,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没上场,一定会去四处向大家宣扬“东海林畏战潜逃”的啦!” 小要一股气直冲脑门。 “说…说那是啥蠢话啊?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好吗!?” “啰嗦!明明就有才能却不努力,只会买弄嘴皮子……这种人说的话谁相信啊!” “唔……” 这句话真是刺进小要的心坎里了。她说的的确一点也没错。要分析的话,小要是属于“三分钟热度”的类型。虽然不管做什么都比人灵巧,但是真心投入的事却一件也没有。勉强要举例的话大概也只有烹饪,但即使是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有兴趣所以才开心地玩玩的程度罢了。 对于受惠于天生才能,并将自己的才能磨练得登峰造极的人——譬如宗介或林水——小要无从取胜。然而对于平庸才能的努力者——譬如未亚或瑞树——则是即使在对方的领域挑战,也能够哼着歌轻松获胜。 从像未亚这种人的角度来看小要,应该只会有“卑鄙”的感觉吧? 千鸟要,奸诈的家伙;令人讨厌的女人。只有那家伙,说什么也不想输给她。但还是输了。不管多么努力都一样是枉然。 (是我害的……) 事情的确就如她所说,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任性行为伤害了她。自己的迟钝及不诚实,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不,说不定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傲慢。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原地不动的小要,未亚以复杂的表情瞪着她。一副半是满足,半是凄惨……的泪颜。 “懂了吗?千鸟!这全部都是你的责任喔!?最好是让你这一生都后悔不已!” “住…住手……!” “哈……!要我住手的话,就在这里当场下跪给我看啊!要不然,如果你愿意脱个精光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一下喔!” 对方得寸进尺,开始提出乱七八糟的要求。干脆就真的脱光下跪什么的也一起做一下试试看算了——正当小要开始这么想的时候—— “真是没道理的诡辩。” 宗介来到顶楼,在小要的身后开了口。 “宗介……?” “我已经把稻叶送去保健室了。先不提那个……为什么她会在那种地方对你下令呢?” 双眉紧蹙,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宗介问道。 “你…你说什么啊!?她可是打算自杀喔!不想办法阻止她的话……!” “只要阻止她自杀就可以了吗?” “嗯。但是……!”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这很简单。” “等……没问题吗?喂……!” “你在旁边看着就好。所谓交涉,是要这么做的。” 带着毫无来由的强硬态度,宗介踏出了脚步。在途中还捡起了一颗被遗落在屋顶上的排球——大概是哪个学生从体育仓库偷偷带出来的吧——大步朝顶楼的栏杆前进。 “不…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我要跳喽!等等…你有没有听到啊!?” 未亚朝他喊叫,但宗介一点也不在意。他用手臂夹着球,灵巧地翻越了栏杆,在离未亚五公尺的楼顶边缘倏地站定。 “你再过来的话,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我不会再靠近了,我保证。” 宗介像是发誓一般,举起了一只手。 “只不过,请你看看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排球从楼顶向下扔。 球开始朝地面落下。 就在那一瞬间。 宗介以仿佛连残像都要浮现的速度,从腰后的枪套拔出了黑色的自动手枪。他将枪口朝向往地面落下的排球—— 砰!砰!砰砰! 响亮的枪声。受到枪击的排球在空中爆裂成碎片——然后轻巧地飘落在地面。 “…………” 未亚瞠目结舌,身体完全僵硬。 “很好,不准动。” 宗介的双手确实地握住枪柄,将枪口指向未亚,并启动了雷射瞄准器。准星对着她的胸口,未亚往下看到胸口闪亮的红色光点,脸部因未知的恐怖而开始扭曲。 “喂,宗介!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小要的呼唤也无法让宗介的枪口有些许动摇。 “东海林未亚,这就是你的名字吧?千鸟副会长对我下达了绝对要阻止你自杀的命令。为了达成任务,我会不择手段。” “啊……那个?” 无法消化眼前的情况,未亚有些不知所措。 而宗 介的口中则吐出如湖水般沉静的声音。 “那颗排球就是你的下场。你若是从这里跳下去,在你碰撞地面之前,我至少会向你的头部发射四发特殊子弹头……” “耶…啊……什么?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了解吗?也就是说,你绝对无法自杀。” 小要终于了解了宗介那番话的意图,登时目瞪口呆。原来他是打算“在她自杀前先射杀她”。 “射击我?不过我本来就打算‘要死’喔!?” “随便你。但是你的期望——也就是自杀,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啊!” “很遗憾,是你输了。” 宗介“哼”地一声,仿佛在夸耀自己的胜利。 “只要活着,不管何时都有自杀的好机会。要选择蛰伏或现在被射杀,是你的自由。” “什么啊,真是……耶?啊啊啊~~~~!” 未亚因为混乱到极点,而不禁发出惨叫。另一方面,小要则已完全不知该做何表情,四肢无力地跪倒在地。 “宗介……你啊……你这家伙……到底,要到什么地步……” 小要的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到最后已经根本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了。 宗介右手持枪继续瞄准,左手缓慢地像死神般地招着手。 “东海林,给你三秒钟考虑。死亡还是耻辱,选一个吧!” “喂……” “三……” “等……” “二……” “你……!” “一……!” 结果——东海林未亚,选择了耻辱。 ※※※※※※※※※※ 翌日,球类大赛依照预定举行。 林水在听到来龙去脉加以衡量之后,没有向校长报告未亚的事。他将事前准备好的伪造文书送了出去,问题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由于前一天的骚动,东海林未亚极度憔悴,在大赛中缺席。因为这个缘故,二年二班在第二回合就败下阵来。虽然输了,但是比赛中稻叶好几次传出了漂亮的助攻——在班上的评价多少也上升了一些。小要的队伍最后选择了普通的打法托此之福以连续的快攻得到了预料中的优胜。 但是,接下奖状的她,看起来却不像大家那么开心。 顺带一提,宗介参加的棒球队在第一回合就宣告败北,之后便在楼顶玩了起来。 那天,宗介将uno跟卡片麻将的规则完全精通了。 无垢的回忆 似曾相识的校舍。 似曾相识的走廊。 窗外的景色也和自己的学校非常相像。 可再怎么说——在别人的学校里走着,根本就不能镇定下来。 某个星期五的午后,千鸟要和相良宗介出现在邻市的驹冈学园中。身为学生会的一员,他们是为多摩地区高校自治联络会——通称“多自连”的事情而来。 多自连主要以40所西东京高中学生会构成。 各个学校派出的代表会面、谈这谈那、互相帮助、增进相互间的友谊……是个理念的不明组织。 这个多自连正在企画下个月进行一泊两日的合宿旅行。今天他们是来会面商谈的。 “啊~镇定不下来啊……” 在走向驹冈学园学生会办公室的路上,小要轻声发着牢骚。 她和平时一样穿着阵代高中的校服。白色的上装和蓝色的短裙,素色为主的制服中红色的蝴蝶结饰物成了富有魅力的特征。 这是在区域内的女孩子中相当有名且受欢迎的制服,在书本和杂志上也有介绍。10年前采用这个设计之后的次年参加阵代入学考试的女生就增加了5成。 相对的。 驹冈学园的制服是异常——朴素的茶色上装。领带则是无趣的暗红色。似乎因为校规特别严厉,蓝色的裙子毫不例外地直抵膝下。 完全不能体现学生风采的设计被其他学校的学生们嘲讽为“插花上的蟑螂”什么的。驹冈学园的学生们虽然也知道这种传言,可因为这种形容的确恰如其分,只能抱着屈服的情感—— 只要在校内看见其他学校的制服,他们脸上便露出不满的神色。 而且还是阵代。侵入他们领地的居然是阵代高中的学生。 驹冈学园在当地是有高进学率的学校。学力在他们之下、仅仅依靠女孩子的制服就能——对这种高中的学生,虽然那不是敌意,但—— (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啊……) 等等, (哼,来显摆的么……) 等等, (是来钓男人的吧……?) 等等,她感觉到有这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这里面虽然掺入了若干小要的被害妄想,可确实是四面八方都有视线正倾注在自己的身上。 因此,小要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 同样镇定不下来的还有宗介。 再怎么说,这也是其他学校的领土。 校舍的构造配置他基本没有把握。万一有敌人袭来——他没有确保战术上有利的地点以及逃脱路径的自信。 而且自己还不清楚这座学校的治安状况与政治倾向。 对阵代高中抱有偏见的极右分子正在准备阻击自己也说不准。 仅是这样跟在小要身后行走,就能察觉到穿着茶色上装的学生们尖锐的目光刺在身上。 (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等等, (哼,异民族……) 等等, (是来窃取我校最高机密的吗……?) 等等,他感觉到有这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这些虽然完全是宗介的被害妄想,可确实是四面八方都有视线正倾注在自己的身上。 “无论如何都不能镇定。” 宗介喃喃道。小要点头: “同感。我们很少见地意见一致了嘛。” “你也这么想么。那就别放松警惕。” “哈?”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扔掉行李就跑。我会拖住这群人的。你只要全力逃跑。明白?” “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们的意见似乎不一致啊……” 两三句话的工夫,两人就已经走上楼梯、到达2楼的学生会办公室了。 “下午好~我是阵代高中的千鸟……” 驹冈学园的学生会办公室和阵代的大不一样。莫名地杀风景。书架2个,桌子1张,折叠椅到处都是。 仅此而已。 一个二年级男生正坐在里面等着小要一行,剃着平头、一幅大人物的样子。 “我就是学生会长盐原。” 他用平静的声音应答。 “不好意思,浪费你一点时间。其他人呢?” 小要询问道。 “都有事情忙。就我一个人。” “啊,是吗……” “我们学校的学生和你们不一样,100%都要进大学。大家都忙于学习。没人有时间玩。” 与其说是接待,反而像觉得他们在添麻烦。 小要愣了一下,取出文件和合宿地点的介绍印刷品。 “……那,我们开始吧。” 双方开始商谈合宿事宜,比如日程的安排调整、大量的工作分配。小要提出“这样如何”,盐原就回答“随便你好了”。为了确认细节而一一提出问题时,他则回以“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想想不就清楚了嘛”。 就这么过了30分钟。 把对方当傻瓜——小要内心虽然怒火中烧,可她还是忍住,将所有的确认事项列举了一遍。 “就这些吗。” “嗯,就这点了。那,合作愉快。” 小要这么说的同时,盐原只是将脸转向另一边点点头,开始作回家前的准备工作,连回应都没有一句。 就像是在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店员回应“谢谢惠顾”时的那种态度。 “……” 特意从这边选出人赶过来,他就这样接待。礼节什么的一概被无视了。 小要终于爆发了, “我说,你啊……” “请问怎么了?” “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啊?” 话中带刺的质问。盐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在说的是礼仪方面的问题。对待他人的时候要把对方当成人看吧?……真是的,什么教育方式嘛。” 盐原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是中等以下水准的问题。” “哈?” “我有什么原因必须让你感到高兴?没有吧。因此你的抗议是完全无稽的。第一,身为局外人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请你思考过后再讲话行吗?” 对如此过分的口吻,小要接不出一句话。看见她的表情,盐原的脸上首次浮现出笑容——类似笑容的东西。 “算了,说到底阵代的学生不过尔耳。什么等级的学校就会招入什么等级的人。” “……” “你们的学生会长——林水,那人以前和我同样是在晃征中学读书的。现在就这么没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 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晃征是全国范围内都能排上顶级的私立中学·晃征初中。 “好像是和一群实在不怎么样的痞子交往吧。因为和酒鬼窃贼卖毒品的什么的勾勾搭搭被学校知道了,被处分过一次。真可怜。” 林水会……? 小要内心动摇了。她盯着对方说, “你是要和我们吵架吗……?” “不不,我只是在表达同情罢了。如果给你们造成了伤害,我道歉。对不起。” 他用空洞的声音说着,匆匆低下头。像是被齿轮什么牵引着那样、机械而没有感情的行动。 “……” 在小要目瞪口呆之时,驹冈学园学生会长抬起头。 “满意了吧?我等下还要去上提高班。那么——” 砰!! 伴随着唐突的枪声,盐原在后仰之后背部着地。是宗介迅速抽出霰弹枪后往他的脸上打了发橡皮弹。 “宗介!?” “真遗憾。你叫盐原是吧。仅仅说出会长阁下的名字还是无法蒙骗过我的眼睛的。” 宗介丝毫不松懈,将枪口对准口中吐泡、昏厥的盐原。 “喂……你这么突然,干什么啊!?” “退下,千鸟。这人是冒牌货。” “哈?” “据我所知,学生会长是绅士、聪明、人格高尚的人。这人不可能是会长。利用我们不认识这里会长的机会伪装成会长,从我们这里窃取合宿日程的情报。恐怕真正的会长已经被杀掉了。” “怎么会有这种可能!还有,窃取了又怎么样,窃取以后!?” 宗介先愣了一下,又皱起眉头, “不明白么?多自连的讨论合宿可是聚集了各校首脑的重要事件啊?只要在会场布置100吨tnt炸药,就可以令所有的出席者身亡。换言之,是极好的恐怖袭击目标。” “这世界上还有更多适合的目标呢……” “假如首脑全灭了——结果显而易见。各校将会陷入疑神疑鬼之中,应当会发生以血洗血的报复行为。” “讨论合宿是流氓头聚会吗……?” “总之,有必要抓出这件事背后的关系。现在就把这个男人绑起来——” “我说你啊……” 啪!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纸扇命中宗介头部将他打倒。他摸着自己的头顶起身, “……我一直在想……你这武器是藏在哪的?” “啰嗦!” 小要也不回答他,只是明确地说: “反正你的回答完全错误!0分!这人是真的!” “是这样么?可——” “以前在例会上看到过一次。虽然很让人不舒服,但是他的确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 “唔……” “好了,快点处理。都翻白眼了。啊……还在痉挛,再加上说胡话……” “哈……哈呜。糟了……糟啦妈妈……bon太君……bon太君在莫斯科……和长嵎导演……” 宗介他们赶紧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盐原抱起来急救。即便如此,他的意识仍旧处于朦胧状态,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两人在简短的谢罪后慌慌张张离开了学校。 虽然访问他校最后成了这种结果——回去的路上,小要对宗介这样说道: “呃……你的那枪很少见的开对了呢。” “是吗。” “嗯。仅此一次哦。” 她哈哈笑着。 数天后。放学之后—— 小要坐在阵代学生会办公室内默默读着来年预算的计划报告书。 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除了窗外冰凉的雨点激烈地打在建筑上的声音外,校内一片寂静。丝毫没有放学前的喧闹。 宗介和管理备品的一年级学生佐佐木博己占据了大桌子的一角,在玩弄一个机器人模型。左右看看模型,宗介频繁地发出感叹的低吟。 (真令人吃惊。居然连光学传感器上的自动洗净刷都完整地再现……) (没错吧?很了不得呢。) (嗯。相当接近测试中的emd机。m9的情报连美军都是限制公开的……) (好像是因为和杰欧特伦公司有关系的厂家。说到细节方面的话,还是田宫的as模型最好!) (如果连关节都能动的话,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小要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会异常热烈的讨论,轻轻叹了口气。 林水坐在学生会长的席位上。 今天看上去没什么要事。他正在慢慢品茶,读一本什么杂志。 小要本以为他又在读什么艰深的经济学杂志,可是错了。瞥一眼时,她看到封面上的文字是《周刊矿石》——是刊载着裸照什么的、说得好听点——不高雅的男性向杂志。 “……” “有什么问题吗,千鸟同学?” 注意到小要的视线,眼光还是停留在杂志上的林水问。 “不,没什么……” “正好。我有事情要问问你。” “什么事?” 林水用食指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的横梁。 “假设、你无论如何都想到澳大利亚去留学……” “哈?” “可是,你没有足够的钱。” “哈。” “接下来是重点。如果你为了赚取学费,是否愿意在一部发行量50万的杂志上公开自己的体毛呢?”(翻译插嘴:……林水先生,您太强了……otz。) “你在说些什么啊……!?” 小要连耳朵都发红了。林水冷静地观察了她的反应后, “那么,就是你不愿意公开,吗?” “当然!” “嗯,果然,这就是常规的反应……” 似乎接受了某种意见,林水的视线再度回到杂志上,带着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归于沉默。 (真是的……果然是完全不可理喻的人……) 这种脱离现世的言语和行动正和宗介相同。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擅长说歪理的白痴而已……小要这么想。 数天前的那件事以来,这个疑问始终盘旋在她的头脑中。 在驹冈学园弄得狼狈不堪的事件也没有任何的后续音讯。对方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抗议,似乎就这么作罢了。 那个学校的会长盐原也许根本不记得宗介对他开过枪。就算记得,也会因为害怕宗介而在回避碰面……这么想就行了。 总之,没有问题。 只是那时和盐原的会话——关于林水的话题还是牵动着小要的心。 也就是, (为什么林水前辈会在我们学校……?) 的疑问。 林水敦信。 梳大背头、戴着银框眼镜,白皙高瘦、有细长的面颊。就如同他伶俐的外貌显示的一样,他是智慧超群的青年。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高中的学生会长才华出众。在智能和外交上,他也有所长。教职员和不良学生也对他刮目相看。这种情报收集能力、交涉力、智慧与品格、清浊均能包容的信念和欧洲一带那些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相仿。 拥有执政风格的人……应该这么说吧。 先天看上去一副伟大人物的样子,有股奇怪的威严感;还擅长不容他人辩驳的歪理理论。这种静静的自信或许是出于能力的缘故,和宗介莫名地相似。 “怪人”一词并不能完全把他的特点都囊括——他同时还是秀才·优等生。学力通常都在学年内的顶级水准游走,在全国范围的模拟考试中也获得了顶尖的成绩。这样下去一定会进某个有名的国立大学吧——目前即可如此断言。 但是。 林水确实是个奇怪的人没错,但对于这个学校的学生来说,他出色过头了。比这里更高等级的高中一抓就一大把。 就是在这点上小要怎么也放不下。 她并非全面肯定偏差值教育或者学历社会的一套理论,但是她已经接受了根据“能完成学校的学业、或者不能完成”来决定进学路线的严苛社会事实。 抛开利弊来谈,这只是由于世界就是如此构成的而已。 参照这个标准划定的界线,这所阵代高中是“上级中的下级”的水准。普通的学生只要努力,就能够合格入学的学校 ——并不很难。 在这样的阵代中,有林水。 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奇怪的现象吗? (是啊,的确奇怪……) 正当小要在默默思考的时候,主角林水拿起下一本杂志翻开了封面。这次是装饰卡车(翻译注:即在卡车上加装灯泡等等使其看上去华丽拉风。)专门杂志《kamion》。 (又是诡异的杂志……真是没有节操的人。) 他确实是乱读家。在这点上让人觉得不可捉摸。 “……我是这么想的。” 在回家的电车上,小要说道, “也许有什么缘故的吧?在考第一志愿学校的时候发烧倒下了之类的。有没有人听到过这方面的传言?” 和她同乘电车、正在听她说话的是住在距离她家不远处的宗介和学生会书记美树原莲。 “不,没听说过。” 宗介摇摇头。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以为是会长阁下被人央求着才进阵代的。为了验证学校确实是在根本上请求他入学,他提出要巨额的契约金和与校长长时间的交谈——” “前辈是棒球新人选拔赛第一名的棒球选手吗……” “其实我根本就不清楚考试制度这种东西。” “啊,也对。你其实是……呃,咳咳。莲姐呢?” “不,我……也没听说过这种传言。” 莲用安详的声音回答。 她是二年级学生——也就是和小要他们同级的。可她却能极规范地使用敬语。从外貌上看,她是品格高尚、周身散发出古风的少女,柔顺的黑发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似乎是能够出演香波广告的类型。 “林水前辈不经常谈及以前的事情……因为他始终着眼于未来。而且这点上的神秘感……我觉得正是绝妙之处。” “……” 莲发现小要和宗介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面颊上突然红红的一片扩散开。 “啊,我真是的……我不是那种意思噢?抱歉。” “不,我们也无所谓……但假如她也不知道的话,问其他的学生结果也一样吧~?” 在场的3人是在学生会中距离林水最近的。 “可还是值得在意。那个叫盐原的说的……我起初就认为那是唬人的。” “是啊,和酒鬼卖毒品的什么有联系,这一定是谎话。” “阁下的敌人很多。应当考虑为是某人故意将这种舆论四处撒播。” “管他呢,反正传言终究是传言。” 在一旁听着的莲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真的是就好了……” 伴随着叹息,她轻声说。 “怎么了?” “不……其实……” “?” 莲看上去很迷茫。她踌躇少许,最后似乎作了决定, “这件事情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密,可以吗?” “嗯。” “了解。” “我……不小心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就是……林水前辈……和不良的黑社会进行暗中交际的场面。” 小要和宗介在数秒内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异口同声说: “暗中交际……?” 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惊讶。 “是啊,其实是——” 莲说的,是这么回事。 上个星期六,莲和林水二人一起到新宿去了。 本身目的是为了物色学生会用的电脑软件。不过,他们顺路去看了商店内美术馆开展的埃贡·席勒的作品展示会,之后还去一起喝茶。 (翻译注:埃贡.席勒(egonschiele,1890-1918年) 20世纪初奥地利绘画巨子,表现主义画家。 埃贡.席勒出生于奥地利的图尔恩,逝于维也纳。16岁的席勒考入维也纳美术学院,在克里木特指导下学习,并结识了科柯施卡。他的画最初受学院派和印象派影响,打下坚实的造型基础。当他结识克里木特和科柯施卡之后,作品具有明显的装饰风格,这表明他受到新艺术派——青年风格阿拉伯式图案的强烈影响。如果说克里木特的艺术是从象征主义走向表现主义,而席勒则已走进纯粹的表现主义天地。) “啊啊,这可真是美妙的一刻呀……” 带着不自觉的陶醉神情,莲说着。 “……比起那‘暗中交际’,我倒觉得你这次约会更令我吃惊。” 小要频频打量着莲。她只是微笑着说, “和约会不一样。因为是学生会的事情,而且……只是我和前辈在画家的欣赏上一致而已。” “嗯~~然后呢?” “嗯,就是在回去的路上——” 从饮茶店出来,走去新宿车站的路上。 有人对林水打招呼。 那些就是莲说的“不良的黑社会”。剃着光头、身上都是刺青、满脸都是疤的3个人。 他们围住林水,以过度亲近的态度和他说话。 “好久不见了嘛。” 之类的, “你还活着啊?” 之类的, “这次的牺牲品就是这个女人?” 之类的。 林水和平时一样冷静。他和这3人交谈了一阵后对莲说“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就和这3个人一起离开了。 “等等。” 小要插嘴了。 “什么啊?这‘牺牲品’是什么意思?” “是啊……兴许这些不良的人误以为在前辈手下工作的我非常辛苦呢。学生会的工作确实挺忙的。” “不,我倒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就这么回去了么?” 面对宗介的询问,莲轻轻摇了摇头。 “不。或许这有些不知廉耻吧——我偷偷地尾随了。因为我担心林水前辈……” “准确的判断。” “谢谢。之后——” 莲陷入人流之中,跟在林水他们的后面。他们穿过歌舞伎町,进入一条低品位的●●街(翻译注:就是寻欢作乐、[消音]的地方。)外低矮的楼房地下。似乎是酒吧之类的地方的入口。入口的外面聚集着许多流氓,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走近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在稍微离开一段距离的拐角处等着……那时候被周围的男性搭讪了。有人邀请我一起吃饭,我谨慎地推辞了。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这次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一个有高工资的地点打工。虽然有点兴趣,我还是拒绝了。随后又是类似的邀请一个接一个——请问怎么了,小要小姐?” 见到小要嘴张得老大、不断有冷汗向下流的莲脸上露出“真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真是让人捏把汗……我说,莲姐你这样的学生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好吧?我是很认真地在说。” “哈……” 莲愣了愣, “反正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林水前辈平安地从大楼里走出来、离开了。我本来想追上去的,可被身后很热心的拍摄系人员拉住……” “你、你拒绝了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没告诉过他们吧?” “嗯,没有……” 小要松了口气。 “呼……那?到最后为止还是不能肯定那群人和前辈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是的,真遗憾……可是——” “可是?” 莲的侧脸掠过一丝苦涩 。 “从大楼地下走出来后,前辈……将一些钱交到不良的人手中。” “钱?” 同时问出这个字的小要和宗介互相望望。 “是啊。可惜由于距离太远,金额没能看清……” 就在这时,3人搭乘的电车在调布车站停下了。 数天后。放学之后—— 小要坐在阵代学生会办公室内默默读着来年预算的计划报告书。 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除了窗外冰凉的雨点激烈地打在建筑上的声音外,校内一片寂静。丝毫没有放学前的喧闹。 宗介和管理备品的一年级学生佐佐木博己占据了大桌子的一角,在玩弄一个机器人模型。左右看看模型,宗介频繁地发出感叹的低吟。 (真令人吃惊。居然连光学传感器上的自动洗净刷都完整地再现……) (没错吧?很了不得呢。) (嗯。相当接近测试中的emd机。m9的情报连美军都是限制公开的……) (好像是因为和杰欧特伦公司有关系的厂家。说到细节方面的话,还是田宫的as模型最好!) (如果连关节都能动的话,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小要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会异常热烈的讨论,轻轻叹了口气。 林水坐在学生会长的席位上。 今天看上去没什么要事。他正在慢慢品茶,读一本什么杂志。 小要本以为他又在读什么艰深的经济学杂志,可是错了。瞥一眼时,她看到封面上的文字是《周刊矿石》——是刊载着裸照什么的、说得好听点——不高雅的男性向杂志。 “……” “有什么问题吗,千鸟同学?” 注意到小要的视线,眼光还是停留在杂志上的林水问。 “不,没什么……” “正好。我有事情要问问你。” “什么事?” 林水用食指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的横梁。 “假设、你无论如何都想到澳大利亚去留学……” “哈?” “可是,你没有足够的钱。” “哈。” “接下来是重点。如果你为了赚取学费,是否愿意在一部发行量50万的杂志上公开自己的体毛呢?”(翻译插嘴:……林水先生,您太强了……otz。) “你在说些什么啊……!?” 小要连耳朵都发红了。林水冷静地观察了她的反应后, “那么,就是你不愿意公开,吗?” “当然!” “嗯,果然,这就是常规的反应……” 似乎接受了某种意见,林水的视线再度回到杂志上,带着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归于沉默。 (真是的……果然是完全不可理喻的人……) 这种脱离现世的言语和行动正和宗介相同。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擅长说歪理的白痴而已……小要这么想。 数天前的那件事以来,这个疑问始终盘旋在她的头脑中。 在驹冈学园弄得狼狈不堪的事件也没有任何的后续音讯。对方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抗议,似乎就这么作罢了。 那个学校的会长盐原也许根本不记得宗介对他开过枪。就算记得,也会因为害怕宗介而在回避碰面……这么想就行了。 总之,没有问题。 只是那时和盐原的会话——关于林水的话题还是牵动着小要的心。 也就是, (为什么林水前辈会在我们学校……?) 的疑问。 林水敦信。 梳大背头、戴着银框眼镜,白皙高瘦、有细长的面颊。就如同他伶俐的外貌显示的一样,他是智慧超群的青年。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高中的学生会长才华出众。在智能和外交上,他也有所长。教职员和不良学生也对他刮目相看。这种情报收集能力、交涉力、智慧与品格、清浊均能包容的信念和欧洲一带那些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相仿。 拥有执政风格的人……应该这么说吧。 先天看上去一副伟大人物的样子,有股奇怪的威严感;还擅长不容他人辩驳的歪理理论。这种静静的自信或许是出于能力的缘故,和宗介莫名地相似。 “怪人”一词并不能完全把他的特点都囊括——他同时还是秀才·优等生。学力通常都在学年内的顶级水准游走,在全国范围的模拟考试中也获得了顶尖的成绩。这样下去一定会进某个有名的国立大学吧——目前即可如此断言。 但是。 林水确实是个奇怪的人没错,但对于这个学校的学生来说,他出色过头了。比这里更高等级的高中一抓就一大把。 就是在这点上小要怎么也放不下。 她并非全面肯定偏差值教育或者学历社会的一套理论,但是她已经接受了根据“能完成学校的学业、或者不能完成”来决定进学路线的严苛社会事实。 抛开利弊来谈,这只是由于世界就是如此构成的而已。 参照这个标准划定的界线,这所阵代高中是“上级中的下级”的水准。普通的学生只要努力,就能够合格入学的学校——并不很难。 在这样的阵代中,有林水。 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奇怪的现象吗? (是啊,的确奇怪……) 正当小要在默默思考的时候,主角林水拿起下一本杂志翻开了封面。这次是装饰卡车(翻译注:即在卡车上加装灯泡等等使其看上去华丽拉风。)专门杂志《kamion》。 (又是诡异的杂志……真是没有节操的人。) 他确实是乱读家。在这点上让人觉得不可捉摸。 “……我是这么想的。” 在回家的电车上,小要说道, “也许有什么缘故的吧?在考第一志愿学校的时候发烧倒下了之类的。有没有人听到过这方面的传言?” 和她同乘电车、正在听她说话的是住在距离她家不远处的宗介和学生会书记美树原莲。 “不,没听说过。” 宗介摇摇头。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以为是会长阁下被人央求着才进阵代的。为了验证学校确实是在根本上请求他入学,他提出要巨额的契约金和与校长长时间的交谈——” “前辈是棒球新人选拔赛第一名的棒球选手吗……” “其实我根本就不清楚考试制度这种东西。” “啊,也对。你其实是……呃,咳咳。莲姐呢?” “不,我……也没听说过这种传言。” 莲用安详的声音回答。 她是二年级学生——也就是和小要他们同级的。可她却能极规范地使用敬语。从外貌上看,她是品格高尚、周身散发出古风的少女,柔顺的黑发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似乎是能够出演香波广告的类型。 “林水前辈不经常谈及以前的事情……因为他始终着眼于未来。而且这点上的神秘感……我觉得正是绝妙之处。” “……” 莲发现小要和宗介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面颊上突然红红的一片扩散开。 “啊,我真是的……我不是那种意思噢?抱歉。” “不,我们也无所谓……但假如她也不知道的话,问其他的学生结果也一样吧~?” 在场的3人是在学生会中距离林水最近的。 “可还是值得在意。那个叫盐原的说的……我起初就认为那是唬人的。” “是啊,和酒鬼卖毒品的什么有联系,这一定是谎话。” “阁下的敌人很多。应当考虑为是某人故意将这种舆论四处撒播。” “管他呢,反正传言终究是传言。” 在一旁听着的莲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真的是就好了……” 伴随着叹息,她轻声说。 “怎么了?” “不……其实……” “?” 莲看上去很迷茫。她踌躇少许,最后似乎作了决定, “这件事情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密,可以吗?” “嗯。” “了解。” “我……不小心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就是……林水前辈……和不良的黑社会进行暗中交际的场面。” 小要和宗介在数秒内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异口同声说: “暗中交际……?” 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惊讶。 “是啊,其实是——” 莲说的,是这么回事。 上个星期六,莲和林水二人一起到新宿去了。 本身目的是为了物色学生会用的电脑软件。不过,他们顺路去看了商店内美术馆开展的埃贡·席勒的作品展示会,之后还去一起喝茶。 (翻译注:埃贡.席勒(egonschiele,1890-1918年) 20世纪初奥地利绘画巨子,表现主义画家。 埃贡.席勒出生于奥地利的图尔恩,逝于维也纳。16岁的席勒考入维也纳美术学院,在克里木特指导下学习,并结识了科柯施卡。他的画最初受学院派和印象派影响,打下坚实的造型基础。当他结识克里木特和科柯施卡之后,作品具有明显的装饰风格,这表明他受到新艺术派——青年风格阿拉伯式图案的强烈影响。如果说克里木特的艺术是从象征主义走向表现主义,而席勒则已走进纯粹的表现主义天地。) “啊啊,这可真是美妙的一刻呀……” 带着不自觉的陶醉神情,莲说着。 “……比起那‘暗中交际’,我倒觉得你这次约会更令我吃惊。” 小要频频打量着莲。她只是微笑着说, “和约会不一样。因为是学生会的事情,而且……只是我和前辈在画家的欣赏上一致而已。” “嗯~~然后呢?” “嗯,就是在回去的路上——” 从饮茶店出来,走去新宿车站的路上。 有人对林水打招呼。 那些就是莲说的“不良的黑社会”。剃着光头、身上都是刺青、满脸都是疤的3个人。 他们围住林水,以过度亲近的态度和他说话。 “好久不见了嘛。” 之类的, “你还活着啊?” 之类的, “这次的牺牲品就是这个女人?” 之类的。 林水和平时一样冷静。他和这3人交谈了一阵后对莲说“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就和这3个人一起离开了。 “等等。” 小要插嘴了。 “什么啊?这‘牺牲品’是什么意思?” “是啊……兴许这些不良的人误以为在前辈手下工作的我非常辛苦呢。学生会的工作确实挺忙的。” “不,我倒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就这么回去了么?” 面对宗介的询问,莲轻轻摇了摇头。 “不。或许这有些不知廉耻吧——我偷偷地尾随了。因为我担心林水前辈……” “准确的判断。” “谢谢。之后——” 莲陷入人流之中,跟在林水他们的后面。他们穿过歌舞伎町,进入一条低品位的●●街(翻译注:就是寻欢作乐、[消音]的地方。)外低矮的楼房地下。似乎是酒吧之类的地方的入口。入口的外面聚集着许多流氓,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走近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在稍微离开一段距离的拐角处等着……那时候被周围的男性搭讪了。有人邀请我一起吃饭,我谨慎地推辞了。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这次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一个有高工资的地点打工。虽然有点兴趣,我还是拒绝了。随后又是类似的邀请一个接一个——请问怎么了,小要小姐?” 见到小要嘴张得老大、不断有冷汗向下流的莲脸上露出“真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真是让人捏把汗……我说,莲姐你这样的学生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好吧?我是很认真地在说。” “哈……” 莲愣了愣, “反正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林水前辈平安地从大楼里走出来、离开了。我本来想追上去的,可被身后很热心的拍摄系人员拉住……” “你、你拒绝了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没告诉过他们吧?” “嗯,没有……” 小要松了口气。 “呼……那?到最后为止还是不能肯定那群人和前辈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是的,真遗憾……可是——” “可是?” 莲的侧脸掠过一丝苦涩。 “从大楼地下走出来后,前辈……将一些钱交到不良的人手中。” “钱?” 同时问出这个字的小要和宗介互相望望。 “是啊。可惜由于距离太远,金额没能看清……” 就在这时,3人搭乘的电车在调布车站停下了。 翌日放学后—— 在自己教室中的小要匆匆将自己的教科书、笔记本塞进书包。 外面天气晴朗。第6节课刚刚结束后的教室内仍然异常嘈杂。 负责清洁的学生正在取出打扫用具。 必须参加部活动的学生发出“真麻烦”的牢骚。 准备回家的学生在那里互相取笑,之后放声大笑。 “喂喂,小要、小要!” 同班同学常盘恭子和工藤诗织跑到小要身边。 “嗯?怎么了?” “听我说听我说。诗织在商店街举办的抽奖中中了卡拉ok店的免费券。8人去都免费哎!” “哦哦,真幸运呢。” “我们现在要去。小野d、风间君、由香和瑞树也邀请过了。把相良君也叫上吧!(翻译的前情回顾:《恋人是专家》中,宗介用他五音不全的嗓子完整地演唱了俄文《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当时的反应……[背景:暴风雪])”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去吧?去吧?随心所欲地唱歌!” 两人不知为什么都特别兴奋。或许是因为最近数天内天气都不好,而且极端无聊的数学课刚刚结束的缘故。 “嗯~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事。” “哎哎~~~!为什么会这样?” 恭子和诗织浑身上下都表现出泄气感。 “呼~真无趣……!” “我很想听小要唱中岛美雪的歌曲呢……” (翻译注:出道至今包办个人专辑泰半词曲创作而以丰厚的创作实力令人激赏的日本才女歌手中岛美雪,细腻入微的歌词,大胆多变的曲风及乐评人口里“燃烧生命式”的唱腔,使得中岛在日本乐坛赢得了“新音乐歌后”的地位和美誉。除了歌唱创作外,更担任专辑的编曲、合声、制作人、单曲mtv导演,乃至于跨足广播界主持、舞台剧、大屏幕(电影)表演等等,展露出其多艺多通的新世代才女形象。然而因为个性使然,中岛鲜少在电视节目上曝光。于是乎,在那独特的音乐曲调、多样的表演风格下,又披 上了另一层的神秘面纱。中岛美雪这个名字在日本音乐界,可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日本流行乐史看来,“民俗歌谣时代”转成“新音乐时代”的过程充斥着许多向更受欢迎音乐形式发展的讯息。渐渐地至今,“新音乐”已成为日常生活中到处可以接触到的新名词。而中岛美雪便是“新音乐”的闪亮巨星。中岛美雪不仅在音乐界出名,在现代诗人界也得到极高的赞赏,文学界也时常拿她的作品来做评论,她的基本风格是以叙述的歌唱曲风并搭配简单的吉他伴奏。但近来她也尝试在她的歌曲中加入一些较重力的风格,如她在97年的单曲《爱情物语》即是一例,并且多次尝试自己担任制作人。 中岛美雪被改编为中文的歌曲 容易受伤的女人王菲 逗我开心吧张智霖 原来你也在这里刘若英 最初的梦想范玮琪 伤心太平洋任贤齐 绝对是个梦汤宝如 不会哭于你面前杨采妮 美丽心情本多 不想睡梁静茹 我是蓝鸟梦剧院 爱的挽歌郑秀文 等风的旗张信哲 恋你万芳 一个人的我依然会微笑林佳仪 时代叶倩文 等侯吴宗宪 脆弱郑秀文 人间王菲 睡·醒万芳 漫步人生路邓丽君 还有很出名的日本民歌——北国之春) “有些麻烦事,要去个地方……宗介?” 她叫坐在靠窗席位的宗介。他也已经整理好物品,正在检查自动手枪。 “走吧。” “嗯。” 小要“啪”的一声关上书包盖子。 “……相良君也?学生会的事情吗?” “嗯。对不住了。” “真的对不起啊。下次一定去。再见。” 她向呆住的恭子她们挥挥手,和宗介离开教室。 小要和宗介来到距离阵代高中最近的车站·泉川站,等在和往常回家方向相反的——也就是逆行列车的月台上。 在电车内摇摇晃晃过了20分钟,两人到达新宿。 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的忙碌大都市。 小要从侧面看着在嘈杂的人群中以必要以上的程度不断四下张望的宗介,皱起眉头, “真是的,别这样嘛。弄得像乡下人似的。” “为了以防万一。何况实际上我确实是乡下长大的,没问题。” “哈,阿富汗是乡下地方?” “嗯。自然资源丰富——虽然地雷也很多。” “也有不讨人喜欢的乡下地方啊……” 两人断断续续地交谈着穿过靖国街道(翻译插嘴:呃……有名到根本不需要我解释的地方……),走进日本最大的●●街、歌舞伎町,从各种下流的店排列着的街道中穿出,来到没什么人的街道背面。 周围已经被夕阳包围了。 “就是这一带……” “是那幢大楼吧。” 莲提到的建筑物——林水曾经进入的大楼就在这里。 两人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对林水的过去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驹冈学园的盐原说的、“和酒鬼、买卖毒品的人有来往”。 从美树原莲处听说的、和“不良的黑社会”交涉的情节。 无论哪个都不是稳健的话题。 小要一直以来都认为林水“其实是个好人”。宗介将他认作“善意的现实主义者”而对他表示敬意。因此两人无论被他摊派如何麻烦的难题时,都抱着自己的诚意接受了。 然而。 这种确信由于最近的事件突然间发生动摇了。 “无风不起浪”——古语如是说。小要和宗介都没有天真到纯粹而正直地坚信“前辈不是这样的人!”。“怀疑”是一种健康的精神活动。正因为是这样的两人,才会得到林水的器重。 首先,应该是什么误解吧—— 就算这么想,心中依然觉得不舒畅。那么,就到应该知道事情原由的人那里去…… 小要和宗介默默地做了决定。 “看上去很普通啊……” “是呢。” 暗灰色的多用大楼。 1楼是药店、2楼是面向台湾人的录像带出租店、3楼是消费者金融。4楼似乎也有哪家商家入驻,不过介绍牌上没写。 此外,在药店的侧面有个通向地下的入口。貌似不欢迎外人的看板上写着“688(i)”。仅此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写。 “原来如此。一目了然的断然拒绝进入……” “这是什么店?” “大概是俱乐部之类的地方吧。” “俱乐部是?” “大致就是喝酒跳舞消磨时间的地方。可是,这里……会怎么样呢。似乎更接近酒吧的感觉。” “你真清楚。” “也不算是。我没有这么多钱到这种地方玩。” “那么,进去了。” “嗯。” 两人沿着狭窄的楼梯走下去。两边的墙壁上尽是贴着的纸张和涂鸦。 楼梯最下面店的入口处,有两个少年在闲扯。他们坐在堆放空啤酒瓶的箱子上,惬意地抽着烟。 少年们的脸上本来是带着笑容的,但一发现宗介等局外人,立刻变得毫无表情。 “那个~对不起……” 小要发话了。可对方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地盯着她。即使如此她也不畏怯,从月票夹中抽出林水的照片,用殷勤恭敬地口气问, “我们稍稍打扰一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其中的一个男子瞥了眼照片,嘴角歪了一下。 “不认识。快滚回去,白痴。” 另一个人则瞪着她出神,说, “嗯嗯,这里禁止进入哟,大姐姐。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要是不快点离开,我们的●●是会●起的哦。明白吗?明白吧?” 小要将厌恶感强压下去, “啊,你们不知道的话,就请从这里让开。” “都说过让你滚了,没听见啊!” “对、对哦?如果这么下去,我们会●你的●●。不愿意吗?不愿意吧……嗯嗯。” 男子们站起来了。小要害怕得后退一步——宗介插到她和流氓之间。 “她在说‘让开’。别妨碍我们。否则……我会给你们点教训。” 两个男性的表情忽然间变得险恶了。 “……嗯~你说的话真有意思。那么那么,这个如何?” 其中一个人的右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刀。他不容分说用右手对宗介的脸割上去。 “……!” 不,只是看上去割上去了。宗介在此之前就侧身躲过刃风,在下一个瞬间抓住对方的手腕。 “……!?” 对方还来不及显露惊讶,宗介就用空着的手臂肘击对方。被打飞的男子。伴着巨大的响声,装啤酒瓶箱堆成的山崩塌了。 “这就是教训。” 宗介依然一成不变地板着脸说。剩下的一个人脸色大变, “……你这家伙……” 他从背后拔出特殊警棍……之前, 咔嚓! 接下来的瞬间,男子和背后的门一起被吹飞了。从小要的眼光来看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么说来,你的确很强……” “嗯,最近自己都要忘记了……” 鬓角浮出脂汗的宗介先跨入店内。 这家“688(i)”比从外面看来想象的更大。 猛地钻进鼻子的香烟味。 照明昏暗。30叠左右的房间对面是低低的桌子和座席——以及吧台。经年累月的墙壁上贴着威士忌、琴酒、伏特加(翻译插嘴:柯南……otz)的标签,靠近天花板处四面都是喇叭。 还有—— 店内那群类似刚才搏斗过的少年——20人左右,正带着险恶的眼光聚在一起。 全员都是弯下腰的临战态势。 “……咋那么吵,啊?” 座席深处的黑暗中飘出一个声音。 被宗介打倒的其中一人说, “不……不好意思,日下部老大。好像……是林水的手下……” 他奄奄一息。 “林水……?把哪个惹人烦的家伙送过来了……?!不像他的风格。这肮脏的手法。真是……” 傲慢又桀骜不驯的男声。宗介和小要对声音的主人问, “你又是谁?” “你是谁啊?” 都是话中带刺的口气。随后,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照明中露出平头黑脸、有杏仁型的眼睛的面孔。 “你认识林水前辈?” “哼,真大言不惭……” 男子像是在唾弃一般。 “我叫日下部。是林水杀掉的女人的朋友。” “……什么?” “杀掉……啊?” 宗介和小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将这两个人视为猎物的20多个人一步步将他们围起来了。 (前篇完) 想想后发现,这家店和平是度日的学校实在是相去甚远。 日光所不能抵达的地底。 冲鼻的颓废气息。 不快与无聊的集合。 和“魔窟”这个称号完全匹配的空间。 小要和宗介正身处这家店中。他们必须直面2个问题。 其一,自称日下部的男人和他的20个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地围着小要和宗介。 其二,日下部说出的林水过去的断片。他杀了某个人。怎么可能发生如此无稽的事情? “林水前辈他?你骗人……” “难道有什么隐情么。” 看着傻站着的两人,日下部皮笑肉不笑地说, “怎么啦,啊?把自己该干的事情忘记啦?你们两个。” “啊~其实我们只是来打听林水前辈的故事的,不是来打架的……” 说到这里,小要沉默了。她瞥了一眼被宗介打倒、还趴在那里的两位, “这是,呃,不幸的事故。” “是吗……那么在你们身上发生一点‘不幸的事故’……也是没办法的了。” “不,这是另一回事——” “接下来你们会被弄得半死。然后把你们扒光了凌辱,最后当陀螺倒吊在那里。真不幸。好惨的事故。” 不知道他有多少是认真的——至少他不会轻易放自己回去。 “呃、嗯、那个……” 对手20人。即使是宗介这个人数也很棘手。他虽然和往常一样藏着装填有橡皮弹的小型霰弹枪,可弹数充其量也只有5、6发。 然而宗介却从容不迫地说: “千鸟,准备好了?” “果然变成这结果了……啊啊……” 小要把手伸进自己的书包。几乎同时,日下部“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干掉他们。” 收到信号,20个人开始行动了。虽然里面大半是空手的,里面也有人拿着警棍、小刀或者自行车铁链的。 “去死吧!” “别以为这样就能洋洋自得啊……?” “危险噢,危险!” 危险的少年们大叫着从四面八方杀来。 这时宗介已经掏出了一颗手榴弹。他拔掉安全拴,轻巧地扔到地上。 数秒后—— 手榴弹中喷出白色的烟。 “……!?” 不是普通的烟。这是镇压暴徒用的催泪瓦斯。接触到该瓦斯的人眼、鼻、喉等部位会受到强烈的刺激,无法正常行动。 小要因为事前从宗介处得知,在瓦斯飘到自己的面部高度之前就从包中取出防毒面具紧紧地套在脸上。宗介也在稍后迅速戴好面具。 另一方面,周围吸入大量瓦斯的人们不堪忍受。 平时换气不佳的地下立刻被催泪瓦斯充满了。店内成了悲鸣和怒号的漩涡。 “这是啥……哦,咳咳!” “呜……嗯……!?” 男子们被呛得东倒西歪。倚靠在椅子、柱子、墙壁上的也有。争先恐后往外面逃的也有。自暴自弃乱挥手中棍子的也有…… 火灾警报器感应到烟,发出喧闹的响声……然而喷水龙头没有启动。因为原先就是烟雾腾腾的店,讨厌灭火装置误启动的店主大概把它关掉了。 面具下的小要咋舌, “真糟糕……听到这里吵嚷的巡警马上就会过来的吧。” 地上的出口处大部分从瓦斯中逃出去的人理应筋疲力尽地躺着。有巡警从附近的派出所立刻赶来也不奇怪——他们正处于如上的状况。 “那么撤收。把那个叫日下部的男人带走。询问暂缓。” “嗯,应该还在店内……啊,找到了。” 多少散去一些的瓦斯中,头领打扮的人——日下部正匍匐着,发出苦闷的声音。 “咳咳。可……可恶……” 宗介走近日下部,对他的颈部按下电击枪。受到8万伏特电流攻击的他立刻失去意识。 “好,我们走。” “随便了。仔细一想,我们做的事情和破门抢劫加法非拘留没什么两样……” 两人分别架着昏迷的日下部的两腋离开依然混乱不堪的店内。 宗介和小要带着日下部移动到数百米外的花园神社。 他们拖着个昏迷的人在人群中行走时并没有受到疑惑目光的注视。因为是在傍晚,或许他们是被看作将联谊会上喝醉酒的同学送回去也说不定。 神社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近在眼前的繁华街道的喧嚣简直像是虚幻的。两人坐到台阶上,开始对日下部进行处理。过了十分钟左右,他终于恢复意识了。 “不要紧吧?” “……怎么可能不要紧。真是的,竟然这么乱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日下部的回答声中缺乏锐气。不可思议的是,他看上去一点都没有生气——或许是已经习惯于打打杀杀生活的关系吧。似乎他对小要和宗介还抱着少许好奇心。 但是宗介用专横的口气宣布, “身为俘虏的你没有必要知道。今后我们对你的态度是友好还是敌对,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哈?” “只要老老实实说出林水阁下的情报,我可以保证给予你名誉的对待。另外也会给你提供温暖的寝床。” “我不大懂,这里一带只有情侣旅馆哎?” “不懂也没问题。但是,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拒绝配合——” 他边说边抽出黑色的军刀。 “——你将再也看不到太阳了。你的遗体会被抛弃在荒野,变成附近的乌鸦丰润的营养源。如果你不想——” “给我打住,听到没有。” 小要拍了一下宗介的后脑勺。 “……可是我不认为这个男人会轻易开口。” “好了,交给我。你叫日下部是吧。是高三的学生吗?” “算是吧。” 日下部不快地答道。 “啊,是吗……前面也提到过了,我们是林水所在学校的后辈,因为想听他过去的故事所以到店里面来的。” “哈?那混帐东西过去的故事可一点都不好玩。” “他不是‘混账东西’。不过……确实是个怪人、又是歪理狂、阴谋家、有点让人觉得不像人、完全无法信任的那种类型。” “这种人通常在社会上就叫混帐东西,小姑娘。” “唔唔……确实如此……” “千鸟,是这样么?” 无法反驳的小要和宗介都插起手。日下部稍微笑了笑。 “?” “你们慌什么慌……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那么想知道?从我这里听说了又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只是最近连续听到奇怪的传言。虽然我也明白查究别人的过去并不好……可无论如何都很在意。” 日下部仔细观察着回答得不自信的小要。 “真的想知道?” “嗯。” “能发誓不在哪里随便传出去吗?” “嗯,我发誓……宗介?” “我发誓。我保证。” 宗介举起一只手。日下部鼻子里出气,耸了耸肩。 “……算了,好吧。那就告诉你们。先看这个。”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四个角都已经一塌糊涂的照片上是三个男女。 一个是日下部。比现在年轻,大约是初中生的样子。 另一个是比他高的少年。制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可是没有脸。只有这个部分被涂掉了。 两人的中间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满面笑容。 “这个女孩子是?” “新浦知子。现在在坟墓里。” 日下部的口气就和在谈论昨天的天气没两样的冷淡。 “坟墓里……” 小要重新审视一遍照片中的新浦知子。 粗眉毛、短短的茶发。牙齿整齐划一。虽然不是出众的美女,也是有着容易吸引人的容貌的女性。和虚心坦怀这形容恰好般配。没有表里、阳光的笑容…… 这样一个人死了,小要完全不能相信。 “旁边的男人是林水。因为火大我把他的脸涂掉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宗介询问。 “呵呵,怎么说呢。很奇怪的关系。已经是三年前了吧——”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过去。 当时,他——日下部侠也过着和现在没多大区别的日子。和与他相似的朋友们每天懒散地度日,没钱了就去抢;也不管对手是谁,总是打架。 有一天,这样度日的他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她就是新浦知子。 “是初中三年级的夏天吧。” 日下部似乎在追逐遥远的记忆。 “知子虽然不大,可她没上学校。就是那种逃学学生。似乎她也不大回家。每晚每晚她都要到我家来添麻烦。好像还睡过马路。” “露宿?”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对……就像这个神社一样的地方,半夜里一个人坐着。我半是逗弄地对她打了招呼,本以为她会害怕得发抖之后逃掉的,可她却粘上我了。‘让我住一下,我会还礼的’。然后就——” 日下部出于好奇心就让知子住下了。他的父亲已经过世,当护士的母亲每天值夜班,因此一点都没什么问题。 此后,知子融入日下部家,几乎变成同居的状态了。 “每晚都在一起?那个……就你和新浦两个人?” “也不是每晚……反正大体上就是这样。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么,很失望?” 日下部笑了。发觉自己的好奇心被对方看穿的小要低下头,脸上红红的一片。 “知子啊,身上一丁点女性特有的魅力都没有。但她是个有趣的家伙。头一次寄宿后的第二天早上,她一个人不知跑到哪去了。到傍晚的时候她悄悄拿着饮料点心罐头啥的回来了。手上拿得满满的。还说了一句‘这就是还礼’。她明明几乎没有钱……你觉得她是怎么弄来的?” “……果然还是顺手牵羊?” “对。而且让我觉得受不了的是——她拿回来的那些全都是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偷来的。好像在店内店外来来回回了好多次。天晓得那家店里是什么迷糊店员……” “骗人吧?噗……” 明知道顺手牵羊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小要还是失笑了。 “没错吧?很好笑吧?” “哈哈……确实,是个奇怪的人。” 站在轻声笑着的小要和日下部一旁的宗介头上浮出一个“?”号。 “还有其他的事迹。把肯德基的饰物拿来啊、将车站站台上的操纵器弄回来什么的。还有,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她从派出所那儿把铝合金盾牌都扒来了。”(翻译注&插嘴:肯德基的饰物根据文中的意思来看似乎是门口的老人像;车站站台上的操纵器从来没注意过——|||;铝合金盾牌应该是指外面挂的标记警徽……偷窃强人一个orz。) “一团糟……” “在偷窃上确实有才能。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种状况……听着,我本来只是觉得这和在路边捡到一只被抛弃的小猫一样,每天回家以后不是一个人挺不错的。后来我还让她和死党们见面、一起玩过。那时真是快乐的日子。” 日下部和知子若即若离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家伙弄自行车来也很在行。大概是因为灵巧吧……没有乘电车的费用时就从我家附近的野方车站前偷一辆小摩托车,到新宿或者中野去玩。然后就扔在那里,回来的时候再换别的自行车。无驾照还不戴头盔,竟然也没被抓住。” “哈哈。喂,听到没有宗介?那个叫知子的人和你差不多哎。” “我不会有偷窃行为……可是这个女孩子和林水阁下有什么关系?”(翻译插嘴:那么你上次为了交作业干的又是什么事?一一) 宗介一问,一度变得平静的日下部的脸上忽然又阴沉了。 “……林水。和那家伙见面以后,知子就变了。” 日下部的声音略微沉重了些,继续道。 契机是日下部遇到的麻烦。 有一天,他和黑社会的人有了纠纷。 虽然对方并没有负特别严重的伤——数日后他在街角被人抓住,以“治疗费”为由要求30万的赔偿。而且当时和他同行的知子被黑社会拉到事务所监禁了。 简而言之,就是人质。 “30万!?” “对方没有医疗保险么……?” 小要瞪大眼睛,宗介则皱起眉头。 “治疗费就是治疗费。现在回想一下觉得那时候是他们特意放我一马的。” “是、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惹上黑社会很麻烦。真的很麻烦。能用钱解决的就该用钱。” 以小要的目光来看,这时喃喃低语的日下部的侧脸显得额外成熟。 “那,付了?” “……说是这么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数目的钱。头痛了半天,最后去找一个叫玛丽的朋友谈了。” “玛丽?” “是啊。虽然是女的,但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然后,那个玛丽说‘她家附近有个从小 一起长大、擅长处理这方面问题的人’,就把他带来了——正是林水。” “哈啊……” 出现在日下部眼前的是超·精英私立学校、晃征中学的三年级学生。 高瘦、细长的面颊、炯炯逼人的眼神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及不知从哪里散发出的冷酷感。 他刚开始满面疑惑,可在听过事情原由之后最终还是承诺帮忙。 日下部听说过一个暗局赌博的传言:每晚在某个公寓中的一室内、赔率异常高的扑克赌博。林水说“把我带到那里去”,进出赌场之后——3万元的本金仅仅一夜就变成了10倍。 “简直和魔法一样。” 他像是在怀念那天的奇迹一般说道, “扑克脸那种形容看来就是为他准备的。还说什么‘仔细计算过概率之后,要估读出对方的行为也不算难’……话虽如此,那时可是初三的小孩对百战磨练的大人啊?真是不可理喻的家伙啊。” 就这样付掉凑来的30万,知子在没有被伤到分毫的情况下被黑社会解放了。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 紧张地听着这个故事的小要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我自然也感谢他——但不是知子那种活蹦乱跳的形式。她紧紧粘上林水了。” 从此往后,3人的交往开始了。 优等生、不良少年和离家出走的少女。奇妙的组合。 负责担任牵线的一直是知子。 一到傍晚,她就等在林水的学校正门,近乎强拉得把他带到街上。日下部也差不多。知子拖着他和林水去各种地方:繁华的街道、水族馆、公园、图书馆、等等等等…… 无论是日下部或林水,虽然一开始不情愿,但最后还是陪知子一起走了。夹着她的两位少年正在逐渐变得融洽……也不能这么说,可至少当时日下部是如此认为的。 这种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 “她开始变的时候大概是10月前后吧……” “变了?” “嗯啊。知子突然不再说‘我们出去玩’了。虽然和以前一样寄宿在我家……她不怎么回来了。早上迷迷糊糊地回来后,只睡3、4个小时、又出去了。就这么循环着。” “她去哪了?” “是林水那里。” 日下部用变得略有些阴沉的声音回答。夜间略有些昏暗的神社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阴影。 日下部不管怎么诘问知子“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她始终没有给出答案——虽然她也回答过诸如“去男孩子的家里”或者“我累了”之类的话—— “总之我显得很没趣。和其他同伴提到这事的时候,他们说‘和那家伙好上了吧’。我也这么想。” “……” “两个人在干些什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只是知子日渐消瘦——快到看着就会心疼的程度。” “会不会搞错了?比如到哪里打临时工去了。” “不会。那家伙还是像以前那样身无分文。况且她到林水家里去——这是能确定的。我尾随过一次。” 日下部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上火。他深深地吐出一口烟雾后, “我对知子……反正也根本没考虑过要占有她。但就是咽不下气。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那混蛋居然把知子——弄得那么憔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接着呢?” “哈哈……‘接着’吗。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是个既不尽兴又很无聊的结尾——知子死了。” “死了……吗。”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小要的心中还是有股刺痛感。 “是事故。她和往日一样骑着偷来的自行车迷迷糊糊地在路上的时候——撞上交叉路口的翻斗车了。颈椎完整而爽快地折断了。遗体挺干净的。这也算是种补偿吧。” 就和谈论昨天的天气没两样的冷淡口气。 “那,林水前辈他……” “没错。说‘杀了她’的确言重了。是无驾照不戴头盔在环七上骑车的知子不对。然而……她是在和林水碰面回来的路上发生事故的。因为一直睡眠不足、很劳累,我不觉得他和事故没关系。假如林水有一点点担心她——就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故。我……怎么都……” 片刻的沉默。日下部叼着的香烟前端落下一段灰, “我没把他打得半死是因为我欠他人情,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他。我连他的脸都不愿意看。事后就打了个电话跟他说‘她死了’,然后我们就这么了断了。本以为今后也不会再见到他。” “可是上星期——” “嗯。上星期认识他的朋友把他带到店里来了。时隔三年的再会。他们尽干些多余的事情……” 他声音中蓄积着怒气。狠狠咬了一口香烟后,他将烟尾吐在地上。 “那混蛋居然厚着脸皮说‘告诉我知子家的地址’。他要去扫墓?无聊。” “家的地址……日下部你知道?” “算是吧。我被警察拜托遗属联络工作。知子的双亲我也从来没见过。” “住所的情报你提供了么?” 长时间沉默着听对话的宗介突然发问。日下部摇摇头, “不,拒绝后把他赶出去了。那时我也火大了,就在他眼前敲坏一把椅子——那混蛋竟然恭恭敬敬地要求赔椅子。还真高尚……” “啊,原来如此……” 林水付钱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日下部用险恶的目光盯住不自觉安下心的小要, “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啊,喂?” “哎……” “那家伙是混帐东西。3年没见他就说了一句‘告诉我知子家的地址’,也不说说过去的事情,表达一下‘真遗憾’什么的。那个冷血男,早在本质上就堕落了。” “但,那——” 对持有异议的小要,他伸出自己的食指。似乎那就是手枪的枪口。 “但、但、但什么?但就是那样。他是人渣。摆着一副精英的样子在藐视我们。那张脸、那种声音、那套行为。无论如何都咽不下气。” 那是立刻会扑向有异议者的样子,会让普通人吓得缩成一团的魄力—— “日下部。你是笨蛋。” 在思考前小要就脱口而出。日下部锐利地瞪了她一眼, “……说啥?” “不是吗,事情都过去3年了,你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林水前辈身上。你是不是在最重要的地方欺骗了自己?” 日下部的身上升起近似杀气的气焰。即便如此小要也毫不畏惧, “不好意思,说得难听点。你在嫉妒前辈。你——” “别说了!” “喜欢她是吧?” 一瞬间,日下部的举起右手,准备向小要的侧脸扇去。 可在那之前他的手臂被宗介从横里紧紧抓住了。 “……” 小要僵住了。宗介依然面无表情。随后,日下部——望了望自己高高举起的手。片刻后,他如梦初醒。 “……无聊。” 嘟囔着,日下部松劲了。他缓缓起身,大吐了一口气,拍掉裤子上的小石子。 “……怎么可能会?弄得你好像完全知情一样……你算老几?” “……对不起。” 小要诚实地向他道歉。 “总之……就这些了。没其他的好说了。满足了嘛?” “嗯……至少现在是。谢谢你。” “算了。无所谓。 大人的潜入任务 “秘密晚会上的美巨乳!” 如此下流的标题就这样堂堂正正的在千鸟要的眼前晃来晃去。 早上的通学电车。很难得的找到座位坐下的她面前,站着一个看着体育新闻的男乘客。 那张报纸上的男性向风俗记事因此就朝着她这边了。 “特别推荐:大人的乐园” “坠入陷阱的不伦人妻” “可爱女仆让我上天堂!” “免费入会。一小时八百元!” “魅惑的丰满俏臀” “加奈子的绝顶技巧” 不单是铅字,还刊登了许多的照片。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人,恩,怎么说呢, 像那个样子做着各种动作什么的。 小要羞红着脸,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真是的,在这种公共场合里) 小要在心里气愤地叫道。 特别是那句“加奈子的绝顶技巧”最叫人光火了。那里刊载的穿着女用西装衬衣,有着小麦色肌肤,染了头发的“加奈子(短大生。19)照片,和小要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所以说,真是叫人不舒服!顺便提一下,提到“绝顶技巧”的话,小要只觉得是类似最终奥义之类的东西,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 (这已经可以算是性骚扰了吧) 就是这样我才讨厌满员电车的,再加上还有色狼。 与其要和毫不相干的大叔进行身体上的紧密接触的话——不如干脆把通勤,通学时间带的电车编成[男性车辆][女性车辆]不是更好吗。强迫人们接受这种状况的输送系统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啊? 正这么想着,电车突然变得更加混杂了。 乘客不断的涌入,车内变得越来越拥挤了。 报纸被挤了过来,她的视野一下子被那张纸给覆盖了。 “费罗蒙女优的特别私生活” “美少女舰长。全身微息” “向韩国风俗最前线前进!”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 看来只能眼不见为净了。就这样等了一会,电车终于到了离学校最近的泉川站。 (哈——真是的!) 小要只想着尽快摆脱这让人不快的状态,推开眼前的报纸,站了起来。 结果—— 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坚毅的面孔,紧抿的嘴唇,凌乱的黑发。 是相良宗介。 右手拿着那张体育报纸,左手藏在报纸后面握着无声手枪。 看来这个家伙完全在没有读报纸的样子。 『千鸟,真是偶然啊。』 宗介淡淡的说道。 『』 小要默默的拉起宗介的胳膊,分开人群,下了电车,走出月台,然后从宗介手上拿走了报纸。 『喂』 卷起报纸,小要抬起胳膊—— 砰~! 宗介头朝下栽倒在地上。 他一边摸着脑袋一边说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给我闭嘴!』 小要一边生气的吼道,一边再次扬起报纸,朝宗介劈了下去。 『一大早的不要拿着这种东西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先不管你在后面藏了什么东西,你也多注意一下好不好,注意下!』 『这张报纸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啦!你给我好好看看!』 宗介开始沙沙的翻起报纸来。 『唔你是说‘iwgp重量级选手权/天龙vs佐佐木/谁能夺得王座’?” 『不对!那是体育!』 『‘t小室,奇怪的单人夏威夷之旅?’』 『那是艺能啦!』 宗介拿开报纸,不解的问道。 『这我就不明白了,新闻的内容没有问题的话。这只是为了掩饰手枪而拿的毫不起眼的纸罢了——有那么重要吗?』 『啊~真是的!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在说什么啊?』 就这样,在拥挤的车站里,两人开始了毫无意义的争吵。 『喂你们两个』 宗介和小要同时回过头来瞪着打断他们的人。 『干嘛?』 『干嘛啦!?』 被这样一说,那个男人吓得打了个冷颤。 是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瘦子,水蛇腰,轻微秃顶,软弱,大众脸的老伯。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像是在满员电车里很容易做出痴汉行为的类型。 『那个在这种公众场合里,旁若无人的争吵有点,非常不好吧?』 老伯吞吞吐吐的说道。 在小要“你谁呀?”出口之前,宗介开口了。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哎?我,我是那个』 『我们正在讨论上学路上的安全保障问题,请你不要捣乱。』 『这这样啊。那再见了。』 老伯微微的笑了下,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看着那毫无霸气的背影,小要突然拍了下手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 『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啦。是教伦理的好像是叫臼井吧” 『这样啊,毫无印象呢。』 『嗯,是个没存在感的人呢』 那个不起眼的中年教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的。 那天的午休,教室—— 小要与朋友常盘恭子和稻叶瑞树一起谈论起早上的事情。不是臼井老师,而是宗介的体育报纸的事情。 恭子是小要的同班同学,大大的眼镜,绑着辫子,小个子的少女。 另一个的瑞树是别班的学生,最近经常到二年四班来玩。短发,好强的少女。 『……就是这么回事,真是叫人火大啊……』 小要一脸不高兴的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小口喝着罐装咖啡。 『拿出那种新闻来看,真不知道他的神经是怎么长的。一大清早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听着小要抱怨的恭子,一边拿出小小的便当箱,一边困惑的笑着。 『嗯。不过相良君也没有恶意了啦。』 『这个我知道啦。我要说的是,那种品性低劣的新闻啦,怎么说呢……那种,下流的买卖,居然就这样堂堂正正的出现的问题了啦!而且,一群老伯们居然还看得这么陶醉。真是让人只能叹气了呢,真是的。』 是叫色情业也好,还是叫性风俗产业也好。世上的男人们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欣喜若狂,对16岁的小要来讲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污秽……虽然还算不上。至少是可耻……小要是强烈的这么认为的。 『的确是很讨厌呢——』 这个意见,恭子也是完全同意的。 『在便利店什么的里面,走过这种杂志的柜台很难呢。哥哥的房间里面也有这种录像带,到底要不要丢掉呢?』 『丢掉,丢掉。这种东西全部禁止了才好呢。』 小要和恭子一起点了点头。一直没说话的瑞树,则以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看着她们。 『你们在说什么啊……』 一副完全受不了的样子。 『恭子也就算了,居然连小要也是这样,有点意外呢……』 『什么意思?』 瑞树叹了口气,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解。 『不了解,你们呀,对男人的生理构造完完全全的不了解。男人啊,一个不剩全都是野狼哟。脑袋 里面无可救药全都是h的东西。一不小心的话,就会袭击像我这样的可爱女生,企图爆发出暗黑的禁断生命力量呢』 『哈哈……暗黑的禁断……吗?』 『就是呀,男人全员都是被暗黑魔术合成出来的,是在野兽模式里充满了能量的恶的超能量生命体,』 无男朋友历16年的小要和恭子,对于无男朋友历几个月的瑞树的话,完全相信了。 『……而把那些暗黑力量分解处理,无害化的就是这种买卖。不论善恶,这是必须的。也就是说,你们的主张和『从日本把核废弃物处理设施清除掉』的说法是一样的。明白了吗?』 『是……』 虽然总觉得有点无法释然的样子,小要和恭子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高中生就去做援交啦之类的打工的女生,你不觉得很不得了吗?』 瑞树『哼哼』的笑了起来。 『那个啊,是很不得了啦。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啦。不过,我觉得对于为社会作出贡献的她们,必须表现出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敬意才对。』 『瑞树……你的想法,绝对是错的』 这时,宗介走进了教室。 他用机敏的步调走了过来,对小要说道。 『千鸟,会长阁下叫你去,在生徒会室。』 小要她们无言的,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宗介的脸。 狼,邪恶能量的生命体。 那个宗介也是吗?他果然也是不出意外的喜欢那种东西吗? 实在是看不出来。 不对,但是,如果 被三个人“唧——”的盯着看,宗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嗯,没什么。』 小要她们以冷淡的口气,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么相良君,千鸟君,这回的任务是——』 在生徒会室,会长林水敦信说道。和平时一样,是个高个子,白皙,有着伶俐的风貌的青年。 『那个——,‘这回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被无力的垂着肩膀的小要问到,林水张开写着“和平”大字的扇子,优雅的微笑道。 『这个啊,我只是在想你们差不多也该鼓起干劲了不对吗?』 小要“不对”还没说出口,宗介先开口了。 『没这回事,阁下。千鸟和本人都很感谢你的关心。』 『喂。』 『很好。那么,这回的任务首先,看看这个。』 林水像没事似的说道,递上了一张传单 ? 小要接过来读了起来。 《会员制变装沙龙 [c&j] 开店记念:试用活动实施中! 入会费30000元 游戏费用一小时8000元 试玩费用30分4000元 在平日的工作中倍感疲倦的你所抱着的秘密欲望。只要是作为男人来到这个世上,你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愿望。 但是,有工作,家庭或身份地位的你,害羞又内向的你,那个愿望只是梦境中的幻梦不是吗? 本店能充份实现你最私密深处的愿望。多姿多彩的情景和服装道具,高品质的包厢,保证能完全满足你! 在烦恼时请务必一试。全体从业员衷心的等候您的光临。 来吧,一起前往梦的世界! 同时募集业务员中。特别欢迎16岁到20岁的女性。》 然后写的是地址,电话号码,如何前往该店的地图 小要一把把传单丢给宗介,低着头,捏紧的拳头不住的在颤抖。 『怎么了,千鸟君?』 『不怎么今天一个接一个的全是这种下流的东西,你们是故意拿来给我看的吧?』 林水平静的接受了小要充满怒气的视线。 『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份传单是在住处收到的。这家店在泉川商店街附近的第一丸山大厦里。离我们学校非常的近。 『我是在问这又怎么样了。这种可疑的色情俱乐部什么的不管不就好了。』 可能会给周围的商店主带来麻烦也说不定,不过和小要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这可不行。』 林水慢慢的摇了摇头。 『就我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好像有复数的本校人员出入那家店。女学生数名,应该是在那里工作。』 『那个色情俱乐部里?』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不是吧?哇——真低级』 『这不是道德,而是经济上的问题,千鸟君。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就我个人来说,认为是无法完全阻止做这种副业的学生但是,这件事如果曝光的话会很麻烦。被教职员知道的话,一定会借着纲纪肃正为名,侵害学生会的自治权吧。在这之前,必须先采取行动。』 『哈』 小要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水应该是想说“去说服那些女生,不要在那里工作了”吧? 『明白了,会长阁下。这件事我们会作适当处理的,请您放心。』 听到宗介自信满满的说道,一旁的小要皱起了眉头。 『等等,宗介。你真的明白了吗?』 『当然了。我又不是傻瓜。』 『那我就听听看好了。你打算怎么做?』 宗介得意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你不懂吗?阁下要说的是,对于可能会损害学生会利益的那些学生,利用伪造事故的手段,悄悄的抹杀掉这个意思。』 宗介果然是个傻瓜。 小要一脚踢飞了这个傻瓜,然后又施以超级绞首之刑。 『唔唔』 『真是的!先辈你也说点什么嘛!』 『嗯?这是一种独创的手段也说不定』 『啊啊,真是的』 丢下已经全身无力的宗介,小要气得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林水耐心的等着2人的恢复。 『……其实,我要拜托的既不是说得也不是暗杀。我想要的是事情曝光时的『王牌』』 『……你是说?』 『实际上似乎也有本校的老师出入那家店。能拿到那个的证据的话,就可以和校长进行交易了。』 『哈哈……这样啊……』 『这下就轮到你们出场了。希望你们能潜入进去收集证据。『业务员募集』——容貌端庄的千鸟君的话,肯定是立刻采用吧。』 『哎?』 『相良君就负责担任发生意外时进行救援的角色,拜托你了。』 『是,明白了。』 宗介敬礼说道,小要则愣了一会后终于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情不自禁的大叫起来。 『不愿意吗?』 『不愿意,完全不要!』 『那就没办法了。……美树原君.』 林水把在室内进行书类工作的书记少女——美树原莲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 莲歪着头问道。 『有事想拜托你。就是千鸟现在拒绝的事,到这家店——』 『啊——!』 千鸟连忙打断了下面的话。让不诣世事的『莲大小姐』去那种店里,不就像是往满是饥饿的食人鱼的水池里丢松阪牛一样吗。 『怎么了,千鸟君?』 『知……知道了啦!我做就行了吧,我做啦!?』 小要几乎是哭着喊道。 泉川町的车站 前商店街市那种在东京郊外随处可见的街道。 非要说特征的话——也就是因为附近集中了高中,女子大学和短大,面向年轻人的饮食店很多而已。就小要所知,像那张传单所讲的可疑的店,这里的商店街里氏一家也没有的。 那家有问题的店『c&j』,从学校步行大约5分钟的距离。在商店街的主干道之外,4层高大楼的最上层。 天色已晚,周围都暗了下来。 『我记得那层楼原来应该是补习班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恐怖分子训练营』 望着大楼,宗介说道。小要瞟了他一眼,说道。 『其实你根本就没听先辈说的话,对吧?』 『?就那张传单来看,这里应该是对社会怀有不满的男人们,日夜磨练杀人技术的地方』 『真是了不起的理解能力啊嗯?』 宗介突然拉住小要的胳膊,躲进了旁边看板的阴影里。 『干什么呀?』 『安静,你看』 有一名少女朝着大楼的入口走来。栗色的短发,看起来很苗条,相当不错的迷人身材。 (啊,那人是) 小要认识那个人。二年一组的佐伯惠那,应该是演剧部的部长。以前,曾经给宗介送过情书。结果,留下了那颗恋心被宗介给炸得粉碎的经历。 佐伯惠那抱着书包,确认了四周没人之后,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大楼的电梯里。 从电梯的显示来看,她在四楼——那间有问题的色情俱乐部下了电梯的样子。 小要相当的惊愕。也就是说,她是 『真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唔。她果然是未来的恐怖分子啊』 真是个差劲的男人。 小要叹了口气,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向宗介叮嘱道。 『那我进去了。好好呆在这里哟。』 『了解』 『我要是按了这个发信机的按钮的话,要马上来救我哦?』 『了解』 『相反的,没有按的话绝对不准踏进这里哟。』 『了解,进去吧,祝你好运』 宗介向着小要立正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像『没问题吗』『小心啊』什么的一句也没说。 『……就不能稍微担心下我呀……』 小要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朝四楼走去。 虽然目的是『教师出入的证据』,但对小要来说,见到佐伯惠那说服她『不要做这种工作』也是目的之一。 那家可疑的店——男性向变装沙龙『c&j』,乍一看,内部装潢还是相当不错的。 接待室是白色的基调,有着灰色的沙发和玻璃制的桌子。墙上挂的好像是叫『率领民众的自由女神』的名画。虽然的确画的是裸女没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与其说是色情店,不如说更接近牙医或整型师的接待室的感觉。本来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一开始就没了气势似的。 (不行不行,不能被外表给骗了) 重新考虑之后,小要磨磨蹭蹭的来到了接待的前台。 『请问……』 『有什么事吗?』 在接待台里的是短发的高大男人,眯着小眼睛,耳朵很大,有着奇怪的相貌,声音却出奇的低沉. 『我是看了传单过来的……这里好像在募集业务员……』 『喔喔……!是的是的。欢迎,来,来,这边请』 男人使劲的点着头,把小要领到了里面狭窄的事务所里。 『请坐。啊,真是太好了。我们这正缺你这样的女孩子呢。喝茶吗?吃点心吗?』 『不,那个不用客气了。 在这种地方,小要无论什么都吃不下。 『啊,这样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家店的经理,叫作后藤正二。请多指教。请问?』 『啊我姓日取。日取加奈。』 为了以后考虑,小要随便取了个假名。 『日取小姐,那个。那身制服,是阵代高校吧?』 『嗯,是的。』 『阵代的女生,有好几人在这里工作哟。大家对接待客人都很拿手呢,又可爱,大受好评哟。哈哈哈』 一边说着,后藤正二问也不问就取出香烟,点上了火。 『咳』 『恩——,好烟那么?日取小姐知道我们这的工作内容吗?』 『那个,不太清楚』 『这样啊——简单的说呢,就是和疲于工作的叔叔们一起玩角色扮演游戏了啦。相当真实的哟,制服呀布景啦,各种东西都要准备好。真是花了不少钱呢。经营也很辛苦的。』 啊』 『客人大多三十岁到五十岁左右,埋头于工作。社会上有地位的人也很多呢,医生,律师,官员,警察还有学校的老师什么的。』 果然是低级的色情俱乐部,真想转身就走。 真是叫人叹息啊,从事这样优秀工作的人们,为什么要玩什么下流的角色扮演! 小要正在暗自愤慨的时候,接待的铃响了。 后藤离开了事务所。不一会,就听到了他和客人的谈笑声。 (?这个声音是?) 小要悄悄走到门口,朝着接待的方向瞄去。 (啊) 正和后藤说话的客人就是今早在车站的月台遇到的那个老师——臼井,不会错的。软弱,没有存在感的那个老师,居然会来这种店! 小要慌慌张张从制服口袋里拿出学生会用品的小型相机,关掉闪光灯,拍了一张,接着又拍了一张。 (哦这就是惊险的感觉啊。怎么说呢,『间谍大作战』的感觉?) 小要从单独潜入的紧迫感里感到了快感。 后藤拿起内线电话,给谁打了起来。大半,是打到从业员准备室吧。 『啊,佐伯吗?有客人了,3号室。那么,拜托了。』 佐伯——是佐伯惠那吗?她现在要去工作?也就是说,和臼井老师!? 去年学园祭阵高小姐第二名的佐伯!期末考试总分第五名的佐伯!那个一本正经,在演剧部也很活跃的佐伯!! 啊啊,神啊!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与其说是惊愕,不如说是战栗。小要的确听到了——自己所相信的世界,从根本上开始崩坏的破灭之音。 后藤开始往事务所走了。小要显得相当动摇,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脸上是一副痛苦的难以言表的神情。 只差一步,后藤回来了。 『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这个事件带我们这可是相当忙的。』 『这,这样啊』 『恩,开始时只不过是投入了点闲钱,单纯的新创意买卖而已。可是呢预想以上的需要呢。』 『这是我的观点了啦。男人这种生物,那种愿望是一定有的。就是因为没办法实现,大家才会痛苦。将其实现的,就是这种店了。这就是社会病了的现状啊。恩,恩。』 后藤感慨颇深的点着头。 『嗯我们说到哪了?对了,工作一开始要先见习,记住能让各种客人高兴的技术。需要一点窍门和演技啦。再就是——要舍弃羞耻心,这很重要的。』otz 『羞羞耻心吗』 『嗯,到这里来的客人们,有很多腼腆的人。所以希望从业员能够舍弃羞耻心,好好的引导客人,明白了吗?』 『唔』 小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昏倒了。后藤很惊讶的问道。 『怎么了?不要紧 吧?』 『不有点能借一下洗手间吗?』 『啊,往里面去就是要带路吗?』 『不,不用我一个人去。』 小要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店里面走去。 在洗手间里拼命洗了洗脸。 这种场所绝对不适合自己,小要从心底里这么想着。 那个叫后藤的店长还算温厚,店里的气氛也不算颓废,看来这回是没有向宗介求助的必要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 (我可不想在这多呆。赶快回去,这样最好了。) 可是,只有在接待处与店长说话的照片的话,离证据的程度还差的很远,还得有更加决定性的材料才行。 (的确说的是三号室呢) 那个房间里有臼井老师和佐伯惠那。要是过去的话,说不定能拍到像一样的照片 到底怎么办啊。 不知如何是好的小要走出了洗手间。 店内有着卡拉ok屋似的构造,细长的通路,两边排列着一个个的个室。一号室.二号室.三.五.六.七.八(没有四号,这个老板很迷信呢) 问题的三号室,就在小要走出的洗手间旁边,从前台和接待室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本来是要通过的,结果却停了下来。想也没想就伸手握住了门把。让人吃惊的是门居然没锁。 这.这个 小要拼命压抑住胸口高鸣的鼓动,悄悄的把门打开了3厘米左右。没有反应。虽然觉得不可以,还是忍不住往里面偷窥起来。 室内看起来有点像补习班的教室,黑板和桌子,墙上的扩音器里传来她很熟悉的声音——放学后静寂的教室里流淌的声音。 那里有臼井老师和佐伯惠那。 二人相向而立。相对于臼井的怒目而视,惠那更像是在望着外面。 『一直你打算一直继续这种打工吗,佐伯?』 臼井老师说道。 惠那冷淡的答道 『那种事情是我的自由不是吗?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味。不要再作无谓的事情了好吗?臼井老师』 『不行!你是我的学生。学生走错了路,身为教师的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 臼井用着奇怪的语调大声说道。而惠那则嘲笑似的笑道。 『哼哼好傻啊。大人说的话什么的,全是谎言。结果老师的目的,还不是我的身体吗?』 『你你说什么啊,我是为了引导你——』 『好了啦。比起那个忘掉立场什么的,来好好享受一下吧,老师哼哼』 惠那妖艳的微笑着,那是——连同性的小要都忍不住会“砰砰”的心跳的充满诱惑的口调。 (啊啊佐伯同学这不是真的?) 小要虽然非常不安,但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好慢 躲在大楼对面的电线杆后的宗介盯着手表嘟囔道。 就他看来,小要进去以后早就应该发出救援信号了。可是怎么等都没有信号传出来。 这下,果然 被恐怖分子抓住,现在正受着严刑拷打一定不会错的。交给她的发信机在使用前就被夺走了。 (千鸟!) 这样判断以后,他的反应就很快了。等不及电梯,从楼梯疾风般的飞奔而上。来到四楼的『c&j』门前,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等一下,你有什么事?』 前台的大块头男人皱着眉走了过来。宗介抓住男人的胳膊,迅速的制服了他,掏出腰后的自动手枪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哇——哇!你要干什么!?喂!』 『千鸟要在哪?快说!不说的话杀了你!』 宗介毫不留情的说道。 『啊?那是谁啊?』 『不要装傻!』 『真的不知道啦!你冷静点.』 『?』 『啊你说的会不会是日取小姐呢?她的话,刚刚去洗手间了,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应该很快会回来的。』 男人说道,宗介环视了一下四周。 接待室里坐着的中年男人们正不安的看着他。怎么看都是些软弱的,很老实的样子的家伙,就宗介看来,怎么也不像是会进行恐怖活动的人。 『是这样吗?』 接待室里的全员一起点头,于是宗介慢慢的移开了枪口。 『唔这里实在看不出是恐怖分子的训练基地』 『什么啊,这种恶质的传闻你听好了,这家店是』 男人站了起来,对着宗介讲起了这家店的宗旨。宗介很惭愧的向那男人——后藤道歉道。 『非常抱歉。』 『明白了就好那么,要不要顺便体验一下本店的服务呢?』 『体验吗?』 『嗯,会很爽的哦,我保证。』 说着,后藤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要这时还在凝视着教师与学生之间禁断的课程。(o_o) 在无人的虚拟教室里,臼井老师继续抵抗着惠那的诱惑。 『不不要说傻话了!我和你是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啊!』 『真是的哼哼,所以我才说‘忘掉立场,来好好享受一下’嘛。对不对啊,老师?』 『佐,佐伯同学!』 『老师,快点过来啊』 惠那坐在桌子上,朝臼井老师招着手。 啊啊,就要开始了。 小要虽然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害怕,却无法从两人身上别开目光。 但是,突然—— 『你这个大傻瓜~!!』 臼井突然取出纸扇朝着惠那的头上“砰”的敲了下去。 『呀!』 惠那被打了个踉跄。 『哈?』惊讶的合不拢嘴的小要。 『你听好了!?你应该更加珍惜自己!你还有着无限的未来啊!就算现在想着‘活着也没什么意味’,总有一天,你也会像那七彩的虹桥一样,迎来因那美丽的阳光——人心而流泪的时刻的!佐伯同学,你还不明白吗!?要是那样,老师就太伤心了!』 臼井激动地喘着粗气,大声喝道。 『老老师』 『不要再说什么“大人说的全是谎言”这样悲哀的话了。你还可以重新开始的。你要是那样想的话,老师我,老师我』 流着泪的臼井。被这架势吓到似的,惠那皱着眉头。 『老师我,我错了!』 『恩,恩』 『对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老师痛苦的心情说了许多任性的话。真的』 『是吗。你终于了解了。』 『是的!』 『好的。你的父母一定在担心了我们来比赛向着夕阳奔跑吧!』 怎么让人觉得像是校园连续剧里的号泣场面。 (哈,哈?) 小要歪着脑袋正纳闷呢,突然觉得从旁边的房间里也传出类似的声音。于是顺便过去偷瞄了一下。 那个五号室是很高级的接待室的样子,里面有两个中年男人。那个房间里没有惠那似的女孩子。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你做的事情已经是犯罪行为了.』 一方毅然的说道。 『不要这样嘛,刑警先生。你能不能当这事没发生过呢?』 看起来就觉得很阴险的另一个男人掏出一个很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 『啊,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你笑纳。』 『什么?』 『啊啊,这决不是贿赂哟 。还请你在这件事上多多关照了』 男人拿起信封朝着对方“啪”的甩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 『什,什么』 『住嘴!我再怎么也是执法者。休想用钱来买通我!』 『唔,唔你以为做了这种事会没事吗?我的后台可是众议院的金山议员,像你这样的小卒——』 『你们想怎么样随便你!可是被忘了,人类的尊严和骄傲是不能被收买的!』 『唔你』 『我会保护这个镇子的!你们做的坏事,到此为止了!』 『啊,啊啊』 非常狼狈的阴险大叔。 小要关上门,接着朝旁边——六号室瞄去。 那房间是医院的办公室。 院长先生。那个可是 『好了好了,佐佐木医生浜松制药的事情就拜托了哦?我们可是一直受那边的照顾呢哼哼哼』 『我拒绝。』 『什么?』 『我说了我拒绝。我的工作是救死扶伤。我可不是为了你和那家堕落的制药公司才选择医学作为志向的!』 『你说什么!?你敢说这样的话,以为还能继续呆在这家医院里吗!』 『闭嘴!比起出卖医生的灵魂来,流落街头要好多了!』 『你这家伙!』 就是这种样子。 下一个房间,下下个房间也是。 乍一看很软弱的客人们,在演员扮演的恶角——了不起的演技下——发出了正义的怒吼。 『你在干什么呢,日取小姐?』 回过神来,店长后藤正盯着打开房门的小要。自己沉浸在偷窥里,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欸?那个这是,那个』 『不可以的。被看见的话,客人会很扫兴的啦。真是的』 虽然这么说,后藤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那个,后藤先生。这是?』 『我不是说了吗,和疲于工作的叔叔们玩角色扮演。』 『恩,但是』 『看来你还没明白呢这里是为了抱着成为正义使者愿望的软弱的大人们而开的店。顺便一提,『c&j』指的是ce&justice——『勇气和正义』的简称。』 『啊?』 『你是不会明白的吧。男人啊,大家都想成为正义的伙伴。想变强,想变的正直有着这样的愿望。但是呢,走上社会以后,有许多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无法违背上司,也有无法说清黑与白的时候。光是漂亮话的话,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医生也好警察也好小说家也好,大家都是一样的。恩恩』 男人点了点头。 『啊,当然了,编辑呀发行呀,还有印刷所的人呀校正的人呀插画家呀大家都是一样。大人们都很辛苦的。』 做着奇怪的补充的后藤正二。 (好蠢啊这比色情店要蠢多了)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就连小要也无话可说了。 『对了,你的朋友来了哦。正在那边的八号室里进行试用服务呢。』 『朋友?』 小要迅速跑过去往里面瞄到,后藤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 那是像是军队什么的司令部似的房间。穿着笔挺的军服的四十左右的演员——司令官正向着面前立正的宗介吼着什么。 『军曹!我对你很失望啊!?我应该说过,那个村子必须全灭的!』 『那个命令我无法服从,sir!』 宗介同样怒吼着回答。 『你说什么!?小子,你不怕军法会议吗!?你想被枪毙吗!?』 『随你便。那个村子与游击队无关。你已经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了!』 『唔,唔』 『宗介!?』 小要走进了房间,演员的大叔和宗介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望着她。 『千鸟吗,怎么了?』 『你你在干什么啊?连你也』 『这个吗?唔』 宗介托着下巴,想了想。 『这个,很有趣的哦。你也试试怎么样?』 小要当场瘫倒在了地上,她也只能深深的叹气了。 海岸香味的知更鸟 相良宗介绷着脸、仔细盯着在这天放学后、送到学生会室的可疑的宅急便。 一如往常毫无变化。 用散发出疑惑的眼神,像是要在上面开一个洞一样,一~~~直观察着。 读了宅急便的标签,发现寄送人是‘熊本县立麻留中学。台空岛分校’。听了也想不起来的学校。 “…………” 小包是用发泡苯乙烯制成,大概就像大的鞋盒一样大。用手拿着时,意外地觉得沉重。手有着就像沉入水中的感觉。这样一个东西送到学生会,就宗介所知还是第一次。 在房间内,又是只有他一个人。 轻率地开封是危险的。在箱子的中间,无法保证没有强力的二液混合式的液体炸药。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确实的方法是,把这个运到校园庭院中安全的地方、远离所有人,一个人进行检查。 用钻子钻出一个小洞,中间插入纤维镜。确认是炸弹的可能性很高之时,就以外部爆破处理。 然而,如果作这个炸弹的家伙很狡猾的话,这种程度的检查也是危险的。 (是的,如果、我这样……) 往箱子中央施予压力,如果之中的内容物没有意外地是空的话,当箱中气压往下压之时,然后就会引起爆破反应──砰锵!是如果有炭酸饮料及铝箔包、随手可得的电子零件及药品,就可以简单地制作出来的陷阱。 (果然,检查也很危险。那么就……) 结果仍然做了每次都会做的结论。宗介拿着小包要走出去之时── “等……等一下下下下!” 穿着套装的年轻女子,往学生会室飞奔进来。 “神乐先生?” 这位女性──宗介的导师神乐惠里教谕,她正扶住门边、肩膀一上一下、痛苦地喘息着。看样子她是从一楼一路奔跑到这里来。 “相、相良同学,你打算要对那个小包做什么!?不会果然是像以前一样要爆破吧要爆破吧要爆破吧……” “是的,因为有是危险物的可能性。” “不要这样!不要做那种事情!” “但是,必须注意还没脱离危险。” “那种注意不需要。” 说完,她就从宗介那里把小包抢夺过来。即使可能是爆裂物也慎重地用两手抱着。 “这个呀……是阵高以前的职员、生物学者小金井先生所赠送的重要东西。上周,先生打电话到教职员室来,说‘请多多拜托了’。 所以,没有危险物品在里面。“ “……嗯嗯。” “真是的。不送到事务室而送到学生会室来。这里是危险的地方哪……” 因为放心,惠里叹了口气。宗介则以深切注意的眼光凝视着她的侧脸。 “……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啊,相良同学。” “是的。为了慎重起见我想问几个问题──那位称为小金井的人物是否清洁?” “……欸?” “在数年之间行踪不明、或具有思想上偏差的人……是否有这样的事情?” “我想应该是没有……” “在经济上很穷困、或有药物依存症的家族、或有自杀未遂的经历…… 这样的问题有吗?” “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以一个以前的职员也好、以一个学者也好,人类,在会叛变的时候就会叛变。” “你啊……” “您知道吗?以前,在欧洲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有一个政府的高官,被恐怖份子威胁‘要公开你有同志爱的兴趣’,而在大总统的爱犬中装置爆裂物的事件。那时候是──” “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对于宗介恳切叮咛说明着的话,惠里不由分说地将其打断。 “真是令人感叹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子严重地怀疑呢?偶尔,也该相信看不到的邻居不是吗?” “非常遗憾。” 宗介堂堂地挺起胸膛。 “如果认可‘偶尔’这样的例外的话,敌人一定会趁隙而入的。” “啊啊,真是……” 她苦着一张脸,开始将小包开封。急急地用手把带子解开、将盖子打开,然后看到内容物。 “不管如何……这样可以吧?这个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啦。哪,你看看!” 在箱子中,塞满了贝类。 在一半融解的冰水中,有八个卷贝。大约比人的拳头稍微小一点,许多的触角正突出来。 “是贝吗?” “是的。就是贝唷。” “好像还活着。” “如果死了那就很困扰了。因为是非常贵重的生物呀。这个是叫做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的贝类。” “真是又长、光听就觉得可疑的名字啊……” “虽然看起很土但其实有着很有趣的颜色吧?不在西九州的台空岛就无法栖息,这个实在是很稀有的贝呀!小金井先生在学会是有名的腹足类权威。因为已经说好了‘要好好地养育’,才特别分给校长的唷。” 她如此说着,然后往下望着贝。 碧色,应该可以这么形容吧。薄淡不透明的绿色,和像缭绕云气般灰炭色的纹路。与其说是贝,更像是矿物一样。 “如果好好照顾的话,会慢慢地长成三十公分大哦。……当然,要先能活到能长到那么大的时候──” 在这时,在一阵短铃声过后,从事务室发送的校内广播播了出来。 ‘神乐阪老师、神乐阪老师,从南部百货店送来、您订的水槽已经送来的样子。请您赶快到正门。从南部百货店送来、您订的水槽──’ “啊啦,水槽已经到了吗?不去领的话不行。” 好像是购买了为了养育贝而特别下订的东西。惠里突然看着他。 “相良同学,可不可以帮忙搬到学校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 “了解。” 宗介立刻回答,结果校内广播又再次急促地催着。 ‘神乐老师,业者的卡车把道路都塞住了。非常紧急,请到正门前──’ “啊啊,不赶快不行。” 惠里慌慌张张地把结冰的塑胶袋和卷贝放在箱子中重新包起来。不过好像抓不到把已经拿出来的东西再次收回箱子的要领似的,包得不怎么好。 “嗯─,总之就先放在这里。” 宗介皱起了眉头。 “但是,这样子好吗?不是贵重品吗?” “才一下下应该没关系的啦,反正危险人物就在我身边。好了,快走吧。” 惠里推着宗介的背,从学生会后面走了出去,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了起来。在谁也不在的学生会里,意外地只剩下贵重的贝类。 ※※※ 在三分钟之后,副会长的千鸟要,突然出现在学生会里。 她是和宗介同一个班级的女同学。在及腰的黑色长发上,绑了独特显眼的红色缎带。虽然气势很强但是心思也很纤细,是位美丽的少女。 “哟~~~呵!咦,谁也没来吗?” 房间没有任何人。在放学之后,至少应该会有抢在别人之先来学生会,然后占领电视或电脑的人才对。 “嗯?” 她一个人走进了房间,然后目光停留在发泡苯乙烯的箱子上。什么也想地就把盖子打开,然后看到了塞满了箱子的卷贝。 贝好像是哪里的中学所赠送的东西。 “哦哦哦!这个是 ……” 小要睁大了眼睛。虽然不知道是哪间中学送的,不过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是吗?一般送给其他学校的赠品,通常都是无聊的绘画或雕刻。像‘青年之像’也好‘少女的祈祷’也好,这种连名字都不花工夫去想的东西,八成是当地卖不出去的雕刻家作的。 不过即使这样。 像这样赠送看起来好好吃的海螺也真是……! “怎么说,太棒了……” 看起来海螺还活着的样子。 新鲜、刚捕捉、产地直送、散发着海岸的香味。光想到这些就实在是令人…… “咕噜……” 她不经意地吞咽了口口水,然后将装满卷贝的箱子夹在腋下,马上回头飞奔出学生会室。 “你~~~听、你~~听、大~家的~~声音~、啊啊~~” 一边踏着自然轻快的脚步,小要一边哼着歌。 好事不宜迟。海产的新鲜度是最重要的。 目的地是家庭教室。不管如何那里一定有瓦斯炉、网子和酱油。 ※※※ “实在够了!真是的!” 惠里气冲冲地走在往学生会室的走廊上。已经弄完了水槽的搬入,现在要把留在那里的贝拿走然后回去放在水槽里。 “为什么你啊──不知道反省呢!?一直到刚刚都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宗介走在她的后面。虽然正被生气着,然而不知为何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是……。但是,还是要考虑到老师和一般学生的安全。所以最低限度的警戒是必要的──” 惠里突然瞪眼看着他。 “所以呢!?所以对宅配人员亮出手枪,这里那里地到处搔他们痒?!” “是护卫检查。因为那两个人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就互相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只是一个高中生,却突然拿出那么大一把刀把货物开封,看到了当然会使眼色啊!” “是这样子的吗?” “当然是这样子的!” 就这样一边争吵,二个人一边把学生会室的门哗啦一声打开,踏着大步走了进去。 “…………” 他们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应该放在那里的贝,不见了。箱子也消失了,更不见了形影。 在房间内,只有几名学生正在喋喋不休地闲聊着。 “冈田同学。这、这里本来有的宅急便在哪里……?里面有贝的……” 惠里向会计科的男生发问。 “不知道。你知道吗?” 会计科皱起了眉头,望向在场其他的两个人。 “啊?” “那个、不知道耶……” 二年级的书记及一年级的用品科都摇着头。 转眼间惠里的脸变绿了。她很快地泪眼汪汪,不知所措地在房间中到处看来看去。 “要搜索吗?” 宗介以充满冷静的声音说着。 “是,拜托了!那些贝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就糟了。校长搞不好会发狂……!” “这样不是很好。” “啊啊,神啊……请您千万……千万要保佑那些贝没有事情……” 双手合十,惠里仰向天花板祈祷着。 即使这样她的祈祷也是枉然的── 八个卷贝正在网子上被火烧烤着,每一个都吹着看起来很好吃的泡泡。只要再加入少许的酱油和日本酒──就会散发出非常香的味道。 这间房间是家庭教室,所以这里为了调味用而放置红酒及日本酒等东西。家庭教室没有任何人、家庭科教师今天也休息。也就是说,小要正任意地使用这间房间。 “呼呼呼……” 小要心情很好地将一个壶烧用牙签刺穿、一口放进嘴里尝味道。在咀嚼间牙齿感受的到弹性,恰恰好的苦味及肉汁的风味,在舌头上蔓延开来。 “嗯,好吃!” 然后她想也没想地一直叉向螺壳,直到把一人份全部吃光为止。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味道好像和普通的海螺不一样。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实际上比在附近的鱼店买的海螺还要好吃多了。 小要把炉火关掉,为了把学生会室的大家叫来,她走出了家庭教室。 本来想直接拿着壶烧的,但是在搬运途中从壳洒出汤汁就完了,所以还是放弃这样做。 途中,在从南校舍走到北校舍的走廊上,她偶然碰见会计科的男生。 冈田隼人。 身材矮小、肤色黝黑,是留着一头雷鬼黑人头、看起来很敏捷的少年。有着引人注目、与其说是日本人不如说像是在洛杉矶一带街头才有的外表。 “啊,冈田同学,真是刚好。现在有空吗?” “no,没有空。我啊现在正在找东西。” “找东西?” “喔,到学生会室去看看吧。相良正在大闹一番呢。” 只说了这些话,冈田隼人随即离去。 (…………?) 小要觉得奇怪,马上就往学生会室走去。 在门的前面,张贴着一张纸。又大又醒目的黑毛笔字写在上面,不管愿意不愿意就飞进了眼帘里。 《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特别搜索本部》 “这是什么鬼啊?真是的,那家伙又做了莫名其妙的事……” 她一边碎碎念同时走入了房间,相良宗介和导师神乐阪惠里都在那里。大桌子上展开了学校内的配置地图,不知道他们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事。不管是谁都是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 “千鸟吗?” 宗介瞥向她一眼,发出了小小的自言自语声。 “……?怎么了?两个人看起来很阴沈的样子。” 在她询问之后,宗介把手放在嘴边、 “嗯。实际上发生了问题。” “问题?” “非常地贵重的物品,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现在美树原和佐佐木他们正在到处听取情报……” 贵重的物品。是什么来着? “哦……。贵重的物品是?” 小要满不在乎地发出声音后,随即惠里就代替宗介回答。 “……卷贝唷。放在发泡塑胶箱子里的。大概有八个。” 小要的身体在数毫秒左右的瞬间,凝固住动也不能动。 译注:关于《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这个贝的名称,是贺东老师恶搞《大空魔龙》而来,不过为了保持原作中全部写成片假名、一看就觉得很可疑的风格,而以直接音译呈现。 “是………哦” “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的贵重贝类。这是有名的小金井教授特别让与给我们学校的东西──似乎是濒临绝种的稀有种。” 宗介以沉重的声音加以说明。 “……是、这、样的呀……” “不知道是谁偷走的。如果贝有什么万一的话,必须给予那位学生严厉的处分。──怎么了,千鸟?” 宗介注意到她的脸上都冒着冷汗,皱起了眉头。 “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嗯?没、有、那种事啦。我身体很畅快呀!真是的。真的” 像操线人偶一样下巴喀喀喀一上一下地动着,小要硬挤出话来。 “是吗?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不不,非常的普通啦。是再上去就会变得异常的那种普通啦。唔、唔哈哈哈哈……哈” “嗯……” 宗介用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脸,随即摇头、“不过算了 。现在明显的危机是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他两手抱胸,双眼看着校内的配置图。小要非常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林水学长呢?” “会长阁下在校长室。听取事情经过后,为了商量今后的对策而前往。” “是…是这样。” “我在这个事件中,被委任搜查的全权。以安全保障问题担当。学生会长辅佐官的身份。” “…………” 宗介把小要放置在一旁,再次和惠里进行对谈,指着配置图的这边那边并告知他的推测。他指出有被丢弃在垃圾场或厕所、花园园圃等地方的可能性后,惠里发出了‘啊啊,这样还会没有事情吗……’的悲痛声音。 另一方面的小要则紧靠着墙壁,头低低的正痛苦地喘息着。 (呜、呜呜……怎么办……) 没想到,是那么重要的贝。 老实的自首,然后把头低下来道歉会比较好。这样子做的话,大家也会原谅的吧?怎么说,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和一般的海螺又分辨不出来,没有恶意的。 (是这样没错……) 下定决心后说出‘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后,大家──校长、惠里、宗介和林水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八成应该是压抑着怒气,这样子问我吧。 ‘然后,那个贝呢?别的学校让给我们重要的东西呢?’ ……这样。然后自己就不得不这样回答。 ──我吃掉了。 ──实在是非常好吃。 (说不出来。绝对说不出来啊……!) 小要发青的脸用力地摇了摇。 如果只是因为生气而被停学那还好。在学校内一定会突然开始出现许多评判的闲话。 现在好像就可以听到那些同年级学生的声音一样。 ‘小要要,肚子大概饿了吧’ ‘说起来,平常就是这样突然吃起来的吗?’ ‘看起来好像有时候连附近的猫都会补来吃。’ 有的没有的事,都随他们的意说着。 然后自己就会以‘赠品eater’的身份,背负着一生的十字架而活下去。 明明在平常的时候,就已经被盖上了阵高‘不想成为恋人的偶像bestone’这个不想要也不行的绰号了说……!如果合成的话,结果就是‘不想成为恋人的赠品eater’。根本几乎就是妖怪了。 (不要。我不要这样……!我还只有十六岁啊!?想穿漂亮的洋装、想谈一场很棒的恋爱的!……等说出这样的台词根本就是……不要!) ……小要一边烦恼着各种事,一个人用前额叩叩叩地敲打着墙壁。 之前的会计科。冈田隼人像是要把门踢破一样,飞奔进入学生会室。 “不好了,本部长!”…… “怎么了,冈田。” 宛如已故的石原裕次郎一样,宗介悠悠然地回答。 “在家庭教室内发现了遗体!” “…………!几具?” “有八具。全部都死了。全灭了!!” “是吗、已经晚了一步了吗……” 听了这些话后,惠里突然‘喀当’一声倒在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老师。请振作一点,老师。……谁去把医护兵叫来!” 宗介摇动着惠里的肩膀,在后面的小要则是抱着冒出热气的头,当场力量尽失地蹲在地上。 ※※※ 啪! 闪光灯亮起,照出了桌上的遗体──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壶烧。 在无人的家庭教室中发现的瓦斯炉、酱油、筷子、菜刀、及牙签等遗留物,一个一个被用粉笔圈起来,在旁边放置着‘a’、‘b’等牌子。 别上‘鉴识’腕章的备品科少年,正拿着照相机绕着桌子周围到处走来走去,以各种角度拍摄着被害者悲惨的姿态。 宗介和小要在他旁边站着,板着脸孔向下看着壶烧。 “……死亡推定时间在三十分钟前。直接的凶器是冰锥。犯人用冰锥将贝肉从贝壳中取出来──用新式菜刀将它分割成一块一块。之后,再度放回壳中,冷酷地把火点燃。” 宗介淡淡地说出杀害的过程(壶烧的作法)。小要则在他旁边,双眼正心虚地飘来飘去。 “以确实的手法杀害了的样子。让人感受到其执念、真是残忍的手法。 到底犯人对这个贝有什么样的怨恨呢……“ “其实只是为了吃不是吗?” 在后面听到话的会计科。冈田隼人小声地喃喃说着。 “…………” 宗介暂时无言,观察着壶烧及旁边的酱油瓶。 “……或者是这样的也说不定。” “应该说,这件事情就是这样。” “不,仍有伪装的可能性。为了隐藏怨恨,特别把被害者家里弄乱装成强盗的样子……在哪里都会有的手法。” “…………” 现在已经成为‘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杀害事件。搜查本部’本部长的宗介,深深叹息后双手抱胸。 “不管如何,贝被杀了。我们要找出犯人,不让他接受报复不行。” 然后,小要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要搜索吗?犯人” “当然。连草的根部都要搜,一定要让他后悔杀害了贵重的赠品。” “……要怎么做?” “是啊。先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鞭打之刑。当然是公开处刑。” “…………” “或者将他吊在正门旁边曝晒三天也不错。” 因为宗介以极为认真的语气说着,小要想也不想地后退了半步。 “这、这样……不会太、严厉了一点吗?因为,那个人不见得有恶意啊。 或者是那里搞错了不是吗?“ 小要谨慎地说完后,宗介摇摇头。 “连身为副会长的你都这样说该怎么办。不是有无故意的问题。而是如果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话,社会将会失去机能。” “或许…是这样没错” “血债血还。这是从几千年开始就持续至今的铁则。” 以微妙具有迫力的声音说完后,他总括地观察着现场,开始徐徐地步行在家庭教室中。 “啊─………。我稍微出去一下……” 小要拖行着脚,身体沉重地走出家庭教室。 她步向旁边的饮水场,滋润着干渴的喉咙。她擦拭着嘴唇,苦思着该怎么办时── “小。要……” 会计科的冈田隼人,朝饮水场走来。不知道为何他正若有所思地微笑着。 “……什么事?” “吃了那个贝的,是小要吧。” “!!” 为什么知道这个……!?拚命压抑想这样问他的冲动,小要面向其他地方。 “你……你说什么呀?” “咈咈咈。再装下去也没用的。刚才在走廊下碰到的时候,你口中衔着牙签吧。而且是从家庭教室的方向走过来的。” “呜……” “而且,在出入学生会室的人当中,最会做菜的就是小要。对我而言,这也是提示来的。” “唔……” 完了,小要正这样想之时,然而冈田以颇有深意的眼神说,“安心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对相良他们保持沉默也可以的!” “欸……?”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冈田断然伸出了食指。 “什……什么啊,条件” 小要不安地颤抖着,吞咽下在口中的唾沫。小个子的胁迫者,睁大了眼在脸上浮现卑劣的笑容。 “嘿嘿嘿……。小要的确是拥有里面有jb亲笔的cd呐。说是在纽约入手的……超稀有物品。” “呜……!” 小要的脸激动地扭曲起来。 “真想要啊~~~~~” “不、不行!那个是……那个是……我的命啊!” “怎么样都是吗?” “这是当然的吧!?别开玩笑了!” “啊,是这样……。那,我去说出来了。” 冈田迅速地转过身,正准备返回教室时,他的手腕被小要硬生生地抓住。 “等一下,冈田同学” “干嘛啦!因为,你不给我不是吗?” “其…其他的东西怎么样?像来日本公演的海报也好、虽然完全没有关系的‘fumofumo可动彭太君人形’这些也不错啊?好不好?……好不好?!” 像是要缠住他一,小要不停地恳求着。然而冈田笑了。 “耶?那种东西我才不要呢!” “别这样说啊。拜托!其他的东西都可以!” “不要。喂,快放开我。” “拜托,饶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小要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她想也不想地将他的手腕使劲拖住。在这时候,冈田在濡湿的饮水场地板上跌倒了。 “咦……?” 他的身体往上浮,在空中漂亮地回转半圈后── 叩! 低沈的声音响起。冈田的后脑勺撞到了地板。他在那个地方变成了大字形,动也不能动地躺着。 “冈……冈田同学?” 小要往那里看着,曲着膝摇着他的身体。然而他全身无力地躺着,只有不时传出‘呣──嗯……’之类的声音。 饮水场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换言之,没有目击者。 (这……这是) 根本就没想到会变成封口了。不管怎么知道自己的犯行而以此胁迫的人,就这样正躺在地板上。 有着几乎变成杀人犯心情的小要,此时不知所措地在旁边走来走去。 (怎……怎么办?尸体要搬到哪里去埋起来……啊啊,不是这样的! 应该要搬到保健室然后把事情说清楚……不行不行,这样我的犯行就会曝露出来了!) 偏偏在此时,从家庭教室的方向传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还在转角的另一边,没有看见来人的身影。 “冈田、千鸟,来帮忙遗留品的回收工作。……你们在哪里?” 是宗介。大概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回去所以来看看情况。 (呜……糟糕。啊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被接连而来的异常事态而混乱的她,慌慌张张地抓着冈田的脚拖行、往宗介的方跑过去、突然当场跳起踢踏舞、放弃脱下身上的制服── 哒! 结果,她还是一个人往反方向逃了出去。在跑下楼梯的时候,从后面传来宗介的声音。 “冈田……?!怎么了!是谁干的!说话啊!冈田──” 她一边在内心拚命地重覆着‘对不起!’,一边挥着泪、急急地从那里逃走。 ※※※ 微妙的放学时分也天黑了。 校舍被夕阳照耀着。操场的棒球社及足球社练习已终了,铜管乐社的萨克斯风手,正在屋顶上吹奏着悲伤的旋律。 在学生会室聚集着宗介和学生会成员六名、及终于从震惊中回复的神乐乐里。会计的冈田仍在保健室里睡着,学生会长的林水去了校长室后还没有回来。 小要也在。 她的样子非常地憔悴,缩着肩膀、脸上无精打采的。总之是回应了校内广播的呼叫,从某个地方回到学生会室来。 “接着,各位。” 戴着‘本部长’臂章的宗介,在全员面前开始说话。 “现场搜证及证言听取终了,已搜集到众多的情报,虽然在搜查的中途出现了;痛的牺牲者,然而解开这个‘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杀害事件’谜题的钥匙,可说是已经全部都在我们的手掌之中。” 他的语调十分慎重、同时非常沉重、严格地响着…… “──接着,如同在开始搜查前所说的,这个事件是内部者犯下的可能性十分浓厚。也就是,可以认为在这个房间中有犯人存在。从几个判断线索、然后我的直觉也是这样告诉我。” 在大家不安的脸之中,只有小要摇着愁眉苦脸的头。 “在这之中、吗……?是真的吗,相良同学?” 惠里像是再次确认般问着。 “是的,老师。对我而言也是觉得非常地遗憾。然而不这样想是不可能的。” “那么,犯人是?” “是的,这个犯人是……” 每个人都将身体倾前,而宗介稍微装腔作势地伸出了食指。 “这个犯人就是──你,神乐老师。” 对着惠里,宗介强而有力地说着。 三秒之间。 连同惠里的在场全员都没有反应。 “…………啊?” 她皱起双眉、歪着头。 宗介十分认真地点头,然后双手交叉,开始滔滔不地陈述着。 “再差一点就被你蒙骗过去了,老师。本来在最初你说把贝‘放在那里’的时候,我就该注意到了才是。为何,故意将贵重的贝放置着呢? 好好思考的话,这就不是件不自然的事了。“ “那个……” “……是的。那个时候,除了我和老师以外,学生会室中还有另一名犯人潜入。和神乐老师共谋、企图杀害贝类的学生。那会是谁呢?” “你啊……” “──那就是冈田。他的班级在第六节课是你的英语课。只要取得了你的同意,他第一个到放学后的学生会室应该不难。然而,却发生了麻烦,我进入了房间。冈田慌张地躲在桌子下。在我对小包产生兴趣的同时,想必他正在焦急着吧。” “等一下……” “──赶到学生会室的你急中生智,顺利成功地将我远离之后──冈田将贝盗走、杀害,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学生会室。但是当搜查开始,他受不了良心的呵责,而想要自首并说出身为主犯的是神乐老师。而察觉到这点的你──因为此事,为了封口而消灭他。” “怎么变成会这样……?” “──你在饮水场悄悄接近正在喝水的冈田,脸上浮现性虐待狂似的笑容,瞄准自己学生的后脑勺,手上的钝器用力地往下一击──” “不要说这种让人听了不好的事情!!” 终于,惠里站了起来怒吼着。 “我在保健室睡觉啊?而且,这是什么,这种漏洞百出的推理!?” “…………。漏洞百出、吗?” 宗介绷着的脸,在额头上浮现了汗滴。他朝向用品科及书记、会计监查等人看过去,他们同样地点着头。 “总觉得蛮勉强的。” “完全无法接受。” “而且本来就没有动机。” 被大家这样说,宗介的手垂到膝盖前,发出了呻吟声。 “呣呜……” 在这时候。 到此为止一直保持沉默、低着头的小要,突然站了起来。 “不要再这样了!” “千鸟?” 从宗介开始,在场的全员每个人都一惊。 “已经够了……!做这种事要干嘛!?我、已经累了。已经累了啊! 变成怎么样都可以!“ “怎么了千鸟。突然要做什么──” 小要的黑发因摇头而散乱,从双眼‘哗啦’一声眼泪流了下来,以激动的声音做出冲击性的告白。 “是我……是我杀的!” 每个人都因为惊愕而睁大了眼睛。 “什么……!?” “千鸟?不会吧,是你……!?” “是的,没错!是我杀的!八个人都是!其中也有抵抗的人。即使这样我还是用冰锥刺进去,用菜刀切块刻条纹……!一人都不留,大、大家都杀掉了……!呜呜、呜呜……” 之后已经不需言语。她当场趴着,哇哇地号泣着。 “笨蛋。为何做这种事情……!” 做梦也想不到小要竟然会是犯人的宗介,变了脸色逼近她。 “因为……因为……” 小要的双肩颤抖着,流泪渐缓。 “为什么啊,千鸟?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们!?” 然后小要突然止住了哭泣。 “因为,看起来很好吃嘛” ※※※ 同样时间,夕阳斜照的校长室中── 阵代高中校长。坪井隆子及学生会长。林水敦信,面对面地分别坐在接待用的桌子两侧。 “但是……那位小金井老师也令人困扰哪,校长。” 一边忙着动筷,林水一边说着。 “是呀,真是的。以前曾经是那么聪明的人呢……。最近因为年纪的关系,健忘症愈来愈严重了。” 校长同样一边动着筷子,一边这样说。 “只是个海螺说是‘新种’呀、‘濒临灭绝种’的,然后每年都送过来。明明没有拜托他。” “今年也送到了学生会那边。在这件事上神乐老师似乎引起了什么骚动。” “哎呀,是这样的吗?这样说来在上周,接到小金井老师电话的是她呢。……不过也没关系,让大家都吃到好吃的东西。” 说完后校长发出了“哇哈哈”的欧巴桑笑声。 “哈、哈、哈……。我本来就已经像这样充分接受招待了。” 林水用筷子插向在桌上火炉上正在咕噜咕噜吹着泡泡的海螺壶烧。以小金井老师的命名来说,就是达伊库乌玛琉金古贝的壶烧。 “嗯嗯,事实上很美味。这样的话,希望用酒微温焖煮啊。是哪,像和歌山的酒‘黑牛’之类的……” “以前曾说‘高中生饮酒该是如何’,为什么有这样老练的兴趣呀,你哪……” 事到如今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校长颇有感触地低语着。 (完) engage six seven 在一次并非十分困难的as空降训练中,那个事故发生了。 当时由urzu2——达南·阿马萨德中尉所指挥的b小队,是由三台m6a2“丛林法兰绒”编制而成的。 从高度12000米的高空飞降下来,在距离地面极近的1200米高度打开降落伞,这种降下方法被称为halo(高高度降下,低高度开伞)。跟随阿马萨德中尉的m6从c-17运输机上跳下来的,是梅莉莎·毛中士和杰克·维英下士。分别持有urzu6、7的代号的这两人,乘坐as空降的经验也是十分丰富的。 虽然如此,但是—— 就在三台机体开伞之后不久,他们所在的1000米高度附近突然刮起了一阵强烈的暴风。 由于那种暴风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预测到的事态,阿马萨德中尉(urzu2)和毛中士(urzu6)都迅速地操纵降落伞的肘节,总算是设法恢复了姿势。 但是维英下士(urzu7)却在调整姿势上失败了。 维英下士的m6被横风吹着,极大地失去了平衡,冲进了位于他右下方的阿马萨德中尉的m6的降落伞里面。伞线顿时绞缠在一起,降落伞变瘪,两台as一面描绘着宛如dna般的双螺旋曲线,一面开始向着地面绝望地坠落下去。 逃过一劫的毛中士通过无线呼叫说“有事故发生”之后,将详细的状况和同僚们正坠落的坐标通报给了本部。 另一方面,身为当事者的两人连骂街都来不及,就迅速地切掉自己的降落伞,打开了预备伞。当时,他们距离地面已经仅有400米了。 预备降落伞还没有完全打开,安装在m6躯体上的制动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就已经自动启动了。巨大的火舌向着机体的前后及斜下方喷射而出,但是就算如此,结果,两台m6还是猛烈地撞上了为密林所覆盖的山岳的斜面。 从同在美利达岛上的基地起飞的救难直升机抵达坠落现场,是事故发生四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能得救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在美利达岛基地的办公室里大略地读了事故的报告书之后,盖尔·马卡兰上尉感叹道。 “我在澳大利亚军的时候,别的小队里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故呢。不过,那时的那两个人没能得救。驱动系统被压得稀巴烂,燃料罐起火——总而言之真的是很恐怖啦。” “哈啊。” 梅莉莎·毛中士用冷淡的声音回答。 毛是美籍的中国人。短短的黑发,大大的丹凤眼,拥有能让人联想到优雅的猫儿般的容貌,体形和体态也都十分娴柔。虽然以前是海军出身的,不过现在是属于多国籍的反恐怖组织“秘银”的旗下。如果说得更详细、更夸张一点的话——就是属于那个“秘银”的作战部的、水陆两用战队“拓雅哈·狄·戴娜恩”的,强袭陆战队的、特别对应班(srt)了。 马卡兰上尉是那支srt的领队,持有“urzu1”这个代号。他是个身材和毛差不多的小个子白人。 “哎……因为阿马萨德和维英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吧。” “是‘曾经’很有本事。” 毛一边听着马卡兰纠正自己的话,一边心不在焉地使劲儿地踢开放在脚边的空铁桶。这个设在小岛地下的基地,在大雨之后经常会发生漏雨。这间srt的办公室也一样,是不靠桶子帮忙就不行的房间之一。(插花:对外显得那么强势,对自己的建筑却……这就叫驴粪蛋儿表面光啊……) “阿马萨德受了重伤——大概,右脚和腰会落下残疾吧。虽然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妨碍,不过srt的任务肯定是不行了。我正想着是不是请他转到情报部去呢。” “是吗。” 真是可惜啊,毛这样想着。阿马萨德中尉是个毫无疑问非常优秀,人际关系和平衡感也很不错的经验丰富的人物,可是却…… “另一方面,维英下士只是轻伤了事——但是,他果然也不是做srt要员的料儿。” “为什么?” “听说坠落的瞬间,他遇见了上帝。” 马卡兰低下头,一边的眉毛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好像那家伙的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告诉他说‘汝为迷途之羔羊。舍汝之武器而获虾。’他说即使要交违约金也要退队,移居到佛罗里达去呢。” “…………。一定会变成一个好渔夫的。” 毛两眼无神地说。而马卡兰气呼呼地嘟哝道: “维英那混蛋。什么他*的虾呀。把贵重的技能都白白浪费了。” “确实,真是意外的反应呢……” “总而言之,早知道了也好。要是不知道还用那家伙的话,说不定哪天实战的时候会给人添乱呢。” “唉呀,真是的……” 两人同时发出了叹息。 就在那时,一直坐在办公室一角的阴影中,表情严肃地听着二人对话的男子,头一次开了口。 “因为训练事故而失去人才这种事并不罕见。” 让人想到长满苔藓的岩石的沉静的嗓音。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膀,轮廓深邃的面孔。 是安德雷·加里宁少校。他是马卡兰的直接上司,统率“拓雅哈·狄·戴娜恩”的强袭陆战部队的作战指挥官。 “问题是srt现在少人。虽然退出的阿马萨德中尉……urzu2的位置已经决定由毛中士来接任,不过……” “啥?” 毛连想都没想就叫出了声,马卡兰说明道: “还没跟你说哪。从明天起你的代号就变成urzu2了。” “…………” 这也令毛十分吃惊。“urzu2“这个代号,就如文字所述的,意味着srt的二把手,也就是仅次于马卡兰的地位。也可以说成是破格提拔了。 “拓雅哈·狄·戴娜恩”的srt——特别对应班(specialrespoeam),是汇集了最优秀的万能选手的精锐部队。可以说是为了能完成极其危险的、要求柔软性的、精密的任务,从“秘银”的大量队员中选拔出来的精英。 srt的要员们,几乎都不只是优秀的步兵,同时在其他机器的运用方面也拥有顶尖的技能。在“拓雅哈·狄·戴娜恩”这里,这支部队的性质上,是as的专家比较多。也有不是的,不过却精通as以外的东西。比如说urzu9——韩国出身的严建宇下士,虽然几乎没有操作as的经验,不过就开车技术而言的话,可是职业赛车手级的。(插花:真……看不出来,严同志……只可惜“秘银”没有像吉特那样的车子……) 毛是as和电子战的专家,目前她凭借这些能力,在如此的srt中完成着任务。虽然也拥有自己的技术决不逊色于同僚们的自负心,但就算如此,对于这次人事调动,他还是隐藏不住地感到为难。 “怎么啦?你脸上写着‘为什么’三个大字呢。” 马卡兰微笑了起来。 “哎哎,是啊。因为,还有别的合适人选吧?” “没有了。urzu3的卡斯特罗是prt的指挥官,4号的哈玛是直升机部队的指挥官。5号的桑达拉普塔中士有技术是确实的,可却不适合做领导。这样一来,就轮到6号的你了。” 马卡兰一面屈指列举着srt要员们的名单,一面说道。 “说到底不过是个号码而已啦。这事儿从以前我就一直在考虑。你虽然还很年轻,但协调性和平衡感都有了。而且——” 说到这里,马卡兰截住了话头儿。 “——哎,还有很多方面也很好啦。” “承蒙您的夸奖。” 反正他也是准备说些没什么价值的,像“还能提供女性特有的细心关怀”之类的话吧……毛胡乱猜测道。不过,即使万一他真的是这么判断的,或许也没什么大错。实际上,就算抛开性别不谈,自己也是个能细心关怀别人的人吧。还是比别人想的更加地。 毛并不是在男性社会里常见的“男人婆”型的女人。光凭那种态度,根本就无法赢得男性们的尊敬,她从经验中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柔软性和协调性,再就是不犯错误。即使被人归为讨人嫌的类型,只要巧妙地避开那些人,不迷失自己,默默地完成工作就好了。虽然这本身才是最困难的工作,但是会看到这点的人也正在那里看着。如果顺利的话,相应的回报也会很大。 不过,在“秘银”里,这样的经验能有用到什么程度却很可疑。这个组织,时不时地就会连说明也不带地下达一些不合常识的任免令。三个月前,从作战本部派来的十五岁的少女就任战队指挥官的时候——就连毛也张口结舌。 那位战队指挥官,特蕾莎·泰斯塔罗沙“上校”,现在也正在这个基地里监督着新型潜水艇“tdd-1”的整备作业。就毛所听到的而言,她似乎还没有犯过什么算得上错误的错误。还不止这样,她能力极高这种评价,也听到过很多次了。 “你会晋升成上士。” 加里宁说道。 “只不过,就算如此,srt仍然缺两个人。必须要选两名持有相应技能的优秀的士兵来才可以。” “那种人,是那么随便就有的吗?” “不去找不行。现在正是重要的时期。部队从今往后,才要获得真正的实际战力。tdd-1刚刚平安无事地结束了处女航,之前所说的新型as,也预定于周末运抵这个美利达岛基地。” 听到这话,毛的脸色啪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哇喔!m9是吧?” “从前天起,它的名称已经改为‘m9’了,通称是‘卡恩兹巴克’。” “帅呆了~” 期待着新玩具的送到,毛的心里欢欣雀跃起来。这种新型as的设计,也一直与她有着种种的关联。机体运到的话,她肯定能第一个接触它,摆弄它,坐着它到处兜风的吧。因为在队里,自己可是最最熟悉那种新型机的情况的了。虽然周末休假本来是打算跑到关岛去购物的,不过当然一切都要取消啦。这是肯定的。 然而,加里宁接下来如是说: “比起还不知能不能使用的新型机,补充欠员才是重要的。你马上飞到中美洲去。去伯利兹的训练营。” “…………啥?” “这 “是你晋升之后的头一份工作。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内,和教官同行,把训练生中最优秀的两名选拔过来。用那两个人来填补urzu6和7的空缺。” “但是,m……m9的基本测试呢?” “之后再说。” 加里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毛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后,马卡兰问: “如果她带来的是俩‘不合格’的话,怎么办?” “不会那样的吧。” 加里宁飘飘地答道。 “因为她要选的,是将和自己组队的人啊。” “的确,自然而然地眼光就会变严的吧……” 马卡兰咚咚地垛着一打文件,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么说起来,上礼拜我和那个训练营的司令官打电话聊天来着。训练营里好像来了奇怪的家伙的样子哦。听说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孩,还是东洋人呢。” “十五、六岁……?” “是啊。好像是猎头的在东南亚捡到的佣兵呢。不过,把那种小娃娃送去,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是日本人吗?” 对加里宁这奇怪的提问,马卡兰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我没问那么多。怎么了吗?” “不……是我想太多了吧。别在意。” 加里宁微微地摇了摇头,靠在椅子背上,发出了嘎吱一声。 从美利达岛经由关岛、加利福尼亚、墨西哥,抵达伯利兹的首都伯利兹城,接着再从那里乘破烂的运输直升机两个小时。那个训练营,就在玛雅山脉的北方,伯利兹与危地马拉的国境线附近的密林地带里。 花了一整天时间,好不容易才到达的“秘银”的特殊战斗员选拔中心,与毛在这里受训的时候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一年没来了吗……” 从刚刚着陆的直升飞机上下来,双脚踏上潮湿的大地,她喃喃道。现在的她穿着穿旧的橄榄绿色野战服,戴着一副蕾芭(raybar,美国一太阳镜品牌)的太阳眼镜。 那是一个开设在热带雨林中的训练营。 强烈的阳光和蒸笼般的热气。浓密的绿色和泥土的气息。刺耳的枪声和激烈的怒吼,以及破旧直升机的骇人的轰鸣声。 这个训练营所在的伯利兹,是一个面临墨西哥湾的、中美洲的小国家。 (技术小插花:伯利兹,中美国家,面积22963平方公里。位于中美洲东北部。北和西北邻墨西哥,西和南与危地马拉接壤,东濒加勒比海。海岸线长322公里。境内多山地、沼泽和热带丛林。地形大致可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半部地形以玛雅山脉为主体,山脉为西南—东北走向。其支脉科克斯科姆山的维多利亚峰海拔1121.97米,是全国最高峰。北半部为海拔不到61米的低地区,其中大部是沼泽;有伯利兹河、纽河和翁多河流经。属热带雨林气候。) 人口仅有22万,从英国的殖民中独立出来,还不到20年。(1981年独立的,现在已经超过了……)产业几乎都是农业和林业,大半的国民都很贫穷。国土的大半是湿地和密林地带,九月的现在正是雨季的最正中,每天都会有一次恐怖的暴雨袭击训练营。 训练营里排成一列的建筑物,大半都是预制板造的营房,非常地简陋。配置的武器也几乎都是旧式的中古品。虽然也有as,不过只有用旧的m6和rk-92各两台。与毛每天在美利达岛上接触的高科技武器有着极大的差别。 不过,这个训练营的装备会这么朴素,完全是有理由的。 被召集到这里的佣兵们,不仅仅要接受训练,同时还要接受适合度的测验。完成规定的测验,如果不能一直逐项获得合格的话,那名训练生迟早会失去资格,只能领取极少的报酬之后离开训练营。 落选的他,连自己之前想要加入的组织的名字都不得而知。当然了,那支佣兵部队正使用着领先世界十年水平的高科技武器的事情也同样会以不知道而告终。那样的他,即使回到祖国也只能跟朋友和认识人说:“我去了一个净是老手的,异常严格的训练营。”而已——这样一来,“秘银”的存在就不会浮出水面。 “接下来……” 毛抵达训练营之后,马上就到训练营的负责人,艾斯迪斯少校(……在我翻译的《对立~》里面还出现过名字呢,原来是这儿的人啊。)的办公室去露了个脸。 打过招呼,把加里宁少校的文件交给他之后,波多黎各人的少校说:“你就随便挑随便拣吧。”(插花:同志,你以为买萝卜呀……?)他有着晒得黝黑的肌肤,如果没有太阳穴处的那块大伤疤的话,样子看起来大概会像个满是破烂货的博物馆的管理人之类的吧。 “不过,要负责任啊。俺们也是正忙着呢。” 艾斯迪斯少校一边用刚刚拿到手里的文件轰着在脑瓜顶上飞来飞 去的苍蝇,一边说道。他背后的窗户上,不知为何有些放射状的裂痕。在那窗户前面,放着一个完全两半儿了的奖杯——是什么射击大会的优胜奖杯。 “各个地方找不着饭辙的佣兵啦、退役军人啦都集中到这块儿来了。但是说起能用得上的家伙,实际上也就一小撮儿。像你小子这样的拔尖儿的混蛋嘛的,可不是满地都有啊。”(插花:妈呀……这地方话翻的……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话……抱歉。) “哈啊……” “还真是快啊。都已经一年了吗。我当初还以为你小子会是最先掉队的呢。” “请经常让我利用您这种疏忽大意吧。sir。” “你小子就是这点儿好。” 艾斯迪斯仿佛很愉快般地笑了起来。 来到这个训练营的,全都是那种不适合称作“训练生”的老手战士——但就是他们也会有半数以上掉队。因为这里训练的内容严酷到没边没沿,佣兵们会遭受到彻底的肉体上的虐待,被置于压力极大的环境中。 例如,训练生们必须扛着重达20公斤的装备,对教官们扮成“敌人”,正摩拳擦掌地等待着的山岳地带进行单独侦察。行程距离是20公里。而且,限制时间仅有20个小时。时间超过的话也不行,被教官发现了也不行。当然了,抛弃装备也一样不允许。严苛到这份儿上的考试,就算是对身手有自信的任也有很多掉队。以遇了难而在沼泽地带徘徊告终,就连在濒死的状态下被救回来的都有。 对于辛辛苦苦的在限时之内到达目标地点的人,还有下一个考验在等待着他。向着之前连一觉都没睡过,已经疲劳困顿到极点的训练生,教官们会做出这样的告知: “恭喜你。但是很遗憾,预定已经改变了。请你保持这样扛着20公斤的装备,到二十公里以西的d地点去。要在从现在开始的20小时内抵达。” 这就是精神力的测试了。走过艰难困苦,刚刚才完成目标的人,在这时候一放下心来,就会完全没了力气。要从这种状态中再次取回紧张感,鼓起进行绝望的强行军的气力——这是非常困难的。从那里走不到一公里的期间,又有更多的人会以放弃告终。 就算如此,拥有强韧的精神力的人,还是会绞尽力气继续行走。 然后,当他走到5公里的时候,在那里等待的教官会这样告诉他: “恭喜你。你这次真的合格了。那边停了辆吉普车。坐上去休息一下吧。”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就是这样的,极其坏心眼儿的训练,毛也一样全部通过了。 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皱皱巴巴的无滤嘴香烟,艾斯迪斯少校说: “就算是估计到‘会这样’的人里,也有出乎意料的,因为奇怪的理由而掉队的。前些日子也是,来了个三角洲部队出身的棒小伙子……不过他却在山岳地带遇难了。” “三角洲部队”,说的是美国陆军的特殊部队。 “遇难了是吗?那个三角洲的人。” “他运气忒差了。因为突然的山体滑坡,被棵大树给夹住了,听说整整三天都没动了窝儿。不过……在暴雨中,一直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忍着是挺让人佩服的,而且到那时为止的成绩也都是满分,所以俺好心问他‘你还要继续训练吗?’,他却说‘已经不想干了’。” “这又是为什么?” “听说他在遇难期间,碰见了上帝。” “…………” “伴着庄严的铜管乐,纯白的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出现了,说‘汝,舍武器而取麦克。’。被救出来的第二天,他就启程到孟菲斯参拜去了。” 顺带说明一下,孟菲斯是普雷斯利的诞生地。 (技术小插花: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就是猫王……) “……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歌手的哟” 毛两眼无神地说,而艾斯迪斯少校则厌恶地嘟哝道: “那个混蛋。什么他*的艾尔维斯呀。把贵重的技能都白白浪费了。” “最近正流行吗……这种的。” “啊?” “不,是我自己的事。……那么就按照您的吩咐,请让我随便挑吧。可以吗?” “不,给你安排了一个训练生领路。我让他在外边等着呢,不懂的你就问他吧。” “感谢您。” 敬了个礼之后,毛离开了艾斯迪斯的办公室。 正如少校所说的,外面有一个穿着野战服的训练生在等着。 又是个很年轻的白人。年龄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吧。 与这种亚热带的荒凉地区完全不相称的,令人吃惊的美形。深邃的蓝色瞳孔,蓬松的金发。匀称漂亮的容貌,鼻梁和下巴也非常端正。既是个日尔曼的美青年,同时那饱含忧郁的目光,又总让人觉得漂浮着某种东洋的气息。 (哎呀,这个……) 发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出神,毛把嘴巴抿成一条线,将太阳镜扶正。来这里是为了选人。不是为了搭讪。可是,这个帅哥的魅力,怎么也……。(^///^) “您是梅莉莎·毛上士吧?” 年轻人问道。正如所想的一般,他的声音也很优雅。 “是啊。你是?” “我是训练生克鲁兹·韦伯。艾斯迪斯少校命令我给您做向导。请多多指教。” “我才要说多多指教呢。韦伯。” 毛与韦伯训练生握了手。他的手指既柔软,又温柔,让人联想到钢琴家的纤细。 (啊——不行不行……) 毛总算绷住了好像快要松弛了的表情。 “那么,咱们走吧。请这边来。” 她跟在迈开脚步的韦伯身后走着。 “听教官们说,您是这个训练营毕业出去的呢。” “是啊。虽然是差不多一年以前啦。” “好厉害啊。我周围全是掉队的呢。” “你怎么样?能平安无事地出去吗?” 于是他仿佛很腼腆般地笑了起来。 “哎哎。虽然我是努力了,不过还是不知道。而且从这里出去后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也完全不告诉我们。我总觉得这里的人,个个都比我要优秀。” “懦弱可是严禁的哟。” “是。但是,因为我什么特长也没有……。尤其是来复枪什么的,特别不拿手。” “别这么说嘛。你看,像我这样的家伙都出得去呀。有点自信吧。” “多谢您。我稍微有点精神了。” 韦伯又微微笑了一下。 真是个直率的好孩子呢……毛想。说真的,这么单纯的青年能在这个训练营里混得下去吗,确实值得怀疑——但是,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在这英俊的外表下面正隐藏着钢铁般的意志不是吗。(插花: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句黑体的说的确实很对,只不过……汗。) 边走边聊了两、三件回忆和最近训练营发生的事情之类之后,毛切入了正题。 “那么——我想知道训练生中最优秀的人是谁。” “是。这我当然会向您说明。但是在那之前,请先到这边来。” 这样说着,韦伯将她领向了一间小仓库。那间仓库在与兵营稍有一段距离,300码的射击场的旁边。现在,也仍然有枪声混杂在一起,断断续续地传来。 “?” “来,请进吧。请注意脚下。因为里面很暗。” 毛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还是满不在乎地走进了仓库。背后的韦伯无言地关上了仓库的大门。那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射击的靶子以及木材、电线之 类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 “为了避开其他的训练生和教官们的眼目啊。” 在昏暗之中,韦伯说道。虽然有几条光线从墙壁和门的缝隙里射进来,不过因为逆光,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实际上,因为我相信上士大人,有事想跟您特别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 被这奇怪的状况压住了气势的毛问道。于是韦伯清了一下嗓子,用深沉的声音讲了起来。 “我到这个训练营来,刚刚四个礼拜。” “啊啊,是吗。” “在那之前,我都在中东的偏僻农村干佣兵。虽然我本来是都市长大的,但差不多有三年以上在都是在边境过日子。回归到文明的场所,合计起来也就不过几天的程度。” “哎。也有这种事情呢。” “是啊。就是把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浪费在愚蠢的战斗上。在这训练营里的,全都是些粗鲁的野蛮人。温柔的女性之类的,一个也没有。背负着孤独的影子,寂寞地渡过每一天……。其他的训练生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已经不可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说真心话,我已经在想是不是该离开这个训练营了。” “真是遗憾呢。” 什么嘛。归根到底就是没骨气呗……毛这么理解道。正在想家的时候,仿佛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前辈出现了,所以就请听我发发牢骚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不过还是稍稍让人有点儿沮丧啊。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 “但是……但是,但是。” 突然之间,韦伯的声音变得热情起来。 “现在,就在这里……如果能把脸埋在又美丽又聪明又可靠的上士大人的……那看起来刚刚好的漂亮胸部里痛哭一场的话。我或许,能以最优秀的成绩从这个训练营毕业也说不一定……!” “什……” “也就是说对我来说,必要的不是训练,而是爱。爱与温暖!说得再清楚一点的话,就是需要人的肌肤的温暖——啦。” “等……等等。” 悄悄逼近的韦伯,以及护着胸部后退的毛。 “上士大人,这是我一生的心愿。让我在您的胸前哭泣吧!当然要直接地!” “你,你啊!” “上士大人~~~~~~!” 韦伯一边哗哗地留着眼泪,一边飞扑过来。毛猛地一扭身,想躲开对方的突击,但是却被倒放在地板上的木材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韦伯仿佛要整个包住她一般地抱了过来。 “呜哇,ok是吧?ok?我好高兴喔。唉呀,真的真的。” “请你起来!喂!啊……” “没关系啦。我可是温柔型的哦。唔嗯唔嗯,放心放心啦。” “不,不要……” “呐,梅莉莎。咱们两个来说说爱吧。一定会变得很幸福的哟——。哈唔~嗯。” 韦伯撒娇般地将脸一点点贴近毛的胸口。虽然不可思议地并没有觉得浑身发冷,但是,自己也不是能因此就乐呵呵地说“真是的,让人没办法的孩子呢。”这种话的身份。 回过神儿来的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 “给我适可而止——!!” “呕咳!” 下腹部吃了一膝盖,韦伯发出了不清晰的呻吟声。毛间不容发地抓住对手的衣襟,把他的脖子反拧上去,空着的左手一记锐利的手刀敲在了上面。 “呜……哦哦……” “也就是说你刚才全都是装的是吧!?你这个混帐色狼……!!” 瞄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那里踉踉跄跄的韦伯,毛助跑,冲刺。 “喂,喂喂。等——” 咔锵!! 脸上吃了毛的飞脚,韦伯被踢飞了。撞破了背后的大门,向仓库外面滚了出去。在泥地上滚了个两三圈儿之后,这个男的啪嗒一下摆成了大字形,一动也不动了。 “哈啊……哈啊……” 张口抬肩地穿着粗气,毛走到了明亮的阳光下。踩着完全变成了两半儿的大门,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这时韦伯腾地坐了起来。 “啊——很痛耶,真是。” 韦伯一边用袖口擦着沾满泥的脸,一边说道。刚见面那时的殷勤已经丝毫不剩,傲慢无理的声音。神情也是,突然变得让人觉得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 “玩真的吗,你。这么突然干吗呀?”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吧……” “不是,可是,你看嘛。因为你温柔得奇怪,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被说中了。 “……没那种道理吧!而且首先,不是你从开始起就在骗我吗!” “骗你什么?” “摆出那副连虫子都打不死的脸,还用那种恭敬过头的态度啊?” “嗯?……啊啊。那个啊。用那种脸,经常能占到便宜哟。特别是对年纪大的。偶尔会成功的啦。哈哈哈哈哈。” “你,你这家伙……” 就在这时,有五、六个男人从旁边的射击场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这不是韦伯嘛。又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喔,好女人耶。” 七嘴八舌看热闹的人。稍微过了一会儿,一个看来像是教官的黑人中士终于来了。 “在闹什么!?那边那个女的!说明一下!” “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有意见,请跟让这个混账跟着我的艾斯迪斯少校去说!” 被毛怒吼着顶了回来,那个中士眯起了眼睛。看到毛手腕上的新的等级章之后,接着又看了看坐在地上,脸上红了一大片的韦伯,然后再次观察了一下毛—— “刚刚失礼了,上士。” 他转变态度用恭敬的口吻说。 “大概可以想象得到了。训练生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韦伯!” “是啦。” “你小子应该被命令去扫厕所和挖坑的啊。在这儿干什么!?” “唉呀。因为受命担任这位大姐的导游的拉高布林那家伙,突然说身体不舒服啦。所以我来替他。” 韦伯一副不知情的表情说道。 “是吗。也就是说拉高布林那家伙放弃了自己的职务是吧。” “对。” “那么必须要给拉高布林惩罚才行。但是那家伙身体不舒服。你就替他受罚吧。两台m6的清扫。扫完厕所挖完坑之后,再开始干。” “哎哎?可是,一下雨又会弄得全是泥啦。” “闭嘴。直到全部干完为止,不许休息!” “是是……” 韦伯耸了耸肩站了起来,拍掉屁股上的泥巴开始往远走。但是在临离开之际,他又瞥了毛一眼,坏笑了一下。 “但是大姐。我很寂寞可是真的喔。而且,我只对有魅力的妇人出手。要我发誓也行哦。” “啊——,是吗。” 他使了个眼色,接着说出的那番台词——不知道为什么,毛并不觉得他是在故作姿态。不如说这句反倒是最有魅力。大概,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 “还不快点儿去!” 挨了怒骂,克鲁兹·韦伯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里。 和艾斯迪斯少校打电话这个那个地说了半天的结果,最后,变成让狠狠训斥了韦伯的那个黑人教官来当毛的向导了。 听说那位吉玛中士(这也在《对立~》里出来过)成为这个训练营的教官,就快要10个月了。因为他是在毛离开这里之后才到 任的,所以不认识。年纪不到40,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因为骨头粗,所以体格很健壮。戴着大檐帽,蓄着浓密的胡须。 “……真是的。办事不利真的很抱歉。” 吉玛再次谢罪道。 “这里和普通的训练营情况不同,有各种毛病的家伙很多。” “这个我知道拉。……可是,刚才那个——韦伯也是训练生吗?” “是啊。是第一号问题儿童哟。虽然成绩很普通,却完全不知道规矩这东西是什么。昨天也因为惹了麻烦,刚被罚了……可是却溜号,甚至还对你出手……” “麻烦,是说的什么?” “他用来复枪把少校最珍惜的奖杯给打爆了。” 吉玛耸了耸肩。 “北边有个巷战的训练场吧。从那边的塔顶上,用三〇八口径弹打进了留守中的少校的办公室里哟。看来好像是和其他的训练生打了赌的样子……。虽然本人坚持说‘是流弹’,不过少校还是大发雷霆了。” “从那座塔那儿……?” 毛向北望去。面对着平缓的小山的密林的遥远的另一面——在那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彼方,有一座粗糙的铁塔的顶端,从树木之间突兀地露出头来。 “…………” 她又回过头,将目光投向艾斯迪斯少校的办公室。那是一座位于纵贯密林的训练营的南端的,很小的预制板建筑物。 从北边的铁塔到少校的办公室,大概足足有一公里远吧。 从这么远的距离,把那个小奖杯给……? “当然,肯定是偶然啰。” 注意到毛的样子,吉玛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对技术普通的人来说,这可是连命中大象屁股都很难的距离啊。首先,他原本就不是干狙击的料。” “那倒也是……” 关于传说的狙击手的传闻,毛自加入这个业界以来也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不过能拥有那种技艺的人,就算找遍世界也大概只有几个而已吧。那样的人肯定是沉默寡言,忍耐力强,有着某种仙人般的神秘的目光。毫无疑问,绝对不会是像韦伯那种轻薄的类型。(插花:……汗,为什么我看到的反倒是轻薄的类型多……?) “那么,咱们走吧。少校说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这里也有很多优秀的家伙。虽然在侦察训练中,不知道今天还回得来回不来的家伙也有……总而言之请先去看看吧。” 吉玛说着,走了起来。 从那往后的一天里,毛把训练生巡视了一遍。 将拿到手中的成绩表和履历书比对,对其中感兴趣的人物进行直接观察,试着见面说话看看,再向吉玛这个那个地问问——就在这么做的期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从傍晚开始又一场恐怖的暴风雨袭击了基地,但就算如此训练日程也不带停地继续着。哗哗作响的雨声的另一边,能听到教官们的呵斥声和遥远的枪声。在训练营西面的广场上,两台as手持模拟战用的单分子刀,扭在一起进行着格斗。 因为毛也很累了,吉玛对她说“剩下的明天吧”,把她带回了教官用的宿舍。 租来的单人房里只有张粗糙的床,连个浴室都没有。她估摸着公用澡堂里现在正空着,就慌慌张张地脱光衣服把汗和泥冲掉。包着浴巾回到房间里,喝了杯冰镇啤酒,这才觉得总算是活过来了。 “接下来……” 她随便往床上一躺,把当天见过的训练生们的履历表又读了一遍。 各种各样的男人们的,各种各样的人生。 (唉呀,真是,有意思……) 她随便地挑着看着。长得帅的也有。高学历的也有。有钱的也有。有孩子的也有。好像体毛很重的男人也有,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变态兴趣的人也有。 正如吉玛所言,在训练生中,也有几个拥有着无可挑剔的技能。到那时为止见过的二十几名中,成绩和技能出众的人大概有三个。 首先,是原以色列军的空降队员,尤那丹·哈莱路。 这个人是顶尖的。他是拥有经济学和工学硕士学位的知识分子,当然作为空降队员的技能大体上也是满分,实战经验也很丰富,曾在黎巴嫩南部从事过多次极密作战(虽然并无法触及其内容)。在as部队的在籍时间也很长,其间曾击破过三台叙利亚军的rk-92。好像还受过以色列情报部的“摩萨德”的训练。说不定,现在还有联系呢。 (技术小插花:摩萨德:1937年,巴勒斯坦的犹太人成立了名为“摩萨德”的组织,专门负责为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地下武装购买和偷运武器,并负责向巴勒斯坦组织偷运犹太人移民,最初总部设在法国巴黎。1940年巴黎被纳粹德国占领后,“摩萨德”转入了更隐蔽的地下,也更积极向巴勒斯坦地区偷运武器和组织非法移民。) 接下来,是原秘鲁军的特种部队队员,李考特·布拉德。 他也很优秀。空降、水中作战、侦察作战的造诣都很深,而且还是个爆炸物专家。持有双引擎飞机和直升机的驾驶执照,飞行时间总计大概有2000小时。虽然没有as的操作经验,但是除此之外,就可以说是似乎能活跃在任何方面的万能选手了。以恶名昭彰的左翼游击队“光辉道路党”为对手,也成功完成了相当多的任务。 原意大利军的反恐队员,达尼埃利·布里阿什。 从警官中被提拔到反恐部队的gis的他,擅长cqb——屋内超接近战。虽然作为突击要员的生涯很长,但是as的操纵经验也很出色。九五年,罗马发生使用as的恐怖事件的时候,他在市民无一死伤的情况下将敌机无力化了。他是个空手道高手。由于那个兴趣,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使用日语。对于在东南亚行动机会较多的“狄·戴娜恩”而言,能使用日语或者中国话的队员可是宝贝。 无论哪个都是拥有优秀经历的人。试着交谈过后,性格上似乎也没有问题。很绅士,充满自信,也没有轻视毛的态度。 (从这里面挑两个人来签约,不是很好吗……) 啪啦啪啦地翻着纸张,毛在心中喃喃道。 要说真心话的话,真是想赶紧把补充队员决定了,回美利达岛去啊。明天的这会儿,新型as就要运到基地了吧。 但是—— 总觉得哪里卡住了。 直觉地,噼噼噼~地,“就是这家伙了!”这种感觉一直没有来。 如果和这三个人中的谁,一起去完成作战的话……?自己对于他们的性命,能始终负有责任吗?而且,他们会信任自己吗?即使自己为了这些人受了重伤的话,自己也能原谅他们吗? 说到底就是,他们是能足以让我托付人生的人吗……? 感觉像是变成了婚介所的客人了一样。无论如何,自己是在选择要交托性命的同事。比起选择终生伴侣来,在重要性上也差不了多少。 (唔…………) 打算下决心穿婚纱了似的,毛又重新慢慢地推敲了文件,可是怎么也得不出结论。因为没有自信。 没有别的好家伙了吗……毛这样想着,又再次检查了一遍那三人以外的训练生。虽然刚才那个问题儿童——克鲁兹·韦伯的文件也在里边,不过毛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看它。会和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组队,自己还没那么傻。 (……嗯?) 再次检查文件的期间,她发现自己看漏了一个奇怪的人物。因为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成绩,而且白天又看得太快,从吉玛那里拿到文件的时候完全没放在心上。 “souskyseagal” 籍良宗介。好奇怪的名字。 出身于阿富汗。似乎是个没有过加入正规军的经验,游击队出来的佣兵。尽管如此,不知为何好像却有as的操作经验的样子,而且侦察作战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因为出生年月那一栏没有填写,所以不知道年龄。实战经验也一样,只是语焉不详地填了个“有”字。(……宗介……还真像你的风格……)本来应该用夹子付上的照片也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拿走了,反正没在这里。 宗介·籍良在训练所的成绩——也就是中下水平。所有的项目都是平均以下,只是稍微超过合格线的成绩而已。 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as模拟战的结果。 这个宗介·籍良,当时用相对旧式的rk-92,击破了刚刚的三名最优秀候补者中的一人——以色列人哈莱路所搭乘的m6。 这在门外汉的眼里可能算不上什么傲人的成绩,但是对毛来说却已经值得震惊了。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熟练者所操纵的高性能的机体,用较之劣等的机体击倒,没有相当的手腕的话是做不到的。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就是相当的幸运了—— (是哈莱路大意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必须把哈莱路的评价降低一点儿了。 但是万一,那要是宗介·籍良的实力的话呢……? 毛出于些微的兴趣,将手伸向了安放在房间里的旧式电话,转了拨号盘稍等不久之后,正在教官室里办公的吉玛中士接了电话。 “是我。” “啊啊。有什么事吗,上士?” “对不起啊。我刚才有件事儿忘了问了。这个……有个叫‘宗介·籍良’的训练生,你知道不?” 吉玛在电话的另一边发出了小小的呻吟声。 “籍良是吗。嗯,我知道。虽然是个没犯过什么错的家伙,不过可不要想挖他的角哟。因为他热情不够啦。至少,我不认为他有您部队要求的那个水平。而且最首先的……该怎么说呢,他……” “他怎么了?” “不行。因为有失公平,所以我不能说。当然您也是清楚的,性别、人种和年龄之类的,是必须要和能力分开来考虑的。” “啊,是吗……” “总而言之,籍良是不行的啦。更优秀的家伙还有很多呢。那就这样吧。” “多谢。” 毛撂下听筒,抱起了胳膊。 “呼呣。” 吉玛那不清不楚的说明,不如说反倒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有着什么样的问题呢?就算不会把他迎入“拓雅哈·狄·戴娜恩”的srt,但总觉得,至少也得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吧。只要稍微说两句,听过有问题的模拟战时的详细经纬之后,再道个谢告个别不就完了吗。 这么寻思着,行动就快了。毛穿上野战服,走出了房间。 向刚好经过的教官打听之后,毛走向其中一间训练生用的兵营。据说籍良宗介所在的班,正好刚从刚才的巷战演习场训练回来了的样子。 那间兵营也一样,是用和其他设施相同的建材制造的。都是些美军处理的临时兵营,如果借用as之手的话,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将设营全部撤掉。地板一走路就咯吱咯吱地响,墙啦门啦的也都薄得要命。 还没有到太阳西沉的时间。那个班的人大概是上食堂去了吧,屋里一片昏暗,几乎就没有人。虽然敲打着屋顶的雨声还是一成不变,但除此之外就鸦雀无声了。 并列成一大排的,粗糙的双层床和带锁的抽屉。与面向新兵的训练营不同,丝毫没有整洁的气息,训练生的个人物品和装备,都随随便便地扔在床上。有贴着猥琐的凹版印刷品的,也有用颜色鲜艳的花来装饰的。全都是能让人推测出正使用这里的人们的个性的东西。 (好怀念呀—……) 毛还是训练生的时候,也曾经在这兵营里和男人们起居与共。最先回忆起来的,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直扎后背的那些好奇的目光。虽然那时睡在同一张床上铺的泰国人总是各种各样地替她担心,但邻床的两个美国人,却露骨地做起些下流的恶心事儿来。虽然当时内心很是愤慨,但到了现在也成了无所谓的回忆。结果给那个泰国人的他添了很多这样那样的麻烦啊,这样想着,毛突然微笑了起来。 因为屋里没有人气儿,她正想着是不是待会儿再来,正在这时,却注意到房间的深处有什么人在。背对着自己,在双层床的下铺,咔嚓咔嚓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那是一支用旧的来复枪。 “…………” 毛轻轻地走近那个训练生。 在要求持久力的士兵中常有的,瘦削型的体形。麻利得惊人的动作。 “打扰一下可以吗?” 她出声问道,那个训练生转过身来。 看到对方的脸,毛小小地吃了一惊。那个训练生,还只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东洋人。 那名少年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抬头看着她。乌黑的瞳孔,散乱的黑发。嘴唇紧紧地抿成一个“へ”字,仿佛完全不想让人看到感情的起伏。他的面容,毫无疑问还残留着少年的稚嫩,但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孩子气与不可靠感,却简直完全看不出了。 怎么把这样的小孩子送来。“秘银”的猎头家们,到底在想什么呀?毛正在暗自惊讶的时候—— “有什么事吗?” 操着稍微带点乡音的英语,少年问道。 “…………你们班的人,是吃饭去了吗?” “肯定。” 只说了这么一句,少年不耐烦地扭过头,回到了分解来复枪的作业中。 一看,他正坐着的床边,还戳着五、六挺来复枪。分为沾满泥巴的来复枪和清扫得很干净的来复枪两种。 “还真是挺多的呢。这些全都是你的枪吗?” “不是。是班上人的枪。” “为什么你在清理呢?” “他们拜托我的。也没有特意拒绝的理由。” 少年将来复枪的枪栓部分拽出来,开始用一支破破烂烂的牙刷擦拭发乌的金属零件。 “可是,自己的枪的清扫,不是应该自己来做的吗?” “基本上来说是如此,但是如果被他们整备产生的爆炸或发动不良干掉的话可是承受不起。如果会那样的话,由我来进行确实的整备还比较安全。” 他说话的口吻淡淡的,也没有特别地包含什么讽刺的意思。 “啊,这样啊……” 不管怎么个说法,不都只是被花言巧语地抓了壮丁吗……虽然是这么想,但毛也没再追问下去。 “那个啊。关于你们班上的人,我有点儿事情想问问。” “请吧。” “有个在as操纵上顶尖儿的训练生吧?他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那样的人才。” “是吗?奇怪了。他名字好像是叫‘宗介·籍良’。” 擦拭着零件的少年的手,啪地一下停了下来。 “…………” “好像是阿富汗的游击队出身,侦察作战的经验很丰富。虽然不知道他年纪有多大……你心里有个数吗?” “要说有的话,是有。” 咯吱咯吱地挠着鬓角,少年回答道。毛探过身去, “那个人,好像用rk-92打倒了老手搭乘的m6的样子哟。我觉得自己也稍微懂点儿as,所以认为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不是出于偶然的话,我很想听籍良说说看当时的状况呢。” “ 是吗。” “那场模拟战时你在场吗?” “要说在的话,是在。” “他的行动是怎么样的?你看清楚了吗?” “…………。恐怕,没办法再看得更清楚了。” 对他这有着奇妙内涵的话语,毛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绕到床的另一边,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她静静地询问道: “失礼一下……你的名字是?” “宗介·籍良。不过按正确的音标发音的话,应该是‘宗介·相良’”。 “…………” 这个少年居然就是宗介·籍良。毛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了。因为说是阿富汗游击队出身的,肯定是个嘴边蓄满了大胡子,面色黝黑的粗人老兵吧……之类的,毛一直是这么自作主张地想象的。 “你……你就是?” “肯定。” 冷淡地回答后,宗介·籍良——宗介·相良又开始了枪的扫除。 毛这才好容易理解了吉玛中士说“他是不行的”的理由。吉玛本来大概是想说他“有点小过头儿了”来的吧。 而且正确的名字是,宗介·相良。 这是个日本人的名字。毛虽然读和写都比较犯愁,但是若是会话的话,可是能将日语使用到相当的水平的,所以她马上就明白了。 “那个……那么说,就是你打倒了哈莱路的m6咯?” “是的。” “我希望你说说那场模拟战的状况。” “没什么值得说的。” “别那么说嘛。一点点就好啦。” “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骗人。只靠运气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是对手失误了。”(插花:……不会说谎也没有到这个份儿上的吧……otz) 相良的回答既简洁,又生硬。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简直就不打算再加任何称得上补充的东西,因此会话极其地难以继续。虽然肯定不是在抵抗,但是也绝不是友好。 (这样子,不行呀……) 这小鬼几乎就像个自闭症儿童。 差不多这个年纪的话,就算双眼闪闪发光,雄辩地夸耀自己的战绩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明明应该如此的,可这个相良对自己简直就没表现出一点关心,甚至还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拒绝交流。他只是一个劲儿地,默默地清扫着他的来复枪。 毛开始稍微失去了对对方的兴趣。交战用的是这简陋基地的as。哈莱路的m6一方,说不定有些微的故障或整备不良什么的吧。 “……是吗。那,一定就是那么回事了。” 毛耸了耸肩,正打算离开那里的时候,另一个训练生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兵营里。 “啊~啊。好厉害的雨呀。真是的……哦喔?” 是克鲁兹·韦伯。他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手里拿着把大铁锹。注意到毛的存在的韦伯,一边还往下滴答着水,一边大摇大摆地朝她走近过来。 “那边的不是小梅莉莎嘛。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呀。难道是来偷我的内裤吗?” 真是下流到极点的男人。第一印象和本性能差到这么远的类型也真是少见。 她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是毛。请称呼我为毛上士大人。” “哦哦。对不起啊,小梅——咿!” 在用战斗靴的鞋跟狠狠跺在对方的脚趾头上的同时,她迅速地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四五口径的自动手枪,用枪口顶住了对方的下巴。 “你要登鼻子上脸也请有个分寸。” 用听起来尽可能低粗吓人的声音,毛对他耳语道。 “虽然刚才是饶了你啦。太瞧不起人的话,我会把这家伙插进你嘴里,让你从屁眼儿里往外拉铅子儿哟。你要是想拉血拉死的话,就再叫我一声‘梅莉莎’看看呀。” 海军出身的她,这方面的词汇也极其丰富。 (插花:……每次我翻译这位大姐的话,都会满头大汗……可是,平时完全不会说粗口的我的脏话储备,又是从……哪里来的?=”=|||) 再重复一遍——毛并不是所谓的“男人婆”。但是,这么被人激怒也是有个限度的。这种男人,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肯定会一直把自己当成白痴。毛可不是能一直嘻嘻哈哈地容忍属下的这种态度的好人。 韦伯把铁锹放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呜哇——。好可怕喔。我投降。原谅我——” “你反省得还不够呢。我说过不许小看我了哟。” 她用大拇指咔嚓一下拉起了手枪的击铁。 “我认输了啦。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 “趴在那边,亲吻地板的话你也干吗?那么干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哟。” 这时,韦伯那蓝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冰冷的光芒。他歪吊着嘴角,仿佛很享受般地低头看着毛。 “哼。我要是说不要呢?” “我说过了吧。真的会杀了你哟。” 实际上,因为这支手枪的枪膛里并没有装上初弹,就算扣下扳机也打不出子弹来。但是这个时候的她,有一半是认真的。就算不用枪,以自己的格斗术的话,肯定也能把这个男的给送进医院去。要是能把那张带着微笑的俊脸给打烂,心情肯定会很爽吧。 对手似乎也打算那么干。如果抓住空隙就拨开毛的手枪,甚至或许还打算折断她的一条手臂也说不一定。他的全身,已经开始慢慢地飘出在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哟”般的气息。 “会受伤的喔,小姐。” “你试试看呀,小家伙。” 一触即发。那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有几秒钟吧。就在不知哪一方会先行动的那个瞬间—— 在以充满敌意的目光相互对视的二人之间,突然插进了一柄粗大的来复枪的枪身。 “到此为止。” 轻松地举着那支脏兮兮的来复枪,籍良——相良说道。他是在不知不觉间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边的。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既没有被毛,也没有克鲁兹·韦伯察觉到。 这间兵营的地板,明明应该是一走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吵耳噪音的啊。 毛吃惊得目瞪口呆,而相良用漠不关心的眼神看着韦伯。 “你叫韦伯是吧。别再捉弄下士官了。会给其他士兵带来困扰。” “哦……哦。” 似乎就连韦伯也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 接下来,相良慢慢地将目光转向毛。 “上士大人。虽然确实是让您心情不悦了,不过这个男的是在艾斯迪斯少校管理下的,要抗议或叱责请通过那边进行如何?” “哎……?唔嗯。” 毛也不知不觉地被他的气势压倒,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相良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嘎吱嘎吱地踩着地板,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分解手中的来复枪。两个人有好一会儿都呆呆地注视着那个少年兵,但不久后又再次互相瞪视, “切……” “哼……” 彼此终于低声冒出一句话后,把脸扭向了一边。 再多待在这种地方也没有意义。毛无言地离开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兵营。 她怀着强烈的焦躁感,在瓢泼大雨中越走越远。 克鲁兹·韦伯。多么让人生气的男人。就算只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他很有魅力的自己也让人生气。 宗介·相良。那家伙也是个不明事理的小鬼。而且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会对那种阴沉的家伙感兴趣 的自己是个大傻瓜。 (哼……。算了,也罢。) 至少,那两个人绝对绝对不会变成urzu6和7。因为,自己是不会选他们的。 没错。我们的缘分,就只有在这训练营里的这点儿而已。 梅莉莎·毛离去之后,韦伯又骂了几句,接着一闪将目光移向了最年少的训练生。 “哪,喂。” 他出于好奇心,而试着向他说话。自己与这个东洋人因为班级不同,床铺也离得很远,所以迄今为止还有没好好地说过话。而且,对于刚才的仲裁事件也总觉得放心不下。虽然毛似乎也注意到了的样子,不过,这个少年兵,恐怕拥有超越常人的无声行走的技能也说不一定。 “我是克鲁兹·韦伯。你呢?” “宗介·籍良。” “难道说,你是日本人?” “大概是吧。” “那么……你其实是叫宗介·相良吧?” 少年露出了仿佛略显意外的表情。大概是对于白人男子能正确地发出日本语的名字这件事感到吃惊吧。 韦伯微笑了起来。 “嘿嘿。其实啊,我是在东京长大的呢。比起德国话来日本话还更拿手呢。” “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吧。” “那……那是肯定的吧。你住在哪儿呀?” “不。没有住过。” “啊?” “或许也曾经有住过的时期也说不定,但记忆里是没有。” “哼——……” 他稍微有点儿扫兴。因为难得碰上个日本人,还期待着是不是会有堆积如山的当地特产呢。相良仍然一成不变地继续着来复枪的清理。呆呆地望着他那熟练的手法,韦伯喃喃道: “唉。你肯定也遇上了很多事啊。” “肯定。” “我也一样哦。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是吗。” 没有再多诠索对方的过去,韦伯回头扫了一眼军营的门口,说起了别的话题。 “可是那个上士。真是个惹人上火的女人。稍微一动她,马上就连打带踢的。” “是你挑拨的缘故。” “没有啊~。我只不过是倾注了亲密的情感来接待她而已呀。而且……你看嘛。果然,这种没有女人的日子就是难熬啊。不知不觉地就会想出出手了不是吗。是男人的话就该明白吧?” “不。不明白。” (插花:……无语……难怪克鲁兹总揶揄他是处男……不过,自从遇到小要之后,那个隐藏的本性似乎也被激发出来了不是么……加油啊宗介!!!勇敢地学会“推倒”吧!!!) “啊,是吗……” 无趣的家伙。韦伯这样想道。 “这么说起来那位大姐,找你有什么事儿啊?” “好像是想知道我参加的as模拟战的状况。” “嘿~。你也是开as的啊。” “大概是吧。” “技术咋样啊?很棒吗?” “不。普通而已。” 那个时候,韦伯很直觉地就想,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呢。也可以说成是共鸣。恐怕,这家伙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考虑也说不一定……抱着这种怀疑,他向相良问道: “呐,你叫相良是吧。你啊,没向教官们瞒着什么事儿吗?” “没有。是你精神过敏吧。” 相良一副佯装不知的表情回答。(插花:都让人看出“佯装”了……宗介你是真的不会撒谎啊……) “怎么说呢。我啊,总觉得运营这个训练营的佣兵部队很可疑。” “…………” 虽然听说那个梅莉莎·毛事为了选拔优秀人员才来的,不过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韦伯就完全不知道了。而且虽说是“毕业”的,可是在那之后又是被派遣到哪里,做些什么呢? 简直就完全看不见组织的全貌。就连名字都不清楚。 他们的目的是?实际的规模是?资金来源是?到底为什么要让人接受如此严格的训练? 一切都仍然是谜。 之前向在中东的某个国家受完训练,以做佣兵为生的韦伯介绍这个训练营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虽然详细的事情我不能说,总而言之,你去试试看吧。那边可是厉害得很,从很多意义上都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因为也没有其他的工作目标,“那,总之就先去看看吧?”地想着,才试着来到这个伯利兹的。然而遗憾的是,自从加入这个破烂训练营以来,韦伯还没有碰上一件让自己大吃一惊的事。 而且恐怕,这里是支援某个国家的恐怖分子养成营的这种可能性,也还不能完全排除。遇上如此如入五里雾中的状态,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现在人前这种事,可以说是不太贤明的。韦伯心里寻思着,莫非这个相良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考虑吗。 “确实难以知道他们的底细。” 相良说道。 “但是,这个职业往往就是这样。就算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吧。看着情况不妙的话逃跑就好了。而且——” “而且?” “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个勉勉强强才能取得合格分数的,平凡的雇佣兵而已。” 听到这话,韦伯笑了。 “我也是哟。只是个小混混罢了。” 那之后的两天,毛继续留在训练营里,观察训练生。 然而,比第一天选拔出来的那三名更加优秀的训练生,果然还是没有找到。只在某一个分野很优秀的类型有倒是有,但是srt想要的是万能选手。而且可能的话,还想要有丰富as驾驶经验的。 美利达岛基地那边,最新锐的m9已经送到了吧。这么一想就觉得心都飘起来了,可是又不能把选拔同事的工作放下不管。 就在想着该怎么办都想烦了的期间,到了,那一天又过去了。 在她依照惯例在公用浴室把污泥和汗水洗掉,急急忙忙地返回房间的时候,装在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对方是艾斯迪斯少校。说“马上过来”。 (唉呀唉呀……) 穿上刚洗了还没有干的内衣,再次套上沾满泥巴的野战服之后,她走向艾斯迪斯少校的办公室。 房间里除了艾斯迪斯少校之外,还有包括吉玛中士的十几名教官已经在等着了。挤进了这么一大帮人,原本宽敞的房间也变得狭窄不堪。 另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穿着上等军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削瘦的体形花白的头发,戴着银边眼镜。 “毛上士。这位是伯利兹陆军的费尔南迪斯上校。” 艾斯迪斯介绍道。 当地陆军的将校?跑到这种满是地痞流氓的训练营来,会有什么事呢?虽然心里觉得很惊讶,但毛还是挺直后背敬了个礼。 “……请多指教。” 费尔南迪斯上校一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的样子,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屋内,大腿不停地抖动着。看起来好像正为了什么而极度地焦躁不安,在担心时间。 “那么,这样全员就到齐了。” 艾斯迪斯深深地坐进自己的办公椅,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自己的烟卷。他也劝费尔南迪斯上校说“来一根如何?”但是他神经质般地挥着手,拒绝了。 “赶快说正事吧。……实际上前天,在首都贝尔莫潘,伯利兹大总统的独生女儿被绑架了。” 艾斯迪斯点燃烟卷,就像在喝茶聊天般地说道。 “好像是在和同学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一群以ak步枪、投网还有连裤袜(……?)武装 的人给袭击了。保镖被用连裤袜叽哩咕噜地裹上扔进了河里,开车追踪的警察发生了事故——一样掉到河里头去了。听说是场轻重伤者合计三十名,死者零名的大追踪剧。总之,结果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哈啊……” 毛和教官们一齐有气无力地附和道。 “绑架大总统女儿的犯人,是一直潜伏在伯威边境一带的左翼游击队的一派。他们现在正以‘有所拘泥的某些革命家的集团’(!◎#¥%※x……)之名,向政府要求赎金。要求以美元支付,金额是512万1076美元25美分。” “这数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啊……” “好像是有什么拘泥的样子。” 艾斯迪斯呼地吐出了一口烟。 “到明天还不付钱的话,大总统的女儿可就不能白抓了拉倒了。作为证据,刚才送来了录像带。……上校?带子。” “是……是。” 迄今为止都保持沉默的费尔南迪斯上校,从一直仿佛很珍惜般地抱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盘vhs录像带。他一边哆嗦着,一边把那盘带子交给了吉玛中士。吉玛面露讶异的表情,将带子插进办公室的录像机里,按下了放映按钮。 “虽,虽然是光看就受不了的恐怖的影像……。总之请看看吧。” 费尔南迪斯用极其痛苦般的声音做了开场白。这位大叔明明是在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上校,却低声下气得奇怪。 录像中放出了肩上扛着来复枪,用围巾遮住下半张脸的男子。场所是不知哪里的,煞风景的石头造的房间。 “我是‘有所拘泥的某些革命家的集团’的暂定的永久指导者,戴库斯特拉议长。” 男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昨天我等通过电击般的奇袭,成功地捕获了傀儡政权的大总统之女。想要回她的话,就速速拿512万1076美元25美分过来。这是我等评议会决定的事项,一分钱也不打算让步。不付钱的话,大总统之女的生命安全将无法得到保证。不听话或讨价还价,都将导致悲惨的结果,我在这里先警告你们。……看好!” 这时镜头一转。 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房间中央,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手里拿着昨天买的晚报,举在胸前。是一个有着卷曲的黑发,身段超好的女孩子。杨柳般的细腰,胸围大概有将近90厘米吧。 要说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呢——那是因为,少女的服装,是“兔女郎”。 真的是兔女郎。 黑色的紧身内衣、黑色的网纹长筒袜。穿着细跟的高跟鞋,戴着兔耳朵的喀秋莎。可以说是看起来很漂亮的兔小姐的打扮。 “…………” 在看录像带的教官们之间,漂起了某种坐立不安般的,窘迫的沉默。 大概是觉得相当难为情吧,画面中的少女满面通红,低着头,翻着眼睛看着镜头,用微弱的声音说: “爸爸,救命……” 紧接着摄影机又转回向了刚才的领导人——戴库斯特拉议长。 “如何呀。这样子,你们就知道我们是认真的了吧。” 教官中的一人嘟哝着说:“哪点儿认真啦,喂。” “要是钱交晚了的话,我们每天会让她穿上不同的cos服装,把录像带给你们送来。从高雅的艺伎到嘉年华会上的桑巴舞娘,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准备。把这个在电视上公开的话,现政权恐怕会遭受到致命的打击吧。你们最好有这个觉悟。” 录像带的画面到此中断了。画面变成了几个大块,灰色的雪花“沙—”地若隐若现,然后——又从一个动画片的半道儿开始播放了。红色的护航舰变形成机器人,一边喊着“看着吧,威震天!”,一边用激光枪朝着敌机器人的军团锵锵地开炮。 (插花:……威……威震天……爆汗……不知道大家看到这里会怎么想呢……那个红的又是谁?擎天柱大哥是大卡车吧?谁告诉我一下?不记得了……) “会录在这种半旧的录像带上的吗,平常……?” 吉玛呻吟般地说道。而在他旁边,费尔南迪斯上校的声音在颤抖。 “我……和大总统很早就在一起共事。……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常常陪玛莉亚小姐一起玩。真是,都出落得那么漂亮了……。不,总而言之,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小姐她……!” 仿佛激动到了极点,上校号啕大哭起来。 “虽然很惭愧,但我军救出人质的专门技术不足。所以才马上来向你们‘秘银’求助。请你们一定……一定要救出玛莉亚小姐!” 艾斯迪斯掐灭了烟卷的火,呼地叹了口气。 “可是啊。上校。这个训练营并不是‘秘银’的作战部队。说到底,只是用于其战斗员养成和选拔的训练设施。正式的队员,在这儿的这些人就是全部了。由于您和大总统的深情厚意,能让我们这样借用国土的一部分我们是很感激,不过……” “别管那些了,您总得想个办法!没有时间了!就咱们在这儿的工夫,也不知恐怖分子们会让小姐穿上什么见不得人的打扮啊……!” “……呐,就是这样了。” 艾斯迪斯环视了一下众人。 “试着和统合作战本部商量的结果,听说南大西洋战队‘涅维兹’目前正出动到西非,手头没空。要救她的话,就只有我们来干了。……唉,省去那些玩笑话,她很危险大概是真的吧。虽然看起来还没什么,但是被施暴的话后果就不妙了。” (技术小插花:涅维兹,和狄·戴娜恩一样是属于爱尔兰神话,早期登陆爱尔兰的四大部族之一。具体待查……抱歉。) 一听到“施暴”这个词,费尔南迪斯上校“呜——”地哼了一声就昏过去了。看都不看那位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四十多岁的绅士,艾斯迪斯向众人宣布: “总而言之,房东有麻烦,作房客的咱们想不管也不能吧。说‘要干也行’的家伙,自愿报下名行不?” 马上就自愿报名的人一个也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不要啦~”的表情。然后,又都以极其不感兴趣的样子,七零八落地举起了手。毛虽然撑到了最后,但还是受不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自己集中过来,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举起了右手。 “很好。那么,就进行作战立案和队伍编成吧。再从训练生那边儿召集一些志愿者,来凑个人数吧。” 艾斯迪斯站起身,向贴在墙上的一幅大地图走去。 自此八个小时之后。 在月亮的光辉也无法照到的,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的密林之中。蹲在山间的斜坡上,俯视着一条羊肠小道,毛低声嘟囔道: “到底是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她穿着迷彩服,脸上也以黑色与深绿色的涂料做了伪装,握着m16步枪,深深地蹲在潮湿的土地上。昆虫的鸣叫声,以及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草和树叶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完全没有别的声音了。由于太过安静,仿佛就连耳鸣都能听得见了。 目前她所率领的“黄玉小分队”(teamtopaz)所在的位置,是距离位于伯马边境的某个查柯尔遗迹东面大约五公里的山中。 (技术小插花:查柯尔,tzacol,玛雅神话中的创世神。玛雅文明曾经存在于墨西哥、危地马拉以及伯利兹一带。不过这个名字没查到正式汉译,我就大概音译了。抱歉。) 根据伯利兹陆军的调查,已经得知之前的“有所拘泥的某些革命家的集团”是将这个查柯尔遗迹作为他们的指挥部。被抓的大总统女儿似乎 异常清闲的战队长的一天 “——〇七三六时、起床。检查tdd-1的指挥室。没有问题。和在声纳室的下级士官交换意见。” (摘自t?泰斯塔罗莎上校的日记) 她梦见自己指挥的潜艇沉没了。 60海里的超高速航行中,水中的巨大“强风”——“内部波”将艇体往下压。理应立刻执行紧急上浮的措施,可她却误判断事态,利用通常的操纵方式试图恢复原先的深度。可是在她的指挥下,高速航行中的潜艇仅仅10秒内就降低了200m深度。 在她发出下一条指令之前,潜艇已经冲破极限深度。 顷刻间屈服于水压,艇体被挤压破碎。 一同被引爆的弹药类。猛地被推入内部的大量的水。 重要的部下们零零落落沉入海底。她拼了命在海底徘徊、搜寻散落得像益智拼版一样的他们的手脚。急忙要拼起来,却发现怎么样都不吻合。假如现在立刻能拼起来,还应该能救几个人的……无论怎么动脑筋、无论怎么移动自己的手,就是拼不起来。 就像解不开九连环(翻译注:一种几个形状不同的铁圈套在一起的玩具,通过特定的步骤可以拆分。)的小孩子一样,她焦躁不安、大声哭泣着。为自己的愚钝。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 “——呜。” 被噩梦缠到最后,泰蕾莎?泰斯塔罗莎睁开自己已经湿了的双眼。 已经梦见过许多次的噩梦。 对,许多次——几十次了。因为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恢复过来也非常快。朦胧的头脑中只是闪过一条“啊,又来了”就没了。 据兼任心理医生的戈德贝里上尉说,噩梦是健全的精神活动。日常生活中囤积极大疲劳的人通过做噩梦来消除这些疲劳。因此,睡不着才是危险的信号。累了以后睡得很熟——这还不是问题太严重的阶段。 泰莎现在也能睡得很香,吃的也不少——自己也很头痛。但没有问题。 “嗯……” 她发出像是没有睡够的声音,回头四顾。 常常看到的简朴的桌子和客间。这里是强袭登陆潜艇tuathadedannan狭小的舰长室。泰莎卷起白色的床单,想从折叠式的沙发床上下来。 “……嗯。” 她正准备从床上缓缓起身——踩到了自己裹的床单、摔倒。即便如此她还是迅速地起身,还沉浸于混沌中的意识的一角跳出这么个念头: (对了,还得指挥潜艇……) 似乎熟睡了很久。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呢?现在这艘潜艇在哪个海域? 想不起来。 她挠挠始终不肯运转的脑袋,将手伸向桌上的舰内电话。 呼叫指挥室。没人接听。通常情况下不出3秒就会由值班士官接听的啊。 奇怪。太安静了。 泰莎披着床单,晃晃悠悠离开舰长室,向指挥室走去。潜艇内的通道略微有些昏暗,四处充满静谧的气氛。 工作人员根本就找不到。 稍稍有些模糊的视线上下左右摇晃着。好多次都差点跌倒——不过她总算也到了指挥室。 指挥室里果然也是漆黑一片。 无人。潜艇的控制中枢——指挥室中空无一人。正面显示屏也是黑漆漆的。大大小小的设备和控制台也完全没有运作的迹象。 “达纳?” 潜艇的ai[达纳]也没有响应她的呼唤。 她就以大脑一片浆糊的状态站在指挥室正中央。不知道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的她抓起艇内全域播放的麦克风, “那个……哈……我是舰长。有没有人啊?各部署……请现在立刻报告情况……当班士官……请尽可能快地……回到指挥室……” 没反应。艇内播放系统也死了。 “呜——” 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到哪去了?谁来回答我…… 而且这里是——啊,明白了。大概还在继续做梦吧。 忽然,有个惊讶的声音叫她了: “上校大人?” 指挥室深处的声纳室中探出陆战队下士官的脸。东方人。绷着的脸和抿住的嘴。穿着橄榄绿的野战服。 srt(特别对应班)所属的相良宗介中士。 他一看见泰莎,双眼立刻瞪得如同满月,随即马上转过头。 “上……上校大人。请问您有什么问题么?” “相良先生……?” 无人的指挥室中,居然出现陆战队的宗介。 完全不正常的状况。为什么他会在声纳室?身为陆战队员的他,通常应该不会有事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果然这是继续在做梦。 “相良先—生—……” 泰莎走近宗介,“扑”的一下扑进他的怀抱。 “上、上校……!?” 宗介困惑的声音。前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缓缓传来的他的体温。 “上校,这是?希望您能说明一下……” “状况……?我一点都不想说……直到刚才为止,还在做非常可怕的梦……你的出现让我感到非常高—兴—……” “哈?那个——” “顺便……我、是不是应该提个小小的要求呢……呵呵。我说相良先生。像之前那样……叫我泰莎吧。反正是在做梦,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吧?我觉得……偶尔……也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她一边用非常娇气的声音说着,一边不断蹭他的面颊。 当然如果是现实中,她绝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动;何况是在象征舰长重责和权威的场所——指挥室。 “做、做梦?抱歉上校,我完全无法理解——” “真是的,相良先生你这个坏心眼!你要怎样……才肯叫我泰莎?告诉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嗯哼哼……” “那、那么……泰……泰莎。我明白了。我现在立刻就拨打基地的电话,把军医叫过来。不要紧,我不会说什么其它话的。因此请先——” “……?” 正在此刻。 平时用不上万分之一的大脑终于开始以正常的速度运转了。 彻底地——由于超越常轨的嗜睡、如同豆腐一般的软乎乎一团糟脑浆逐渐取得往日的功能。如果比作电脑,就是硬盘咔咔飞转的时候。全程序强制关闭。os再启动。扫描硬盘。“检索错误中”。检索病毒。任务栏上的图标一个个出现。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理解状况了。就梦而言,这细节太过清晰了。 不是梦。 这个相良宗介是真的。 “呀!?” “哇……” 泰莎用似乎要撞飞对手的力气一把将宗介推开。 “那、那那个。不不不,不是这么回事。我绝不会——” 语无伦次的她再次思索当前的状况。 说到底,这艘潜艇在航行吗? 不对。tuathadedannan正在梅利达岛基地的专用船坞内休眠;昨天刚刚完成整备工作,正在等待新的任务。工作人员们已经上陆到基地里去了——无论怎么叫都不会出现在潜艇内的。 没有任何人是正常现象。 那么为什么,相良宗介会从声纳室里走出来? 也想起来了。为了和声纳员德吉拉尼中士检测m9gernsback的水中航行音。昨天是她亲自允许宗介等人的器材使用要求的。大概彻夜都在测试整理数据吧。因此宗介在这里出现也不奇怪。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声纳室深处远远传来的德吉拉尼中士的鼾声。 因为睡迷糊抱上去了。而且还用那种傻乎乎的声音,做些死乞白赖的请求—— “上校大人,身体——” “我、我啊!?没关系!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脑子有点奇怪、也不是开那方面的玩笑或者有丝毫逆向性骚扰的意图、虽然我真的是希望相良先生那样称呼我可绝对不是因为有某方面的意图而只是单纯地睡迷糊了我确信这一定是有复杂的原因的那就是我常年都有非常不正常的低血压你当然应该知道有患低血压的人睡相和起床都不佳的俗说航海中自然决不允许有如此的失态可一上陆我就放松了,但说到底虽然我抱有为什么我在tdd停靠的情况下会睡在舰长室的疑问可我非常清楚身为指挥官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因此对我来说——那个,相良先生?” 一口气吐出那些相对头脑运转速度、更需要肺活量的台词,泰莎发现宗介比正常情况下愈加惊慌失措。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满脸的脂汗盯着别的方向?为什么他坚决不看我—— 她怔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打扮。 蕾丝花边的内衣外披着的制服衬衫,而且纽扣都没纽上——纤细的肢体直接暴露在外。金灰色的辫子也散开成乱糟糟的一团头发。她就这副打扮来到了指挥室。 “哎、哎呀,我真是……” 拉扯一下抓在手中的床单、裹紧身子,一步、两步向后退——却被台阶的高低差绊倒了。 “啊……” 她猛地向后滚下去,臀部着地的同时后头部又撞上了椅子扶手。视界变成漆黑一片,眼前飘着无数的星星和火花。 宗介脸色大变,奔向晕头转向的她。 “上校大人。没事吧、上校?!” “没、没关系。仅仅这点……” 在被抱起之前泰莎赶忙起身。她连如何掩饰的言语都想不出,只是一个劲说着“我没事、我没事”慌慌张张从指挥室里逃出去。 身后的宗介一脸的惊讶。 “〇九四一时视察as用格纳库。从负责人处接受由1名srt和第11as整备小队共同负责的项目说明。e-005及e-008发生事故。善后处理交给负责人。” “虽然我很清楚你刚起床时候的奇怪行为……这次也未免太过头了吧。” 在基地格纳库内咔哒咔哒敲打着键盘的梅莉莎·毛上士说。她身边的2架秘银as——m9gernsback正以搭乘姿势跪倒着。 毛的背后站着已经完完整整打量好衣服的泰沙。和往常一样的咖啡色制服外面套了件夹克,头上戴着绣有“tdd-1”的帽子。现在已经稍微有点活动的氛围了。这是她每次长时间巡视基地的时候必定的打扮。 毛继续问, “那么,之后呢?说了些意义不明的话语,胁迫部下,然后摔倒?真是乱七八糟。那简直就是老年痴呆症嘛。” “老年痴呆症……” “否则就是发情期的猫。总之是没什么补救方法的。就简单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有病’不是更好吗?” 面对毛尖刻的评论,泰莎气得鼓起腮帮。 “我没有病。我只是在早上容易犯迷糊。作战中我会更清醒的。” “话虽如此,也得有个限度吧。再怎么迷糊通常也不会半裸着在潜艇内徘徊吧?” “梅莉莎,你之前不是也有过吗!?” “那不是我睡迷糊了,是药的关系……不过不是挺好嘛?又没让其他的组员看到。宗介又不是那种大喇叭型的人。” “可再怎么说,在相良先生面前出了从未有过的大丑,让我感觉非常失落呢……” 重新压了压帽沿,泰莎的脸发红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 “借睡迷糊了对他撒娇、本来还想再继续一会儿的……可太不成体统了。简直就是魅惑。我一定被他鄙视了。” 毛用鼠标拖动液晶显示器中的cg,优哉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团气。 “不是很好吗?至少让他认识到你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可那样明明连普通都说不上……!” “嗯——确实。” 叼着香烟,毛不在意地回答。 “那个——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就那样同意了……” “噢。话说回来,你今天还真闲啊。” “是啊,太不幸了。” 如果和往日一样忙的话心情应该会好转一点吧。 今天的泰莎异常清闲。 那是当然了。为了腾出时间,昨天那么拼了命地努力工作。 恰好昨晚相良宗介回到这个梅利达岛了。往常泰莎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手段巧妙地和他拉近关系——这份心情也在今天早上的事件后彻底消散了。 因为害羞,鼓不起和他见面的勇气。 在反恐作战中,拥有最大限度利用机会的智慧和决断力的指挥官,在恋爱场上却和无法完全判断状况的新人少尉的水准持平。 (糟了,太糟了……) 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在东京的千鸟要和他的距离在逐渐缩短。表面上“我对宗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在暗地里每天晚上做饭请他去吃(太狡猾了!)。 香港事件之后,接受宗介选择的泰莎也曾有过绝望的感觉。再怎么说都是那死板木宗介和连自己都要欺骗的别扭的小要。综合毛和克鲁兹的说法,两个人的关系实质上并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她也觉得小要是个不错的人,可不能就因此有所顾忌。在状况允许的条件下,将自己的情感直直地表现出来——这就是到如今为止短短的人生所得到的贵重的经验。 (对啊,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鼓起干劲、握紧小小的拳头——这就是最近的她。 话虽如此,可今天早晨的丑态—— (真、真的……已经完了……) 号啕大哭。大脑短路。因此恋爱是难事。 所以她才会寻求能够倾听她心中苦闷的人,抱着希望来到了毛那里——可她管她自己在那里忙着工作,似乎一点都没有认真对待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为什么会睡在潜艇里呢?昨晚应该还在基地的房间内的。” “嗯,确实应当是那样……” 昨晚,泰莎将大量的公务一口气扫平——为了今天能够悠闲一点,她将所有能做的工作都完成了。揉着快要挡不住睡意的眼睛回到基地内自己的房间,发现果然毛又在房间内兴奋地大口大口吞着啤酒。泰莎也在她的推荐下喝了一罐饮料—— 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我一点都不明白。因为脱掉的制服在舰长室,似乎没有裸着在基地内四处晃悠。另外……” 泰莎语塞。 “另外?” “我回到基地的房间时,他不见了。” “他是?” “抱枕娃娃啊。不是一直在床的边上吗?” “噢,那条小狗啊。” “是我特别喜欢的、最重要的抱枕娃娃。也许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带着他外出、把他放在什么地方了也说不定。昨天梅莉莎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你回来后我马上走了。我半开玩笑塞给你一罐chuhai,你不是一口气就喝完了嘛。喝完以后你连衣服都没换立刻‘噗嗵’一下睡倒了。因为太无聊我就先走了。你不记得?” “嗯,一点都不……那个,你刚才说的一罐chuhai是什么?” “日本的鸡尾酒。在烧酎中勾兑饮料的酒。” “原来如此 ,上了一课呢……你说什么,酒?!你让我摄入酒精了!?” 难怪会从一起床开始就头疼到现在,始终觉得身体不舒服、一直晕乎乎的。 “偶尔有一次也不是挺好吗。” “不行!酒精会破坏脑细胞。如果想干这行干得长久点——”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和某根死板木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行不行?!” 毛厌烦地挥挥手,按下键盘上的“实行(回车)”键。她对站在m9肩上——驾驶舱旁边的整备员大叫: “完成了!启动吧!” “ok——” 整备员拔掉连接在驾驶舱内的笔记本端末插头,关上舱门、熟练地落到地上,快跑着远离m9。 “我始终想问。你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干什么呢?” 也许是心理作用,泰莎似乎翻着白眼问她。 “计划书不是已经给你了?m9的动作模式研究。更广泛而高度的无人机动。” “可是要在复杂的地形进行无人的战斗——现在的ai还是不可能的。即使在瞬间意识的决定上能够优于人,可根据大局、对应复杂的状况下判断的力量,还是人的直感——” “不是不是,不是那回事。那份计划书只是借口而已。” “?” “你就看着好了。” 毛输入资料的那架m9一下子站起。对面一架待机中的m9也同样启动、起立。不知为何,那架m9的腰部缠着一块连带防水塑料遮布的大布头。 “那裙子是什么?” 对,简直就是裙子。 “气氛而已、气氛呀。” “……?” 格纳库在地下基地内也算格外开阔了。这块区域的大小完全可以进行简单的动作测试。2架无人的m9一步、一步迈向测试用的空间,面对面站住。 2架机体都没有装备武器。然而那场景酷似在圆形斗技场对峙的角斗士。 (要开始格斗战吗?) 测试用的空间再怎么大,m9的力量也不是闹着玩的。队里有明确的规定禁止除在地上演习场外的一切模拟战。在泰莎为了以防万一、准备提醒毛的时候,她又开始大叫起来。 “好!那就开始!” “ok——那么,开始!” 整备员手中提着的cd播放机中流淌出古老的乐曲。 非常悲伤的管风琴旋律。这是探戈。 配合着缓慢的序曲,2架m9一步步走近。1架摆出男性的动作。另1架穿裙子的摆出女性的动作。 管风琴的独奏中加入大小弦乐器,曲子变得有力而奔放。 锵!锵锵锵、锵,锵! 2架m9以完美的时机“啪”的一把抱住,传感器与传感器互相凝视着;接着牵起手,同时将脸转向侧面,抱着对方左右来回移动。 发出喧闹的脚步声,2架m9利索地跳起舞。 “好,好极好极。这次似乎会顺利。” 远远望着2架m9,毛和整备员们满意地点着头。充当女性的那架华丽地躺倒在充当男性那架的手臂上;本以为拉一把她就会起身的,然而她只是打着转离开了一下,又再度躺到对方的手臂上——裙子高高扬起。 “哼哼哼。怎么样,了不起吧?” “非常奇怪而已……这就是研究?” “嗯。反正特意设计成人型的,试试各种各样的玩法不好吗。” “……我可不希望价值数千万美金的最新锐高科技兵器被你随便玩。以战队长的身份哟。” 一边用手指拨弄自己的上校阶级章,她一边翻着白眼说。 “好,来了!就是这里……很好!成功!” “那个——你在听吗?” “这个音节的转身……好!这么一来圣诞节派对的隐藏节目非我们莫数了!” 完全没听。 跳舞的m9。兴奋的整备员们。 下一秒,事故发生了。就和操线木偶一般在打着转跳舞的2架机体的手打滑了。在外侧旋转、充当女方的m9被可怕的离心力甩飞出去。 “啊……” m9扫倒空集装箱,和墙壁发生碰撞。撞击折断了裸露在外的铁管和钢筋上,整块区域回荡着震破耳膜的巨响。从折断的管道中喷射出大量的水或蒸汽,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四周。 “啊,怎么会这样,可恶!” “停下、快停下!” “关掉阀门!喂、危险!会触电的!” 空气中交错的悲鸣和怒号。东奔西跑的整备员。试验场的正中央,失去另一半的男方m9还在独自继续怪异的舞蹈。 在突然降临的大骚乱面前,毛垂下肩,伫立在原地。 “又失败了。本以为这次会行得通……” 泰莎轻轻在悲叹的毛的背上拍了一下。 “别这么沮丧。打起精神,梅莉莎。” “泰莎……谢谢。” “不用,不需要感谢我。我会直接化身死神,对你不客气地挥舞镰刀的。战队从某方面来看还真的是非常贫乏呢。” 毛冻结了片刻,问: “……那个,果然还是扣薪?” “全体有关人员的检讨书和被害报告。明天之前交给我哦?” 她的脸上浮出宛若女神的微笑。 “工作至一〇五六时。和作战部长通电话。受到荣誉而隆重的邀请,慎重地辞退。” 抛开身后因为事故吵闹不堪的格纳库,泰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上班。因为昨晚告诉过秘书“明天会晚来”,所以没什么大问题。 写完数封e-mail的回信、在打理各种小事的时候,悉尼作战本部来了个电话。是作战部长博塔提督。说这说那聊了一会儿后,博塔提督问道: “泰莎啊,再下星期的周末有空吗?”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也是可以腾出时间来的啦……什么事?” “哎呀其实,我和海军时代的旧友有个小小的会面。以前也把你带过去过一次啊?那群家伙都很喜欢你呢。这次也一定——” “我不要。” 她果断地回绝。 “为什么呢?每个都是出色的海之男啊。” “他们当然是啦……” 一年前泰莎参加聚会时,她留下了糟糕透顶的回忆。 来聚会的都是和提督年纪差不多或者更老的大叔。朝鲜、越南、海湾战争——都是经受过20世纪后半主要战争的猛士们—— 可无论如何,应付他们都很累。 全都是些肌肉大叔、喜欢战争的老爷们,不断抽雪茄和香烟,嘴里不停地吐出f打头的话(翻译注:就是fug,意思请查字典,我对这类翻译最不在行——|||)。总之就是很有活力、少年般的一群家伙。又因为她不得不向他们表示敬意,脸上也不能表现出什么不满。 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和他们一起讨论海战、地理学,他们虽然显得挺高兴,却始终不能达到随便谈的程度。假如是关于最新锐的兵器或者系统,他们则会回以“这啥呀。现在的海军不借助器械就不能读海图吗”之类的话。 因为会被彻底地打磨神经,她非常不愿意出席。 “告诉我原因。是不是凯文和女人玩的话题你不喜欢?” “并不是这个。” “那么是托马斯给你看他有那个什么的纹身?” “当然是……!这是我一生的心灵创伤!我可是把他当成值得尊敬的潜艇舰长呢。请你想象一下我有多失望和惊恐!” 因为全都是些 老古董,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理解性骚扰的定义。他们认为面对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就必须多嘴胡话,这才算有礼貌。出席者中自然也有在外拥有近乎传说的声誉的人——在泰莎见到的时间段内,不过是些素质低下的下流大叔们罢了。 “别这么说。不都是些有趣的家伙吗。” “与其这样评价还不如说是精力旺盛的不良少年集团……!”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仔细告知他们行为举止要绅士点。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参加?” “我不相信。” “你不是也学到不少嘛?何况他们都是心理负伤的纯朴的男人们。为了度过退役后空虚的余生,围着一个可爱的少女开个小小的宴会,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骗人。他们只是想把困惑的我当成玩物甩、弄得场面一团糟而已吧。” “嗯……确实是这么回事。不不、泰蕾莎!别挂!玩笑啊!” 正准备挂断的泰莎的手一下子静止了。 “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不是吗?叔叔你也很忙呢。” “别这么憋气嘛。被请到那种聚会上可是一种荣誉呢?若不是和马度卡斯同级的是不会被邀请的啊。” “那请他如何?” “他(迪克)太无聊了,一定只会缩在房间的一角,手里拿着计算器算这次宴会的支出。” 想象着那非常可能出现的画面,泰莎的眼前一片昏暗。 顺便一提,秘银里年纪大的美国人偶尔会将理查德·马度卡斯称为“迪克”——虽然身为英国人的马度卡斯本人不喜欢这种叫法。 “……总之,我不去。而且会场是在东海岸吧?我没时间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明白了。只要地点近就同意了是吗?比如夏威夷、关岛一带。” “请不要。我不会去的哟?” “总之我先和他们谈谈。今年的管理者是乔治,应该可以说服的。我会再联系你。那就这样。” “请等等,喂?叔叔?!……啊啊,真是的。” 盯着对面已经挂断的话筒,泰莎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为了以防万一得赶紧寄一封e-mail过去。如果因为自己进行会场调换,那要拒绝也就不可能了。虽然是一批坏小子一样的人,可也有了不起的过去。曾经是舰队指挥官的人也不少,秘银内部也有数人十分崇敬他们。 “上校大人。” 一直在等电话挂断吧——从办公室门口探出头来的秘书官杰克利奴·维兰少尉问她。维兰是25岁左右、一头金发和小麦色的肌肤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女性;看上去是喜欢运动的类型,她周遭漂浮的气质却给人“她是图书管理员”的感觉。 “有什么事?” “有条来自mm公司负责人的传言。他们送出了关于mh-67的改修作业中新型消音系统的规格报告书。” “是吗。有没有其他的传言呢?” “没有了。” 机械地回答完,秘书官走出房间。 维兰的态度始终是漠不关心。一点都不想和她谈私人的问题。虽然一开始时泰莎好多次想“也许,她讨厌我?”,可似乎也并非如此。她会非常用心地为她泡红茶,偶尔还会给她吃自制的蛋糕;去年圣诞节还送给她很漂亮的八音盒。“只是单纯的恬淡性格吧。”现在她已经如此接受了。 打开邮件浏览器,过目马丁·马利埃塔公司送来的规格报告书。列出疑问点、寄出。5分钟都用不了。 “那么……” 重新在办公椅上坐好。想不起还有什么其它工作。真稀罕呢。 清闲。 干什么好呢。 忍不住无所事事的状况,她站起身。 (对了,那个抱枕娃娃……) 一边溜达视察部下的情况、一边寻找行踪不明的抱枕娃娃。她实在不愿意委托维兰,让其他人一起帮忙寻找私物。 想象画面—— “少尉,请联络设施中队,安排他们寻找我的抱枕娃娃。最优先命令哦。” “是,立刻去办。” “茶色的小狗哦。如果没有他,我完全睡不着。明白没有?” “了解了,上校大人。” ——这么一来,全军的士气都会低落吧。 在制服外披上夹克、戴好tuathadedannan的帽子,用运动鞋换掉高跟鞋。 遗失物处理中心在设施中队的办公室。对维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后,她走出办公室。 “一一四四时,访问设施科。视察出勤状况。和srt中尉相遇。加深了对中尉的气质、性格了解。” “上、上校大人,您完全不需要亲临呀……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一定会把东西找到送到您那里去的。” 兼任遗失物管理员的设施中队二等兵紧张得像缺少机油的机械一样。 一直指挥着马度卡斯中校加里宁少校这些老将的她——在这些兵的眼中,泰蕾莎·泰斯塔罗莎是“神秘”与“谜”的象征。泰莎自己还没有注意到,现在二等兵的脸上正写着“哇,还是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看”。 泰莎的脸上浮出柔和的微笑。 “不,是非常私人的东西。而且我是顺路经过。” “原来是这样。那么,请问您寻找的东西是?” “是……呃……” 她在为要不要说“是抱枕娃娃”而踌躇不决的时候,设施中队的办公室外走进来一个穿野战服的下士官。 金发碧眼的帅哥。srt的克鲁兹·威巴中士。 “好~咦,不是泰莎吗。你在这种地方做啥?” “威巴先生?没什么,只是……” “丢了什么?便当盒、体操服、教科书还是笔袋?” “虽然不是这种小学生用的东西……小小的私物而已。” “哼嗯~算了。另外,你就是管遗失物品的?” 说完,克鲁兹转向二等兵。 “是的,中士大人。本来是储备管理员,这星期负责桌面工作。” “啊,是吗。这是我捡到的。” 他往桌子上放了个长方形大纸袋。二等兵检查了一下纸带里面,发现是数盘录像带。 “这是……?” 仔细一看,全都是动画片。迪斯尼的《美女与野兽》、《赫拉克里斯(翻译注:国内放的时候叫《大力士》……)》。也有日本的《龙猫》、《魔女宅急便》。 “掉在更衣室的。如果有人来找的话就还给他。” “明白了。那么请在这个记录本上签名——” “啊,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 “那个,中士大人?签名——” “后面的你适当处理一下。那么就这样。” 克鲁兹头也不回匆匆跑出办公室。似乎是在察看目睹全过程的泰莎的反应,二等兵嘟囔着, “真是的,明明规定……” “呵呵。算了,就不用太在意了。又说不上是非常贵重的物品。” “非、非常感谢,上校大人。” “不用谢。关于我的遗失物……” “啊,确实。非常抱歉。” 二等兵打开记录本,开始过目。 “近两天送来的遗失物除了刚才的录像带以外还有四件。手表、素描本、化妆品和硬皮精装书……有没有呢?” “只有这点吗?” “是。” 泰莎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不是了。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请问您 遗失的是什么?如果之后送到我会通知。” “不、不用了。我还会来的。” 泰莎挤出假笑,正准备走出那里时,贝尔凡刚·库鲁佐中尉进来了。 库鲁佐是高大而肌肉发达的加拿大黑人。10月时刚刚出任srt的领袖,每天都过着繁忙的日子。 “啊呀,库鲁佐先生。” “您好,上校大人。” 库鲁佐用敬礼回答泰莎时她才刚刚发现,似乎他非常疲劳。因为库鲁佐是黑人,面色的变化几乎看不出,可是他双眼充血、瘦长的下颚周边长出凌乱的须根、平时打理得笔挺的野战服看上去也显得乱糟糟的。 “你也丢东西了?另外,你看上去很劳累啊……” 泰莎一脸关切的询问使库鲁佐受宠若惊。 “不,只是稍微熬了几个通宵。就是那个新器材的事。因为已经见到了样本的规格,战术需要重头开始再进行排演。” 关于这个器材泰莎也知道,是借助外部人员的力量开发、针对m9的新装备。武器……还说不上,但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会有各种各样的用途(翻译注:在长篇的omo中已经出现使用)。 “是这样吗。但是那个距离完成还差得很远。随她的性子改变器材的式样也是有可能的。一直这样弄下去,库鲁佐先生的身体会垮掉的哟。” 库鲁佐露出微笑。 “谢谢关心。可是仅仅这点程度的劳动量完全没事。我始终会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战斗。” 可再怎么狡辩,库鲁佐的声音始终是有气无力的。似乎察觉到泰莎在想“真的不要紧吗?”一样,库鲁佐又补了一句。 “当然,我今天准备彻底轻松一下。我打算等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泡杯茶、悠闲地鉴赏电影。然而最重要的录像带却找不到了……” “录像带?” “嗯,落在原来所属地的录像带昨天送到了。我放在更衣室里面的……” “啊,如果是那个,刚才已经送到了,对吧?” 泰莎回头问二等兵。 “是,在这边。” 库鲁佐从二等兵处接过放有录像带的纸袋,确认了一下内容。 “这样就行了吧,中尉大人?” “嗯?啊、是……的确是我的私物。麻烦你了。” 道谢完后,库鲁佐凑到二等兵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二等兵愣了愣,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了解了”。 接着,他走到泰莎身边。 “……上校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 “是?” “想请教一点无聊的事……您看过里面的东西了吗?” “是啊。很不妙吗?” “不、不是,怎么说呢……如果可以,请您帮我隐瞒一下,关于我喜欢看这类动画的事情。” “为什么呢?” 她只是因感兴趣而提问。库鲁佐低下头,目光落到地面上。 “我是srt队长。” “哈。” “在陆战队中的实质就是加里宁之下的人。为了管束住实战经验丰富的士兵们,必须始终以一个战士的身份示众。我并不是那种喜欢强调自己是男子汉的傻瓜,可也不能被他们当成是容易感伤的人。像我这样的士官应该看更加正经、无聊的电影——社会问题纪实文献什么的……” “需、需要这样吗?” “是的。绝对要这样。” 库鲁佐以强烈的口气断言。 “是……理所当然。我在任务后为了缓和一下糟糕透了的心情,有每次都要鉴赏这类电影的习惯。为了了解新作的出版情况,非常喜欢读这方面的杂志;还经常上某个网上的相关评论页面。这些一旦被不下知道了……会非常麻烦。这影响从大的角度来看甚至攸关部队的士气。” 他的额上流出脂汗。冗长的说明。 来寻找抱枕娃娃的自己所处的立场究竟变成什么了……泰莎暗想。 “不要紧的吧,就动画而已。” “不,很要紧……!” 有些生气的库鲁佐说。 “上校大人,请仔细考虑。为了维持陆战队的战斗力,我的兴趣必须要隐瞒。这决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请退一步想,我是从维护战队的士气的角度考虑才会这样拜托——” “既然你这么害怕,那别看不就好了……?” 泰莎的轻声嘟哝使库鲁佐被雷劈一样,全身发硬、僵住了。 漫长——经过异常漫长煎熬后,他从嗓子眼里挤出话。 “如……如果这是命令,我会服从。” 看上去很痛苦的回答。就像是被下令“无差别射杀无罪的市民”时的反应。 “……开玩笑的,库鲁佐先生。我没有让你放弃你小小的兴趣的意图,也没有打算将这个告诉其他人的。” 库鲁佐因为放下一块石头而长出一口气。 “非常感谢,上校大人。请原谅我说了这么多冒昧的话。那么,失礼了。” 规矩地敬了个礼之后,他快步离开办公室。 (居然,哎……他会?) 由超精英部队sas转来、在as驾驶技术上即使对宗介也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他,居然有这样的一面——泰莎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感慨着。 “一三〇三时,对今晨起的闹心事进行若干的调查(内容是机密事项)。与陆战队作战指挥官谈话、共进午餐。加深了一层对他的了解。” 忘在哪里了呢。 思索着抱枕娃娃可能所在的地点,泰莎独自走在基地的大动脉“〇号通道”上。道路的宽度足够电力驱动式的基地车辆来来往往,两翼还设有高出一截的步行者专用通道。 宽幅约2km的梅利达岛基地大半都被架设在地下。因为大部分的预算都砸在强袭登陆潜艇上,这个设施建得相当朴素。现在她正在行走的通道也到处都是钢筋水泥、配管配线,颇杀风景(翻译注:配管:敷设(水、煤气等)的管道;配线:电气机械流通电力用的电线。)。和建设中的隧道非常相似,这儿每过几天就会有一次严重的漏雨现象降临。当排水设备的一部分出现问题时,必须要让基地的全体人员出动进行水桶接力赛。 用同样的预算在地面上建造普通的基地的话,可以造出更加像样点的——可这有不被允许的原因。[秘银]是极密的佣兵组织。为了能将作战内容和日常活动等等瞒过美国、苏联等等超级大国,只得将基地建在地下——为了蒙蔽他们拥有的侦察卫星之眼。美国的“keyhole”就是其中的代表(翻译注:keyhole,详情见.space.../docs/lzc指正)。 现代的侦察卫星大多数都装备有可以识别数cm单位物体的红外线感应器。在地面上建设基地后再在其上利用热带雨林的树木形成迷彩是无法瞒过它们的“眼睛”的。各种各样的热源——通过分析活动中的人员和车辆,专家完全可以推测出这里部队的规模和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言归正传。 行走在〇号通道的泰莎脑中模糊地开始出现记忆的断片。 再想想。昨晚。被毛骗了喝过酒以后,自己干了什么?确实移动到寝室去了。制服都没脱就直接扑到大床上,紧紧地抱住抱枕娃娃—— 之后呢? ——想不起来。如果按照常理考虑,应该会就这样一觉睡到天亮。为什么自己走出房间了呢?为什么已经睡下了,还要特意爬起来—— (电话……) 对。电话响了。房间内的电话铃铃响了。 那是— —谁打来的电话? 回想不起来。她用食指不断点按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低微的呻吟声,拼命编织着记忆的丝线,可还是毫无成果。因为实在没头绪,泰莎只能搭乘身边的基地车辆,匆匆忙忙返回居住区自己的房间。 拨弄床头的电话调出通话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是半夜两点不到。 陆战队作战指挥官安德烈?加里宁少校。 (咦……?) 〇一四八时。这种时间会有什么事呢?少校应该也不会在半夜因私事来电。再怎么说都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打电话到少校的办公室。 当秘书的少士给出回答“今天少校休息”。 泰莎想起在几天前的例行会议上说过“少校也把蓄积起来的休假消化一下怎么样?”大概他也就这样正直地接受了。 打电话到房间去自然也行,然而将校居住区就在附近。泰莎离开自己的房间,直接前往加里宁的住处。 敲敲加里宁少校的房门。没过多久门“吱”一声开了。 高大的俄罗斯人出现在面前。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胡子。高约190cm的身材。不知为何,通常穿的野战服外面还有个红色的网格状围兜。老实说,一点都不配。 “上校大人?有何贵干?” 加里宁稍微有些吃惊。他右手是木质汤勺,左手则拿着红酒瓶。 “那个……加里宁先生。不好意思。如果我打扰——” “不,决没有这回事。” “我有点不上台面的事想来打听一下……” “原来如此。请进吧。” 加里宁让到一边,请泰莎进房间。 初次踏进的加里宁的房间以宁静的色调为主。房间里放着的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黑色槛木家具、占了两面墙壁的书架更加深了这种沉静的氛围。 看看收在书架内的书籍。和只有技术书的tuathadedannan上的书架不同,这里大部分都是文学书。大部分都是俄国文学——也有英国诗人威廉?波雷克的诗集放在桌子的一旁。 “上校大人,午饭还没有吃吧?” 加里宁将她带到就餐室,拉出椅子请她坐下时问。 “嗯。这么说的话,确实……” “如果可以,是否愿意在这里吃呢?我正在做特制的甜菜肉汤。” 从就餐室更深处的厨房内微微飘出诱人的香味。 不用多介绍,甜菜肉汤是著名的俄国料理:利用一种变异红色甜菜植株的叶子、牛肉和蔬菜煮在一起的汤(翻译注:甜菜肉汤烹调法 [原料] 牛肉350克,甜菜5个,马铃薯5个,胡萝卜1根,洋葱1个,花菜3块,芹菜2棵,番茄2个,丁香、荷兰芹、盐、胡椒各适量。 [制法] 1.先将甜菜去皮,切成月牙形;马铃薯、胡萝卜切成大块;洋葱、花菜、牛肉均切成3厘米见方的块;番茄去皮剁碎;荷兰芹切成末,备用。 2.炒锅上火,加牛肉、水(约600克),煮开后撇去浮沫,肉煮至软烂时放入丁香、甜菜、马铃薯、胡萝卜、花菜、洋葱、芹菜、番茄,待各种蔬菜煮熟后,加入盐、胡椒,盛入汤碗内,撒上荷兰芹末即成。 [特点] 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加里宁做料理。 觉得意外的同时,泰莎微笑着回答: “可以啊,那我就等着饱餐一顿了。” “荣幸之至。那就趁这个机会把相良中士也叫来好了。” “哎……” 还没等泰莎反应过来,加里宁已经拿起了房间里的电话。按下号码、稍等片刻后—— “……是我。……其实我又在做以前的甜菜肉汤……嗯……是吗……明白了。” 简洁的几句话过后,他放下听筒。 “真遗憾,他说和‘别人有先约’,不来了。” “这样吗……” 怀着些许复杂的情感,泰莎轻声喃喃。因为和他见面的心理准备还没有做好,所以也确实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不来还是觉得太孤寂了。 也不明白加里宁是否明白她的想法,他淡淡地说, “不可思议,似乎每次都时间安排得不好呢。这是他的损失啊。” “也许是吧……” “那么请稍等,大约还需要——” 加里宁望了望墙壁上的时钟。 “——245秒完成。” “哈?” “241秒。失陪。” 说完,他抽身走进厨房。 汤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将汤勺伸进锅中搅拌的声音定期传来。非常准确的周期——默数的话,大约是15秒一次。 (……料理?) 泰莎没有深究,她决定将最初定下的目标完成掉。她坐在就餐室内向厨房发问: “加里宁先生?” “在。” “……昨晚你向我房间里打过电话吧?” “肯定的。” “那个……虽然不好说出口,那是什么电话?我有些睡得糊涂、记忆暧昧了……” 心虚的口气。 “您不记得吗?” “不好意思。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不……那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是为了对基地的早期警戒系统进行个简单的测试,请求批准……” 被提醒之后,想起来了。 电话里加里宁说出这番话之后,泰莎以朦胧状态回答他“嗯、可以呀。随便你们怎么弄都行”。 “上校大人您说‘我等下来视察测试的状况’,我回答‘不用劳您烦心了,请好好休息’;您执意主张‘要来看’,还说‘可能会晚点到,你们先开始好啦’。” “是……是这样吗。” 之后的桥段到现在还是基本想不出。 “因为得到许可,我们就开始测试了。之后我接到马度卡斯中校‘舰长不会来看了’的联络。大概是因为白天的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这么想,就让他们撤收了。” 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测试——可会彻底忘记这回事,泰莎对自己的愚钝感到深深的羞愧。而且—— “马度卡斯先生的?” “是。大约〇三〇〇时。” “……” 那也就是说—— 在接到电话后,自己和马度卡斯见面了?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认为“这可不行”才联络加里宁的?换言之,就是被最啰嗦的马度卡斯目击了自己酩酊大醉的样子……?! (竟然会这样?居然……) 双肩一下子变得沉重了。 泰莎的心情变得灰暗一片。她扑倒在眼前的桌子上。 “上校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刚才在心里已经反省了100次了……” “……?” 没多久,炉火的声音消失了。恰好是加里宁第一次作预告之后的245秒。 “完成了。” 加里宁回到就餐室。他在桌面上排出食具和面包,把锅垫摆到桌子正中央;随后再度折回厨房,从里面拿出一口铜质的锅子,异常慎重的——简直就像是在对待已经解除安全装置的炸弹一般的态度。 “希望和您的口味……” 说完,加里宁开始向白色的陶瓷器皿中舀甜菜肉汤。他的手势也像是在对付硝化甘油。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真香……” 抽动着小小的鼻子,泰莎说。 “是。从香味这个角度来说,我有自信说这是所有的试作品中最成功的例子。” “试、试作品……?” “其实我开始着手家庭料理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 “这是过世的妻子生前最得意的料理。我还在苏联军的时代,每次完成任务后回家,妻子伊莉娜一定会用这种甜菜肉汤犒劳我的。” 说到这里,加里宁望向远处。 “好像是特别的菜谱。似乎是加了甜菜肉汤的材料之后,又加了特殊调味料的产物——这种调味料我不清楚。在我来得及问她之前,她因为疾病先走了。” “原来是这样……” 泰莎温和的低语。 “为了再现妻子甜菜肉汤的味道,我做了许多次的试验。投入各种各样的食材、每次都做好详细的记录……再利用空暇时间进行仔细地分析。” “哈。” “投入努力的回报就是特制甜菜肉汤已经踏入完成的领域了。今天我可以下结论了——到目前为止的甜菜肉汤缺乏的素材,是可可粉和酱料。” 泰莎在一段时间内没搞清楚加里宁肯定的口气究竟表示什么。 “……哈?” “就是——可可粉和酱料。您不知道吗,日本做酱汤的原料。” “这可是甜菜肉汤啊?” “是的。可是,可可粉和酱是不可欠缺的。” “……” 感觉到某种寒意,泰莎低下头看桌上的——像是甜菜肉汤的东西。烧得浓艳的食材和赤红色的汤。从中央扩散开的白色奶油。光是看的话的确挑不出刺……不,与其用“赤红色的汤”来形容,是不是更应该用偏向于茶色的颜色呢?而且感觉上还有点……发黑? “请享用吧,上校大人。能由您第一个享用亡妻料理的完全型,我感到格外荣幸。” “那、那谢谢了……” 泰莎脸上带着痛苦的微笑抓起汤勺。 咕嘟,咽下一口唾沫。 当然不是因为看上去很好吃。是紧张和恐怖。 她战战兢兢用勺子舀起一口汤,慢慢送到自己唇边。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她优雅地将这些汤注入口腔之中。 顷刻间,完全无法形容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完全未知的味道。硬要说的话,反倒是有些类似于之前在千鸟要家中尝过的doctorpepper的味道——而且还是滚烫的doctorpepper。 至少可以断言,这决不是甜菜肉汤的味道。 “……嗯?呜……!?” 加里宁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悠闲地观察着泰莎的反应。平常阴沉耿直的他只有在这时才显得随便而和蔼。远离被反恐战的杀戮的每一天,享受短暂又难得的平稳的生活——的表情。 怎么能破坏这个日常一直依赖的部下如此贵重的一刻? “好……好吃。” 即便脸色发青、身体微微颤抖,她依然打起精神回答。如果毛也在现场的话,一定会感慨着“你真是个好孩子……”再拍拍她的肩。 “太好了。” 加里宁向自己的盘子里舀了几勺奇妙的汤,脸上没有任何疑惑就把汤送进嘴里。泰莎又咽了一口唾沫,等着看他的反应—— 他轻轻叹了口气, “唔,就是这个……” 接着继续低语, “……我每次因为军务长时间离开莫斯科时,伊莉娜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就算被人叫成没有人情味的人,我每次完成任务回家时,妻子总会默默端上这种甜菜肉汤。我说‘好吃’,她每次都会反问‘真的?’可惜现在……不,还是不要说些妇人的话了。” 这么说着,加里宁继续喝着有奇怪味道的汤——而且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那个,这该不会是……” “什么?” “不,没什么……” 泰莎强忍住想吐槽“这该不会是你夫人心里不高兴”的冲动。此外,对于必须完成“觉得这汤好喝”的任务——始终过着这种食生活的他打心底里表示同情(翻译插嘴:“你现在像个男人了。过会儿我要请你吃点东西。”现在回想起tsr这句话,无限寒……可惜动画里没有出现相良食用加里宁特制料理的场面——一定无限精彩……)。 “上校大人,请尽情吃吧。这里面有够5人分享的量。” “呃、好……” 带着绝望的情绪,泰莎颤抖的手将第二口汤送进嘴里。 宗介托辞“有先约不能来”而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泰莎现在正全身心地体会着。 “一四二一时,在d3区的〇号通道,srt将校和下士官发生激烈的矛盾。尝试作为战队指挥官进行裁定。之后得到战队副指挥的帮助,得以无事解决。” 虽然到最后也只喝下半盆,可那也是尽最大努力的成果了。 最后以节食为借口,再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泰莎才终于逃出加里宁的房间。 对最初的目的——关于自己昨夜的行踪,进行再检讨。 昨晚,抱着现在去向不明的抱枕娃娃走出自己的房间——似乎自己给马度卡斯添了什么麻烦。这么一来,下一步必须要去的地点就是马度卡斯的办公室。也许他认为可以通过电话解决。然而他的电话听上去比平时说话的口气更不亲切。大概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办法打圆场——不会错了。 所以她离开居住区,再度前往办公室的区域。 这次不会再搭乘基地车辆了。她决定用自己的双腿从〇号通道的过道上慢慢走过去——既因为自己闲得发慌,更因为要在和马度卡斯对质前作好心理准备。 正在这时—— 泰莎前进方向、通道的拐角另一边传来喧闹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远处某人的怒吼声。 “……?” 泰莎刚刚站定,克鲁兹从拐角处跳出来,连解释都没有一声就钻进附近堆在附近停车用空间上的一堆小型集装箱的间隙中。 “那个,威巴先生……?” “嘘……!我往那边跑了。就这样。拜托了。” “怎么——” 克鲁兹也不回答,只是拉起边上的防水塑料布,盖到自己的头上。 泰莎惊慌的片刻后,库鲁佐也来到这儿。手中抓着拖把,肩膀剧烈颤动着,充血的双眼发出可怕的光芒。 “发生什么了吗?” “上校大人,有没有看见威巴那家伙……!?” 锐利地一边扫视四周一边发问的库鲁佐。大概是因为头脑发热,连敬礼都忘记了。这支部队虽然有不拘泥于这类礼仪的奇怪风俗,然而对于古板的库鲁佐来说却是非常稀罕的事。 “嗯……好像往那边跑了吧……” 踌躇过后她回答道。 “谢谢。那么——” 泰莎叫住立刻要奔出去的库鲁佐。 “请稍等,库鲁佐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是——” 他站住身,犹豫后说, “就是……刚才的录像带的事情。那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鉴赏……随后……在作品最精华的部分……” 他的话梗住了,肩膀微微颤抖。能看出他在全力遏制自己身上散发的愤怒的气息。 难以继续进行说明——于是他只能以低声地道出结果。 “……很漂亮的心理战。我的情绪兴致全都化为尘土了。犯人我明白。我一定要他偿还玷污名作的重罪。那么告辞。” “等——” 泰莎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库鲁佐已 经飞奔而去。 “哎呀哎呀,终于走了。” 泰莎背后的克鲁兹嚓嚓掀起防水塑料布露出身形。 “居然有这种程度的反应,啊哈,太愉快了。这么一来pub里打架的那次也算报复了。呼呼呼……”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泰莎问。克鲁兹扬起嘴角, “没什么。在交还给遗失物管理员之前,稍微做了点小动作——在那些录像带的高潮处用各种打击人的片段覆盖。猪肉工厂的工作景象啦hardcayporno(翻译:……各位自己查[无力状])啦非法的尸体录像之类的。” “竟然做出如此可恶的事……” 比喻的话,就和把别人喜欢的抱枕娃娃内的棉拉掉后塞进大量的蚯蚓或者污物一样。对于在特别感伤的库鲁佐来说,一定是非常强烈的打击不会错。 “威巴先生,你干过头了。” “是吗?” “是的。如果是我,我会在里面加上更加稳健俏皮的片断。罗杰?科曼(翻译注:rogeran,风云传说的好莱坞电影导演、制片人。fransisfkobora、mandyscosess、jamscameron等目前活跃在好莱坞一线的导演据说都是科曼派的继承者。)的最下流的电影啊、萨达姆?侯赛因的面部特写等等……” “这哪里稳健过了啊……?” “总之,干过头了。每个人不都有重要的东西吗?事后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我要下命令的哟?” “……嗯,但是,那个中尉不会那么轻易就——” “威巴,原来你在这里!?” 严厉的声音。一回头才发现,手里拿着拖把的库鲁佐正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 “哼哼,正好。又是逃又是躲的我受够了。” 挂着无畏笑容的克鲁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粗长的橡皮弹枪。 “等等,威巴先生……?!” “接招!!” 砰! 拳头大的橡皮球笔直朝着目标飞翔。库鲁佐不慌不忙地从腰的高度向前刺出拖把柄。柄的前端和橡皮球相撞,一瞬间球就化为粉末四散。 常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惊险技艺。 “干得不错嘛,中尉先生。” “准确的射击,中士。然而还是太容易预测了。” “那、那个,库鲁佐先生?威巴先生?” 在惊慌失措的泰莎面前,拥有战队中屈指可数战斗技能的两位战士隔开一定距离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视线在中间碰撞、迸出火花。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中士……” “哼,什么准备。” “你犯的错误比海更深。琪琪……琪琪她……为了拯救在飞空艇上命悬一线的蜻蜓……拼着命(翻译注:这是《魔女宅急便》的内容。)……居然在这个地方插入兴登堡号的坠落画面?(翻译注:1937年5月,德国“兴登堡”号飞艇顺利飞跃大西洋,正要在美国新泽西州莱克赫斯特基地着陆时,因撞击建筑物而爆炸起火。这一灾难是人类的悲剧,更使德国国家尊严严重受损。因为在20世纪20年代,飞艇曾经是一种力量的象征。它意味着将来人们可以毫不费力地驾驭天空。30年代,由于飞艇的成功,德国人曾经认为未来的天空将是他们的舞台,就像英国人从前称霸海洋那样。“兴登堡”号是飞艇中最好的一只,然而却如此惨败。当时,这一事件被22架电影摄影机和许多摄影师拍摄下来。因为大家早就架好设备,对准天空,要拍摄它成功着陆的镜头,却未曾料到拍下这一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人总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吧。” “我没印象。假如是我做的,你又会怎样?” “把你这损人的嘴永远封起来!” 双方同时行动了。 以熟练的动作发射橡皮球的克鲁兹。挥舞着拖把、在周围扬起风的库鲁佐。白刃再分开、射击再回避、僵持——再度白刃战。格斗方面库鲁佐的确更胜一筹,可克鲁兹也不是普通的士兵;他狡猾地闪过对方的攻击,想让橡皮球命中对方的腹部。 “真是,大男人发什么火啊!” “啰嗦,只有你绝对不能原谅!” “去死、去死去死……!” “没用的!” 泰莎已经看不清哪个人在做什么动作了。如果不把打假理由算在里面,这绝对是想让所有的士兵都来见习的高水准单独格斗。 “哎呀,真是……!请停手。没听见吗!?你们两个——” “你们这群家伙给我收敛点!!” 烈火般的怒吼。 库鲁佐和克鲁兹立刻静止了。大吃一惊的泰莎回头,看见背后站着的是副舰长理查德?马度卡斯。 “……真是。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吵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舰长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 双手背在后腰处,马度卡斯提高了音量。终于头脑冷静下来的库鲁佐立正, “非常抱歉,中校大人。做得越轨过度了。” “库鲁佐。我记得你应当是srt的队长。必须担任士兵模范的人做出的事情像话吗?!你要稍微知道点廉耻!!” “是……我无话可说。正在猛烈地反省。” “没错,你给我好好反省。” 马度卡斯将手中的一捆书对准正在说话的克鲁兹的头用力挥下去。 “好痛。你干什么!?” “闭嘴!!你就不能对上官表示一点尊敬吗!!又要扣你的薪水吗!!” “哎?这可不好办……” “我在说你应该检点一下自己的这种态度!!” 战队副司令嗫嚅的青筋暴起,大声怒斥着。像是要压制住胃部的疼痛感,他用左手按住胸膛中央,不断喘着粗气。 “我说——你要不要紧啊中校?” “唔、嗯,不要紧——不对,在关心这之前你不能站正姿势吗、姿势!” 被粗暴地戳了腰和膝等等部位,克鲁兹才勉勉强强矫正到立正的姿势。 “……总之,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地方私斗简直是岂有此理!在我的视线内,绝对不允许。假使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就把你们调为排水设施管理员,一生一世让你们去通水管!我是认真的哦!?给我好好记住。听到没有!!” “是。” “听到了——” 库鲁佐和克鲁兹分别回答道。 “话说回来,你们竟然没有发现刚才自己的行动是对自己才能上多大的浪费。就不能多考虑考虑在其他方面花费精力吗。年轻就是财富啊?将绝对不会重返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争斗上,你们在想什么?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在拼死努力学习一些无法轻易吸收的知识和技能。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空闲和别人打架去。把这个称为无聊的青春,就随他们去说好了。可是随着时间的积累,这些努力必定会有回报的。在20年前和我同乘一艘船、和我竞争的人,现在在实力上输给我、只能去当值班士官。为什么呢?他在玩耍、虚度光阴的时候,我正在向难以理解的技术书和论文发起挑战。明白没有?结果一定会显现的。因此这里最重要的就是——” 此后的5分钟内马度卡斯持续喋喋不休的说教。 因为偏离本题实在太远了,头脑明晰的泰莎也搞不清他原来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是我在波斯湾得到的教训。优秀的士兵能胜过优秀的兵器。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明白了?!” “是……” 不仅是库鲁佐和克鲁兹,不知为何泰莎也一同无力地回答。 尽管三人都在想“总之,是怎么一回事?”,可因为实在太麻烦就没有说出口。 “嗯,很好……那么解散。” 刚说完,克鲁兹和库鲁佐一下子跳开摆好架势。 “没听到吗!?解散、是解散!!” 两个srt成员极不情愿地转向不同的方向、走开。他们虽然小声地“切”呀“哼”的咒骂着,可在马度卡斯锐利的目光下也没有再发生冲突。 看不见克鲁兹他们后,马度卡斯“嗯哼”干咳一声。 “哎呀哎呀,这群人还真是麻烦……” “哎……?啊,是啊,的确。” 泰莎脸上不自然地浮出假笑回答道。她回想起自己悠闲地在这条通道上行走的原因。 昨晚——半睡迷糊半醉酒地走出房间,在基地中糊里糊涂晃悠一事已经可以从加里宁的证言中推测出来了。还从加里宁处听说告知他“上校不会来”的是马度卡斯。 换句话说,就是他完整地目击了自己的丑态——而且还是最古板啰嗦的马度卡斯。何况在这件事上完全都是自己的错,无论被怎么说教斥责都不能反驳。 (我……我该用什么表情好呢……) 战队中可以反对泰莎所作出的行径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军医戈德贝里上尉,还有一个就是马度卡斯。 那个随和的大妈——戈德贝里上尉被赋予了只要在健康方面有理由、就可以剥夺泰莎指挥权的权力。马度卡斯则是在泰莎被认为不能进行正常的判断下,经过3名士官的认可就能夺取她的指挥权。 对于搭载有as的强力新锐潜艇来说这是必然的措施。 不算医生戈德贝里,副指挥马度卡斯在某种意义上担任着监视者的角色。虽然的确是值得信赖和信任的人,可他如果对自己的能力报有怀疑——这也是泰莎最担心的一件事。 现在这种担心正在变为现实。 “请问怎么了,舰长?身体不适吗?” “不……” 泰莎的声音没有任何力道。 “那个……昨晚的事情。” “是,有什么问题?” “真得很对不起。我在反省。作为寄托了众多部下性命的我,做出绝对不可饶恕的事。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这次就放过我行不行?” 就算用这么谦卑的口气也不一定能说得通——虽然这么想,泰莎还是不得不这么说。 马度卡斯则扶了扶银框的眼镜,皱起眉头。 “抱歉。我不明白……您没去查看基地的早期警戒系统而跑到声纳室去视察,是如此重大的失误吗?” “咦……?” “我只是接到电话说‘泰斯塔罗莎上校在声纳室有些事情要商量,不能去基地的指挥中心,希望您能转告’,就打电话通知了而已。” “……” 其他的什么人告诉马度卡斯“她不会去”?马度卡斯再传达给加里宁?也就是——马度卡斯昨晚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抱着抱枕娃娃在基地里到处徘徊的自己? “呃……” “请告诉我,舰长。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吗?” “不!没有!我理解错了,请忘了吧。” 泰莎反射性地下结论。 正好。瞒住他好了。下次注意就行。 “……是吗。那就好。” 虽然看上去始终不放心的样子,马度卡斯还是遵从了。 “不管怎样,srt的调教交给加里宁真是太好了。那群人感觉上就是一群无赖的集合。让你也头疼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么,告辞了。” “啊……请等等,马度卡斯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 马度卡斯站住,回过头。 “那个……昨天晚上,是谁通知你我不会来的?” “啊,是——” 他的脸突然沉下来。 “——相良中士。” “相良先生?” “是的。……这么说的话,差不多是他回东京的时候了。” 在轰响的噪音中,泰莎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着。 梅利达岛机场由2000m滑行跑道和地下格纳库组成。地上的滑行跑道用阔叶树伪装的覆盖遮蔽,只有 飞机起飞降落时,经过管制中心的许可才可以划动开闭。毕竟要移动2km长的外壳,单单算面积就有13万平方米,和同样拥有开闭机构的棒球场的规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噪音也是非同寻常的,驱动音甚至能传到地下。 “哈……哈……” 泰莎专心一意地在滑行跑道正下方的巨大格纳库内奔走。正在忙于向c-130运输机、c-17运输机等等飞机中装卸补给物资的格纳库,其构造大小有tuathadedannan格纳库的数倍。 格纳库的一角有巨大的电梯——可以正好搭载一架运输机、可上下移动的地板。现在格纳库内正鸣响着该电梯上升的警报音。 在格纳库工作的人们以惊讶的表情注目着她。泰莎丝毫不在意,继续奔跑着。 已经大致想起来了。 半夜里一个人离开房间,在基地内到处逛的时候——最先遇到的是宗介。 说了各种各样任性的话。“不要在意我!”啊“我最讨厌相良先生了!”啊。即便如此,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陪着自己。“我不能丢下您”、“我已经明白了请您稍微安静一下……!”。 喧嚷了很久,她说“我要回家”。还对准备带她去基地方向的他说“根本不是那边!”。于是,她最后被带到了—— tuathadedannan的舰长室。 搭载着小型涡轮螺旋桨飞机的巨大电梯正在缓缓爬升。她在最后一刻跳上了电梯。在机体边上进行起飞前最终检查的基地工作人员看见她的行动,都瞪大了眼睛。 “相良先生!” 泰莎像是为了不要输给引擎爆鸣声,大叫着。相良宗介背上甩着巨大的背包、正踏在上飞机的阶梯上。 宗介吃了一惊,把背包放在机内后从上面下来,走到她身边。泰莎将双手撑在膝盖上、调节着呼吸。 “那个——” 她对来到她身边的宗介说。 “——那个,昨晚……似乎……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和困惑。我想对你道个歉……” “……” “相良先生,对不起。” 泰莎用比起对马度卡斯道歉时更加坚定的口气说道——全身是汗、辫子蓬乱、肩膀激烈运动着。 “我喜欢。所以——请不要讨厌我。” 她用尽浑身的气力说出这句话。 宗介用微妙的目光注视着她。之后他回头四顾,确认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之后,他靠近泰莎,轻声说, “对不起,上校。” “哎……?” “虽然我明白了您很喜欢,可我不一样。请您明白。我不喜欢。” “……!” 她在原地石化了的时候,他继续说, “……我觉得,在别人面前不应该大声宣布‘我喜欢喝酒’。酒精会破坏脑细胞。想干这行时间长点的话,请尽可能控制。实际上我在香港的时候也喝过一点——实在是糟透了。说得直白点,我再也不想喝了。” “哈……?” “看样子料理长说的传言是真的……” “那、那个……?” 宗介用从未有过的真挚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纯与不纯的格斗家 千鸟要与常盘恭子正在逃亡。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所湿透。气喘嘘嘘的,慌慌张张的,在阴暗的小巷里穿梭着。 在她们身后十米,三个目露凶光的不良少年,穷追不舍跟在后面。身上留着纹身,耳朵上穿着耳环,眼睛上还戴着眼罩——(翻译:这是什么?cosy加勒比海盗吗??) “站住,别跑!?” “站住与被干掉,选哪个!?” “再跑就干掉你们,听到没有!?” 听起来无论选哪个都难逃一劫的了。由语气可以听出来,他们的愤怒可不是一般的大。看来是没有和平谈判的选项的了。 “烦……烦……死了啊,那帮家伙也太契而不舍了吧!” 小要砸了砸舌。有着端正的鹅蛋脸与及腰黑发的她,此刻一面把柏高的包装袋夹在腋下,一面单手拉着恭子的手腕。(翻译注:柏高,parco,是某服装品牌) “哈啊,哈啊……。那多半是因为……小要你……‘嗖’的一声……让他们尝了一记凌空飞腿的原因吧……” 恭子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圆圆的眼镜下的一双大眼睛正处于半湿润状态。 这里是周日的繁华街道。 一起出来购物的两人,在快餐店里就餐时,那帮不良们跑过来骚扰。围住恭子说什么“好可爱”啊,光动口还不够居然还动手动脚,嬉皮笑脸的就要去抱人家。 刚好离席的小要回来看到这一幕时,二话没说就对那三人进行奇袭攻击。正如恭子所说的,先是凌空飞踢,接着举起灭火器一顿殴打,最后是闪电般迅捷的撤退。这就是出现本文开头一幕的原因。 一如俗话说的,冲动是魔鬼啊。 “哈啊,哈啊……我,我不行了……” 恭子喘着粗气,脚步蹒跚。穿着高跟鞋的她,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了,何况逃跑。(翻译:话说能穿着高跟鞋全速奔跑而不摔倒的女人,全世界好像只有一个了) “站起来啊,恭子,支持住啊。被他们捉住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啊!?搞不好会被捉上鲔鱼船被卖到国外哦!” “我想不至于那样的啦……我跑不动了……” 小要死命拖着不停喘气的恭子往前走。在转过一个堆满垃圾的弯角时—— “啊啊呀——” 恭子脚下一扭,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恭子!?” 小要马上回身,把恭子扶了起来。但这么一耽误,后面的不良三人组已经追上来了。 “呜……糟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要” 恭子眼泪汪汪的抱歉道。而三人组此时已经喘着气的将小要她们包围起来了。 “走投无路了吧……”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的吗、嗯嗯?” “真以为你们能逃得掉吗、啊吓?” 果然,三人都正在气头上。 “各、各位。让我们停止无意义的争斗,然后高唱和平友爱之歌吧。アッサラーム?アレイコム。你的暴涙之气已经平息了”(翻译注:アッサラーム?アレイコム是阿拉伯语,等同于“hello”,“你好”一类的词) 小要把右手放在左胸上,试着劝说对方。 “……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吓!?” “嗯,说实话是有一点期望……” “少废话!喝啊,喝啊喝啊!?” 发出古怪的怒吼声,一个男的骤然出手,运足力气的往小要揍过去。 但是—— 就在他要出手时,他的手“叭”的被身后的人架住了。 “嗯……?” 拉住男人的手的,是和小要她们同年的少年。 身材矮小。和身为女性的小要差不多,甚至还要矮上一点。 皮肤白晰五官端正。眉毛细长眼睛清秀。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并戴着一条红色的头巾。不知为何穿着一件有点脏的厨师服。 看上去,应该是附近的饭店的厨师或者工作人员吧。 “…………。大男人的,不要欺负女生”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但是,一种无言的迫力,却在他的话里渗透出来。 手腕被拉住的不良少年,一脸不爽的盯着对方。 “吓吓?你在嚣张什么啊,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充满傲慢的语调,在下一瞬间变成了哀鸣。少年巧妙的扭曲着对方的手腕。 “好,好疼啊!别扭拉!停手啊!停,拜托你停止啊!别扭了,别扭了,别再扭了啊!?不……不要再来了,妈妈啊……我再也不干坏事了……俺,会努力挣钱养家的了……我发誓不再混不良少年了!呜,呜呜……” 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恍惚间与过去的记忆邂候了。那不良少年就像小孩一样的在那里哭泣着。 “混蛋,还不放手,你找死啊!” 实在看不下去。另外两人都跳出来解围。 一跟警棍,一把小刀,从两边向对方袭击过去。 “啊,危险——” 在小要和恭子出声之前,穿着厨师服的少年已经动了。 先左后右。 小巷里响起了“呯砰”的声音。瞬杀,这是对当前情形最好的形容。 转眼间,两人手上的武器都被击飞,同时身子贴着墙壁倒下。速度快得连眼睛都跟不上。 小要一时之间无法了解对眼前的状况。 “呜……呜啊” 结果,倒地不起者两名,哭喊着逃跑者一人。 而问题中心的少年呢,则收起自己的拳头,沉腰扎马,解除着攻击姿势。 “哼……” 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捡起身边装着垃圾的袋子,抬腿就走。 “那,那个……” “什么事,女人” 把垃圾袋放进橙色的垃圾桶后,少年以不含抑扬顿挫的声音问道。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 “不要搞错了” “哈?” “这里是我打工的店的后门。在这里吵闹的话,会影响到客人的” 说着下巴一抬,指了指旁边的铁门。从抽风机了传来阵阵饺子的味道。看来是家中华料理店。 “啊……是那样子啊” “像你这种穿得轻飘飘的女人,谁会那么好心帮你啊。听明白了的话——女人,就快点消失吧” 这种态度,使小要不由得心头火起。不友好还可以忍受。毕竟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但是,开口闭口“女人”“女人”的——今天哪里招他惹他了? “这,这人……” 如果是平时的话,早就用“什么呀,态度这么嚣张的。你算哪根葱啊?”这种话来反击了,但现在小要只能拼命忍耐。再怎么说,对方是救命恩人这个事实是无法否认的。所以只能在心里,一遍有一遍的复诵着咒语。 忍耐忍耐忍耐…… 好,忍耐成功。 小要深深的吸了口气, “但是……在我走之前,可以再打扰你一会儿吗?” “干嘛?”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普通情况下的话,听到像“给我消失”这种话,一般的女孩都是很生气的哭着跑开才对……像小要的这种反应可以说是很少见的。 “把手伸出来。你流血了” “?什么啊——” 小要没再说什么,一把拉住对方的右手。 拳头上,有一小块擦伤的伤痕。应该是在交手时,被不良少年的衣 服上的金属制的装饰品刮伤的。小要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然后“啪”的一下贴到伤口上。 “这样一来就可以了。就当作是谢礼吧” “…………” 看着自己的拳头、上面的创可贴、以及小要那纤细的手指,少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看到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小要的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神情。 “但是呢,只此而已哦。如果你能亲切一点的话,花环啊草裙舞啊热情如火的香吻啊都会让你享受到哦。这次是你的损失了啊——,哦呵呵” “吻……什么吻……?什……你乱说些什么啊……” “开玩笑的啦。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你。再见了。走吧,恭子” 小要背向着如木桩一般呆立在那里的少年,离开了现场。而一直在旁观的恭子,也在慌慌张张的向对方致谢后,跟在小要身后离开了。 走出几步后,恭子说道。 “小要你也真是……连那种类型的男生也敢出言戏弄啊” “是吗?” “嗯。那位可是超厉害的强人哦。而且好像还会拳法的说。” “是哦。那应该是空手道吧,不过又好像有点不同。” 虽然装着若无其事的说道,不过小要还是有点在意的。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除了宗介外就没有那么‘强’的男性了。所以打从心里对那男的感到好奇。 不知是否察觉到这一点,恭子说道。 “他还挺帅的嘛。就那样,几下就打倒对手。相良君他,也是用那种方式来解决问题的说” “为什么会扯到那家伙身上啊?但是,那个,确实有点……” “确实?” “那种武道少年,看上去也不错的嘛” 小要脱口而出的来了这样一句话。使得身后的恭子“啥”的惊叫出声,其冲击力可想而知。 第二天,在放学后的校园一角——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啊” 相良宗介说道。绷着一副严肃的脸孔,留着一头杂乱的黑发,眉头皱得都要起皱纹了。 “嗯。实在是超厉害哦。就像布鲁斯?李那样强。实在太帅了……” 以带有暗示的语气说着,小要看了看旁边的宗介。 “果然啊,男人空手才是王道,空手!一击退敌,干净利落……” 小要一边留意着对方的反应,一边不停的说着,宗介神色认真的想了一下后,冷静的说道。 “你那种看法太天真了” “为什么?” “仔细想想,那个中华料理店的店员,是由于找不到合手的武器吧,因此才不得不空手作战” “那个嘛……好像和你说的有点不同啊” “解释就是掩饰。合适的武器和弹药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试想想,如果向那男的提供突击火炮和对战车火箭炮的话……” “不是啦,那样做别人也不会接受吧……。说到底,我说的重点是帅不帅的问题啦,是帅不帅啊” 宗介歪了歪头。 “我不懂。帅不帅的,对战术会有有利的影响吗?我觉得那还不如提高炮击的精确度,和加快补给的速度来得重要……” 小要叹了口气。 “好了够了。忘记这话题吧……” “是吗。……那就先放一边吧,到这边了” 两人往学校的内部走去。 那里是两边错落有致的栽种着樱花树,中间一条小道的,寂静的场所。春天时那落樱缤纷的景致,吸引了很多学生过来赏花,是很有人气的地方。 在小道的里面,有一栋颇为古老的木造建筑物。只有一层,大小与普通的民宅相似。一眼看过去,但见玻璃碎裂,木壁上还破了几个洞。 “呜哇……还真是破败的柔道场啊” 小要吃惊的说道。 从道场里面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咕咚声,各种吵杂的声响,这些……听起来好像是练习的时候的噪音。 这个柔道场,现在是被空手道同好会私自占用了。由于柔道部没有部员,所以现在是等同于废部了。 空手同好会。宗介与小要要找的正是这团体。 所谓的空手“同好会”,其前身是“空手道部”。“无固定的规定,以实战为前提的综合格斗技”……听起来有点极端的目的——其实力连本家的空手道部都被轻易的超越了。 (……社团本身是不错的) 拜托两人出来办事的学生会会长林水郭信如此说道。 (问题是那座柔道场。那里实在太破旧了,而且还是违反消防法的建筑。目前为止消防署还是只眼开只眼闭的……上个月,自从所长交代了一下以来,就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了) 那里的那个柔道场,要拆毁了它……诸如此类的。在职员会议上已经决定了这个提案,林水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但问题是,空手道同好会并不接受。 怎么说那都是他们唯一的练习场所。无论学生会送了多少份通知过去,他们都是用无视之的态度推塞过去。 因此,小要与宗介就肩负起被派来劝说他们重任。 “怎会这样,我可不想去接触那些体育会系的奇怪社团啊……” “因为你是最适合的” “无法否定是最大的悲哀啊……” 一边说着话,两人推开了柔道场的大门—— 咚砰嗙!! 大门被撞开,一个巨汉被丢了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飞越够小要与宗介的头顶,然后以背部着地的方式摔倒早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要就被抽出手枪的宗介一把按倒在地上。 “等……你好重啊!快点起来呀” 持枪360度扫视一周后,宗介才把她扶起来。 “等一会。……好了,可以了” “真是的……老是这样推倒人家” 小要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用手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对半身陷入地里的男子喊道。 “喂,喂啊——。你没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脸上被血与泪所沾染,手腕向着奇怪的方向弯曲。身上穿的空手道服半裂开,全身上面都是伤痕。 “对,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 男人哭喊着,逃离了现场。 “…………啊。啥?” 很突然的,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阴沉的笑声。从道场里传来的。 “哼……一点毅力都没有!” “只不过是扭断了一只手腕就那样大呼小叫的” “那种丑态,他觉悟不够啊” 定睛一看,才发现在昏暗的道场里,有三个男人在那里。 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但无一例外是身形魁梧的巨汗。像圆木一样粗大的头,阔厚的胸肌。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学生,就像混在鸡群里的鹤那样。 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斗气,就像水蒸气蒸发那样显而易见。而且他们的脑袋,光得仿佛可以在上面刻字。 “那边的那两个!在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 其中一个男的大吼起来。 以“校风悠闲”而出名的这所学校——居然会有这种学生的存在……! “呜哇……” 小要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就是空手道同好会吗?” 宗介倒是一派悠闲的说道。 两人把鞋子脱了后走进道场。 当小要报出“是学生会的人”的招牌时, 空手同好会的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本来就如岩石一样尖削的脸上,现在的表情越发严峻了。 “那么,有何贵干?”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公文夹里把文件取了出来,然后以前来收债的银行职员的语气说道。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来传达一下通知的,这是职员会议上学生会的决定,这所道场将会被拆迁。消防署也要求我们这样做。所以呢,希望你们能收拾后东西然后搬出去。今天能完成就最好不过了” 三人听到后鄙视般的说道。 “这件事绝无可能做到!” “我们,除了这里,那里都不去!” “空手道部是不会屈服于弱者的!” 三人坐成一排,手挽手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座小山一样。配上他们脸上的表情,十足被追债的公司老板那样。由于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小要就从右至左的帮他们取名为“栗子”,“华夫饼干”与“巧力力”(翻译注:华夫饼干,是一种西式糕点,.yyeat./n397c18.asp图片。我说小要啊,你这名字也取得太有内涵了吧,囧。) “所以说啦……问题的重点不是要废除你们的社团啦。要拆迁这个道场,是消防署的意见啦。” “我才不管那些呢”这样说的栗子。 “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的”这样说的华夫。 “想要的话就凭力量来夺取吧”这样说的巧克力。 说完,三人裂开嘴“哇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正在小要放弃似的叹气时,宗介在旁边拉了她一下。 “干嘛啦……?” “千鸟。刚刚他们的意思是‘能打赢他们就ok了’吧?” “是那样子没错啦。” “既然他们说了这样天真的话,那靠实力来压制对手就是可允许的行为了吧?我有可以轻易干掉他们的手段……” 在旁边听到这番话的三人,都“叭嗞”一声的在脑门暴起青筋。 “哼哼哼……”冷笑的栗子。 “你的话真有趣!”这样说的华夫饼干。 “你认为你能打赢我们吗?”这样说的巧克力。 宗介听到后,那一字型的口型微微往上一翘。 “虽然很残酷,但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你们根本胜不了我。” “等一下宗介——” 砰! 小要的话被一声巨响所掩盖。 三人中的一人——站在中间的华夫饼干重重一脚跺在地上。道场受了这一下震动,一时间尘土飞扬。 但见——铺着踏踏米的地板上,穿了一个大洞。 虽然道场已经老化了,但是能将受冲击力最强的地板如此轻易的击穿,而且还是光脚的情况下……! “贵公,是叫相良吧……。看到这地板了吧,如果不想落得和刚刚那位空手道部部员一样的下场,那就不要说些不谨慎的大话啊!” 声音浑厚的华夫饼干说道。 “看吧。贵公的眼神!拳头!肌肉!全部都缺乏力量。快点更正你那狂妄的发言,在这里磕头认错,那样我们就放过你一把!” 栗子说道。 “否则。尽管常言有道‘大人不记小人过’,但凡事总有例外的!” 巧克力说道。 宗介露出为难的表情,向三人投以怜悯的目光,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们还真有自信呢。但说要把我打倒,看来你们还是不了解什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哦哦……!?” 秃头巨汉们闻言,顿时圆睁两眼,露出狰狞的笑容。 “有种……刚好我们正无聊得紧。现在可以消遣一下了。” 栗子说道。 “我们这边出一个人。如果你能将他打倒的话——我们就乖乖的把道场双手捧上。——但是!” 华夫饼干说道,并竖起一根食指。 “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必须付出代价。那代价就是……” 巧克力说到这里,像是寻求猎物似的转动着视线。最后,三人的眼光,同时集中在一点。 “那个女生就归我们所有。”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吓……?” “刚好我们需要一个看板娘。” “这女生够青春……” “嗯。样子也符合要求。” 看着他们以岩石般严肃的表情商量这那些事情,小要心里浮现出转身逃跑的想法—— “好,就那样子决定吧。” 冒出这样一句话,宗介自作主张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有没有搞错,宗介!?” “无须担心,千鸟。我是不可能会输的。” 那样说道,宗介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指着正中间的男人, “那么,就请你当我的对手了。可不要后悔啊……” “哼。大难临头还要耍贫嘴么。就让你稍微开一下眼界吧……” 看起来他们,好像看破了宗介有多少武学底子似的。 正中间的华夫饼干露出狰狞的笑容,向道场里面走过去。开神情好像恨不得马上开始交手。 宗介站在华夫饼干的对面。寂静的道场里,紧张的气氛在迅速的彌漫着。 “有件事要先告诉你——” 从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嗓音,男人说道。 “我们空手同好会,是以实战为假定战而进行修行的。‘空手’之名只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钻研包含投.扭.打诸般技法的总合格斗术的战斗集团!” “哦……” “换言之——是与穿着防具,设置了一大堆可笑的限制规定的正式比赛不一样,真刀真枪实干的。即使是用牙齿咬人也是允许的。所以必须要抱着杀与被杀的觉悟来战斗。” “实战向的吗,很有意思嘛。” 宗介松开外衣,神态轻松的站在那里。 (没问题的吧……) 小要可从没听说过宗介学过格斗技什么的。但是从小就在海外的战场生活的他,即使学有什么防身之技,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实际上,宗介展现出强悍一面的场景,小要已经不知看过多少次了。 而现在,他终于要展示在军队里学来的格斗术了吗……? (不,等等……) 她突然想到某些事情。 生活在战场上。号称超实战派的宗介,在面对这种场面时会采取的行动是—— “放马过来吧!” “喝啊!哦啦哦啦哦啦哦啦!!”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脸额后,吼叫着向宗介冲了过去。 下一瞬间—— 宗介“嗖”的一下从外衣下抽出一把小型短枪身的霰弹枪。 砰砰!! 在雷鸣般的枪声响起的同时,男人那巨大的身体猛然的往后弹开。面部,被橡胶子弹正正的命中。就像挨了一记重量级拳击手的重拳一般。承受了着一击的男人,慌忙的摇手。 “等,等一下。喂……啊——” 砰!砰!砰!砰! 全弹射击。抖动的巨大身体。受到毫不留情的追击的华夫饼干已经晕阙过去。翻着白眼,无力的倒在那里。 “是我赢了。” 宗介维持着拿着枪的姿势,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如果是以实战为假想的话,必须考虑到敌人是持有武器这一点啊。” “只有你会那样子想啦……” 像是履 行义务似的,小要用纸扇往宗介的后脑敲了下去。 理所当然的,剩下的两人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坚持“绝不承认这样子的失败”。 “这个卑鄙的家伙!!” “居然使用暗器之类的道具!!” 面对男人们的指责,宗介额头上冒出了汗水,困惑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但是。根据对手的装备,选择最合适最有效果的应对方法,哪里有问题了——” “闭嘴!用枪是不允许的!” “那就奇怪了。你们平常不是以实战为假想的吗。难道不知道根据自身的各种装备与地形、气象、训练度以及情报等的有效运用是实战的基本吗?” “即……即使在实战里,用枪也是违规的!” 在这个问题上寸步不让的,两个男人愤怒的向宗介争辩着。 “愚蠢。禁止使用枪械什么的……这样的交战规则真是闻所未闻。如果是进行严禁烟火的炼油站或油轮的制压作战还说得过去。但这里只是一般的木造房子而已。难道要士兵们白白牺牲吗?” “总之就是不行!禁止用枪!” “呜……” “来吧,再次一决胜负吧!” “……明白了。我不用枪。” 宗介叹了口气,将枪交给小要。 就这样,宗介和另一个男人,栗子进行较量。 “这是为了倒下的战友的一战。你觉悟吧!” 深吸一口气,男人气势汹汹的冲向宗介。 宗介摆开驾势,然后迅速的伸手入怀—— 啪嘶!! 拿出一瓶液化气瓶,喷出大量的催泪瓦斯。那是用来瞬间制服过于兴奋的暴徒的强力药物。被白色的喷雾正面喷中的栗子,惨叫着在道场的地板上爬来爬去。 “咳……咳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啊啊!!” 宗介一脚踢倒眼泪鼻水横流,痛苦不堪的对手,然后继续往对方喷射瓦斯。栗子被折磨得不停的哭喊着“住手啊”的。 取下不知从那里拿出来戴上的防毒面具的宗介说道。 “…………赢了。” “这样叫哪门子的赢了啊!” 剩下的一人和小要一同喊道,并狠狠的跺了跺脚。 “嗯……。我没有违反规定啊” 小要一把拉开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的宗介—— 世界杯的分割线—— 98年的8强一役,我欣赏到阿根廷的激情与荷兰轻灵,以及最后时刻博格坎普的一剑封喉.8年后,阿根廷激情依旧,没了冰王子的荷兰却少了一丝飘逸,多了一分沉稳原今晚一战,再现8年前的经典 终于可以赶在荷阿大战前更新了呼,下次更新,应该是四强战吧—— 我回来了的开头线—— 嘛,其实我是想一次更新完的啦,不过由于一开始时计算错误,以至占楼占多了,为了不让下面的楼变成烂尾楼,所以我只能把最后一部分拆开来了,相信我吧,我绝不是为了自己的偷懒而找借口的,绝不是(众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是慌言的开端,拿板砖砸他!!!!! “那个啊,宗介……。这些人呢,必须在面对空手的对手时才能完全发挥其实力的。所以哪,你也要空手上阵,明白我的话了嘛。” 小要慎重认真的作出了说明 “空手吗?但是,他们说是以实战为前提进行训练的呀。那种只有空手的实战,是不存在于世界的——” “总而言之,就那样决定了!” “……明白了。只要是空手就可以了是吧?” “就是那样。” “在确定一次。除了武器外,无论是拳打还是脚踢都没问题是吧?” “是的。好了,加油吧!” “嗯……” 双方再次分边而站。最后一人巧克力站在宗介对面,两人都已经摆好了架势。 “要上了!” “了解。……接招吧。” 说着,宗介从衣服了拿出一个手榴弹,向对方扔了过去。 “呜,呜哇!?” 毫无思想准备的对手,惊慌失措的接着手榴弹,正要往一旁的窗外丢出去时—— 砰! 吃了宗介一记从侧面而来的飞腿,轰然倒地。如果不是旧经锻炼的话,恐怕脖子就嘎巴一声折断了——这一踢的力度可想而知。 可怜的巧克力氏抱着头在道场里打滚。乘着他意识不清之际,宗介一把坐到他身上。 砰!砰!砰!咚啪,咚啪,咚咚咚咚咚!? 毫不留情的使以连击。每一下都命中要害。 “stop!st——op!!” 小要从后面架住宗介的肩膀,把他从对手身上拖了下来。 “还不住手,你这人哪!?有用那么卑劣的手段……!!” “不,我是空手打倒他的” “你不是用了手榴弹吗!?” 宗介从地板上把手榴弹捡了起来,然后用冷酷的视线盯着对手。 “这个只是圈套而已。安全撺并没有拔出来,没有爆炸的可能。而且——缺乏观察力和冷静的你,才会这样被我趁虚而入……” 砰!! 小要以一记飞腿把宗介放倒在地。 “千鸟。这脚够狠……” “给我闭嘴!好不容易,还以为可以欣赏到一场精彩的格斗对战的……结果呢,被你这个不知悔改的家伙给毁了,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连续使用危险的武器来攻击对手。然后是不光彩的偷袭。即使是扮演反派角色的职业摔交手,也没有他坏得那么彻底的。 “虽然你那么说,这是我战斗的方式……” “果然战争的罪恶又多了一件……。这个道德观为零的大笨蛋,幸好你不是量产的……” 仿佛没听到两眼泪汪汪的小要的叹息似的,宗介把男人们拖到一边。 “不管如何,这里总算是压制完成了” “说什么傻话呀。以这种方式得胜,空手同好会的人可不会轻易的接受哦。” 像是印证小要的话是正确的那样——一把新的声音响起。 “正是如此。我是不会承认落败的!” “?” 回过头去,只见在道场的入口处,一个男学生站在那里。 身材不高。衣领上缝着两条粗线——也就是说,和宗介他们一样是二年级的学生。长长的头发在后面束起,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容貌白晰,细长而清秀的吊眼梢—— “啊……” 正是昨天救了小要和恭子的中华料理店的少年。 虽然学校的确离吉祥寺不远,但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同校同学……! 那名二年级学生无视在一旁惊讶得张大了嘴的小要,径直找到宗介跟前。 “……你是?” “我吗。我是八班的椿一成。你就是学生会的走狗,那个叫相良的家伙吗?” 男学生——椿一成说道。完全没有理会在一旁的小要。 “喂喂,等等啦!” 听到声音,一成往小要那边看过去。 “干嘛,女人?” “是我啦,我啊。想起来——” “别吵。你这个聒噪的女人,知道吗?” 只丢下一句不要吵就对小要弃而不管,一成再次转向宗介。一如昨天的冷漠态度,好像与小要素不相识似的。 “…………?” 她像稻草人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 (怎么和昨天的反应一模 一样的?难道说是双胞胎的另一个……) 但,那确实是本人没错。因为在右拳上,的确有小要贴上去的蓝色的创可贴。难道是忘记了…… “你看到了吗?” 宗介问道。 “只看到刚才的一点。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那边那三个笨蛋,定下了什么‘只要打倒我们就把道场还给你们’的约定!” “正如你所说。然后我已经按约定打倒了他们。所以请你退下吧!” “那可不成!” “为什么?” “你还没打倒身为部长的我!” 小要吃了一惊。 (他是部长……?) 站在宗介面前的小个子的椿一成,与那边那三个外强中干的家伙是不一样的。的确,昨天他所展露出来的强,可不是一般的强……。 一成那有如能面具般雪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翻译注:能面具,指在表演能乐时,演出者所带的白色面具)。宗介如果了解那男人的话,就会知道那是坚信绝不会输的——有着如此强烈自信的表情。 “椿君!请等一下……!” “请……请……请一定要为我们报仇雪恨啊!!” “那家伙会用些卑鄙的伎俩的!呜呜……请小心啊……” 男人们纷纷向椿一成进言。 “吵死了,你们几个笨蛋。给我安安静静的看着吧!” 看着这样说的一成,宗介问道。 “就是说,只要打倒你就可以了吧!” “是的。用任何手段都可以!” “即使是刚刚的那种?” “啊啊,你就尽管试试吧!” “…………” 宗介与一成,以一臂之长的距离对峙着。两人都垂着手臂,一点看不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一段沉默之后—— 两人同时出手。 小要所看到的,只是两人贴在一起缠斗的样子。而实际上,两人正在作出复杂的动作。两人快速的以对方的手腕为目标,然后被格开。接下来是肘击与膝撞,这招都命中了。虽然打算破坏对方的姿势,不过两人都失败了。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紧接着,一成沉腰扎马—— 咚! 一声像是钝器互击的声音,只见宗介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一成将全身的力量通过手掌释放出来。 “……!!” 宗介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狠狠的砸倒在墙壁上。然后就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小小的身躯,居然有那样的力量。 到底,那种力量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 “一子相传的杀人掌……大导脉流之奥义‘血栓掌’……。受此一击者,至今没有能再站起来的!” 一成说出了绝技的名字。 “宗介!?” “女人退下!” 对着想要接近宗介的小要,一成呵斥道。 “在我神圣的道场里,是不欢迎女人的。如果你不想和他一样的话,就快点消失吧,女人!” 小要向着对方怒目而视。 “切……什么意思嘛,女人女人女人的!我啊,名叫千鸟要,这是个很好的名字,所以你给我好好记住!?” “哼。你只是个小角色而已,所以喊你‘女人’已经足够了!”(翻译:真的很想扁一成一顿,不过应该不是他对手吧)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过分!?昨天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的!” “昨天……?你说什么啊?” 一成皱着眉头。他眯起眼睛,看着站在远处的小要,不久便惊讶的小声说道“不可能吧……”。 “哼。我才不认识你这女人呢。……总而言之!这场比试是我赢了。这座道场是不会交给你们的!” 正当一成如此宣言时—— “等等……还没结束呢!” 宗介低声说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宗介?” “没问题。我还能支持下去……”—— 世界杯结束了的结尾线—— 随着伟大的左后卫的一脚,意大利第四次捧起了大力神杯.齐祖也以非齐祖的方式结束了他的足球生涯四年前的世界杯,我是在高考的压力中度过的,这次的世界杯,我是在待业的焦虑中度过的,四年后的世界杯,我又是在哪里,以何种心情度过的呢 边这样说着,宗介边吐出一块血块。一成眯起了眼睛,略带感叹的说道。 “哦……。吃了我那一招居然喊能爬起来。有意思。” “不会让你有机会用第二次的了。而且——” 宗介看了小要一眼 “总算有点领略到空手对战的滋味了。的确在这种场合里,枪械是派不上用场的。” 说完,宗介把外套脱掉。把手枪和军刀,还有其它装备都放在地板上。看样子,是被激起斗志了。 “这次我会全力以赴的!” 听到宗介的话,小要叹了口气。 “哦哦……爆发了。只是,你的格斗技术过关么?” “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没问题!” “……哼。没想到能在学校里碰到值得一战的对手。看来我最近的运气不坏。就像昨天的……呵!” 一成看了看贴在自己拳头上的,蓝色的创可贴。然后一瞬间,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动摇,看上去都点纯情。 “那个创可贴有什么吗?” “和你没关系。只是,碰到了女神而已!” “…………?” 古怪的台词,无视小要一脸五味杂陈的表情,一成向宗介步步进逼。 “来吧,尽管放马过来,相良宗介。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吧。但是,下一击——是与此前的攻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你的运气足够好啊!” 一成从校服的口袋里“嗖”的一下取出一副黑色厚框架的眼镜。 “?你这是要干嘛?” “要这样子干啦!” 有自嘲的语气说道,一成戴上了眼镜。细长的眼睛隐藏了起来后,给人一种“书呆子”的感觉。看来这男人——格斗家外貌并不及格啊。话说回来,那眼镜看上去实在有够厚的。近视很深吗……? “你们不要搞错了。我就算不用眼镜也足够强的。那是以血换来的修炼成果。只是,不戴眼镜的话——招数的落点会有所偏差。明白了吗?因为那样,‘血栓掌’的威力被减半了。” “…………” “这次我是认真的了,只要戴上了这副眼镜就绝不留手。嘛,不和你吹牛了。那么……” 戴上了眼镜的一成,缓缓的吐出气息,两腕向下。 整个道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每个人都紧张的屏息静气。 拥有超高校级战斗力的两人,现在正散发着杀气的对峙着。 “来,出招吧……” “哼……” 稳如泰山,一成的姿势没有一丝的空隙。周围的大气好像为他的意志所操控般,在其身前形成一堵看不见的墙。 “无招胜有招。无式之招方为拳之极意……” “…………” “呵呵……。来啊,相良,尽管攻过来啊!” 一触即发。 激斗就要开始,看着互相死死盯着对方的两人,小要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宗介要是输了的话她可是要当这里的经理人的……这个赌约,现在还是有效的吗? 她举起手,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 问道。 “那个,可以暂停一下吗?关于刚才那个经理人的赌约——” “那些事一会再说,千鸟!” 宗介说道。一成也很不客气的瞪着她。 “女人!想通过这样来使我分心吗……咦……吓……?” 不知为何,一成说话的力道迅速的在减弱。 在牛奶瓶瓶底般厚的眼镜下的视线,死死的盯在小要身上——脸色先是一阵青一阵白,然后转变成红色。 难以置信。 明显的表达出这种想法的神情。 “?” “我……我们的学校……你在啊?” “啥,你说什么?” 戴上了眼镜,视力恢复到与常人一样的一成,凝视着小要,脸上隐隐的流出汗水。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啊……不好。抱歉。那个……从刚刚就,对你呼来喝去的……。太不识抬举了……实在是……” “哈?” “哈,哈哈。创可贴的事……太感谢你了。这不是说慌哦,真是非常的,那个……。刚刚,一时没注意到……” 变成完全无视宗介的存在了。一成现在是一副惊慌失措的可怜相。 小要长长的“哦”了一声,双手一拍。 “……啊。难道说椿君,一直都没注意到吗?视力差得那么厉害吗?” 一成无法掩饰的惊慌起来。 “不,不是!没那回事……!只是,您的声音和样子,感觉有点不同而已……我呢,那个……一时间……所以就。您是叫千鸟要吗……不,不错的名字呢……哈哈!!!!” 确实,昨天的小要的言行是基于对方行义在先的,昨天的小要也只是普通的状态而已。没注意到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倒不如奇怪,一成那毫无必要的自乱阵脚。现在站在那里的,已不是连从战场归来的男人的强者——只是一个面红耳赤,萎缩不进的年轻人而已。 “怎么了?你没事吧?” “嗯?啊,啊啊……?” 判断出是机会的宗介,握紧了拳头,一步步的向一成走过去。而一成呢,则像事不关己似的——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 “我出手了。椿!” “出手?哪里出——??” 砰咚! 咚咚咚咚,嘭砰! 会心一击。毫无抵抗力的吃了宗介一拳的一成,一瞬间便hp归零了。 “空隙太大了,椿!” 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对手,宗介说道。 “呜……卑,卑鄙……” “毫无疑问的,是我赢了!” “…………” 小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走过去,看着倒地的一成。 “奇怪呀。就这样被打倒了……。还以为他是很强的人呢?”(翻译:还不都是因为你……果然杀人于无形啊) “这就是无招——拳之极意吗?的确是没有招式可寻……。果然,无法理解执着于空手对战的理由!” “呜……呜……” 倒在地板上的一成只能发出不甘心的呻吟。 三天后。 按照事前的约定,老朽的柔道场被拆迁了。 “虽然是被偷袭的,但输了就是输了。道场会还给你们的。这是由于我们自己的修行还不够……” 拆迁的当日,在工事现场前,一成沮丧的说道。 “但是!下次我会讨回来的,相良。那种偷袭是不会连续成功的。我……我……!一定会把你打倒,一定会把千鸟迎入我们空手同好会当经理人的!” “可以啊,椿。好好锻炼吧。千鸟可不会慢慢的等你来哦!”(翻译:宗介,你玩心理战也满有一手的嘛) 宗介在一丁的距离前向对方挑衅道(翻译注:丁,距离单位,基本相当于厘米)。在几乎可以碰到鼻子的距离里,两人的视线仿佛可以擦出火花。 “那个啊,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的意愿而乱作些什么承诺啊!?” 而这个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然而,宗介与一成,都把小要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放学后的和平卫士 【放学后的和平卫士】 主张“圣地”的占有权的两股势力,一直重复着何时都没有结果的斗争。双方的愿望都是将敌人斩草除根,从圣地永远地放逐出去,因此已经没有了任何妥协和交涉的余地。对立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和平的对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他们相互憎恶,相互蔑视,一直都策划着一旦有机会就把敌人撕扯得七零八落。然后,终于在那一天——两股势力为了决一雌雄而在“圣地”集结。以一触即发的状态相互瞪视的两军的兵力,各相当于一个步兵小队的人数。虽然好像规模很小,但在这一类的战场上可算是异常的大兵力了。 两军以隔着“圣地”——位于住宅街的正中央的,儿童公园的阵形,进行着对峙。一方,是以泉川小学?五级年三班的男生为核心的三十人。另一方,是由芝崎小学?五年级一班以及四年级生的志愿者编成的三十二人。两军同样都是完全武装。主要装备是塑胶球棒和破墩布,裂了纹的塑料桶和水汽球之类。火箭烟花和爆竹、摔炮之类的,也作为分队支援用的重火器被配备于实战(顺带一提,金属球棒和石块之类的,因为有让双方全灭的危险,根据条约被禁止了)。 冷静地评价的话,两军的战斗力几乎不相上下。然而,双方的领导者却都藐视敌人的战斗力,确信“我方才有胜算”。这是非常不好的征兆。二十世纪发生的泥沼化的大战争,几乎都是以这样的对敌人战力的过小评估?误算为开端的。比如说一九四一年,进犯苏联的纳粹德国最初设想的是,那场战争大概会在短时间内就以自军的胜利而告终吧。正因为如此才挑起了战端。但是苏联军的抵抗比想象的要坚韧顽强得多,最后鲜血淋漓的战争与预想相反地持续了四年,其间有好几百万的人失去了生命。根本没有吸取这历史的教训,他们这些小学生,正试图在这个公园里,重复愚昧的人类历史。 两军的指挥官,发出了最后通牒。“快点儿消失啦,你们这帮混账粪球。”“你们才该滚呢,操鸡巴混蛋。”(无奈插:……|||这算是我小时候被骂得很多的话,听上去还是有点难受。抱歉各位) 以极其正统的儿童用语进行的,礼节性的劝告。当时在场的六十二名纷争当事人,都知道这个儿童公园的军事紧张,已经达到无法后退的地步了。潮湿的风从双方之间吹过。某处的乌鸦正在高声悲鸣。停在稍远一些的道路上的可丽饼店的轻型货车上,正播放着《真善美的小世界》的曲子。打破这阵沉默的是—— “…………上!”不知是谁喊道,之后两军激烈地交锋。以竹扫帚和画板武装起来的士兵们,摆着像是古希腊的步兵方阵一样的队形,整齐地并列着进行冲锋。从他们后方,小个子的士兵们将水汽球和爆竹像冰雹一样投掷过来。巧妙的战术上的运筹,只有最初的那一会儿。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了混战模式,进入了无秩序的扭打与互殴。巨大的哄闹声,爆竹和摔炮的爆炸声来回交错。 “打呀!” “好痛。流鼻血了啦。” “还我啦,小偷!把我的裤衩还给我啦——……!” 无比凄惨的光景在四处展开。逃走的人,哭出来的人,还有被几个人一起剥掉了衣服的人陆续出现。 “不许跑!接着打!”在这场混战的正中央,芝崎小学一方的指挥官——阿久津芳树喊道。他是个绑着绿色头带的,看来非常聪明伶俐的少年。他挥舞着着折断的笤帚,将袭击过来的敌人甩出去,鼓舞着己方的士兵们。 “就在今天,要把泉川小学的家伙们彻底击溃!”这样怒吼的芳树身边,努力穿越混战的人群,一个少女跑了过来。 “高美!?你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的。往后站啦!”虽然芳树这样告诉她,但叫做高美的少女却没有逃跑。取而代之地,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含泪的声音叫道:“哎,芳树君!不要再继续这样的争斗了!” “烦死啦!你退下!” “不行啦,芳树君……这样做绝对,是错误的!”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话呀。放手。我叫你放手啦,喂!” “不行!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动不了了啦。过来,危——” 哐当!下一个瞬间,一个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脸盆,直接击中了他的脸。他发出呻吟声倒了下去,而高美仍然死抓着他不放手。“芳树君……?哎,芳树君呀。别这样,回答我呀!?” “别,别勒我……脖子……” “不要死呀,芳树君!”“我要……死了……”“不要,芳树君!?我不要这样啊!!芳树君。芳树君——!!”高美半疯狂地呼喊着,一下下地往死里勒芳树的脖子。在已经化作相互揭短儿的战场正中,回荡着少女的痛哭声。● “我养的狗死了。”佐佐木博巳说。他是一年级负责设备的,小个子的少年。那双总是好奇心旺盛的眼睛,现在也一片空虚,简直就像死鱼一样。地点是放学后的学生会室。坐在熟悉的大桌子一角,他发出微微的叹息声。“是十二年来,和家人一样一起生活过来的西施狗。每天都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它前天,因为心脏麻痹死掉了。就在我的怀里。流着口水,痉挛了好多次。用大大的眼睛,朝我诉说着‘好难受’。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强心剂和心脏按摩也都没用。按后来赶到我家的兽医的说法——好像本来就没救了。但是,明明一个小时之前,还那么欢蹦乱跳地向我要点心吃的。” “这,这样啊……”一直听他说的千鸟要,用客气的语调附和道。 “狗死了之后,我一整天多都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瘫坐在尸体旁边好几个小时,一直眺望着天空。” “那真,真是够呛啊……” “怎么说呢……我已经有点儿觉得自己的事情也好,世上的事情也好,全都无所谓了。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麻烦。” 一直耐心地侧耳倾听到这里之后,小要发问道:“所以,就是说这个月学生会会报的短文,写不出来了是吗?” “嗯。对不起……”佐佐木博巳一直为学生会每月发行的会报《来自阵高》撰写短文。他风格幽默的文章,在学生之间也评价颇高。这样的他,在离截稿紧紧张张的时期,连续两天学校请假的结果,却是说出“已经写不出来了”这种话。 “截稿日早就已经过了,其他的原稿也都凑齐了。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然而——你却以‘狗死了’这种理由,说写不出原稿?”小要用很小心的,压得低低的声音问道,博巳无力地垂下头去。 “就是这样。对不起……”他用死人一样的声音说道。“即使千鸟前辈又是用纸扇打我,又是用让人不好意思的‘boysbe…’的手法来安慰我,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即使校长先生到这里来,威胁我说‘不写的话就让你退学’,大概也是不行。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干了。即使会被轻蔑说‘这只是撒娇的借口’也没办法。原稿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一行也写不了。脑子里一个词也浮不出来……” “唔——。真麻烦啊……”小要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个月轮到她当编辑长,她是想尽可能地避免在《来自阵高》的纸面上开个窟窿出来的。但是,以佐佐木现在的状态,要写出愉快的短文之类的是不可能的,这也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那,没办法,这次就——” “千鸟。再稍微等一下看看。”这时,在大桌子的另一边默默地进行着编辑作业的相良宗介,头一次开了口。 “宗介?” “完成《来自阵高》的指挥棒已经交到了我的手里。因为我的任务是进行制作。”宗介嗖地一下站起 来,走到博巳的身边。博巳用呆滞的目光,抬头望向宗介。“佐佐木。假设一下在敌人阵地的作战行动中,你的同伴踩到地雷死了吧。” “哈啊……” “那是十二年来,一同战斗过来的战友。但是,他已经死了。听到地雷的声音,敌人的游击队会大举来到现场,这是肯定的。照这样下去,你不久就会被游击队员们抓住,大卸八块吧。……那么佐佐木。你要一直在那里,抱着战友的遗体,什么也不做地一动不动吗?” “…………” “如果那样的话,你就死定了。在明明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的情况下。无论有多么疲劳,脑筋有多么转不动也好——但是从敌人面前逃走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为了应战而扣下扳机也是做得到的。大概,你还能做些什么吧。” 在呆呆地观望的小要面前,宗介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紧绷绷的表情,结结巴巴地继续说着。“看到最终没有逃走,死掉的你的尸体,别人或许会笑说‘愚蠢的家伙’、‘真没骨气’也说不一定。但是,那些家伙们别理他们就好了。那种事情,只有曾经从同样的敌阵中生还的家伙才明白。明白的人,大概会各自为了你,向上帝祈祷个一句半句吧。无论你是战斗到最后一刻也好,半途中就放弃了也好,真正的战友们谁也不会责备你的。问题是在于你自己的想法。” “宗介……” 宗介完全不理会小要的低语,凝视着了无生气的佐佐木博巳的脸。“怎么办。就这样放弃吗。还是说,再稍微挣扎一下试试看呢。做出选择的是你自己。” 总结收尾之后,他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回到座位上,再次开始编辑工作。然后,在过了三十秒左右的时候——慢吞吞地,佐佐木博巳站了起来。他抓起放在大桌子上的轻薄型笔记本电脑,告诉小要:“请再稍微等一下。总之,先试着只把文字填上……”他无力地走出了学生会室。 “怎么……”她毫不掩饰惊愕的表情,凝视着宗介的侧脸。 “怎么了?” “吓了我一跳啊。你居然会……像这样,怎么说呢,说些认真的话来鼓励他……。那个,我是不是该说,对你改观了呢……”听她嘴巴大张大合地这么说,宗介啪地一下停止了编辑作业,僵了一小会儿。然后,用食指轻轻地挠着鼻尖,“只不过是……照搬的。以前,我的救命恩人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摆着佯作不知的表情说道。 “嘿——。是谁呀?” “那是秘密。” “什么嘛。告诉我不行吗?”小要饶有兴味地说,宗介用眼角迅速地扫了她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吗?” “哎?” “不。那就没什么了。”(插花:这里宗介是在说小要吧?我的感觉是这样。就是在朝鲜山林里的那一段。哎呀……宗介这个挠鼻尖的动作真是可爱呀……)宗介挥挥右手,转向了别的话题。“虽说如此,佐佐木还真是个意外地有前途的家伙啊。即使被那么说了,付诸实际行动还是很困难的。” “唔嗯。确实呢。” “我本来打算如果那样也没有效果的话,就用枪顶着他的鼻梁,说‘你小子要是写不出愉快的原稿的话,就从右膝盖开始按顺序一个一个地往下开窟窿。好了写吧。愉快地。’来威胁他的……” “我撤回前言……” “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的事。” 就在这时,学生会长林水敦信和书记美树原莲走了进来。虽然这是常事,但这两个人并肩一走,看上去总是像某处的青年实业家及其秘书的感觉。“会报的编辑工作有进展吗?” “肯定。虽然佐佐木还稍稍有些问题——但我对此持乐观态度。”宗介回答道。于是莲皱起眉头,用充满忧郁的眼神喃喃道:“是这样吗?刚才我们在走廊中与佐佐木君擦肩而过……他看来很消沉的样子。简直就像……简直就像在帮派内的斗争中被杀死了弟弟的菅原文太一样……”(技插:菅原文太:日本名演员。详细见后。) “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哦。美树原君。按照编剧的理论,这时候反击就要开始了。他肯定也会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主动投入血肉横飞的反击吧。” “嗯嗯。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好吗……?”听着两人对话的小要,额角渐渐地浮出汗滴。 “先不提这个,有客人。” “来……是这边哦。”林水和莲就像让道一样轻轻地左右分开。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是个留着短发,眼睛大大的女孩子。抱着一个和小小的身体不相称的,大大的书包。 “这是哪位?您二位的女儿?”小要一说,莲“哎呀,小要同学你呀……”地羞红了脸。而另一方面,林水仍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道:“……也被路上碰见的学生这样问了好几次。但是很不巧,别看这样我也只有十八岁。不可能有个十岁多点儿的女儿的。”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呢。虽然这事实很让人意外……” “无论如何,问题在于这位小姐。”林水非常绅士地,将少女领到小要面前。“她被人发现在校内徘徊。一问才知,好像是在找你和相良君。” “找我们……?”于是,少女头一次开口说话。“那个……好久不见了,相良先生,千鸟小姐。” ……虽然被她这么说,但小要还是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个少女。是妹妹的朋友吗……也这么想过,但果然还是没印象。 “哎……嗯。你是……?” “我叫雨宫高美。您不记得了吗?” “阿久津芳树的朋友吧。以前,在医院的废墟见过一次。身体的特征完全一致。”宗介麻利地说道。这个男人的记忆力,偶尔也有不容轻视的一面。(插花:其实我觉得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他记性太好了!否则哪学得会那么多语言……) “是的。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做了古怪的幽灵cos,或许您是认不出来了……”少女双眼向上瞟着说道。 “啊啊,那个试胆大会的时候的……”小要总算是想起来了。阿久津芳树是和宗介相识的小学生。而这位少女,的确应该是那个芳树的同班同学。 “那么,呃……雨宫高美小妹妹。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居然为了找非亲非故的自己等人,走进这满是陌生人的高中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嗯嗯。那个,实际上……。我是相信相良先生你们,有事想找你们商量。” “你说的事情是?” “我希望你们去阻止战争。” 所谓的战争,就是泉川小学和芝崎小学的孩子们对立的事情。这两所学校的孩子们,据说一直围绕着室内的儿童公园,开展着激烈的地盘争夺战。高美和芳树是芝崎小学的孩子,尤其是芳树,听说还是自军的指挥官呢。 “双方都只是单纯地,想要玩的地方而已。”高美淡淡地说明道。“因为那个公园的地面铺得很平。对于玩遥控车也好打篮球也好,都再合适不过了。”在有沙坑和秋千之类的普通的公园里,好像就不能很好地玩这些了。 “就为了这种,怎么说,非常无聊的理由,最初是芝崎小学的孩子被弄哭了。一旦报复的话,又会被反咬一口。这样不断重复,战事就逐步升级了。” “简直就是地痞流氓的对抗嘛……”小要偷偷地下了结论。 “是啊。最后,双方都有了‘将敌人毁灭’的想法。”芝崎小学一方唱着“世上有三大恶,酒、赌博和泉川小学”,而泉川小学唱的是“芝崎小学的东西都不是人,只相当于经验值5点的史莱姆”。因为双方只要碰面就会发生冲突, 公园的附近一带,据说已经化为暴动和恐怖主义的坩埚了。“现在儿童公园仍然是危险地带。附近的大人们也因为怕受到牵连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直就像东帝汶或者北爱尔兰一样……” “明明是小学生却知道些奇怪的事情呢……” “请不要介意。”高美泰然自若地说道。“总而言之,这样下去的话,芳树君他们会继续争斗下去,直到某一方全灭为止的。在那之前,我希望相良先生和千鸟小姐能帮我进行调停。以前就从芳树君那里听到过您二位的事迹,而且您们又是能将那间医院的陷阱全数突破的勇士……所以……” “说‘勇士’,是指你吧……”为这不太让人高兴的评价而沉下脸来,小要将视线投向旁边的宗介。 “那么,怎么办?高美小妹妹都这么说了。” “唔呣……”宗介抱起胳膊,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回答说:“好吧。如果是求我去当芳树一方的保镖的话,我早就拒绝了——如果是调停的话那就无所谓。战斗是绝对不行的。” “真的吗?太谢谢了!”高美的脸色啪地一下亮了起来。另一方面,小要则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宗介,偷偷地说道:“哦喔。想不到你的嘴里会吐出这样的台词。” “你说什么啊。我一直都是反对这种无益的战争的。” “是吗……?” “是的。无计划的门外汉之间的战争,我是坚决反对的。反正都要干的话,首先以心理效果为目标,将敌人中的一人用尽可能残忍的方式杀害还比较好。用血书写上‘接下来就轮到你了’——”被小要随便地踢了一脚,宗介沉默了。最后,也因为林水写了亲笔信,两个人决定前往问题的儿童公园。按他的话说,“这也是地方全体的安全保障问题。好吧。你们去吧。” 从阵代高中乘公共汽车移动了大约十五分钟。宗介、小要、高美三人抵达了儿童公园。那里是一块空荡荡的,正方形的广场。地面上铺着灰色的混凝土。两端安装着篮球筐。北侧和南侧耸立着高大的公寓,它们煞风景的侧壁,正好将这广场夹在中央。对于以墙壁为对手的投球练习,还有足球的射门练习来说,位置都刚刚好。大小大约相当于学校体育馆的一半吧。因为完全没有任何的游乐设施,如果再没有了包围四周的矮杜鹃树篱的话,这块地方似乎马上就能作为停车场来使用。但是,这块广场却荒凉得异常。 首先,没有人气。离日落还早得很,能听见在公园里游玩的孩子们的笑声似乎也不错——但在这里回响着的,却只有冷冰冰的乌鸦叫声而已。地面上,散乱地丢弃着各种各样的垃圾破烂。折了的墩布,打破的塑料桶,脏兮兮的抹布,变了形的平底锅,坏掉的自行车,纸屑,爆裂的水汽球,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而且这里那里都溅着油漆,四处散布着擦不掉的留言。上面说:“让所有泉川小学的jiāhuo们害怕和hun乱”“芝qi小学的猪猡们滚出去”“对qinluèzhě?泉川小学实施抱腹”(……报复……)“把芝qi小学拿去皿祭”(其实是“血祭”……)……就像这个调子。“错字和拼音这么多,反倒酝酿出一种奇妙的魄力呢……”“唔呣。很像快乐型的杀人狂魔,或者崇拜毁灭的宗教信徒哪……”感到些微的寒意,宗介和小要面面相觑。 “那么,高美小妹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打架的人都不在的话,也不可能进行说服之类的啊。”独自一人大步大步地走进公园中央,小要问道。 “哎哎。那是——”下一个瞬间。宗介以电光石火的快速动作,从腰间拔出了自动手枪。他将枪口猛然指向直杵在广场正中的小要的头顶,“别动!”在呼叫的同时,一枪射出。在由于突发事态而呆住的小要背后,大约一米远的地方,一个空塑料桶掉了下来,发出“空”的干巴巴的声音。本应直接击中小要的塑料桶的轨道,由于宗介的射击而偏移了。 “哎……?”小要一惊,抬头望向上空。包夹着公园的公寓楼顶上,看到了复数的人影。北侧和南侧,各有一方。面无表情的孩子们,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小要。 “那,那个……?” “…………”孩子们无言地,将水汽球和塑料桶抡过头顶——噼里啪啦地,瞄准小要扔了下来。 “快跑,千鸟。” “哇,哇哇哇……!”用不着他说。一边左跳右跳地躲避着有如暴雨夹冰雹般倾盆而下的炸弹,小要飞奔回了公园外面。水汽球在她的周围依次落地,水花四溅纷飞。她在命悬一线之际逃回了宗介等人身边,屋顶上的孩子们顿时停止了水汽球的投掷。 “怎……怎么回事啊……!?” “嗯嗯……。自这周初开始总体战以来,在这个公园进行无差别攻击已经成为惯例了。无论是谁,只要踏进公园就会遭受水汽球和桶子的洗礼。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无辜的低年级的孩子和老年人,还有高中生情侣变成了牺牲品……”高美冷静地解说道。 “自由射击地带吗……”宗介低吟一声,向前走了几步。 “你要怎么办?” “首先是劝告。”他朝向屋顶高声喊道:“芝崎,以及泉川小学的各位战士们!” “…………” “我们是阵代高中,学生会执行部的人。这个儿童公园,今日已起被纳入我校的管辖范围。以后禁止一切战斗行为。请解除武装,迅速下到这边来!”在屋顶的阴影中,许许多多的人影微微动了动。大量的眼睛亮闪闪地散发着杀气的光芒。 “…………”没有回答。 “呣……” “这是肯定的吧。你用那么强制性的说法……。听好了哦?这种时候诉诸于人世间的常理就好了啦。”小要推开宗介,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气后喊道:“喂!你们!?事情我都听说了!把无关的人都卷进来……给人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吧?你们的双亲在哭泣了!请适可而止,下到这边来!” “我觉得没什么太大区别嘛……” 无视宗介的抱怨,小要重复了一遍。“请下来!喂,听见没有?做坏事要是没个分寸的话——”紧接着之后,一个水汽球直接击中了小要的脑袋。 “千鸟!?” “呃……”向着已经变成落汤鸡的她,追讨的痛骂声接踵而至。 “滚回去,脓包女。” “女高中生去做援交吧!傻逼尼姑。” “烦死了。快消失吧。” 小要眼神呆滞地,一时间保持着沉默。但是很快地,她全身就迸发出愤怒的小宇宙,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小声嘟囔道:“杀……杀了你们……” 宗介制止了边这么说着边打算走出去的她。 “干吗啊?” “冷静点,千鸟。” “别开玩笑了!我们明明是出于好心想替他们调停,可是那算什么啊,那种说话方法!?绝对不能轻饶……!要把他们全都从那儿拽下来,用教育上的不适当惩罚手段,弄到他们哭着说‘请住手’为止!” “不行。连你都冲动起来要怎么办。”宗介用坚决的口气说。 “唔……。但,但是啊,那样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连调解人都失去了冷静的话,纷争就会更加泥沼化。好不好?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你要怎么办?” “交涉。凭借忍耐心,与双方势力耐心地进行对话的话,大概可以找到妥协点吧。这才是和平解决的第一步。”自信满满地说完,他将小要和高美留下,向着北侧的公寓迈出了步伐。 宗介最一开始,走向了有认识人的芝崎小学一方。翻过紧急逃生梯的围栏,顺利地上到屋顶,十五 人左右的小学生正等着他。果然是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塑胶球棒呀锅子呀水壶呀之类的。 “阿久津芳树在吗。我有话对他说。” “干吗呀,相良先生。”拨开显露出警戒心的孩子们,芳树走到了前面。“你来干什么?反正,是被高美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我被拜托来进行调停。” 于是周围的小孩子们,“高美那家伙?”啦“多管闲事”啦“女人懂个屁”啦地,七嘴八舌地发泄起不满来。芳树也一样,表现出很露骨的不高兴的表情。 “相良先生。不好意思啦,这儿用不着您来多管闲事。我们根本就没有和泉川小学的家伙们对话的意思。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他们不好。” “能听听理由吗?” “这个公园,原本是我们在用的。”眺望了一下眼下的广场和潜伏在对面屋顶上的敌之后,芳树强调道。“我们的学校啊,现在正流行‘nori’。” “nori。那是什么啊?” “叫做杰欧特伦?toys的公司出品的,新型的遥控车啦。搭载d相机,能实时地将影像传送到头盔型显示器上。所以能以像开真车一样的感觉来操纵。很厉害的魄力哟。还可以像迷你四驱一样自由自在地改装。” “然后呢,那个nori怎么了?” “nori的车是以公路型的为主流。越野那种坑坑洼洼的道路的影像,会让人头晕眼花的。所以,除了这个公园之外没有能玩的地方啦。” “原来如此。” “可是,泉川小学那帮人是后来才来的。而且——还用篮球把健二的车给压坏了。别提赔了,就连道个歉都没有。差劲透了对吧?” “这就是纠纷的原因吗?” “其他还有很多很多。而且——那边儿的boss江原那个白痴,对高美有意思。所以才特意来找碴儿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我去听听对方的意见。”宗介脚跟一转,向对岸——夹着公园的南侧的公寓楼顶上走去。 泉川小学一方的阵地,和芳树等人一方的样子也差不多。向着十六名用体育用品和厨房用品武装起来的儿童,宗介宣告道:“江原在吗。我听说他是这边的领导者。” 于是,分开人墙,其中个头最高的一个少年现了身。细长的眼睛,留着运动头,穿着肥大的印花t恤。看来他就是江原了。 “干什么啊,你。” “我是和平交涉的代理人。为了劝告诸位停战而来的。” “别说那么难懂的话。简而言之,干吗来的。” “你们和好吧。” 于是江原的眼睛咔地一下瞪圆了。“别逗了!?为什么非得和芝崎小学的那帮家伙们和好不可呀。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呀?” “能听听理由吗。” “本来,这个公园就是我们的地盘儿。从好久好久以前,这里还只是一块空地的时候起,就是由代代的泉川小学的高年级生在使用的。” “唔呣。” “这块空地变成‘施工中’是在半年前。我们想着,大概又要盖公寓吧,于是就放弃了这里,改在学校那小了吧唧的操场上打篮球。一到下午四点半,就会被校工给扫地出门。这肯定让人觉得很不方便对吧。” “是吗。” “然而,这里却没有盖公寓,而变成了如你所见的公园。最近知道这件事回来一看,这里却已经被芝崎小学的那帮人给占领了。玩什么无聊的遥控车。超惹人生气的啊。” “原来如此……” “而且,那帮家伙在我们打篮球的时候,随便地让遥控车冲进来。还胡说什么‘弄坏了,赔!’的?我他妈哪儿知道呀,混账东西。” “总而言之,以前是你们一直占有这里的对吧?然后,是最近才回来的。” “确实是这样,但是,这里一直是我们的公园啦。是他们擅自占领这里的。” “…………。不能隔一天,轮流利用公园吗?” “绝——对不成。如果阿久津那小子给我下跪,说‘请让我们每周使用这里一次’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哦——。……不过呢,阿久津那小子也是,在单相思的女人面前,不可能做出那么丢脸的举动来就是了吧。” “女人是指?” “叫高美的家伙。阿久津在那家伙面前总得留个面子啊。”听到这话,周围的少年们哈哈大笑起来。 “了解了。那么。”宗介点点头,离开了那里。走下紧急逃生梯,横穿过公园旁边的时候,一直闲着没事干的小要和高美叫住了他。 “怎么样了?” “很麻烦。我开始明白瑞典外交官和联合国相关人员的辛苦了……”额角浮出大粒汗滴,他再次走向芳树他们芝崎小学的阵地。简要地将对方的意见一说,芳树等人立即群情激愤,一边挥舞着武器一边把地板踏得咚咚响。 “别开玩笑了!他们才应该趴在地上道歉呢。这个公园是我们的东西!” “不能容忍对方一下,提出建设性的妥协议案吗。第一周三天对四天,第二周四天对三天。这样的分配方式如何?” “才不要呢。不把他们打出去,我们是绝对不会放下武器的。” “这样啊……”宗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一次走向江原他们所在的屋顶。他把事情一说,泉川小学的孩子们愈发地抓狂了。 “你耍我们玩儿啊?”“说什么哪。这个没能耐的家伙!”“真没出息。你是小孩子的下人吗!?”现在,愤怒的矛尖已经有一半指向宗介了。但是他还是耐心地,像是在哄劝孩子们一般地告诉他们:“要怎么样你们才能满意呢。一起寻求现实的解决对策吧。全歼敌人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意义的。不能利用灵活的想象,设法考虑出可以接受的让步吗……” 但就算如此,江原等人的态度还是一点儿也没有软化。“烦死了!我们要是让步的话,他们一定会登鼻子上脸的!本来,他们先道歉这才合乎情理不是吗?” “呣……”于是,宗介不知悔改地回到芳树他们那边,这一次又被这边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没用的家伙……!”“你小子,是他们那头儿的吗……?”“快点儿滚回去!”最后,纸屑、塑料瓶,甚至连扔过来生鸡蛋的人都有了。但就算如此,宗介还是以令人惊异的忍耐力提示着妥协议案,重复着进行说服,在两者之间往返了好多好多次。 小要和高美像在看别人的事一样,看着交涉的模样。多少次、多少次,走过来又走过去的宗介。小要她们蹲在公园入口的树篱边,就像在看网球比赛的观众一样,脖子左右转来转去。从边上看去,宗介显得越来越疲劳了。每次从一方的屋顶上下来,都弄得全身上下越来越脏。甚至让人不由得觉得,蓄积起来的压力,正在他体内咕嘟咕嘟地沸腾。 “好像果然还是不行呢……”高美说。 “谁知道呢。但是……真是少见呢。宗介居然会像这样有耐心地,试图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 “是这样吗?” “唔嗯。如果是平常的话,他肯定会用铁炮来威胁对手,说些像‘老老实实地和好’这样的话啦。” “哦——”高美抬头望向开始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个,因为相良先生想要在千鸟小姐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之类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呢?” “啥?”小要扑了个空,接着,不假思索地瞪大了眼睛。“说……说什么哪。哈哈。怎么可能。” “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能接受了啊… …”高美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芳树君和江原君还有我,上的是同一个幼儿园。那个时候,他们俩曾经分别向我求婚来着。” “哈啊……” “现在也是呢。对我非常温柔。两个人都是。所以,芳树君和江原君他们,彼此绝对互不相让,会不会是因为有我在边上看着呢——……我偶尔会这么想。因为,总觉得这种事,很让人高兴不是吗。”高美面带微笑地低下头去。看着那张侧脸,小要陷入了一种对方比自己还要年长许多的错觉。 (早……早熟的小鬼……)小要刚噤口不语,高美马上又变回了原来的小学生的表情。“我很奇怪吗?” “不,也没有。……但是意外地,芳树君他们互不相让的理由还真让你给说着了也说不一定呢。那样的话,宗介的努力就越来越白费啦。高美小妹妹直接去说句‘和好吧’不是更快吗?” “从以前起我就一直在那么说了。但是两个人都完全不听我的话……”就在这时,宗介从南侧的公寓回到了小要她们的面前。 “如何呀,宗介?好像进行得挺顺利的啊?”大概是不可能了吧,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小要还是试着问道。不出所料,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难了。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妥协。”他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如果是漫画的话,脑袋上都该扑哧扑哧地喷出黑烟来了。 “……这样的话,作为我也只有选择别的手段了……” “你是指,什么?”宗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人踏进了公园的领地。激动的儿童们向他丢来各种各样危险的破烂,但他完全不去理会,大步流星地走近篮球架的柱子——在那里偷偷地动了些手脚。 “…………?”对面的柱子也是,同样做了些什么小动作。然后,他走到公园的正中央,抬高声音说道:“听好了!不顾无数次的建议,诸位完全无意接受我方的提案。但是作为阵代高中,是绝对不能容许诸位的纷争继续下去的!” 在这样高喊的他身边,一个巨大的南瓜落下来,“磅锵”一下摔碎了。“你在装什么伟大呀,白痴!”“滚蛋!滚蛋!”“去跟pta告状去吧!”(技插:parentandteacherassociation,家长教师联谊会,日本及台湾的一种由小学教师和部分家长代表组成的团体,教育孩子用的……大概是这样。)骂声也是一点没变。几乎就是班级崩坏的老模式了。但就算如此,宗介仍然毫不退却地高声喊道:“——因此,我决定除去最大的纷争要素。这样一来,你们就没有继续进行无益的争斗的意义了吧!” “…………?” “那么,觉悟吧!”这样说着,他从书包里拔出了一把小型的散弹枪。当!荒无人烟的公园里,枪声四处回荡。所有人都屏住气息,安静了下来——但接着注意到宗介的枪弹只是削掉了脚下的水泥地面的一块而已,全都呆住了。在小要她们的注视之下,宗介将散弹枪的残弹,胡乱地打进了周围的地面。“还不止这样哦。”他取出遥控开关,随随便便地将它启动了。磅!公园两侧的篮球架的柱子,同时从根部被炸飞了。铁骨折断,两个篮球架顿时倒在了当场。接着,他又飞快地跑到小要他们面前,对她们二人说了句“趴下”之后,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其他按钮。地面上四处安设的塑胶炸药依次炸裂,在各处造出了散弹枪根本比不了的大窟窿。烟雾渐渐散去。能看见在两侧的公寓屋顶上,呆若木鸡的芳树和江原他们的脸了。 宗介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宣言道:“那么,在这里玩篮球也好遥控车也好都随便你们了!以上!”背向被破坏的公园,宗介毫不客气地迈开了脚步。来到由于这太过分的事情,完全说不出话的小要面前,他非常干脆地说:“有种终于做回了自己的感觉哪。总之,这样就解决了。回去吧。”紧接着,小要狠狠地把宗介踢翻在地。 ——第二天,小要接到了高美打来的电话。按她所说,失去了围绕游戏场进行战斗的意义的芳树等人,实际上,确实停止了和江原他们的争斗。听到这话,宗介一副“看见了没有”的样子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但是作为小要而言,到底还是没办法表扬他。顺带一提,佐佐木总算是将会报的原稿准备出来了。虽然其实验性的内容获得了赞否两论,但就算如此,他好像还是很满意的样子。 【放学后的和平卫士完】 —————————————贺东老师后记好久不见一段线————————————— 【放学后的和平卫士】虽然也想过是不是要大幅度改稿,但是到最后,还是几乎按原样刊登出来了。关于变成这一话的主题的某个地方,我当时(仅仅两年以前)还很乐观地认为“从今往后会走向好的方向吧”,然而,到了2001年的现在也……。如今我才领教到问题的根源有多么的深。 ——————————————然后来个小百科中间线———————————— cddd是数码影像产品产品的“心脏”,即成像的最主要部分。全名为电荷藕合器件图像传感d(chargecoupleddevice),它由一种高感光度的半导体材料制成,把光线转变成电荷,通过模数转换器芯片转换成数字信号,数字信号经过压缩以后由相机内部的闪速存储器或内置硬盘卡保存,因而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数据传输给计算机……我对这个也不擅长呢。就这样吧。 最后是菅原文太:男,生于1933年,日本又名:sugawarabunta传记菅原中途从早稻田大学退学。他起先是一名时装模特,后于1958年被新东宝公司挖角,成为电影主演。然而英俊的扮相并未给他带来高知名度。1961年,新东宝破产,菅原转到松竹公司。松竹的作品以家庭情节剧为主,菅原在那里只能出演一些小角色。1968年,菅原听从了安藤升的建议,转到以黑道电影著称的东映公司。在当时不景气的电影界,东映是最具市场号召力的电影公司。从1969年开始,菅原主演了一批侠义动作片。其中《无仁义战争》(1973、深作欣二)是其中的代表作,菅原由此赢得了一大批拥趸。1975年高仓健离开东映后,菅原接替他成了公司的头号明星,他主演的《卡车野蛮人》系列(1975、铃木泽文)又大受欢迎。进入80年代,菅原渐渐从一线退下来,在电影中出演配角扶持新人。淡出影坛后的菅原开始把热情投注到公益事业中。1991年,菅原出任崎玉县自由森学园理事长。不久后又担任了故乡宫城县的米粮大使。菅原是日本影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他代表了日本战后电影的风貌。他的作品多为警匪片、黑道片,菅原塑造了一系列硬派铁血的男子汉形象,拥有大批影迷。哎呀呀,短篇的百科相对来说容易一点呢。 ——————————————好久没有翻译短篇了叹气线———————————— 自从上次的《老犬》之后,一直都没有做短篇了呢。精神奕奕的宗介和小要,和平的东京,久违了……(抽泣……)林水前辈……莲大小姐……都还好吗……(抽泣……)虽然这一话也不算和平啊,笑。 小孩子的斗争,一直都是很可怕的话题……虽然我不知道日本的小学生是不是真的有描写的那样可怕啦……不过中国可能没有这样吧。因为,本来这种可以争夺的地盘就很少。而且,中国的孩子相对来说比较听话…… 然而,小学时的小道经常被同班的男生欺负。被十几人围攻,打得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啦;被雪球打中耳朵,弄得里面都是雪啦;被男生压倒,坐在身上打啦;上课的时候,被同桌把脚翘到桌子上 啦;还有被一拳打中眼睛,眼镜就在眼前炸开啦……(幸好没有伤到眼睛……)就现在想来,也算是够可怕的了。不过,每次跟别人提起,都会被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男生打女生这种事,确实是难以理解吧。又或者,他们当时就没有把我当成女生来看呢……天知道。总之,也算是拜他们所赐,我记下了很多骂人的话(被骂的经验……),对于现在的翻译来说非常地有用……啊哈哈哈哈。为什么所有有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话的篇目,都会有意无意地落在我的头上呢?总之,我也不觉得太为难就是了。(除了上次的mmd05里面那个……暴汗。)不过呢,其实翻译短篇并不是我的强项……因为很久以来,我都是个超级阴沉的家伙,被我翻译的短篇,也会变得不好玩的吧…… 总之,这样就又离“翻译完全部出版的fmp作品”的目标接近了一步了!!那么,加油吧!各位也是,继续往下看哟! 迷途的老犬 【迷途的老犬】 相良宗介注意到那个尾随者,是在从学校回来的傍晚时分,从车站去往公寓途中的事情。 “怎么啦,宗介?”这样问他的,是千鸟要。她和宗介,每周总有那么一到两次会一起放学回家。像因为学生会的杂务而回家较晚的星期五之类,基本上都会这样。今天也是这样一个星期五。两个人一路上,就面包和白饭哪个才和咖喱真正相配这一问题,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小要问“来不?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做咖喱呢”,很难得地向他发出了邀请。宗介二话没说就回答:“那就承蒙款待了”,并且提出了“可以的话,希望能配白面包”这种请求,双方是为此而开始争论的,但是—— “怎么了嘛。突然间不说话。” “…………” “是说你也同意还是白饭比较好了吗?” “不……”宗介暧昧地回答,微微眯细了眼睛。他们正走着的,是一条车流量稀少的市建道路。右手边耸立着古旧的高层公寓。是稍微远离了车站前的喧嚣的,住宅区的入口附近。人烟也很稀少。仅仅因为这一点,宗介就不难感觉到尾随在身后的人的气息。 “这边来。”他拉起小要的手腕,走进了紧旁边的一所小药店。 “干,干吗啦。” “举止自然一点。像只是单纯地在买东西一样……” “啥?” 他装作在物色货架上的医药品的样子。看都没好好看就一把抓起商品,宗介走向收款台。 “等,等一下。”小要语气慌张地说。 “怎么了?” “你买那种东西,是打算干什么啊!?”他交给收款台的医药品,是妊娠检查套装。(哎哟妈呀……) 收款台的大婶将打量的眼光投向二人。一看就是想说“真是的,现在的年轻孩子呀……”的表情。 “别在意。我来付。” “我很在意。我,我说啊……!”边适当地支应着,宗介将注意力倾注在店外。虽然小要没有注意到,但是,有个穿风衣的人影,正在药店入口的玻璃门的另一边,偷偷地窥视着己方。是从车站起就在尾随他们的男子。(没有走过去。打算袭击过来吗……?) 那个对手,是个将贝雷帽深深戴到眼眉的老人。虽然似乎年纪相当大了,但后背还挺得笔直。浓密的白胡子覆盖着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字形,定定地凝视着己方。一瞬间,宗介和老人视线相接。老人皱了皱眉之后,一个转身,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好像倒是没有杀气……。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收款台的大婶把零钱递给宗介。“给您,找的钱。450円。”然后,她转向小要,仿佛在鼓励她般地说:“你啊。要让他好好照顾你哟。因为,男人啊,一到发生问题的时候,马上就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啦。” “不,不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可害臊的啦。因为是自己身体的事情嘛。要保持清醒喔。” “所以说,这是误会——啊啊,真是的!” 宗介从旁边捅了捅颓然垂下双肩的她。“要走啰。”小要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宗介出了药店。之后马上,小要开始了猛烈的抗议。“……真是的,你什么意思啊!?这儿的药店明明会开到很晚,很方便的说。晚点来不就不会那么不好意思了吗!?”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所——以——啦——!两个人去买那种东西,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 小要结巴了。“简直就像……我,我和你是……” “我和你是?” “这个……。哎……不,不就像是那个一样了嘛……”最初的凶猛气势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蔫。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宗介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我不明白‘那个’是什么。不能再说得具体明确一点儿吗?我和你到底怎么了。” “不……不可能说得出口的吧?” “那会让人困扰的。请进行详细的说明。” “…………” “怎么了?你脸很红啊。”下一个瞬间,小要的眼神“嚓”地一下变得凶恶起来。她将手中的书包,用尽全力地抡在宗介的侧脸上,“下、流……!”并恨恨地嘟囔着,向着自家的公寓方向走掉了。 不多时,宗介边抚摸着侧脸边坐起身。“呣……”自己明明只是为了牵制尾随者,才假装成买东西的样子而已。到底,这么做哪里有问题了?虽然试着自我反省,但还是完全没有头绪。实在是,千鸟要这个少女完全不可理解。好像,连她的手制咖喱也飞掉了。就算再追到她的公寓去,大概也是没用的,这一点就连他也想象得到。充其量也就是被说“请你去吃狗粮吧”,再被赶回去了事吧。万念俱灰了。对于只知道非常朴素的食生活(食品插:出现频率最高的三项为肉干,番茄,野战粮……)的宗介来说,小要的料理可是极尽奢侈之能事的超级美味佳肴。 (先不提这个,刚才的老人是……?)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啪!突然间,有个人从背后对着他的脑瓜顶就是一棍子。 “…………!?”他一个踉跄,惊慌地回头。在那里,正站着刚才的老人。大概是从药店旁边的小巷里潜过来的吧。 (不可能。)对此,宗介也很惊愕。虽说正受到吃不到咖喱的打击的严重摧残(插:好,好严重的词啊……),但他居然能这样偷偷靠近自己,并让自己吃上一记漂亮的突然袭击。 “你干什——” “烦死了!”老人严厉地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但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让女孩子哭泣,这叫什么事?对你这种本性腐败的家伙,就让我来加以惩罚!”朗朗的声音。是个威风凛凛到必要以上程度的老人。 “她并没有哭——” “吒-!还不闭嘴!是日本男儿,就不要狡辩!”老人骄傲地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瞪视着宗介。这种类型的人,宗介知道得很清楚。姿势端正,挺得笔直的后背。眼神中充满了将进入自己视野的物体全部把握着般的自信。这个人是军人——而且,看相貌还是个将校。 “那么……您是?”宗介突然变得慎重而询问道。老人哼了一声,摆起架子来说:“我?我名叫小村修二郎。” “哈啊……” “原·帝国海军中尉。在所罗门全灭的第三〇二巡逻中队的,极少数的生还者哟。”(技插:所罗门群岛: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位于澳大利亚东北方,巴布亚新几内亚东方,是英联邦成员之一。所罗门群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是太平洋战争中几次血腥战场之一。美军和日军为了争夺登陆地,在这个的岛的沿海平原进行过激烈的拼杀。这场战争,有3万多的日本兵和美国兵战死在这个群岛的丛林里。)旧军的中尉(又一个日本鬼子……忽略!)。 能突然说出这种事情的日本人,从宗介的眼里看来也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曾经担任中尉。这号人物,大概参加过五十多年前的太平洋战争吧? “是这样吗。那么,失礼了。”再多和他扯上关系会很麻烦……本能地这么感觉到,宗介来了个向后转。 “喂,等一下!”老人——小村修二郎及时叫住了他。 “什么事?” “既然已经让别人自报家门了就别想跑!首先,你小子是什么人!?把姓名和阶级,所属都说来听听。” “相良宗介中士。所属不能说明。”也可以说是下士官的本性吧。他反射性地回答道,小村老人眯起眼睛,来回抚弄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 你是中士?” “是中士。” “不是学生吗?” “是学生,但也是中士。”这几乎不能算得上是说明,但无论如何,老人似乎接受了。说不定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宗介所具有的独特的紧张感和硝烟的气息吧。 “唔呣……。虽然不太清楚,但好像比那些个软弱的家伙们有点儿骨气嘛。叫相良中士是吧。跟我来!” “啊?”老人嚓地一转脚跟,向着原来的车站方向迈出了脚步。他往前走了十步转过身,朝着还像个棒子一样呆站在那里的宗介怒吼道:“你在那儿磨蹭什么!还不赶快!” 没办法,宗介只好追随在老人身后。所谓的中尉,比起中士来可要伟大的多了。即使所属的军队不同,也不得不对他表示一些敬意。(而且……)这个老人。刚才在尾随自己,这是肯定的。但是,宗介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对方也是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样子。那么到底,为什么……? 被惹得焦躁不安的小要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把书包一丢,嘭噗一下横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真是的,说起那个白痴啊……)为什么会那么傻里傻气,又迟钝,又不识风土人情呢?倒不认为他是故意做出那种性骚扰行为啦。就不能想点儿办法解决吗?毕竟只有那方面的问题,要详细地解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呼地叹了口气后,想要换衣服而坐起身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嗯?”这种时间,会是什么邀请吗……这么想着,她拿起了听筒。“您好,我是千鸟。”她快活地说,而与之成对照的,对面传来了粗鲁的女声。 “小要?好久不见了。”一瞬间,小要的脸笼上了一层阴云。 “啊……您好。久疏问候。”对方是住在金泽的姨妈。(地点插:金泽:日本石川县(石川県,ishikawa-ken)首府,北陆地区最大的一个城市,人口约四十五万。位置如图。.city.kanazawa.ishika/gb-guide/info/info-images/inde01.gif位于日本本州的中部、靠近日本海一侧。纬度与中国山东省的青岛市相同。)她是三年前病死的小要的母亲的姐姐。葬礼的时候也没露面,只是之后打电话来说“真是太不幸了”而已。实际上可是亲妹妹死了呀。像这样听到声音,大概打那以来头一次吧。 “现在在家的,就你一个?” “是啊。” “那就没事了。那么,抱歉啦。”噗哧。嘟——,嘟——,嘟—……。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回事嘛,真是的……”虽然姨妈的态度无礼到了极点,但小要却并没有特别怀恨在心。金泽的亲戚们,总是那样子的。听说,是因为小要的双亲以前是等同于私奔一样地结婚的缘故。为此,小要一家和那边的亲戚,基本上就没有像样的交流。只有唯一一次,在还小的时候,小要曾经被母亲带着,去过金泽的老家。还记得那是间大大的,安静的大屋。自己和母亲不受欢迎这件事,就连幼小的小要也明白。亲戚们仿佛很为难的视线。冷冰冰的,毫不客气的接待。按母亲的话讲,因为家里的老规矩,祖父母好像也没有接见自己。唯一,残留在印象中的,是一个小个子老人的身影。小要一个人,正看庭院池子里的大鲤鱼看得出神的时候,那个老人喝住了小要。(很危险哦。掉下去的话会淹死的。)老人板着脸,弯下腰,凝视着小要的双眸。小要不管怎么说也还是太小,被那个老人给吓坏了,慌忙道谢之后就逃离了那里。在跑到大屋那边之后,她再一次回头,老人仍然孤零零地站在池畔。似乎,非常地寂寞。现在想起来,那个老人是——就在这时,她才头一次注意到,电话的答录机上的灯正在闪烁。 “…………?”她按下播放键。“九日,十五时五四分。一条留言。”电子音报告了留言簿的日期时间之后,将数码录音播放出来。“……啊——。嗯,嗯哼”有谁在清嗓子。仅此,对方就不再言语了。远方传来车站的汽笛声和电车的声音。此后差不多过了十五秒的时候。“呣……!?喂!你这混蛋!”同一个人物尖锐地怒喝道。紧接着,录音噗哧一下中断了。“播放完了。” 在“哔噗”一声之后,电话沉默了。 走了几分钟,来到车站前的小卖部边,小村老人挑起了话头儿。“就是这儿。说起来,问题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太阳也已经西沉,变得微微昏暗的小镇,被放学回家的学生和购物中的主妇弄得拥挤不堪。 “小村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叫我中尉大人。” “……中尉大人。” “很好,中士。” “…………。那么。中尉大人,您所谓的问题是?”宗介问道,小村用凶狠的眼神抬头望向天空。 “实际上,我的行李在这儿被偷了。” “行李吗?” “唔呣。在这个车站下了车,正使用那边的自动电话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加重点号插:关于这个黑体。自动电话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说法,可能是为了突出老人的语气。)这么说着,他一指旁边的公用电话。“——放在脚下的包,被贼人给拎走了。是和你年纪差不了太多的年轻小伙子。穿着奇形怪状的学生装。” “学生装……”是这附近的中学生或高中生吗? “您是要让我去寻找那些犯人吗?”于是对方仿佛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 “对啊。你不是本地人嘛。应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吧。” “要说熟悉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吗?” “没了。就这些啦。”小村挺胸抬头地说。 “包是那个,很有名的牌子的。叫什么来着……对啦,的确是,叫路易比特什么的。” “路易比特。那,里面呢?” “是很贵重的东西哟。要是落到那些个恶棍的手里,事态可就严重了。”贵重。严重。原军人的老人所说的这些话,让宗介紧张起来。 “是枪或者炸弹吗?” “怎么可能。才不是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是更难得的东西。”居然是比起在日本入手很困难的枪或炸药一类的通常兵器,还要更加贵重,更加难得的物品……? “那是……?” “唔呣。塔崩吧——”(不得不说,这个没法翻了……“塔崩”(tabun)在日语里是“大概”的意思。老人本来是想说“唔呣,大概是吧——”)这句前置语,让宗介的脸忽然一下阴沉下来。 “塔崩……!” “塔崩,吧。那些贼人大概不会明白那个的价值吧。我只担心这一点。说不定会被当成垃圾,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呢。” “不可能,居然是塔崩……”塔崩。与沙林和v毒气并列的强力神经毒气。是已经被国际条约禁止使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旦经由呼吸或皮肤浸透而被吸收到体内,就会阻碍神经组织的机能,使对象立即致死。(技插:再稍微多说一点。塔崩是有机磷酸酯类衍生物,可以与胆碱酯酶结合使之失去活性,导致乙酰胆碱在神经节处堆积,从而导致一系列迷走神经和中枢神经反应。症状有瞳孔缩小、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肌肉震颤等。解毒方法是使用大量的阿托品和胆碱酯酶复活剂,和有机磷农药中毒是同样的办法……不过要是中毒太深,恐怕会来不及救吧。) “怎么了,年轻人?”看到宗介由于战栗而全身僵硬,老人皱起眉头。 “为什么您会拿着那种东西走路啊?轻率也要有个限度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 “必须要请求警察的协助。想要靠独力回收,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对方皱起了脸。“官僚啥的,根本靠不住。看看新闻吧。贪污渎职和滥用职权,搞得正热闹呢不是吗。” “那只是一部分。请地方警察让居民避难,叫自卫队的专门部队来吧。如果不那样的话,会出现大量死者的。” “说什么哪,你?” 对方的这种态度,令宗介感到强烈的焦躁不安。 “现在不是在这里不慌不忙的时候。请稍微有些责任感。” “?你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明白的……” “不明白的是您吧。恳请您正确地把握现状。” “你说什么?您老先生,是把我当傻子看吗?你一个小年轻儿的——” “年不年轻不是问题!我只是在提出适当的处理办法而已。” “烦死了!区区一个下士官,别说得跟什么都知道似的!” “您才是,您是中尉吧!是将校的话就像个将校的样子,下达适当的指令如何?” “吒——!你这混蛋,我让你再说!” 双方的意图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争吵也很少见。终于,小村被激怒了,一把揪住了宗介。他虽然慌忙地想要挣脱,但是又不能太粗暴地对待他,结果没办法很好地脱身。 “放开我。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我哪儿知道啊!”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败给美军的。” “什么!?你真敢说!”两人边做着毫无结果的争论,边激烈地互相推搡着,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等一下,你们。”一看,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官正站在那里。那些巡警们用险恶的眼神俯视着宗介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居然在这种地方打架呢。”“会给周围人添麻烦的哟。” “来的正好。紧急情况。这位老人在搬运中遗失了极其危险的物质。是杀伤力极高的军事用神经毒气。” “啥。你说什么哪。” “好像是装在路易比特的包里,被穿学生装的少年偷走了。只知道这些,但请紧急通缉并捕获相符合的人物吧。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不问生死,采用各种手段——”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到派出所来吧。到那儿再听你说。”两名巡警仿佛很厌烦似的挥着双手,去按宗介和小村的后背。 “没有悠闲地说话的功夫了。现在马上给居民下达避难劝告。” “好好好。那个下回再说吧。” “下回就晚了。在此期间神经毒气流出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无可挽回了。” “烦死了。好啦,快点儿走!”一名巡警轻轻捅了宗介一下。 “你干什么。” “请你闭嘴。你啊。让人太困扰的话,可就不是挨顿训斥就了事了哟。” “比起训斥来,神经毒气——” “适可而止吧!”警官们两人一起上,想要给宗介来个倒剪双臂。(技插:倒剪双臂是从后面由对方两腋下伸手,交叉后从左右勒住对方脖子的一种擒拿方法。)宗介反射性地一闪身,其中一人扑了个空,大大地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另一个人脸色大变,高声喊道:“你想抵抗吗!?” “不是的,毒气——” “你这混蛋!”警官们飞身扑向坚持抗辩的宗介。是该抵抗呢,还是该老老实实地被捕呢,他正在迷惘的时候——啪咻!一股纯白色的浓烟从他们的侧面袭来。 “啥米……?”“咳……咳!”被滚滚的浓烟笼罩,视野瞬间就变成了零。宗介很快注意到,那不是烟,而是粉末灭火剂。 “喂!中士!”小村从灭火剂的烟雾中现身,用拐杖捅了捅宗介。腋下还抱着用完的灭火器。“要开溜啰。赶快!”一边说着,老人抛下灭火器,一溜烟儿地逃离了现场。宗介在瞬间的踌躇之后,没办法只好追了上去。 “呜哇哈哈!干得漂亮!”逃到附近的停车场的后面,喘了口气,小村豪爽地笑道。 “为什么做出那种事。这下子就没办法拜托警察了。”宗介一说,老人哼了一声。 “烦死了。要是我不那么干的话,你小子现在就进局子里去喽。” “那个,是灭火器吗?” “唔呣。宪兵之类的玩意儿,用这点儿程度就能干掉还真是正好。” “哎,这我倒是有同感啦……” “哦呵。好像还是有能说到一块儿的地方嘛。”以如此的高龄,在那样奔跑之后,还几乎没有支持不住的样子。真是个精神的老年人。(而且……)宗介想。和这位老人应该是刚刚才认识的才对,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有种从以前就认识了的感觉。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自己是认识他所具有的个性……这种说法会比较接近也说不定。握着拳头,倔强地走着的那种做派。动不动就一连串“闭嘴”“烦死了”这一点。奇怪地顽固而执拗的性格。紧急关头那爆发的行动力。总觉得,自己似乎非常熟悉这样的人,但是——(唉呀……?)名字和面孔明明都已经到了喉咙口,可就是怎么也浮不出来。最后,他放弃了想起来这个念头。将烦闷的感觉从头脑中清除出去,告诉老人道:“…………。总而言之,这样的话就只有靠独力去找包了。无论怎么样,必须要防止神经毒气的爆发。” “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吗。算啦,你这么热心倒是帮了大忙……” “赶快吧。在为时已晚之前。”宗介快步走了出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小村老人只是看到了抢包的犯人的背影而已。而且,因为刚才的警官们还在到处找宗介他们,就连想在车站周围打听,都无法随心所愿。他们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和火冒三丈的警官撞个正着,每次都不得不偷偷摸摸地藏在暗处或者人群中。 “纠缠不休的家伙。而且……这还真是相当地,不好找呢。”第三次差点儿碰上,藏在停在路边的一辆客货两用车后面之后,小村说。 “这是您自己招致的事态吧。” “你说什么?你要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烦死了!只会在那儿掰歪理——”两人在车子的阴影中激烈争论,各自都直喘粗气。 “总……总之,继续搜查吧。” “是……是啊……” 就是这副调调。两个人不接受教训地,再次开始打听。得到还算是线索的线索,是在从那往后的一小时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的七点左右的事情。在街头派发美容店的传单的年轻人,对宗介的质问给出了“说不定有点头绪”的回答。 “你说有头绪?” “唔嗯。是什么时候来着啊……。我在这儿发传单的时候,和一个抱着包儿的家伙,像这样,‘咚咔’地撞在一块儿了。我正想抱怨几句,那个小鬼,头都不带回一下儿地就跑掉啦。” “是路易比特的包吗?”小村刨根问底地问。 “大爷,错了啦。您说的那是路易·威登吧。路易、威登。”(技插:louisvuitton:路易-威登创立于1854年,现隶属于法国专产高级奢华用品的moethennessylouisvuitton集团。创始人是路易-威登本人。简写是lv。) “是吗。……那,那个男的是穿的学生装吗?” “是怎么样呢。……那个大概,是调布西高中的制服啦。”调布西高。是离这个车站很近的一所都立高校。 “……其他还有吗?” “没有了。就这么多啦。因为不太记得了……” “是吗。多谢。”这么说着,宗介和小村几乎同时一转身。这时候年轻人从背后叫住了 他们。“啊啊,等一下。” “什么事?” “如果真的是西高的家伙的话,到北口对面的名叫‘阿拉巴马’的咖啡厅去找找看说不定会比较好哟。那儿从以前开始就是西高的小混混们的集中营啦。”(技插:阿拉巴马:美国的一个州。名称来自印地安语,其意义为披荆斩棘。) “你很清楚嘛。”于是那个发传单的年轻人露齿一笑。“我呀,是东高毕业的。跟西边儿那帮人,经常打架啦。” “呼呣……” “不过,那儿可不是人畜无害的阵高生去的地方哦。多加小心啰。” 宗介等人再次道谢后,向有问题的咖啡厅所在的北口方向走去。那间咖啡厅,位于人烟稀少的商店街的一角。将近10年前,也就是站前建起了大型的承租房之后,那边儿的店就成了客源减少,日益萧条的一方等等,宗介以前从小要那里听说过了。 “真是间肮脏的茶馆儿啊。好像什么病原菌都能传上似的。”小村皱起眉头。事实上,那间店的招牌看上去已经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将店里和店外分开的玻璃上附着着黄色的油泥,几乎就看不见里面的模样。“总之,进去吧。” “唔呣。”两人打开门,潜进入口。店内和想象的一样,被香烟的烟弄得雾蒙蒙的,几台陈旧的扑克游戏机和够年头的桌子并排摆着,客人有七个,正聚集在游戏机前。虽然全都穿的是调布西高的制服,但是,没有一个认真的学生这事儿一目了然。虽说是制服,也全都是改造制服,所有人的眼神都奇妙地邪恶。 “有你认识的那个男的吗?” “不,不清楚啊……”宗介询问道,小村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们啥事儿?”一个男的说道。虽然不是特别有威慑力,但却是极其傲慢的语气。 “我是来找贼人的。”比宗介还早,小村先开了口。“就调查所限,是诸位的学友的可能性很高。刚才,在车站前抢走了我的包……”宗介接着话茬说。“里面装着非常危险的物质。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并不是特别危险啦。我们没有恶意。请协助我们一下吧。”于是男人们一副呆呆的表情面面相觑。 “知道吗,你?” “不,不知。” “大爷的威登啥的,有谁偷了吗,啊?”他们边这么说。边不负责任地笑着。下一个瞬间,宗介和小村的两眼都嚓地一闪光。 “你说比登……?” “你这家伙,是从哪儿知道这个的……?” 两名实战经验者用有魄力到不必要的程度的声音说道。店里的小混混们,就像要说:“这个白痴……!”般地瞪视着说漏了嘴的同伴。 “无论如何,好像是意外地中了大奖哪。” “好像是的。过几天,给那个发传单的一点礼物吧。” 两个人同时踏出一步。“交出来。现在马上。老老实实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七名男子猛地一下站起,突然翻了脸,“哼!我不是说了不知道吗!” “快点儿滚出去!否则杀了你们哦!?” “干掉你们哦?干掉你们哦?” 就算如此,宗介和小村还是英勇地,继续踏出一步。“呜……”虽然被某种异样的魄力压倒了气势,但男子们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狠狠地瞪着二人。 “你,你这混蛋……!!”不知是谁喊道。七个人一齐飞扑过来。宗介都没有考虑是否要用枪。他用最小限度的动作,机敏地闪过最先打过来的一人,用掌底狠狠叩上了他的下巴。桌子和游戏台被掀翻,酒杯、烟灰缸还有咖啡杯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摔碎了。“嘎……!”在他倒下的同时,第二个人来了。这个人也同样用漂亮的动作令其摔倒,将第三个人的手腕猛烈地反拧上去,同时让第四个人吃上一记肘击。对手后背撞破了玻璃门,被打飞到店外去了。 “哼……”不用说,他们碰上的可是身经百战的宗介。对付那些个小混混们,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完全不成问题。(中尉呢……?) 边继续让第五个人昏倒,宗介将视线转过去。这时,男子们正好想要抓住小村。“老头子!“哼。”老人既没有焦躁也没有慌张,迅速地一抽身,用拐杖的把手朝对手的脚脖子一钩。下一个瞬间,男子的脚被撩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圈儿,后脑勺磕在了地面上。(哦呵……?) 宗介感叹道。那种平衡感,大概不只是单纯的运动神经吧。说不定他对于柔术什么的——这类的的武术有些心得呢。剩下的一个人,在小村面前踌躇不前。 “怎么了,年轻人?”老人微笑着说道。“霸气不足啊。像你这样,顶多就能杀条小狗。就连和我交战的美国鬼子们,都比你们稍微强点儿呢……”老人只不过是用双手将拐杖拄在地板上,叉开两脚像金刚力士般地站着而已。只不过是这样而已——但年轻人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前进了。只会在初次体验到的感觉面前,惊惶失措而已。大概是不知道杀气这种东西吧。 “什,什么嘛,这个老头子……!”几乎流下泪来,男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什么嘛,真没劲。”顿时,看上去似乎膨胀成了数倍大的老人的身体,嗖地一下缩回到了原本的大小。“真是一群可叹的家伙。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向他们要求那种东西,这就叫做苛刻。”宗介耸耸肩说道。小村老人这次很高兴似的笑了。 “大概吧。但是,你小子好像不一样嘛。以一个年轻人来说,不是挺能干的嘛。” “您也是,以一个老年人来说,干得漂亮。” “过奖喽。”老人继续快活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从被打得粉粉碎的玻璃门的对面,传来了蛮横的声音。 “又是打架吗!?真是的,喂,店里的人在……啊,你们!?”踏进店内的制服警官看着宗介他们,脸色都变了。两名警官也是,虽然最开始是一副说什么都没用的态度,但是,从服装打扮与身份相应地一丝不苟的小村老人那里听取各种事情的期间,两人呆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喂,这是……” “唔嗯。是那个啦。” 无论怎样,在他们管辖的这块儿地方,以高级包为目标的抢劫和扒窃似乎一直是多发事件。爱马仕,威登,哈特曼……。都是拿到当铺去的话,能换成相当多的钱的名牌。(包插:我根本就不懂得包。就先这样……爱马仕,hermes。法国名牌。始于1827年。哈特曼拼写为hartmann,似乎是卖旅行包的,具体的……好像不太好查。)因为有了这样的事实经过,与警官们发生的灭火器骚动,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顺便拜托了一下,对在那里倒地不起的一个人进行了讯问,得知了被盗走的皮包之类都被集中起来,藏在附近楼房间的小巷深处。除了值钱的东西之外,包里面的东西似乎还都放着没动。特别为那人求了个情,宗介等人让他带路,先行去往藏匿赃物的小巷深处。 在垃圾场的紧后面,藏着一座用塑料布盖着的高级皮包堆成的山。大小有大约将近50个。光是把这些给卖了,估计就能换到相当大的金额吧。 “但是,问题是装着塔崩的包。”宗介一边将包山翻个底朝天,一边说。 “又说这种话吗。你小子也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小村老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了——中士,你小子不会是把我要找的东西当成了什么恶毒的武器之类的吧?” “是您自己说的吧。” “我可没说。那个呀,可是比那些个武器都还要珍贵得多的东西哟。” “您指的是……?”将一个seeger(包插:see ger,德国皮革名品,始于1889年,以皮革无比柔软、饱满黝黑闻名)的公文包丢出去,宗介继续问道。 “是日记啦。死去的女儿的。”稍微有一瞬间,宗介的手停顿下来。 “您女儿吗?” “唔嗯。大概三年前吧,病死的。一下子就去了。什么都没让我知道,突然地。真是的……直到最后,都是个不孝的女儿。”小村修二郎稍微有些疲劳似地,弯腰坐在旁边的紧急楼梯上。仰望着从小巷中看上去很狭窄的夜空,一点点,一点点地述怀起来。“是个和我很像的,倔强的孩子哟。跟个早大(早稻田)出来的小伙子私奔了。不知道是联合国的职员还是啥的,总之是个没用的男人。” “‘私奔’是指……?”将一个tannerkrolle(包插:tannerkrolle,创始于1856年伦敦,是英国的豪华皮革的象征。)的皮包咻地一下扔掉,宗介问道。 “你不知道吗?私奔啊,简而言之……哎,就是像自作主张地结婚那种事儿啦。我可是金泽的武士家族的人呢。女儿从那儿跑出来,跟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逃到东京去了。哪,就是这么回事儿啦。” “是吗。” “唔呣。跟那个男的都生了俩孩子了,也没让我好好地见上一见。我基本上就没见过孙女的脸。只在十多年以前,见过唯一的一次而已。” “是个给人添麻烦的人呢。” “就是说啊。真是个麻烦的女儿啊。……不,不是的。是我不好。因为家里的面子啦什么的啦,当时没能清楚地说‘可以’。到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小村老人的声音,变得略微有些衰弱。“可是前几天,我意外地发现了女儿高中时候的日记。……从那以后,就一直挂心着女儿和被留下来的孙女的事情……。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在死掉之前,至少一次也好……这么想着,就把女儿的日记当成礼物,这样子一个人来了东京……” “装着那本日记的包被偷了,是吗?”似乎不是化学武器嘛。宗介总算是理解了。 “对啊。上了年纪,人也变得软弱了。没了那份礼物,怎么也……怎么也不好意思去见那个孙女了。所有的亲戚对女儿那种态度,责任全都在我。……大概,孙女会恨我吧。还不止这样,说不定连记都不记得了。” “…………” “然后,包被偷了之后,我就在那个车站前郁郁寡欢。于是偶然,发现了一个和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学生。” “一模一样……是吗?” “唔嗯。一看就知道是我孙女。那个女学生,和一个看着像是同级生的年轻人一起走着。我就连出个声儿都没敢,不知不觉就在后面跟着了。那个女学生和那个年轻人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幸福。在我看来也是呢。后来,又得到了那个年轻人很多的帮助。” “是吗。”边含糊其词地支应着,宗介从皮包山的深处,找到了一个路易·威登的皮包。里面是衣物和洗漱用具,还有——一本破旧的日记。 “真的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对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家伙,居然能耐心地陪到如此地步呢……。孙女的身边有了他在,我打从心底里放心了。” “哈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呢?宗介边这样想着,正想告诉他“已发现目标物品”的时候,比他抢先一步,老人说道:“已经足够了。你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 “相良宗介君。”小村老人面带和年龄相称的,深邃的笑颜说:“像你这样的武士,现在,真的是太少了。” 小要往杯面里注入开水,给计时器定上三分钟之后,门口轻快的呼叫铃响了。“来——了……”她摘下对讲机,答应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地说:“千鸟,是我。” 顿时,小要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宗介?你来干吗啊。狗粮你也吃吗?” “不,吃饭我已经放弃了……但是,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什么事儿啊。” “我认为,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小要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走向玄关。摘下链锁,带着阴沉的脸色探出头来。在公寓的共通走廊中,除了宗介之外,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老人。 “请问……?” “中尉大人。冲锋了。上吧。”宗介捅了捅老人。他一直都没有动作地呆站在那里,但,还是在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之后,打开了话头儿。 “啊——。嗯咳。……我是,金泽的……名叫小村……修二郎的人……” “咦?” “那个。就是你的……母亲的……父亲。我觉得可能不太容易明白,但是……那个,最近,我找到了……女儿的日记……。虽然也想过这么唐突,会让你觉得困惑,可是……啊——至少,也想趁着我还有精神的时候……把它……交给你……那个,这么一想就——”边断断续续地维持着这及其语焉不详的解释,老人递出了一本日记。 “那个……外公?” “唔,唔嗯……” “真的是外公吗!?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小要由于吃惊而瞪大了眼,一下紧紧地抱住了老人。 “哎呀。这个……发生了很多事情啦……” “不好了。您快请进。虽然屋里很乱。您来得……来得这么急。要是给我打个电话,我早就去接您了呀。真是的!” “唔……是,是吗。” “嗯。以前从妈妈那里听说了很多很多。说您虽然很顽固,却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们的。所以……外公。”小要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勉强地说道。“好了,赶快。长途旅行您一定很累了吧?现在就给您上茶。然后,您肚子饿不饿?我给您做点儿吃的。” “唉……唉呀。确实。虽,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肚子……真的有些饿了……。来了实在是太好了。真的,来了实在是太好了……”之后就几乎泣不成声了。小村修二郎站在那里垂下头,按着眼角,双肩颤抖着。小要边像哄劝一般,将突然出现的外公招呼进屋,边用红肿的眼睛望向宗介。“这,这是怎么回事……?” “唔呣。”宗介感慨良深地望着天花板,说:“不过是尽了身为下士官的一些义务而已。没问题。……那么。”他啪地一敬礼,转过身。但是最后……“因为事出有因,今晚的咖喱就先忍了吧。”他用稍微有些恋恋不舍的声音附加道。 【迷途的老犬完】 ——————————————这次是关于老人后记线—————————————— 【贺东老师后记】老人同年轻人一起的稀有的旅行这种东西,不知为何,就是很容易产生出剧本来。我以前也有过为了服侍还在世的祖母,到广岛旅行的经历。虽然是个又顽固,又简直都不听人说话的祖母,但触及到她的过去与人生的一部分,就会让人思考很多很多的事情。虽然祖母已经过世了,但是,如果当初从她那里再多听一些更久以前的事情就好了……我现在也一直这么想。 ——————————————我似乎与老人很有缘汗滴线————————————— 上次的《老兵》也是一样的……我似乎总是翻译和老人有关的篇呢…………这次的更新是很快啦,不过,总觉得,有很多翻译得不到位的地方。我没有和祖父母住在一起。虽然小时候是住过啦……但是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因此,老人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只是按照记忆中的写法,尽可能地表现出来……我确实有努力过了。如果看着还是不舒服的话,请原谅 我。(功底不足……泪。)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还在世。而且,都还算健康。说起来,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虽然奶奶很啰嗦(小时候我住奶奶家),姥姥又不好亲近……嗯,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希望他们都能健康长寿。我为了让奶奶看一看,还特意留长了头发……可是就算留长,我里面也还是没变呀。奶奶。您要是想看我的男朋友,那恐怕还得再等个五年到十年……至于重孙……哎……这个……请……请一定要更加长寿啊。活到一百岁吧!!!…… 开玩笑的。不过,真的希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一直健健康康的。来这里看的人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是哦。要是知道宗介和小要后来怎么了,这话里的老爷爷应该会吓一大跳吧。私奔的父母……啊。说起来小要真是可怜……小要的母亲放弃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却和女儿处不好关系……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这样的父亲,真是要命啊。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我可不想看见小要和宗介在完全没有家人祝福的情况下结婚啊。要小要的爸爸接受宗介,恐怕难于登天——但是小要应该不会管她爸爸的意见吧。嗯。果然,是和妈妈一模一样啊。私奔也……但是,另一方的父亲……虽然悉心教导了一切,但是偶尔也会用那个要命的红菜汤来磨练一下儿子的耐毒能力……其实我觉得,那汤加上加里宁那无辜的表情,威力不亚于塔崩……不要在婚礼上端出来就好啊……笑。 老人总是很喜欢说过去的事情。比如奶奶,就总是说爸爸小时候……有时,会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父辈曾经是那样的……有种很有意思的感觉。对吧。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自己的爸爸他*的谈资吧……等我们升级成父母之后啦……到时候,现在我们在做的这件事,还会不会还有人记得呢……宗介和小要的故事,还有可能流传到十年以后吗……大概不可能的吧。毕竟这只是通俗小说而已。但是我还是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为了那份感动,拼搏和燃烧的自己。希望一生一世,都和他们在一起。……我这么沉重是干什么……大概是因为天气不好吧……哈哈哈哈……那,咱们来提提精神吧!下面是小道的秘传咖喱制作方法~~~吃过的人全部都赞不绝口哟~~~回家去试试吧! 首先,从超市购买咖喱卤块。北京同学的话,应该可以买到好侍百梦多、金狮和佛蒙特三种牌子……百梦多是比较咸,金狮的比较稠,佛蒙特比较稀……大概这种感觉。因为金狮比较便宜,所以以前多数是买这个。现在金狮不好买了,百梦多是最大众的牌子。但是它一盒的分量少,一般要买两个。佛蒙特比较贵,不推荐……然后,准备中型土豆3个(喜欢可以再多放……),中型胡萝卜1根(喜欢的人可以换1根大的),大洋葱一个,肉类可以是牛肉鸡肉猪肉随便,以鸡大胸为例,是1~2片,小胸的话3~5片,猪里脊的话是一条。以上是最基础的配料。除此之外还可以准备香菇几朵(泡发),速冻玉米粒和青豆(各半袋)再来是牛奶一大盒,苹果一个。 第一步:把所有配料切成小方丁。第二步:往锅里倒上食用油,先炒洋葱和肉,炒到肉变色之后盛出。第三步:刷一下锅之后再炒土豆和胡萝卜。炒一会儿,把洋葱和肉放进去一起炒,炒到土豆断生(可以咬一下看看。不咬也可以……反正还要煮的。)第四步:加进牛奶。牛奶可以多也可以放少。我家的比例大概是一半牛奶一半水……水和奶一起加到没过蔬菜就可以。此时若口重的人可以往汤里适量加些盐。(也可以不加。)第五步:把香菇、玉米、青豆倒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煮。第六步:煮开一段时间,盛一块胡萝卜咬一下发现软了,就把两盒咖喱卤撕开包装,掰成小块儿扔进去,搅拌,等咖喱卤全部溶化,汤汁变得粘稠。此时若觉得辛香味不够的,可再加入一些袋装的咖喱粉,不过加入之后记得搅匀。第七步:把苹果块扔进去煮,不要煮太久。第八步:关火。然后——大功告成!!很简单吧?和朋友一起做做看吧。虽然不知道小要的手制咖喱是什么味道,但是……但是啊,这个味道也是不错的。(高中以来我已经做了不计其数次……)宗介~~~~!!!!!你想要吃多少咖喱我们都做给你!!!!所以,请一定要赶快恢复健康啊~~~~~~~~~~!!!!!那么,以上。下次也会尽快的~~~。 无仁无义的化装舞会 反反复复的骚扰,恶意侵犯地盘,数名小弟和食客被杀,最后,甚至连最重要的木场都被放了火——这使得有情有义的木场政帮对卑劣的冲山帮的愤怒爆发了。 在画面中,主演健先生充满苦涩地说:(技插:健先生指高仓健。本片名为《日本侠客传》(1967),是日本武侠电影的代表作。有兴趣的各位可以找来看看,不过我实在翻译不出那篇剧情介绍……抱歉。)“死去的老大有句这样的口头禅呢。‘男人要打架,一辈子只能打一次。如果是以舍命为目的架的话,那是可以允许的。’……” “大哥!” “干吧……”就这样,健先生和他的小弟们,与敌对的流氓团伙进行了一场殊死格斗。不,这已经是在相互残杀了。 他们一直杀一直杀,杀到让观看这部电影的千鸟要觉得“也用不着干到这种地步吧”。因为是高潮的关系,己方接连不断地死去。松方弘树(好年轻!)(技插:此人现在已经很老,都成日本影帝了)也死了。而健先生四处追赶敌人的老大,用短刀拼了命地将他捅死了。故事就这样不够尽兴地结束了。登场人物不分敌我,几乎全灭。多么无可救药的结果啊。 “为什么流氓电影里的人,全都要这个样子呢……?”在电视前,小要嘟囔道。 星期六下午,学生会室。来回调台调出正在放映的古老的武侠电影,来来回回花了90分钟,终于看完了。 “……那样子,拿着匕首冒险突击什么的。我觉得,不是还有更好的,比如从正面用炸弹把敌人炸飞啦,只狙击老大啦之类的,像这种比较聪明的做法吗。” 于是乎,在旁边做着文件工作的美树原莲稍微侧了一下头。她是个稳重的,有着古风的端庄容貌的黑发少女。在学生会担任书记职务。是二年级生。不过因为她的那种气质,平时都被人敬慕地称呼为“阿莲小姐”。 (解释插:关于“お蓮さん”这个日文称呼,翻到中文似乎怎么都不合适……其中那个“莲”是真正的名字,前面那个“お”是个表尊敬的词头,是一种古风的称呼法,有些描写武士的故事里对武士妻子的称呼就是这样的。中文常翻译做“阿”,例子是,比如,“お信”就是“阿信”。因此我就照搬吧,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听……但是翻译成“莲姐”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年级,所以有点为难……请原谅。) “那怎么行,那么危险的……。千鸟同学,请不要像相良同学那样,说些什么炸弹呀狙击呀之类的事情。” “呜……” 战争痴呆的问题儿童,相良宗介。被用了讨厌的比喻,小要一时语塞。 “而且……匕首可是好东西。不依赖枪之类的,而将那个使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才能提升作为男人的分量哦。” 莲沉静地,像在教育她一般地说道。 小要稍微畏缩了一下之后,问:“难道阿莲小姐,实际上是流氓电影fan?” “不,也并不是特别……”莲沉稳地微笑着回答。 “…………。算啦,也罢。先不提那个,宗介呢?”小要一边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一边说道。 相良宗介直到刚才,还一直在一起看电影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我看到他刚刚拿着手机,偷偷地出去到走廊去了……” “哦——……”就在这时,门咔啦一下打开了。宗介面带闷闷不乐的表情回到了学生会室。 “你跑到哪儿去啦。健先生的电影都演完了。” “是吗。”没有气力的回答。一副完全不关心电影之类的样子。他无力地往椅子上一坐,肩膀耷拉下来。虽然是和平时一样的严肃的表情,紧抿的嘴唇——但在小要眼里看来,却似乎非常沮丧。 “怎么了吗?” “个人财产的投资失败了。刚才刚刚接到通知。” “投资?你也炒股票吗?” “不……是和老相识的武器商一起开发的,面向军队和警察的新装备。是满载了许多高科技的,划时代的商品……可是却几乎找不到买主。除了fbi和迈阿密市警察之外,好像就完全没人买了。” “哦——……” “结果,卖剩下的,我全都得吞下去。” 小要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听不太懂……不过,人生就是有起也有落哦。总之,打起精神来!回去的时候请你吃‘俄亥俄屋’的三叉戟烧好啦。走啦!”她一拍他的后背,拉起他的手腕。 宗介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开始做回去的准备。 “阿莲小姐呢?还不回去吗?” “不……。刚刚正好完成了。一起走吧。”收拾起成摞的文件,莲说道。 小要和莲还有宗介三人走在黄昏商店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过被购物中的主妇们弄得天翻地覆的大道,走近了在开在一条细小道路旁的鲷鱼烧店。(技插:鲷鱼烧,日式甜点。类似鱼形的豆沙蛋糕。三叉戟烧是fmp的原创食品。)给宗介买了个有名的三叉戟烧(酸奶口味)吃,他面无表情地偷偷说了句“好吃”。如果屁股上有条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在啪嗒啪嗒地左右摆动了吧。(……超卡哇咿……>///<) “果然是狗狗呢……” “真的呢……” “?在说什么?” 继续大口大口地咬着三叉烧,宗介露出讶异的表情。就在这时—— “不错嘛,你这臭流氓!”鲷鱼烧店斜对面的酒馆中,传出凶恶的吼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某人的悲鸣。出入口的大门嘣地打开,两名男子滚了出来。一看就是一副“小流氓”的样子。是一个秃瓢儿中年男,和一个大背头小青年的二人组。 “出来呀!?来分个胜负呀,喂!?”一人单手拿着啤酒瓶怒吼道。于是,六个差不多打扮的家伙从酒馆里面乌攘乌攘地(京插:……请理解为“一大堆人一起”……)现了身。看样子,这两个人和这六个人好像是要开始斗殴了。 “●●●,●●,喂!?” “●●,●●,●●●●●?啊?” “●!●!●!?” (黑圈插:因为那些词本身没有意思,只是乱喊乱叫而已,我只好全盘黑圈……大家请谅解。) 吼着不可能听得懂的奇怪的咒语,男子们开始互殴。道上的行人四处逃窜,店招牌被打烂,酒馆的店员也惊惶失措。 “哦哦~。打架耶。真少见呢……”嘴里塞满了鲷鱼烧的小要说道。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完全是“看热闹模式”。宗介也是同样地,急忙将不知何时拔出的手枪收回枪套里。 小要转向他,将鲷鱼烧当成麦克风往出一递。“从职业的眼光来看如何呢?中士大人。” “糟糕透顶。全员的行动都是直线。连新兵跳舞都比那个强。”宗介面带苦涩地回答。 “原来如此……。哦——喔。这可是流氓先生不应该会的大技。斧爆弹。很痛啊。这个可是很痛啊。……顺便问一下,您觉得哪边会赢呢?” (技插:斧爆弹:如图。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技插特别多……) “双方都没有火器也没有技术。那样的话应该是单纯地,数量多的一方会取胜吧。” 两人悠闲地交谈着。 另一方面,只有莲一个人提心吊胆。 “哈哈哈。果然,阿莲小姐看到那种的还是会害怕?” “是啊……很令人困扰。” “不是挺好嘛。反正是流氓之间互相打。就随他们便好了。” “不,可是,这样也不……”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莲有些欲言又止。 “?” 就在这么说着的期间,这场群架如宗介预言的一般结束了。除了横冲直撞没别的本事的二人组,被六人那方打得是落花流水体无完肤,踢得满地找牙,吐了一身唾沫,接着就连钱包里面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这还不止,又分别被几名对手给举了起来,爱和友情的能量大爆炸。被狠狠地摔在了柏油路面上,二人组再也不动了。 “切,真他*的没劲儿。” “以此为戒,不许再对我们收钱的事儿多嘴多舌了!” “明白了吗,啊!?” 诸如此类地,骂了一通之后,六人组嘎嘎大笑着离开了那里。 就在离开之际,小流氓中的一人这样说道:“真是的,美树原帮的人,全都是一些没骨气的家伙呢……咯咯咯。” 听到这话的小要的脸,“啊?”地一下僵住了。 “美树原……帮?” 她像要询问般,望向站在身边的莲——美树原莲——的侧脸。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接奔向横躺在路上的两个流氓。 “柴田先生……!?” “大,大大……大小姐?” 被莲一叫,秃瓢儿的流氓先生痛苦地低声说:“这……这真是,让您看到不像样儿的一幕了。哈,哈哈……” “柴田先生。您没有受伤吧?”莲贴近浑身是伤的男子。 “…………。不。就如您所见……。总之,没啥大事。疼疼疼……” 那个男子——柴田在莲的帮助下起了身。 “刚才的诸位是?您的朋友吗?” “大小姐,您瞎说什么哪。那帮家伙是龙神会的人哦。” “啊,是这样吗……”柴田呸地吐掉掺了血的唾沫,含泪说道:“龙神会的那帮家伙……最近趁着老大生病这个好时机,对咱们的地盘儿出手出得越来越厉害了。刚才也是,想从那个酒馆儿那儿再多榨一笔保护费。胆子够大的吧?我们想要干点儿什么……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儿了。真是,真没面子……呜咕。” “请不要哭,柴田先生。不就是玩摔角输了而已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总觉得是驴唇对不上马嘴的对话。 在他们身后,小要出声问道:“请……请问一下。阿莲小姐……?那个——。这些人是?” “啊啊。是我父亲的部下。我家是经营小公司的……” “公,公司……” ……比起叫公司来,这不是应该称为“黑帮”才对吗?然后,在这里的,比起“部下”来,不是更该称为所谓的“小弟”吗……?(也就是说,阿莲小姐是流氓老大的女儿……?)相识一年来,到现在的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件事。 小要脸都绿了,猛地一抽身,这时小弟中的一人,留大背头的青年却先指着她叫出了声。 “啊——!!” “怎么了啊,泷川。”柴田皱起眉头。 “大哥,您忘了吗!?就是这个女的!有一天在游乐场叫了个bon太君来对付咱们的……!” “…………?……啊!” 听他一说,小要和柴田才同时发现,自己见过对方。 “你……你们是……” “你是……” 彼此同时拉开了架势。宗介也飞快地将手伸向腰后的枪套。双方的这种反应是有理由的。小要和柴田等人,曾经在某个游乐园(叫bon太nd……吧)发生过纠纷。当时救了小要的——是穿着游乐园的“bon太君”玩偶装的宗介。bon太君展现出雷霆万钧的行动力,将柴田等人击溃了。彻底地。毫不留情。这些对手居然就生活在如此之近的地方……!柴田定定地盯着毫不大意地举着书包,进入临战体势的小要。 “看,看什么看。想打架吗……!?我会再把bon太君叫来的哟。把你们抚摸抚摸抚摸到哭哦?”她只是故弄玄虚地这样说,那两个人就“啊”地一惊。 “叫来……?你能叫得来吗?” “没……没——错。只要我一吹哨子就会飞过来的哟。真的。” 两个流氓一时间僵立当场。年轻的那个只是吓坏了,而柴田却似乎在认真地暗中考虑什么的样子。他说着“好”,大大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慢地将双手放在地面上——在小要的面前叩起头来。 “小姐!” “啊?” “完全不知道您是莲小姐的学友,以前,多有得罪了!务必……务必请您原谅!” “大……大哥!?您突然之间这是说什么啊?” 比起小要来,旁边那个年轻的才更吃惊。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小要正慌张时,柴田抽噎着喊道:“除了道歉之外,还请您接受我一个死乞白赖的请求吧!” “请,请求?” “是!实际上——” 柴田说出了那份请求。听到这话,小要由于脱力感太过强烈,当场就跪下了。 第七代·美树原帮的事务所,设在距离泉川商店街大约一公里的住宅街的一角。与其说是事务所,更像是一座寂静的民居。木制的平房,宽广的庭院。停泊的车辆只有卡车和古老的国产车而已。这个家的主人,美树原帮的帮主·美树原宽二,也是一个品格朴实的人。剃得短短的,花白的头发。眉毛粗粗的,颧骨很高,瘦削的下巴上没有任何赘肉。即使卧病在床,蕴含在他眼中的那不屈的光芒,也没有丝毫衰减。独生女的莲来到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默然地眺望着庭院中的树木的宽二老大身边。小头头柴田也和她一起。 “爸爸。到吃药的时间了哟。” “哦哦。总是麻烦你,对不起……” 穿着围裙的莲将茶咕嘟咕嘟地注入茶碗里,先递出药片。宽二接过来,用微温的茶将药送下后,咳嗽了好几声。 “爸爸……?” “没关系……咳。唉呀,没关系。” “请您小心啊。被褥上染上了茶渍的话,洗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 并没有注意到宽二垂下的肩膀,莲扫了一眼在旁等待的小头头。 “先不提这个……。柴田先生好像有话想和爸爸说。” “……怎么了,阿柴。” 小头头柴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虽然是个忠义心深厚,性格单纯的人,但是酒品不好又爱打架。今天也是,剃得光溜溜的脑袋上包着绷带,脸上这里那里贴得都是橡皮膏。宽二斜眼盯着柴田。 “又是酒后闹事?适可而止吧。就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儿给小的们做表率吧。” “是。这是……” “男人要打架,一辈子打一次就足够了。换到你这儿,每星期就得打一次。打个比方说,就是把人生卖得太贱了。明明孩子都五岁了,你就不觉得丢脸吗?啊?” “是。可是……这件事和平常那些有点儿不一样。”惶恐归惶恐,柴田还是抗辩道。 “哪儿不一样?” “是龙神会的那帮人。他们昨天,也想侵犯咱们的地盘儿……” “呣……” 龙神会。近期势力逐渐扩张的,新兴的暴力团伙。以支配关东一带的广域暴力团伙·角山帮为后盾,正以强收钱的方式牟取暴利。宽二的美树原帮,虽然成员只有七个弱小的小流氓——但是靠着从江户时代一直保持下来的历史与身份,以及重视义理人情的传统,在周围的各位老大中,也获得了相当大的尊重。不过龙神会的魔掌,就连这美树原帮的小小的领地都没有放过。 “老大。虽然这话很难说得出口……但说真的,只靠我们是保不住地盘儿的。当然要比气魄的话 ,我和小的们谁都不会输给龙神会的那帮人,可是,无奈何这人数上差得忒多了。照这样下去没法儿和他们抗衡……这件事,我昨天已经痛切地感受到了。” “唔……” “所以……咱商量一下儿行不?给咱这儿雇个保镖试试看怎么样?我正好刚认识了一位手腕非常厉害的先生。” 保镖。这说不定是个好办法。 宽二探出身子,“很厉害吗?” “是,那当然了。无论如何也是在外国当兵当了很长时间的人哪。” “是吗……” “实际上,老大。我已经把那位先生给叫来了。总之,就请您先见见吧。” “还真是着急呢。……算了,也好。就见见吧。” “是。俗话说,‘好事要快做’嘛……” 柴田行了个礼之后,从面向庭院的走廊上,朝着玄关口的方向叫道:“先生!帮主说想见你!请往这边来!” 不多时,那位“先生”绕过庭院——在茂密的杜鹃花的对面,显露出身影的是——一头怪怪的玩偶。矮矮胖胖的,带有花斑的二头身。不知道是老鼠还是狗的脑袋。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漂亮的帽子和蝴蝶领结。在它身后,跟着一个和莲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女孩。那头玩偶大摇大摆地走到宽二老大的面前,说了一句话。“呼呣呼。” “…………” “老大。这位是保镖bon太君。”柴田介绍道。“然后,他身后这位小姐是翻译,千鸟要小姐。” “您好。请多多关照。”小要急忙点头行礼。bon太君也一同低下头,说了些什么话。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呼呣呼。” “呃——……。bon太君是这么说的。‘能和您见面十分荣幸,帮主。如果是战斗指导的话,就请交给我吧。”小要同声传译道。 “呼呣呼呣,呣呼噜,呼呣呼——” “呃——。‘请看着我将您的部下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战士吧。不需要担心。因为我是职业的。’”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宽二老大,突然开口说道:“我说啊……” “是” 下一个瞬间,宽二“啪”地一下从病床上跳起,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把长匕首,唰地一下拔刀出鞘。 “老大……?” “爸爸?” 由于要行凶的预感,在场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柴田呀……。要说愚弄病人,这恶作剧玩儿得还不赖嘛,啊?不过呢……我可是被人称作‘灭佛的宽二’的黑道,被小辈的瞧不起,嘲笑,还能大事化小,我可不是那种老好人!!” 宽二肩膀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高喊道。 “老,老大……!” “觉悟吧!你这个不孝的家伙!” 瞄准步步后退的柴田,宽二用匕首劈去。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时—— “呼呣呼!” 如风般冲进卧室的bon太君,让宽二吃了一记凌厉的飞踢。 “咔……!”老大被踢飞,冲破了纸隔扇,猛地撞到了走廊的墙上。华丽地团身着地的bon太君轻松地站起身后,向着动弹不得的帮主勇敢地说:“呼呣呼呣。呼呣呼……” “‘请冷静一点,老大……’” 小要将翻译进行到底。 “呼呣呼,呼呣呼。呼-呣,呼-呣-。呣呼噜。” “‘人是不能靠外表来判断的。在战场上,这是会致命的。’” “这……这副玩偶装的模样……”宽二想要拄着长匕首站起来,但是…… “可是……的确,很厉害。” 呻吟了一声,他颓然倒下了。在那之后,宽二老大趴在床上,只对柴田说了一句,“随你的便吧”。 让人总觉得有种破罐儿破摔了的感觉。后来老大念叨着“这下子,已经延续了七代的帮派,也要完蛋了……”之类而老泪沾襟,不过这可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不管怎样,这样一来,bon太君就成了美树原帮的保镖。在它里面的,毫无疑问,当然是宗介。因为bon太君内藏的电子设备一起动,不知为何奇怪的变声器就会自作主张地运转起来,所以小要也作为翻译同行。她拿着小型的无线电,从耳机里听取宗介的声音,也就是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按照bon太君的指示,美树原帮的小辈们被集中在庭院里。包括柴田在内只有七个人。 “呼呣呼!”在小辈们面前,bon太君喊道。 “……他说什么?” “好像是‘整队’。” 听了小要的说明,七名组员才慢吞吞地想要站成一排。于是乎bon太君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把手枪,瞄准他们脚下开了枪。磅!磅!磅! “哇哇……!” “干,干吗呀!?” 跳着不成样子的踢踏舞,组员们发出悲鸣。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噜——” “呃……。‘这支手枪,是叫做norincot54的敌方的主要武器。你们要牢牢地记住这种枪声和威力。’” 中国制的托卡列夫手枪。又便宜又好入手,操作也简单。实实在在地就是面向日本的小流氓们的武器。 (多得都无奈了技插:……托卡列夫(tokarev)手枪,苏联技师fyodorvasilievichtokarev开发的自动手枪,原品叫做tt33。后来被多个国家仿制,中国北方工业公司(anorthindustriescorp.,简称norinco。)仿制的叫做t54,也就是俗称的五四式手枪。使用51式7.62x25mm手枪弹。五四式手枪射程短、射击精度差、火力弱,作战时威力不足,因此不是一把理想的手枪。不过曾经一度大量流入日本而引起骚动似乎确有其事。……不懂枪的我只能解释到这个份儿上了,请其他看文的大大继续吧……) 接着bon太君又继续说:“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呣,呼-呣。呣呼噜,呼呣呼呣——” “‘虽然你们每个每个都是无药可救的没用的废物——可是,如果接受适当的训练,服从我的编排的话,也会变得能执行任何作战。以此为目的而认真地——’……呃。” 注意到针扎般的视线正集中向自己,小要结巴了。 “请不要做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这又不是我说的,是bon太君说的哟?” “唉呀,对不起……” 故意装出要哭似的表情给他们看,组员们一个个红着脸,低下了头。所有人都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意外地纯情的人呢——。小要在内心想道。 “呼呣呼!呼呣呼!” “‘首先是基础体力。绕镇上一周!’” “是。那么……” 磅!磅! “咿……” “呼呣~~~~~~~~~~~~~~~~~!” “好像是说‘赶快’。” 被bon太君的手枪追赶着,组员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从此往后的一周间。每天放学后过去进行的美树原帮的特训,进行得相当不顺利。说起那帮组员们,根本就完全不听人说话。 “时常360度警戒着四周,击倒敌人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是这么教他们的,可组员们还是死盯着正对面,一边高声大喊一边往外冲。即使教给他们基本的格斗术,他们到最后还是把战斗短刀大大咧咧地一举,喊着“纳命来”去进行突击。 “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呣呼!” “好像是说‘适可而止吧!战斗时要用脑子!’。” 翻译小要一传达这份旨意,组员们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但是先生。无论如何在思考之前,身体就自己先动了……”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 “‘别开玩笑了。你们又不是街上的小流氓。’” “不,我们就是街上的小流氓啊……” “呼呣……” 在bon太君里面,宗介焦躁不已。 (以前那个橄榄球部全都太胆小也很让人困扰……。可是这次这帮人是完全相反。) 人人都太过血气方刚,光是这一点就很不好处理。宗介之所以教他们战斗入门,就是考虑到其与抑制力有关。没必要非得变得比对手强。只要让敌人认识到自己是“难以屈服的对手”就足够了。这是对从弱小国家到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孩子全都有效的生存战略之一。然而,说起这帮美树原帮的家伙们哪。 “先生,我们也变得厉害多了吧?” “这样的话,就能将龙神会的那帮人一网打尽啦。嘿、嘿、嘿……” 一个星期的训练,只是让他们有了奇怪的自信而已。实际上明明还是很弱。 “呼呣呼。”bon太君(宗介)严厉地宣告道: “好像是‘不要搞错了’。”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 “说‘你们这样的,都还是可爱的小鸡仔’” “先生你说我们‘可爱’也……” “呼呣呼。呣呼噜。呼呣,呼呣呼呣。呣呼噜,呣呼噜——” “他说‘闭嘴。在我说‘可以’之前,要绝对避免与敌人交战。这是命令’。” “哈啊……” “呼呣呼!” 磅!中国制的托卡列夫向天开了火。 “他问‘听懂了没有!?’” 组员们挺直了后背,勉强答道:“了,了解了。” 有一群人正在远处的屋顶上,监视着这副特训的风景。完全地痞无赖风格的项链和鳄鱼皮靴。烟色镜片的高级眼镜。一个不落,全都长着反角的脸。(请自行想象……) 是龙神会的成员。 “咕,咕……。我还以为美树原帮的家伙们要开始干点儿嘛呢。” “居然是和玩偶做游戏。” “‘灭佛的宽二’也堕落到地面上了啊……” 七嘴八舌地说着,男子们冷冷地笑了。 “居然好几次无视咱的警告。让他们吃的苦头儿还有点儿不够多,是吧。” “是啊,真是的。我觉得啊,咱现在应该索性给他们来点儿更厉害的尝尝。” “哼……。说说看哪。” “那边儿的帮主,有个年轻的独生女儿,不是吗。把那个小姑娘给……” “呵呵……?” “干好多好多的,爽的,有意思的那啥……咕,咕,咕。” “咕呼呼呼……。你这个小h。” 男人们的表情由于下流的话而扭曲。 被美树原帮雇佣后的第八天,星期六。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宗介和小要等人暂时分开,回到自己的公寓去把bon太君取了回来。背着一套体积颇大的装备,来到帮派事务所旁的公园,在厕所的后面急急忙忙地着装。 系统启动。 传感器类,良好。 驱动系统,良好。 通信机器,良好。 变声器——甭管怎么摆弄它,总也是良好。 “呼呣呼(好……)” 一面突破附近小学生们的包围,bon太君向帮派事务所走去。他刚潜进玄关口,组员们就脸色大变地奔了过来。 “啊——,先,先生……!” “呼呣呼?(怎么了?)” “去……去学校迎接大小姐和小要小姐的泷川,刚才突然回来——” 小头头柴田一副十分动摇的样子,说话完全不得要领。不过,其他的组员们包围着,照顾着的小辈们中的一个——泷川的样子就雄辩地说明了一切。 “…………!” 全身破破烂烂。到处是血,遍体鳞伤。这还不止,脑门儿上甚至还被用魔术笔写了个“肉”字。 “先,先生……。回,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一帮蒙面人袭击……”泷川奄奄一息,流着泪说道。“对不起……先生。大小姐和小要小姐……还是被抓走了……。咕。我,我有按照先生的教……教导,拼死地去战斗了……可是……” “呼呣呼……(是吗……)” “那……那帮家伙……虽然蒙了脸,可是一定是龙神会的家伙没错。先生。请您一定……一定要救救大小姐她们!” 紧紧地抓着bon太君毛茸茸的手,泷川号啕大哭起来。受到影响,其他的组员们眼眶也湿润了。 “呼呣……(呣……)” 听说小要她们被诱拐,宗介的心被焦躁感支配了。不快一点救出她们不行。可是龙神会的成员有四十个人。即使是宗介,也不是独自一人就能轻易取胜的数量。 如果使用分队支援火器和指向性散弹地雷,榴弹炮和高性能炸药,倒也不是不能歼灭——但是,说明白点儿,会搞得血雨腥风,尸体堆积如山那是一定的。至少有些伙伴的话,还可能执行流血较少的作战,可……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柴田说:“先生……!当然了,我们也会一起去的。虽然可能是拿着鸡蛋碰石头也说不定……。但,请您让我们抱着舍身的觉悟去干吧!” “是啊。干一把试试吧。” “我也是。就算死也要把大小姐……” 小辈们七嘴八舌地喊道。 “呼呣……(但是……)” 宗介想来想去,想得头都大了。这帮人,太弱了。就连有效利用遮蔽物和隐秘接近敌人都做不到。就算带着他们去,明显也是白白送死。虽说如此,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 (如果有什么适当的装备的话……。唉呀?) 对了。不是有吗。好装备。前些日子开发,刚刚才贩卖失败的—— “呼呣呼。呼呣(跟我来。快点儿。)bon太君招了招手,向帮里的卡车走去。 小要和莲被押进一辆黑色的奔驰,带到了城市尽头的一所大房子里。自己被带到的地方,恐怕是这帮家伙的老窝吧……小要如此推测道。 门口和庭院,宅邸内到处都有看似那一家族的男人们在四处徘徊。警备森严,甚至连大大方方地在肩膀上扛了把冲锋枪的人都有。 被轻轻地捅着,两人被投进了潮湿的地下室。小要垂下肩膀,嘟囔道:“……哦呵呵。为什么我……老是这样子被坏人抓呢?” “哎……。小要同学,你这种经验很丰富吗?” 不知是不是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身处绝境,莲用毫不紧张的语气问道。 “唔嗯。猜都猜得出是哪个白痴的罪过……” “这可不得了啊……。从今往后,也请一定要小心啊。”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吧……” 差不多过了一小时,有几个男人走进了那间地下室。 “哦哦……。原来如此。真是漂亮的小姐们啊。” 站在前头的一个人发出感叹。是个身穿绿背心,戴着眼镜,脑袋上包着头巾的男子。 “请问——。您是?” “龙神会的会长,菅沼。顺便一提,不知为什么,我爷爷以前是在英军的驱逐舰上。不过,这典故谁都听不明白就是了。” (北京人才会笑插花:这个人的姓念做“jianzhao”,类似“贱招儿”……果然是人如其名啊哈哈哈哈哈……非北京同学请理解为“自己找揍”好了……啊,顺带一提,这个人的姓是开头那电影里的一个人的姓。) 了无生趣地说着,菅沼拿起手中的啤酒瓶儿对嘴喝了起来。真是个奇怪的组长。 “哈啊……。我想先大概问一下,您打算把我们怎么办?” 听到提问,菅沼笑了。 “那已经定了。这是约定。我会让你们变成让美树原帮放弃地盘儿的材料。……呵呵。” “材料。那是,难道说……” 数名男子将几件器材运进了地下室。照明器具和摄像机,还有——女仆和巫女,还有护士等等的,许许多多的制服。 “…………!” “我认为,有必要首先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认真的。呵呵呵……。喂!工藤!清野!” 菅沼啪地一打响指,几个男人双手一张一合地,悄悄逼近了小要等人。 “等……等一下?” “请问。这究竟是……?” 惊惶失措的小要和不明就里的莲。龙神会的家伙们坏笑着,想将她们两人按倒—— 就在那时,从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地下室的天花板震动着,尘土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声音,就像是这宅邸的哪块儿发生爆炸了似的。 “怎么回事?”菅沼皱起眉头,命令身旁的弟兄们“去看看情况”。在宅邸的正门附近,正掀起悲鸣和怒号的漩涡。五吨的卡车冲破大门,飞进了院子。卡车就那样继续疾驰,撞进了大屋的正面玄关。墙壁被撞的粉碎,掀起瓦砾和烟尘。 “怎么了啊?”警备的组员们拔出枪,一同怒吼着,杀到了那辆卡车边。但是,驾驶席上却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组员们困惑着,来回巡视着四周——一个人,又一个人,将视线定在了被破坏的正门的方向。 “什么……?” “那,那是……?” 迎着狂风,掀起漩涡,在慢慢消散的烟雾的另一边,有七个影子。 “!?” 全部,都是矮矮胖胖的二头身。不知道是老鼠还是狗的脑袋。朗朗地闪着红光的两只眼睛。是重武装了的七头bon太君。它们手中拿着强力的火器,愤怒的灵压把大气都扭曲了。 “呼呣-……”最中间的bon太君嚓地举起毛茸茸的手。两胁的六头bon太君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了龙神会的组员们。散弹枪,来复枪,冲锋枪,加特林机关枪,榴弹炮……(哎哟妈呀……) “呼呣呼!” 各种的武器喷出了火苗。催泪弹和橡胶弹,电枪的闪光,向着男人们袭去。 “嘎!?” “咳……” “咳,咳……” 一个接一个倒下的男人们。在这狂澜般的猛攻面前,龙神会彻底崩溃了。bon太君(复数)如一阵风般地,杀向了宛如修罗场的大屋。 “你●的!” 正面大厅里的一个组员向着其中一头bon太君,用托卡列夫枪打了一整匣的子弹(8个)。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当场死亡——但是,就连来复枪弹都能挡住的,超级阿拉米特纤维(技插:aramidfibre,芳族聚酸胺纤维。常用于防弹衣及救生衣。)的防弹毛皮可是很牢固的。 “呼呣呼呣……呼呣呼。” 完全不把无力的枪弹当成一码事,bon太君轻蔑地笑着,将大把的橡胶子弹打向那个组员。一边哭喊着“怎么这样~”,男子被打飞了。 bon太君(复数)以压倒性的强劲扫荡着屋内。就连藏在门或墙的阴影中的敌人,也没能逃过bon太君的法眼。宗介提供给美树原帮的“量产型bon太君”上,装备了能感知体温的红外线摄像机和能拾取人的心跳声的低周波传感器。此外,连应用在as操纵系统上的肌力补助机能都准备了——穿上去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它的重量。而且,这种防弹性能。到现在己方也没有一个负伤者出现。 (……果然还是能用嘛。为什么卖不出去呢?) 无论怎么想,还是想不明白。在试作型内,宗介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和比利时的武器商共同开发的,这件强化服。勉强要举出个问题点来的话,那就只有如果不接上和试作品同一型号的变声器,不知为何电子仪器就没办法正常工作这一点而已。 宗介率领的突破班,将能称之为房间的房间,逐个逐个地扫荡。 “呼呣呼(clear-)” “呼呣呼!(clear!)” “呼呣呼(clear-)” 越过无线电,突破的组员们报告道。揪起一个被捕的敌人,问出小要等人的所在地,冲向地下室。 “呼呣呼,呼呣!(alpha,go!)” 磅!指向性炸药将门炸飞,bon太君(复数)踏进了屋内。屋里面,龙神会的会长正以小要和莲为盾站着。手中握着手枪。 “不,不可能。居然是bon太君!?我的部下,居然被bon太君全灭……!?” 看到冲进来的几头动物,男子发出了恐怖的悲鸣声。 将枪口指向他的额头,宗介宣告道:“呼-呣,呼-呣。呼呣呼(你没路可逃了。投降吧。)。” “……大概,是说‘投降吧’。” 听到人质小要平淡得奇怪的翻译,那位会长发出了悲痛的喊叫声。 “别,别逗了!要是输给一群玩偶,会被其他的黑道看扁了的。那就没法儿在这一行混下去了啊!?” “呼呣呼……(是吗……)” 宗介以精准无比的射击,将橡胶子弹射进了对手的面部。 “咕哈……!” 低头看着倒地的组长,bon太君冷酷地说:“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你小子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过小地评价了敌人的战力。)”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嘴里嘟哝着,龙神会的会长就此闷绝了。bon太君部队撤收之后,接到“匿名通报”的警官队伍赶到了。结果——藏在大屋里的枪支和兴奋剂(技插:兴奋剂,日本称觉醒剂,专门指安非他明和甲基安非他明,就是冰毒。)被曝了光,黑钱的账本也被发现,转瞬之间龙神会就完全毁灭了。 由于惊吓过度,只会如梦呓般喃喃自语“bon太君,是bon太君……!”的组员们,着实让警官们难办了一把。(只有一个人,听到传闻的泉川署·交通课的某个女警嘟哝着说:“是那家伙。那家伙又出来了啊!”) 统治关东一带的角山帮,听说了被玩偶击溃的详细经过之后,将龙神会扫地出门了。就算如此,传闻还是在众口之间传开,一时之间,在关东的黑道中,bon太君成为了敬畏的对象。 “那个龙神会,被bon太君给……!?” “要小心bon太君。” “不要违抗bon太君啊。” …… 就像这个样子。这样问题就圆满解决了,不过——“怎么说呢,这种被救的方法还真是没面子啊……” 在脱了量产型bon太君服的柴田驾驶的,回家的卡车里,小要抱怨道。 “的确,要是不来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在黑道电影里看到的‘全灭不可避免’啦。可是,冲进来的不是健先生,而是一大堆的bon太君,这也太……” 看着怎么也甩不掉不满情绪的小要的侧脸,莲微微一笑。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不错呀。因为,大家都 好可爱……呵呵。” “啊啊,是吗……” 小要叹了口气。 另一方面,在卡车的车斗里,那一堆bon太君正高唱着胜利的凯歌。 “呼呣呼-!呼呣!呼呣!?” “呼-呣呼-呣。呼呣~?” “呼呣,呣呼噜!呼呣呼!” 虽然很明朗,但却怎么都听不懂意思的笑声,在黄昏的镇上回响。 然后,这是后话—— [数星期后,美国某台的新闻节目中]播音员:“……今天傍晚时分,在迈阿密南部的shoppingmall中,执行了对大规模私售毒品者的检举行动。市警察逮捕了疑犯八名,没收可卡因50公斤。按照与市警本部长会见中的说法,搜查小组在此次检举行动中,使用了以特别预算购买的新装备。穿着此装备的搜查员,似乎对以枪支武装的犯人团伙实行了‘极其迅速的压制’并‘有效地使之丧失了战意’。……值班记者在检举后的现场,成功地对穿着新装备的搜查员进行了采访。这就是现场画面——” 记者:“(递过麦克风)真是大手笔啊。您当时不觉得危险吗?” 搜查员:“呼呣呼!” 【无仁无义的化装舞会完】 ———————————————这次还不算慢后记线——————————————— 【贺东老师后记】bon太君系列第三弹。bon太君玩偶的商品化,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龙神会会长的菅沼先生都说了“我正面检讨。呼呣呼。”之类的啦(稍微撒个谎)。 想要的人给就编辑部寄用大字写着“玩偶,呼呣呼!”的明信片吧。不,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能实现就是了。 (您还想赚啊……盆满钵满……不过,我也想要啊……呼呣呼。) ————————————难得的校园故事完结线————————————————— 终于完了。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很难得的,有关于宗介和小要的短篇。 似乎从文化祭那两篇之后,我的翻译就一直在围着“秘银”的众人打转,写出“小要”两字都很困难……不过这一集小要出场也不多就是了。 (难道说我跟她没缘分吗……?) 因为我本人没有太看过黑道电影……所以翻译得也不是很好。和《老兵》相比,这篇满篇的黑话却没有一个黑圈,有黑圈的部分全是因为发音的意义不明,而我要是写一些我身边街头的流氓骂人的话(或者说我们班男生骂我的话?),写清楚了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又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就这样替代了。 总之,这次又是北京话大泛滥的翻译。为了让非北京的同学能看明白,还加了另一种解释,呵呵。这次最大的特点就是技插多。插到影响阅读的流畅度的话,对不起。但是因为有很多东西想要让大家知道……我通过翻译,也长了不少见识呢。(要是我能不用字典看懂日文解释就好了。现在有时就是,我不会的词,查了之后,查是查到了,但是解释却看不懂……汗。毕竟是不懂日语啊。) 然后就是那个“呼呣呼”。我打这个都打疯了……但是用一大堆英文拼写还是不舒服。毕竟日文中有很多可爱的发音,中国都没有…… 顺带一提,大家知道宗介为什么那么喜欢bon太君玩偶装吗……?说实际的,如果从我们的角度来分析,还记得他离开母亲那时手里抱的那个玩具吗?就是一只bon太君。那时候还非常纯洁善良(不,我不是说他现在不纯洁善良,但是……)的宗介,说着“我会保护它的”,从不离手的玩偶。 那不仅仅是一只玩偶,还包含了他对母亲的感情。虽然后来被kgb带走之后,这个玩偶和母亲似乎都逐渐被忘记了,但是深深烙印在潜意识里的感情是不会消失的。因此即使是过了十多年,早就不记得玩偶的名字和长相,再次看见的时候,也还是一样会喜欢的…… 而且也因为宗介本身是一个执着的人吧。当然现在,他只是想把那些卖出去啦。不然投资收不回来,他拿什么钱喂他的白老虎啊。(笑)那么,今次就到这里。很快还会更新的啦。 满篇错误的文字 《年轻的翅膀、全新的飞跃》昭和初期作为府立第十五女子高中创立、战后经历学制改革后成为都立高中的本校,我们以历史、传统以及自由的校风引以为豪。为了能够让学生选择并获得最适合进路的授课,我们从平政六年度起大幅改正修订教育课程。为了培养学生的个性和希望,在授课计划的各个方面下了不少的工夫。而且本校指定的制服和体操服是由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同时兼任本校og(oldgirl,女毕业生)志岐老师设计的。配合新时代、清洁、有高雅的品位和情趣,在学生中也博得了极高的人气。此外—— ============================================================== 在原稿用纸上奔驰的、坪井高子的笔止住了。(此外……)准备明年发配的学校介绍印刷。原稿由身为校长的她亲自执笔——却早早的就没有东西可写了。 “此外……”此外什么呢。除此之外还能写出什么呢?自己学校值得一提的应该不止这些啊?升学率80%。话虽如此,其中还包含了近50%的失学学生。正式进有名的大学读书的学生仅仅是10%。棒球部第2战就输了。橄榄球部强盛是在10年前。网球部、篮球部和足球部都不是特别强。剑道部去年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身为原动力的主将已经毕业了。 这么说来,也有变化的一面。比如学生会有了莫名的巨大影响力、校内频繁地发生枪械和爆炸物的使用、有着数名异常有个性的学生、等等。但这些都不能出现在学校介绍的印刷纸上……不,是绝对不能外露。去除这些因素之后——阵代高中就成了非常平凡的一所学校。能吸引学区内中学生的要素简直想不出。只有因为可爱而有名的女学生制服。正当坪井高子抱着头苦恼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请进……”说完,英语科的神乐坂理惠进来了。是有偏瘦的体形、穿着制服,剪短发的年轻女性。 “失礼了。是关于上周进学路线指导的事情……校长?请问怎么了?看上去你的脸色不大好。” “有点事……” “哦,是学校介绍的印刷啊。”她瞥了眼桌上的原稿用纸说道。 “是啊……我想把这所学校的魅力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可真的到写的时候才发现相当难。”坪井叹气。 “我本来是教数学的。虽然用这个当理由有点牵强,但我确实不擅长做这类事。被事务所委托的时候不该轻易答应的……哎呀哎呀,真头疼。” “是吗。”坪井白了一眼没给出什么特别感想的惠理,“神乐坂小姐,你来写如何?” “哈?” “你也是这里的og,由于大部分的青春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对母校的热爱也应该是他人的数倍才对……” 惠理的脸马上抽搐了一下。也不是不正常,执笔写如此无聊的文字任何人都不会开心地接受才对。 “不……不了。我在写这种文章方面也……何况写出来可能还有损客观性……况且,最近我的事情很多。” “很忙。很忙……吗。” “是的,真遗憾。”惠理一边后退了几步一边答道。 校长拿下戴着的老花眼镜,慢慢开始擦镜片。“是吗?每天早上起来有时间为同事做便当——会没有时间写这东西……?” “唔!”惠理还特意发出了声音——全身僵住了,像是在说“为什么你知道”一般睁大双眼。 “下班之后有时间到他的画室去辛勤地打扫卫生准备晚餐——居然会没有时间写我拜托的文书……” “那个、那个……” “职场上的恋爱也可以……可我希望你不要公私不分。校规里面禁止不单纯的异性交际,可你们却给学生做榜样,真让我困扰啊……” “和……和不纯一点都没关系。话说回来……这件事其他老师也知道吗!?” “不,谁都不知道。” 坪井说完,惠理松了口气。 “我当然准备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请放心,神乐坂小姐。” “啊,那谢谢——” 塞过来的原稿用纸打断了道谢。“那么就这样,拜托你了。要么你交给别人帮忙也可以哦?”坪井高子露出表示心情舒畅的微笑。(翻译插嘴:……我怎么觉得校长的行事手段和林水差不多呢?) 当天放学后,保健室内—— “总觉得好像最近我更加招风了……”惠理嘟嘟囔囔对高中时代起的后辈、担任护理教谕的西野梢发牢骚。“刚刚赴任的时候还异常亲切呢,可最近老是把一些特别麻烦的事推给我;对相良君的教导也还是那么棘手……” “是吗。”重新扶了下自己的小眼镜的梢随声附和着。“我当然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人。可她似乎已经保持单身没有男友的历史50多年了……” “所以校长要欺负前辈你吗?” “……不知道。梢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不明白那些和我从来不打交道的人的感受。”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脸回答。 “你的性格还真好相处啊……” “是啊,我经常被这样说——虽然大多是男性说的。”虽然老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却不会被人厌恶,就是这个后辈的特点。事实上她从以前起就很容易吸引异性。不知是因为娃娃脸的关系还是由于与其对照的夸张胸围的缘故——或许是两者相乘的效果吧。 “啊~啊……主啊,请宽恕这个自甘堕落的后辈……”斜视着突然开始祈祷的惠里的梢一边在悠闲地品绿茶。 “之后呢?宣传的原稿写了没有?” “还没。虽然我也认真地在桌前坐下来过……那确实很难写。去年的宣传因为是庵老师写的因此完全无法参考……” 顺便一提,去年美术教师水星庵负责担当制作的学校介绍宣传单的序文是这样的: 《无矛盾性、完整性——在无定义术语教育上的一般概念》 身处高等教育现场的我们,在与被规则支配的记号和现实世界中事物存在着“同型对应”的场合中如何表达思想、首先要观察在形式系统的相对简单的脉络。借助霍夫斯塔特的名著中的言论,人类语言理解底线的记号处理与其说是通过典型的形式系统进行记号处理不如说是以意义上的同型对应作为媒介(以下略) 就像这样喋喋不休地继续着。不用说,这份传单在学生中的恶评甚广,但在教师群和家长中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往往大人们——尤其是高学历的大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这种难以理解的文章的。(就如在广为流传的童话中《皇帝的新衣》一样。) 先放下这个不谈。“前辈,如果真的写不出来——”梢竖起食指。 “这样如何?在学生中募集原稿,然后在其中抽出最好的那篇。” “原来如此……不过,特意来应征写这种麻烦东西的学生会有吗?” “我认为只要准备奖品就会有了。比如dvd、移动电话、山地车什么的。” “我怎么可能准备如此高价的东西?而且我认为,身为圣职者的教师使用这种手段是不对的。”惠里的口气坚定。 “但是前辈,假如仅仅依赖他人的好心,人可什么事都做不好哦?” “呃……” “而且劳动就必须支付对应的报酬。你不能小看孩子们呢。” “别……别突然把大舆论搬上来。可也确实……” “没错吧?”八年来一直在打交道的后辈笑了。最终惠里部分采用了梢的提案:向学生征集 原稿。但奖品只是2000日元的图书券——当然得自己掏腰包,这是无可非议的。 (做这种事情真的行吗……)就算这么想,她还是打了一份征集原稿的传单。梢从一旁接过她手中刚打印出的原版文件,“奖品只有图书券吗?这样会不会有学生来应征呢……?” “会来的。” “谁知道呢……”梢在短短的时间内紧了紧眉头,但立刻又恢复了原状,“那么前辈,这份东西就由我来印刷了以后贴到各个班的公告栏上去好了?” “啊,那谢谢你了。你真热情。” “不用,是为了前辈嘛。”梢拿着原版匆匆忙忙离开了。惠里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可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在数天内静候学生的回应。 “……哎,真受不了。”读过今天早晨贴上的印刷纸中一张的千鸟要发出感叹一般的声音。“神乐坂老师也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啊……” “嗯,真意外。我还以为老师是个挺正经的人呢。”旁边的恭子同意。那张纸上记载着学校介绍宣传单的原稿征集要项和被采用时的奖励。然而问题就出在这奖励上。《谢礼:图书券2000日元份&和神乐坂老师2个人违背伦理的课外教学》 怎么看,下面的“课外教学”都是事后加上去、格外怪异的印刷格式。神乐坂惠里是小要他们二年4组的负责教师,以前课外辅导时也未曾表现出奇怪的举动。当时她看都不看印刷纸,只是漠不关心地说“因为要进行这个的募集活动,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种奖品还是男孩子比较喜欢吧……?”恭子说。 “不知道。这感觉就像是要我强记英语文章结构一样难受……假如我是男生,我也不会参加的吧。” 不管怎样,首先第一点,自己写的文章变成印刷介绍后不是会被学校的众人传阅吗?这种印刷介绍上一般都会露骨地表现那种见不得人的爱校心。对这种令人感到羞耻的原稿募集,小要一点点都没兴趣。 “也对。神乐坂老师又不是那种‘女教师~’的类型。” “什么啊?” “你看,就是电视剧啊漫画啊里面,身材前凸后凹而匀称的、穿着短裙、充满自信、很有挑拨性的那种。”恭子手舞足蹈地再现了那种形象,最后还加了个很花痴的“哦呵呵”动作。 “……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漫画……但神乐坂老师确实不是这种类型的。” “对,比起男孩子、是在女孩子中更受欢迎的类型。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说点题外的,不仅仅是‘女教师’,无论什么职业只要在前面加上‘女’字,你不认为那都会变成令人觉得不舒服的称呼,不是吗?比如律师、外科医生、警察或者间谍——” 小要撇下在发表她完全听不懂的言论的恭子,向在场的另一人提问:“怎么了,宗介?看上去你好像在很认真地读哎……” 那个男生——相良宗介始终凝视着那张可疑的印刷纸。与以往一样的绷脸抿嘴。他正皱着眉头不断重复读应征要点。“没什么。只是对谢礼略有兴趣。” “……哈?”宗介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望向远方。“学校介绍……么。似乎有点挑战价值。” “……”难道宗介?对神乐坂老师……?小要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她呆呆地张着嘴,看着他的侧脸。(翻译插嘴:……这个,是吃醋的感觉?) 假如地板上有洞恨不得立刻钻进去——惠里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正在往保健室的床上钻。现在正处于这种状况。将印刷纸发配给全校学生的数日后,她才刚刚注意到上面的“谢礼”部分。已经没有办法改正了。她才觉得最近几天学生们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同。应该再早点注意到的——就算现在这么想也已经于事无补。就这样,她现在在保健室里用被单裹住自己、把脸埋到枕头中,凄惨地痛哭着。 “前辈……”梢用担心的口气说。 “……呜,呜……” “前辈,请打起精神。又这样失魂落魄的……真是,这次又怎么了?” 下一瞬间,枕头“砰”的一下打在梢的脸上。 “嗯呜……” “亏你还要意思说出口!?是你干的吧!?是你吧!!”惠里像要扑上去一般,猛地抓住后辈的白衣。 “呃……你、你说的是什么?” “募集学校介绍的谢礼部分!你随随便便加上了什么和我约会之类的内容吧!” “是啊……因为我觉得那个光靠图书券是不够的。会惹麻烦吗?”梢显得有些惊慌。 “当然了……!那么一来我不就和色情女一样啦!?庵老师因为受打击昨天起就躺在家里没来上班!?你以为光是说明原委我就有多累!” “那个,是稍微,有点累吧。” “真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啊……!?一直这样!从高中的时候起始终是!!” “是、是这么回事吗?”梢反问。惠里恼怒地抓着自己的鬓角,“你忘了?自作主张给我单相思的浅野前辈寄出一封低俗的情书啊!?还连同合宿时那张我都觉得害羞的照片一起!!” 那张照片是拍下不自觉地撩起当睡衣用的t恤衫、露出腹部和内衣,还睡得很香的惠里(17岁)照片。 “那……那是出于好心,前辈晚熟嘛。我觉得既然你会头痛到那种程度——”顺便列出梢代笔的情书文字。 她是这样开头的:对突然给你写如此大胆的信件我非常抱歉。但是,惠里我已经忍耐不住了。光是想到浅野前辈,体内就如火中烧,身体像要融化掉一样。虽然表面上惠里我非常严肃,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的。直到刚才,我还在看着前辈的照片(以下自慎) “确实是有效果啊……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突然朝我扑来时,我还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惠里流着瀑布般的泪水大叫。 “说起来,你打了他以后逃走了吧~” “托你的福我的初恋可是一塌糊涂了啊!?直到了解真相为止,我都在为对男性的极度不信任而烦恼!” “是这样吗?对不起,前辈……可是……为了前辈着想而做的事,居然会变成那样的结果……我、我……一点都……” “做得出如此过分的事情休想流泪解释就过去!” 被这么一说,梢立刻停止哭泣,困惑地垂下肩膀。“但是前辈,我还是认为光是图书券是不会有人来应征的。因此就算只要稍微约会一下座为报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道理!”惠里低下头,懊恼地说道。“退一百步,就算可以约会好了……但现实是,就算这条已经公开给大众,事实上从募集起已经过了5天还没有学生来应征——”她特意压低的声音有点发颤。 “——根本就没有成为话题或者引起轰动……!当然这对我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啊,原来如此。”如果有男生的应征杀到,那在烦恼的同时还有“真受不了他们,呵呵……”的感情吧。但世间并非会万事如意。“这状况还真沉重。造成人微妙的心理,这就是所谓屈辱的双重打击吧。” 对冷静作出评论的梢,惠里用似乎在说“你这恶魔……”的眼神死盯了她一阵后——全身脱力、大出一口气。“实在太惨了。连一个应征的都没有……”正在此时,有人来敲保健室的门了。“打扰了。”门被哗的一下拉开,走进来一个男生。是相良宗介。“原来你在这里,老师。” 惠里慌慌张张抹掉眼泪,端正自己的坐姿。宗介利索地迈着步伐走近二人,她们不自觉地靠拢脚跟站成立正姿式。 “相、相良君……怎么了?” “希望你能收下。”宗 介边说边递上一个a4纸大小的信封。 “这是……?” “学校介绍传单的应征稿。虽然对本人来说这很难说出口——这是我精心的创作。敬请赏脸一阅并考虑采纳。” “谢……谢谢。”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不知所措的惠里接过信封。因为是出乎意料的学生来应征,连感激的时间都没有。惠里和梢战战兢兢地开始读宗介写的“新生劝说”。 《恐怖、痛苦、困难——一切逆境将会把诸君磨练成非凡的战士》 首先我要发表宣言。本校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入的高中。只有对突破严苛的入学考试、最上等的、拥有最优秀战士资质的人,才会敞开那道狭窄的门。诸君有选择的权利。你也可以去调布西高中、或者伏见台高中。自然,去胆小鬼云集的驹冈学园也是你的自由(嘲笑状)。但如果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就选择阵代。我能保证,令人热血沸腾的试炼和冒险的每一天正在等待你。阵代高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昭和初期。即使在太平洋战争中数次遭受来自美军的空袭,由于其无与伦比的生存能力,避免了校舍完全损毁的劫难。我们完全可以说这是当时在校师生们的孤军奋斗的战果。我校至今依然沿袭着这个传统。基于夜以继日、坚持不懈地锻炼和修行,我校继续更新着学生在半世纪之内战死者为0的惊异记录。我们阵代高中才是本学区的无数高中中被神选中的无敌高中。相信神,相信母校,相信学生会长吧。不应该问“学校该为诸君服务什么”,而是“诸君有什么可为学校效劳”。来挑战吧。阵代高中在寻求有野心的年轻人。…… 序文就如此这般。宗介在看原稿看得目瞪口呆的惠里面前站得笔直。 “那个~这是?学校介绍?” “确实是。有什么问题么?” “不,只是……辛苦你了。” “我很荣幸。那么,失陪了。”宗介向右转了180度、走出房间。然而在离开之前,他一度停在门口,“老师……”好像是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提醒的口气。 “嗯?” “谢礼一事……请千万不要忘记。” “……”声音并不响却很严肃。仿佛是在暗地里告诫她“如果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那就作好遭到相应报复的觉悟”。眼神也异常认真。 “那……怎么说,相良君?在那份告示上写着的,是这位西野老师——” “西野老师?”宗介凶狠地盯住梢。因为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她的肩膀僵硬了。“西野老师她怎么了……?” “不、没……什么事都没有。” “是这样么。告辞。”宗介走出保健室。 不祥的寂静。惠里和梢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沉默着互望对方。 “怎么办。他好像当真了……” “而且总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 “刚、刚想起来他也是这个年龄带的啊……” “果然是把前辈带出去……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切换到禽兽模式……?” “他还有改造模型枪和小刀什么的……” “就算不用那些光靠腕力也……!” 一股寒意顺着二人的脊背向上爬。 另一方面,宗介走在走廊中,正对神乐坂惠里准备的谢礼在脑中展开想象的翅膀。(所谓的“图书券”究竟是什么样的券呢……?)他的关注仅仅在于这一点上。食料配给券他非常熟悉。但是,书籍的配给券又是……?(翻译注:老实说我真的很想把这个译成粮票……) (是因为这个国家会定期发生严重的纸材不足么?)图书券。是圆?是方?硬的?或者软的?用什么颜色……?无法不在意。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准备去询问小要了。平时日常生活中他总因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被嘲笑或者惹恼她。他只是偶然想独立得到实物,之后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说“图书券我还是知道的!”将金光闪闪、敲着发行日的车票大小图书券(现在他头脑中图书券就是这样的)若无其事地取出,留下一句“我到配给所去一趟”——这么一来小要他们会承认自己在逐渐适应这个社会吧。(太完美了……)动机就是这么单纯。顺带一提,对于那个什么附带的课外教学——不知道该说果然或者说理所当然——一点兴趣都没有。 “宗介。”刚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小要问他,“你真的要应征学校介绍印刷原稿?” “已经搞定。谢礼我要了。” “哦,是吗……”虽然是毫不关心的回答,但不知为何她略微撅起嘴,似乎稍微有些生气。“真意外,你居然会对那个感兴趣。” “?你说什么呢?” “嗯~没什么。不是挺好?反正你很自由,我也不知道什么。” “……?”完全听不懂的宗介只有保持一脸惊讶的份。小要在那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笔记本电脑默默做着某种文字工作。 “神乐坂老师,我本以为你还是个比较真经的人……”被广播叫到校长室后,坪井校长说道,“我看过了,这张募集印刷。违背伦理的……课外教学?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不知廉耻的语句的。” “非常抱歉……是一个小小的手误造成的误会。”惠里的声音不断变小。辩解的时候决不说出西野梢的名字——这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你好像说过随便传阅也不要紧是吧。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不是吗?你也要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松懈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直很期待你的啊?然而你却一次又一次——” 之后的10分钟是源源不断的说教。校长最后收口了:“明白了没有!?” “明白……” “那?有没有人来应征的?” “嗯、确实是……实际上还只有1人而已。我正打算否定这份应征稿,自己执笔写原稿。” 虽然是极度正当的提案,校长还是发出不满的嘟囔声。“你在说什么?是你募集的没错吧?那就要像个教育者,担起相应的责任。” “……那,你的意思是?” “用这个学生的稿子。约定好的就要遵守约定。” “可、可是……!” “当然,不确切的表达方法、错字脱字、正确的语法等等都由你来指导修正。你不能找借口说用那文不方便而让热情学生的努力白费。听到没有!?” 惠里的眼前一片漆黑。那份原稿——相良宗介的“学校介绍”要怎么指导修正? “真头疼啊……” “是啊……这篇东西究竟应该怎么弄才好呢……”惠里和梢看着成为焦点的原稿。不用说,是宗介的应征作。简直就是勇猛果敢的海军队招募新兵的传单。彻头彻尾满是战斗性文字跃动的、危险的“学校介绍”还仔仔细细地制定了排版和使用的字体,连届时需要加入的照片也一起放在里面。说到如此细致的指示…… “就没有采纳希望的应征作而言,像这种添付如此多又啰嗦又麻烦指示的……” “好像某出版社的新人赏作品……” 而且更令人受不了的是,里面根本没有脱字错字或者语法错误。换言之,是无懈可击。 “使用隐文字如何?”梢提议。惠里轻轻摇摇头,“这么做不可能。” 问题发言与非问题发言比占压倒性优势——在这种文中使用隐文字会有什么效果? ●●、●●、●●——一切●●将会把诸君磨练成非凡的●●已经是可疑的大爆炸了。不想被变成“非凡的●●”。这种学校坚决不去,通常都会这么想才对。 话虽如此,校长还要求采用这份原稿。同时截止日期还 是明天。然而到现在为止前来应征的还是只有宗介。 “这、这样的话……在加重点谢礼吧。加上梢的约会说不定还会有些人应征!图书券面额增加到5000日元,再附送卡拉ok店的免费——” “越来越不成体统了……”两人像这样交谈了一段时间—— “失礼。神乐坂老师是在这里吗?”保健室的门被拉开,走进来一名三年级的男生。是学生会长林水敦信。 “林水君?” “似乎是在募集学校介绍传单的稿件吧。恕我冒昧,我也希望能够参与原稿应征……”林水向上推了推黄铜框的眼镜。 “你、你要参加?为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我也是辛苦读书的学生,书籍上的支出不可小觑。当然,那玩笑一样的课外教学我拒绝。哈哈……”他说话时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样子。惠里和梢两人同时满脸放光。这真是天意的救援。不仅是学校第一秀才,又诙谐又富有判断力的他写出来的东西按理不会有问题。宗介得知采用林水的原稿应当也不会有异议。 “谢谢!得救了。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应征……”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何况宣传印刷对母校的繁荣非常重要。” “哎,是啊,呵呵……”惠里脸上浮出安心的笑容,说道。 “那么,原稿呢?” “给。为了尽可能吸引后进的学生们,我以我的方式下了不少功夫。请看。”一边说着林水一边把手中刚刚印刷出来的应征稿件交到惠里手中。 《完完全全enjoy阵代高中!》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生活。想要快乐地度过这三年,自然首推阵代高中。悠闲自得的校风,教师们也都是放任主义。应该说,这就是与最看重自由生活的你完美匹配的学校。男女共学也是不容错过的亮点。因为男女生的座位是穿插着排列的,相逢的机会无数多。新生中80%从入学起的3个月内就能和中意的异性结对——就是有着和这个数据相当的程度。如果去男校或者女校,就绝对没有这种机会了。与命运之人邂逅的场所——那就是阵代高中!学园祭、运动会、修学旅行、球技大会等等,有趣的活动一个接一个!还有很酷的奖品在等着你哦! ★入学考试奖励活动实行中!现在邀请你的朋友参加阵代高中的入学考试,还有豪华的特别恩典。你每介绍一位朋友,入学考试的各科成绩就能plus5point!没理由不入手这个特别优惠。现在立刻在志愿书上signup!! “当然,在介绍照片上的学生都是从模特事务所雇来的。”和纸上的口气截然相反,林水淡淡地补充着。“教师的原型也是。摄影师也是委托找来的,不必担心,他们会留意不拍正在持续老朽化的南校舍的。虚增的游泳部和游泳课情景照片应该会让男性报名者大幅增加。经过大致的调查,与历年相比,这些措施的总和能使报名者增加15~20%——老师?” 看着肩膀不断打颤的惠里,林水皱起眉头。“……似乎你不怎么满意呢。” “那是当然的!”惠里的眼泪又喷薄而出,大叫道,“这算什么!不三不四、商业主义露骨的内容!?” “这不叫商业主义,是现实主义。而且我确信用这方法能够招募到更多的学生……” “即便如此,一个教育机构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种介绍!” 林水好像是在同情她一样俯视着。“老师……这种想法只会造成组织的动脉硬化。恕我直言,你们教师缺乏处事的柔软性和生存战略。这就是官僚主义典型的弊害。你们也应当接受一点资本主义的影响。” 虽然句句都属实,可根本不可能同意。“啊啊,真是……”兴许是大脑充血过度,惠里软绵绵地靠到桌子上。林水一直等到她重新站起来,然后问,“那么,不予采用?” “不予采用!” “噢,那真遗憾。”林水耸耸肩,离开了。 “已经完了……”惠里叹息道。 “果然还是没有正经的来稿。何况还不能自己写……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嗯,这是不是应该叫因果报应呢?” 惠里抡起枕头狠狠朝悠闲发表评论的梢砸过去,然后转身返回办公室。无计可施。传单的原稿必须本周提交,同时现有的原稿又完全不能指望。倒不如老老实实把真实情况告诉校长……不行,肯定又会被她说三道四。 首先,如果采用宗介的原稿,就不得不和他约会。虽然不觉得他是个不良分子,但另一方面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谢礼一事……请千万不要忘记。)莫名有威慑力的话语给她造成必要之上的不安情绪。 “呼……”叹口气,回到英语科自己的座位前。……的时候。桌面上放着个全新的信封。没写名字的信封正面,似曾相识的字迹写着“学校介绍传单——应征原稿在内”。 《悠闲而充实地度日》提到高中生活,大家会有想到什么?或许会联想到和初中生活不一样、稍微成人化一些的日子吧。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早上起来上学、学习、和朋友们谈笑、回家……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也过着相似的日子吧。硬要说的话,就是自由度上升了一点。如果是我校的情况,老师们都不是特别烦,自己的责任自己负——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可确实需要能担负起来。没有激烈的考试竞争,也没有非常严格的部组活动。正因为如此,能够在这张传单上炫耀的伟大功绩——实际上没有,根本没有。是大家都平凡过日子的平凡高中。然而我却很喜欢这所平凡的学校。翌周,二年4组的教室—— “……那?最后采用了希望匿名者的原稿?”在斜里浏览写有募集结果的《阵高通讯》的恭子问。 “……好像是。我也不清楚。”小要冷漠地回答。 “哼~那么,那个希望匿名的人,最后有没有和神乐坂老师约会呢?” “你不会好好读啊?上面写着那是玩笑了。” “啊,是真的。什么嘛,真没意思。”恭子说着笑起来了。小要小小地出了口气,用别人听不清的声音嘟哝着,“真是的……如果知道那是玩笑……” “哎?” “嗯,没什么。”像是逃避一般地回答过后,她把目光投向教室一角的宗介。宗介读着《阵高通讯》——似乎是受到什么打击一样垂下肩膀。 “落选的感觉如何?相良中士阁下。”她走近他,用戏弄的口气问。 宗介显得更沮丧了:“懊悔。本以为绝对能取胜的。” “那是因为你动机不纯。这是你企图获得下流奖品的报应。哈哈哈~” 宗介踌躇了片刻,似乎终于死心了,问:“千鸟,图书券那种东西很下流么?” “啊?” “坦白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叫‘图书券’的券。我不知道那是下流的东西,所以会应征……” “……哦哦,原来如此……呢。”小要也终于明白了,宗介关心的只有这个。奇怪的课外教学什么的本来就没有放在眼中吧。做了件坏事啊……她这么想着,把手伸进制服的内口袋。 “那么,这个送你。”她递给他的是2000日元份的图书券。“我从亲戚那里拿到的,估计用不着。” 宗介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像是要在纸币大小的图书券上开洞般凝视了一阵后——深深感慨道,“这就是……图书券啊。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下流。是非常美观的券。” 小要看着宗介的侧脸微笑。“是吗?那可要好好珍惜噢。” 偏离目标的情感 一个阴沉的放学后。 渐渐西沉的太阳,干燥的空气。 空手同好会部长椿一成在远离建筑的林荫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既有着白皙而小巧的风貌,同时又有着精悍的年轻武者的一面。细长的眼睛型和一字抿着的双唇给人印象深刻。而他的瞳孔里,无尽的斗志正熊熊的燃烧着。 今天中午,他不死心的再次向相良宗介送出了挑战书。自己实在是无法再压抑住和那个男人再战的渴望了。从小开始,身高体重视力通过磨练技艺越过一个个难关的他,克服了对自己抱着劣等感的弱点,向着追求更强的道路前进。这样的他,为了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必须先打倒曾经打败自己的宗介。(没错从失败的那天开始,我就只是一个裹足不前的男人而已。但是,这也只到今天为止了。今天我一定要——) 一成猛地睁开双眼。(打倒相良!) 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斗志似的,他的周围挂起了旋风,吹起了尘土和落叶。很快,一成来到了决斗现场——前些天被拆除的柔道场废墟。还没有看到人影,看来自己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来早了一点。这时,一成注意到了一件事。身边的榉树是有个奇怪的东西。在差不多胸口高的树干上,有一张被军用匕首钉着的白纸。那张纸上写着像是什么留言似的长长的字迹。 (?)近视的他看不清楚纸上写着什么。走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纸上是这样写的。《给椿一成:我已经收到你所送来的宣战通告。但很不巧的是,今天学生会有重要的任务,无法做你的对手。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就拿脚下的那个做对手吧。》 (脚下?) 读到中途,他稍微移动了一下重心——咔嚓。脚下的地里,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撞击音。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的他继续读下去,那里就声音的正体进行了说明。 《——如果已经听到了某个金属撞击音的话,不要抬脚比较好。那里埋的是对人地雷。一抬脚就会爆炸。》 (什么!?) 咽下一口口水,他朝脚下看去。一成慎重的蹲下来,从侧面稍稍挖开一些运动鞋下的土,cd大小的地雷稍微露出了一角。自己完全踏在上面了。他哆哆嗦嗦的继续读着纸条。 《——用那把军用匕首,在脚不离开的情况下解体地雷吧。要是你能把它彻底无力化而活下来,就算你赢了。以上,期待你的表现。相良宗介》 一成紧紧抱住树干,悲痛的大声喊道。“相良你又来这一套!!”(一上来就叫平民拆雷,而且还是用刀……你这不是稳赢吗,相良同学……otz) 同时,相良宗介正板着脸,一心不乱的给手里拿着的稿纸钉着钉书针。消化掉学生会室的大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印好的复印纸,这就是现在他的“重要任务”。 现在正在本月的会报——[阵高消息]的制作作业途中。除了宗介,还有其他数名学生也在默默的埋头于作业中。也许是因为阴沉的天气,基本没有人说话。当装订好的部数超过200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像打雷似的巨响把学生会的窗户震的噼里啪啦的直响——很快又回到了静寂中。 “”在其他的学生皱眉的时候,宗介一个人闭起了眼睛。“失败了吗” 千鸟要奇怪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呢,刚才的声音是?” “不用在意。只不过是身赴战场的一个男人的生命消逝在远方罢了仅此而已。”宗介庄重的宣告道,然后又回到了咔嚓咔嚓钉书钉的作业中。 “啊?你好奇怪呢。”小要不高兴的也回到了作业中。又过了一会,来帮忙的女学生之一——稻叶瑞数开始抱怨起来。“真是的为什么我非要来帮忙做这种无聊透顶的工作不可呢?人家和学生会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说。” 栗色的短发,小巧的身材和略显稚气的面孔,同时又给人以坚强而顽固的感觉的一个人。今天因为学生会的成员大多因为打工呀社团活动呀家里有事什么的缺席而导致人手不足,所以正准备回家的她被小要强拖来帮忙。 “不要唧唧咕咕的。你可是欠我不少人情呢,再说你也很闲不是嘛?” “哼!要你管,反正我回去也只能看看[影之军团幕末篇]的重播,虚度青春罢了。既是归宅部,又没有男朋友。” “啊啊,这样啊” “真讨厌呢,真奈美呀园呀祥子呀,最近都有了男朋友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那几个初中时的朋友?” “就是啊,那三个家伙,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三个小时里一直在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明明就知道这边还是孤家寡人,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小心我把你们那些羞于启齿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们的男朋友。” “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呢”小要呆呆的说道,这时学生会的门“砰”的一声被粗暴的打开了。 “?” “相良~!!”大叫着的是——全身破破烂烂的椿一成。看起来真是好惨的样子。全身乌黑,遍布伤痕,制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头上还不断冒出黑烟。 “啊,是椿啊,你好吗。” 椿无视了小要的问候,带起碎裂的眼镜,开始搜寻宗介。 “杀了你!”这么说着朝着宗介冲了过去。同时宗介也站起身来,很惊险的躲过不断挥出的快如箭矢的拳头。书本之山随之土崩瓦解,大量的纸张飞舞起来。 “还活着吗,你比看起来结实呢。” “闭嘴!我今天决饶不了你!” “爆炸了的话,就是你输了。” “不要随便决定!” “明白了,那明天吧。我还有会报的——” “谁管你啊!!”在室内东躲西藏的宗介和毫不留情不断使出打击技的一成。如果是徒手作战的话,宗介和一成是不相上下的。不过要躲过因愤怒而冲昏头脑的人的攻击的话,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宗介,你有策士的素质呢) “哈,又开始了”小要揉着后脑勺说道。那两个人的恶劣关系,对她来讲也很棘手。 “什么呀,那个逆袭眼镜男?好烦啊!”一副觉得很麻烦的脸色的瑞树说。 “嗯,最近才认识的男生啦。怎么说呢,算是缠上宗介了啦” “哈~。就是说,一直都是这样了?” “嗯。说是闹着玩的话,稍微激烈了点不能算是闹着玩了啦啊,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喂,你们两个快住手。” “喝~!哈~!” “喂,听我说啦椿!!”随着一声大喝,一成终于注意到了小要的存在。 “千千鸟?”猛地停下拳头,椿的脸上一下布满了红潮,一副在小要面前惊慌失措,非常难为情的样子。宗介并没有放过那个空隙。他飞快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下去。 “唔!”绷紧双腕,艰难的挡住宗介一击的一成,朝着在窗边避难的小要她们的方向飞去。小要“咻”的躲过了撞过来的一成,结果在小要后面发呆的瑞树则完完全全挨了他的撞击。 “呀!”事故就在那时发生了。被弹开,踉踉跄跄的瑞树的身体一下子翻出了背后敞开的窗沿。这里是四楼。 “啊?”瑞树回转着朝着窗外飞去,这样下去她那小小的身体马上就会摔到十几米之下的柏油路上—— “唔!”间不容发之际,一成一把抓住了正往下坠的瑞树的脚踝。上半身伸出窗外,用两脚支撑住身体,艰难的拉住倒掉着的瑞树。真是千钧一发。 “呀呀呀呀呀~~~~~!!”慢了一拍之后,瑞树开始惊声尖叫起来。惊慌的摆动着双手,连忙按住因为逆掉着而翻起的裙摆,开始手脚乱蹬和扭动身 体起来。 “哈!?啊啊!?讨厌~~~!” “啊不要乱动!” “放开,放开啦!不对不对,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千万不要啊!!” “我知道!不会松手的!冷静点!不要动!”一成拼命的用双手抓住瑞树的脚踝。他为了找人帮忙而向后转过头去。他突然发现宗介正朝着他逼近。 “相,相良?” “这样就封住你的活动了吧,椿。” “什么!?” “你现在要是松手的话,稻叶就死定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无法避开我的攻击了将军。” “你你这家伙” “赶快认输吧。不然的话——” 轰。从侧面吃了小要一记猛烈的铁拳,宗介当场飞了出去。小要铁青着脸指着窗边的一成叫道。(宗介,你这就是活该了)“快去帮忙!快去帮忙了啦!” “了解”从地上爬起来,宗介也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帮忙。再加上小要,慎重的把瑞树拉了上来,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呼真是好危险啊。” “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小要安下心来,再次打倒宗介。 “你打得很重呢。” “闭嘴!瑞树差一点就到那个世界去了!?你却还乘机威胁椿——你疯了啊!?为什么你光是想些这样卑劣的手段呢!?你的大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根本上的欠缺啊!”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回去的时候到车站前商店街的电器店去找人给你看看!真是的,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章鱼脑袋、非常识、@#$%”小要严厉训斥着为自己辩解的宗介。在两人的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瑞树。受到自己刚刚命悬一线的冲击,她脑子变得很混乱,整个人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所以大家把她单独放在一边—— “喂你没事吧?”冷静下来的一成,跪在瑞树的身旁向她挥舞着右手。瑞树像睡迷糊了似的看着他的脸。就在那时,瑞树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哎”因为刚才一系列的激烈运动,一成的眼镜不知何时掉了。看到他白皙而端庄的容貌,瑞树的态度来了个180度急转弯。她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慢慢变的水灵灵的,一张小嘴也漏出微微的叹息。“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啊那个我没事的”瑞树很腼腆的用从平常的她来看完全无法想象的轻声回答道。 “是吗,这就好了。”一成站了起来,朝还在挨训的宗介望去。 “啊相良。今天没心情和你打了,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下次我决不留情。” “嗯。” “你就等死吧。”说完,他就虎着一张脸走出了学生会室。小要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椿。” “有事吗,千鸟?” “不要老是做一些危险的事哦。这里已经有一个会走路的危险品了啦。” “对对不起。那我走了”一成微微点了点头,很狼狈的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什么,他只对小要一个人显得很坦率的样子。(地球人都知道为什么了啦) “哎呀呀对了,瑞树,你没事吧?” “嗯没事了。”瑞树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吗?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呦。” “嗯,是好像有点奇怪。” “哈~?” “他叫作椿是吧多好的名字啊,他好酷呢。怎么说才好呢对,既冷酷,又温柔,还很可爱,真是太完美了他那么强壮但又让人觉得柔弱。好帅啊”瑞树一副向着夜空中的繁星祈祷似的样子紧紧握着双手。小要连忙回头望去。 “这喂”这时的瑞树已经完全进入一见钟情模式了。(为什么我看到这想到却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句“主啊,请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呢,otz) 翌日早晨,一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独自在车站到学校的路上走着。一路也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朝他打了下招呼。虽然在宗介面前他总是情绪很激昂,平时却是非常稳重,让人感觉很冷淡的一个人。班上同学都把他看作是不易接近的孤高的冷酷美男子的样子(因为最近和宗介的一系列事情,那个评价实际上也发生了变化。)他一边想着“到底怎样才能和相良真正的较量”的办法,来到了一个拐角处—— “危险!”从拐角突然冒出一名少女,朝着一成猛烈的横冲过来。 “唔!?”完全挨了一记不意打摔倒在地上的他,连忙爬了起来死死盯住对方。 “!!你突然想干什么?” 对方是昨天刚刚差点摔死的2年级女学生,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瑞树。瑞树也摔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脚踝,用有点做作的声音呻吟着。 “好疼。好疼啊。脚扭到了难不成是粉碎性骨折?”说着,朝一成望去。 “啊,你是昨天的” “嗯嗯” “真巧呢,在这里碰面了。” “”无法揣摩对方的意图,一成一时语塞。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的,是瑞树大胆的伸出双手的动作。 “?” “背我。” “什什么?” “背我啦,人家走不了了。” 一成石化了足有3秒,张着嘴哑口无言。 “说什么傻话。为什么我要背你这样不知所谓的女生——” “啊~!好疼、好疼、好疼啊!!”少女突然摸着脚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的大声哭泣起来。 “喂,喂!?” “脚好疼!人家被阵代高中2年八班的椿一成给撞倒了!动不了了啦!移动力零!第一节课是古文的藤关啦,要是迟到了会被当作旷课的!成绩会不及格的!会留级的!人家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啦!” “住住手!我明白了!”明明可以逃走的,一成却这么说了。瑞树慢慢停止了哭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说道。 “真的?” “哎?啊那个” “那么,背我。”瑞树马上破涕为笑,再次伸出了双手。(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个椿一成和2班的女生一起上学,而且还是用背的。”小要从恭子那听到这则传闻,是当天的午休的时候。 “是真的呦!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同班同学的常盘恭子,以街头会议的主妇模式说道。 “瑞树在椿同学的背后亲热地搂着他,椿同学高兴的情不自禁当场和瑞树一起跳起了热情的弗拉曼柯(吉他伴奏的西班牙热情的歌舞)呢。不过,只是传言了啦。” “好、好快电光火石呢”瑞树行动的速度让小要非常吃惊。那种行动力,那种一旦认准目标死不回头的想法,才是瑞树的真面目。在这方面,自己完全比不上那姑娘呢。 在旁边听到这席话的宗介,面露难色的托着下巴说。“椿和稻叶接触了?奇怪的组合呢,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怎么可能啊?不过,那个硬派的椿居然这么干脆的就屈服了。真意外啊”恭子也深有感触地看着小要。 “嗯,我满以为椿同学喜欢的是小要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了啦不过,这样也不错嘛。我觉得这样的组合也很有趣。就我来说,是‘两个人一定要幸福啊-’的感觉啦。” “哈,你还真敢说呢-” “是这样吗?为什么?” 这时,话题的主角椿一成急匆匆的闯进了他们的教室。一副憔悴的样子,看起来与‘幸福’相当遥远的样子。 “?”他连室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躲到了门背后。 很快,瑞树便经过了走廊。“一成同学~?你在 哪里啊~?”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成低下头,长嘘了一口气。 “椿同学,你在干什么呢?”听到恭子的声音,他才一副刚刚发现小要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我听说了哦。你和瑞树开始交往了吧?太好了呢。”听到小要这么说,一成拼命的摇头。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哎?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这是误解!只是那女人擅自跟着我而已千鸟连你都这么说的话,我我”他显得过分焦躁的说道。 “哈哈哈,你不要不好意思了啦。” “千鸟!” “啊,找到了!”一成的脸上顿时充满了绝望——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的瑞树,从教室门口看到了他,大声叫道。“完蛋了。”“啊,真是的!一成同学,怎么在这里闲晃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午饭的吗!”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约定了!?”一成激动地嚷道。可是瑞树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微微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把身子靠了过来。 “哼哼你害羞啦,好可爱呀。” “听人说话啦!” 这也被无视了,瑞树贴近一成,很高兴的递出了便当箱。“那个啊,人家今天呢,为了一成同学特地早起,努力做了便当了呢。” “我和你应该是今早才认识的吧!?” “有什么关系!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来,一起吃吧。”说着,瑞树打开便当箱,用筷子夹起章鱼香肠。 “意外,瑞树也会做饭呢” “章鱼型是章鱼型呦。那会是什么味道啊?”旁观者的小要和宗介小声交换着意见。 “来,阿——”合着娇声香肠被递了出来。一成像是受不了了似的,用右手粗暴的推开了。 “不要胡闹了!” “啊”章鱼香肠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啪的掉到了地上。 “不要跟着我!好烦的!都是因为你连奇怪的谣言都有了不是吗!” “” “听好了,我是不打女人主义的。但是太烦人的话,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哦!?”一成用充满怒气的声音说道,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默起来。瑞树无言的低着头,小要和恭子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宗介则以相当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吊在地上的章鱼香肠。过了一会。瑞树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 “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是被一成同学杀掉的人了呢” “什、什么?” “从窗户掉下去的时候,好可怕呀过度的冲击,人家心里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消除的伤痕了是ptsd呦,是叫外伤后应激反应障害的症状。搞不好,我再也无法恢复了呢” 看着低声抽泣的瑞树,一成慌慌张张的说。“那那真是抱歉了。但是,我并不是——” “明明看到人家的内裤了。” “唔~” “人家的内裤,那时你看到了对吧。就算装傻也是没用的” “不、不是。我那时没带眼镜,只是模模糊糊稍微看到了一点那个,不是的。我是无辜的!”一成狼狈的看着四周。包括小要在内的教室内的学生们,听了瑞树的话,私下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着。看来,在讨论着什么不能明言的话题。(另外,宗介一直凝视着脚下的香肠,独自在苦恼着什么) “推倒女孩子,看了人家的内裤,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真过分呢,男人都是这个德性” “这个我道歉。对不起。” “真的?” “嗯嗯”他想都没想就答道。瑞树一下子破涕为笑“那,阿——”这次,夹起便当箱里的煎蛋,满脸微笑的递了过来。 “为什么我要”一成含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下了煎蛋。放学后,宗介正在做回家的准备。一成又来到了教室。总算是想办法摆脱了瑞树,一个人的样子。 “你跟我来一下。” “?” 又是决斗吗,真是学不乖的家伙宗介跟在他身后,这样想着。来到北校舍的屋顶,一成转向宗介,慢慢的开口说道。 “相良,你是黑幕对吧?” “什么意思?” “那个叫稻叶的女人。你是雇来专门扰乱我的不是吗!?” “不知道,与我无关。” 一成注视着宗介。 “你没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 结果一成很稀奇的叹起气来。 “的确好好想一想的话,你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的。那就是说可恶,来真的吗,那个女人。”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一成的拳头重重打在另一只手上。 宗介不解的问道。“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被人家请吃午饭有这么严重吗?那个章鱼香肠的味道应该值得期待才对的” 你又没吃过很遗憾,不是这样吐槽的场合—— “混蛋!换你被不知所谓的女人缠上,擅自的当自己是你老婆看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被色迷心窍的传言开始流传不说,还被千鸟给误会真是糟透了。”一成无力的说道。 只不过和瑞树认识了一天而已,他就已经被吃的死死的了。可是宗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是吗,那还真可怜呢。没事了吧,我要走了。” 一成一下子抓住了正要离开的宗介的胳膊。 “等等” “什么事?” “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的。不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责任?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傻!把她撞出窗外完全是你的错不是吗!” “是吗” “你这混蛋,打算一直装傻混过去吗?” 激动的一成试图抓住宗介。但是,他的疲劳看来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的身体反而被带了过去,成了紧紧贴着宗介肩膀的样子。就在这时——屋顶的入口,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出现的是手里拿着零食和望远镜的恭子。 “啊?”恭子瞪大了大大的眼镜后面的双眼。看到一成像是挽留宗介似的,紧紧贴着宗介肩膀的样子——她小小吃了一惊的样子。 “?” “对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尴尬的笑了笑,恭子消失在了门的另一侧。 “怎么了?” “不知道。比起那个,你能不能放手。” “嗯?啊”一成马上回过神来,离开了宗介。 “也就是说,相良,因为你我才被那女人抓住了弱点。你得想办法帮我,在那之前暂时休战。” 真是相当任性的说法,可是宗介却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听你说话还不够,还得出手帮你啊。” “不要发牢骚。我可是在拼命呢。” 这么说着,一成的表情完全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样子。这样拜托可以说是自己宿敌的宗介——他的处境看来是相当不妙。 “那么我就先问问,你想怎么办?” “让那个女人,对我不再感兴趣我在这方面非常生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唔”宗介开始沉思默考。“这样好了在稻叶面前,杀死无辜的孕妇和老人怎么样?应该会被讨厌的。”(-_-b)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但是你的强项不就是杀人吗?” “我的大动脉流活杀术只是为了杀你才用的,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暗杀拳’的样 子” “闭嘴!总之,这办法不行!” 接着,宗介抱着胳膊悠闲的说道。“那么,我去说服她。稻叶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说服?” “没错,什么事对话都是最重要的。” ……翌日的午休。小要和恭子在教室内进餐时,瑞树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 “咦、瑞树?你没有和椿君一起吃饭?” “我跟丢了。他不在教室或者部活动室里……今天也特地亲手做了便当呢……”她呼的一声、叹了口气。“一定又害羞了。他看见我的脸就会紧张,不论走到哪里都保持望天的动作。在这点上又是有魅力而惹人喜欢的地方,呵呵呵……” “……” 才认识了2天就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小要打心底里羡慕她。正在这时,坐在有点距离的位置上、在啃白餐包的宗介叫瑞树,“稻叶。” “什么?” “我有重要的话要说。跟我来。” “……?” 似乎比起平常,此时他周围的严肃氛围又增加了几分。瑞树满脸的惊讶,慢慢站起身、跟在宗介后面。小要呆呆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 “宗介找瑞树……?真罕见。会是什么事呢?”小要轻声说着,恭子也微微点头,“的确……啊,对了对了。说到椿君和相良君的话,昨天放学后我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嗯。椿君和相良君在屋顶上。虽然平时看上去关系非常不好,可他们两个在单独谈话,还是某种异常严肃的话题——”恭子道出详细的目击状况。那两人瞒着众人的眼睛,在屋顶上见面。而且不知为何——他们两个牢牢地抱在一起。 “……真的?” “真的哦。那好像是椿君在挽留相良君的样子……” “哎?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明白。可是那时的气氛……我不认为会是普通的事情。” “宗介和一成君?像这样……偷偷见面抱在一起……”小要插着双手皱起眉头。会是什么谈话呢?还有,宗介要和瑞树说什么……?东想西想的小要脑中逐渐浮出一个假说。 “啊……!”小要惊愕地板起脸。难道……难道……会是这样……! “小要,怎么了?” “我、我稍微去看一下!”这么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身。 走到距离教室有段距离的楼梯一带,瑞树说,“那,是什么事?你重要的话。” “唔。其实……是关于椿的。”宗介站住了,就这么背对着她开口说。 “一成君?怎么了?” “你要小心那个男人。” “哎?” “对于外行的你来说应该不明白吧……他是危险的。他是那种会在杀伤、撕裂无抵抗者时体会到无上快感的杀人嗜好者。” “哈?”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反应后,宗介沉重而认真地开始话题。“他的一生都沾满鲜血。首次明白杀人快感时,他只有6岁。他在某一天用猎枪射杀了由于醉酒而对母亲施暴的父亲——对着腹部被弹讨饶的父亲的脸连续开了4枪。” “啊,是吗……” “体会到之后,他开始重复猎奇杀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0位女性遭遇了椿一成的毒行。下至4岁幼女,上至90岁的老太太……无一不是被施加了性暴行后残忍地杀害。” “九、九十岁……” “是的。他不会对猎物客气的。”宗介严肃地说着,“此外还实行过2次飞机爆破、暗杀了10名各国要人、自行车盗窃也有3次。嗜血的精神病质者……这就是椿一成的真身。” “……” “明白了么。椿是无可救药的恶人。我希望你放弃和他继续接触。否则——” “你给我收敛一点啊!?”瑞树用一句话打断宗介的长篇大论。“我还以为是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要我放弃和一成君继续交往是吧?” “正是如此。”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权力说出这种话!?” “这是因为——” 只是被委托而已——在他说出口之前,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瑞树……别说了。”是小要。 黯淡无光的眼睛。她跨着无力的步伐,毫无顾忌地插到两人中间。 “小要,干什么?”恐怕她一直站在那里听对话吧。小要带着“受到极大打击者”特有的、一种空虚的目光交替看了看宗介和瑞树。 “我……已经懂了。宗介有什么企图。我来说明吧……” “哈。” “听着,瑞树。宗介他在嫉妒呢……” “嫉妒?怎么说?” 小要的脸上浮现出虚无的微笑。 “那个……嗯,我到现在为止也一点都没有发觉……好像吧,宗介和椿君实际上关系很好。虽说平时老是打架、用炸弹炸人,可一定都把对方看得很重……” 宗介小幅度摇头,轻声说:“不对,完全不正确”,可小要无视之、继续:“在我都不知道的地点,两个人始终很要好——在各种方面……对,是悄悄地……所以瑞树想要独占椿君、宗介不能忍受啊。因此——他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椿君。”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瑞树的双手拍在一起。 “是……是这样吗?” “嗯……我也吓了一跳呢……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木头一样的宗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完全无视他的小要深深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觉得这种关系很难维系……如果双方都强烈渴望着如此,旁人也没办法阻止。世人的眼光……始终是存在的啊?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认为你们一定会离开这条路,走向幸福的人生啊……” “千鸟,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 “嗯嗯!你别介意。我……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的。虽然我确实大吃一惊……但是,宗介啊?我觉得你把这种生活方式强加给一成君是不对的呢。好不容易……他遇到了瑞树这样的女孩子,何况似乎要成了呢?你是不是应该以温和的目光把他送走呢?” “小要……?你到底想说什么?”瑞树问她。她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坚定地继续:“呃……没什么。不用在意我。就是这么回事,瑞树。没必要在意。你和椿君是很配的一对,加油啊。努力吧!” 小要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这句话中。即使是到刚刚为止没有听懂任何话语的瑞树也被朋友真挚的语言感动得眼眶湿湿的。 “谢谢……呜。小要果然是好人……我会加油的。” “嗯嗯。加油!”话题即将向着和当初预定完全相反的方向完结的时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事人——一成从附近的柱子形成的阴影中跳出来。肩膀不断起伏着。从最初就在偷听对话的一成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正处于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对宗介请求的所谓“说得”——危险的瞎扯极度恼怒。对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情和困惑的瑞树的态度实在头疼不已。对突然出现、在那里发表不知所以然的长篇大论、将事情打圆场的小要,也感觉到强烈的愤怒感。对——为什么千鸟要会支持稻叶。这对自己来说不是太悲惨了吗。 “椿君,怎么了?”不知为什么,带着同情的笑容的小要问。 “为什么呢……千鸟,为什么——”无需多言。自从初次在小巷内和小要邂逅、被她在拳头上贴了护创膏的那天起,一成始终对她抱 着淡淡的爱慕之情。给仅仅专心于磨练拳法的无聊青春内射入一束光般的存在。这就是千鸟要。原先他也没有像普通男性那样用花言巧语追她的打算。只要能在远处眺望着她的笑颜,自己就满足了。可是,在她的身边始终有个卑鄙无耻的战争狂;自己的身边却是一个盲目冒进的恋爱狂。周围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让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这就是命运吗?假如是,那么自己就得和这种命运对决。自己到目前为止都一路克服了任何的弱点。对。不会逃避。把自己对小要的感情……在现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明确地表白。大概千鸟会感到困惑的吧。稻叶也会受到伤害吧。还有相良——想象不能。管他呢,这个白痴怎么样都行。 (好……我说了!)椿一成下定决心。这里是人生的表现自我的地方。一生一世的挑战。当然,这和战斗是两回事。最近数日已经枯萎的斗志再度燃起。 “怎么了,一成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听好了,你们几个……”为了说出自己的真情,他缓缓脱下了分外厚的眼镜,露出锐利的双目。因为近视,眼前三人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不清——他也丝毫不介意。 “听好……千鸟,稻叶。你们搞错了。” “……?” “我根本没有和稻叶交往的意图。不好意思,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为……为什么?我可——” “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一成用洪亮的声音宣言。瑞树像被雷劈中一般僵住了,小要则痛苦地望向一边。“从相会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偷偷在想,为了那个人让我死都可以。我就像这样,认真的恋慕那个人。所以要我和身边的女性交往什么的我从来都没考虑过。” “……是、是谁?那个人……”瑞树问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个人就在这里。” “哎……”他为了镇压住自己的紧张感,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有力地、干脆地指向那个人。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没错!明白了吧。我喜欢的是你!” “啊……怎么可能……” “太过分了!实在太……” “椿……你……” 自管自低语的三人。短暂的沉默后,小要用颤抖的声音说,“椿……椿君。” “我也觉得会造成困惑。可是我的感情不能控制。总之……总之,希望你们能明白。” “果然……是这样。我从恭子那里听说了昨天屋顶上的事情……然而……我原来还是不这么想的……但你既然如此明了地发出宣言……我不知道该不该支持你们……怎么办呢。” “……什么?” 接着瑞树也说了,“我原先不知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你们……居然不单单是普通朋友……” “……啊?”察觉到对方的反应奇怪,一成迅速戴上刚刚拿掉的眼镜。世界顷刻间变清晰了。他刚才大声说“喜欢你”,并用食指所指的方向上——站着相良宗介。 “肮脏!太肮脏了!”瑞树哭着跑掉了。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宗介发青的脸上布满冷汗。 “………………那个,怎么说呢。……我很困扰。” 一成像金鱼一样不断地口一张一闭。在同一天内,“相良·椿的情侣疑惑”这条传言如同飞矢一般迅速传遍整所学校。这个话题在此后的数周内也仍然是女生们闲聊时的材料。其中最有争议的问题是“相良和椿谁攻谁受”。小要和开朗的恭子也谈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嗯~会怎么样呢?双方都很受啊。虽然……看上去是那副样子。”她回答完,看着走廊中大声吵闹的两人笑了。 “总而言之,都是你不好!” “别推卸责任。” “啰嗦!给我老实点道歉!!” “都说这是你自己的失误了!” 边哭边挥舞着拳头的一成和轻巧闪过攻击的宗介。学生们用温暖的目光望着他们。(完) 后记读过连载时的原稿被里面异常杂乱的情节吓到,高声发出惨叫(以下略)。又是大幅改稿。像椿那样漫画风格的角色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常用,可由于系列故事越来越长,觉得这种角色也是有必要出场的就刻意勉强地使用。幸运的是,最近已经用习惯了。 女神的来日之受难篇 设置在地下宏大潜水舰船坞的上层,有一间设备简陋的监督所,可以放眼望尽受损的巨大潜水舰,在那里有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男人。 强袭登陆潜水舰tuathadedanaan的舰长、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以及副舰长理查德-马度卡斯中校。 [……等,以上就是修理的内容吧] 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一边指着夹板型电子终端的液晶画面,一边说。 [是的,辛苦了,舰长] 马度卡斯说。 由于在帕劳群岛作战的归途中遭遇到的事情,受到严重损伤的潜水舰必须进行大规模的修理工程。完全自动模式的无节制使用,实用界限深度下的强行潜航,近距离的鱼雷爆炸,格纳库内的as战斗。经过那些事件后,长时间的无音高速航行……[整理插嘴:就是长篇itb里所发生的事,{模仿九龙状}“我爱你呀~卡西姆~”] 由于过度的使用,理所当然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和修理。tuathadedanaan确实是秘银所保有的[超级兵器]的一类,但怎么说也是机械。不好好保养的话,只不过是巨大的废铁而已。 ai的自我诊断、加上人力资源总动员,花费数日整理修理项目的列表之后,幸好动力炉和船壳的损伤属轻微,主要的问题是右舷的引擎部和空气系的全部管道的检查、交换,还有机舱甲板的器材更换,多亏经过配备性的考虑后的设计——修理估计少于三周就可以完成。泰莎曾在心中盘算着最坏的情况,直到恢复原本的机能之前,可能无法避免要花费半年以上的工程,以及数亿美金的预算,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经历激烈的实战也不过是兵器的常事,不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tuathadedanaan也同样是比以前更老了吧,但只要不遇到击沉等的大事故的惨痛经历,寿命就不会燃尽,比起普通人一般的想象更为长寿,何况是自己再设计的潜水舰就不用说了,对它的信赖性和顽强性可是信心十足。 这艘潜水舰要是侥幸能退休的话——自己将会是多少岁呢?40岁?还是50岁?连丈夫和小孩也有的时候? 不。 说实话,只要是和这艘潜水舰共存亡的每一刻,谈恋爱、结婚,生小孩等等——根本是毫无希望。现在业已过着和自己同年龄的少女们截然不同的生活,平常人的话,就会每天上学,和同学兴奋地讨论着无聊的话题吧。 想到那点,泰莎叹了一口气。 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马度卡斯自顾自地说 [项目就是以上这些,我想实际操作的细节监督就交由其它的军官负责。这艘潜水舰很快可以不依赖你处理的时期成熟了] [嗯,大概是吧……] [在潜水舰的修理完成之前,可能花上半个月的时间,工作到一段落的话,放个假去转换心情怎样?] [放假……吗?] [是的,在这个基地里没法放松心情吧,我认为去个遥远的国家悠闲地度假是个不错的选择] [唔……] 泰沙片刻抬头望着船坞的灰色的天花板,轻轻地点头 [……那也是,一直在这里的话,就只是光是为各种各样的事而苦恼……好吧,让我暂时休息一下吧] [那太好了,我马上去安排] 马度卡斯从胳膊下的文件夹中拿出几本旅行手册,哗啦哗啦的翻开,确实是准备周到,大概一早就计划好建议泰沙去休假旅行吧,泰沙看着他急切的表情,偷偷地苦笑。 [我稍微询问了一下,大溪地岛怎么样?一个人无聊的话让毛曹长也一起同行兼护卫,如果你讨厌炎热的地方的话,南半球的——对,新西兰也不错,不,不如干脆就去加拿大吧,海军时代的部下在温哥华经营酒店,还有美丽的巴拉马湾的夕阳——] [好好,谢谢你的介绍] 泰沙突然婉转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他 然后想了一下,用开玩笑般地口气说 [但是,因为我有一个很早之前就很想去地方,所以想利用这次休假在逗留那里] [原来如此,那么就一定要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全力协助的] [真的吗?] [当然,长官] [那么,我有一个请求……] 泰沙先故弄玄虚一番,然后才把休假旅行的逗留地告诉给马度卡斯,他听完之后——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激烈地反对。 [不行,舰长,我反对!] [为什么?] [那、那是因为……不,总之就不行。首先以你这样尊贵的身份,为什么要亲身到那种地方去?空气又差,景色又不漂亮。再加上安全问题——] [骗人] 泰沙绷着脸盯着他 [马度卡斯中校,你刚才不是说『会尽全力协助』吗] [我确实那样说过……] [我还听到『一定要去了』] [但是……] [提醒一下你,还有『当然』] [……] [好,就这样决定了,那么马上开始准备……呵呵] 舰长一边欢呼着,一边宣告 经过种种风波的暑假结束了,迈入第二学期的五天的星期六的放学后 千鸟要对上交完暑假作业,松了一口气的宗介打招呼 [宗介,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疲劳似的?] 她敏锐地看穿宗介的状况,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睡眠不足,昨天和古文地作业苦战,勉勉强强赶得上] [还在做吗?我觉得你应该是准时完成作业的类型] [平时的话就是,前天之前,我为本部的那边的报告书花去了不少时间] 那份报告是,记载暑假的最后——刚在上周发生的事件的始末。宗介隶属的秘密佣兵组织秘银的强袭登陆潜水舰tuathadedanaan。必须报告那艘船上所发生的事件的来龙去脉。 [嗯,文件工作吗……原来不光要战斗啊,真辛苦] [对啊] 正在那时,同班同学的常盘恭子突然大失神色地跑进课室 [啊,在这里,小要] [怎么了?恭子] [痴汉出现了!在女子更衣室!] 恭子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叫 [一个奇怪的大叔,一走进更衣室就说『ohmy』什么的。大家都惊叫起来,他就匆匆忙忙地逃出去了!好像不停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小要『没事、没事』地安慰着慌张的恭子 [等一下,你所说的话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 [什么?那个痴汉不是本校的学生吧?] [嗯,是个中年大叔,身形瘦削,戴着眼镜,样子像是电车上的痴汉似的……] [不是教职员工吧?总而言之就是无关人员吧] 宗介一边检查手枪的弹药室,一边站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的家伙,不仅侵入校内,还踏入连学生会的权力都不可干涉的神圣领域,其胆量真是叫人钦佩] [那种表达方式听起来,那人不仅是心理变态,而且好像是出色的潜入工作人员似的……] 小要小声地嘟哝,旁边的恭子恳求着 [相良同学,请你捉住他!他好像还在南校舍那边徘徊着] [明白了,马上去捕获] 他振奋起来,快步走出课室,小要跟在他后面 [喂,宗介,不要用武力] [为什么?对待可恶的侵入者不需要手下留情吧?] [唔,虽然痴汉行为是不可饶恕,但即使是这样——] [不,我会让他留下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和耻辱,让他深刻地体会到践踏我校领土要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又在危言耸听了,慎重地行动,慎重地] [明白了,那么我就慎重地使他痛苦] [……] 不知不觉宗介他们来到了南校舍地二楼,职员室地附近—— [啊,是那个人吗?没见过的……] 前方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走廊边的公布栏的前面 骨瘦如柴的身躯,高大的个子,外表是穿灰色的朴素的西服,后背朝向这边,长相看不清,他在望着贴在公布栏上的摄影部的作品。 外观感觉,与恭子的证言一致,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刚做完痴汉行为的人,现在却是堂堂正正的样子。 [千鸟,你在这里呆着] [啊,等一下——] 小要连阻止都来不及,宗介偷偷靠近中年男人的后面——叫了一声 [喂] [?] 男人转身的一瞬间,宗介就粗暴地把对方摔倒,让他在地上朝上翻过身来,不知何时已经拔出来的枪对准了他的鼻子。 [……!] 宗介冰冷地对含混不清呻吟着的男人说 [有什么目的来到这间学校,凭你的证供……] 说到这里就打住了,直勾勾地俯视四脚朝天的人,宗介顿时瞠目结舌 [啊,真是的,结果你还是使用暴力,宗介!?刚刚才叫你不要使用武力!喂,听到吗!?] 小要从后面赶上来,宗介连责骂也听不见了 [?宗介……?] 脸上大汗淋漓,肩膀、胳膊、枪口不受控制地不停发抖。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挽回,他沉默地在那里顿时定格 『whatkindofgreetingisthat,sergeantsagara.(真是特别的问候方式啊,相良中士)』 那个男人用乏味的英语说 『youalwaysaddressyourofficersaroundherelikethat?(你在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方式接待长官吗?)』 [真……那个。i……i……] 宗介费了一番苦功,才将脑里的语言模式转为英语 『i…i’msorry,ltel.iwasreallyoutoforder.idon’tknohattosay…if…ifiknewyouwere,iwouldn’thavebeen…so…brash(非……常抱歉,中校,对您作出非常不敬的行为……自己也,不知所措,要……要是知道是中校的话,决不会……作出如此粗暴地行为)』 『beforeyouapologize,removeyouron.(在你道歉之前收起你的手枪)』 『oh,yessir!i’msorry,sir!(是,非常抱歉!)』 宗介反弹般地急忙躲开,撤回手枪,在伫立不动的他的面前,『中校大人』站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立正起来。 远望过去像是日本的工薪阶层的外表,事实上,他不是日本人,是白种人。瘦削、苍白的脸颊,银框眼镜,让人有一种阴沉冰冷的感觉 [什么,怎么了?……啊] 小要对突然一改常态的宗介感到惊讶,看见男人后,不禁惊叫 那位绅士平静地看着小要 『youlookfullofwim,mschidori.(千鸟小姐,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对宗介截然不同,和蔼地对小要问好 [你是……你是……] 她的口一张一合,说 [你是……做司令官的大叔] [不对!] 宗介面无人色,一口否定 [这位是的副舰长,里查德-马度卡斯中校……!] 在佣兵部队秘银,马度卡斯的军阶是『中校』,另一方面宗介是『中士』。等于『专务』和『股长』之间的等级差别 也就是说,这位英国人上司是比宗介要了不起多了。而且马度卡斯的副舰长地位是在数百人的队员之中,只是次于排最高位的作战队长 马度卡斯跟着毕恭毕敬的宗介,悠然地走在校内的走廊上,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 [刚才,我和你的校长坪井会面] [坪、坪井校长吗] 只是一句话,宗介从心底里涌出一股不安 [对,坪井校长是一位善良的妇女,思想、政治信念,有一种互相矛盾的感觉] [啊……] 中校和校长究竟谈了什么……?不会专程是为了讨论政治思想的话题而来的吧 [事情办完以后就和她告别了,然后随意在校内参观了一下,但是不小心走进了像是更衣室的地方,我已经道歉了,不知道那些小姐们是否听到了吗] 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愧疚,在他眼里,日本的女子高中生还只是小孩子 [没有翻译随行吗?只有中校一个人……] 在宗介的记忆中,马度卡斯完全不懂日语 [厨师的粕谷一等兵也一起来,他老家就在这附近,刚才让他回去了,今天好像刚好是亲戚的忌辰] [是吗] [正好让你代替他,担任我的翻译工作] [我……吗] [不服从命令吗?] [不,决不是那样,无论什么尽管吩咐,长官] [好] 马度卡斯面无表情地说 [我得名字是里查德-曼狄沙,剑桥大学教授,在今后数年间计划在东京的某间研究所中工作,专业是声学,对教育问题也抱有关心,与你档案上记录的监护人——流亡俄罗斯的安德烈-布莱米宁是昔日的旧友,经布莱米宁的介绍下,拜访了这间学校,目的是为了了解日本的教育现场的实况] 流畅地说明为了掩藏真正身份的[捏造故事],顺带一提,[安德烈-布莱米宁]是加里宁少校的伪名。 [我和你是认识的,并且以前曾经几次和布莱米宁一起钓鱼,那时,你也认识了我的女儿,别人问起来就这样回答] [啊……?是] 宗介严肃地立正回答,一直在身边保持沉默地小要悄悄地捅了一下宗介,用日语小声地说 (喂,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 (可能来视察宗介的工作情况什么的吧) (可能吧) (你好像很害怕这个人) (看……看起来像吗?) 然后过了一个小时,宗介和小要带着马度卡斯游览放学后的校内,体育馆、操场、电化教室、音乐室、生物室、美术室……就这样,中校仔细地参观了全校,他似乎大有兴趣般地观察四周,不断地询问宗介。 [这上面写着什么] 他指着黑板上的涂鸦问 [『祝“大荣”(福冈球队)六连胜』] [什么意思] [在下也不明白] [啊,那是职业棒球队的名称,是棒球迷写的吧] 小要代宗介说明,马度卡斯朝她微笑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不知名的文字,还让我以为是什么咒语,不过想想这也是很平常 的事] 然后表情突然一变,用冰冷的眼神扫了宗介一眼 [但是,宗介中士,你连棒球队的名字都不清楚,看来还没真正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非……非常惭愧] [学习不够,看来你对任务缺乏热情] [不,决不是那样] [无需辩解,给我改正,军队不是为了让你对长官施暴而支付薪水] 尖酸的挖苦,刚才还以为他已经原谅先前的粗暴行为,马上就被报复了。 [yes……yessir,我会更加努力的] 还没等到宗介回答,马度卡斯马上就移动到窗边。 [说起来,这是你的教室吧,保安万无一失吗] [这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卫生状况呢?没有恶性病原菌或害虫吧] [是,我想……没问题,符合学校定下的基本水准要求] [换句话说,是干净的吧] [是的] 马度卡斯用食指轻轻地拭擦身边的窗框,用公公般阴险的眼神盯着指尖上的尘埃,哼了一声。 [这就是你所说的“干净”吧] [……] [要是你的公寓也是这种卫生状况,你的评价肯定会再度下降] [在下铭记于心] [……。真是的,为什么舰长会对你这种男人……] [什么?] [多管闲事,没什么,给我忘了] [非、非常抱歉] 宗介一脸惘然地回答,身边的小要悄悄地说。 (难道宗介你被这个人讨厌吗) (不知道……) 马度卡斯确实对宗介的评价过分挑剔,虽然他本来就是阴险的类型,但对其他的部下也不会如此苛刻—— [到底我哪里得罪了他] 撇开懊恼的宗介,马度卡斯从窗口俯视操场 [好,这里已经够了,回去吧] [啊?请问回去哪里——] [还用问,当然是你的公寓] 宗介一瞬间感到意识模糊. 恶梦般的周末. 陪伴马度卡斯中校回到自己的公寓——秘银的safehouse,他命令宗介『彻底地清洁房间』,本来就一丝不苟地宗介就有那种会将身边地物品和自己的房间整理干净的习惯,但中校几乎毫不在乎. 打扫干净以后,紧接下来,中校这个那个地不停吩咐宗介,什么『不要把枪械弹药放在显眼的地方』,什么『房间太粗俗了』,什么『没有像样的料理材料吗』,宗介口里不下数十次吐出『非常抱歉』,『马上改正』之类的话. [这里确实如我想象的一样不像样子,明天之内要把这个房间彻底改造] 马度卡斯宣布. 明天是星期天,宗介他们去调布地铁站附近大采购,窗帘、地毯、高级床垫、被褥……因为宗介不太了解物品还有很多,所以打电话给小要,拜托她来帮忙. 在购物的路上,马度卡斯愉快地对小要说. [miss千鸟,我们总是要麻烦你,非常感谢你的帮忙,希望作为答礼送份礼物给你] [谢谢,不用了,但是,为什么突然要购买这么多东西呢?] [别在意,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中士,不要磨磨蹭蹭,快点] [……是] 宗介抱着小山般的物品,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购物完成以后,现在开始将房间焕然一新,看来马度卡斯少许缺乏室内装修的触觉,适合的窗帘颜色,还是难以决定. [miss千鸟,你认为怎么样,白色似乎有点朴素,还是米色看起来会比较和谐吧] [嗯,大概也是吧] 宗介在这时插嘴. [中校,恕我打扰,哪一种颜色都不和谐吧,如果敌人装置红外线感应器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透过这种普通的窗帘看清室内状况] [不用你废话,混蛋] [……] 改装还在继续。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小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工作还没停,深夜时分,宗介的房间终于稍微增添了些文明的气氛. 但是,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那个疑问到了早上就有了答案,和马度卡斯一起过了充足的两天,身心都彻底疲劳的时候—— 更加伟大的人光临了那个房间. 摇摇晃晃地提着巨大的行李箱,一进入门口,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如此宣布. [我得到长期休假的批准,到你的学校上学,就这样,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她说。 充满光泽的灰色金发,配上灰色的大眼睛,穿着无袖的连衣裙,再加上阳光明媚的早上,格外地朝气蓬勃。 拿着行李跟在后面的是直升飞机部队的珊达斯少尉,他们大概是乘坐ecs装载型的大型直升机,降落在附近的调布机场那一带吧. 进入房间后,泰莎解释原因. 上个月尾的那件事,tuathadedanaan受到严重损坏,需要几周时间的修理和整备,因此,部队在短时间内,只要没有发生紧急事件,就无需泰莎工作。 [所以……就留学吗?] [因为……。因为我想试一下和宗良中士上同一所学校……很奇怪吗?] [不,决不是,请您上到满意为止,长官] 虽然如此回答,他还是发抖,不仅中校,连上校也亲自来视察在东京的工作状况,部队的上层对自己的能力如此抱有怀疑吗……? [那么我马上准备] 泰莎匆忙进入浴室里洗澡,马度卡斯趁着这时向宗介招手. 喂、喂. [什……什么事呢] [我接着马上就要回到基地,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是……是吗] [对,因此,你明白吧,中士……你当然也很清楚吧,泰斯塔罗莎上校是非常宝贵的人才] [是] [没有她,可以说tuathadedanaan就等于失去母亲的婴儿,我敢这么说,她和我生命的价值不分上下,她一个人比1000个像你这样的下级军官还要重要,你明白吧……?] [肯……肯定的,长官] 马度卡斯慢慢地眺望房间的天花板, [……我想前几天的事件中,她的心底受到沉重的伤害,部下的死,在开始的时候谁也感到悲伤,像她这慈悲为怀的人更加倍感哀伤,所以,我才默认了这种任性] [啊?那是什么……] [听我说完……然而呆在你身边的期间,受到任何物理上、心理上的痛苦的时候,我会采取坚决的态度,想尽一切处罚严惩你,给我记住。别忘了你至今为止已经多次违反命令,明白吧] [明白了,中校……!!] [?] [在今日以内,毛曹长就会赶来增援,作为女性的她陪伴在身边就无需担心了……我是这样认为,但是,要是……万一,以同一屋檐下生活为便,你对她做出任何不知羞耻的行为的话——] 马度卡斯的背后,漂浮着生气、不安、焦躁都无法形容的微暗的独特气氛熊熊燃烧,化为乌黑的火焰. 似乎有种失去理智的感觉. [——我向上帝和女王陛下发誓,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塞入鱼雷发射管,和300千克的炸药一起发射,不仅这样,让你用『屁股步』环游基地直到神智错乱为至,然后在训练集营,让你做『用香蕉或山梅武装的敌人的防身术 』的教官,最后作为『神风苏格兰兵』,攻入克里姆林宫,你明白吧] 已经什么都搞不清了. [不、不会,在下决不会——] [你明白还是不明白!?] [在下明白,长官!] 要是现在小要看到宗介的这个样子,可能会说『宗介,你的表情像快要哭的bon太君』 这时,泰沙精神十足地从浴室里跑出来. 穿着阵代高中的制服,她从走廊的对面轻快地晃动身体,迷你裙微微摆动,红色的丝带轻轻飘扬. [怎么样,下一跳吧,我想给宗介一个惊喜,偷偷地加工了一下,虽然现在还只有冬季服装,但是在这几天连夏季的校服也…………] 泰莎突然住口. [你们怎么了?] 宗介和马度卡斯发呆地站在那里一会儿,马上面对面,同时故意干咳,用冷静地声音说 [没什么,非常合适,舰长] [在下也赞同,上校] 两人同时恢复平时目无表情的脸孔,由始至终站在房间的一角注视着他们的珊达斯少尉,悄悄地用母国的语言葡萄牙语小声地说『奇怪的一群人……』 这样,两小时之后,在二年四班的教室—— [我是泰蕾莎-泰斯塔罗莎,请叫我泰莎] 站在教坛上,只是用娇滴滴的声音做自我介绍,班里的男生几乎都… 『哇……哇~~~!!!』 女生那一方,一半左右都『啊、好可爱~~~~』地喧哗起来,另一半的人『哼,谁知道她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用带点怀疑的眼光注视泰莎. 班里,有两个反应不同的人,那是宗介还有小要。宗介保持严肃的表情时刻留意窗外和走廊,另一方小要发呆地张开口,脸上浮现惊讶、意想不到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的命运的……] 班上的同学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的样子. 教坛上的班主任神乐坂里惠把学生们当作猛兽般,平息他们以后解释说. [好了,静下来……]曼狄莎同学从今天开始两周内会和大家一起学习,她的父亲是著名大学的教授,他对日本的教育现场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可以说是这是国际友好交流的一部分,因此,……相良同学] [啊?] 惠里眼球发红,少有地用威逼地语气警告. [就算错了也好,不要让她见识你所熟悉的危险的世界的常识] [……我会尽力的] 宗介那是觉得自己第一次理解了带刺的幽默的含义,当然,他没有笑. 一到了休息时间,泰莎的座位周围堆满了人群,以恭子为中心的女子组,还有以小野寺孝太郎为中心的男子组,不停提出关于她的问题和邀请,像炮火般的连番轰炸. 虽然人与人之间本应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这里的学生都厚着脸皮,就算是难以接近的美少女也好,他们都完全没有顾虑,大声喧哗起来. [你现在住在哪里?] [日语好流畅啊] [放学后有空吗?我有卡拉ok的招待券——] [好可爱,像娃娃一样] [泰莎,一次就够了,请你一定要当摄影部的模特儿] 一方面是这种状况. 另一方面,宗介怎样都不能镇静下来,虽然班上的人不会对她构成危害,但虽说如此,仍还是难以保证不会发生其他突发事故. 马度卡斯的警告在脑里闪过. [她受到任何物理上、心理上的痛苦的时候——] 宗介站立在人墙后慌张地留意四周,这让他的操劳加剧. 被学生们包围在中心,满脸笑容的应对他们的问题,泰莎突然感动得热泪盈眶. [……泰莎,你怎么了?] 恭子奇怪地问她,泰莎悄悄地擦去眼泪. [没什么……没想到我能收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因此觉得太高兴了] [……是吗?] 他们一起抱着胳膊,脸上浮现赞同的表情,连连点头. [好了,打起精神,有困难的话,一定要找我们商量,对吧,小要] [诶?] 坐在远一点的地方上装作不知的小要有点吃惊. [泰莎,她叫千鸟要,是我们的班级委员,同时也是学生会副会长,英语也十分流利,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商量] 恭子微笑着说. [好了,小要,快来这边] [啊……好] 慢吞吞地走过来,然后像个三流演员般平淡无味地说. [嗯……初次见面,曼狄莎同学,我是班级委员,从和式厕所地使用方法到破烂潜水舰的舰长的拯救方法,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商量] 尽管如此,泰莎还是面部改容,保持笑容. [非常感谢,如果我有异性关系上的烦恼,一定要麻烦你,千鸟同学] [嗯,那当然,呵……] [那可帮了我大忙……呵……] 其他人在现场感到异样气氛,莫名其妙地一起回避他们。 第二节课之前的休息时间,二年四班里转入留学生地话题在全校传得翻天覆地 (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真的) (比传闻还要漂亮) 不用说,诸如此类的话题,在男生之间的口中谈论。 泰莎在课堂也做出惊人的举动,聚精会神地把课本或是从别人借来的笔记看了几秒,就能全部完整地回答老师的问题,特别事第三节课的物理老师是她的受害者,对设计出世界上最先进的潜水舰的她来说,热力学的讲课内容,只不过是班门弄斧. 忧虑着泰莎的出众表现的宗介,精神异常疲劳,中午休息时间到了,泰莎还是一样引起了骚动,其他班级的人希望看见她而从窗口伸出头来,其中也有不太认识的一年级、三年级学生,冒充印象模糊的三年级学生,貌似刺客的人一接近上校……? [不许接近她] 不禁厉声喝着,并用枪指着那些人,不止一、两次使周围地人感到困惑. 宗介一边紧张地保持警惕,一边啃着面包和肉干,觉得食物毫无味道,难以下咽,抛开不快,硬用橙汁把食物灌入胃里. (我的疲劳状态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等级……) 宗介地自我诊断结果,在这四天以来,都没有好好地睡觉,报告、作业、马度卡斯的访问,以及——称为泰莎的台风袭来. 特别是泰莎在星期六刚来到的时候,自己就在沉重的压力下生活. 他当然也有曾经在连续一星期不眠不休的状态下,潜入危机四伏的敌阵的经验,而且还曾在as的驾驶舱内几天保持饥饿状态埋伏敌人. 比起那些经历,这种程度的考验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 (我可能会殉职吧……) 他模糊地感觉到. 在他思考的时候,喧哗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第五节是体育课,这对运动白痴的泰莎来说是唯一的弱项. 刚进入第二学期,体育课是游泳练习,在北校舍的后面的游泳池边,换上游泳衣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站在起跳台的前面是二年三班和四班的女生,同一班级的男生排成一团,站在对面. 阵代高中规定的女子竞赛游泳衣是白色配橙色,设计有点特别. 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只有泰莎一个穿着蓝色的学校游泳衣,而且还细心地缝上写着『2-4泰 莎』的白布,在加上娇小的身躯,残留着少许未成熟的体态,在那里格外出众. 『又是这种癖好的服装,为什么……』 小要用英语小声的说,她比泰莎要高,而且身形成熟. 旁边的泰莎害羞地扭动幼小的肢体. 『因为……因为威巴他说[日本的学校就只有这种游泳衣……]』 『那个好色的外国人……』(注:因为泰莎穿的是小学生游泳衣,容易让大人浮想联翩吧……) 『是、是吗?但是和我一起的严伍长也十分严肃地说[在、在下也记得确实如此]』 『……那个人也是共犯』 『啊,所以他在事后,含着泪说[对不起,上校……]……果然,我还是在一旁看好了』 泰莎仿佛觉得自己全身赤裸般,拼命地用双手遮掩身体. 『不,你不用介意,我觉得这件游泳衣和你也挺相配』 『是吗?那么相良也一定会喜欢吧,呵……』 『……』 两人的目光朝向对岸,色眯眯的男生们的另一侧,是十分憔悴的宗介,他仍还穿着校服,在一旁观看,苍白的脸色,沉默着眺望着这边. 女生的体育教师的口哨响起『吡……』的一声. [好了,不要在说话了,那里的女生脱下毛巾,如果到了夏天结束还这样的话,男生们会投诉『完全没有度过夏天的感觉』] 一半左右的女生都格格地笑了. [……那么,今天是有跳水开始的练习,争分夺秒的游泳竞技——] 解说完后,一齐开始做准备运动,浸在水里习惯几分钟后,马上转入今天的课题,看过游泳部的部员的实际示范后,女生一起按顺序在起跳台前排列,开始跳水的练习. 『没问题吧?』 小要对站在旁边的泰莎说. 『什么事』 『你连走路都会摔倒,游泳的话不会溺水吧』 『那个……虽然偶然也有,但是没问题,因为我至少会长时间闭气,嗯、嗯』 『我不是说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就轮到泰莎站上跳台,小要紧张地看着她,在学生们地注视中,哨子响出[吡——]的一声. 『开始了』 泰莎向前脚步蹒跚地投入水中,[咚]的一声,激起水花后便消失在水底. 跳入水后的空洞声…… 泡沫破裂后,她所跳入的第二泳道也平静了. [……] 10秒、20秒,小要一直盯着水面,水面除了耀眼的波纹外,完全寂静,无论过了多久,泰莎都还没浮上来. (难、难道……) 小要的脑海中闪过泰莎的头部撞到池底,然后成为本季社会新闻的热点的情景. 这时,行动比谁都要迅速的是宗介. 他穿着校服,从对面的池边一下子跳跃起来,跨越两条泳道,夸张地跳入泳池,仿如炮弹般冲破水面. [宗介……!?]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宗介就急忙赶到泰莎沉没的第二泳道,像发狂的章鱼般在水底游来游去,拼命地搜寻她,他曾有一次把脸露出水面. [一起来找] 大喊一声后就再次潜入水面,当小要和体育教师等几人准备打算跳入泳池. 但是那时—— 第二泳道地前方,接近终点的附近,有一个细小的脑袋浮上来. 那是泰莎. 她若无其事地向小要他们招手. [怎么样!?我刚好最擅长游泳] 得意洋洋的声音,连续闭气游了20米以上,确实是值得骄傲地本领,毕竟如果身为潜水舰的舰长是旱鸭子的话,这可真是羞耻. [真是的,别吓坏我啊……] 小要安心的时候,后面的恭子担心地说. [我说,小要,相良一直在水里,还没浮上来……] [诶……?] [衣服在水里湿透的话就会像铅块般重,而且他今天好像身体不舒服似的……] 定眼一看,游泳池的底部漂浮着一副无力的身影,仿佛一团海草似的. [……!] 小要这次才慌慌张张地跳入水里. 一分钟过后,不但小要,还有泰莎也帮忙把宗介从泳池拉上来.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大批地学生都担心地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宗介. [宗介为了我……] 泰莎的眼眶湿润,蹲在宗介的旁边,然后突然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大家请退后一点,我来负责照顾他……] [你行吗?] 小要一边梳理湿透的黑发,一边问. [当然没问题,我是“水商卖”的人(注:“水商卖”是指接待客人的行业)] [那个词,用法错误] [别在意,我已经把联合国海军应急处理手册全部背下来,这种情况,应该采取人工呼吸的急救措施,绝对没错,确保病人呼吸道顺畅,然后捏着鼻子……嘴、嘴唇重合,虽然有点害羞但不能放弃,那么,不好意思——] 泰莎贴近不时发出呜呜声的宗介,心情激动地慢慢闭上眼镜,把脸靠过去. [宗介……] [喂,等一下] 小要从后面用力地抓住泰莎的麻花辫. [好疼……,你在干什么,要见死不救吗] [他不会死,刚才呜呜声地叫了,不用人工呼吸吧] 耳根赤红的小要大嚷. [没这回事,一定是你的幻听!是你不想交出他的丑恶意识在作怪——] [呜……] 宗介在呻吟. [……] 尴尬的沉默气氛,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泰莎干咳了一下,表情轻松地说. [太好了,大家游泳时也要多加小心哦] [这个总结太牵强了吧] [唔……好烦哦] [自己一个人烦恼吧] [太不近人情了] [不要抱头哭……!] [我说……难道小要和泰莎时认识的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恭子悄悄地问. [哎……?] [因为我觉得你们谈得很投缘,常常用不知道时什么意思的英语说得很起劲,看上去像旧朋友一样] [嗯……因…因为……] 小要一时哑口无言,泰莎轻松地回答. [啊,那是因为在昨天的星期日,我在调布市迷路,刚好遇到路过的小要为我带路,这样就和她认识了……对吧?] [诶?啊……对] [哦,原来是那样!小要真坏,来学校之前已经和泰莎认识了,也就说和转校生的秘密约定吧] 大家都接纳了这个理由. [那么……相良同学呢?他今天早上开始看起来就对泰莎格外紧张,刚才也是,明明不游泳还主动跳入泳池……] [对,很可疑啊] [嗯,这不像平时的他] 恭子也点头同意. [嗯,其实……] 泰莎又再次干咳 [其实我的父亲和他的养父是旧朋友,因此……我和相良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哦、哦……] 大家都凝视着的渐渐醒来,还头昏脑胀的宗介. [有难相救,甘苦与共……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对我来说,他是……] 泰莎满脸幸福地抱着胸怀. [对,特别的……男性] [嗯、啊~~~~~!] 答案仿佛已经呼之欲出,顿时大家都兴奋起来. [不得了了,小要的对手出现了!?] [什、什么意思……!?] 小要表情大变. [你又来了,这也难怪!啊……刚好他醒了,我说,相良同学!?] [……什么事?] 恭子问揉着太阳穴,勉强恢复意识的宗介. [相良同学和泰莎有特别的关系吗?] 他莫名其妙地环视着各个充满好奇心的脸孔. [?那是……肯定的,虽然不能解释理由,我们的关系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啊~~~~~!好大胆!』 宗介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一起陶醉在这种气氛的泰莎仿佛『真是的……别再笑话我了』似的害羞得满脸通红,然后,只有小要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宗介. [千、千鸟……?] [我要跳了,下个轮到我了] 她丢下宗介,快步走向跳台. 宗介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经几乎接近界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折磨自己的问题?我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 而且从今晚开始就要和泰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那种不分日夜的精神重压,光是想象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第五节课一结束,宗介就马上用秘密的电话线路联络自己的直属长官、安德烈-加里宁少校. 『中士,有什么事?』 [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请你听我说,现在究竟怎么了?就连我也接近界限了] 『……事情就是现在这样,我也只能无限同情你……不管怎样,别疏忽大意,保护好上校』 这是加里宁少有的台词。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 『别担心,毛曹长早上就从基地出发,现在搭乘部队的飞机到达八丈岛附近,然后转乘民用小型飞机,夜晚应该就会降落在调布机场』 [肯定吗?] [当然,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十分感谢,再见] 宗介松了一口气. 五十分钟后,天气状况渐渐变得奇怪……一直暗暗地担心着,到了放学后,他的手提电话响了. [喂,我是相良] 『啊,喂!?是我!?』 电话的对方,梅丽莎.毛曹长大声地喊,她的身后响起轰隆的风暴的声音. [毛?怎么了?] 『我现在在八丈岛的飞机场!刚才才到!台风好像要来了!来东京的航班!全部取消了!』 [你说什么……!?] 『停航了!所以今晚!我要在这里投宿!泰莎就麻烦你照顾了!』 [等一下,那样——] 『啊,孤男寡女!那么就推倒她吧!我批准!你这个帅哥真幸运!』 [你说什么,要对战友见死不救吗!?] 『水壶之外的使用方法,事前好好调查哦!?加油吧!!』 [你听不到吗!?回答我,uruz2!!请求紧急增援——uruz2!] 嘟——通信切断,喧哗的教室内,只有宗介一个脸色苍白,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收拾书包的小要跟前. [千……千鸟] [什么事……?] [那个……说出可能很奇怪……今晚可不可以在我的家过夜,本来毛会来的,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如果有你在的话,会十分……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拒绝,反正你们有『特别的关系』吧?] 小要冷酷地说 [不,那是……] [而且我今晚有约了,johnny’s系(日本当红娱乐公司)的50个帅哥今晚会住在我的家,像你这样的战争狂我才没兴趣,就这样,再见] [千鸟……!] 小要飞快地走了. 孤立无援的境地. [怎么了,相良……?] 抱着书包的泰莎走过来. 担心的样子,灰色的瞳孔,美丽的容貌,在自己的眼中也是充满魅力的少女,虽然这样,为什么她会让我这么苦恼?不,究竟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烦恼?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到底是从哪里引发的……?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已经……不行了……) 眼花目眩,呼吸困难,头痛耳鸣,能站起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说起来,我真的在站着吗?为什么教室的地板越来越逼近我—— [相良!?] 宗介已经完全倒下了. [泰斯塔罗莎上校的来电,听说相良中士倒下了,几乎不能行动,虽然原因不明,大概是因为疲劳过度……] 斯洛哈拉中士在美丽达岛基地的通信中心报告. [看到了吧!] 马度卡斯中校大叫着. [把那样重任交托给那个年轻人本身就是个错误,在舰长的面前搞得失魂落魄……!真是的,我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所以我说像他那样的男人不适合舰长,休假一结束,我必定单刀直入劝告舰长放弃他,要不就介绍我得外甥给她认识,我的外甥是海兵队的中尉,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事实上,在海湾战争也——] 高谈阔论的中校的旁边,加里宁少校悄悄地说. [换了是我也可能倒下……] [你说什么,少校?] [不,没什么] [你说对吧,虽说舰长是妙龄少女,但在这方面也可能犯错,再说,我认为最近的年轻女孩……!] 家族论、社会论、诸如此类的话题,望着滔滔不绝地演说地中校,加里宁在想. (那个宗介怎么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呢……)[整理插嘴:其实我觉得这里好象是“宗介,挺住别死啊。”这样的句子呢?] [你在想什么,少校!?] [没什么] 加里宁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慌张地离开通信中心. 结果那一天晚上,小要和泰莎联手把宗介抬回宿舍,他终于能在自己房间熟睡了半天. 第二天,泰莎和阵代高中的人一起上演的种种闹剧,还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不过那是题外话了. 时限将至的罗曼史 放学后的走廊,视听准备室门前发生的事。前来归还资料录像带的千鸟要伸向门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 门的另一边传出她所熟知的男女声。一人是挚友常盘恭子。另一人是相良宗介。 “哎……我们这种关系,还是结束了吧?还是觉得不大好哎。” “为什么?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紧张的气氛和不同寻常的感觉穿过门传到走廊中。 恭子和宗介,两个人在悄悄谈什么? 不能偷听……即使这样想,小要还是像被钉在原地一般,竖起耳朵。 “对我没兴趣了么?” “不是,并不是这样。我现在还是非常喜欢你哟?昨夜的事情……我丝毫不后悔。” (啥……) 扑通,小要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恭子、对宗介?两人偷偷瞒着我?这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是昨夜的事情? “对我而言,我决不会忘记昨夜的事。这不好么?” “可是……” “难道你是在在意她的感受吗?” “……嗯。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而且对你也很认真。如果她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心理创伤。” 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回头考虑一下平时的宗介和恭子之间,虽然的确略有些不自然的话语——然而小要还是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 “我不想背叛好友。” “我的感受你想过吗。她的确非常有魅力,可远远比不上你。她有更般配的对象。” “但、但是……” “她一定会理解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丝毫没有注意到。 两人已经配上了。虽然我对宗介并没有具体特别的关系、恭子也许也并没有需要在意的理由……但是这种事、这种事—— “啊……” 小要单手抱着的录像带中的一盘落到地上。清脆的声响传遍整条走廊,同时打断了宗介他们的会话。 “……谁?!” 恭子的声音。小要在原地呜咽了半天,轻轻嘟囔了一声。 “fu……fumoffu。” “什么呀,是bon太君啊……” “比起这个,你听着。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我还是——”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继续先前的会话。 “cu-t、cut、cut!” 会话正在向那面发展的时候,突然房间中发出了新的咆哮声。 “完全不行!和剧本不一样!不要随随便便加傻乎乎的即兴表演!还有,前面的‘fumoffu’算什么?谁在那里?!出来!” 小要眼前的门立刻被粗暴地拉开。 狭小的视听准备室中除了宗介和恭子,还挤着大约6名学生,手中拿着各自的器材。照明、反光板、麦克风和摄像机。 “千鸟啊。” “啊、小要啊。喂~” 房间深处的恭子对她小幅挥手。和往日一样的笑脸。 “……?” 看样子似乎和风流调情的话语不是一码事。 打开门、从正面盯着她的是握着皱皱巴巴剧本的男学生。 “什么啊,是熟人?” 小要扫了一圈房间里的面孔,默默思考了3秒钟后, “那个,这是?难道是拍电影,类似这种玩笑?” “不是难道,确实是拍电影。我们电影研究会的下一部作品。现在正在拍这部电影里可以成为灵魂的最重要的镜头,希望不要打扰。明白了!?” 男学生——应该是监督——用不高兴的声音告知她后,立刻转过身去开始和摄像的学生交谈起来。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忽视小要了。 “小要你来干什么?” 恭子和宗介走近了。 “哎?狭、狭山老师要我来还这录像带……倒是你们在干什么?” “嘿嘿。隔壁班有个叫阿部的你知道吧?他是电影研究会的成员,受他委托就出演角色了。是吧相良君?” “肯定的。” 宗介说。绷着脸、紧抿嘴角。实在难以想象直到刚才为止他还在演那些有恋爱内容的戏。 “标题是《恋爱的七人》。预定会在下个月西东京高中电影祭上上映。去年因为得奖似乎从实行委员会那里得到了30万的奖金。” “你说30万?!” “嗯。所以小室监督非常卖力地在拍。” 恭子一边说着,一边向正在和负责摄影师争执的学生瞥了眼。他就是那个小室监督吧。 “哈哈啊~~~~动真格的啊……” 在一个劲感慨地小要旁边,宗介插起双手、放远目光。 “本来我的工作是仅仅关注安全保障问题的。可如果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我也必须参加、协助这类活动。” “是吗。” “嗯。以前纳粹德国的宣传部长戈培尔[保罗约瑟夫戈培尔(pauljosephgoebbels,1897—1945)]最大限度活用电影和广播进行士气的鼓舞。在大众的娱乐中巧妙地融入纳粹的意识形态。我作为学生会的成员,也有必要研究一下这种手法。” 想象出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德国士兵们对着甜蜜的爱情电影荧幕高高举起右手示意的景象,小要垂下头。 “……果然又和往常一样,哪里弄错了吗……” “没问题。如果出现任何对学校不适合的内容,我会在检阅后消除。” “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弄懂。” “?” 小要怀着复杂的情感叹口气。表现出如此生动逼真的演技,却连自己演出的电影主旨都没有理解。那先前站在外面听对话听得捏把汗的自己不就和白痴没有两样嘛。 然而——自己松了口气是事实。 这时,前面提到的小室监督在他们的背后发话。 “啊——取景一点点都不行!反射的,你就不能再往那边靠一点吗?” “不可能了。否则就会被拍进胶片。” “这里需要昏暗、违背道德的感觉。最终背叛好友抢走浩介的祥子,那种,泥泞的感情……就是这种,那样啊!” “日程表已经很紧张了。没有时间拘泥于——” “不对,一定要拘泥。所以才会这么苦恼。……这么说,也许还是演员和想象的形象差得太远的缘故。本来祥子应该是那种更有大人味、感觉略有些隐藏起什么的女性。可是……” 这么说着,小室监督仔细观察恭子孩子气的脸。戴大圆眼镜、扎着麻花辫、矮小的她沮丧地接受着这丝毫没有顾忌的视线。 “……?” “常盘同学。剧本都看完了吗?” “不,实际上还没有全部——” “那就定了。进行演员更换。让你出演祥子的好友加奈惠。毕竟那个角色和你实在是太配了。” 监督的宣言大大动摇了周围的人。 “这怎么行,都到现在了!” “会赶不上电影祭的!” 齐声反对的研究会员。小室监督满脸通红大声反斥, “啰嗦!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监督是伟大的、绝对的!假设摄影组是德川幕府,我就是征夷大将军!下的命令必须要完成、死而无悔!”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闭嘴。总之更换演员。” 面对监督的不容反论的语气 ,摄影师低声嘟囔。 “知道了……真是的。那,空缺的演员位置怎么办?祥子的演员如果不赶快找到的话。” “祥子的演员啊。刚刚发现一个完完全全符合的。” “?” 监督的视线终点——是始终沉默着静观其变的小要。 “怎……怎么?” 被所有人一起上上下下打量着,小要满脸困惑、退后一步。 在小室的热心说得之下,小要最后还是接下了拍电影的工作。 (你才更适合这个角色。) (你是只要经过打磨就会发光的钻石。) (美丽而虚幻的侧面……!) 又是这又是那的。在沐浴了无数绝美的赞词之后,心中决不会不快;加上拍摄电影完全是未知的世界,好奇心也有着不小的功劳。 “是、是吗?哎嘿嘿,真头疼呢。怎、怎么办才好呢。你说啊,恭子?” 就像这样被捧得轻飘飘的她,被恭子用怪异的目光瞥了眼,(翻译注:就是[一一]) “谁会问刚刚被抢走角色的人这种问题……?” 极度泄气的声音。 交到小要手里的剧本是大约1cm厚的复印纸札起来的。 标题就如同恭子说过的,《恋爱的七人》。以七人男女为主线展开的爱情故事。粗略的翻过一遍后,感觉上就自主制作的电影角度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学生电影尽是些暗藏的情感迸发的‘艺术的’作品。我不一样。利用身边的题材、以踏实的手法摄录。这就是我的准则。” ……等等,小室监督充满自信地宣言。 小要出演的是七人男女中的一人,文学部员祥子,和足球部的队长浩介热恋的情节。而演浩介的正是相良宗介。 “难道还会有接吻戏?” 偷偷瞟了一眼宗介,小要问道。监督挺起胸膛, “什么,你愿意演?!” “不……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别这么说。如果你有意思,我可以给你加入这样的——” “不要、绝对不要!” “那么、床上戏——” “更不愿意!!” 耳朵通红的她赶忙拒绝。 翌日,小要也加入了拍摄的行列。 监督小室是三年级的学生,瘦弱矮小、额上的头发角开始莫名后退的沧桑脸。情感的起伏激烈——以为他在一个人阴郁地思考什么的时候,会突然头脑发热大咆哮制造混乱。 “很任性自私的一个人——” 拍摄前,担任摄像和副监督的学生须藤悄悄地告诉小要。 “——能在去年的电影祭获赏的才能是真的。正因为得到了奖金,小室同学感到巨大的压力。也许他会说出些失礼的话,呃,请你不要过分在意。” “嗯,知道了。” 那天首先拍摄的是浩介和祥子第二次相遇的场景。通过图书馆的一段闲扯,她了解到他不为人知的意外的一面—— “祥子同学。” 图书馆的一角,被书柜夹起来的狭窄通道中,宗介对小要打招呼。戴上黑框眼镜、头发梳成三束编起辫子的她突然醒悟过来,凝视着他。 “浩……浩介君。” “呀又碰到了你怎么样身体好吗。” “呃、嗯。” “祥子同学读的什么书我来看看魔法师哈里波特哈哈哈哈真是很无聊的书呢。” 缺乏抑扬、丝毫查找不到情感的碎片、一点都没有感动的声音……更确切的说,只是单纯的三流演员在读台词而已。 “不、不准笑话。我喜欢这书。况且,像你这样的人在图书馆有什么事?” “我在想这里有没有托尔金的书于是就来看看指环王我可是相当喜欢虽然我一直瞒着部里的那些人哈哈哈。” “哎……?这本书我可非常喜欢哎!你也是?” “没错啊你的脸怎么看上去那么吃惊。” “没有……我只是觉得,浩介君准是——” “c-ut!cut!cut!!” 小室监督的大叫打断二人的对话。摄像机停住了,负责音效照明的工作人员一齐消除了紧张感。 “有什么问题?” “全是问题。一点点演技都没有。不是叫你读台词。给我多改变改变表情、声音也有点起伏好不好!” 的确是这样。战场上长大的宗介对于演出剧和电影完全缺乏必要的某种感受性和某种想象力。断言他演员才能是鸭蛋都可以。 “……不行么?” 宗介询问小要。 “嗯……确实。有点。不对,是相当。至少要把句读加上吧。” “唔……” “好不容易遇上千鸟同学的演技那么出色。昨天和常盘同学的对手戏不是还演得挺自然的?今天却……为什么?” “的确有些怪呀。为什么呢?” 兼任记录员的恭子稍稍歪了歪头。宗介插起双腕,在相当一段时间的默默思考过后,终于开口了。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和常盘的时候可以自然地、不卡壳地背出虚构的台词。为什么和千鸟的时候……” 全体厥倒。小要和监督他们一脸的迷惑。 “原来如此……本人虽然没有察觉到,潜意识中的害羞让他变得紧张了啊……性格上又完全不符合……” 唯独恭子一个人在那里低语。 “我说,既然这样,弄点即兴发挥如何?” 又读过一遍剧本后,恭子提议。 “什么?” “温和系的演技我认为对他来说太难了。在不影响主旨的范围内,给予他更自然、更像相良君的自由演出机会……大概会像昨天拍摄一样顺利进行吧。” “嗯……” 监督他们插起手腕。 “绝对是这样好。相良君怎么看?” “唔……确实,比起昨天的场景,今天的更加难演所以头疼。我平时从来不用的口语频繁出现……按照剧本上面写的来读是可以……然而要显得自然可能会有困难。” 宗介淡淡地说。 “那么该怎样才好?” “简洁的表现、准确的语法。按照常盘说的,改成我的风格的台词就可以表现出优越的演技了吧。我想试试。” “你有自信?” “肯定的。” 宗介的眼睛一闪。 小室监督在那里摆着苦恼的面孔思考了许久,勉勉强强地点点头。 “……好。我就看在你的热忱上赌一把。试试看好了。” “了解。” 回答完,宗介缓缓低下头、闭目、提高集中力。只有在这个动作上他的魄力直逼专职的大演员。 “千鸟同学就先按照现在的剧本,明白了?那么现在开始重拍。take2!”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小要和宗介回到自己的站位,深呼吸。打开开关,摄像机旋转,监督说: “a!” 周围陷入沉寂。 略过一会儿,宗介踏出一步,对着小要的侧脸开口了: “祥子。” 如同以往一样的冷静的语气。确实,这样更加自然。小要就按照指示,口中吐出熟记的台词。 “浩……浩介君?” “又见面了。身体不错啊。” “呃、嗯。” “什么资料?……《世界拷问技巧》啊。你读的书真无聊。” 脱力感使她觉得腰都要折断了。小要努力挺过 这段煎熬,偷偷望了一眼监督。他用肢体语言表示“继续”。 “……。不、不准笑话。我喜欢这书。况且,像你这样的人在图书馆有什么事?” “我么。在找一本叫《图解?大规模杀戮兵器》的资料。我在收集核武器和细菌武器的资料。” “哎?这本书我可非常喜欢哎!你也是?” “肯定的。奇怪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浩介君准是不会喜欢这种书的。” “我也感到意外。你居然会对中子炸弹和神经性毒气感兴趣。” “真是,对这种世界抱有憧憬不行吗?我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是么。那么同一个作者的最新书刊《埃勃拉病毒/军事利用的恐怖》(翻译注:1976年非洲发现的病毒,会引起埃勃拉出血热,国际传染病之一。)读过了没有?” “嗯!读了以后觉得心怦怦乱跳!太富有幻想力了。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场景栩栩如生、鲜明的场景——你给我收敛一点!” 咔! 被小要的真空跳跃膝袭命中,宗介撞上书架。失去平衡的他的头上降下无数的书籍,立刻堆成山将他活埋。 “c-ut!cut!你们到底打算让这疯狂的对话进行到什么时候!?” 面对小要的抗议,监督和摄像师互相望了一眼。 “不,不觉得……” “这、这个就是超现实主义啊……” 这么说着,他似乎刚刚才想起来一般停下摄像机。片刻后,宗介从书籍的山中间探出头,绷着脸说, “你哪里不服,千鸟?” “你给我闭上嘴!会对拷问技巧杀人病毒的话题表现出兴奋的女高中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哪儿!?” “……没有么?” “当然没有。” “我不知道。” “你给我记好!” 承受了小要怒吼的宗介陷入思考状态。 “啊啊,真是的……诸位,请这种白痴来当演员拍摄各种各样的场景,一定有不少麻烦吧?” 面对小要表示出的同情,不知为何工作人员们的面部变得越发僵硬,努力回避她的视线。 “……?” “不,其实是……” 好像是在看将头扭向一边的监督的面色,摄像师说道: “用相良君做演员就是从昨天那个场景开始的。” “你说什么……?” “之前也请别人出演过浩介的角色……呃,稍微发生了点冲突,辞掉了。其他的演员也因为这因为那、一个个都……” “唉?那现在留下来的演员……就只有我们?” 无言的肯定。 似乎真的大家都逃走了。 恭子大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条消息,正半张着嘴,呆然。 “……哼。那群人都是懦夫。辞退他们是正确的选择。” 小室监督的态度生硬。摄影师的脸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从喉咙中挤出悲痛的声音。 “说得这么悠闲。之前拍的大部分胶片都必须重新摄制呀!?预算也基本上全都用尽了、剧本的最后也没有出炉、距离电影祭也没多少时间。此外演员只有3个。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你到底想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就是冲着你这句话才走到现在这步田地的不是吗?!” 痛哭的摄影师。其他的工作人员爬满疲惫的脸无力地垂下。 “怎么说,呃……” 首次知晓拍摄实况的小要他们哑然。 问题堆成山。迫近的期限。预算是赤字。能够完成的兆头没有一丝。就这样下去,真的不要紧吗? “不需要焦急。这样的危机我们已经面临过数次了。比起这些,问题是在这之后。” 小室监督颤颤巍巍地起身。不知为何,有一股黑暗的气息正在缓缓向上爬的感觉。 “……相良君。我觉得现在有一个必须下的重要决断正在临近。开除你、另外找合适的演员;抑或在你的可能性上下赌注,寻找双方的妥协点、将这段胶片弄成能上台面的。两个里面挑一个。你怎么想?” “我不希望被你错误地评价。” 宗介无畏地说。 “我是穿越了无数修罗场的男人。接下的任务一定会顺利完成——即使要使用任何的手段。” “呼呼呼……非常好。” 小室微笑。 “似乎已经有觉悟了。这部电影就是战斗。监督和演员间自我的碰撞——这种假想的战斗会向胶片中吹入生命的魄力。我们不正是在期待这个吗。” “好。” 迸发出火花的视线——小室和宗介极度认真地对望着。 “噢噢……这、这是……” 杰作诞生的预感。 异常的魄力压倒小要的时候,恭子在旁边轻声嘟哝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到头来还不是一团糟……” 正是这样。果不其然,宗介是无可救药的拙劣演员。 “cut3,take8!准备!a!” 摄像机再度运转。 “祥子同学又遇到了身体好吗什么书哈里波特啊你读的资料可真是古老。” “不准笑话。我喜欢这书。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么我是来找托尔金的书从以前开始就感兴趣当然这是机密事项。” “c-ut!cut!cut!你给我去死一趟再回来,庸人蹩脚演员!” “唔……” 头部被瞄准了投过来的扩音器打中,宗介还是站着没动。 就像这样,此后摄影也依然极其困难。同一个镜头宗介至少要ng十次以上。无数次无数次的重复。一直在等待他到达“勉强还能够看得过去”的水平——漫长的等待。 “ta……take28。a……” “祥子只是你如果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cut……再、再来一次……” 现在摄影的难度与其说是在拍恋爱电影,更像是在拍野生动物纪录电影。在极寒的西伯利亚等待老虎,直到这只老虎表现出求爱行动为止,摄像师必须数日间、数周间持续架着器材准备着。常人无法匹敌的体力和忍耐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必须有这些条件。 小要他们参加摄影的第3天。小室监督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已经干不下去了!!果然应该把你开除、开除!给我滚回去!!” “我么。被开除了?” “正是!已经没有时间和你这样的蹩脚演员再耗下去了!电影祭就是下周了啊!?” “哼……就因为这点理由我会逃避么。” 宗介异常冷静地说。 “什么?” “我的演技无法接受——就算这样好了。但是意图屏蔽这个事实,自己重新寻找容易的前进道路……作为创造者来说,是二流。你所谓的才能不过如此。” “明明就是你实在太烂了,是你……!” 小要在一旁吐槽,宗介根本没有听进去。 “你、你说得出口!说得好像我缺乏才能或者不肯使用一样……!而且,还是二流?!使用初出茅庐的你的,你以为是谁!?” “我不记得委托过你。” “开什么玩笑!胶片的胶都写不清楚!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呜!” 嘭咚。 情绪激昂高举双臂的小室在那一瞬间冻结了。 “小室同学? ” 没反应。仿佛雕像一样的他保持四肢僵硬的状态,就那样逐渐倾斜、“啪哒”一下扑倒在地面上。 “小室同学!?” “监督!!” 一群人全都拥上去。小室开始奇怪的痉挛。 “医疗兵在哪里?!医疗兵!!” “都说过没有了。” 在大叫的宗介身边,恭子迅速掏出phs按下119。 哔—波—,哔—波—。 懒洋洋鸣着警铃的救护车逐渐远离校门。无力地目送其远去的小要几乎已经陷入了绝望的状态。 “啊——呀……。那么年轻就倒下了。他精神上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磨练。” “恐怕是过度疲劳吧。真是没用的男人。竟然会屈服于那种程度的试炼。” 啪! 和以往一样出处不明的纸扇直击宗介的头顶。 “你干什么,千鸟。” “啰嗦!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啊!就是由于没有可以代替的演员,给别人添了那么多的头痛事。现在好,连监督都没了!” “唔……” 宗介低下头,又切换到了以往的“虽然的确是在反省,可不知道这反省的方向是对是错”的模式。 “哈……说到底,就那样,结束了。” 恭子在一旁沮丧。 “嗯……最少也要住院几天,电影祭就是下星期了。原先拍好的也没有能摆得上台面的。虽然遗憾,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啊。……嗯?” 刚刚察觉到,以摄影师须藤为首的电影研究会工作组全都面色发青、浑身颤抖。 “完、完了……” 须藤的声音就像在呻吟。 “怎么回事?” “其实去年电影祭上拿到的是称为‘原粕赏’的奖。那个因为凶暴行为而闻名的演员原粕武来选定的奖……” “然后呢?” “这个奖的奖金也是从他口袋里出来的……得奖的时候,他说‘加油啊,小子们。如果明年没有拍出作品,我会用阿根廷背摔把你们的脊梁骨全部折断、当成人肉沙袋来用。哇哈哈’……” “……再怎样,这也只是玩笑吧?” “完全不是!” 须藤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过去也有人遭到过同样的事情。而且那人授赏的时候,从小室监督那里一个个打听出我们的地址,还全都记录下来。绝对没错。他是认真的。” “……” “拿了30万,不拍摄电影以空白回应他。光是想想就打寒颤!!” “不要、我不要死啊~~~~~~~~~~~~!” 其他的部员也陷入恐慌大声惨叫。小要像是在哄哭闹的小孩子一样, “喂,我说,稍微冷静一点啊?” 她又赶紧跟了一句: “这种事情还没成定局啊?即使小室同学不在了,我们也许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不可能有什么办法了!本来认为只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监督的身上,我们就会没事的。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总觉得刚才,他们有了什么让我失去同情心的发言……” “剧本未完成!大半的胶片不能用!标题是《恋爱的七人》,演员却只有3个!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须藤他们哭叫着。 实际上,《恋爱的七人》已经是八方阻塞(翻译注:日语中的走投无路,因为意译出来的效果反不及原先的,因此保留。)。 除去其他出演者在逃走之前收录的那些场景,大部分都是些不能用的素材;而仅剩的场景也不是有秩序地摄制的——完全乱七八糟。原先人物关系就复杂的电影,无论怎么整合都无法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比如,登场人物中有个叫钦司的少年。他对优等生的佐织抱有恋爱之心。实际上佐织参与卖○行为(翻译注:太敏感……了,替换。),钦司得知之后受到冲击,理应会陷入苦恼—— “……然而实际最后拍到的是钦司痛哭大闹的场景和他抽打佐织的场景。” “仅仅是这些,一定会被认成给人制造困惑的凶暴的人……” “其他的胶片情况也类似。没有一个篇章是完成的。没有任何解决手段了啊!” “嗯……” 跪在黄昏的校门口号啕大哭的电影研究部员们。乌鸦发出类似嘲笑的叫声,从他们头上飞过。 恭子也沮丧地垂下肩膀。不管怎么说,她似乎从参与制作电影中体会到了乐趣。 “状况我清楚了。” 这时,宗介开口了。所有人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可是,投降还太早。只要还残留着战斗意识,我们决不会输。为了死去的监督,我们说什么也要完成这部电影。” “宗介……” 和往常一样淡淡的声音,可里面蕴藏着强烈的决意和一股悲壮感。 “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今后的指挥由我来执掌。将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我,跟着我走。” 宗介毅然宣言。 5天后的星期天—— 终于出院的小室被摄像师须藤说得,将在西东京高中电影祭上露面。虽然遭遇了“我不要”、“我不想死”等等激烈抵抗,最后还是由电影研究部员们冲到他家中去,半绑架式地把他押到电影祭会场。 会场设在吉祥寺的独立系电影馆,那天因为电影祭所以全天承包借出。从各地前来的制作者把正面大厅弄得乱哄哄的,似乎要撑爆了。 “千鸟同学他们呢……?” “已经来了。在那儿。” 仔细看,见到了横躺在吸烟处旁边长椅上、正在熟睡的小要和恭子。旁边则是一副疲惫不堪样子的宗介。 “监督。出院了啊。” 宗介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 “是啊。……可是,你们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直到今天早晨为止还在继续编辑作业。连夜的通宵、她最后也挺不住了。” 这么说着,他看看睡得昏昏沉沉的小要她们。 “编辑作业?难道说,是那部电影?” “是啊。直到刚刚为止才完成。” 宗介告知的同时,通知作品上演的蜂鸣音响起来了。 荧幕中—— 伴着极其哀伤的旋律,纤细的标题文字浮上来。 《恋爱的七luttedésicive》 标题淡出。 学校的屋顶上,站着一位少女。随风摆动的长长的黑发,细细长长楚楚可怜的侧脸。蕴含着忧郁的瞳孔。 是小要。 她轻轻将手指按在护栏上,微微吐了口气。随后又用超凡脱俗的语气开始独白。 “为什么会这样……我根本不知道。爱情原来是这么残酷的……” 这句话的透明感。这句话的沧桑感。观众不容分说就被带入未知的故事中去。 溶化一般的,画面转移了。另一个少女出现了。她在哭。装束奢华的少年问道: “为什么哭泣?又和父母打架了?” “不是。……这种事情,我是不会流泪的。” 在这里镜头切换。 宗介从远处的阴影中远远望着这对男女的构图。 再次切换镜头,出现另一对男女。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要更相信别人。所以……” “广美……。抱歉,我、我……” 在校园的一角监视着这对男女的宗介的镜头又切 入了。 “残酷、太残酷了!这种事、这种事……!” 拳头不断颤抖着、抽泣的少年。 偷偷监视着这一切,可疑的宗介的身影。 这种场景接着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恋爱的碎片。热恋或受创的少男少女们的马赛克(翻译注:马赛克原来是一种拼合的瓷砖,这里就是碎片、片段的意思。)。时而甘甜、时而悲痛。 还有,通常无言地望着他们、散发着硝烟味的男子。 不久故事就开始急转直下。 和其他的恋爱男女相同,说着甜蜜对话的情侣不断登场。 “真的可以?像我这样不好的女孩子……我不想再受伤害了。” “受伤害的时候我会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怕。我们是同类相聚啊?” “鹰也君……!” “广美……!” 在这里突然发生爆炸。 飞散的玻璃。熊熊的火焰。 黑烟卷起漩涡,震动的大气使画面不断摇动。悲鸣和怒号、刺耳的警报音此起彼伏、消防队员和警官四处奔走。救护车的警笛声和哭嚎的市民们。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是外国人,画面的一角还有“”的标记。 切换场景再次爆炸。不鲜明的影响中,民家被炸飞、燃烧着。 “钦司君~~~!!” 丝毫没有连贯性的,小要的朋友稻叶瑞树冲出来大叫。紧接着同班同学的小野寺孝太郎也跑出来了。 “不行。骨头都没留下一根……!” 爆炸、爆炸、再爆炸。 不知为什么连f1大事故的场景都插入了。红莲之焰化作风暴,烧尽一切登场人物。 暗转。 荧幕上映出变成废墟的医院。撒满瓦砾的地面上,被血染遍全身躺倒在地的恭子。小要洒着泪水向惨不忍睹的她跑来。 “加奈惠!振作啊!” “西……祥子。听着啊,浩介……你要小心浩介。” “你……你说什么?” “他正是……制造爆炸谋杀众人的元凶。在海湾战争中受到敌人拷问的浩介变得憎恶世上的一切。他……如果不停止住他的行凶……呜啊。” “加奈惠——!!” 雷声轰鸣,萧斯塔科维奇厚重的音乐(无断使用)响起。 “不可饶恕……这仇我一定要报!” 小要踏上复仇的旅程。 野心与混乱的夜之街。从没有人通过的危险丛林。留有战火爪痕的赤红色荒野……(大体流用自《电波少年》类)。凭借能和蛇相比的怨念,小要在追逐宗介。 就这样,终于在某处的废墟(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就是刚才的医院),完全武装的二人开始对峙。 “有觉悟了吧,浩介。我决不会让你再伤到任何人!!” “好啊。反正是沾满血的道路。如果你认为能阻止我,你就试试看!” 战斗开始,模仿吴宇森的枪击战。两把枪砰砰互相开火的场景异常有魄力。尤其是两个人使用的枪,看上去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其实那的确是真家伙)。 壮烈的死斗之后,艰难地获得生存权利的是小要。 “呜……!” 胸部被射穿倒地的宗介。被鲜血浸透的身体(这个,量稍微多了点),逐渐逝去的生命的灯火。小要低头看着他,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做出如此残忍的恐怖行为——” “哼……。一切都是为了爱。只不过是对你爱得过度而已……” 虽然这完全无法构成对疑问的说明,小要依然簌簌落泪(这里,眼泪的量也稍微多了点): “傻瓜……。其他形式的爱,明明也是存在的……” “祥子……宽恕……我……” 就这样,宗介断气了。 孤单伫立着的小要。冷风将她的黑发吹起(在数帧内可以看见胶片的边缘有扇子的前端,注意到的人是极少数)。 再一次独白。 “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啊。爱情竟然如此残酷……” 逐渐拉远的摄像机镜头。fin字样。和佐桥俊彦的曲目(无断使用)一起,工作人员列表缓缓滚出,最后则是大大的—— “监督/小室隆宏” 就这样,阵代高中电影研究会制作的《恋爱的七人?地狱的最终大决战》结束了。 小室监督吐着白沫接不上气,被担架抬走了。宗介用深深感慨的目光送这悲惨的监督离去。 “过度劳累患疾病么。看啊,千鸟。因为作品的杰出和非凡,监督高兴过度,都昏过去了。” “会这么想的你,感性倒确实可以称为非凡……” 一边发牢骚,小要从最后列的观众席扫视了一圈下面的状况。 源于困惑的嘈杂和喝倒彩的拍手。 基本和预料的反应一样。 “总之……按照宗介说的去做,总算还算有点成效……茶混合得成功。那么。” 此刻,一个男人堵在宗介他们的面前。肌肉发达、浅黑色的皮肤,莫西干头再加上粗犷的脸。 就是须藤以前提到过的,叫原粕的凶暴演员。 “拍摄那部电影的,就是你们吗……?” 简直要刺穿他们的目光。巨汉用会被误认为是熊的粗犷声音询问。 “那……那个。因为发生了这样和那样的事情——” “到底是不是!?不能明说吗!?” 代替被怒吼吓得猛然处于硬直状态的小要,宗介堂堂正正回答: “肯定的。正是我们拍摄的。” “真的吗!?” “真的。” 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原粕的面部突然扭曲,双肩略微在颤抖。随后——像是感动至极一般,双眼中“哗”地流出瀑布样的眼泪。 “……?” “呜……呜呜。太完美了。能如此震撼我的心的这是第一次。‘其他形式的爱,明明也是存在的’。多么……多么美丽的言语啊。我、我已经……哦……哦……哦哇哇!” 在小要他们惊呆之前,男子已经莫名其妙地大声嚎哭,紧紧抱住宗介。 似乎是触动他的心弦了。 “骗……骗人吧?” “虽然我不大懂,可爱真是种便利的东西。” 宗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我大学时代曾经隶属于电影研究会。老是拍一些很傻乎乎很无聊的电影,玩得挺高兴的(比如《奇迹的猿人》《放○的人卜——》什么的,光是听听名字就能明白内容了吧)。 可是,这段时间内负责『まぶらほ』的筑地老师问我说“听说在最近的一次自主拍摄电影展示会上有一部叫『犬●●ソ●●●ー』的胶片中有贺东你出场。真的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来回挥舞着霰弹枪带个领结半裸着跳奇怪的舞蹈。 2002年5月贺东招二 无法如意的蓝鸟 相良宗介正在飞速看着的杂志,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像天书一般,净是一些不明白的用语在纸上舞动着。 《关于美国陆军·海兵队同geotorronics公司共同研发的m9gurnsback计划推进状况,powell国防长官在上院特别委员会已做了陈述。m9的emd阶段就像当初预测的那样在12月有望结束。今后,根据fly1999的预算,初期以低效率生产的26台机器已经供应到位,最初的强袭机兵部队已经具备了最初步的作战能力。同时特殊作战命令中表明了强烈希望这台fsd机终究要在darpa中搭载尚处试验中的次世代电磁迷彩系统》 《据人民日报所述,北京人民委员会政府(北中国),至少已经从连右派势力处获得了33台rk-96m。所谓的rk-96m,即主要是在rk-92savage的索敌能力和火气管制系统上的加强型。于此同时南斯拉夫政府和叙利亚政府表达出了对这台机器的供应给予关注》 《德国陆军的强袭机兵drakeg的最初的8台已经开始投入运用,dracheg是现用的drached的电子兵装,即已更换了驱动程序,成为了最初装备了采用einhorro-teique公司的mmp-112系列的musclepackage防弹机能的机体》 《据英国情报消息称,连zeya设计局的新型强袭机兵同m9gurnsback一样,搭载具备了aegis功能的padium核融合电池,被推测能实现完全电气驱动。几乎同nato军的zy-98shadow一样都被喻为第三世代型的强袭机兵》 《美国raytheonmissilesystems公司接到了来自英国陆军的k1javelin运动能量诱导弹300发总价值3800万美圆的定单。本来是针对m6设计的k1javelin的interphrase群,现在重新开发针对英军cye使用的替换装备》 《今年6月在印度洋发生的因船舶事故所造成的损失12台mlistral2的补偿问题,即giattto公司和stingray海运之间,由stingray方支付约6120万美圆的赔款而互相达成协议》 《挪威陆军表明了将采用由瑞士oerlikontrives公司的gec-b40毫米机关炮作为现在配备中的m6bushnell的标准携带枪》 “呜~~” 在教室的角落,人们都忽略的(普通人完全不会在意的那种感叹声),发出着这般那般的感叹声时,常盘恭子走进了教室,对着宗介说道。 “啊!在这里啊,相良君。” “怎么了?” 在晴朗的天气的午间休息,板着脸,读着关于军事新闻的专门杂志《jacksdefense》的armve的他,兴冲冲地合上了杂志。 “那个…能稍微来一下吗?有点事想要拜托。” “明白!” 对着好像说得这事很麻烦似的她,宗介就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二人离开了教室,向着南校舍的工具室前走去。在走廊里有一些女学生,一脸不安的表情笔直地站在那里。是恭子所参加的女子垒球部的部员们。 “……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那个…好象钥匙插在当中也打不开。” 恭子指着工具室的门,十分不安地说 “能听到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感到不太对劲,所以…大家都说想请相良君来查一下。” “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今后也要这么做。” 宗介贴在门缝边,仔细听了下动静。确实工具室里似乎有谁在里面的样子。似乎是3个男人,在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 (怎么又这样,快点啊) (恩。……好了!搞定!) (……嗬嗬嗬——快好了快好了) 从某处传来了窃喜的声音,还掺杂着一些叹气声。 (恩,就是这样。真是的,竟然冒这样危险) (就我们几个享受好像不太够意思啊,偷偷地拿些给其他人吧) (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宗介紧锁眉头想,他们避开人们的注意力,在密室里做什么呢?难道是? (毒品吗?!) 对!肯定不会有错!在校园内靠毒品而逃避现实—— 作为安全保障问题负责人,即,学生会长辅佐官,这样的行为怎么能饶恕呢! 于是宗介拔出了超小型霰弹枪。 “你们都全部退下!” “哎?那个,相良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啊?” 哒!哒哒! 没有回答他就直接把门把手卸了下来,立即一脚踢破了门,跟上就是扔了颗催泪瓦斯弹进去。 “哇~~” 磅~! 道具室里产生了强烈的闪光与巨响!宗介这时候立刻闯进道具室。 “到这为止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地老老实实地……?” 室内3人都已经不能动弹。 红色的照明以及充满着烟雾。室内就有一张搭建的很普通的桌子,上面放着相片扩大用的机器以及弄翻的正方形的冲胶卷用的器具,还有掉在地板上的胶卷和放聚乙烯的容器。撒了一地的现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类似于毒品之类的一点也没有找到。 “呜~~好痛~” 倒下的其中一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艰难地爬了起来。是同班的摄影部的风间信二! “相良同学,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信二同学瞪着掉在地板上的那些底片和感光纸,露出了很愤怒的眼神。 “啊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全没了!全毁了!” “啊~~全部都……”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另外2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一副悲伤的表情看着胶卷。 “风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还用说吗?!当然是在印照片啊!” 3人异口同声地咆哮起来! “花了很大的心血才拍的……” “从一楼中庭拍摄的,依靠在天台栏杆处毫无戒备的少女,使用超仰角长焦距镜头拍摄。” “太过分了,相良同学,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恨我们,以至于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 非常罕见地看到信二会和宗介争论起来。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是在干这个事。” “就算是这样,但也没有必要要投掷催泪瓦斯弹吧?” “完全地压制是绝对需要的。而且,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冲印照片呢?给常盘她们添了不少麻烦啊。” 明媚的阳光从门口直射进来,捏着鼻子的恭子她们强烈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那个……” 信二他们被这么一说一下子泄了气一样,默不作声。 “那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我们摄影部没有属于自己的活动室,所以才……” 学生会副会长,千鸟要在放学后,也在为处理像摄影部那样没有活动教室的原因而引起的一系列麻烦来回奔波努力着。 轻音乐部占用着地理教室,激烈地演奏着vanhelen乐队的歌。不过与其说是演奏歌曲, 倒不如说就是在传播着可怕的强烈音波。听到抱怨后,小要马上赶过去,让他们停止这 种行为。 “啊?但是那样的话…… ” “不要但是但是的,至少给我把扩音器给拆下来。” 学生们尽管嘴上在不停地嘟哝着小牢骚,但还是把乐器都收拾了起来。 只要放任不管,一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后,立刻就会有其他学生近来诉苦抱怨。 “千鸟同学……” 发出着那种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的正是来自料理部的女学生。 “怎么了?” “家政教室里,生物部的那些家伙在我们做意大利面条的旁边做着蟑螂的实验,不管怎么说都……” 立刻小要就赶赴到了家政教室,对着那帮生物部的人大声怒吼。 “有生物教室吧?生物教室。” “有是有,但是被那些空手道爱好会的人霸占着啊。” 呆板而面无表情的生物部部长一边说着一边傻笑着。小要同学要发火的,就朝着生物室去吧。 “椿君!” 拉开了门就咆哮起来,正巧那时候空手道爱好会部长椿一成准备踩着桌子来个大跳跃动作。另一个部员,光头,外观看起来着实粗壮正准备跳起来使空中飞踢动作。 “啊,千鸟……” 一成注意到了小要,结果一分心,空中失去了平衡。 啊~~ 肩膀撞到了放东西的搁板,弄得标本都掉在了地板上,全摔坏了。 笼罩在一股强烈保存液的恶臭中的一成,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一个长着粗粗的眉毛,细长的眼睛,身材虽然短小,但面容清秀精悍的年轻人。 “这不是千鸟同学嘛,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这样可不行啊,在这里玩空手道。” 小要捏着鼻子打开窗户,然后说道着。一成被这样一说彻底犯迷糊了。 “这可不是在玩啊,我可是正在和部员们研究着在充满障碍物的场所里的格斗术。” “快停下来吧。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了。要练习的话,其他的地方也都可以吧。”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你这臭女人。” 小要立刻打断了他们的话,对着3个部员开始怒吼起来。 “最初可是你们把我们从道场里赶出来的吧。” “我们才是被害者啊,也可以说,是迷失方向的悲惨的羔羊。” “是啊,我们才可怜呢。” 一句一句说着的那些男人们,被一成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全部一一击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呢,椿君。” “吵死了!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别给我说那些没出息的话。” 一成一发火,部员们全部羞愧地低下了头。看着这一幕的小要叹了口气。 “总之,这里是绝对不行的。虽然觉得你们是挺可怜的。” “恩,我明白了。对不起,千鸟同学。” “谢谢,椿君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小要微笑着说。 “是吗?哈哈。” “当然,那就这样了。拜托啦。” 小要刚走出生物室,就听到背后部员们在说”你默默地在笑个什么啊?”,小要也没特别在意就离开了。 “啊,受不了了,今天一件又一件地接着来……” 一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小要就开始抱怨起来了。一晃看见一旁正专心致志读书的宗介。 “宗介,从恭子那里听说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又惹了麻烦了?” “没有,就是采取了些慎重措施。没有达到很严重的事态。更没有横冲直撞大肆行动。” “啊,是吗。” 大概是很累了的原因,小要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了。 “但摄影部确实有自己的苦恼,因为没有活动室,所以擅自使用了工具室。” “又是活动教室不够吗?真受不了。” 活动教室不足,这方面的问题,在每个学校都有碰到吧。 阵代高中虽然有个2层楼的社团活动专用楼,但现在也已经处于满员状态了。一个教室由2个社团同时使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新闻了。更严重的,甚至出现了一个教室4个社团在使用着。 “只有等到下个月,重新争取更多预算的时候想办法了。啊~~真是头疼啊。” “重新在现在的楼栋上加曾不就可以了吗?使用美军丢弃的旧的临时兵营,也可以用很低的 价格买进来。只是因为没有窗户,通风状态很恶劣。到了夏天,就是在是蒸桑拿。” “否决!否决!” 这个时候,学生会会长,林水敦信走了进来。高大,皮肤白皙,一副知书达理风度偏偏的少年。后面跟着学生会书记美树原莲,一副像是哪个会社的社长一样的派头。 “辛苦了,千鸟同学。” 林水同学这样说道,由于活动室不够所引起的骚乱她也听闻并了解了。 “嘿~这是到哪里去啊?” “有点事要谈一下。” “啊,是吗?因为教室不足,都到处乱蹿,乱套了。” “就是关于那个事啊。其实还有个空的教室。那就是只有2个部员的社会研究部,已经承诺 退出了。” “是吗?总比没有的强。” “接下去的问题是,这个空的教室给哪个社团好。缺少活动室的社团都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我是只想举行个抽签会什么的,以次来决定给哪个社团。但社会研究部答应退出时,提出了个很奇怪的要求。是关于由哪个社团使用这教室的。” “是吗?那怎么说呢?” “社会研究部决定采取比赛形式,胜利的那方可以使用现在的这个教室。” “啊?!怎么样的比赛呢?” “在大街上,比谁吸引到的异性数量多,最多的那个社团就能使用现在的教室。” 顿时,小要陷入了一段沉没。 “那个的话,不就是……” “是的,简单来说就是「钓马子」这么简单。” 既然是那样做事认真的林水同学说的,小要也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下周星期天,在繁华街的吉祥寺的附近,井之头公园的一角,会有30名阵代高中的学生在那里集合。 全部穿自己的便装,按自己喜欢的打扮。对与参加这样的比赛,虽然很多人都毫不演示地表示很讨厌这样的行为,但是不管怎么样,获胜就能得到一间宝贵的教室。也没有人明确表示否决的或同意的。 到了那天,倒还真是个晴朗的天气,空气也格外的清澈。 社会研究部部长——难波志郎,在一旁用扩音器说道。 “嗨~大家早上好。” “唔~~” 很弱小的社团部员们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难波是个稍微略显肥胖的3年级学生。二个大大的眼睛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一个角落也决不放过。 “今天可是绝好的和异性接触的机会啊。据一般统计说,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搭讪成功率也会提高不少噢~再加上获取活动教室这个目标的动力。各位,向前努力吧!” “唔~~” 参加者又是很倦怠地回答道。 “现在再确认一下规则——出去钓马子的每个社团只能派出3名代表,以吸引到的异性的数量来判定胜负。今天的傍晚5点整在这里集合,清点捕获的异性人数。不管是打电话叫出来的还是带出来全部可以。大家想点办法,努力吧!” “真的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吗?” 轻音乐部的一人提问道。 “是的,说明一 下这次大会的主旨吧,就是不管你是乞求别人帮忙也好,说谎也罢,全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把陌生的不认识的异性带过来,这就是大会的关键。但朋友和家里的人来假捧场是不允许的。一旦被识破,就失去比赛资格。当然检举揭发者会有一定的奖励噢。接下来……” 难波把一系列的规则要点都说明了一通。 “接下来在那里完成参加者的登陆情况后,就可以上大街出动了。祝大家好运。” “哟呵~~” 就这样,钓马子大会的参加者们都熙熙攘攘地拥向另一个拿着纸板的社会研究部部员处登记材料。 (啊啊~,还真的开始了。) 在一旁留意登陆情况的小要,此时目瞪口呆。她径直走向学生会办公室。本次大会设有列席观察员这个职位。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做的。就是作为见证人在这里待一天就可以了。 参加者中有摄影部的风间信二和空手道爱好会的椿一成。特别是一成,一副满脸怨气,打心底里鄙视这样的比赛的样子。 就连宗介的身影都看了! 也不是特意要去叫他,只是在会场里闲逛时看到他而已。而且他明明也和那些小社团没有教室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也对接触异性感兴趣了?不会吧~) 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宗介也会排在参加者登陆队伍里面呢? “宗介参加了?排在哪里?排在哪里?” 小要朝那里指着,其他人都一下子往那里侧目而望! “这可是参加比赛的人排的对啊。” “但是,你不是什么社团都没有参加吗?” “错了,经过昨天,我已经参加摄影部了。书面文件也已经得到批准了。” “什么!!” “是真的,千鸟。” 宗介旁边的风间信二也点头说却有这事了。 “我想请宗介同学做帮手。他人又长得帅,又耿直。再加上上次的胶卷事件,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恩,那是当然的。” 也站在队伍里的一成,一副很懊悔的样子,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请帮手!靠!有这样做的吗?” 看见这场面的宗介,鼻子小声吹了口气,宣告着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虽然我觉醒得比较晚,但既然我已经报名了,椿,你们就肯定毫无胜算了。新的教室肯定是属于摄影部的了。” “什么!!相良,你这混蛋到底要妨碍本大爷到什么时候啊!” 一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仔细看了宗介穿战斗服样子,一种又泄气了的样子。 破旧的都市迷彩服,褪色的长靴。胸前还挂着手榴弹。 “……只不过是去比赛钓马子,你这小子,用得着这副打扮吗?” “怎么了?” “啊,没什么,尽最大全力努力吧。” 带着份怜悯之情地说完后,就转过身去了。周围的参赛人听到他们这对话都哈哈大笑了。 “他们为什么要笑呢?” 宗介显出一副十分莫名其妙的样子。轻音乐部的部员们都互相张望了下,会心地点了下头。 “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就这身打扮也想去吸引mm?只有军事狂才会上钩吧?” “一切从功能上开始考虑。相反我倒觉得你们这身装备很愚蠢。” “嚯?为什么?” 对于宗介的那番言论,轻音乐部的面子上挂不住,开始挑衅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那这次比赛是另外回事,我们私下里再打个赌吧。如果你能钓来一个美眉,我们就请客负责你2个星期的午饭。” “那不错啊。” “但是,如果你输了,就要在那边的池塘里裸泳,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 宗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在一旁听到的人都鼓掌叫好。 “听好了,轻音乐部。” “现在可要开始兴奋起来了啊。” “当然听到了,可是裸游啊!” 在一片爆炸般的笑声中,只有宗介一点不当回事。在旁一直不说话的小要显得忧心重重,马上找了宗介。 “等等,宗介,真的没问题吗?你也太有自信了。” “绝对没问题!” “钓美眉的意思你理解吗?” “恩,听风间说过了。不就是捕猎女孩子嘛,一点也不费事。” 宗介充满自信地回答道。 “一点也不费力,是指?” “是啊,凭我的力量,女孩子还不是一下子就倒在我面前了嘛。” “……” 小要被宗介的这番话说得没想法了。 于是比赛就这样开始了,参赛者离开了公园,向大街上散去。 “这也是社会研究的一环” 难波对小要说明。 “钓马子大赛……吗?” “对,哪一种人会得到异性的信任,是正直的人,还是花花公子,是帅哥,还是轻浮的人,又或者是按别的法则夺得异性芳心,我希望通过他们作为分析样本” “啊……” “不管怎么说争取活动室的人中也有很多有趣的家伙,难得看到他们互相竞争的好机会,让我好好利用一下” “原来如此” 怪异的理解。 小要他们来到吉祥寺地铁站的南门,有名的超市的前面。 “啊,开始了……” 他们在超市的门口附近,看到模型同好会的参赛成员,学生会的备品负责员——佐佐木博巳的身影,他也先放下学生会的工作,参加这次大会。 博巳他们叫住了两个貌似头脑迟钝的女孩,非常谨慎地向她们打招呼。 “请、请问,靓女们” “啊~~~~~?干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合情合理的回答,但是——明显像嘲弄般的语气,马上使博巳他们畏缩,说话更加含混不清。 “请问、请问……我们能一起……喝个茶吗?” “宗介?这不会是在钓马子吧?你们在耍我们吗?” 理所当然的反应,博巳仍然坚定决心,鼓足勇气(……貌似吧)竭尽全力继续邀请 “那么、那么卡拉ok……怎么样呢……” “这家伙在搞什么?卡拉ok?动画歌曲痴迷病吗? “哇,有可能!哈哈……!” 两人露齿大笑。 望着如此惨不忍睹的情况,小要不禁皱起眉头,难波拿出笔记,小声地说『模型同好会,依旧苦战……』 “你啊,别再用章鱼眼看着我们,烦死人了,你们三个” “不……不好意思” “转三圈再叫一声汪,这样就请你们吃一顿狗饭,来” “我想……那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哇,超像章鱼!看,这家伙快要哭了” “我、我没有哭……” 女孩不断地辱骂忍辱负重的他们,这时,博巳突然失去理智。 “这……这混蛋!” “啊!” 博巳上前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领,咆哮起来。 “别开玩笑了,谁喜欢向你们这种人搭讪!我……我只是希望有一间做模型的活动室!未完成的模型每晚都对我说『快点、快点把我完成』!?像你们这些一比一超丑陋筋肉人怎会理解它们坚忍的悲哀!?就算加辰一(※カトキハジメ:日本有名的高达机械设计师,善于体现机 械的体积感的光感)下尽苦功也决没可能美化你们!能做到的就说啊!在这种令人作呕的造型上再用前哨战风格的天蓝上色,印上『efsf』或是『vmsawrs』的标志看看!?哼!?怎么样——!!” 其他部员一边流泪,一边阻止几乎陷入嚎啕状态的博巳。 “停下来,别再说了,佐佐木!” “你的感受我十分理解” “学长,放开我!我要彻底改正那种人的腐烂根性!可恶,站住,我不会原谅你们这些淫妇的!” 害怕地逃走了的两个人的身后,博巳还在痛骂她们。 (啊……那个样子,只有0分) 钓马子的人辱骂对方是『淫妇』,真是无药可救。 “希望接近零……好了,我们走吧,千鸟同学” 难波若无其事般地说,小要他们离开了那里。 小要他们在地铁站周围巡视。 搭讪经验不足的各个小组几乎都陷入苦战,他们本来都是热衷于爱好部的活动的人,与其跟在女孩的屁股后面,还不如身心投入自己的爱好当中。 参加者之中,似乎只有轻音乐部的进展得比较顺利,小要一直观察他们,到中午过后,轻音乐部的成员和两、三个女子已经谈得十分融洽,其实他们本来也不是爱钓马子的类型,比起容貌和说话技巧的问题,平时在舞台上培养的胆量对他们来说是更加派得上用场。 (呵呵……不愧是轻音乐部,有80分左右吧?) 小要赞叹他们的表现,难波从腋下拿出笔记写下评语。 “轻音乐部的各位太天真了,钓美眉的秘诀在于『多击必中』” “是那样吗……?” “对,例如无论哪种男人也好,打扮整齐后向10人打招呼的话,最少会有一个人会回应你,然后在10个回应你的人当中的会有一个大概会奉陪到最后,说实话,就算以我这种容姿——” 难波一边说,一边交替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和双下巴。 “虽说这样,钓马子的命中率不会少于1%,一天走下来,一定有一个人会告诉你她真正的手机号码,也就是说,要有向100个人搭讪的心理准备,最重要的是忍耐力” “啊……” “顺带一提,平日的早上是向人妻出手的好时机,因为很多人都瞒着丈夫到外面玩,年轻人我看不行啊,期待和要求都太高了” “是、是吧……” 这么说,你一直都在钓马子吗?……忍住提出这个问题的冲动,小要含糊地点头 “接下来,我们看看其他的队伍吧,千鸟同学,你怎么了?” “唔……那么,我也去其他地方闲逛一下” “那好,呆会见” 小要和难波分别后,一个人走到地铁站前的商店街。 走了一会儿后,在人群的后面,她见到空手道爱好会的两个高大健壮的成员。 他们穿着带钉的皮革夹克,手上套着同样带钉的手环,头上戴着扫把头的假发,几乎就像“北斗神拳”中的流氓。 “co、cosy……?” 那两个人手一张一握,渐渐地逼近三个貌像是中学生的女孩,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那些中学生们害怕得不禁靠拢起来,一步、两步地往后退。 (真是的,这简直就像拐带妇女嘛) 打算阻止他们的小要来到附近—— “等一下……” 在流氓的背后,一成慢慢地登场,两人转身朝他摆起架势。 “看不到……别人……不愿意吗,放、放开……她们” 一成感到有点害羞,像三流演员般吞吞吐吐地说话,另一方面,流氓两人完全入戏 “唔?你小子是谁?” “死豆丁,看我捏碎你” 说完后就取出带钉的球棍和破烂的斧头,『哈—』地一喊,向一成挥去。 “哼……” 接下来完全成为一成的个人showtime,潇洒的动作和弹跳力,快而狠的攻击,再加上大动作和小动作的交替进行,游乐园的战队加演节目也不过如此,最后,流氓两人都(故意地)『哇!』地被打到了,(很假地)大叫『给我记住!』后,马上落荒而逃。 (啊……还有这一手) 小要明白了原来一成他们选择的是经典的『正义使者作战计划』 一成感受到了观众们的视线,脸上越来越红,少女们对他说。 “没……没受伤吧?” “啊……没事,谢……谢谢关心” 对着发呆了的三人,一成好不容易地说。 “是吗?那么,作为谢礼,我有一个请求……” “哎?” “能不能在傍晚的5点时来到井头公园的舞台前面,你们三个一起” “为……为什么?” “原……原因我到时再解释,不管怎样,一定要来,这对我非常重要,那么,再见” “啊,那个……” 一成觉得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拨开人群,离开了。 (唔……60分左右吧) 站在群众后的小要暗暗地说。 把看似凶暴的部员改造成坏人角色是最大的亮点,但还是太嫩了,难得一成的外貌还不错,其实还可以取得更加可靠的约定。 虽然这么说,但这对一成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本来他就是一个硬派的男人,还要勉强自己演戏,看来相当希望能得到一间活动室,这倒是滑稽过甚引来悲哀。 小要大都看过了钓马子大赛上出场的参赛者的情况,接下来只剩下宗介的摄影部,说实话,小要最担心的就是他们,那个战争痴呆究竟会用什么方法吸引女孩子呢……? 小要在商店街的北面,大道的另一端,看到风间信二叫停了一个路过的女人。 不见宗介,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风间一个。 那个女孩看起来比之前模型同好会遇到的那个还要糟糕,褪色的头发,奇怪的化妆,身上还配备了刺眼的装饰品 简直像妖怪和猎头族的混合体。 (哇,风间选了这么难搞的对手……) 信二不停地向那个女人点头哈腰,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那个女人似乎用很尖酸刻薄的话来戏弄他,虽然如此,信二还是谦逊地再三请求。 卑躬屈膝作战计划吗? 小要一边想一边从远处眺望时——信二竟然从口袋里取出三张一万圆钞票递给那个女人。 (收、收买……!?) 女人笑了,用手碰了一下信二,然后两人就走入小巷里。 风间信二忍住羞愧,把女人带到小巷里后,就拿出fm无线电机小声地说。 “杰德鲁呼唤阿修罗、耶路撒冷万岁” “这里是阿修罗、收到了,慎重前进” 无线电的另一头是宗介。 女人看到鬼鬼祟祟的信二——连名字也不知道——又碰了一下信二。 “你在做什么啊,好恶心啊” “哈哈……抱歉,刚好朋友来了个电话” “什么朋友啊,外国人吗?” “大、大概是吧,……就在这里吧” 来到小巷里的t字路附近,信二取出单镜头反光式照相机。 “哪里都行了,快点拍吧,变态,还有朋友在等我呢!” “嗯……那么——” (这里是杰德鲁、诱导完成,go) (了解) 信二心里想这家伙也太糟糕了吧,外 表怪异,而且又自以为是,再说,有哪个傻瓜会愿意出三万圆要拍你内裤。 那个女人没有注意信二在想什么,催促着他。 “快点呀,再让我等下去的话就要加钱了,以我的身价三万好像太少了,哈哈——” 咻叭!! 瞬间,在他们头上飞过一道强光。 “啊!!” 女人吓得身体发抖,惨叫一声后倒在地上。 “阿修罗、成功了” 宗介从旁边的太平梯的第三层上伸出头来,整理好刚才发射的电流枪,然后用绳索降落地面,从女人的手里夺回钞票。 “这样就凑到了第六个人,大丰收” 他一边抬起那个女人,一边说,虽然还是那副板着的脸孔,但似乎有点满足的表情。 “相良同学……我觉得这种做法好像有点奇怪” “竞技大会上说明了『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用诱饵引诱敌人下中圈套,这是最确切有效的手段” “虽然我希望有一个活动部,但用这种手段……”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钓马子就是狩猎女孩』吗” “你果真在狩猎……” 不管信二在嘟哝,宗介突然望向远方。 “我过去常常打猎,在南美洲的沼泽地里捉过一条体长两米的鳄鱼,比起这种猎物,野猪更加难对付” 宗介用牢固的铜丝绑住昏迷的女人的双手双脚,然后把她放在藏在小巷的深处的两轮拖车上,车架上还有同样被骗的五个女人躺在上面,她们不时呻吟,也有人小声地说『可恶!』,她们都是被信二用『付三万圆让我拍内裤』的陷阱中下圈套的人。 “我说,事到如今,我们已经足以构成犯罪了吗?” “不,到了黄昏时就会放了她们,catch&release,没问题” “大有问题” 忽然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小要像佛像般站在小巷。 “小、小要……!?” “小要吗,有什么事?” 小要快步走向若无其事的宗介前。 “你……你这人……” “?你说什么——” 暴打胸口、太阳穴、再加上一记地狱撞,宗介当场倒下,踏着伏在地上的宗介,小要指着拖车上的女人们,狠狠地盯着信二。 “现在马上放开她们” “知……知道了!” 完全吓怕了的信二,哭着放开了她们。 “快点!马上逃!警察真的要来了!?” 放开女人以后,小要她们匆匆忙忙地从大厦的旁边小道离开,呼哧呼哧地喘完气以后,小要再次把宗介踢倒。 “……好痛啊” “烦死了!!你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异常吗?” “就算你那么说,我也不知道钓马子是什么意思” 一脸困惑的宗介站起来。 “……真是的!听好了,起钓马子的意思是!?” 小要认真地向他解释了钓马子的意思。 解释了意思之后,她把自己被搭讪的一段经历也告诉了给他,宗介在听的时候表情渐渐变得严峻起来——脸上布满汗珠。 “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 “我做不到” “不要一副无助的表情” 虽然宗介还是面无表情——但现在一举手一投足都格外地生硬,觉得自己的感觉就像杀死了无辜市民似的——那一副表情。 小要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是无药可救啊你!?” “糟了,太糟了,完全是预料之外” 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宗介,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大的犯人的信二终于按捺不住了。 “怎……怎么办呀,相良同学?你不是和轻音乐的人打赌了吗,如果连一个人也没骗到的话,不是要当众裸泳吗……我说,千鸟同学,用刚才的方法再钓一个人——” “你说什么!?当然不行吧?” 小要马上否决。 “但是,别说我的同好会,现在就连相良同学也遇到危机了” 小要一瞬无言以对。 “那……那件事与我无关,我可没那么多的精力来照顾你” “千鸟同学……!?” “这是个好机会!让你……稍微反省一下!总是任意妄为,刚才的事要是处理的不好,迟早会出大问题,你知道吗?不单是你,还会给学校的同学添麻烦! 小要的语气故意了夸张一点,因为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总是要自己清理乱摊子,已经感到厌倦了。 过了一会儿,宗介终于惭愧地说。 “对不起,你说得对,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 “宗介同学?” “没办法,用正面进攻的方法,自然地和女孩谈话,或许当中也可能会有对导弹或狙击战抱有热情的女孩……” 宗介下定悲壮的决心。 实际上,宗介确实采取了正面进攻的方法。 走遍地铁前,对见到的异性从侧面打招呼。 “不好意思,关于新型的导弹『javelin』,我有一些有趣的情报……” “我可以把功效良好,准确杀死目标的技术传授你……” 还是老样子。 而且,奇怪的气势和认真再加上迷彩服,就算样子有多端正,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个可疑分子。 被叫住的女人个个都带着怀疑的表情,快步地从他身边走开,研究社会学的难波虽然说『只要向1000个人打招呼的话』,但明显只是对宗介来说——就算对10000个人说话也好,连一个都没有回应吧。 (啊……果然不行……) 一直从远处眺望这番情景的小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离五点还剩下几小时,就算他怎样努力也白费。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 小要想不帮他反而可能是好事,总是无法适应日本的生活的宗介,这次碰一下钉子,说不定会痛定思痛,因此没有把『这样做好』『那样做才行』的意见告诉给他。 但是。 这样硬派、从不屈服于人的宗介的落得这副悲凉的样子实在叫人看不下去,做任何事都倾尽全力的宗介在眼前见到的话,还是有点心痛的。 经过数番努力后,终于有一位『异性』愿意停下来和宗介说话。 是一个穿着和服、驼背的老太太。 “我有关于苏联海军的极东舰队使用的暗号的新情报,如果你能帮助我的话,我就无条件告诉你” “嗯、嗯,托你的福,我今年活到了88岁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自卫队使用的对舰导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想知道吗?如果你出售了这个情报,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酬劳” “好、好,前几天我的女儿和女婿带了我去草津的温泉,真的好舒服啊” “我不会撒谎的,如果你想知道军事情报的话——” “我今天刚好来买孙子的生日的礼物,那孩子的岁数和你参不多” “……是吗” “嗯、嗯,他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孩子” “那确实是最好不过了” 结果宗介听了30分钟老太太自己的事,然后还陪她买了一份生日礼物,最后礼貌地在地铁送行。 自己都到了危急关头了,还在做什么。 (但是……) 小要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是不懂常理、 又笨、又尝尝闯祸的家伙——在那种时候,特意照顾老太太的人还是宗介,望着他,奇怪而又不可思议的感觉混杂在心头。 她从口袋拿出phs。 按了号码,过了一会儿后。 “啊,是我,难波同学吗?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嗯,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我想自己一个也没问题……嗯,不好意思,再见……” 小要关了phs后,看了一眼还在地铁前徘徊的宗介。 “……再见了,好好努力吧” 小声地说完以后,她就走向地铁的售票处。 到了五点,被暮色包围的井头公园。 除了今天早上聚集在这里的30名阵代高中生以外,还有十几个他们带来的女孩子,原本还不知情的女孩子们知道了这是学校的比赛后都在发牢骚,还被蒙在鼓里的人都表现得很惊讶,还有最初就知道比赛规则坦然接受的人…… 难波志郎向全部人说。 “大家辛苦了” “嗯……” 走了一天的参赛者看起来都非常疲累。 “计算的结果……虽然比我预想中要少——但请容许我发表,首先是第三名!有三个女孩!钓鱼同好会!” 零星的拍手声,第三位当然是没有奖品。 但是难波还是不介意继续说。 “接下来,第二位!有五个女孩!轻音乐部!说真的,我也为你们感到惋惜” 掌声稍微大了一点的,轻音乐的部员们,都垂头丧气,他们身边的女孩子们都表现出极其不愉快的表情。 “然后第一位,竟然是!空手道同好会!大比数抛离对手共11名!” “喔~~~喔~~~~~~!” 在其他情绪低落的对手前,空手道同好会的三个大块头男人都感动得挥洒热泪,然而在另一面,一成被11个心情恶劣的少女紧紧包围得缩下去。 11个人不约而同地围攻一成。 “看你的样子还算端正,没想到竟带着这些不三不四的跟班” “椿……我问你,这就是你所说的『原因』吗?” “我说,这是今天早上的节目的加演吗?” 11个人寸步不离地围着他,一成觉得非常羞愧。 (没想到会聚集了那么多……) (那个椿实际上是受欢迎的家伙……?有吸引力的男人……?) (时代逐渐倾向硬派啊……) 阵代高中的人窃窃私语。 “就这样,活动室归空手道同好会所有!在场的各位可以作为见证人” 难波宣言后就让他们解散了。 但是,人们还没离开那里,充满好奇地和轻音乐的人一起注视着始终站着的宗介。 “相良同学?摄影部的战绩怎样?” 主唱的人嗤笑着问他。 “……零” 宗介无力地回答。 “零!也就是说一个都没钓到吗?我说得对吧?” “……肯定的” “哈哈,那么按照约定,你要在这个池塘裸泳,你会遵守吧?” 大部分的人都格格地笑了,信二紧张地注视着宗介,一成觉得不是滋味,小声地说『我才不看』 宗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没问题,这是约好的事……” “好,脱!脱!” 兴奋喧哗的人们前,宗介脱下迷彩服,在场的少女都凑热闹『啊!』地叫起来,宗介不介意地脱下衬衫,开始脱下背心。 但是那是—— “不好意思……请问?” 突然出现的和服打扮的女性。 岁数大概24、5左右,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华丽的容貌,散发高贵的气息,她和在场的气氛不相称,稳重成熟女性。 刺有高贵的刺绣的桔梗色和服,紧紧扎起的黑发充满光泽,白色的脖子,通透洁白的肌肤没有染上一点污迹。 “?” 在惊讶的人们面前那个美女慢慢地走向宗介,用娴静的声音说。 “让你久等了,宗介先生” “什么……!?” 不仅轻音乐,全部人都惊愕不已,宗介也一样对这个人没有印象,感到困惑地说 “?你是——” 她用食指按住宗介的嘴唇。 “别说了……早上的时候那么热情地邀请我,我好不容易才瞒过丈夫……” 丈夫!也就是说人妻…… 阵代高中的人更加兴奋了,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吃饭吧” “?啊、啊……” 贴近混乱的宗介,那个美女用指尖在他胸前划着『の』字。 “我非常期待,那么一起走吧……” “啊?请问……?” 牵着他的手腕,温柔娴熟地走了,宗介发楞地跟在她后面。 “那么,大家,再见……” 向发呆的阵代高中生,优雅地告别后,美女带着宗介走向繁华大街。 “……” 在背后『败给他了!』、『竟然是人妻!?』、『被那小子耍了!』一片哇声中,她离开了。 (……她到底是谁?) 离开公园,宗介完全什么都搞不清,与她相比,就算是麻木的他看起来也显得不自然,和这样的女性认识的经历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你逃过大难了,相良先生……?” 她小声地说。 “啊,请问……你是?” 宗介紧张地问。 “你不记得吗?亏我们每天都见面,我觉得……有点悲哀” “对……对不起,但是……我不太记得……” “你真的不知道?” “是,那个……不好意思” 那个和服美人突然大笑起来。 “?” “……哈,不行……哈、哈、哈!我太厉害了!太棒了!大成功!” 听到这小孩子气的声音,宗介马上明白了。 “千……千鸟!? “嗯!你发现了吗?真的没有漏馅!?太完美了!” 高举拳头,大声欢呼,就算打扮得如何成熟,这一瞬间马上变回平时的小要,宗介是该战栗还是惊慌,他已经不知所措了。 小要笑够了后才说。 “呵呵……感谢我吧,我是特意回家里一趟,还有阿莲帮我穿上妈妈的和服” “是吗……” 狠狠地被耍了。 而且被救的时候还完全被骗倒了。 “真是的……你总是叫我吃惊” “对吧?我还希望听到一句话”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宗介。 想我说的?是什么? 宗介毫无自信…… “……是『谢谢』吗?” “错了!” “……『抱歉』吗” “笨蛋” 小要的表情越来越不高兴了。 他沉默了一下,苦思冥想后小心翼翼地说。 “……『漂亮』……吗?” “呵呵,这句话你是第一次说……” 小要脸上浮起笑容。 那确实是漂亮的笑脸。 第五节课的危险地带 接通了国际电话之后,英语的数字式语音单方面传出这样的声音。“hello,这里是国防工业的革命儿,创造明日的战士之友,卓越安全科技公司。非常抱歉,目前负责人不在,请在发信音之后,留下姓名、留言和联络方式。非常感谢,祝各位客户武运昌隆。” bi~ “贝尔,我是宗介。今早小包裹送到了,可是内容物是错的。我向你订购的是枪的特殊瞄准具,可是里面只有一个奇怪的罐子。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讲着移动电话,宗介拿起了500ml饮料罐大小的瓶子。坚固的不锈钢质地,圆筒的两端装有强化塑料的盖子。除了严禁强烈冲击和加热的标签之外,并没有看到与之相关注意事项说明。 “好像有附带手册之类的东西,不过是法文的所以看不懂。马上跟我联络。还有——关于迈阿密市警发来的赔偿申请的拒绝报告写好了,告诉我联系地址。就这些。”(宗介……你果然不适合经商啊) 挂掉电话。午休的教室里,大量的学生正喧喧嚷嚷的享受着午饭时间。 “宗介,你在悄悄讲些什么呢?”坐在附近吃着牛奶蛋糊面包的千鸟要问道。 “打电话”“是那样没错啦,打给谁?” “认识的军火商的办公室,以比利时为据点,出售各种武器,还在自主开发新武器的男人。公司虽然很小,大部分的东西都可以搞到。口头禅是‘只要付钱,连克里姆林都可以帮你买下来’”。 “呼……” “最近从苏联搞到了些违法的流出品的样子。前些天还问我‘要不要钚啊’” “噗~!”小要一下子喷出了刚入口的面包,坐在正对面的常盘恭子一副很讨厌的样子挪了挪位子。 “小要~” “唔,对不起。但是,钚……是那个钚吗……” “是核物质的钚。但是很遗憾,我不需要核炸弹。定购的只是枪的部件而已……贝尔那家伙,好像搞错商品了,送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瓶子……”宗介苦着脸来回看着正体不明的瓶子和法文的说明书。 “你呀,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交友关系了啊……” “为什么?贝尔虽然对金钱很啰嗦,又常常犯错,但还是个讲道义的男人,不会背叛我的” “不是这个问题了啦——” 这时,校内广播响了起来。“二年四班的相良宗介同学!?关于施工中的社团大楼我有点事要问你!现在马上到教职员办公室来!听好了!?马上过来!?”班主任神乐坂惠里的声音充满了杀气。 “好像很生气呢。你呀,又做了什么?” “没有……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不明白。昨天,看到施工现场拉了一条‘禁止进入’的绳子,我就很亲切的帮他们装上了高压电陷阱。难道说为了这种事要怪我——” “当然要怪你!”碰纸扇发出清脆的响声。宗介摸着头顶咂舌道。 “……又没看清。千鸟,能告诉我那个武器到底是从什么地方——” “闭嘴!你这家伙真是的。一定是施工人员中了陷阱,在那里大发脾气。快点起来!我也会帮你说明的。” “唔……” 小要抓住宗介的胳膊。“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 恭子微笑着看着小要拖着宗介走出教室。“走了啊。小要嘴上虽然那么说,其实还是很照顾他的……” 在门口与小要擦身而过的同班的一名男生,小野寺孝太郎回到了教室。迈着兴高采烈的步伐,相当高兴的样子。“买到了,买到了。” “怎么了,小野d” “花丸面包的新产品,爆热神威咖喱面包,不知怎么让人联想起相良的声音先不去管他——每次都卖个精光。这回总算买到了。” “奇怪的商品名呢……”站在稍稍发呆的恭子面前,孝太郎三下两下的撕开了包装纸。 “这个不是一般的辣啦,老早就想挑战一次了。那么,我开动了!嗯”小野d说着咬了一口咖喱面包,过了几秒钟之后,咀嚼着的嘴,突然停了下来。 “……”脸色从青变红。在恭子她们面前,他青筋暴起地手舞足蹈起来。“啊,果然”“这么辣啊” “水、水——”小野d用颤抖的手抓住了一名女生的小水壶。 “啊,抱歉,那是空的” “水……”小野d连忙转过身去,把手伸向身边桌子上放着的不锈钢制的坚固水罐。 “啊,那是相良同学的……” “~~~~~!!” 无视恭子的制止,孝太郎抓起水罐,扭开瓶盖,拔起栓子。嘶……空气泄漏的声音。他抬起头,想要把整罐水一饮而尽。倒出来的既不是水也不是茶。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液体和拇指大小的固体物滑入了口中。 “啊……!?咳?”咬到以后发现固体物是塑料什么制的胶囊,液体的味道也是出奇的苦。发现罐里装得不是饮料,孝太郎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到了教室一角的垃圾箱里。 “这是什么啊,呸……呸!!” “啊,好恶心” “给我水~!”看着再次手舞足蹈的他,班上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喂,小野d,喝这个吧”恭子递出了罐装麦茶。 “啊,thankyou……呼,受不了了。这个咖喱面包也太辣了吧!?绝对吃不下去的,再也不买了。那家面包店在想什么啊” “可是宣传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一定会很辣的嘛,你真是笨呢”恭子说道,孝太郎有点难堪的抓了抓头。 “嗯,也是呢。这回我可出丑了,哈哈哈……”周围的学生们也跟着笑起来。 “这回有了教训,再要注意呦。” “不过,这才像小野d啦” “就是就是,你真是个冒失鬼呢” “啊,好过分那。我已经不敢再吃超辣的了”…… 就这样,交换着教育频道的校园连续剧似的平和的会话,大家都快活的笑着。愉快的伙伴们的休息时间。窗外是晴空万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小鸟的低鸣。平和的和平的午休时间。除了一点——教室的一角的垃圾箱中,不断的冒着可疑的气泡的胶囊的存在。 “虽然很唐突——”第五节课的英语才刚刚开始,宗介突然站了起来,向着教室内的所有人大声宣布道。“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水罐里面的东西怎么了?”右手拿着空空如也的水罐,左手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法语辞典。宗介脸色铁青,大汗淋漓。怎么看都不是平常的样子。 “怎么了,相良同学?现在是上课呦,下课再说好吗?”英语教师神乐坂惠里用严厉的口气提醒道。 “这个命令我无法执行” “什么——” “这是非常重大的问题——有谁能老实告诉我‘这个水罐里的东西怎么了?’我保证不会生气,也不会要求赔偿。快点自首……!” 恭子他们的视线集中到了小野寺孝太郎身上。他很尴尬的慢慢举起手来。“啊……对不起,相良,我把那个当成水壶了” 宗介用比责备更加迫切的样子喊道。“内容物呢!?” “在那呢,清扫用具前面的垃圾箱——”没等孝太郎话说完,宗介就飞奔到垃圾箱前,朝里面瞄去。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宗介,怎么了啦?”看着他的小要问道。 “等下再说明。总之,不要离开这间教室。我去一下储物柜,马上回来。听好了,绝对不要走出这间教室!?” “?什么意思?”来不及阻止,宗介已经冲出了教室。 “搞什么啊,那家伙” “不用管他了,千鸟同学……”神乐坂惠里肩膀微微颤抖着低声说道。“惹出这么多麻烦还不够居然还开始逃课……什么态度啊!就算在海外长大不用学习英语,但是,也……也不能这样啊……”勃然大怒,浑身充满怒气的惠里,和喧嚣着的学生们。 “安静!开始上课了!?”惠里宣布道,重新开始上课。刚过了3分钟,宗介就赶回了教室。 “相良同学!?怎么回事,进进出出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看到走进教室的宗介的样子,惠里一下哑口无言了。崭新的防毒面具,包裹住全身的黄色作业服。不对,这是——更加特殊的防护服。让人联想起消防服的厚重的外形,与起说是威严不如说是更像是不吉的感觉。 “(唔……呼)我来迟了,老师”宗介用透过防毒面具的低沉声音说道。 “……你这身打扮是什么啊?” “(唔……呼)nbc防护服。” 根本不算是说明。“……我是问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等等,首先要——” “等、等等”在班上同学的注视下,穿着诡异防护服的宗介缓缓走向教室尽头。打开厚厚的塑料袋,慎重的把那个垃圾箱装了进去。 “大家退后”取出灭火器似的罐子,向着放着垃圾箱的地方喷射着某种清洗液。随后,又在教室里来后走动,在窗户和门的缝隙处贴满了黑色的胶带。 “怎么回事……?” “喂、喂”和以往不同,他异样的行动镇住了全班同学。提着装着垃圾箱的塑料袋,宗介回到了讲台。 “相良同学,你到底……” “我现在来说明”伸手制止了惠里的呵斥,宗介严肃的说道。“2年4班的诸位同学,很遗憾,英语课必须紧急中止。” “你在说什么!?” “各位,冷静的听我说。在这间教室里,发生了严重的灾害。某国研究所试制的细菌兵器,从专用的容器里泄漏出来。”说着,他举起了塑料袋里被污染的垃圾箱。 “……细菌兵器?” “肯定的,老师。最先进的生物科技创造出的危险至极的细菌。贪婪而狰猛,通过空气感染人体之后,在把猎物蚕食殆尽之前,决不会停止活动……说明书是这样写的” “那个,在这间教室里?” “是的” “大家都被感染了?我也是?我的学生们也是?” “很遗憾,恐怕是这样”宗介以沉痛的语气回答道,惠里的眼神在游弋了一会之后——砰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只是昏过去而已,安静!大家冷静一点!”宗介向着陷入恐慌而骚动的学生们叫道。 “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啊!!” “杀人病毒?”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学校!?” “到底怎么回事啊!?”学生们的怒吼里充满了哭声。 “听好了,不要慌!不能离开这间教室!就算惊慌失措,状况也不会改善的!” “闭嘴,相良!”一个男生指着全副武装的相良喊道。“就你一个人穿着那么好的防护服和面具……什么‘不要慌’啊!!”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关于细菌兵器,也只有我有所了解。有可能我也已经感染了,只是将那确率稍微降低——” “闭嘴!你只想自己得救吗!?原来你是这种人,真是看错你了!” “就是!就是!” “真是幻灭啊”非难的集中炮火。宗介在讲台上无言的站了一会,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好吧”在众人面前,他慢慢摘下了防毒面具。随着空气泄漏的声音,他的面庞暴露在了空气中。 “啊……” “这样子你们懂了吗……我不是因为爱惜自己的生命才这样指挥大家。我只是以一个战斗专家的身份,努力让状况不要恶化下去罢了。” “……” “大家听好了。舍去你们心中的怨恨。为了接下来的事情着想,不要再去怨恨人任何人了。这场悲剧不是任何人所造成的……”听着很难得的以真挚的声音殷切的演讲着的宗介的话,刚才情绪激昂的同学们紧咬着嘴唇,颤抖着肩膀低下了头。 “相良……” “大家懂了吗?”全员一起瞪向他。 “是—你—的—错—不—是—吗”约半数的学生扑向讲台,向宗介撒下拳、脚以及纸扇之雨。面对连载开始6卷以来最大级的严惩不贷的暴力风暴,他还没来得及抵抗便立刻吐血昏倒了。 “……真是的!!”站在暴徒们阵前,尽全力痛殴了宗介的小要喘着气说道。“枪和炸弹也就算了——这回居然是细菌兵器!?你这家伙居然带了那么危险的东西进来!?” “枪和炸弹也很危险阿”恭子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到底是怎样啊?只说是狰猛的细菌根本就搞不懂嘛。有人觉得不舒服吗!?”小要向大家问道,没有人举手。“……先到保健室去吧。和西野老师谈一谈——” “我想还是不要比较好”抢过小要的话头,用阴沉的声音说话的是风间信二。除了宗介,班上最熟悉这些事的人物。 “为什么?” “相良说‘不要离开这间教室’是因为担心污染扩大。刚刚他说过是空气感染的吧,要是我们离开教室,其他班上的人也可能被感染哦,整个学校都会变成感染区了。”听着他异常严肃的说着,小要他们不安的互相对视了一下。 “可……可是,没有人怎么样啊?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细菌兵器的特征,就是从感染到发病需要一段时间。”眼镜反射出白光,信二接着说道。“所以就军用来说实用性很低……但是杀伤力却十分惊人。战术目标先不说,战略上可是很可怕的,甚至被成为穷人的“原子弹”呢。听说中东的某个国家正在研究伊波拉病毒的军事用途,说不定就是那个东西。” “伊波拉?会全身喷血而死的那个?” “对,别名‘吃人病毒’,虽然没法断定,无论怎样,大家不可能会平安无事的吧……哼哼哼”望着阴沉的笑着,显出强烈存在感的信二,班上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小子是这种性格吗?”,一边开始感到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 “不要,我不想死啊” “妈妈~”一部分学生开始混乱起来,争先恐后的朝教室的出口奔去。但是宗介所贴上的封印胶布比想象的要结实,一时很难被打开。 “大家,等一下!你们没听到吗!?不可以出教室啊!?”小要向着拥堵在教室出口的同学们怒吼道。可惜混乱的局面并没有得到控制。“啊,真是的。我说了——”她双手抓住讲台,一个人用浑身的力气将其举了起来。“——你们给我安静啊!!”朝着人群将讲台扔了出去,撞飞了桌凳,落到地面又反弹起来的讲台在人群里爆散开来。(好孩子不要模仿,绝对会死人的……) “哇~~!” “哈……哈……我再说一遍,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情!!”小要像恶鬼似的大声吼道,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你们想因一时冲动而连其他班也一起感染吗?这只让受害范围扩大而已!?” “可、可是……”一个男生半哭泣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想一想,后世将会如何记载这场灾害。要是我们惊慌失措把污染扩散到整个学校,人们就会永远鄙视我们喔,这样也没关系吗?” “……”小要像祈祷似的在胸前合起双手,向听众们说道。“我也和你们一样害怕,既然会死,我好想在那 之前尽情的吃“俄亥俄屋”的三叉戟烧,还有在车站前站着吃的面店,吃一碗加满——鸡蛋、炸肉饼、天妇罗、油炸牡蛎和竹轮、再加上裙带菜——所有能想到配料的超级豪华荞麦面以后,再毫无遗憾的死去。我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你的死法还真便宜啊” “但是!”无视了恭子的指摘,小要握紧了拳头。“那样是不行的,就算即将面临死亡,我们也要保持理性勇敢对抗。一面祈祷着同胞们平安无事,一边将我们的身体献给[命运]这个活祭的祭坛。这颗心、这种高洁的精神的光辉,照耀着这个阴暗的世间的光芒,不就是所谓的人性吗!?” “啊啊……”同学一边感叹着,一边朝着讲台上的小要鼓起掌来。 “千鸟,也许你说的没错” “说的也是,不要再做这种丢脸的事了……” “虽然很痛苦,不过,只要我们忍耐一下就好了……”眼睛里闪着泪光,2年4组的学生们一起点着头。小要也用袖口擦着溢出的泪水。 “谢谢大家……我真以你们为荣,对不起,我说了那么多粗鲁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千鸟。是我们不好” “没关系,我们大家不是伙伴吗” “我们不是一个人死,没什么好怕的……!”暴发出美丽而缥缈的友情,互相抱着肩膀,40名学生在一起静静的抽泣着。这时,被丢到教室的一角的宗介突然坐了起来。 “……你们在哭什么?” “吵死了,我们正在体会人类的良心。怎么,你还活着啊?” “当然了,我还没有提到疫苗的事情” “……疫苗?” “送来的小包里,为了预防非常事态,附带了那个细菌兵器的疫苗,就是这个——”宗介取出了小小的安瓿和注射器。“不过只有一人份”教室内的40人猛地一起停止了抽泣,互相拥抱的人们纷纷离开对方,慢慢的放低重心,作着跳跃的准备。 “……”40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那一支疫苗上。为了相互牵制而对上的目光、目光、目光……刚才那名为[美丽的友情]的场面,看来已经挂上了[本日休业]的牌子了。 “大家怎么了?”在非常惊讶的宗介旁边,小要流着瀑布似的泪水。 “宗介,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是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在数名失去理智的学生扑上来之前,小要“砰!”的敲着黑板。“用抽签来决定吧!”以不容置疑的声音高声宣布道。“这样就不用怨恨别人了!这样无论是谁活下来都没有怨言了!没问题吧!?” “嗯……这个……” “啊……只能这样了” “当然了。这样才对。”纷纷表示同意的学生们。 “很好!那么,马上开始!”。 准备好42张签纸,只在一张上画上红圈,然后全部放入纸袋,使劲摇晃。准备结束。学生们一个个的把手伸进小要手持的纸袋里,抽出签来。不中、不中、不中……随之传来的有绝望的哭泣声,悲痛的呻吟声、空虚的干笑声。 “唔。已经……完蛋了~” “我的签运果然是最差啊……” “啊,果然没中……哈哈哈”落选的人们之后的行动也是因人而已。有人垂头丧气的写着遗书,有人泪眼盈盈的用手机和父母告别,还有向暗恋的同班同学告白的,和在拼死赶稿的漫研部员……(果然是原稿完成之前连死都不允许的一群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不满,各人都在努力以从容的态度接受自己的命运。真是一群优秀的年轻人。 恭子也没中,她带着有些悲哀的微笑坚强的说道“虽然很难过,不过没关系。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小要也不禁泪眼婆娑起来。“对不起,恭子……真是过分呢……变成这样子”“没关系啦。小要也抽吧” “嗯……我最后再抽……还剩15人左右了,宗介呢……?” “那我也抽一下吧”宗介在纸袋里翻了一阵,抽了一张纸片出来——“唔……” 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红圈。“我中了。” “中了……?” “啊,我中了。”全班人都张口结舌的注视着他。宗介点了好几回头,饱含同情的对众人说道。“就是这样。不好意思了,大家”罪魁祸首用这种语气说道。瞬间,恐怖的怒气充满了整间教室。那是蚊虫一类光是在里面飞翔都搞不好会昏死过去程度的,猛烈的杀气。 “……我说,怎么好像觉得完全无法接受呢……” “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受了……只有这个……” “在因细菌而死以前,搞不好会因为这个宇宙的不合理抓狂而死呢……” 他们以夹杂着低沉的杀气的声音说道。宗介依旧板着一张脸,举起双手向他们说道。“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向你们保证,决不会忘记这场悲剧。我会将数据送给兵器的开发者,向其严厉的传达决不能再发生这种错误。所以——” “所以,什么——” “平静的接受命运吧——” “在那之前,你先去死吧——!?”激昂的学生们从四面八方袭向手持疫苗的宗介。这回搞不好真的会被杀——宗介这么相着,以附近的桌子为踏板越过冲来的人群。 “等等,听我说——” “问答无用~!!” 这已经与谁是谁非无关,只是单纯的,要向宗介施以天罚的人们、制止其发生的人们、想乘机夺取疫苗的人们——各式各样的人们纠缠在一起,相互乱殴罢了。在教室里四处奔逃的宗介,和化为厉鬼穷追不舍的学生。化为阿鼻地狱的教室。 “混蛋,你还想抵抗吗!?” “把疫苗交出来!” “把我的青春还给我——!!” 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小要竭尽全力,制止已经堕入修罗道的同学们也是不可能的。她那悲痛的声音无法传到他们的耳中。 “大家快住手!?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重新抽签就好了……你们给我住手啊,这群混蛋!!” 结果连她也发飚了,抡起椅子挥舞起来。就连一直在旁边观望的柔弱的学生们,也开始卷进混乱的漩涡里了。 这时。“吵死了——”教室的前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宗介贴上的胶带,因为不断的冲击松开了。站在门口的古文老师藤关,他本来是在傍边的2年3组上课的。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又不是学级崩坏的小学校,瞧不起教育也要有个限度啊!最近的小孩因为没被打过所以得寸进尺——你们想全员留级吗,啊!?”2年四班全员都盯着青筋暴怒的藤关。 “啊,被打开了。明明是空气感染的……”风间信二绝望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 “藤关……看你干的好事!” “全完了。” 看着全员异常的反应,藤关不由得退后了一步。“怎、怎么了……?” “谁还管什么污染区域啊——!”毫不留情的撞飞了古文老师,数名学生冲向走廊。 “等……等一下,大家!!”没人理会小要的阻止。 “吵死了!我要去向一班的佐伯同学告白~~!” “我要去找6班的美树原同学!” 争先恐后的灵魂的呐喊。 “我想在楼顶仰望着蓝天而死。” “起码在死前喝一杯清茶……” “去大闹教师办公室吧……!” 纷繁的秘密思绪在胸口 ——奔流、奔流、奔流。应该说,已经是暴走了。 一边躲闪着还在抢夺疫苗的人们,宗介警告道。“快住手!细菌武器会……!” “闭嘴!”突然脑袋上挨了横飞过来的汉和辞典一下,宗介昏倒了。结果疫苗从手中滑落下来,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摔成了两半。 “疫苗……!” “完蛋了!” “……怎么会这样!!”好几名学生发出了惊叫。但是在仰天长叹片刻之后,他们马上改变了主意,冲出了教室。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宗介的存在。真是飞速的思考转换啊。 “呜……好可怕的状况判断力……” “这是佩服的时候吗!?感染的人都跑到校内去了呀!怎么办啊!?” 回过神来,教室里已经空空如也。大家全都跑了出去。只剩下神乐坂惠理还在教室的一角昏迷不醒。 “……伤脑筋啊。” “是伤脑筋的时候吗!”小要一脚踢翻了宗介。“……最后的最后还是这个样子。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啊。不过,这下总算可以从你那些蠢事中解脱出来了。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呢……呜……” 在抽泣着的小要身边,宗介冷静的拿着辞典翻译着法文的说明书。 “……你在干什么?” “因为看不懂法文,所以说明书只读懂了一小部分。再多调查一下的话,说不定能找出什么对策来。总之,不弄清这种细菌武器的具体效果的话……”翻着说明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借着辞典,宗介仔细读着这页文章。“……千鸟” “干嘛啦?” “现在马上跟我来” “?等,等一下!” “快点!” 宗介拉着小要的手,快步走过走廊,下楼来到了南校舍的保健室。保健老师似乎出去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宗介拉起遮掩房间的帘布,对小要说。“脱掉制服!” “哎?” “快脱掉!” 不容分说的强硬语气,来回打量着他的脸和白色的床单,小要一下乱了阵脚。“你说什么呀!?虽说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突然这么说。再说,我也要有心理准备和选择的权利吧。还有,在这种地方……不行,不要啦……再怎么说也——”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脱掉。”宗介显得很焦躁的说道。 常盘恭子一个人在校舍内晃晃悠悠的徘徊着。想着在最后把这里的景色尽收眼底才到这来,放眼望去让人不可思议的感到依恋,还有无以言表的莫名的哀伤。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被杀人细菌感染的实感,不过似乎觉得脑袋有些发热,这难道也是杀人病毒的效果吗? “唔……”这时,她发现在教室附近的饮水池,一名学生无力的跪在地上。是小野寺孝太郎。 “小野d……”发觉到孝太郎的异常情况,恭子扶住了他。 “呦……常盘……”像是发着高烧似的声音。恭子突然想起,是谁最初把那个细菌从宗介携带的罐子里泄漏出来的?又是谁把那东西喝进了嘴里?终于到了发病的时候了。 “小野d!振作一点!?” “振作……这还真是困难的要求啊……” “小野寺同学……!” “怎么说呢……第一个走,还真是觉得对不起大家呢。啊……你在哭吗,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要,我不要……小野寺同学”恭子扶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是最后我才说的。我……应该,对你……对你……” “小野寺同学……”这应该是告白魔的孝太郎的遗言了。恭子怀着真挚的感情,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突然皱起眉头,语气也变了。“对你。唔,怎么搞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上下左右摇晃着脖子。含着泪等着他下一句话的恭子追问道。 “对我……什么?怎么了?” “……好奇怪啊,肩膀和腰都都出奇的灵活……觉得好爽快……噢”孝太郎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制服的右肩部分随之脱落下来,碎成小块,掉在了地上。 “……哦?”不光是右肩,左臂、双脚、胸、腰——制服全体就像砂糖糖果一样碎掉了。 “……怎么回事、喂喂……”剩下的只有一条虎纹短裤(otz)和白色的背心而已。 “制服……” “怎么搞得啊?”望着红着脸不知道该往哪看的恭子,半裸的孝太郎瞪大了眼睛,指着她的肩头。“喂……常盘!” “哎?”嘶。恭子的制服也开始破碎了,上衣外套、衬衫、裙子——“哎?哎?哎哎哎哎?不要啊!?”除了内衣以外,恭子身上的衣物几乎全部都碎落在了地上。她那白皙而华奢的身体几乎完全暴露在了孝太郎的眼前。即刻,饮水场响起了恭子的尖叫。 “——听好了,宗介。那不是病毒,是细菌!”卓越安全科技公司的贝尔社长在电话那头强调道。 “这有什么区别?” “你不知道吗?之前不是有种可以分解塑料和石油制品的细菌大受瞩目嘛。有傻瓜的研究者想把它拿来做军事利用。在那个过程中产生了有奇怪性质的细菌。” “那就是这个细菌武器吗?” “没错!那个细菌在常温下只是完全无害的脆弱存在……但是在特定温度下——摄氏36度左右时,会开始惊人的繁殖和活性化,也就是人的体温啦。这种‘一脱到底菌’在与宿主接触之后,会把特定的石油制品——涤纶呀尼龙啦彻底的吃个精光的性质。从这方面来讲,是异常狰猛的细菌!” 涤纶、尼龙。不用讲也知道,这些都是构成人类衣服的纤维。 “……有对策吗?” “没有!只有疫苗。基本上过一两个小时就会自我死亡,在那之前决不可以穿石油制品!只能穿纯棉或者丝绸。特别是涤纶,是一脱到底菌最喜欢吃的。” “果然是这样吗……” “不过别灰心。作为副作用,可以治疗肩膀酸痛和腰痛,所以……” “以后再找你算账。”宗介挂掉了电话。宗介也明白,他在nbc防护服里面的制服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帘布另一侧的小要问道。脱下来的制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因为保健室的毛巾毯都是100%纯棉,所以宗介让她裹着这个——“至少,是不会致命的。” “哈,这样啊。”好像可以听到在学校各处响起的惨叫。那是细菌武器牺牲者们最后时刻的呐喊。 下课铃响了。结束了第五节课的其他学生们开始涌到走廊上刚好是感染开始的时刻。再过一个小时,这个学校将变成怎样的地狱呢……在骚动结束以后,自己又会被怎样对待呢…… “无论如何——我的命都不会长了”宗介绝望的说道。 第五节课的危险地带[完] 百年难遇的drunkard(醉鬼) 学生会办公室中,在召开例行会议的席次上— “那么诸位,关于后天举行的艺术鉴赏会……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林水敦信正在说的话. 他是一名有着白晳皮肤,修长身材的青年。金属边框的眼镜展现着他的知性风采,背部一条直线般挺得笔直—是多心了吗,他看上去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 不,与其说没有精神倒不如说是视线的焦点有些难以调整。就像看不清楚坐在桌子周围的学生会成员似的,紧皱着眉头,就这样陷入无言的沉默中。 “前辈?” 听到千鸟要的呼声,林水像找回了自我般的微微点了点头。 “啊……。真是的,失礼了。没什么事的。那么,关于艺术鉴赏会……嗯咳。咳……咳咳……” 林水一边“咳咳”的咳嗽着,一边用手扶着桌子,并深深的低下了头。 “会长阁下?” 相良宗介举起他的右手发言问道。 “啊……不用担心。只是,有点感冒了。” “意外哪。原来,前辈也会染上感冒的啊” 听到了小要的话,林水以用手按着一边太阳穴的姿势,把目光投向了小要 “意思是‘只有傻瓜才不会患上感冒’那样的迷信话吗”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不过,也有‘天才与傻瓜只有一线之隔’的说法哦。” “我也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啊,会吃饭,也会睡觉。每年也会患上一次感冒的” “哼~~嗯~~……” “言归正传。关于后天的艺术鉴赏会” 将气息重新理顺后,林水继续发言。 “今年的剧团雨季之音的‘爱与青春的特攻小子·地狱之鬼般的攻防战’,将会让全校学生欣赏。到时候整个大堂都会被我们包下。当表演结束后,演员和导演接受献花时所应该做的——就是身为学生会成员的诸位要带头上去。有异议的吗?” 包括小要在内,没有人提出什么意见。 “很好。在那之后,会举行一个简短的问答会。负责担任司仪的学生,我认为有必要在这里选出来……” 感受到林水的视线,小要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 “我可不愿意啊” “放心好了。我会担任司仪的。那个剧团的导演·原粕武氏,是出了名非常严厉的人,就算是高中生,若有什么愚蠢的提问和失言都不会被原谅的。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了,曾有个自作聪明的中学生被他当众殴打呢” “哈哈~~唉~~……” “事情到这里结束就好了。接下来那个中学生就像巴克·托拉巴(パイル·ドラィパー)那样,突然拔出藏着的凶器进行攻击,阻止的人以及旁观者中都有人受伤,最后就像‘即使是大总统也要打给你看,但只要在飞机上就忍耐一下吧’中的马克·阿比旺(マィク·アピールし)那样” “有像那样的,导演……?” “就是那样的了,千鸟同学。对你而言是有点沉重的工作。司仪就让我来担任吧。” “我是很乐意的让给你啦……但这样没问题吗?” “此话何解” “因为是前辈,所以不会出什么失礼的漏子,但那个反派模样的导演先生要是反过来乱发脾气的话……” “那时就只能演戏了。就打扮成一个善良的高中生,并显得与世无争的样子。” “听到你这样说,我更加担心了……” 轻轻的拍着旁边的文件,林水摆出一副不用介意的样子。 “当日要早点集合,在集合时间的30分钟前要买好鲜花。之后全体到会场所在的‘调布之辉大厅’……咳咳。咳……咳!” 看着不停咳嗽的他,担任书记的美树原莲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前辈,你看上去真的很辛苦啊……” “不,没什么。这种程度,不会妨碍工作的——咳咳!” “前辈……!?” 莲急忙赶到摇晃着倒在桌子前的林水身旁。 “请小心,前辈。如果文件被口水喷到的话,之后就变成废纸了。” “…….” 林水慢慢的把桌子上的文件夹到腋下。 “总之……后天的集合时间绝对不要迟到。以上。” 而在第二天的放学后,宗介从相识的广播委员口中得知了林水向学校申请休假的消息。 “因为感冒的原因,明天的艺术鉴赏会,恐怕不能来了。” “那样啊……” “及早想好对策比较好吧?那回头见了。” “很感谢你的建议。” 与那名学生道别后,宗介沿着走廊向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宗介。找到你了,有看到林水前辈吗?” 小要从后面赶了上来,并向他问道。 “不。他在好好的休息中。” “果然是因为感冒吗?” “是啊。如果这样的话,明天的艺术鉴赏会就只能这么办了……在音乐剧公演之后,由你担任问答会的司仪是最妥当的安排了。” “啊……” 小要用手按着嘴。宗介则以低沉缓慢的声音继续说道。 “会长阁下因为感冒而缺席,而顶替他的任务就需交给副会长——也就是你。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名勇敢的少女,但要你对付那个凶暴的导演……。虽然你拥有无需计划就能行动的果敢作风。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在全校学生前赤裸身体,还要在他们的注视下忍受各种各样的暴行。那是超出想像的屈辱啊。其痛苦是身心都不能承受的。你的心灵一定会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将会一生都被痛苦的记忆所百般折磨吧。还不止那样。因为对那个记忆的极度憎恨,你把音乐剧看成不共戴天的敌人。渐渐的,即便是无辜的导演和戏剧都会成为你憎恨的目标,甚至准备进行残暴及无法预测的恐怖活动。当然,治安当局是不会放任你这样做的。和你志同道合的同志们会接二连三的被逮捕,或是被射杀。个人的行动,在国家强大的力量前显得如此的空虚与无力。在严密的包围网所追逼下,你迟早会使出最后的手段。背着大量的炸药越过重重阻碍,在舞台出现了你敢死突击的身影……这次事件造成的伤亡人数超过了500。因为少女而带来了无辜的牺牲,这个怨念在不久之后,将会是引起新的恐怖活动的火种,再度席卷戏剧界。然后——” 砰!! 小要毫不留情的一脚飞向宗介的屁股,并把他踢倒在地。 “你干什么” “吵死了!别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发挥你那让人恶心的妄想!” “唔……” 在摸着腰,脸上挂满汗水的宗介旁边,小要抱头苦叹 “啊啊~~~~……实在很困扰哪” “很困扰吗” “感觉很难和那种人说话的样子……。要在大家面前出丑就更加不要.” “安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有什么事的话,就把那个导演干掉。” “不是那样!” “那么,秘密的潜到舞台并突然冲出去。然后几个人将他围住,沉默着用枪口指着他以增加他的压力,由你向对方提出问题并让他毫无保留的回答.” “那个,和提问不同啊。根本就是审问.” 宗介叹了口气,轻轻的皱着眉头说 “真是的……不要再抱怨了。” “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啊!……这个炸弹狂人,什么,这是什么不情愿的脸?不管在什么地方,你身边总是伴随着爆炸的 。” 小要额头的青筋暴起来了。宗介则避开了她那令人寒毛竖起的危险视线。 “那么关于明天的司仪的问题,要怎么办?” “……。你问我要怎么办,这个嘛……。暂且打个电话问问吧。” 小要一边走着,一边取出了phs开始给林水的手机打电话。 “怎么样?” “……没有人接。用你的手机呢?” 宗介用自己的手机试了试后说 “不行。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伤脑筋哪。像这样一直担心也不是办法的说。” 就在说话的当口,他们来到学生会办公室了。房间里只有会计部的冈田隼人和整备部的佐佐木博巳在。 “喂,你知道林水前辈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 “说起来,今天好像没看到他的样子啊。” 隼人和博巳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莲同学她不在这里吗?” “回去了,说是有急事。” “哦……” “不如,我们去探病吧。” 宗介提出了提案。 “探病?” “是的。无需打电话,就这样直接去。我认为必需早点商量得出明天的对策来。” “那样啊……也买些饮料去吧。如果能让他恢复精神的话,明天的艺术鉴赏说不定能来了呢。” “这点就不能保证了。” “就这样定了。地址录在哪里?前辈是住在吉祥寺的附近吧?” 小要高高兴兴的拉开了书架的抽屉。 听说要去林水的家,隼人和博巳说也要一起去。 冈田隼人是一名留着拖把头,颇具街头风格的棕色少年。佐佐木博巳是一名有着工整的头发,肤色白晳的美少年。两人的体格都不算高大。 他们之所以与小要和宗介同行,纯粹是因为好奇心作祟。实际上小要也一次也没去拜访过林水的家。 以前,小要去吉祥寺时,曾对同路的林水用“前辈,我们一起走吧”这样的话来邀请他。可是他却说些诸如”这种邀请太多了”之类的话,并露出拒绝的神情。 (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说那么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越是这样说,越是在意。虽然在学生会经常碰面,但找机会奇袭林水的家的想法一直盘绕在脑中。 现在得到“探病”这样堂堂正正的籍口,绝不能让这个机会从手中溜走。 四人在jr吉祥寺站与西荻漥站附近沿着五日市街道的车站下了公交车。根据住址录所写,林水的家好像在这儿附近。 黄昏时段。豪华住宅林立的住宅区。置身其间,小要只能指望住所登记表了。 “真是住在不得了的大豪宅啊。” “不。是住在平凡的一户式平房才叫意外啊。” 就在隼人与博巳在自顾自说话的时侯,从道路的对面走来一位和他们一样来自阵代高校的同学。束着黑发,颇具古典气韵的少女——是担任书记的美树原莲。 右手拿着学校的书包,左手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正步履沉重的走过来。 “莲同学?” 在小要打招呼的同时,莲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四人,并停了下来。 “哎呀……” 莲略显惊讶的低呼道。 “有什么事吗,在这种地方?一直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不……那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在这附近随意地散散步而已。” “莲小姐的家,不是在和这里完全相反的方向吗。” “说起来好像是那样哦。我真是的,似乎搞错了回家的路呢。那么,请路上小心……” 一把拉住转身想逃的莲的手,小要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 “你是来探望前辈的吧?” “……实际上,正是那样。” 莲竟然很老实地承认了。 “作为书记,去照看一下应该也是份内之事……因此,我去拜访林水前辈的家是很正常的。按照住址录找到这里,却在不知不觉中迷了路……” ……说着说着,莲的脸红了起来。 “哼—嗯……。作为书记,啊。” 小要“嗯呵呵”的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千鸟,会长阁下的家在这里。” 低头看着住址录与地图的宗介插嘴说道。 “……?” 他们所逗留的地方,正是在一栋古色古香的洋馆之前。 经历了相当长的年月,由红砖砌造的建筑物。墙壁上长满了爬墙虎,与周围现代化的住宅相比充满了别样的风采。难得一见的宽广庭园,被人精心的整理过,连一点杂草都没有。 “没有搞错吗?” “三丁目的30号,是这里没错。” 对照了旁边的电线杆,又将手中的记录再次查看后,宗介这样回答道。 “不管怎样,进去看看吧。” 宗介穿过庭园开着的门,快步走到玄关的门前。 “等等,宗介?” “不用担心陷阱。过来吧。” 一边这样说着,宗介敲起了门。 等了一会儿。 厚实的门打开,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来。 那并不是日本人。而是穿着背心与长裤的,性感~~~~~~~~~~~的白人姐姐。金发碧眼。拖着长长的哈欠,睁着睡眠不足的双眼。 “请问……” “有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流畅日语,让隼人与博巳吓了一跳。 “事先声明,捐钱的话就免谈。这里可没有那么多钱。” “不是的……请问,这儿,应该住着叫林水敦信的人吧……” 听到小要的话,女人搔了搔金色的头发, “……啊啊,敦信啊。找他有什么事吗?你们,是谁啊?” “是他高中的后辈。接下来……那个,失礼的问一句,你又是谁啊?” 听到这话,女人的脸上露出妖媚的笑容,并很快的眨了眨眼。 “他的女·人啦。我们呀,是住在一起的哦。” “什……!?” “?” 除宗介外的四人,都同时被这冲击所震撼。 女人。林水敦信的,女人! 学校一等一的优等生,作为学生会主席而倍受仰慕的林水敦信,和金发的美女同居……! “是同居啊前辈!‘神田川’之世界啊!” (注:神田川世界,共寝共浴的世界,简单说就是男女的二人世界.) 博巳如此说道。 “大人啊,果然前辈已经是大人了。而且还是完全的大人了啊……” 隼人如此说道。 “啊啊,神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究竟出什么问题了啊?” 小要抓住那女人的肩膀仰天悲呼。(为什么要仰天悲呼?值得怀疑) “不,只是,普通的关系而已。” “……” 三人都砰的晕倒在地。 “普通的关系吗。” “嗯嗯。不过一起住倒是真的。我叫娜塔莉娅·斯尔达科娃(ナタリャ·チユダーコワ)。离开内战中的西伯利亚来这里找工作——的。喂喂,那边那个女孩,没事吧?” 顺着娜塔莉娅小姐的视线,小要向后转过身去。 “莲同学……?” 没有回答。神情呆滞。 在众目睽睽之下,莲就这样毫无征兆的 往后倒去——咣噹。 后脑勺猛烈的撞在玄关前的柱子上,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用靠在电线柱子旁边写着交通安全的标志板当作担架,小要他们把莲抬进了房子里面。 “快点!急救箱也好,急救车也好,er(麦克尔·克莱顿同名小说改编的医师电视剧)的格林医生也好,快点去准备啊!” “美树原前辈,听得到吗……!?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患者是16岁女性。后脑勺受到撞击。血压是收缩压110,舒张压60。呼吸数30——” “o-血4单位!点滴生理盐水2升。插管包准备!” “你——啊,能不能说些别人听得懂的话……?” 在如急救室里一般的吵闹中,小要他们手忙脚乱的把莲抬进屋子中。 这是座欧洲风格的建筑。 仿佛教堂般的,不止宽广,而且通风良好的大厅。环绕这个大厅的,是一,二楼间的众多房门。使人仿佛置身于好莱坞的电影之中。大厅的天花板上,挂悬着一个巨大的树型吊灯——在那正下方,放置着一套古旧的沙发和桌子。 “让她睡在那里怎么样?” “好。要转移了哦!?一,二,三!” 咚的,莲被转移到沙发上。宗介在旁边跪下,熟练的为莲作检查。 “……怎样?” “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就会醒的。不用担心,为了慎重起见,数天内到医院做一下精密检查就可以了。” 宗介冷静的回答。 “很少见呢,看来刚刚的同居者发言造成太大的冲击了……” “从昨天的态度来看,‘果然还是很在意’如此推测过……还真是多呢,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嗯。想亲手作菜吧,连材料都买来了……” 很感慨的点着头,小要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向娜塔莉娅发问。 “话说回来,这个家究竟是怎么了啊?” “啊呀,关于那个嘛——” 就在娜塔莉娅正打算要说明时,面朝大厅的房间传来了开门声。是二楼走廊上的一扇门。 “呜呼——……搞什么啊,吵架了吗?” 带着浓厚地方口音的日本语。脸从房间里探出来,是一名皮肤微黑的青年。勉强睁着困倦的眼睛。 “不行。不行啊,各位。知道现在几点吗。我们,都在睡觉啊。” 接着是旁边的房门打开,走出一名白人男性。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皱皱巴巴的便服,那个男人嘟嘟哝哝的抱怨道。 “很吵啊……。娜塔莉娅小姐。我们睡觉的时候需要很安静的说。拜托了,真的不要吵了。” 另外一边的门也打开了,一名肤色很深的黑人牧师走了出来。戴着圆边的太阳眼镜穿着立领的僧袍。手上抱着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 “阿门!早上好,诸位!今天也状态颇佳啊。感受到包围着我们的神的声音了吗,好像从哪里都能听得到这个声音。还有欢迎光临,未曾谋面的客人们!虽然不知你们有何贵干,但不用那么拘谨的。就当放松自己的灵魂就好了!” 颇具演说风格的朗朗声音。 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居住者——全部都是外国人——的说,小要对此只能无言的瞪眼。 现在世界各地都不景气。 也许因为世态不景气,最近连普通公寓,都很难找到房客。反正都是空房子了,平时,一些外国人利用不动产关系遭冷遇这一点,把屋子借出去——像那样的房东增加了不少。 这就是那些家伙所谓的,“外国人之家”吧。这座洋房,也变成那种寄宿的地方了吧。房子的布局跟旧的没两样,几乎没有经过装修。宿者们可随意使用着闲置的房间,洗手间与厨房都像巴士那样是共用的。将莲搬进去的大厅,也是寄宿者们的共用场所……应该可以这样说吧。 “那么,林水前辈在吗?” 一个接一个走下大厅,一屁股坐在眼前的沙发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帮奇怪的外国人。接着小要站在他们跟前问道。 “啊呀。的确在昨天,他有说过‘染上感冒了’之类的话。那以后就没看到过他了。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娜塔莉娅小姐向他们问道。 “不知道啊。” “我也是哦。” “只有神才知道吧。” 三个房客不约而同的摇着头。 “他的房间在哪里?” “二楼的那边。第一间就是了。” “谢了。” 小要咚咚咚的沿楼梯快步走上,敲了敲林水房间的门。没有反应。把耳朵贴上去听,也没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貌似不在的样子哪。” 小要回到大厅向众人报告。 “到底去哪里了呢,有什么头绪吗?” “谁知道呢。我们从刚才开始就在睡觉啊。可能到医院去了吧。这附近的医院的内科可是要花不短的时间的。怎样,要等一会儿吗?” “嗯……” 对话的最后,四人决定等林水回来。连同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莲呆在这里。 “那么,就这么决定罗。” 听到小要的话,房客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浮起了微妙的笑意。 “既然那样的话!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可爱的孩子们!” 看上去有点可疑的黑人牧师边拍着手,边探出了身子。 “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是比斯·奥尼尔。如你所见,是神的仆人。因为这里的生活有点平淡,所以我们会好好款待诸位的。什么嘛,不需要介意的。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很闲。要喝点什么吗?这里有不少东西哦.康胜(coors)与百威(budweiser)啦,喜力(heineken)与朝日(superdry)啦……” 牧师从沙发后面的冰箱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啤酒罐,在桌子上排了一排。 “喝啤酒的话不是有点奇怪吗?” “不喜欢吗?” “就是说啦,我们都是未成年人啊。” “有什么问题吗?” “未成年人是不可以喝酒的哦。” 闻言,奥尼尔牧师推了推鼻梁上的圆形太阳眼镜,说。 “美丽的少女哟。那只是由政府决定的法律而已。否定人类的欲望,这是作为撒旦的手下的当政所惯用的伎俩哦。靠着那种方法,他剥削着全世界的兄弟姐妹们。” “哈啊。” “但是少女哟,我们决不能屈服于他们的权谋。如果他们禁止的话,我们就英勇的,充满勇气的反抗它。在此契机的引导下——” 咕嘟,喝完罐装啤酒后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 “来吧,如热吻似的喝上一口吧——” 咕咚。咕咚。咕咚。 “嗯…………呼啊——啧!great!!实在是太棒了!神啊,感谢你赐予我们今天的食粮。” 尽情的痛饮后,他出神的望着天。 “明白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叛逆啊。你们也被赐予了年轻的力量啊。” “你真的是圣职者吗?” 小要嘟哝着转过头,正好看到隼人悄悄的把手伸想桌上的啤酒。 “那么,我不客气了。” “等等,冈田君?” “不要再说些反对的话啦。现在喝酒已经不是什么新奇事物了。当作是庆祝我们班在球技大会上后发制人的派对不就行了?” “对啊对啊。就喝一点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表达了同意的想法,博巳也把手伸向罐装啤酒。 “好极了!你们是为充满恶的山间带来光明的真正勇者啊!来,喝吧,咕噜咕噜的!” 在站立着的奥尼尔跟前,隼人与博巳用酒罐互击。 “干杯——。来吧来吧,千鸟前辈与相良前辈也不要硬撑了。” “是嘛。你们也踏出那伟大的第一步吧!” 把朝日的拉环拉开,奥尼尔把易拉罐放到小要与宗介的眼前。 “…………” 充分冰镇的,银色的罐子。附着无数透明的水珠。气炮溢出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说起来,喉咙也实在是渴得不得了。 顺便说句,好奇心也很大。 “……那么,就喝一点点吧。” 那样说着,小要两手握着罐子,小心翼翼的啜饮起来。 “哦哦~~~~~~耶” 除宗介外的同伴,都叭叭叭的拍起手来。见此情景,奥尼尔与其他的房客也都各自拉开拉环,开始喝起来。 “什么嘛,喝起来不是挺可爱的吗?” “真的哦。好清纯的样子哦。真是前所未见哦~!” “呃?我也看看。真的是好可爱的小姐啊,再多喝一点吧。” 出乎意料的赞扬,使小要有些不知所措。 “呃?这个,那个……” “喝,喝,喝!” 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抵挡“喝,喝”的呼声,小要只有再喝一口啤酒。 “哦哦~~~耶” 面对毫不吝惜的喝彩声,小要露出羞涩的笑容。 “哈……哈哈。宗介,你不喝吗?” “我还是免了。” 宗介淡淡的回答,娜塔莉娅闻言探过身子来。 “为什么呢?” “嗯。酒精会破坏脑细胞的。” “…………。那么,橙汁喝吗?” 她从冰箱里把装有果汁的瓶子拿出来,咚咚咚的倒进一个大玻璃杯里。 “既然如此,就以感激的心情接受这杯果汁吧。” 毕恭毕敬的接过杯子,宗介一口把果汁喝了下去。 “……味道有点奇怪。” “那才是真正的橙汁呀。被赋予了充足的阳光,还有农家姑娘的悉心照料。和其它地方的果汁的味道可是不一样的哦。” “……是那样的吗?学到新东西了。” “还要再喝点吗?” “说的也是。那么,再来一杯吧。” 宗介伸出了杯子,而娜塔莉娅小姐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他们不停的纵情对饮。奥尼尔还把cd播放器拿了出来,听着流泻而出的james·brown(注:灵魂乐教父,黑人音乐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人物)的名曲,小要的心情变的无比舒畅。 正如奥尼尔所说的,本来无聊的等候时间变成了一个欢乐的宴会。 而林水,至今依然行踪不明。 “那么说来——” 一手拿着第三罐啤酒,小要说道。 “这样的寄宿……虽然有点失礼,但你们什么住在前辈这里?”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呀” “不喜欢和别的日本人住在一起呀” “他也不简单啊,这么年轻,就自己挣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哎呀哎呀,真是个令人感动的故事啊!连万能的神也会在一边哭泣的!” 奇怪的外国人们,心情愉快的证实道。 小要想起了以前林水曾说过‘与父母断绝了关系’之类的话。一直认为升学到私立学校是理所当然的他,在这种心理下,无视周围的反对而入了读阵代高校。 “前辈他,社会经验出乎意料的丰富嘛(注:老江湖?)……” 脸色潮红的博巳嘟哝着说道。小要听到后露出了微笑, “嗯——。的确是很厉害啊。不依赖家人的金钱,就这样一个人生活。怎么说好呢,真的太帅了……。要重新评估一下他了。” 在一个劲儿发感慨的小要身旁,宗介像是在拜托她注意一下他的存在那般,轻轻的挥了挥手臂。 “干嘛?在学怎么演哑剧吗?” “…………。不……” 将心里受到打击而低下了头的宗介丢到一边,小要‘呼呼’的吹着啤酒罐。 “嗯——。然而当一个老江湖也不容易啊。虽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赚钱,但他可是这里的房客之中最努力的一个哦。” 娜塔莉娅环抱双臂轻声的说。 “是那样子的吗?” “嗯。每天早晨,都在这里读日经新闻。也有在做股票的生意。我们就靠打扑克和麻将赚钱,屡试不爽哦。” “的确是各种各样的收入源啊……” 去送报纸不也可以吗,亏我刚刚还这么佩服他们。那样想的小要不由得垂下了肩膀-—— “哇——喔!!ohyeah!!啊啦啦啦啦啦!” 已经六罐啤酒下肚的冈田隼人,伴随着播音机的乐曲跳着,唱着,非常兴奋的样子。房客们都照着他那样,一边跳着一边拍手。 “啊——啊——。阿冈的感觉不错嘛。不是和他们合得来的吗?哈哈哈——” 哈哈的笑过之后,佐佐木博巳把目光转向小要对面的座位上的人。他是个带关西腔的白人,正在和人热烈讨论的样子——突然‘砰’的一声站起来,声音激昂的喊道。 “你一点都不明白!?” “你说什么?” “vf—0和sv—51是与其它战斗机不同的!ecs之类的电子迷彩已经开始配备,过去的雷达是捕捉不到它们的。” “那么vf—17的外形又是怎么回事!?那根本是不相配的!” “那个是vf—0所有的防止次世代型电子探知手段的隐秘形态这种外交解释而已!?总而言之avf的开放式迷彩是走在第二世代的前列的,就是这样子了。vf—1机首的雷达也是,肯定是用了与以往不同的方式。那种超广范围的雷达不用看也知道是s的一种。因此才不使用相控(天线)阵雷达这种方式的……真是的!以前的尽责的制作者都是绞尽脑汁的工作。最近年轻的御宅族就是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通过那样显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吗!?” “说,说什么!?我啊!可是很活跃的哟!” “呀呀!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热闹啊。” 看着从意义不明的争吵,发展到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小要决定对他们置之不理。因为那恐怕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得到的,那深远对立的另一面。 “说回来,你们不要闹得太过火哟。” 一边噗哧噗哧的笑着,一边把啤酒喝光。 心情好舒畅的感觉。明天早上必须早起的事啦,在这里等谁的事啦——这样那样的事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嗯哼。感觉真好啊。 总觉得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身子暖洋洋的。那么说来,还真的有点热哪。把外套脱掉算了。领结也套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个也取下来吧。衬衫的钮扣也解开算了……吧。胸部都被看光了。(注:原文写得更那个一点,本来也想译得更那个一点,但考虑过后还是照现在的译法)嘛——,算了。啊——,脚尖也热得难受死了。把袜子也脱掉。勒着腹部的裙子也让人很不爽。算啦,这个还是先别脱吧。啊哈哈。 有点仪态不雅的躺在沙发上,小要拉开一罐新的啤酒。 吵闹之中,只见宗介孤单的捧着橙汁在咕噜咕噜的喝着 。 “还在喝橙汁?你还真是死性不改那。这家伙——” 小要一反常态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敲打着宗介的后脑勺。 “……这也是因为我曾经的和伊斯兰教徒生活过的缘故。” “啊哈哈。这也是哦” “程度的话不止是‘曾经’。在我成长的阿富汗游击队里,无一例外的都是伊斯兰教徒。” “第一次听到哪,那些事。啊哈哈” 要是在平时,对于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一点惊讶的,而现在的小要对此只是简单的一笑置之。 宗介唧唧咕咕的继续说着。 “……特别是,戒律的约束是非常严厉的,虽然还是有最低限度的要求。” “哼——嗯。那么,喝酒这种事,是绝对不行的咯—” “不。严格来说,并不是所有酒都禁止喝。” “这样不就没问题了嘛” “那可不行。喝酒是愚蠢的习惯。酒是那样——女人也是那样。尤其是,真要说的话——就是那个。” 他晃了晃食指,指向小要白晳的双腿。 “我啊……刚到日本的学校时……感到非常的惊讶。原因之一就是……女性的服装。虽然也知道要入乡随俗,但那么短的裙子实在……” “哈啊?” “请不要误会。啊——。……那个,怎么说呢。在阿富汗那里,没有穿成这样的女性。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不会那样裸露身体。由于是任务的缘故,必须刻意的去接受,最近渐渐的习惯了……。但如果说,要去海边的话还是浑身不自在。对于那些穿着泳衣的人,老实的说,比什么都要吃惊……稍微有点,理解不能。明明周围都是非自己丈夫的男性,居然还能让自己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呃……那样子的。果然,对于像那样裸露肌肤的事……还是不能理解。” 不知为何,有种脑筋没转过来的感觉。 首先,宗介像这样抱怨一件事,是前所未有的。刻尽保护小要的职务,总是摆着一副扑克脸的,对任何事都泰然处之的,她所熟知的宗介竟然这样说! 但现在的小要,也正处于脑筋运转速度极端低下情况。奇怪的家伙——,顶多只能作出这样的结论。 “嗯——。……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说” “当然……并不是要怪责你。只是,我想请你稍微自重一点。有时侯……你也太轻浮了一些。特别是你……” “我吗?” “…………。没什么了。……忘了它吧” “什么嘛~~~。不要吊人胃口啦~~” 小要在宗介的背上不停的敲打着。 “很丢脸的。实在是……难不成果汁里加了酒?……。总而言之……你是一个热诚的人就是了” “居然那样子的擅自决定~~~~好奇怪哟。啊哈哈哈——” “千鸟,别勒那么用力。” “啊哈哈哈——。害羞了耶。我想看bonta君嘛——。那个好可爱哦~~~~!” 她紧紧的抱住宗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的背部。宗介满脸通红,窘迫的挥着手臂。 另一方面。 “哇——哈哈哈哈!!” 隼人表演的下流宴会技艺引来了哄堂大笑。博巳与关西腔的老兄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和解的样子,一边说着‘你干得不错嘛’‘你也一样嘛’之类的话一边两手牢牢相握。连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美树原莲,也在奥尼尔的劝诱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日本酒。是搀和在果汁里的酒精造成的微醺感吗,宗介有种意识迷糊的感觉。在听到娜塔莉娅小姐的职业是脱衣舞女郎(注:原文为トップレス·ダンサー,想知道トップレス是什么的话可把该词贴到google.co.jp的搜索栏里再点图片搜索……)时,不知何故和大家一起鼓噪起来。 “好厉害哦!咦?难道是要抱住垂直的钢管,不停扭着腰的那种吗?就像以前的美国警匪片里的那种吗!?” “是——啊——。那个是基础哦。小要也要一起来试一下吗?都高中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了哟” “啊哈哈哈!好好玩哦,那样!” 捉住虚幻的钢管,小要模仿着娜塔莉娅的动作,与她一起扭动着,宗介则一脸困苦的拉住她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拜托饶了我吧……千鸟……” “嘘,嘘!你又有什么新把戏吗!?” 兴奋的敲着后脑勺,小要‘哈哈’的大笑。但觉得视野变模糊了,并伴随着一种奇怪的漂浮感。 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呢。 然后突然的,她向众人问道。 “是不是跳得很棒啊~~~?” “很差劲啦~~”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玩得好开心哪。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啊。不过在刚才,电视播过棒球的新闻~~~” 换言之,已经过了晚上11点了。这么说来,林水前辈还没有回来。 “来一个,来一个~~~~” “一号,千鸟要——。要脱了哦” “喔喔——哦?” “不要……千鸟” 宗介呻吟道。 “可恶。脱不下来了” “嘘~~,嘘~~” 嘘声的风暴,令宗介感到无力的颓丧。在他的旁边,莲突然大声喊起来。 “同居什么的,真是太离谱了……!” “那个话题,在很久前就已经结束了~” “既然如此……这样吧……就让我来现丑了” 莲躲到场边后,博巳紧接着喊起来。 “因此,关于vf—0的隐秘性能” “那个也结束了啦~~” “但是,隐秘性——” “吵死了,闭嘴~~~” 砰!砰! 向着博巳的脚下,小要用自动手枪开火了。火花与混凝土的碎片四溅。黑色的枪口冒着轻烟。 “好可怕啊。千鸟前辈,请不要这样子的说~~~” “嗯嗯……?” 注视着不知何时到了自己手上的宗介的手枪,小要的表情变幻莫测。宗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千鸟……把枪还给我。” “不要。这是对你平时的所作所为的报复~。啊哈哈哈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天花乱舞的,朝着天花板胡乱射击。被跳弹打断头上的铁链,巨大的树型吊灯轰然下落。 咔嚓! 众人所围着的桌子被压得粉碎,玻璃的碎片和啤酒的飞沫,还有柿子花生飞溅向四周。 “大家,没事吗~~~?” “没事~~~” 众人若无其事的回答。 “是吗。那么接着,试试这个吧~~” 小要扔掉没子弹了的手枪,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手的手榴弹,傲然的站在那里。 “千鸟……那个啊,不是开玩笑的事。很危险的,还我……” 看着脸色发青,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发出警告的宗介,小要把脸靠近到鼻子相贴几乎可以接吻的距离。或多或少的,带着点恶作剧的表情。 “不——要” 晕红的脸頬。朦朦胧胧的双瞳。 如发烧般的脸蛋靠近过来,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干的啦,把我折磨得够惨的了。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呀。无论我去到哪里,到要为你提心吊胆。你就不能少干点给大家 造成困扰的事吗?” “关于那方面……我深感抱歉。既然我已经很真诚的道歉了,把那东西还给我吧……” “我要你永远的,臣服于本小姐的脚下。怎么样,光想就觉得高兴了吧——?啊哈哈哈。” “千鸟……” “不过还是不行——。偶尔也让我试试你做的事嘛。可以吗?” 宗介探出了身子。 “但是——” “啵儿”的一声。 鼻子上突如其来的一吻,使宗介当场石化。脑子内的全部机能瞬间当掉,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呼呼……” 潇洒的离开宗介,小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众人喊道。 “那么要开始了哦~~~。爆破,爆破~~~!”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go,go” 众人挥手呐喊。 “好,引线拔掉了~~。接着,要投了哦~~。各位,趴下啦~~~” 所有人都照着小要的话爬好。但见手榴弹在地板上咕碌咕碌的滚动。然后…… 砰! 伴随着爆炸声,手榴弹猛烈的炸裂了。冲击波与碎片剧烈的摇晃着房子。窗子的玻璃碎裂掉了,天花板的涂料噼呖叭啦的掉下来。 “烟火~~~啊” 众人拍手叫好。 “千,千鸟——” “其实啊,我还有很多个哦~~。趴下啦,趴下啦,趴下啦。~~” 掏出更多的手榴弹,小要把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在大厅里四处乱扔。 ···················································· 早晨6点。在西荻漥往西的路上—— “这里,是该往右转吧!?” “是的。往右转!” 摩托车的驾驶员——日下部侠也大声的问道,坐在跨斗里(注:跨斗式摩托车,即側边车。参考《我的女神》中森里莹一的爱车)的林水敦信也提高嗓门回答。因为头上戴着头盔,风也很大的缘故致使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 “接着呢?一直往前吗?” “向着下一个十字路口开。就是那边。” 清晨的住宅街的正中央,古老的洋房之前,两人乘坐的摩托车停在了这里。轻脆的引擎声被关掉后,四周恢复到了寂静之中。 “……把我送回来,麻烦了你实在很抱歉。非常感谢。” 脱掉头盔从跨斗上下来后,林水如此说道。 日下部闻言把苦涩的脸转向一边,看起来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什么感谢啦。怪不好意思的。……咦?这里就是现在的敦信的家吗” “是的。” 日下部东张西望的,把林水寄宿处的全景观察了一遍后,哼着鼻子说。 “什么嘛。一点都不脏乱嘛,不是座很豪华的房子吗。居然还说‘呆在那种地方,感冒会加重的’之类的话。这里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座很棒的公寓嘛。” “不是骗人的话。理由是,每晚都大开酒席,都是些很会大吵大闹的居民。绝对不能以任何放松的心态步入这所房子哟。要抵抗他们,是需要相当程度的精力的。” “哼——嗯……” “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出席今天学校的集会问题不大。只是从今晚开始,又得每天想方设法的躲避住户们的酒宴邀请了。” “哎呀哎呀。你也挺不得了的嘛。” “什么话。这可是能学习如何处世做人哦。话说回来,要进来坐一下吗?” 听到林水的邀请,日下部狭也稍作思考后,耸了耸肩膀说。 “……说的也是。就坐一会儿吧,顺便把我以前借你的cd还了吧。” “cd?” “是知子连着相册一起转借给你的。” “……。是转借吗……” 两人离开摩托车,向洋房走过去。穿过房门走进玄关—— 两扇式的木门,七零八落的散乱在庭园里。从煤渣的碎片散部的方式来看,好像是从内部爆破所造成的。 “怎么回事?” “不知道。” 皱着眉头,两人穿过空空的门口。 “…………” 进入眼底的,是满目仓夷的玄关大厅。 被压坏的桌子。粉碎了的吊灯。穿了个大洞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凄惨的布满了弹痕。硝烟与酒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室内。 然后,在大厅和台阶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是,人,人,人……。 配得上死尸累累一词的情景。偶尔从人堆里传来一两声不知是谁的痛苦呻吟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 “好辛苦……好辛苦啊……” “水……给我水……” 在层层叠叠的人堆里,除了平时的居民外,还有作为学生会成员的小要她们。 “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呆立在玄关,林水他们喃喃自语。 结果,出席第二天艺术鉴赏会的学生会成员,就只有林水敦信一人。缺席的人全部对外宣称为“感冒”,当然实际原因是因为宿醉而已。 而事先被认为会制造麻烦的导演,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会造成骚动的人物。起码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顺便说下。 在早晨复活过来的小要,对于昨天的记忆全部都不记得了。她在看到公寓的惨状后大为震怒,一边吼着“你又干了什么吗!?”一边给了宗介一记回旋踢。 宗介也因为记忆混乱的关系,在百口莫辩的情形下,只能心甘情愿的挨打受骂。为什么会这样呢,那种近乎蛮不讲理的斥责——不过,不是和平时一样么。 然而,洋房的受损却不像平时那样是由他一个人造成的。 话说回来—— 鼻尖上隐隐约约残留着的,这种甜蜜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 (完) 不羁的蓝调 性格是属于活泼那类型,就是那种在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此类型的年轻人。 这就是名为小野寺孝太郎的存在。 通称“小野d”。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知是谁先这样叫,然后大家都跟着这样叫了。只是一个绰号而已。 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浓眉,细眼。运动型的短发略呈黄色。他所属的篮球部的同学都笑着说他“很像丹尼斯?罗德曼哟”(翻译:好怀念那个公牛队所向无敌的时代t_t),而本人自身也觉得有点像。 那天的午休,孝太郎在教师里消磨着时间。 外面下着连绵的小雨。 无聊的翻看着堆在教室一偶的,今天发售的青年漫画杂志。格斗类的,冒险类的,h类的各种各样的漫画。从头到尾把连载看过一遍后,便盯着首面的彩页的照片看个不停。 彩页上的,是所谓性感偶像的照片(翻译:把セクシーアイドル这词放在google的图片搜索中会找到不少好图片哦,未满18岁的同学请在家长陪同下完成这一操作)。丰满的身姿,精细的五官。充满扇情感觉的大腿曲线,视线极具挑逗意味的使人过目难忘的美女。 “真棒哪——” 孝太郎赞叹道。 “这就是成熟的女性哪。撑衣欲裂。呼之欲出呀。充满神秘气息,让人渴望进一步的深入探讨哪。嗯——” “谁啊?哦哦,这个人啊——” 吃完便当的风间信二,看着横放的照片插嘴说道。 信二是孝太郎的同班同学。留着一个整洁的娃娃头,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属于身材矮小运动完全不行的那类型,不知为何在班里与孝太郎很投契。 “风间,你认识这个人?” “嗯。最近人气好像很火哦。而且还是在读的女子大学生的说。好像是庆应的学生”(翻译注:庆应义塾大学是日本一所重要的私立大学,与早稻田大学并称为“日本私学双雄”) “哇——哦。就是说头脑也很不错咯。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呀。真苦恼哪” “为什么你会苦恼” 信二在瞬间的困惑后,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似的,摆弄着眼镜确认着。 “说起来……这个偶像,不觉得和千鸟君很像吗?” “千鸟吗?嗯——” 确实,无论是精细的眼睛与鼻子,还是体型,看起来真的很相似。虽然没看过千鸟要穿这种泳衣,但那曼妙的腰枝,丰满的胸部,都仿佛充满了她的影子。 正在孝太郎这样想的时候,从走廊那边—— “去?死?吧!好好反省——去吧!!” 呯嘭嘣! 教台旁边的门被撞开,一名男学生——相良宗介滚了进来。 “呜” “什么‘维持治安’呀!?什么‘最有效的’呀!?够了——给我安分点,与你那些异于常人的思维决别吧!” 这样子,一边怒吼着一边踏进教室的正是小要。她猛的抓起因狠狠撞上教台后东倒西歪的想站起来的宗介的脖子。 “好辛苦……” “吵死了!像你这种差劲透顶的家伙,不看到棺材是不会掉眼泪的,你就以跳一曲东京音头来作为自己的终曲吧(翻译注:东京音头,是昭和初期很流行的一首民谣。小要这句话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来吧跳吧,疯狂的起舞吧!踩着舞步,迎接死亡吧!” 毫不留情的死死勒着宗介的脖子。 “但是,要捉到特定躲在女子洗手间吸烟的犯人,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 “就因为这样而在女洗手间装置隐藏式摄像机的傻瓜,在这宇宙中哪里会有啊!?以前在漫画里看过类似情节的诗织,还哭着说‘以后嫁不出去了’啊!?” “那是她误会了。摄像机只是装在出入口而已。装在单独间里的,是超小型的烟雾探测器的麦克风——” “那也是赤裸裸的偷窥啊!” 一边吼叫着,小要一边对宗介施以颈锁(翻译注:headlock,将对手之手紧挟于腋下的一种摔角法),往黑板上一个劲的狠撞。冲击力使得粉笔粉四散。周围的女学生也高呼着“干掉他,干掉他”的围了过来。 “痛啊。好痛。好痛啊。” “痛苦吧,悲鸣吧。被地狱的業火所灼烧吧” 孝太郎与信二带着“唉”的表情,看着沉浸在惩罚的快感中的小要的侧脸。再对比着手中照片上的性感偶像。 “果然,形似神不似哪” “嗯,说的也是……” 正在折磨着宗介的她的身姿,就像统领着一队亚玛逊战士的女头目那样……毫无高雅气质可言。看着那副极尽粗鲁暴力之能事的样子,孝太郎他们只能无奈叹息。 “总觉得啊,我们班上的女生呀,无论怎么看,都是有暴力倾向的人哪” “说的也是” “就是嘛。年青人你看嘛,那帮女人总是为很小的事发飙,叽叽喳喳的吵得要命。真是的,什么形象都幻灭了啊。尤其是当这种粗野狂暴的行为出现在眼前时” 话音刚落。 “谁粗野狂暴啊?” 千鸟牌顺风耳还真不是盖的。停下了向宗介施暴的手,小要向孝太郎他们怒目而视。转瞬间,信二就站了起来,并若无其事的头向一边吹着口哨。 孝太郎也只要像平时那样,说句“不,什么也没说”就能蒙混过关了—— “说的就是你哪,千鸟” 的,毫不畏惧的回答道。 “小,小野d”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生吧?稍微淑女一点吧。不要老是像个泼妇那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啦。更成熟一点,成熟一点”(翻译:小野d,你还真敢说啊,就不怕踩中小要的逆鳞么——|||) 听到孝太郎那大言不惭的话语,小要毫不退缩,甚至还露出挑战似的笑容。放开已经失去抵抗意识,闭目等死的宗介(主人公),单手叉腰的看着孝太郎。 “哦。像一个大人那样的成熟吗?” “就是啊。你现在这样子叫人看着就觉得可悲。快点想办法改变一下啦” “哦呵呵。你会说这种话呀,还真是少见哪。是对哪个ol还是女子大学生一见钟情,让你如此热血沸腾呀?” “呜” 一针见血。小要的直觉无比的敏锐,使孝太郎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胡,胡说八道。才没有那样的事” “哼,你自己心知肚明啦。你的言行,大半都是有不纯动机的。人家一眼就能看穿了。睁着双贼眼在那里看个不停,害得我们人人自危” “我,我才没有——” “你是男子汉吧?是的话就乖乖承认” “就——是,就——是——嘛!哈哈哈!” 女生们都笑作一团了。 “呜” 虽然很想反驳回去,但却苦于欲辩无从,在这时常盘恭子加入了战团。同样是同班同学,是名戴着圆框眼镜梳着两条辫子的身材纤细的女生。 “我说各位,那种爱好也不是见不得人嘛,这么苛责的话,小野d未免太可怜了吧” 恭子本来是想雪中送碳的。但这番话在孝太郎耳中听来,却等价于雪上加霜。 “。不要说了” “诶?” “我叫你闭嘴!被你这个小不点一说,我不就真的像个傻瓜一样了!” 被孝太郎突如其来的怒喝声一吓,恭子连忙摆手解释。 “不,不是的。我只是” “够了,吵死了吵死了 吵死了!你和她们一样的烦,知道吗!别再来管我的闲事了!” 一边吼的惊天动地的,孝太郎快步奔出教室。剩下的同学在那里面面相觑。 “?真奇怪。小野d那家伙,真的有什么不妥吗?” 小要一脸惊讶的问道,信二歪头想了一下。 “不,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烦恼而已” “嗯——。算了,管他呢。倒是恭子你没事吧?那个傻瓜,说了很过分的话呢。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 对有点垂头丧气的恭子说道。 “诶?没,没事了。只是有点被吓到而已” 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恭子如此回答。 话说回来至于宗介呢,由于不停的搔着被粉笔灰弄白了的头,所以周围的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清晨—— “早上好,诸位!今天天气很不错哦” 上课前,孝太郎带着爽朗的笑容步入教室。完全没受昨天的影响,一副心情舒畅的样子。 “hi,风间!你还是一副阴气沉沉的脸呀!真是的,比以往还要阴沉啊” 边说边用力拍着趴在桌子上的风间的肩膀。 “hi,相良!打起精神迎接战斗吧!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同样的边说边用力的拍着摆弄着奇怪的电子线路的宗介的肩膀。 “你兴奋得有点过头了。有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 由于被干扰了工作,以至不小心弄弯了ic芯片的宗介,以责备的眼神看着孝太郎。 “大惊喜哦。过来这边。快点啦,快点” 边说边拉着宗介与信二的手,把他们拖到教室的一角。 “干嘛啦,小野d。我还没睡够” “我要赶在上课前完成新的引爆装置” 无视两人的抱怨,孝太郎避人耳目的拿出一张照片。 “喂,看看这个” “?” 照片上的,是3名女性。 年龄大概是20岁上下。仔细一看,都是美女。好像在某个网球场拍的照片,3人都穿着网球服。 “这些大姐姐们,是什么人啊?” “哼哼哼这3个人哪,是水莲女子大学的3年级学生哦。都是单身,正在招募男朋友哦” “哈啊” 信二满脸惊奇。旁边的宗介,则像要看穿什么似的死死盯着照片。 “真的是学生吗?左边那个女的,和被法国当局国际通缉的女恐怖份子很相似哪。是我多疑了吗” “就是你多疑了” 孝太郎和信二异口同声的回答。 “确定吗?那女的可是枪杀了两名警官,并炸毁nato军的措施啊。(翻译注:nato,北约的缩写)有情报显示,她现在潜逃到东亚一带了——” “都说不是了啦。而且,到时见面就知道啦” “见面?光靠对话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你傻啊。是联谊啦,联谊!都约好时间了。篮球部某位同志的姐姐,就是右边那个。是她介绍的啦。真是的,突然跑过来介绍呵呵呵” 看着笑容灿烂的孝太郎的侧脸,信二的惊奇之色更重了。 “联谊?” “是啊。我,再加上两个人。说是‘要带上同年级的可爱男生’。但是篮球部那位同志因为突然有事所以爽约。因此呢——” “啊,让我们来顶替吗!?” 孝太郎得意的笑道。 “感谢我吧。虽然你们感觉上还差一点,但外表看起来还不错啦” 实际上,正是因为那样。 如果去掉宗介身上有着战士独有的一板一眼的性格的话,就会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酷的英俊小伙。同样的如果去掉信二那种otaku的气质的话,就会变成那种激起别人保护欲的,柔弱的美少年。 “虽然呢是很高兴没错。但是我啊,对那些事可是全无经验的啊。会很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口的呀” 孝太郎拍了一下满脸不安的信二。 “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会指导你们的” “指导什么的小野d,你有过联谊的经验吗?” “还,还好啦。有过一点啦” “口吃了?你刚刚是不是口吃了!?”(翻译注:某些人一说谎或心虚时就会口吃的,嗯) “说,说什么哪。不要担那些无畏的心啦。哈哈哈” “又口吃了!” 实在受不了两眼泪汪汪的信二,孝太郎对其施以颈锁。 “不要啰里啰索了。乖乖跟来就是!” “好痛痛” “你们只要去了,从此以后就会对班上的女生不抱希望的了” “那,那时两码子事啦” “我发誓。再也不会对那些小女生感兴趣了。以后就只萌御姐了。不要那种会扁人的暴力女,要年长的女性!” “哼嗯” 听到这句话的宗介,不由得想起自己认识的“年长的女性”。那是名26岁的单身美籍华人(原海军)——是宗介的同伴,扁起人来毫不含糊。 还是别谈宗介的回忆了,继续孝太郎的话。 “——好嘛,你好好想想嘛。那可是女子大学生哦,女子大学生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这回要见真章,决胜负了哦相良,你呆会也会一起来吧!?” “那个,呜什么时候的事啊” “对哦。今天下午6点,吉祥寺。打扮得帅帅气气点哦” 听到后,宗介思考起来。 “帅帅气气,怎么才算帅气?” “这个嘛啊,总而言之,就是穿点高级的衣服啦。懂了吗?” “了解” 放学后,正在宗介迅速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时,小要开口找他了。 “宗介。今晚呢,恭子和瑞树会来我家玩。我想弄些好吃的东西招待她们。你要过来吗?” 小要与宗介住的公寓离得很近。这样的邀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平常的话,宗介都会很愉快的介绍的—— “嗯。很可惜,今晚不能过去了。我有约在先” 虽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失望之情,但小要的肩膀还是垂了下来。 “啊,是吗。和谁约好了?” “和小野寺他们,去泡女孩” 一股寒意瞬间走遍小要全身。 “泡什么?” “泡女孩啊应该,是这样吧。就是那回事,我赶时间,再见” “等,等等等一下啦!泡什么的,你是认真的吗!?宗介!啊啊,让他走掉了” 不管小要的制止,宗介几步跨出了教室。 然后,黄昏时刻的吉祥寺。 等候在车站前的集合场所的女子大学生们,说实话,每个都美艳动人。没有什么高级的服饰。 穿的是普通但却突出重点的衣服,平凡中有着不平凡。另一方面,身上都有着淡淡的,使人面红耳赤的清香。 “我是陆奥睦美。初次见面!” “我是海津蚕子。今晚让我们尽情狂欢吧!” “我是空条久美。请多指教” 一个接一个的作自我介绍。都是很有活力的大姐姐们哪。先一步来到集合场所的孝太郎和信二,则在那里窃窃私语。 (陆海空。军队一样的名字哪) (小声点啦。会被听到的)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陆奥睦美问道。 “说起来小野寺君是吧。你们只有两个人吗?我们明明听说是三个人的” 宗介到现在还没出现在集合地。刚在电话里对孝太郎说“要迟5分钟”,应该很快就到了。只要不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迷彩服就可以了孝太郎如此想着。最起码,也要穿得好看一点,真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他的。 压制住担心不已的情绪,孝太郎微笑着回答。 “啊,还有一个正在路上!说了会迟一点到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fumoffu” 所有人同时转移视线,看到站在柱子旁的bom太君。 “……” “fumoffu。fumoffu。fu——mo,fu——mo” 外形不晓得是像狗还是像鼠,头身比例是二头身。戴着礼帽和蝴蝶结。bom太君一步以步的走近过来,还很亲热似的拍了一下孝太郎。 经过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其中一个女大学生开口说道。 “这个……小野寺君?最后的一人,难道,就是那……” “moffu” 应该是‘肯定的’这个意思吧,bom太君如此回答。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的孝太郎,手忙脚乱的走到其跟前。 “请,请稍等一会。bom太君,来一下。快点。这边……” 孝太郎与信二拉着bom太君的手,把它远远的拖离现场。来到女生们看不到的地方后,才跟它说“把头露出来”。bom太君很顺从的按他们的话去做。 一如所料,在里面的是宗介。 “果然是你啊!!” “?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问题啊!什么啊。这身行头是怎么回事啊!?” “…………。如你所说,穿上最只钱的衣服啊。这见强化服,起码都值两万美元以上的。最近还加上了对bc防御的辅助出力机能……” “诶,真的?让我看一下看一下” 信二双眼闪烁着光辉。 “别顾着看了。总之快把这东西给脱了,把它藏在什么地方吧。风间你平时打工的游戏机室在附进是吧?把这个放到那里就行了” “嗯,说的是” “很好。相良,你里面还穿了什么?” “野战服和无袖衫” 正从bom太君里爬出来的宗介回答道。 “呜——。还是改不掉军事狂的性格吗。相良啊,该怎么说你好呢……” 在抱头苦恼的孝太郎旁边,信二感触良多。 “话不是那么说。仔细想一下的话,这种程度的着装已经是在可预计的范围之内的了……。由此可见,就能体会到平时千鸟的辛苦了……” “算了,算了。总之,先把这事放到一边。今晚我们可要努力奋斗哦!听到没有!?你们两个,回答呢!?” “…………。哦也——” 宗介与信二缺少热情的回应道。 联谊的地方是一家昏暗的西式酒吧。价钱适中,是可以尽情吃喝的地方。 略显意外的,宴会过程中居然没发生什么大问题。 孝太郎本身就是班里面的份子。说话很会逗别人开心,话题也很丰富。笑话胡话经常脱口而出,惹的大家都“小野寺君,好傻哦”的笑个不停,谈笑间便确立了自己搞笑角色的地位。 这是意料之外的。 然后呢,信二在刚开始时,紧张得不知所措——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然后被一句“风间君,好可爱哦!”弄得心慌意乱,看来他也是个颇受欢迎的角色。如果是以前那个拿着照相机的小鬼,或是otaku小鬼的扮相的话,是绝对不会受到这种待遇的。 这也是意料之外的。 而最大的问题——宗介,事前就跟他说了“不要乱说话”,所以没出什么大乱子。宴会过程中保持着沉默状态,所有问题仅以“是”和“否”来回答。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沉默而不起眼的少年”的角色。 这就更出人意料了。 总之,一切顺利。 不得不提的是?这是无女友历16年的三人组……! “……哦。稍侯一下,我们去去就来” 宴会到一半时,女生们暂时离席。 “啊,大家都一起啊?也带上我嘛——。小陆奥” “哈哈哈。傻——瓜” 三人笑着往化妆室的那边走去。她们摇曳而去的腰枝,充满了让人神魂颠倒的魅惑力……! 信二小声问道。 “为什么女孩子们经常都是一起去洗手间的呢……” “傻瓜!那是去开作战会议啊。现在正在对我们评分呢。看上了谁谁之类的,宴会结束后有怎么样之类的” “哗哦?总觉得有点害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喂,我们也开作战会议吧” 这样说着,孝太郎便搭着另外两人的肩膀开始低语。 同一时刻,在女子化妆间里,三人中的两人正在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蚕子你怎么看?” “啊啊。我嘛……那个叫风间的不错哦。和他稍微玩一下吧” “真的啊?那种类型的,很难攻陷的哦。你不会不知道吧?” “没问题,没问题。而且最近想换一下口味” “哇哦,恶趣味。你呀,有够危险的了” “嗯哼哼哼。那么睦美你呢?要回去了吗?你明天不是要去打工吗?” “不,等一下。如何是好呢。那个叫相良的,老是用很严肃的眼神看着我哦。那样子总觉得,好难应付哦,怎么办好呢” 即便有神告诉陆奥睦美,说那个相良怀疑她是名危险的恐怖分子,估计她也不会相信的。 “啊啊,但是他啊,还真的非常严肃啊。是有点难对付啊” “所以才烦恼嘛。被那双深邃的瞳孔看着,不知不觉间就会动摇了” “啊哈哈哈哈哈!对方只是高中生啊!” “讨厌,丢脸丢大了” 一边化妆,陆奥睦美和海津蚕子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世事无常。与孝太郎幻想的不同,虽然是女子大学生,但其言行看上去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在旁边的,另外一人——空条久美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小久。果然还是不行吗?” 睦美用稍微认真的语调说道。 “诶?嗯嗯,很开心呀” “小久,你还是忘记那个男的吧。烦恼太多对身体不好哦。怎样?喜欢风间的话,可以让给你哦” “不,不用了。啊哈哈” 虽然是那样子回答,但空条久美的表情依然是那么落寞。 另一方面,男孩们的作战会议—— “所以。也就是说,我看中海津了。那种丰满的肉感啊。但是,又舍不得陆奥啊。还有空条也是嗯嗯嗯。真是的,怎么办好呢” 摇晃着calpis的碳酸果汁(翻译注:calpis=可尔必斯,谁喝过这牌子的饮料??),孝太郎托着腮说道。 “结果你是全看上了嘛。真是的” “什么嘛。那风间你看上谁了?” 一句话使风间满脸通红。 “诶。我,我啊那个,海津小姐,不错的说。觉得她,很有包容力的样子” “是——嘛,是——嘛。好,让给你了!加油哦那,你又怎么样,相良?有看上的女孩吗?” 只见宗介交叉双手,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 “ 嗯。果然还是那个女的叫陆奥睦美的。让人很在意” “啥?” 孝太郎与信二脑海了同时闪过“难道宗介会对千鸟以外的女性感兴趣!?”这个疑问,然后向宗介那边探出身子。 “陆奥小姐吗。真的吗?” “啊啊日语的发音很完美。而我试过几次释放自己的杀气,她对此也毫无反应。但是,始终觉得与法国当局的通缉照片上的人很相似” “你还在说这件事啊” 两人同时叹气垂肩。 “让你们久等了!” 女孩三人组回归。 “喂啊,要不要换点节目。对了,去卡啦ok怎样样” “哦,好啊。去吧去吧” 孝太郎首先举手赞成。 接着把钱算好付款后,一伙人便离开了酒吧,这时海津蚕子说道。 “嗯啊——抱歉啦。我啊,刚刚还没喝够哦” “是吗?” “嗯。所以说啊找个人继续陪我啦。——风?间?君?” 突然的指名。只见她脸露妖艳的笑容,一把抱住了信二的手臂。三人中胸围最大的她,那柔软的触感,紧压过来的感觉使人终生难忘。 女性经验为零的信二,当场陷入混乱中,慌乱不已。 “诶诶!?这个,我,那个” “我知道有家气氛很好的店哦。而且消费也不高。怎样?再陪我聊一会天嘛,好啦” “不可是是,是嘛?诶诶,只是,聊天的话可以,应该” “好耶!太感谢了。再见了各位~~~~” 拉着几乎说不出话,像石头般僵硬的的信二,海津蚕子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上。(翻译:唉,热情的女孩多好,干嘛我身边的是座冰山呢t_t迷之音:你说谁冰山来着!!??) (风间,那,那家伙) (冷静点,小野寺。那个女人是安全的。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叫陆奥的女人)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事啦!) 孝太郎眼泪汪汪的低声喊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们在卡拉ok店玩了有两个多小时。宗介“最近,很怀念啊”的这样说着,便用流畅的俄罗斯语清唱起那边的流行曲。 当然了,此举博得两名女大学生的一致叫好。 紧接着,孝太郎咬字不清的高歌了一曲j-pop。 只是反响普通。 接下来宗介唱起了阿富汗的民谣。再度引起热烈的回响。不甘心认输的孝太郎,很卖力的以一首范?海伦的歌作为回应,但反响依然平平。(翻译注:eddievanhalen艾迪?范?海伦这位出生于1957年1月26日的荷兰籍美国人,是vanhalen(范?海伦)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也是无数“重金属”乐迷心中的偶像,其深厚的功底和不断创新的精神堪称新一代吉他手的楷模。上世纪70年代末首创快速点弦指法,影响深远) 最初只是想胡闹一番的,但随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两名女大学生也被调动起来了。当然酒精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啊——,玩得真尽兴啊” 从卡拉ok店出来时,陆奥睦美说道。 “相良君还真是个怪人呢。有没有人这样说过你?” “肯定的。但是和枪杀无罪的警官的人说话还是第一次” “诶?” “。就演技而言,很了不起呢” “有听没有懂呀。我说,相良君。到公园那边散一下步怎么样?我有点醉了呢。看嘛,这边人太多了好嘛?” 他只是迅速而无言的考虑了一下, “没问题。在这里的确会把无辜者卷进来的” 这样的,略显无奈的回答道,并往那边走去。 “喂,喂啊。相良?” “不必担心,小野寺。我是老手了” “不,不是那么回事啦——” “学校见了” 如此回答着,宗介和睦美的身影远去了。 现场只剩下孝太郎与空条久美留在那里。 “嗯——,那个” 孝太郎犹豫不决。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法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自己所认知的对方,她是在今天的联谊中,看上去最害羞的。 “大,大家都走了哪。接下来怎么办好呢。要回去了吗?” “啊,嗯” 久美垂下了头。那头三人中最长的黑法,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的摇晃着。 白色的衬衣,过膝的裙子。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名清秀脱俗的美女。 接着从她的樱唇中,说出了使人意外的话。 “请问。要来我家坐一下吗?离这里很近的。可以的话想请你喝杯咖啡” “诶?但是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就不会邀请你了” “啊抱,抱歉。咖啡很好,才不讨厌呢” 这样回答着,孝太郎以右手右脚同时迈出的方式走着。 (不,不是真的吧) 腿在发颤。视野模糊。听觉失常。连自己在干着什么也不清楚。与久美太话的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别的男人的声音那样。 现在是晚上。 天空是黑黑的。 借着街灯,可以看到一座很漂亮的公寓。 走上楼梯,通过走廊。 她取出钥匙,把门打开——然后进去。 (呜,哦哇哦!!) 那是见普通的,单间的阁楼。装修很朴素。维持着脸无表情的样子,孝太郎在床边坐下。当她将咖啡端上来后,还没答谢就一口喝掉。 “只是即溶咖啡而已。招待不周了” “别那样说。很,很好喝哦。真的” “嗯。谢谢” 空条久美浅浅的笑着,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经过一段沉默后,空条久美再度开口。 “那个呢。小野寺君” “是” “小野寺君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呀,那个,现在还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勉强要说的话啊,你这类型的” “是那样子的啊。但是呢,那类型你喜欢的人呀,像这样子把男性请进房间是很少见的哦” 她自嘲的说道。 “哈?诶,那个嘛” “抱歉了。是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哦” “啊,是。诶诶。哈哈” 这样的事是什么事啊? 无法理解话里面的意思,孝太郎只能低下了头。 “最近呢。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因此睦美呢,就约我出来散一下心。总觉得,参加了几次那样子的联谊,来得男生都是有点轻浮的人。一想起他们就头痛” “哈,哈啊” “还说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之类的话真是可笑呀” “?很,很可笑吗?” 虽然听不太懂,孝太;郎还是同意着(其实应该是有点生气的) 久美的坐姿有点不成体统了。裙子也乱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即使看惯了学校的女子制服,对女生的大腿早就应该见惯不怪的了——但不知为何,孝太郎的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孝太郎君还真是温柔呢。对了可以叫你孝太郎吗?” “啊,诶诶。你喜欢就好” 孝太郎顺起意思的回答。接着,久美把手搭到孝太郎的肩膀上。 “呵呵。那你就叫我久美吧” “了解。久,久美” “心跳的很快呢。有点,奇怪的感觉”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孝太郎可以哦” 瞬间,孝太郎脑里一片空白。 可以哦!可以哦!可以哦,她这样说啊!! 不管怎样,她说可以啊。将男人身上的全部拘束装置解除也没问题了。转换成野兽模式也没问题了。到了这一步,其它事就别管了。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mastering?arm,on。探索开始。引擎出力自动提升至最高。reticle与velocity?vector反应强烈。向着下腹部的g点袭击过去。highyoyo机动开始。(翻译注:highyoyo,飞机飞行动作的一种,得名于中国飞行员“友友”。简单的说highyoyo是为了保持有利的攻击位置同时不损失太多的能量。附图一张)捕捉到敌人机。目标锁定。fo2(意义不明) “失礼了!” 在急促的呼吸中,孝太郎把空条久美推倒了。 已经,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了。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一步。此时,此地!!就让我乘风破浪的不入大人的阶段吧。中学时代的恩师木内先生,你看到了吗?我现在,就要迎来人生的新舞台了。孝太郎啊,孝太郎啊,将要成为伟大的大人了 边在脑里自言自语,边把嘴嘟成章鱼嘴的样子。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被粗鲁的大开了。 “久美!” 那样喊着的,是立在门口,身高有一米八零的肌肉劲暴的男人。 暴徒即便这样称呼也毫不为过。空条久美很惊讶的,唰的推开了孝太郎,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完完治(翻译注:原文是リユージ,不懂怎么译所以只好凭印象中来了)?为什么——” “久美!原谅我吧!我是个大傻瓜!” 仿佛完全没看到孝太郎在这里的样子。被称为完治的男子,径直走进房间里,单方面喋喋不休的说起来。 “我果然不能没有你,没了你活不安心啊!所以,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我不会在去帕青哥了(翻译注:pako,日本一种类似弹球的赌博游戏),也不赌马了!会认真做人的了,我绝对是说真的!我可以发誓。从今以后我会改过自新的。所以所以。再一次,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拜托了!” 就这样,名为完治的男子,独自的——一口气的,把话说完。看上去,像孤苦无依那类人。 “怎,怎么这样。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可是可是” 她把脸转向另一边,吸着鼻子说道。 “不,不要擅自决定呀。我可是。这个傻,傻瓜” “但是我太爱你了,从心底里!我终于正视自己的心意了!” “完完治” “久久美!” 已经,无需言语了。 在不知所措的贴着墙壁的孝太郎面前,两人哭着向前,彼此拥抱在一起。热烈的拥抱,还有高声的哭泣。 那情形好像电影里的情节那么突然,两人就这样重归与好了。 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似。 然后—— “说回来这家伙,是谁?” 名为完治的男,指着孝太郎问道。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 空条久美被吓呆。而突如其来的状况,也使孝太郎一时间说不出话。 困窘的沉默。 但在之后,久美把脸扭向一边,超——冷酷的说道。 “他啊。在酒吧碰见的,不认识的人。都说了‘不要’了,还硬要上来人家的房间” 摆出一副无辜的,一切与我无关的表情。那一瞬间她的眼神,是孝太郎终生难忘的。 “啥?” 在哑口无言的他面前,她厚着脸皮的继续说下去。 “然然后呢。他还继续骚扰我,我刚想喊警察来着” “什?怎怎么回事?” 在想开口辩驳的他的面前,她的男朋友站了起来。 “哦——胆子够大啊。嗯?居然敢对我的小久出手” “不听我说。那种事” “杀了你” 砰! 下一瞬间,出现在孝太郎脸前的,是男子那碗口大拳头。 仅一下,就把孝太郎打得飞向玄关。非同小可的力量。使脑袋天旋地转的冲击,孝太郎摇摇晃晃想站起来时—— 砰! 又是漂亮的一击。孝太郎像被子弹击中似的跌出公共走廊。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哦,接招吧!” 男子步步逼近。 (呜好,好痛啊。上中学打架以来还是第一次啊好痛) 朦胧中,他这样想道。在高中生里平均来看的话,孝太郎算是腕力比较强的那类了,虽然并不是习惯打架的人。而且,一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不听涌上心头,使脑子混乱不已。 只是,她荒唐的言行,却是清晰无比。 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白痴,悲惨而无助,只能自己品味那无法治愈的伤痛的滋味。抱着这样的想法,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挥舞着拳头。 下一瞬间—— 呯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男子被打飞了,狠狠的撞在公共走廊的护栏上。 “呜?” 呆呆的抬起头来看。 站在那里的,是手持小型霰弹枪的宗介。不知为何全身湿答答的,头上肩膀上都沾着树叶和杂草。 “相良?” “你没事就最好了。我在找你” 放下霰弹枪的枪口,他以冷酷的语气说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帮助孝太郎站起来后,宗介绍作出了说明。 “结果,陆奥睦美被证实是冤枉的。她与那个女恐怖分子是没任何关系的” “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嘛真是的” 蹲坐在公共走廊上,孝太郎咒骂着。 “因为是逼迫她自白的,所以使得她异常生气。代价就是我必须接受‘穿着衣服横渡井之头公园的水池’这个挑战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啊啊。所以你才会浑身湿透啊” “嗯。本来想就这样回去的,刚好那时陆奥睦美接了一个电话。那是一个男人打给她的。说什么‘现在就去找空条’。用陆奥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很凶暴的男人。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原来如此。真是的,来得还真合时宜啊”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孝太郎的心情依然没有半分好转。毕竟,这些事并不是可以使人笑着接受的。 这时,从公寓的玄关那里,风间信二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风间?你,发生什么事了?” “呜。你听我说啊。刚才我去了海津小姐的房间” 他神色颓废的说道。 “然然后呢?” “然后海津小姐她,就强迫着做这做那的。呜,用的是那种强硬到别人无法违抗的手法。虽然我是很想探索一下女性身体的神秘。但是” 信二“唉”的一声,以空虚的眼神仰望着夜空。 “但是?” “那个丰满的胸部。是垫出来的” “” “还有她的侧腹啊,原来是很胖的。而且她,好像还有便秘 的样子。靠近的话,会闻到一股在酒吧吃的大蒜料理的味道。总觉得,很可怕,所以就逃掉了。不过基本上而言,也算是个好人吧?但是哦,我还看到她的腋毛没有剃干净唉” 就这样,年轻的少年,用他的双眼看到了世界的真实。所谓女人啊,无论被如何美丽的光环所笼罩着,在其里面都或多或少的隐藏着一些东西的——这些已经由幻想被冰冷的水所泼醒,后悔不已的证言所证实了。 即便明白,但也无可奈何,无法避免。她们都是真实的人类。想深一层,那些东挑西拣的男人们又该如何选择呢这就是真实。 孝太郎抱头哀鸣起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嗯,这个话题,还是不要在谈了。这对谁都是一种幸福吧。但是,我已经看得太多了啊” 信二哀伤的说道。今夜,他的这段青春,应该可以宣告结束了吧。 “接下来,小野寺。怎么处置这个男的?” 只有一人,宗介到此时仍保持着清醒(←这家伙只是对刚刚的对话和包含在其中的感情不了解而已)。 躺在玄关前的男子。而空条久美则紧靠着她的男朋友。以慌乱的眼神看着孝太郎——仅仅是看着而已。 宗介严肃的说道。 “以血还血。是让这两个人认识到与你为敌是一件多么后悔的事情的最有效手段。武器在这里。” 说着递出装填了橡胶子弹的霰弹枪。孝太郎“呸”的把口中的血吐了出来,然后接过枪。看到那样,空条久美吓了一跳。就在数分钟前,她还对自己说“可以哦”的女人—— (怎会变成这样) 太悲哀了。她居然选择了那个自甘堕落的男人。即使他们之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无论如何,自己是没希望的了。我还想哭呢。只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视为侵略者了吧。 就算是这样,自己也要尽自己所能干点事。 将霰弹枪的枪口指向男子的胸口,孝太郎说到。 “喂,别装死了” “呜嗯?” “好好听清楚了。绝对不要在背叛那个女孩哦。如果有做了什么使她伤心的事的话——我们阵高三兄弟会随时随地出现,到时就算哭着喊‘请饶我一命’,你的屁股也等着接受电动钻头的问候吧。明白没?” “明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用敬语来说” “清楚明白。没有遗漏!” “好” 空条久美呆呆的注视着那样说话的孝太郎。 “孝孝太郎君?” “切。不要喊得那么亲热。” 不高兴的说着,他把枪丢回给宗介。 “请,请原谅。我刚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别说了,这个蠢女人” 孝太郎突然怒吼起来。 “呜” “我很讨厌你啊。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啊,傻瓜。去死吧!”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了现场。 宗介和信二在后面跟着他。 “小小野d” 信二说道。 “什么啊” “总觉得现在的小野d,有点伟大的味道哦。这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么表现的不错嘛” “只是丧家犬的最后挣扎而已” “啊,我也有那种感觉” “吵死了!你们给我安静点!” 抑制着眼中的泪水,小野寺孝太郎喊道。 结束联谊的回家路上。宗介,孝太郎,信二三人,肩并肩的走着。 “到最后还是一事无成呀” “啊啊” “实际上,与年龄是不关系的啊” “啊,也有那种可能啦” “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不知千鸟会说些什么哪” “狠狠嘲笑一番,然后大肆宣传吧” 晚上的井之头车站前,在party上的醉熏熏的学生,东倒西歪的走着。分开拥挤的人群,孝太郎他们来到了2好月台的前面。 在那里—— “啊。没想到啊,是他们哦” “啊,真的呀!喂——,小野寺君!” 听到后面传来的喊声。后头一看,穿着私服的千鸟要与常盘恭子就站在那里。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孝太郎问道,小要搔了搔头说。 “啊——。宗介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和你们去泡女孩。有点担心所以跑过来看一下” “是啊是啊。都知道相良君是个炸药包啦。不过看起来,你们好像没什么事嘛?” “总之,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了。你们啊,总是干些蠢事出来。结果看起来,是我们白担心了?哈哈哈” 恭子这样说道。在三人面前,小要露出了一个很舒心的笑容。那个笑容,是无论哪个画家画的女神画像中,都不具有的。 但觉眼睛一热,孝太郎呜咽着说。 “呜对,对不起啊” “?” 孝太郎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啊!” “什,什么样?”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从今以后我会重新做人的了。我会改过自新的了!!不再说些什么像个大人之类的蠢话了。所以所以,不要抛弃我啊!” “呜哇哇哇”的痛哭着,孝太郎把离他最近的恭子抱在怀里。 “等小野d怎么回事啊?” “常盘啊!你比她们要好几百亿倍啊!昨天的事对不起啊!原谅我吧——!” 看着面红耳赤困惑不已的恭子和哭泣的孝太郎,小要面色古怪的问道。 “这家伙,发生什么事啊?” “发生很多事啊。各种各样的” 在一面奇怪的她的身旁,宗介感触良多的说道。 “大人的女性是不易应付的啊” fin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男人不应该抛弃当他20几岁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因为20几岁的男人无钱无事业一无所有,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以上为翻译结语 老兵们的赋格曲 【老兵们的赋格曲】 虽然被授予了“上校”这样一个军衔,但归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面对“秘银”的作战部长的权谋术数和老奸巨猾,根本就不可能抵抗得了的。 真是,说起博塔(前译博达,总之和深渊君统一)提督谋划得那叫一个好啊! 她身边的一切,都在向能让她把“一月九号还有十号”给空出来的方向运转着。一一列举的话—— 由各个战队的上级将校举办的机上演习的预定,根据提督的裁量延期到了下周。这是为了把本来应该因为准备而十分紧张的演习的前一天——八号给空出来。 本来基地的警备系统所必需的材料的上缴预定日应该是能赶上九号的,但是本部的补给负责人却说“对不起。请十一号以后再来。” 心里想着,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利用自己的权限,把强袭登陆潜水艇的航行测试挪到九号看看好了。可是不凑巧,研究部的技术人员来打探说“为了我们这边的方便,希望能在九号进行tdd-1的反应炉的检查”。本以为这是个好机会,以此为理由,泰莎正想推说“九号我的船有检查,没法休息”,但是……就在临近的时候,研究部又把那个预定给取消了。 这下真是没棋走了。 他耍阴谋的技巧简直就堪称艺术。 这甚至让人觉得,恐怕“秘银”的所有部队都——不,不仅如此,乃至整个西太平洋地区的国际形势都——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让泰莎能够取得新年的休假这一目标,有机而有效地运行着。 “……所以说啦,泰蕾莎。” 电话的另一边,杰罗姆·博塔提督用夸耀胜利般的语气说道。 “明天和后天有空吧?想隐瞒也没用哦。我已经知道了。马度卡斯和你的秘书也都没否认。重要的工作可是一件都没有。所以呢,再加上,我以所持的所有权限,还有和你的交情,来命令你,恳求你。——来一趟关岛吧。派对在等着你哟。” 因为她一直在逃避这纠缠不休的邀请,从某个时候开始,他们突然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她本来还以为“大概是已经放弃了吧”。然而,在去年的圣诞节风波平息之后,又突然“为了你所以延期到一月了。地点也转移到关岛了。所以,来吧。”这样提了起来。 “…………” 泰莎气呼呼地不说话,而博塔提督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那种沉默算什么嘛,喔……你生气也是没用的哟。因为我已经跟参加的那帮人说好了啦。总之要来哦!?行吧!?” 噗哧。嘟——、嘟——、嘟——……。 泰莎把电话听筒放在桌子上,转而盯着在她办公室里的两名部下——副长马度卡斯中校和秘书维兰少尉。 两个人都齐刷刷地直立不动。 “我只是将事实传达给了提督而已。舰长” 马度卡斯说。 “在留守期间,就请交给我们吧,上校大人。” 维兰说。 两个人分别就后天的事情顾左右而言他。 “…………叛徒。” “那么,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先失陪了。” “叛徒!!” 马度卡斯等人挺直后背敬了个礼,之后慌慌张张地逃离了她的办公室。瞄准那扇已经关上的门,泰莎用尽全力地将手中的笔记本砸了过去。 过了年之后的第二个周末,相良宗介回到了美利达岛基地。 这是为了重新磨练在东京的都市生活中,很容易变得迟钝的丛林侦察技能。扛着装备,在美利达岛的密林地带来回转悠一阵的话,不知不觉中变得薄弱的直觉和嗅觉,可能也能恢复过来吧。他甚至觉得自己射击的手法也生疏了,as的操纵感觉也正在下降。 这事态可严重了。不马上重新锻炼自己不行。 因为这样,他才毅然拒绝了小要她们去打保龄球的邀请,飞了好几千公里回来的。 经过六个小时以上的漫长旅程,破旧的螺旋桨飞机好容易才刚刚着陆。宗介扛着大大的行李包,走下了舷梯。 “…………?” 泰蕾莎·泰斯塔罗沙正站在天盖之下的停机坪上。 不知为什么,她穿的是便服。长长的连衣裙还有开衫毛衣。银灰色的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 在圣诞节事件那会儿,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还没有认真地和她说过话。单纯地彼此都很忙也是一个原因,而且,果然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宗介毕竟干脆地拒绝了她的爱慕之情啊。 可是,这当然不是说他就讨厌泰莎了。他既觉得她可怜,也很尊敬她,也还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可以的话,他也一直都想着,希望能和以前一样地交往的。可是这种男人自作主张的说辞,不如说结果更会伤害到对方……对于所有这些,他到底还是没有理清楚。(插花:不,他能想这么多就是进步了!!想想之前,好大的进步啊……)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才算合适,宗介总之就先僵硬地挺直后背敬了个礼。 而她也草草地回了礼,然后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隔阂地开口说道: “相良先生。有任务。” “哈?” “护卫任务。跟我来。” “是。可是,之前没听说啊。我在演习场有训练——” “取消它。好了,快点。” 拽着宗介的袖子,泰莎大步流星地开始走。简直就是不由分说。 “上……上校大人。这是去哪儿?” 泰莎没有回答,离开了宗介刚刚乘坐的螺旋桨飞机,向在它近旁待机的,正在等待升空的中型喷气式直升机走去。涡轮那尖锐的轰鸣声和激荡着大气的螺旋桨声在附近一带回响。 拽着不明就里的宗介,她爬上了登机的舷梯。 “对不起,上校大人。可是我不太明白。这架飞机现在是——” “请不要多嘴,坐上去就是了!” 她的语调极其生硬。虽然似乎原因并不在宗介身上,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正为其他的什么事情而气得不得了。 “上校大人?这是……?喂等等,斯坦利一等兵。为什么关门呀。我才刚刚到达基地啊。” 被硬生生拖进机内的宗介向基地的航空设施要员抗议道。那个一等兵淡淡地说了句“走好啊,中士。”之后——还是喀嚓一下把舱门给关上了。 泰莎不停步地走向机舱深处。 “快点坐下。把安全带系好。” “不,可是,我——” 继续无视他这句话,泰莎取下挂在粗糙的坐席旁边的耳机,告诉操纵席上的机长: “让你久等了,桑托斯中尉。”(伊娃·桑托斯中尉,秘银的直升机驾驶员,在o中牺牲。t_t) “了解,上校大人。现在马上起飞。……美利达控制中心,这里是第二强袭运输队零三号机alpha,代号‘gebo9’。美利达控制中心,请回话。……gebo9请求短程起飞许可。飞行任务为tsf02。飞行计划为a-0351……” 直升飞机的机长开始和基地的控制室通信。引擎的轰鸣声愈发高亢。机体慢慢地前进,逐渐进入了直升飞机用的起飞区域。 “上校大人。请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比起这个来,我的行李还在外面啊……” 从飞机的窗户里看着被丢在停机场的地面上没人管的自己的行李,宗介说道。 “那里面,有星期一要交的数学作业——” “中士!请你坐下,把安全带系好!” 机组成员在怒吼了。而泰莎只是一味地板着脸盯着窗外。 “可是,我的作业。而且还有训练——” “你没听见吗,中士!?”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宗介所乘的直升机已经迅速地从美利达岛上起飞了。 对于像宗介这样出现场的下士官和士兵来说,在还满脑子浆糊的情况下,就突然被丢进战场的情况时不时也会有的。作战的大局啦背景啦什么的,军官们几乎就不给说明。“到那边去,像这样去撵敌人”啦,“确保那边那个山丘,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一定要守住”啦。就类似这种程度。作为宗介而言,对于这种突然的没道理的命令,他已经很习惯了。 可就算如此,这也实在太唐突了。他会觉困惑也不是没道理的。 直升机在西太平洋的上空飞行着。 泰莎还是一成不变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好像在闹别扭般地嘟着嘴,时不时地还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语几句。宗介唯恐触了她的逆鳞(这句话是从日语直接翻过来的……说实际的,用北京话比这个还要难懂,因此就这么写好了……就是触怒啦。),差不多三十分钟都忍着没有说话,但是不久还是下定决心试着问了起来。 “上校大人。我有问题。” “什么?” “那个……这架飞机要飞到哪儿?” “很近的地方。关岛。” “秘银”的基地所在的美利达岛,是漂浮在西太平洋的远海中的一个孤岛——离那里最近的文明圈,就是关岛。坐宗介他们所乘的多功能直升飞机——mh-67“pavemare”的话,只花几个小时就能到达。也能做到无加油的往返。比起东京来可要近得多了。 在美利达岛上工作的队员们,在不当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大拨大拨地出动到关岛或者塞班岛去玩。因为是观光盛地,无论什么样的人在那里晃荡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食物又好吃,菜单也丰富。能让人悠闲自在地享受的海滩也很多。想泡妞想购物都能随心所欲。真的是做什么都很方便。在已婚的队员当中,好像甚至还有让自己的妻儿就住在关岛的(当然,是被巧妙地隐瞒了丈夫的的工作地点啦)。 (技术小插花:关岛:美国一块未合为一体的领土,太平洋西部马里亚纳群岛的最大岛屿,位于群岛最南端,由麦哲伦于1521年发现,西班牙于1898年将其割让给美国。首都阿加尼亚。人口105,979。塞班岛:西太平洋上马里亚纳群岛南部的一个岛屿,是美属太平洋岛屿托管地中的一部分,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美国占领以前,先后被西班牙、德国和日本控制。) “去关岛有什么事?” 被宗介一问,泰莎放在两膝上的拳头一下僵住了。 “是高度的政治上的会晤。结果不好的话,我们的战队或许会遭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失。今后的作战行动大概也会受到很大的阻碍吧。” “是……是吗。” “我现在是孤立无援。马度卡斯先生也是,加里宁先生也是,梅莉莎也是……大家都抛弃了我。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很会为长官着想的部下呢。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那么绝情……” 泰莎眼里含着气愤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说。 “上……上校大人?” “可是!我必须要尽自己的义务!必须要设法完成这次不愉快的会晤。正因为这样,请你跟我一起来吧,相良先生。” “可是,上校大人,我还有事情没……” “小要小姐有困难的时候,你总是会帮她的吧!?而且,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如果我遇到麻烦的话你任何时候都会帮忙的,你是这么说过的!” “是,那个……” 她用阴沉的眼神看着满脸浮满了豆大汗珠的宗介。 “虽然前些日子,跟你出了那种事。但是,约定就是约定。” “…………” “别担心。我在哇哇大哭了一整夜之后,已经差不多恢复精神了。我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责备你的。” 虽然这件事恐怕并不像本人说得那么简单—— 但实际上,她真的很坚强。 想想看,泰莎可是出色地管理着数百名强者的女中豪杰。并不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公主。 “所以,请你跟我来。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命令你来。没得商量。” 如今自己被丢进这架直升飞机里,已经是不管命不命令都没跑的状态了不是吗……?再说,她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啊……?说起来,她所说的“高度的政治上的会晤”又是说的什么呢……? 一面这么想着,宗介还是摆正姿势,这样回答道: “不。任何事情我都乐意效劳。” 如果是平时的话,至少这么回答的时候,她应该会微微一笑,说些类似“谢谢你,相良先生”之类的话的,可是—— “多——谢。那么,请坐到那边养精蓄锐吧。”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又陷入了沉默,将忧郁的视线投向窗外。看上去一副完全不关心宗介的样子。 宗介只能不再说话,除了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之外别无他法。 没过多一会,机长告诉他们。 “上校大人。刚刚通过了e地点。和预定一致,lz是d地点。eta,5分钟。请您做好准备。” 直升机已经马上要抵达关岛了。因为这时临时航班,所以似乎预定是在郊外的路上偷偷地着陆。如果是定期航班,就会开普通的固定翼飞机在民用的飞机场上着陆了。因为“秘银”的情报部已经在控制室的时间表上动了些手脚。 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十八点,但是关岛的天还很亮,才刚刚有了些黄昏的气息。本来,从飞机的机窗中看到的关岛的色彩,就像在褐色调的照片上又加了紫色的滤光片一样,朴素而阴沉。这是因为不可视模式的ecs(电磁迷彩系统)已经启动了的缘故。 没过多久,直升机在岛南部的某个别墅的旁边——宽阔的道路上着陆了。那是个位于丘陵地带的正中,完全不会有人和车子过来的地方。(插花:没有人和车,还修路干什么……?) “要下去啰,相良先生。” “是。” 在机组成员的帮助下,泰莎走下了飞机。宗介也抓了泰莎的手提箱,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道路两旁的阔叶树,在螺旋桨的强风中啪嗒啪嗒地震动着。泰莎的头发和裙子也一样。 连向机组成员道谢的工夫都没有,直升机就再次升上了云霄。只不过,它的姿态是看不见的。ecs的影响也解除了,刚刚仿佛消失了的蔚蓝的天空和鲜绿的树木的颜色也逐渐恢复起来。 顿时,四周变得一片安静。 两个人定定地站在回归静寂的道路正中。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从山丘的另一边,开来了一辆敞蓬小型载货卡车。驾驶座和车斗里,共有五个男人的身影。 全部都是老年人。年纪也就是在六十岁到七十岁之间吧。有花白头发的,有谢顶的。所有人都是一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和太阳镜。戴着手镯啦,项链啦,还有人单手拿着啤酒瓶儿。 “哦——喔!来啦,来啦!” 那些大叔们向泰莎猛力地挥着手。 “这不是小泰莎吗,小泰莎!我老早就想见你了!” “今……今儿个是梳马尾巴吗。真是和年轻时候的女神大人一模一样啊……”(女神大人……泰莎的妈妈吧?) “真是的。好可爱啊,实在是招人喜欢啊!” “操他*的上帝!”(插花……请原谅我… …我只有这么写出来了……那个……好孩子不说脏话……请不要模仿……上帝啊我是个坏孩子……) 喊着这些乱七八糟,所有人都热烈沸腾。一边把手插在嘴里吹口哨,一边拍手,一边跺脚,还一边磅磅地敲着发动机罩。 简直是异常的情绪高涨。 “上校大人。他们是……?” “要说他们的话,是朋友。” 依然绷着脸,泰莎说道。 “来得好啊,泰蕾莎!” 五人中到那时为止都只是保持沉默,微微笑着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与年龄相称的体格,灰色的头发。反着光的太阳镜和花哨的夏威夷衫。那模样简直就像个来历不明的下流的外国艺人。 “我也是刚刚才和他们会合哪!啊、哈、哈!”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可好笑的,那个大叔还是大笑起来。 “啊——总而言之,先离开这儿吧!我们在旅馆里订了很好的房间。就把行李放在那儿吧。然后去饭馆吃饭。是在托马斯的船上当大厨的家伙掌勺。听说做得不错哦~。好像能吃到这么大——这~么大的,你看看?超级大的龙虾呢。” 那个大叔仿佛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般地,用双手比划出了一个远远超过正常龙虾的体长的大小。 “是吗。” “像你这么小的个子,恐怕是吃不完,不过——算啦,那也没办法。那边那个年轻的!中士!你也来给我们帮忙好了。你正是能吃的时候吧。感谢我们吧?今天就不用客气快活一下吧!啊、哈、哈!” 毫不客气地指着身穿野战服的宗介,那个大叔这样说道。 而相对的宗介的回答,只有一句而已。 “你是谁啊?” (插花:……好生硬……宗介这种人,其实也是柿子挑软的捏,对于下位的人,从来就不懂得客气,对于上位的人,又低声下气得过头……这大概也算他的一个缺点吧。) “嗯?” 那个男人眯起了藏在太阳镜后面的眼睛。他身后的老爷子们也一下停止了爽朗的大笑,用很感兴趣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宗介。 “我是在问,你是何许人也。说起来,你对上校大人也亲热得有点儿太过头了。稍微知道点儿分寸行不行。先说好了,她的地位可是你这种小混混绝对比不上的——有什么事吗,上校大人?” 从旁边被泰莎猛地捅了一下,宗介停止了说话。 “那是提督啊。相良先生。” “啊?” “博塔提督。咱们的作战部长。” 提督。杰罗姆·博塔提督。统率着“秘银”所有的作战部队的,作战本部的负责人。老实说,是比泰莎还要更加伟大的人物。 “那……那个……” 这么说起来,以前确实是通过网上会议的立体影像见过一次的。虽说因为画面颜色不鲜明,当时穿的还是缀满了绶带的军官用的制服,和现在这副模样是一点儿都不像吧—— 提督悠然地摆起了架子, “非……非常抱歉,提督阁下。我,我……”(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顿时,博塔提督和老爷子们都哄堂大笑。 “哦——喔,害怕了,害怕了!” “看看!他那张脸!是真的在打哆嗦喽!?” “杰瑞也变得很了不起了嘛!” 指指点点,嘎嘎大笑。这态度真是无礼到家,不懂礼貌到没边儿的地步了。 虽然很后悔,但除了沉默着低下头去也没别的办法。砰砰地拍着那样的宗介的后背,博塔提督说: “好啦好啦,快点儿上车了,中士!今天咱们不拘礼啦!” ————————————对不起这次不是很长分界线————————————— 这次真的不长,因为我没有时间……以后我会慢慢赶上的,真的抱歉。 还有,深渊君,这次我还是打得超过了15页……现在到17页的一半,因为这里才有分段。不要吼我……(抱头逃走) 嗯,就是这样了。说起来,这个故事里的人,现在有好几个不在了……博塔提督已经死了,桑托斯中尉也牺牲了,那个叫斯坦利的一等兵估计也没有活下来。根据这个时间来看,这应该是宗介和泰莎最后一次见面了……(这是在o之前一两个星期,之后就没再见到了)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是搞笑故事,却怎么看怎么都让人伤感…… 宗介再次见到泰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会在哪里呢?两个人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切都只有等着让贺东老师解释了。 虽然大家基本都是小要派,但是泰莎这样的女孩,真的也会让人祈求她的幸福……虽然那个人不会是宗介,但是,但是,一定,会在哪里…… 可是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要说让泰莎忘记宗介,忘记那段感情,真的就……不可能。(我身边的人给了我这个启示……她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可那已经过了十年啊……) 总……总之!!!大家都一定会幸福的!!!不然的话贺东老师一定会被千万人踩踏……我是这么觉得。不过也有人预计是悲剧吧……555555 还是都只有听贺东老师的安排了。 千万请您高抬贵手啊…… 先说一下那个“逆鳞”……我没说它是日本的传说,只是我没见过中文的常用语里用这种说法,所以掰过来有点困难……我知识贫乏啊……对不住各位了,多谢提醒。我会继续丰富自己的知识的…… ——————第二段起头线—————————————————— 博塔提督和那四个老人,据说是参加美国海军时候的老朋友。 有在海军学校的时候同期的,也有在其后的几场战争中相识的。令人吃惊的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人,还在二次世界大战中和日本海军交战过呢。(插花:……对于咱们来说就是日本鬼子和美帝……汗。) 这五个人每年都会聚会一次,互相叙叙旧。去年好像是在马里兰岛上打高尔夫球什么的打得很高兴,在最后的酒宴上,出其不意地也把泰莎给叫了去。 “那次宴席,简直就像地狱一样啊……” 在中心街道的旅馆下了车,把行李放在房间里之后回去的时候,泰莎对宗介说。博塔他们正在楼下的大厅里,一边哇啦哇啦地大声喧哗一边等着。 “在高级旅馆的餐厅里,一边举着瓶子对嘴儿喝啤酒一边大笑。被经理注意到了以后,却追问起‘你去过越南没有啊?’什么的,开始训斥人家。因为态度过于恶劣,最后被过来的保安给赶出去了。普通情况下,总该稍微受到打击老实一点了吧——可是他们却在餐厅的入口旁边,带着抗议的意思,做出了那个……极其污秽的行为……” “?您说的是指?” 于是泰莎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他们所有人排成一排……偷偷地……朝着墙壁……。不行,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啦。”(=///=b,你明白,我明白,大家都明白……) “这样啊。” “然后就从旅馆里跑出来,一块儿挤到一辆车上。在镇上四处流窜,对走在路上的女性发出猥琐的怪叫声。接着又和公共汽车开并排,朝着乘客们把屁股露了出来……。再然后,强拉着本不愿意的我,说着‘丰富人生阅历啦’,去了脱衣酒吧。我差一点儿就被那儿跳舞的人抓着手腕,拉到那个危险的舞台上去了。听他们醉醺醺地唠叨个没完没了,无论如何都实在太要命了啊……” 那副惨状,就连宗介 也想得出来了。说起从飞机的着陆地点到这个旅馆的途中,那帮老爷子们那个高兴劲儿,确实是不寻常。看那股劲头儿,就像因为泰莎的出现而大喜过望,马上就要从开着的卡车里蹦下来似的。 “我不能理解。像博塔提督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和那群老流氓为伍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群老流氓的话,就不用那么费劲儿了。别看他们那副样子,可其实无论哪个都是有名的退伍军人。曾经深入二十世纪后半的几场主要的战争,建立过无与伦比的战功。我也因为通过文件和论文等等得知了他们的大名,刚被叫去的时候心里还觉得十分光荣呢。没想到……” 泰莎嘟囔着说。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那么……难对付的大叔……” 之后她就说不出话了,低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也是,在平日的工作中,常在她身边的可是马度卡斯和加里宁。那两个人就算是在英国人和俄罗斯人当中,也是属于格外认真又阴沉的类型。习惯了那两个人的她,遇上如此阳光灿烂的老爷子们,受到的惊吓恐怕是绝非寻常吧。 “可是,上校大人您不也是美国人吗?” “我是东部古老的小镇出身的!请不要把我和那帮标准的西岸的,脑袋上都能长出椰子树来的人相提并论!” “是。抱歉。” 宗介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去年因为受的刺激实在太大,回到美利达岛上之后我整整躺了两天都没起来。最近‘猛毒’呀什么呀,各种各样悬而未决的事情那么多,我要是又弄得动弹不得的话,会给部队造成很大的不利影响。……因此,相良先生。虽然是以我的护卫为名义把你带来的,但是,如果那些大叔们又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举动的话,请你毫不留情地制止他们。” “可是……” “好了啦!知道吗,要‘啪叽’一下。责任我来负。” “了解了。” “很好。那,要走了哟……!” 鼻孔喷着粗气,泰莎开始给自己鼓劲儿。如果穿的不是半袖的便服的话,那劲头恨不得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了。 两人所乘的电梯抵达了一楼。 刚一开门,尖锐的喧哗声就直冲耳朵而来。有女性的悲鸣声,还有砸坏东西的声音等等。说明白一点,就是有人在打架。 “?”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只见五、六个年轻的日本人已经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周围满地都是椅子啦花瓶啦之类的碎片。而且,最后的一个人才刚刚被那五个老爷子给收拾了。 “一——二!” 伴着一嗓子吆喝,已经晕晕乎乎的年轻人被扔进了大堂的喷水池里。溅起一道水柱之后,那个年轻人仰面朝天地漂在水面上,手脚摊开,再也不动了。 “活该!你们这帮小流氓!” “以为我们上了年纪就好欺负,你们的运气算是到头儿了!” “来呀,站起来呀!还是说你们是除了卖●之外没别的能耐的小姐啊?让我看看你们的骨气呀!” (插花:这句简直难为死我了……因为原句的宾语和谓语的首字母全都打上黑圈了……你想想没有首字母怎么查字典啊……结果我试了起码150个词才试出这个结果……==|||) 泰莎奔向毫无顾忌地叫嚣着的老爷子们,喊道: “稍等一下!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嗯?小泰莎啊。刚才,来了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我们就稍微给了他们点儿颜色瞧了瞧。” 据听说,好像是那些日本人故意向接待员小姐找茬儿,乱喊乱叫做出种种无理要求来着。 “你瞧,就是这样子啦。可不是我们特地先挑的头儿哦,泰蕾莎。” 博塔提督呼哧带喘地说。鼻子里还在往外流血。看来就连现在也依然身居高位的他,也一起参与打架了的样子。 “杰瑞说得没错。小泰莎你呀,再早来一分钟就好了。” “真是的!我们牛●样子本来应该能好好地●一下你的眼珠子的!”(……●。) “……真是遗憾啊。” “算了,没关系。正好用来提提神儿。接下来去吃饭啦,吃饭!大龙虾在等着咱们呢!” 在得意地高唱着凯歌的老爷子们面前,泰莎垂下双肩,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然后,一小时后。 虽然那只龙虾并没有博塔描述的那么巨大,但也已经大到有点儿让人看了就想吐的地步了。桌上的其他东西也一样,都是些什么超级大扇的留兰香烤肋排呀,堆成山一样的土豆泥呀,炸鸡块呀,烤牛肉呀。 肥得流油。热量满分。在这份好像能在一周之内就把体重变成原来一倍半的菜单面前,不用说,泰莎根本完全就吃不下去。 就这样的菜品,老爷子们却一边嘎嘎大笑着一边贪婪地大吃大嚼。一副完全不知道现在这个年纪本来应该吃的低热量低胆固醇饮食是啥米玩意儿的样子。 聊天的风向也完全没变。 在能将染着夕阳余晖的大海一览无余的餐厅——一间通风良好,内部装潢是地中海风格的店里,他们将泰莎团团围住,异样热情地聊着一些非常愚蠢的话题,对于其他客人的皱眉而视,完全就满不在乎。 坐在末席,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东聊西扯的期间,宗介渐渐了解了他们的经历。 首先,坐在离他最近座位的凯文·斯凯雷退役中将,原来是开战斗机的。在越南战争中曾经穿越了无数的生死线。之后当上了航空团的司令,接着又做到了航空母舰的舰长。再后来,凯文氏还成为了只允许有使用弹射座椅经验的人参加的“caterpirsclub”(毛毛虫俱乐部?抱歉,这个暂时没有找到……)的会员。他好像还有过被北越南军打来的无数对空导弹击坠,紧急脱离后空降到敌人控制的热带雨林里,四处躲避敌人的大军躲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这种经历呢。 似乎在飞行员时期,他靠着修长的体形和天真的面孔,在各处都有绯闻流传。好像因为和讨厌的上司的爱人私通的缘故,还少得了一个银星奖章呢。不过,现在的凯文氏已经是个没有多少头发,还长着圆滚滚的双下巴的大叔了。可是他本人似乎还自认为是个帅哥,一直在不停地说:“怎么样啊,小泰莎。想不想尝试一下危险的恋爱呀?”而泰莎只是冷冷地说:“谢谢,不必了。” (克鲁兹上了年纪的话,说不定就会变成这样呢……) 宗介如此失礼地想象道。 接下来。 这个派对的干事约翰·乔治·柯特尼退役海军中校,是这群人里唯一的一个海军。是个留着气派的大胡子,超级喜欢战争的热血中年。他好像是一个有着各种复杂离奇的经历的人,和博塔是军校的同期生。本来,他也是差点儿就能和其他的人一样领到将军级的军衔的,但是却因为不想离开火线,甚至还做过特意去痛殴讨厌的上司,而使自己免于晋升这种事。就连要退役的时候也是,好像是跑到临近的海军基地去,推开不情不愿的部下,坐上最新锐的armve四处兜风过,才算是心满意足了的样子。 他倒是不太色,可是说话方式实在是非常下流。声音又大,话的每个边边角角还都充满了脏字儿。 “——也就是说,那他●的as,根本就和那他●屁用都没有的阿玛莱特没什么区别。你明白吗,小泰莎。那东西,因为想装上那●蛋空军使的那他●的断路器,已经就是操他●的●眼儿了。那些家伙的●蛋引擎是他●的杰欧特伦的——” (技术小插花:armalite公司,美 国的一个枪械制造公司,以制造m16步枪闻名) (再插花:……看见了吧,其实他就是我必须翻这篇的原因……如果是深渊君的话,恐怕整句都会变成黑圈覆盖吧……==|||) 没完没了地,都是这副调调。泰莎低声嘟囔着“我明白,所以请用普通的方式说话好吗…………”,微微地颤抖着。 (毛偶尔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感觉会和这个很像呢……) 宗介在胸中低声念叨着这极其正当的感想。 出于尊敬而被招待的罗伊·希尔兹退役上校(插花:这么说来,叫这个的是不是都是上校啊?^_^),是在海军的特殊部队里待了很长时间的老兵。就在近五年前,还在特殊作战指挥部担任要职,指挥着很多的极密作战呢。他似乎也一样在越南发生过很多事——用他们的话来说。还拿了好几个直到现在都不能说出来的勋章呢。拼上性命这种事,恐怕不止两三回了吧。虽然被蓄得满满的大胡子挡住,但脸上还是有一处很大的伤痕。仔细看的话,右耳也少了一小块。 如此恐怖的希尔兹氏,却总是一有空儿就拽着泰莎的袖子,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问“哎,小泰莎。怎么样,过会儿咱俩单独去散步好不好啊?”这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了。“不,那个……还是再找别的机会吧。”泰莎边抽身边推说道。 (加里宁少校要是耍起流氓来的话,说不定就像这种感觉吧……) ……宗介又做出了这种失礼到极点的想象来。 托马斯·罗斯·退役少将,原来是开潜水艇的。似乎曾指挥着自己的攻击核潜艇,以苏联海军的潜水艇为对手,渡过了无数的危险关头。虽然他是个以缜密的战术和大胆的操舰而闻名的名将,好像却也因为冒犯了上司,而被发配到了五十年前的破烂潜艇上去当舰长。但是最后总算是回到了最新锐舰上,之后还一路做到了舰队司令。 这个大叔因为实在太高兴,开始想在泰莎面前脱衣服。把裤子给弄得松垮垮的,说着“虽然去年没给你看啦,不过实际上,我屁股上也有刺青哦。来呀来呀小泰莎。看哪!来来来!”这人实在是够过分了。泰莎边坚决地闭上眼睛,边恳求他说:“请别这样!请别这样!” (马度卡斯中校要是疯了的话,会是这种感觉吗……?) ……宗介想象着这种本人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光是生气就完了的事情。(|||) (插花:想想马度卡斯中校如果知道……宗介一定会被塞进鱼雷发射管,在几百米深的海底下被射出去的……一定会的……他这么说过的……)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感觉的四个人。 明明太阳都还没下山,就在公共场合恬不知耻到如此地步。虽然相当成问题,但就连最认真的博塔提督,也只是单手拿着啤酒瓶,“哇哈哈”地笑着。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可靠。 “哎,小泰莎。只是看看的话无所谓吧——?啊?来呀!?” 开潜水艇的托马斯氏依然不知悔改地想把脏兮兮的屁股给露出来。总觉得,他这样是从心底里觉得享受。(泰莎好可怜……)←(插花:这个括号是贺东老师自己加的……) 泰莎抓住了宗介的手腕。 “已经不行了。相良先生,请制止他们……!” “了解。” 宗介唯唯诺诺地,脱了脚上穿的沙滩凉鞋拿在右手里—— 磅! 卯足了劲儿向着托马斯·罗斯退役少将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下去。 说真的,这感觉这是爽啊。 (插花:这就是……长期被压抑的小人物的发泄么……) “你小子,突然之间干什么啊!?“ 一面照看着猛地脸朝下倒在了桌子上的托马斯氏,自称帅哥的凯文氏说道。 “不……因为我听博塔阁下说过不必拘礼的。” 要是千鸟的话,这会儿应该就怒吼着“烦死人了!”地顶回去了吧,边这样想着,宗介淡淡地回答道: “希望您能将我考虑成负责监视的角色。对她做出乱七八糟事情的人,我会毫不留情地挥下这只凉鞋的,sir。” “就是这样。做傻事的人要接受处罚。是军队的人的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被泰莎气鼓鼓地一说,凯文氏等人“唔唔……”地哼唧起来。 “呜……这是什么话。欺负像我们这样的又纤细又脆弱的老年人,有什么可好玩儿的吗……” 老爷子们一个个眼泪汪汪。泰莎瞬间就爆豆了。 “就刚刚!你们不是还和五个年轻人乱打一气,而且大获全胜不是吗?” “有吗……?” “我们不记得啊……” 这帮人一齐呆呆地望着天儿,装起老人样儿来了。 “…………。总而言之,以后要是再做出什么下流的举动的话,这位相良先生可是不会默不作声的哦?或者不如说,会默不作声地‘磅’地打下去。没错吧,相良先生?” 宗介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我可接受不了哦,小泰莎!那边那个小年轻儿的,有做出这么了不得的事儿的权利吗。他只不过是个跟班儿的而已吧?” 对除博塔以外的四个人,泰莎是被介绍成与博塔有关的某个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而宗介则是经常出入那里的某处的护卫要员。 “那种认识是错误的。虽然我是尽可能不想说出来的,不过……” 泰莎清了清嗓子。 “——这位相良先生,是我的恋人。” 超冲击性的发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当然了,宗介也一样。 “虾米——!?” “正因为这样,向我暗送秋波也是没用的。对吧,相良先生?” “啊?” “你说是就行了。” “啊,是。” 满脸豆大汗珠的宗介一回答,老爷子们顿时号啕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过分了啦!” “也太轻率了吧!” “骗人!●你●的骗人!”(……●请自己想象……) 他们一会儿猛扑在桌子上哭喊,一会儿仰天长叹着,一会儿相互安慰。不知为什么,就连博塔提督也是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宗介。 “中士!我对你很失望哦!?” “提,提督……?” “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呢!你却做出这种粪土不如的事儿来!在那个世界的卡尔得吃惊成什么样儿啊。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剧情插花:卡尔是泰莎的爸爸,在泰莎还小时去世了。详情请见htc君翻的《dedanaan的诞生》。这下连博塔提督都……宗介,你实在是把长官都得罪了一个够啊……) 博塔抓着宗介的前襟,一下一下地往紧了勒。 “请,请冷静下来,提督阁下——” “是从九月的休假那时候开始的哟。” 泰莎冷静地说道。 “我每天都在他的公寓起居。这样就已经有很多机会了。相良先生他,每晚都让我难以成眠呢……。给予我极其热情的爱……拜他所赐,我总得在白天补觉也够要命的。” 仿佛很享受老爷子们颓然垂下肩膀的样子,泰莎滔滔不绝地继续信口开河。最后就差没说“哼哼,你们活该”般地,轻轻地哼了一声。 宗介偷偷地用日语向她抗议道: (上校大人,这样不太好吧……) (为什么?) (外人姑且不论 ,要是连博塔提督都信以为真了……。看看那深受打击的侧脸吧,今后咱们的立场会……) (没关系的,放心好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泰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留情”。 (可是,上校大人……) (可是,这帮人只有让我为难才会觉得高兴呀!必须要在这儿惩戒他们一下,好好地划清界限才行!) (这样吗。) (再说了,你又是怎么回事,那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你就那么不愿意扮演一下我的男朋友吗?) (不,绝对没有。) (那就闭上嘴,把那张脸收起来。……而且,这样子地给他们重重一击的话,他们也会受到打击而变老实一点吧。我的目的也正是在此。) (唔……) 这话说得在理。实际上,他们也正意气消沉地,不断漏出阴沉的啜泣声。 (已经接受了呢。) (没错吧?) 泰莎得意地挺起胸脯。 可是,就在那之后,老爷子们举起大扎杯,带着哭腔儿这样叫道: “哎哎——!要是这样的话,咱今儿晚上就改喝闷酒啦啊啊啊啊!!!” “喝到不省人事折腾一场吧!” “目标是往年的一点八倍!” “然后,小年轻儿的!之后再好好地收拾你。有觉悟了没有!?” 刹那间,就又回到和之前一样醉酒闹事的状态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计策虽然倒还没到那种程度,但结果还是完全适得其反。宗介和泰莎同时厥倒桌前。(……="=||b) 就在这时—— “呀——!!” 从餐厅的入口附近,传来了餐具被掀翻的噪音和服务员小姐尖锐的悲鸣声。一个瘦弱的男子走进店里,这样喊道: “你们!都,都不许动!” 一般客人们都吃惊地趴在了桌子上,服务员小姐抱着脑袋蹲下了身。 (强盗吗?) 因为只是又回到平常的生活中而已,宗介和泰莎都没有惊慌。两人装出不引人注意的样子,暗暗地观察着闯入者的模样。 那是个身穿印花t恤和牛仔裤的,三十出头的白人男子。手里拿了把便宜的连发左轮手枪。全身大汗淋漓,头发也是湿淋淋的,一看就正在兴头儿上。 “可恶!不许从座位上站起来哦!?要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就让你们吃枪子儿!喂!那边那个女的!把手机扔了!” 店里陷入了一片恐怖的寂静——不,是没有陷入寂静。 只有宗介旁边的那五个人,仍然一成不变,仿佛很幸福般地,边举着扎啤杯,边一起合唱着某部电影的‘youhavelostthatlovin’feeling’的主题曲。 (技术小插花:《youhavelostthatlovin’feeling》是电影《壮志凌云》(topgun)的主题曲。由righteousbrothers演唱。网上有下载……抱歉我对电影不在行……) “butbaby!babyiknoooooowit!you"velost!that,lovin",feeeeeeling!!whoa,thatlovin"feeeeeling!” 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 要说当时的空气那叫一个难堪呀。感觉到客人们那有如针扎般的视线,泰莎的脸都一路红到耳朵根了。 ——————————————终于一半了分界线———————————————— 说个考试期间的小笑话: 某天,我狂做自然辩证法的复习题答案,一天打了六个半小时的电脑,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终于做不下去了,开始打小说—— 妈妈:“你在干什么?” 我:“打小说。” 妈妈:“我以为你在学习呢,你居然又跟宗介约会!” 我:“………………我已经打了六个半小时的自然辩证法啦!就跟宗介见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你都不让我见他吗!?而且这二十分钟宗介几乎就没出来!” 妈妈:“…………” 看来fmp中毒已经扩散到我全家了…… 上次的那个深度错误,真是对不起,我改……(伏地。) 好了好了,看更新啦看更新! ————————考试中间的起头线—————————————— 就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好几辆警车在餐厅门前来了个急刹车。 有问题的持枪男子看来是被追赶才逃到这里来的。在一片恐怖的寂静中,当地的巡警们以警车为盾,齐刷刷地举着散弹枪和手枪之类的枪支。增援的警车也一辆接一辆地赶到,瞬间就把餐厅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持枪男子从窗户窥视着外面的状况,嘴里一个劲儿地“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地咒骂着。 “这下事情麻烦了……” “上校大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解决的。” 以宗介的手腕,大概只拿一把桌上的小刀就能把那男的给无力化了吧。在已然深知这一点的情况下,泰莎摆出了“该怎么办好呢”的表情。 “说得也是呢……。但是,如果弄得太显眼了,之后警察会来询问很多事情吧。像录口供啦什么的……” “you"velost、that、lovin"、feeling!!whoathat!lovin"——” “而且搞不好,说不定会弄得明天都回不去——” “nowit"s!goooone!goooone!goooone!……ooooh.!” “只要他不想伤人,就尽可能保持这样,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nowthere"s!no、wele、lookin、youreyes!whenireachforyou!!” “——哎,我说各位!?请稍微安静一下!!” 泰莎向着继续肆无忌惮地喝酒唱歌的老爷子们怒吼道。 “怎么了嘛,小泰莎?” “生气的小脸儿也很可爱啊。” “●他的老天……” “请不要摆出一副那么悠闲自在的表情!没看见那个吗?那个!” 泰莎指着仿佛被焦躁感驱使着般,正在店里四处徘徊的t恤男子。 “那家伙又怎么啦?是在找茅房吗?” “不是的!我说,他拿着枪呢吧?还有店外面!没看见那么多警车吗!?” 老人们听她这么一说才终于看了看窗外,“唔?”地哼了一声。 “是找你吧,凯文。为了昨儿个晚上,你把那他●的旅馆的他●的玻璃给砸了之后跑了。” “说什么哪。那是你小子胡乱开车的毛病吧。今儿早上,还在沙滩上猛开,差点儿就碾着人家穿泳装的小姑娘呢。” “比起那个来,我觉得还是罗伊在海军基地的大门那儿暴捶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兵之后逃跑了的过啊……”(插花:捶……北京同学们请自动念成“céi”吧,电脑打不出来,不过我觉得这个词最合适,地方话……)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交代了在这儿一天之内犯下的罪状。 “已,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泰莎就此无语了。而持枪男子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喂!你们几个!从刚才起就在那儿哇啦哇啦的……我说过给我安静点儿,你们没听见是怎么着 啊!?啊,你们这帮臭老头儿!” 于是乎老爷子们面面相觑,耸了耸肩。 “看来,外边儿的那帮人的目标就是这小子了。” “什么嘛,真没劲儿。” “以这么个小混混为对手,有必要出动他●的一个中队的警察吗?” 仿佛从心底感到无聊般的发言。男子立刻就火儿了,将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指向了他们。服务员小姐发出了一声哀鸣。 (插花:问个白痴问题……三八口径是指0.38英寸吗?我计算了一下,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是正常的单位,如果是厘米那也忒大了……抱歉,各位懂枪的哥哥们请告诉我一下,拜谢。) “没看见这玩意儿吗!?会叫你们当场脑浆子都崩出来哦!!” 老爷子们仍然满不在乎的样子。 “呀啊啊啊——。请不要杀我们啊——。” “千万请您放过我们~~~~” “这只龙虾交给您~~~。所以请您到那边去吧~~~~。” 他们就像在嘲讽他般地,用平淡的口吻说着,还一边嘎嘎地笑。 “这,这个小姑娘会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男子将枪口指向了泰莎。于是乎,老人们就像要保护泰莎似的,众人一起马马虎虎地摊开双手, “只有她!只请您一定要放过她啊~~~~” 地说着,又嘎嘎地笑了起来。 “我,我开枪了啊!?我真的要开枪了啊!?” 大概是已经超过愤怒的临界点了吧。男子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枪。眼神是认真的。 “啊——开枪吧开枪吧。别客气。” “千万瞄准了哟——,小年轻儿的。” 老爷子们一边嚼着炸薯条和排骨肉,一边热烈地欢呼笑骂着。 “呜……呜呜……” “怎么了?害怕啦?” 原特种部队指挥官·罗伊说道。 “要是对打女人有抵抗心理的话,那就打我好了。来吧。” “呜,可……” “对啦。肩膀放松,安全装置已经卸掉了吧?很好。这样就随时都可以开枪了。从屁眼儿里往外使劲儿。哎哎,你看哪儿呢。要直直地对准了目标啊。对!直直地!就这儿!” 罗伊用指尖点着自己的额头。 “咿……呜……” “这样就好了。那,开枪吧!” 男子双眼含泪,枪口不停地哗哗颤抖着。 “干吗哪你。打呀!” “来呀来呀!快点儿快点儿!” “让我们瞅瞅你那他●的胆子!” “快点儿打啊!” 这早已经不是虚张声势的程度了。老爷子们是真的在急着等着对方开枪了。他们用餐具把龙虾壳敲得当当作响,打着拍子喊着“打呀!打呀!” 罗伊拿着切牛扒用的餐刀往外一杵。 “给你三秒钟。你再不开枪我就把你扎死哦!来呀开枪啊!!三!” “咕……呜……呜呜……!” “二!……” “咿……” “打呀————!!”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紧紧地闭上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扣下了扳机。 咔锵。 一声干巴巴的金属声响起。仅此而已。 “~~~~~!呜!嗯嗯……?” 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男子又扣了几次扳机。但不管扣多少次,都没有子弹出来。他一副混乱到极点的样子,“哎……?哎哎?呜……哎哎!?”地哼着,来来回回地看着手枪。 “呀——————————哈、哈、哈、哈!” 老爷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劲头儿,就跟核弹爆炸似的。 “呀————哈、哈、哈!呀——哈、哈、哈!咿嘻——!!呜呜——嘻、嘻!咿——嘻、嘻!嘻!呜呜嘻——哈——哈、哈、哈!呀——哈!呵、呵、呵!呜——嘻、嘻!嘻!咿嘻————!!嘿、唔!咔嘻——嘻、嘻、嘻!!呀————!嘻——嘻、嘻、嘻、嘻!呀,呀哈哈——!!”(插花:打到抓狂……他们足足笑了半页!贺东老师你骗稿费……) 怎么说呢,这笑法真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惹人生气。 他们一边拼了死命地拍手,一边咣咣地砸着桌子,一边模仿着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持枪男子的模样。 持枪男子完全愣住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宗介出于好心指导起他来。 “好好看看枪的弹仓。”(不知道插花:弹仓,装有弹药的左轮手枪的旋转弹膛……是叫弹仓吗?还是叫别的什么?总之就是会转的那个。) “唉?” “这种左轮手枪啊……从正面一看,就能完全看出残弹数的。” 没子弹。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才逗着他玩儿的。 指着僵立当场,面红耳赤的男子,这帮品质恶劣的老爷子们继续没完没了地笑着。 “咿—,咳、咳……。……然后呢?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 笑了差不多整整有一分钟之后,开潜水艇的托马斯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问道。 “哈啊……那个……。我把为观光客们开的换钱的地方给抢了……。啊,多谢。” 一下子变得意气消沉的男子,在泰莎的劝说下,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 “先就是一把抓了钱就跑……可是,中途又遇上好多事儿。虽然朝着追过来的警车的轮胎开了枪,但是……果然还是不能像电影一样啊……啊,多谢。” 泰莎往空杯子里咕嘟咕嘟地倒满冰水递过去,男子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总之,请先冷静下来吧。” “真是不好意思。” 他边说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噗哇。好好喝啊。……呃,喏。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现在的状态是,男子所持的虽然只是把打光了子弹的枪,但是并不知道此事的地方警察,还是将他们所在的餐厅给个十层二十层地包围了。 “你抢了多少呀?” “不知道啊……因为没闲工夫,还没数过呢……不过我是尽可能照着1000美元的票子拿的。” 他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悉悉索索地摸了一阵,把一堆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币摊开在桌子上。印着“1000”数字的纸币,共有13张。如果是1000美元的钞票的话,应该差不多能合150万日元(rmb104000元左右)的,可是—— “可这是1000日元的票子啊……” 宗介喃喃自语道。 合计,一万三千日元。(插花:rmb867元左右……还不够30g藏红花钱……) 作为被数十名警官包围的理由来说,这数目真是相当地不值当。(的确!==) “普通情况下,你就算抢个这样的餐馆儿,估计也得比这个多点儿吧……” “是啊。怎么,我眼泪都下来了……” 双手按在桌子上,眼泪汪汪地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万三千日元,男子表示同意道。 “这把枪,是在街上从小流氓们手里买来的。当时花了130美元。(约一万五千日元,1000rmb)。我还亏了大约20美元呢……” 男子接过泰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擤了下鼻涕。 “谢谢你,温柔的小姐。刚才还威胁你,真是对不起。 “ “不……。倒是你……哎——嗯,你叫什么名字?” “丹尼斯。丹尼斯·法尔考斯克。” 男子爽快地报上了姓名,老爷子们微微地眯起了眼。 “法尔考斯克先生啊。您家是哪儿的呢?” “夏威夷。出了很多事儿,最后跑到这关岛来,当了卡车司机。” “说起来那啥,丹尼斯。你这以后,打算怎么办哪?” 被原战斗机驾驶员凯文这样一问,丹尼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就靠这110美元,也什么都解决不了……。差不多就这么着去警察局好了。” 他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可恶啊……达尼……对不起。我是个无能的父亲……” “您有儿子吗?” 泰莎问道,丹尼斯把头垂得更低了。 “嗯……。和离婚的老婆住在塞班岛上。本来我每个月是一定要去看他一次的。可是……前些天,老婆的律师和我联络了,说已经不能再让我见孩子了……。因为我都拖了半年没给抚养费了。” “难道说,你是为了这个才做出抢劫这种事?” “我是没办法。在事业上失败了,又被之前工作的运输公司给炒了鱿鱼。无论如何我都需要钱!到下个礼拜一为止,要5000美元。” “哼。自作自受。” 原潜艇艇长托马斯说着,咬了一口浇满酱汁的地中海风味海鲜塔可。 (技术小插花:塔可,taco,也叫墨西哥煎玉米卷,就是一层玉米薄饼里面卷上馅儿,馅儿可以是各种各样的……简单来说大家可以参考肯德基的墨西哥鸡肉卷……) “这都是你自己这么没能耐招的。你也只能放弃你儿子的事儿,老老实实地受绑啦。到局子里反省去吧。对条丧家犬来说,这样的人生倒是挺合适的。” “罗斯少将。无论怎么样,您这么说也有点儿太过分了。” “才不会呢。小泰莎。托马斯说得没错。这他●的小子来回耍着那把他●的枪,想把我们给●了这可是事实啊。”(插花:……●的部分可能影响阅读,但是那词翻到中文就只用一个字,我也没办法……抱歉。) “就是啊,就是啊。就是因为这种白痴的数量老是不变少,才有必要实施枪支管制法嘛。” “酒都变得不好喝喽……” 所有人的态度都一致地冷淡。因为就只有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是他们说的有理,泰莎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有丹尼斯阴郁的啜泣声在周围一带回响。就连老爷子们看上去也被他败了兴致,绷着脸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店里的电话铃铃地响了起来。 在电话旁边的服务员小姐拿起听筒,偷偷地对答了几句。她将目光转向丹尼斯,一边指着听筒,一边非常客气地说道: “那个——。是警察的人。想和您说话……” 丹尼斯的肩膀猛地震颤了一下。 “怎,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吧。快点儿说完了,道个歉出去不就结了嘛。” “……是啊。那个……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情想拜托各位。” “说说看吧。” 丹尼斯手忙脚乱地摸了一阵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破旧的手表。金黄的颜色已经发暗,表蒙子上的玻璃也磨花了。 “可以请你们把这个给达尼……住在塞班岛的我的儿子送过去吗?这是我死去的老爸的遗物。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个传给他……但是,这也已经不可能了吧。” “那你邮寄过去不就行了嘛。” “不行的。我前妻大概不会看里面是什么就把它给扔了吧。” “呼呣……” “而且,我希望您们能告诉他。虽然我是条这副模样的丧家犬,但是我老爸……那小子的爷爷,是个很杰出的男子汉……我希望您们能这么转达给他。小家伙马上要到青春期了。比起让他背着一屁股债长大,至少也要——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我希望能给他点儿值得炫耀的东西。” 老人们都沉默了。抱着胳膊,深深地思索着,相互交换着眼神。最后,所有人一起望向了博塔提督的脸。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啦……” 博塔勉勉强强地这样说道。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泰莎和宗介完全看不出端倪的无言的会议,似乎是结束了。 “请问——。从刚才起,警察的人就在说‘还不行吗’……” 服务员小姐说道。 “我来吧。” 不容分说地,原特种部队的罗伊站起了身。吃了一惊的丹尼斯本想追上去,却被原海军的乔治给按住了。罗伊大步流星地走到电话前,从服务员小姐手中接过听筒,开始讲话。 “哈啰——。……不是不是,我是客人。犯人说让我替他讲话。……嗯?没事儿,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而且——” 恐怕,电话那边的是负责指挥现场的警官吧。罗伊不断地重复着表面看上去很轻松,事实上却是十分慎重的回复。就像‘不知道’啦‘他什么也没说’啦‘没看见’啦之类的。全都是事后无论怎么解释都行的那种暧昧的答案。 可是,最后他是这么说的。 “……武器?啊啊,犯人的武器吗。那可是……很厉害的武装啊。好了吗,仔细听好了记在笔记本上哦。……首先是m4卡宾枪。手枪是沙漠之鹰的五〇口径和史密斯&威森的44大型连发手枪。还有前门和后门上,都装设了克莱默地雷。所有客人每个人身上都被绑了一磅重的c4炸药。是那种一旦犯人的心跳停止,全体客人就会同时爆炸的装置。这可不是能简单出手的。” (技术小插花:沙漠之鹰(deserteagle),半自动手枪,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imi)产品,明尼亚波尼斯市的马格南研究公司(magnumresearc.)研制。威力巨大。史密斯&威森,smith&wesson,美国一著名枪械刀具公司。) “哎……?” 泰莎和宗介,还有丹尼斯全部都目瞪口呆。相对地,老爷子们则嘎嘎地笑着。 “蠢货!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要求?犯人的要求吗?呃—……要求啊……” 罗伊用左手捂着听筒,摆出一副“该如何是好呢?”的表情。凯文和乔治同时摊了摊手给他看。 “唔呣……是二十万美元。二十万美元(约两千四百万日元,rmb160万元)。一分钱也不能少。听明白了的话,就跟上司商量商量吧。” 他好像都亲眼看见在电话那边交涉人在喊些什么了。 “啊—吵死人了。我挂了哦。” 罗伊很不耐烦地捂住耳朵,把听筒搁了回去。 “您,您把乱子搞得更大是想干什么呀!?这样一来,我可就真的成了凶恶的罪犯了呀!?不,不如说是重武装的恐怖分子啦!” 丹尼斯顿时脸色大变地抗议道。 “那种胡说八道,他们能相信那才见了鬼呢。” 同样很不耐烦的样子捂着耳朵,托马斯说道。 “但是,这谎撒的还真是逼真呢。到底您是有什么打算呢?” 泰莎冷冷地问道,因为她虽然已经明白了罗伊等人的想法——但却无论怎样也无法赞同的缘故。 罗伊说: “稍微跟你一说你就明白啦。打电话的人并不习惯这种场面,完全遵循的都是跟画儿上画的一样的交涉的基本步骤。再说清楚点儿的话,他就是 个典型的当官儿的。就算那种荒唐的说法,也能让他的判断力在几分钟内变得迟钝。估计他现在这会儿正等着上头指示呢吧。” “也就是说?” “现在咱们装成人质的样子,跟这家伙一块儿出去的话,那个指挥官大概一定会这么说吧。‘别开枪!就这么让他们走!’之类的。” ——————————————胜利在望了分界线———————————————— 终于四分之三了……下面再一下下就结束了……下个周末就结束。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考预防、科研设计、英语和中药药理…… 真是的,这一回居然打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点觉得惭愧,可是毕竟还是现实的生活更重要啊。要成为一名医生真是不容易……而且我要当的可能还是研究怎么给耗子灌胃的研究员而不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唉,人生不易呀…… 所谓人生不易……那位丹尼斯的人生也真是不容易啊……我好久都没遇上这么背的人了,抢钱抢错了,开枪没子弹,然后又遇上一帮为老不尊的,结结实实地被郁闷了一把呀…… 实际上,也正是这样。 “别开枪!就这么让他们走!” 紧张的警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四方。僵硬地举着散弹枪和来复枪的警官们定定地注视着从店中走出来的老人们、泰莎和宗介,以及在他们最中间的丹尼斯,脸上挂满了汗珠。年轻的警官中,看着那一大坨人慢吞吞地朝附近的一辆小货车走去,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的也有,不过—— “啊啊啊——救命啊——” “请别开枪啊啊啊!” “炸弹呀!有炸弹在我肚子上啊!” ——就这样,因为老爷子们恰到好处的喊叫,他们怎么也没法儿下定决心扣下扳机了。按照原海军的乔治的话,丹尼斯始终把一个手机冲天举着。从远处看的话,那简直就像是炸弹的起爆装置——哎,也不可能不认为它是啦。 原战斗机驾驶员凯文奔向驾驶席,其他一群人飞身跳进了车斗。 “行啰。走啦,走啦!” “好嘞!抓紧了!” 小货车以如同从航母的弹射装置上起飞的战斗机一般的势头开始爆走。压过道旁的树木,边猛烈地左右摇摆着,小货车瞬间就向着大道上飞驰而去。 当然啦,警车也拉着警笛追了上来。 “真烦人,不是已经能跑掉了吗?” 罗伊叫道。 “可是以后要怎么办哪,以后!?” 被狂风拍击着,丹尼斯一边哗哗地流着眼泪一边叫道。 “好好想想,直接去自首的话刑期说不定还能短点儿呢!这下子是罪上加罪——而且,这儿本来就是个岛呀!?岛!花一个小时就能转上一整圈儿的,小小的岛!根本就不可能跑得了的!”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啊,你小子。说起来丹尼斯呀。这不是你小子招起来的事儿吗!?” “我已经受够了!让我下车————!!” 宗介慌忙地将想从高速行驶的小货车上跳下去的丹尼斯给抓了回来。因为速度太快,众人所乘的小货车冲进了对侧车道。对向车逼近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仅以毫厘之差闪过了。从后面传来恐怖的冲撞声。警车像蹦起来般地折了个个儿,飞上了天空。 “老天啊!啊!老天啊!我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抢劫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再干啦!请救救我!救命啊……!!” “哇——哈哈哈!飞吧,飞吧!!” 这种状况,早就已经不知道哪一边才是恶党了。丹尼斯边哭边喊,老爷子们高声大笑。宗介一边紧紧地抓着车斗,一边对旁边的博塔提督喊道: “提督!提督阁下!” “嗯——!?干嘛呀,中士!?” “斯凯雷中将的开车技术确实很出色,但是无论走哪条路也是跑不了的!警察有直升飞机!直升飞机早晚会追上来的!” “啊啊,我知道!” 从搭载了红外线传感器的直升飞机上看的话,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不理会宗介的警告,博塔将目光转向了正坐在车斗正中,和携带式终端机进行着殊死格斗的泰莎。她毫不畏惧激烈的震动,正在咔嗒咔嗒地敲打着键盘。 “泰蕾莎!情况如何呀!?” “请不要和我说话!现在正和danaan通信中!” “就是这么回事啦。中士!用不着担心啰!” 虽然这件事往往都被忘记了——但是,“秘银”是拥有侵入各国的多种的电脑系统的能力的。因为就连从美军的卫星监视系统中将“tuathadedanaan”的各种各样的情报完全清除这种事都能做到,要是想的话,要干涉地方警察的警戒网也并不困难。在有明的behemoth事件中,“秘银”的这种能力也起了很大作用。 原本,像这种犯罪行为是规定成如果没有“秘银”的作战部长的许可的话,就不可能实施的,但是—— “喂喂,加油啊,泰蕾莎!” 因为有身为作战部长的博塔提督为这犯罪行为担保,当然也就没关系了。 “……直升飞机已经离远了!警察的通信网络也在混乱中。应该暂时不会追到我们这里来了,可是——我说,杰瑞叔叔!?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我可不知道哟!” “啊——。别在意!现在只想着怎么逃跑就行了!” “已经够了!绝对!我明年绝对不会来参加了哦!?” “哇——哈、哈、哈!” 跑啊。跑啊。跑啊。众人所乘的小货车七歪八扭地离开了观光客云集的大道,冲进了附近的一个帆船俱乐部。那里是个有很多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船停泊着的海港。 小货车来了个急刹车。硬拽着不情愿的丹尼斯,老爷子们跳上了一条小型快艇。那是完全无关也无系的别人的船。原来开潜水艇的托马斯和原来乘水上舰的博塔这儿那个地捣鼓了一下,最后把引擎启动了。 “出航!!” 连是谁喊的都不知道。老爷子们立刻解开缆绳起了锚,乒乒乓乓地发动了船。 “让我下去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丹尼斯悲痛的呼喊声在港口回荡。将将赶到的警官们,将那声音解释成了人质的悲鸣。宗介的“停手吧”这句话,谁也没听进去。把从小货车上拿来的啤酒倒个精光,老爷子们说着“真是把他们骗了个不亦乐乎”开始干起杯来。自然而然地,泰莎就变成操舵手了。 “喂喂,小泰莎!左转舵啦,左转舵!” “我已经受够了……” 流着瀑布般的眼泪,泰莎把舵一转。无论怎么说,她的基本操船技术可是很出众的。 就连水上警察的追踪也被他们躲过了。偷来的船接近了浅滩,众人在那里弃了船。在转乘橡皮艇的众人身后,船向着洋面中央慢慢地漂远了。向着它的背影,老爷子们一齐敬了个礼。 “永别了,母舰啊……” “对坐了三十分钟都不到的偷来的船,会有什么感情吗!?” 对泰莎的插嘴,老爷子们一副被败了兴致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什么嘛,真没劲……” “你不懂什么叫浪漫吗?” “小泰莎也太认真了。” 老爷子们纷纷嘟哝道。 “我说!差不多,也请不要再叫我‘小泰莎’了!你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记得呀!?” “别在意啦。比起那个来——快点到对面的海岸上去啦。” 千疮百孔的conceal 校长室的接应间。 扳着脸的四个人围坐在方桌前。校长和2年4班班主任,学生会长和副会长 “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 阵代高中校长,坪井女士说道。 “明天要到本校视察的都议会议员速见伸彦先生他是非~常~~认真的一个人。 特别是对于教育问题,平时就抱着很深的忧虑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 2年4班班主任,英语老师神乐坂惠里问道。 “比方说青少年的凶恶犯罪——也就是暴力事件呀滥用药物呀,还有 携带危险的武器。” “” “本校虽然是健全的普通学校——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不能外传的深刻问题。 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某个学生的事情。” “某个,学生” 学生会副会长千鸟要说道。 “没错。在危险的海外纷争地带长大,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日本社会 的常识,身世悲惨的学生。他自身没有任何罪过。但是,怎么想明天来视察 的速见先生都不会对他留下好印象。” “也就是说?” 小要问道,坪井校长咳嗽了一声,说道。 “也就是说呢,他明天能不能缺席一天之类的,我是这么想的。” “噢~” “因为,你们想象一下。要是万一万一,他在速见先生面前,突然掏出 枪来乱射,或是引爆对人地雷,或是拔出军用匕首挥舞的话会怎么样?” 想象着各种极有可能出现的光景,小要和惠里打了个冷颤。 脑袋里回响的枪声和爆炸声,飞散的鲜血。议员先生的惨状 《男子高中生,向都议会议员开枪!?》 《班主任,对其平日的暴行视而不见!!》 《是游戏和动画的影响吗?》 想象着在报纸的社会版上,愚蠢的记者连取材都不做仅凭脊髓反射就写的出 来的各种标题,小要她们感到后背一阵恶寒。 “破灭啊” “对,破灭!所以,无论如何,只有明天,希望他能离学校越远越好。当然 了,身为一名教育者,我绝不允许对任何一个学生差别对待但是,但是 呢!?人只要活着,就会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摘掉腐烂的橘子,这种话我是 不会说的。只是,把异样的,会带来灾祸的橘子藏到看不见的地方而已。随机 应变,凡事都有例外,难道不是这样吗?各位!?” 看着拼命寻求同意的校长,小要和惠里铁青着脸,连连点头。 “你说得没错,校长!” “这也是为了学校嘛,为了学校!” 3人意见一致了,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学生会长林水敦信开口了。 “我不太赞成。” “啊~!” 校长,惠里,小要3个人张大了嘴,惊讶的盯着他。 “林水君,为什么?” 挺拔,白皙,有着伶俐风貌的他,用中指扶了扶镜架说道。 “他的确是个按于常人不同的论理行动的人。但是同时,也绝不是一个有恶意的人,不是无法沟通的猛兽向他详细说明的话,我想他也会自重的。” 校长猛地拍了下桌子。 “天真,太天真了!你听好了,要是有万一的话,就太迟了!?” “校长说得对,林水君!放任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是啊,先辈!与其说他是无法沟通的猛兽,还不如说是毫不通融的战斗机器。不,应该说是无血无泪的终结者才对!” “抓住机会大吐苦水吗” 很少见的,林水流着冷汗嘟囔着。 “那个啊,那个议员的确是很死板,毫不融通的人物,指名我校很可能是为了——” “不要再找借口了!!” 校长严厉的说道。 “总之!无论你这个学生会长怎么说,只有这回我决不让步!就算是要使用卑劣的手段也好,一定要阻止他的出勤。决不能让相良宗介到校!” 校长高声宣布了对于教育者来说是某种禁句的话。 当天早晨,相良宗介准备完毕,把教科书笔记本各种装备和备用弹夹装进书包,走出公寓的时候,千鸟要出现在正面大厅里。 “早上好,宗介。” 与平时一样,整洁的制服,修长的黑发,红色的发带,双手放在 身后,不知怎么的,腼腆的微笑着的小要。 “千鸟,怎么了?” “嗯没什么。突然想和你一起走走嘿嘿.” “?” 在宗介的经验里,这是异常事态。早上的小要不是这个样子的。浑浊的眼睛,嘴巴不成体统的半张着,像丧尸(玩过生化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样子吧)一样的步伐,用空洞的声音嘟囔着“早~~你来了啊”,这才是小要早晨的正确姿态-_-b “那,宗介今天呢,要不要逃学?一起去水族馆嘛~!” “什么?” “今天人家没有上学的心情啦,就是想悠闲的四处闲晃可是呢,一个人又觉得很寂寞啦好不好嘛?” 小要用楚楚可怜的眼神仰视着宗介。脸上一幅普通少年的话一定会动心的魅惑的表情—— 宗介冷静的向小要的脸伸出手,一下子把她的脸颊拉得老长。 “!?好疼~~!突突然干什么呀!?” 小要甩开双手,用书包拍倒了宗介。(色诱失败o_0) “果然是本人吗” “废话!?” “还以为是敌人的变装呢。” “你是说有人装成我的样子,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来接近你听了不知怎么觉得很火大呢” 宗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是说——不去学校去水族馆吗.难得你会邀请我,可惜回答是否.现在就已经因为密银的工作而使得成绩很危险了,怎么可以再逃课呢." "但,但是,就一天而已嘛~" 宗介很严肃的回答道. "教育是财富.在我见过的贫困国家里,有无数想接受高等教育却无法如愿的人.和那里比起来,日本算是非常幸福了.这是难得的机会,单纯因为不想去而旷课实在是千鸟,你要好好反省反省." "偏偏在这种时候,讲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这种时候?"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啦." 小要转过身去吹起了口哨. "总之,就是这样.放学以后,哪我都都陪你去.水族馆也好动物园也好,史密森尼博物院(smithsonianinstitution)也好.但是,现在要去学校." 牵起小要的手,宗介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 "等,等一下——" "不要磨蹭了,会迟到的." "但,但是呢,我有点感冒了的样子.头也有点疼,还有点想吐.今天一天,要是没人照顾我的话,搞不好真的会死呢——喂,宗介,你在听吗!?" "快点,电车来了." 像是硬拖着小要似的,宗介在通学路上走着. (smithsonianinstitution(史密森尼博物院)是世界最大的博物馆体系,它所属的十六所博物馆中保管着一亿四千多万件艺术珍品和珍贵的标本,同时,它也是一个研究中心,从事公共教育、国民服务以及艺术、科 学和历史各方面的研究。 史密森尼博物院的总部设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其中九所博物馆和美术馆坐落在华盛顿纪念碑与国会山之间的国家广场(nationalmall)上。这些全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包括:国立美国历史博物馆(nationalmuseumofamerihistory)、艺术工业大楼(artandindustriesbuilding)、赫希洪博物馆(hirshhornmuseum)(著名的当代艺术博物馆),国立美国艺术博物馆(nationalmuseumofameriart)、国立非洲艺术博物馆(nationalmuseumofafriart)、国立航空航天博物馆(nationalmuseumofairandspace)、国立自然历史博物馆(nationalmuseumofnaturalhistory)等。 宗介是在哪里知道这个的?) 拖着对于上学异常消极的小要,宗介来到了正面玄关.这时,班主任神乐坂惠里叫住了他. "相良同学!?" "是,老师." "不好意思,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了,是关于下个月学生会合宿的事情." "是什么事?" "其实呢,还没有预先去合宿点看场所.就是说需要一个学生到那里去和旅馆的人打个招呼啦." "是这样啊." "那个呢,我希望务必由相良同学跑一趟." 在宗介的记忆里,那个合宿点离这里有着需要坐半天电车的距离. "现在就出发吗?" "嗯,现在就去." "但是,上课" "没关系的!我会和全部的老师说记你出勤的好不好?这不是很好吗?可以不用上课,又可以悠闲的享受远足的乐趣." "但是老师,没有必要在平日里慌慌张张的出发吧-"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不等宗介说完,惠里就急忙打断道. "旅馆的老板说今天会等我们过去.能去确认合宿点的安全的,就只有你了!来月合宿的成败,就全靠你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请你一定跑一趟!" 宗介沉思了一会,挺胸抬头回答道. “了解.按命令行事,我马上出发怎么了,千鸟?” 吞了口口水,小要故作镇静的回答道。 “什么?” “就是这样,我今天可能回不了学校了,你一个人好好学习吧。” “恩恩,你加油吧!” “那么,我先走了。” 宗介急匆匆的转身走出了学校。小要和惠里望着他的背影,“呼”乃闪艘豢谄?/p> “欢迎光临本校,速见先生!鄙人是校长坪井。路上没有塞车吧?我们还有点担心呢。20号线附近一直都很拥堵,还有死亡事故多发的十字路口呢,哈哈哈” 露出非常夸张的笑容,坪井校长前去迎接客人。 “真是麻烦你们了,坪井女士。” 从黑色的外车上下来的速见议员五十岁左右,看起来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身穿灰色西服,戴着黑边眼镜,身后跟着2名秘书。挺直了身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校长和速见非常客气的相互打着招呼,朝着职员用玄关走去。 这时第四堂课刚刚开始,校内相当安静,走廊和中庭也看不见学生的人影。 “像速见先生这样的人,特地到本校来参观,真是光荣啊。职员和学生们都非常高兴呢。其实,我们还想开一个欢迎的典礼呢。” “啊,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想看看不加修饰的平常的学校。” 速水用平淡的口气说道。 “啊,啊啊,这真是了不起的想法啊。哈哈哈”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议员说着,用中指扶了扶眼镜。 “这种访问以前我也搞过几次,无论哪所学校都很介意我的评判,看到的都不是本来的日常。老实说,最近都有点感到失望和愤慨了” 速见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变得激烈起来。 “是这样啊。” “这种讨好上面,等着风暴过去的态度真是让人气愤啊。教育者这样做,能给孩子们起到好的示范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有问题存在,我要用这双眼睛去确认这些。” 校长流着冷汗,悄悄的瞥了议员一眼。 ——但是,这个。 ——要是被看到了,你一定会发火的。 一边这么想着,坪井校长咳嗽了一声,给自己打气。 没问题的。今天,宗介不在这里。惠里她们已经解决这件事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了不起的想法啊,速见先生。” “谢谢。话说回来” 速见在走廊停了下来,指着天花板说道。 “那里是怎么回事?” “啊?” 小洞和放射状的裂纹,是宗介用手枪射击留下的痕迹。 “刚才我就很在意了,校舍的各处都有类似的破损就像是弹痕。”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这种事!” 校长大声否定道。 “弹痕什么的本校决不可能存在这种可怕的东西。决不可能,这不是手枪射击的痕迹!我的学生们都很老实,决不会携带枪械的!” 过剩的反应。看到被气势压倒速见和秘书们的样子,校长总算回过神来。 “不是,那是” “当然了,这只是比喻罢了。” “就是嘛,哈哈哈有可能是建材里气泡的原因呢,这个校舍也有点老旧了。” “原来如此。但是,那扇窗户呢?” 议员指着走廊上的窗户问。那扇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纹和贴在上面的胶带。 这也是因为宗介而造成的损害之一。 “啊,是棒球队搞的啦。有前途的长打手偶然从操场那边打过来的。” “这样啊不过还真是像啊。和以前看过的弹痕一摸一样呦。” “哎?” “喔,以前曾和某个政治团体结怨,对方为了报复,对事务所枪击过。” “哈” “啊,不用担心。犯人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在监狱里。” “这就好了。” “恩,那名犯人所属组织的头头也收到了社会的应有的制裁了。” “当,当然的结果嘛。” 相良宗介所属学校的校长,用颤抖的声音同意道。 “真是的。在这个法制国家里,怎么能容许非法持枪之辈的存在呢。对这种人默许的家伙,被送到监狱里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 “喔,危险的话题就到这吧。不好意思那么,就让我拜见一下阵代高中的教学风景吧。” “是,是的。这,这边请” 跟着结结巴巴的校长,速见一行重新开始在走廊移动。 正当神乐坂惠里在黑板上写着英语的板书时,教室后面的门悄悄的被打开了。小要恭子风间小野寺,2年4班的众人都反射似的向后望去。 “打扰了。” 坪井校长出现在门口。 接着,速见议员跟着进了教室。由于向前已经和学生们提起过,并没有出现意外的骚动。反而是“幸好相良不在”这种安心的空气支配着这间教室。 “打扰了,请大家继续上课,就像平常一 样。” 速见说道,可在场的大多数人想的却是“这怎么可能啊”。 惠里连忙笑着说道。 “同学们,就像速见说的,像平常一样上课就行了。这个班上,应该没有像是竖起课本躲在后面吃早饭,或者是读幻想文库,或者张着嘴巴爆睡的人吧?” “没有,老师。” 全班人大声回答道。 “很好,那么,继续讲下一篇文章。‘公元79年,罗马的庞贝市,由于维苏威火山的喷发,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千鸟同学,你可以把这翻译成英语吗?” “是的,嗯‘intheyearof0079,zeonderedwaragaihfederalgoverforitsindependence."” (昏死啊,小要你说的什么啊0079年,吉翁为了独立向地球联邦政府宣战。otz) 小要用清爽的声音读着笔记。 “嗯,很好。” 就像这样继续上着课,教室里安静的好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直升机飞过的声音。速见和校长一行,坐在教室后面放置的椅子上,静静的旁听着。 “很好,没问题了” 虽然很紧张,但是没什么问题。速见好像觉得上课很无聊,不过比起惹他发火要强多了。这样下去,应该可以撑到最后的。 惠里正这么想着—— 教室的前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了,一名男学生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相良宗介。 (破坏神归来,噩梦降临。^_^) “啊~!” 惠里小要她们和校长几乎同时仰面尖叫。被突然吓了一跳的宗介环视了教室一周,惊讶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没,没什么相良同学,好,好快呢。” “是的,搭乘mh-67来回的话,90分都不到。” “直升那是什么?” “运输直升机。偶然到这附近来,搭了趟便车。关于直升机的所属和任务我无可奉告。”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已经去了,合宿的旅馆?” “是的,这是证据。” 宗介掏出一张立可拍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站在日荫庄的看板前。旅馆的老板微笑着举着今天的晨报,正和板着脸的宗介握手。 “” “检查万无一失。紧急情况时的撤退路线,可以作为防卫据点的地点也都摄影了。稍后再作详细的说明。那个是——” 宗介注视着教室的后面,毫无顾虑的指着速见议员问道。 “——那个男的是?” 一下子就被叫作“那个男的”。 速见和秘书们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校长和小要她们则是脸色惨白。 “相,相良同学?那一位是都议会议员速见先生,是本校重要的客人。” “政治家来本校有什么事吗。” “是教育现场的视察!” “唔~” 在一圈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宗介警惕的观察着速见。 “那就这样吧,现在也看不出有什么疑点。” “当然了!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你听好了,你要特别特别注意不要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了解,我会锐意努力的。” 宗介慌慌张张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最糟糕的是,他的座位——是最后一排的正中间,离速见他们只有咫尺之遥。 惠里重新开始上课。宗介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书包掏出里面的东西。 课本,笔记本,掌上词典和笔盒。然后是数字式无线电对讲机,急救包,发烟筒,strobolight(闪光灯) 在旁边的速见见了,小声地问他说。 “可以问你件事吗?” “什么?” 停下手里的活,宗介也小声答道。 “我想了解一下最近的高中生的携带物品,能让我看一下吗?” 周围的学生和校长刷的一下子全都石化了。 “请。” 宗介把手里的发烟筒递了过去,速间接过来很稀奇的打量着。 “?现在的高中生都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吗?” 完全忽视了校长“不行!快住手!”的眼神,宗介开始详细的说明起来。 “这个有各种各样的用途。开阔地带的移动,lz的标记,前往fac目标的指示。根据情况也可用于。其他的用法就要自己想了。” 速见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唔,我不太懂年轻人的流行语,lz式什么意思?” “着陆地点的意思。” “fac呢?” “前线航空管制官。” “那么那个是?” “暴动镇压的简称。” “” 很长,很长的沉默。 (校长看来要去北海道了。校长,到了北国要保重啊,我们会记住你的!) 只有惠里朗读英语课本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几乎没有人在听她的讲课,全都提心吊胆的注意着从教室后面扩展开来紧迫感。 教室里布满了如此异样的空气。 “果然,我还是听不懂啊。”(逃过一劫) 结果速见放弃了追究,对别的装备产生了兴趣——可以卫星通讯的数字式通信机。 “相当大的携带电话呢。这个我知道,是i—mode的吧。能给我看看吗?” “我拒绝。” 宗介异常冷淡的态度让速见和秘书们吃了一惊。 “那个为什么?” “这部数字式通讯机里的数据属于机密情报。使用的频率和密码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用碰这台机器的资格,这个意思。” 用“真是愚钝的男人啊”这样的眼神看着对方,宗介这样说道。 “你说资格?喂,我可是——” “不行,就算你是美国总统这个要求我也不能答应。” “奇怪的家伙。你到底——” “那个,速见先生?” “很抱歉。现在正在上课。可以的话,对学生的质问能不能以后再” 惠里一副很抱歉的样子说道。速见咳嗽了一声,重新坐好。 “啊,真是不好意思。请你继续上课。” 惠里连忙继续讲课,校长和学生们也安下心来继续听课。宗介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一样新东西。 (那位同学,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 还没学乖的速见低声说道。 (什么) (那个四方体是?) 速见指着桌上的塑胶炸药,虽然看起来只是笔盒大小的粘土块。实际上——有着把整个教室炸飞的威力。 (混合positionc4)) (那是什么,那个什么的) (在tnt和其他混合物里加上可塑剂) (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有这东西吗?) “这就难说了。这是在日本很难搞到的高性能炸药。” “高性能什么东西?”(校长大难临头了otz) 宗介叹了口气,提高了声调说明道。 “就是说,这种c4是具有相当高破坏力的塑胶炸——” 咻~ 从侧面突然挨了一记跳跃交叉十字攻击,宗介当即失去了意识。翻倒的桌椅发出巨大的响声。( 小要终于出来救场了^_^) “!?” “啊哈哈哈对不起!” 小要干笑着在惊讶的速见等人面前站了起来。 “唔那个,我有点小毛病。每天都有好几次会突然想要自由的在天空中飞翔。” “疾疾病?” 旁边的一名学生,戴着大大的眼镜扎着辫子的常盘恭子突然站起来大叫起来。 “是,就是这样!千鸟同学患了叫作‘突发性米尔。马斯卡拉斯(好像是发明这一招数的选手,这个我实在是不清楚)症候群’的奇病!对吧,大家?” 过于莫名其妙的解释,使得一时间教室的时间凝固了。 米尔。马斯卡拉斯,别名‘千面之男’。墨西哥职业摔角界的历史上光辉璀璨的伟大选手,擅长华丽的空中杀法的他那艺术的跳跃交叉十字攻击实在是过于有名了。(翻错了不要怪我,我实在是找不到资料) 这个先放在一边。 “啊,啊!是的,是这样!” “就是啊!小要真是可怜啊!” “真是伤脑筋呢!都是因为那个米米米米尔什么的家伙害的啦!” 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大家一起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但是,已经不要紧了。已经没有发作了。对不起呢,相良同学,不要紧吧?” 在速见等人面前做作的笑着,小要把宗介拉了起来。 “突然干什么啊” “真是的,这样不行了啦,上课的时候窃窃私语。总之先把这个‘完全’无害的东西收起来,好不好?” “但是千鸟,本来就是这位客人把我的塑胶炸——” 作者:loveappear2006-3-112:46回复此发言—— 6回复:[短篇小说翻译] 碰~! 挨了一记加上全身重量的肘击,宗介再次趴在了地板上。 “你!” “啊,啊哈哈哈!怎么搞得?好奇怪啊!今天不可思议的多次发作” 在目瞪口呆的速见等人面前,小要一边喊着李小龙功夫电影似的声音,一边来回摆着双臂。 “说是奇病的发作,还真是洗练的动作呢。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好像可以感到对他明显的斗志和杀意” “怎么这样啊。是错觉了啦。我也不想伤害别人的,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是可是”(你哪里算是普通啊) 宗介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懂,为什么塑胶炸——” 轰! 一个精彩的空中回旋侧踢,宗介的生命值再次归零。 “啊,又来了,我到底是怎么了相良同学,你振作一点!?”(无语了) 没有回答。 “神乐坂老师,我把他送到保健室去!作为班长,作为学生会副会长,还有作为一个人,我都不能放着他不管!” “千鸟同学,你真了不起!请你尽可能迅速的把他带过去。没问题吧。一定要确实的带到呦!?” “是!” 即答。扫了速见等人一眼,小要拖起宗介走了出去。 (干得漂亮,小要!) (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我牺牲) (你是这间学校的救世主!) 这样想着,2年4班的学生们暗暗向小要竖起了大拇指。 (这里是?) 醒来以后,宗介发现自己被用手铐拷在了保健室的床上。 “不要怪我呦,宗介。” “千鸟?”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小要静静的注视着宗介。 “这全都是为了学校。不能让那个议员先生知道你的本性” “我的本性?什么意思?我只是个憧憬着学校的和平,模范的高中生而已!” “最近我也有点察觉到了没想到你呀,真的是在这么想啊” 揉着太阳穴,小要在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极近距离上,盯着宗介的脸说道。 “不管怎样,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直到那个议员先生离开这间学校为止。” “为什么?” “——你啊,给我听好了!最近的世论呢,相当的严厉呦。以前可以用你那既有趣又奇怪的傻话了结的『校内扫射』呀『爆破鞋柜』呀,这一套现在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而且还是那个呢!?第二次的那个可是受到各种各样注目的时期呀!所以最起码这一篇章有必要装成人畜无害的青春校园生活!你给我好好考虑一下自重一点!!“ 宗介满头大汗的说道。 “你还真是时不时的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呢” “闭嘴!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 无视宗介的问题,小要垂着肩叹着气站了起来。 “听好了,呆在那里不准动!?那么,梢老师,接下来拜托了。” 静静的听着房间一角里2个人的对话,保健老师西野梢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小要出门走远了之后,梢老师问道。 “那么,相良同学。你想要点什么吗?肚子饿不饿?在你被拷着的时候我来帮你拿需要的东西。” “那我想要别针。” “别针?” “是的。可以的话越结实越好。” 这么说着,宗介抬起手露出了把他拷在床上的手铐的钥匙孔。 2年4班的参观结束后,速见议员一行接着又参观了其他班级的教学。进行的非常顺利,宗介以外的问题儿也没有惹出什么问题。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也到了速见一行离开学校的时候了。 结束了一连串的视察的速见和秘书,在校长和老师们,还有小要和学生们的目送下,走出了正面玄关。 汽车停在玄关前,车门打开了。 速见在车前朝校长他们鞠了一躬,校长和惠里也连忙深深的鞠躬,小要他们学生也跟着鞠躬。 “真是遗憾啊,没能让议员先生更好的参观本校的实情” 校长笑着说道,小要他们全员同时在心里说道“你根本没这么想过”。 “真是抱歉啊,我实在是太忙了。” 说着,速见扫视了一下小要他们。 “这么说来,贵校的学生会长休息了吗?” “啊好像很不凑巧呢,真是遗憾” 学生会长林水不知为什么说“我没必要特意露面”,没有露面。 “那算了总之,今天多谢了。再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是的。我们衷心的期待那一天的来到。” “那边的同学,上课时和你说话,真是抱歉。我已经反省过了。” “没关系,你明白了就好。”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小要他们面无血色的“刷”的一下同时转过身去。 宗介理所当然似的站在那里。 “过分的好奇心会招致自身的灭亡,议员先生。希望你不要再对本校的秘密深究下去。这也是为了你好。”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胁迫的台词呢。” “不,只是忠告。” “喔” 气氛实在是太险恶了,速见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一辆像是拉面屋的外送的电单车开进了正门,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速见先生,那个,那个呢这个学生有点不懂礼貌——” “没错,我这个班主任也经常碰到,这是——” “他是电影看的 太多了!但他本性并不坏的,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校长惠里和小要争先恐后的为宗介辩解道。 “——那你本人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吗?” 外卖的电单车靠近了。 “说明白点的话——雇个稍微有用点的保镖吧。” 宗介不动声色的说道。突然,宗介抓住速见的胸口,猛地把他推倒。 “!?” 在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宗介拉起制服,拔出别在腰上的自动手枪—— 砰!砰砰砰! 对着冲到面前的拉面屋电单车,毫不留情的射击。轮胎引擎挡风板和车灯相继中弹,车手也被波及翻倒在地。 “哈?” 这时的小要他们,是一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表情。 “哈,哈哈!?” 在像是处于世界灭亡的瞬间,张口结舌的一群人面前,宗介冲向倒地的电单车手——猛烈的踢翻了他。 呜呜的呻吟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拉面屋店员。 “宗宗介?你做了什么啊!” 小要就快要哭出来似的,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人家并不只是在考虑学校的事呦。人家是真的在担心你的立场这样一来,不是再也不能和人家一起上学了吗!人家不要这样了啦可是你,可是你却把无辜的拉面屋店员给” “你仔细看看。” 宗介轻轻的踢了下拉面屋店员身边的地面,一把小型冲锋枪打着转滑到了小要的脚下。 “啊” “vz61。被称为的捷克制冲锋枪,日本的恐怖分子看来也有用呢。” 在冷静的解说着的宗介面前,速见铁青着脸,来回的打量着宗介和冲锋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坐车和下车的瞬间,是暗杀vip的绝好时机。装作路过靠近目标,准备射杀你吧?” “难道是以前结怨的政治结社?” 速见嘟囔道。 不单是小要,校长和其他人全都呆住了。 “也就是说是真正的袭击?”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宗介很少见的挺着胸膛,“哼哼”的摆着架子。虽然还是板着脸,可看起来一副完全“怎么样。这回是我对了吧”的样子,站在小要面前。 明明是非常可怕的事件,不知怎么,小要却觉得有点高兴。 另一方面小要他们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真正的袭击者!不是开玩笑。真正的暗杀计划!! “不不得了!快给消防队打电话!” “不对啦,老师!应该是自卫队吧!?” “这也不对啦!你忘了修学旅行的时候了吗!?该联系联合国才对吧!?” 在混乱的争吵不休的小要他们旁边,恭子叹了口气,拨通了110。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解决。 虽然事出有因,宗介在速见眼前开枪的事实是不会变的。而速见不和警察说是不可能的。 可是—— “【当场拘留嫌疑犯,无人受伤】而已?” 午休的学生会室。读着报纸的社会版右端豆腐块大小的报道,小要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就此解决呦。千鸟同学。” 林水走进学生会室,说道。袭击事件之后,他突然出现在现场,悄悄的和速见议员说了些什么。小要是这么看到的—— “电单车的弹痕,也被当作是犯人的枪造成的——这么说你也该安心了吧。” “啊,不,可是” “我很了解那位议员呢。无论是谁逼问,都不会吐露半点口风的。” “哎?” “他也是知名人士,自然也有不想被世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用了以防万一的王牌。接下来就是政治的事情了。” 这么说着,林水对坐在长桌一角的宗介说道。 “相良同学,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 在只剩两个人的房间里,林水对宗介说。 “稍微调查一下就会明白。那位速见伸彦议员用的是成为议员之前——作家时代的笔名。世人所不知道的本名叫【林水信彦】” “啊” “虽然是2年以上没有交流,憎恨的关系父亲毕竟是父亲。对救了他一命的你,我要说声谢谢。” 有点自嘲似的,林水耸了耸肩。就算是宗介,也着实吓了一跳。 《完》 深夜的袭击者 警察们已经确实的张开了警戒线。 果然是不应该当什么宝石强盗……的,男人充满绝望的想到。 从和同伙强行闯入一所豪宅,把房主绑起来,到将藏有宝石的保险柜撬开为止都很顺利的,紧接着就开始被警察追捕了。男人和同伙决定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逃跑。结果警察们丝毫不管同伙,却一直往自己这个方向追来—— 夜晚的住宅区的街道显得格外寂静。在那其中,他彷徨的,慌乱的奔跑着。拐过几个转角,一道栅栏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了过去。 栅栏的后面,是一所学校。 黑暗之中,无人的学校静静的呈现在那里。 “哈啊……哈啊……” 男人沿着操场的外围,向学校内部走去。就在这时,从栅栏那边出现了警车的警灯,以及紧急刹车的声音。 “!” 被包围了。 从背后传来的警察说话的声音和脚踏在落叶上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怎么会弄成这样子的。好不容易盗到了宝石,结果连享受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逮捕。被送进监狱的话,那可是得耗去十年的时光啊。 等等?有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蹲在地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挖地。当洞穴有适当的深度后,很小心的取出一个金属制的罐子。罐子看上去和350ml的饮料罐一样大。 不管分开多少年,一定会再相遇的。 没时间向宝石们告别了,男人把罐子埋进地下,再把落叶铺上去以掩盖痕迹。 将刀子扔得远远的,然后往反方向逃跑。没走几步就从操场那里传来“发现了”的喊声。 他不予理睬的继续跑,三分钟后,他在逃进校舍时被逮捕了。 之后,男人无论是面对刑事还是检事还是法官,都坚持着“宝石是在逃跑了的同伙身上”的主张,这种说法奇迹般的得到别人的相信而成功了。 被送进监狱后,男人度日如年的过着扮演模范囚犯的每一天—— 然后,终于等到了被释放的那一天。 “真是的,那天可真的不得了啊” 一边用筷子弄着火炉上的锅,大贯善治一边说着当日发生的事。 50岁过半,被太阳晒的黑黑的脸就像是他的注册商标那样。是一名戴着老土的眼镜的老头。 作为驻在式的管理员。负责阵代高中的杂务已经有25年。在此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贯氏是知道得最详细的一个。 “一群警察气势汹汹的往学校里冲。结果犯人在地理教室被逮捕——然后又是现场取证又是什么的,弄得人家根本睡不了觉。” “哦……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啊” 坐在炉子的对面,同样用筷子弄着锅的千鸟要开口了。现在的她在阵代高中的校服上,还穿了一件条纹花式的毛衣。 “哼。就为了一个小偷,就闹出那么大的骚乱” 边挟这锅里的金针菇,边用不快的语调说话的,是椿一成。个子不高但还算俊俏,在额头上扎着一条头巾。 他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相良宗介。 “说实在的,明明这所学校还有一个更差劲的笨蛋。为什么警察就不来捉人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说的也是” 专注于火锅的宗介,心不在焉的应答着。 大贯,小要,一成,宗介。 这四个人,晚上围坐在管理员室的火炉周围,品尝着朝鲜风味的火锅料理(翻译注:就是泡菜,腌肉一类的料理)。在适当的火侯下,红色的泡菜汁咕嘟咕嘟的沸腾着。泡在里面的白菜和水豆腐之类的在热气腾腾的汤面上翻滚着。 吃着热乎乎的水豆腐,一成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对那种强盗,应该专门做一个笼子关着他,这样一来世界就安宁了” “啊啊,说的也是” 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宗介把一片沾满泡菜汁的猪肉往嘴里送。 “相良。我说的就是你这家伙啊……” “嗯。说的也是” “你脑袋出问题了吗?” “没有,我很健康” “相良!” 听到一成尖锐的喊声,宗介仿佛现在才发现对方的存在似的抬起头。 “抱歉。好长的葱啊……你要吗?” “谁说好长的葱的事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那个名词了!?” “嗯……” 宗介歪着头想了一下——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又重新回到火锅料理的世界去了。 “这,这个家伙……” 小要笑着拍了拍因为宗介完全的无视而气的浑身发抖的一成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纠缠了。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多吃一点。啊——那里,大贯先生,快把那块水豆腐捞起来。现在煮得刚刚好。一成君,再加点芋头粉丝吧。那个我要吃——喂,宗介,你从刚刚开始就在不听吃肉耶!?你不会考虑一下别人的需要的吗,别人的!” 小要看来简直就像一个天生的火锅奉行一样(翻译注:奉行,封建时代日本的一种官职名,相当于于现代中高级警察)。 翻开包着猪肉的纸,她猛的叫了出来。 “咦,已经没肉了!?为什么!?我才吃了两片啊!” “嗯……没有问题” 口里不停咀嚼着东西,宗介说道。 “等等!你不是伊斯兰教教徒吗!?不是应该不吃猪肉的吗!?” 宗介停住了筷子。 “…………。这些是猪肉吗?” “一点也没发现吗” “嗯……” 宗介稍微想了一下——不过还是无言的,快速的把筷子伸进锅里,把最后一块猪肉挟起来吃了。 “啊——!!” 小要和一成同时叫了起来。 宗介是很纯正的伊斯兰教徒,但也不是特别严密遵守戒律的那种类型。日本人中有大半是佛教徒,但也一样吃肉喝酒。同样的伊斯兰教徒也是那样,世界上也是有很多不太遵守戒律的人的(当然严格遵守的地区也是很多的)。以前日本媒体曾经报道过,宗教的领导人下达过暗杀指令,由狂热的教徒去发动炸弹袭击的恐怖活动(翻译注:这是在映射英国吗?),因为这件事使人留下了行为过激,极端的印象,而本来,那是一个贴近人们又和平的宗教。中东地区的战乱,并不单纯是因为宗教争端,贫困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 闲话休提—— 看着最后一片肉就这样被独占了,小要和一成站了起来。 “这,这家伙竟然!?反省能力为零的吗?就算是表面装一下也不会吗!?” “我,我也只是才吃了三片啊……!而你这家伙竟然!?” “好了,听我解释一下” 宗介带着一脸满足的表情说道。 “……其实在傍晚的时候,我和一个自称日本通的德国佣兵通过电话。从他那里打听火锅料理的作法。他这样说道‘火锅仿如一场战争’” “……然后呢?” “如同字面所说的那样,就是拼命的吃,吃,吃。诸位应该吸取这个教训,在下次战斗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们会把你先干掉” 说完,小要迎面一拳把宗介击倒,紧接着一成的飞腿如雨点般的落下,最后两人把宗介的身子举起来,把他狠狠的往厨房的墙壁上摔过去。 “什么‘拼命吃,吃,吃’的” “你以为是坐在坐垫上说相声吗!?(翻译注:狂言,单人相 声的一种,表演者坐在坐垫上表演)” 就在两人毫不理会无法还手的宗介,继续执拗的施加暴力时,大贯向他们喊道。 “喂喂,你们啊!快停手吧!再闹下去就没火锅吃了哦!?啊啊,真是的!再买点肉不就行了嘛!大不了我出钱就是了!” 小要俩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下。 “……真的吗?” “商店街的超市,现在应该还营业的。相良君就拿着这些钱去买吧。” 不愧是大人,大贯毫不心痛的从钱包里拿了二千円出来。 “哦——,太感谢了!爱死大贯先生你了” “唔……嗯。总而言之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是,受教了!” 小要大声的答应后,向宗介投以轻蔑的一眼, “哼,你捡回一条小命了……” 的,这样说道。一成则无言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液。一般而言,主人公是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的。而宗介此前的所为表明,对待火锅席的不慎重可是会在人际关系上产生重大的危险性的(认真的说) “真是的……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小要在门口那里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穿上靴子。一成看到后问道。 “不是让相良去买的吗?” “不行不行。宗介不会如何在超市买东西的” “是吗……那么我也一起去。一个女生晚上出门——” “啊——不用了。我没问题的。商店街离这里又不远。那火锅这边就交给你咯,一成君。我出门了” 从商店街超市那里买到最上等的火锅用的猪肉后,小要开始走回学校。 夜晚的天空上,闪烁着无数的星辰。 空气寒冷刺骨,呼出的气息瞬间变为白雾。 推开正门,往校舍外侧的管理员室时——小要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光点。 那个方向,是操场的反对面——处于全校最南面的被称为“边陲之林”的边缘地段。在黑暗的森林里,有一丝微弱的光点在晃动着。 (有谁在那里吗……?) 我们的学生,该不会有人半夜溜进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在里面吸烟的话,引起火灾就糟了。 小要横穿操场,向光源的地方走过去。刚步入林子,那光点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感到可疑的小要,在黑暗的林子里四处张望。就在这个时候—— “不,不要动……!” 从身后的黑暗中突然跳出一个人,一下把小要捉住。 “!” “听,听着,不许大声叫。老老实实的话,就不对你动粗。会很快让你走的。明白了吗?” 从声音中推测,对方并不是同校的学生。而且在面前的树木的阴影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对方说道。 “照大哥所说的做。等事情弄完后,就会跟你说byebye的了。所以现在就安分一点” “呃——嗯……。我会乖乖听话的了” 对方听到后稍微放轻力量。 “呼……。多谢合作了呀。小姐——” “救命啊!!痴汉啊!变态啊!有侵入者啊!?敌人啊!敌人啊!敌——呜唔唔唔,哇啊……” 男人们瞬间变了脸色,两人慌忙的把小要的口按住。 “呜唔……呼——啊!” 挣扎中小要用拳头和手肘,不停的击打着男人们。 “好痛啊。留鼻血了啊” “这家伙发什么疯啊。都叫了她安静不要吵的了,这混蛋!” “大哥。事到如今没办法了,我有带胶布。把她绑起来吧。” “就照你说的做,jonhy。好,首先是手腕——喂,别乱动了!” “呜——唔!呜呜!” “这女人身上还有阵泡菜的味道呢” 捏住不停抵抗的小要的脸,男人们用胶卷把她的口封了起来。 “好慢啊” 看了一下手表,宗介说道。 “就这么期盼猪肉吗?话说在前头,这次可没有你吃的份” “但,一片的话总可以——” “废话少说!你这家伙吃白菜的芯就够了” “…………” 一成在奇怪的义务感的驱使下,一边守护着锅子,一边嘟哝着。 “话说回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会叫你这家伙出席这吨饭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 “如果知道你会来的话,我就会拒绝千鸟的邀请了” “彼此彼此” “相良,你也太过粘着千鸟。好好的拈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 “你才是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饮食生活都弄得一团糟,居然还不知廉耻的跑来向千鸟乞讨食物……” “……哦哟。手滑了一下” 一成往锅里丢了一束白菜。飞溅的泡菜汁都溅到坐在对面的宗介的脸上。 “…………。蘑菇好像不够了耶” 宗介用力的把蘑菇倒进锅里。被红色的泡菜汁弄得满脸都是的一成, “啊哟,手又滑了” 这样说着,把金针菇往宗介扔。 “也请你吃一下这个吧。不用客气” 宗介用粉条还击。 “多吃一点啊,面条怎么样?” “长葱很合你耶” “豆腐也要来点吗?” 锅的上空,食物你来我往。就在两人按捺不住说着“要打吗!”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时—— “不准浪费食物!!” 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不语的大贯吼了出来。 两人愕然停手。 “真受不了,你们两人还是一样的八字不合啊。但是闹的这么过火,真的当我不存在吗!?快点,都安分点!把东西拿到厨房洗干净” “…………” 两人无言的,乖乖的照大贯的话去做。大贯若真的生气的话,可是会发生恐怖的惨剧的,这是有过切身体会的(翻译注:参考校园篇某集) “啊啊,才想起来,千鸟同学也太慢了吧。椿君,你去看一下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一趟” “大贯先生,这件事还是交给本人——” 大贯挥手打断了宗介的话。 “不,宗介负责收拾这里的残局” “可是——” “好啦好啦!有时间说那么多,快点去干吧” 大贯语气严厉的说道。一成“哼哼哼”的冷笑着,走出了管理员室。 潜入校内的贼人们,手里拿着铁铲,在黑暗的树林里到处挖着东西。 就小要所见,好像只有两人而已。 一个是身材高大但比较弱气,被称为“大哥”的男人。另一人,是身材矮小但我行我素的被叫作“jonhy”的男人。 无论怎么看,都似对自己毫不留意的样子。一直在被绑着的小要面前,讨论着自己的目的——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在那里说着。 “大哥,那些宝石埋的地方,真的是在这所学校吗?” “没有错的!……大概,没记错的话。怎么说都是3年前的事了,还是在被警察追捕的当口,那有时间好好留意……” “这附近,有很多学校啊。像女子大学和短大之类的。都是些看上去差不多的地方。问问这个泡菜女怎么样” “呜唔!呜呜唔,呜唔呜唔呜唔!?” 谁是泡菜女啊!?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由于嘴巴被封住,所以小要的声音听 起来就像bon太君那么奇怪。 “安静点。再怎么吵都没用的啦。要再挖深一点看看吗” “饶了我吧。我已经弄的很累了啊。明天也要开店的说。要学怎么熬猪骨汤,那是非学不可的啊” “吵死了。说起来,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能逃掉,而我就必须渡过无助的三年的?而且还用逃跑时分到的宝石,买了个新户籍开起了拉面店” “是哦。‘东京walker’也介绍过哦。顾客数也直线上升。” “而且居然还讨了老婆,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说呢,最高的幸福,是吧?” “是啊是啊。超幸福的说。所以哪,那些宝石就用来孝敬大哥你吧” “那还用说。好了快点来帮忙!拿去黑市卖的话,可是价值5000万的东西哦” 5000万! 这话让小要震惊不已。这所学校,真的埋有宝石? 正在想着这件事,一把新的声音插了近来。 “原来如此。终于了解大体的情况了” 男人们马上回头。一个矮小的男性身影,出现在树木的阴影中。虽然因为逆光而看不清对方的脸—— “呜呜呜!” 一成君。小要口齿不清的叫道。 “放心吧,千鸟。马上来救你……喂,你们。乖乖的投降,免受皮肉之苦。若然抵抗的话——” 一成沉下腰,扎好马步 “就让你们好好尝一尝大导脉流的奥义……” 挥手出拳,斗志昂扬的站在那里。 “大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可恶。一个接着一个的……喂,小鬼!少在那里妨碍我们!!” 大哥挥舞着铁锹,向一成袭击过去。 “呜……” 用力挥下铁锹。但那一击落空了,铁锹深深的砸在地上。下一个瞬间——不,甚至更快,一成以猛烈的掌击攻向对方。 砰咚! 向地震一样的声音,男人被这一击吹飞,后背狠狠的撞在树木上。 “呜哇……!” “秘技,致炮掌……。作为一名杂鱼能受此招,好好感谢我吧” 果然一成比较强。而敢与他为敌的人,并不多见。 “好了,接下来轮到你了。做好觉悟了吧?” “不要乱动” jonhy以小要为盾牌说道 “很不幸,我可不想重蹈大哥的覆辙。但还是请你不要阻碍我们” “你……” “停,不要比较好不是吗?再走近一步的话,我可要对这女的胸部上下其手了哦。毫不留情的,用最色情的方式去揉捏哦。即使只有一瞬间,但被人这样羞辱,会留下终生难消的伤痕的……。你要怎样偿还她呢?说明白点,是心灵的问题哦” 听着小要的悲鸣,一成连耳根都急红了。 “呜唔——呜!” “哈,哈哈,傻瓜!以为那种程度的威胁会有用么!?现在马上把那女的放了否则就杀了你!这不是威胁,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但是jonhy却老奸巨滑。 “哼哼哼。但是少年啊,你动都没有动啊。年轻,脆弱。决不饶恕下流的东西。然后呢,要守护校园的和平吗?” “可,可恶……” “jonhy我啊,是有妻室的人了。所以也不想做这种事,这也是为了大义,为了大哥啊。好了,乖乖的用那里的胶布,把自己绑起来吧” “我拒绝……!” 一成紧握双拳。 “哼嗯。那就是要对这女见死不救了?” jonhy的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呜……千鸟,抱歉了。一下子。就忍受那么一下子,下一瞬间我一定会把这男的送到地狱去的” “?呜唔,唔——!!” 小要看着一成的身后,像是要警告什么似的叫了起来。但是一成却低垂着头,看起来有点难过的嘟哝着。 “我明白了。事后……我回切腹谢罪的” “呜唔!唔!!唔!!唔!!” “那样的……不要发出那样痛苦的声音了。我只是为了你——” 砰!!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大哥,悄悄来一成的背后,用铁铲往一成的头敲了下去(翻译注:这,分明是谋杀啊……!!)。 “呜……” 一成当场晕倒。 男人耸着肩喘了一会气后,把胶布捡了起来。 “……真是的,这小鬼是何方神圣啊” “一个天真的少年。肯定,经常因为这样而吃亏哪” 的确如此。小要在内心同意对方的说辞。 “快点把这家伙绑起来。呜……痛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大哥以前不是很能打的么。纵横江湖多年,是不会轻言败北的那类人啊” “吵死了……说回来,这两人老是妨碍我们的。看着就烦。那边有个仓库。把她们丢到那里算了” 建在树林边的仓库。大哥的手正指向那里。 “好慢啊” 宗介看着手表说。 姑且不管一成,小要到现在还没回来着实让人担心。当然,也有一点挂念她买来的猪肉。 “嗯——?她们两人,不知不觉间变得那么亲密了啊。恋爱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啊。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哪。嗯哼哼” 喝得微醺的大贯,一边品尝着杯中的酒一边说道。而火锅下的炉火,也在不知不觉中熄灭了。 试着用携带电话打给小要的phs,结果在旁边的书包中,传来轻快的来电音乐。并且,为了应对意外事故而让她随身携带的发信器所显示的位置,也是在这房间。看来是和phs一样放在书包里了。 “三番五次跟她说要贴身带着的了……”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找一找她们好了” 宗介说着站了起来。 “啊——,那样的话,顺便买些酒回来吧。买便宜的那种可以了。拜托你了哈。听着哪,相良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哦!?虽然你一直以来的言行有些出格,但作为我的继任者……” 抛下在那边说个不停的大贯,宗介走出了房间。 到商店街走了个来回,依然没有发现小要的踪影。 从相熟的烧饼店的老板那里打听到,大约一个小时前,曾看见过手持超市袋子的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在学校周围探索后,在边缘地区的南面,“边陲之林”的方向,发现了可疑分子。在黑暗中,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停的挖着地面。人数为两名。看上去是非武装状态。没有警戒。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 宗介悄然无声的翻过栅栏,以树木的影子为掩护前进,像忍者那样接近了男人们。 “不要动” 以手枪的枪口指着对方,如此宣告。 “!?” 男人们被吓了一大跳,转身面向宗介。 “不想被枪击的话。就放弃抵抗或逃跑” “啊,啊啊?说什么白痴话——” 砰! 受到一发命中脚下的警告射击的威吓,男人整个弹了起来。 “下一次就来真的了。如果明白了就面朝对面。慢慢的把铁铲放下,再举起双手。……好了。接着跪下来,两腿交叉” 不明所以的,男人们照他的话做了。 还真是轻而易举呀。 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他。 被丢进仓库,隔着有铁杆的窗户,小要瞪大眼睛的望 着外面。 现在依然维持着手脚被绑,嘴巴被堵的状态。尽管如此还是靠着墙壁站了起来,小要就从那个细小的窗口窥视着外面。 宗介好像正在盘问男人们,在这边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不管怎样,那伙人的目的终究是暴露了。接下来,就会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哎呀哎呀,终于快要脱离这种状况了。 “找东西?” 宗介皱着眉头说。 “是呀。实际上我们呢,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想把在毕业当天,埋在这里的深具记忆的某物找出来” “是啊,是啊!我们是前辈啊!” 即便如此,宗介还是认真的寻问。 “是哪一届的毕业生?” “嗯,嗯——……92届的” “…………。92届的学生会会长是风间信二前辈。说一说他的政策和学生会的活动方针” “吓?那个嘛,关于那个——” “如果是那一届的学生,不会不知道的” 面对对方追问,像是自暴自弃似的,一个人吼了起来。 “那,那种事怎么会知道啊!” “大哥,不可以那样说啊……!” “吵死了!!你知道那个什么叫风间的家伙吗!?学生会什么的,知道吗,可恶!” 听到后,宗介“呼”的一声垂下了肩膀,并把枪放了下来。 “及格了,前辈” “哈?” “如你们所知,91年至94年其间,我们学校的学生会由于学校方面的压力而长时间处于活动停止的状态。现在以‘阵高大空位时代’这一代名词,记述在由现会长?林水郭信阁下所编写的学生会会史中。换言之,名为风间信二的学生会会长是不存在的” 男人呆若木鸡。 “是,那样子……” “对于并不存在的会长,如果说知道的话就能看出是假冒本校学生,我会把他当作小偷而当场射杀。这也是为了保障母校的安全,无礼之处还请多多恕罪” “呃……?不,过去了,就……” “我们十分理解。充分理解” 矮个子的男人马上接口。 “太感谢了。那么,请问两位在这个时间找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在明天动员全校学生帮忙搜索的” “不,那样就麻烦了!” 听到高个子的男人这样说,宗介再次皱起眉头。 “为什么呢” “那个嘛……那个,就是说……” “想找的那个罐子里呢,收藏有这位前辈的不见得人的照片!是在文化节上戴着蝴蝶领结,和另一个全裸的男生跳兰巴达舞(翻译注:兰巴达舞,巴西的一种贴身舞)的照片。前辈最近想把它带在身边,反省一下当年的年少轻狂。因此,就带上唯一相信的我,重回故地” 听到对方的话后,宗介深深的点着头。 “大致上理解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兰巴达舞,但想隐藏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心情,是每个人都一样的。我能体会得到,前辈” “啊——……。嗯,多谢了” “本人也想帮前辈的忙,但很不凑巧的,我现在正忙着搜索失去联络的学生会副会长——” 说话间,宗介的手机响了起来。 “请稍等一下——喂” “相良君!还没买到酒吗!?” “大贯先生。现在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吧。而且,酒精会破坏脑细胞的。如果想继续担任管理员的话——” “啊——,少跟我摆大道理!嗝。快点把酒,买回来。还在烦恼千鸟君的事吗!?你也太把她放在心上了,呃——……那种事,我是能体会啦!” “千鸟吗?已经回去了吗?” “嗯——?啊——。……是,是的!早就回来啦!所以快点把酒给买回来!知道了吗!?” 电话挂断了。 宗介看着自己的手机发了一下呆后,才回过神来。 “看来,我的问题好像解决了。本人也来帮你们找东西吧” 从仓库的窗子目睹一切的小要,极度的愤怒和焦躁却苦与无法出声。 (什……!?那个傻瓜!) 那么期待他把犯人捉起来再严刑拷问,然后过来解救自己——结果呢,宗介却开始帮着那两个男人挖地了。 “嗯呜!呜——嗯——唔,唔——!!” 和小要一样,手脚被绑的一成,也从窗子看到宗介他们的行动,同样显得非常愤怒。那种样子,平时倒是很少见。 “唔呜呜……” 一成将自己的脸贴在窗子那生满是铁锈的铁枝上并不停摩擦。 那样做的话,脸可是会留下伤痕的,但他仿佛不在意似的上下摩擦,终于硬是把贴在嘴上的胶布给撕开了。 “呼……呼呼。相良那家伙,肯定被那两个家伙给收买了……!” 一成亢奋的说道。 “唔?” “很明显。如果5000万的宝石是真的话,那家伙被收买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啊……!” 怎么会。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 小要为了坚持自己的主张,勉力的从喉咙里挤出“唔——!唔——!”的声音。 “千鸟。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仔细想一下,那家伙,不是视独占我们的猪肉为等闲之事的人吗!?” “呜……” “绝不能饶恕。我一定要用这双拳头,把那混蛋打得长眠不起!对,就是现在……!” 一成的全身被熊胸燃烧的怒火所环绕。那是沸腾的斗志,愤怒的power。将沉睡于他体内的,真正的力量给唤醒。(翻译注:小,小宇宙??!!)……就像,真气一样。 “哦哦哦哦哦……喝!爆发吧!!” 与烈迫的气势一起,砰的,发出了像是什么裂开的声音似的。 “唔——!?” 只见绑在一成身上的胶布,全部裂成一块块的被撑开。不知在什么力的作用下,就那样自己破裂开来……! “做……我做到了,父亲。大导脉流?究极奥义,韻内贯闪……!”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单膝跪下。 什么嘛,既然有那么方便的奥义就该早点使出来啊。 “……在这里稍等一下,千鸟。我现在就去把相良和他的同伴,用来血祭” “呜——唔!呜,呜唔!” 是因为刚刚的一招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吗,一成脚步蹒跚的走向仓库的出口。就连帮小要把胶布撕开的事,也从他的脑袋里流失了。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啊……” “喂啊,别在那里偷懒啊。继续挖啊!” 大哥与jonhy与宗介,在林子里四处挖来挖去。 在最有可能的地方,四周长满了跟人一般高的矮树,三人不得不先把树木的根挖松,然后强行把树移开。 “真是的,这些树太碍事了。那个时候这些树,可没有长这么多的呀……” “大哥,这边也没有的说” “可恶!” 一脚把放在地上的树木给踢飞。 “前辈。那个埋藏物,是用什么装着的” 宗介问道。 “呃?那个嘛……啊。大致是这个样子左右,黑色呈圆柱型的罐子” 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一个350毫升的果汁罐的形状。 “唔……” “啊,大哥!” 在稍远的地方挖掘的jonhy喊了起来。在挖出来的泥 土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圆柱型金属物。 “有了有了!找到罐子了。是这个吗!?” “什么!?找到了!” 看到jonhy捧着沾满泥土的罐子,大哥大喜过望的飞扑过去。 ……但, “唔,那个是……” 说时迟那时快,宗介半途里杀进来,一手把那罐子给夺走。 “喂,你这是干什么啊!那时我东西啊!?” “不。这个是——” “你胆敢违抗前辈吗!?还给我们!” 面对陷入极度兴奋的男人伸过来的手,宗介灵巧的闪到一边。 “这,这家伙!” “请冷静一下。这个是——” 这时从树林边的仓库那里,传来一下很大的响声。用大锁锁住的仓库的门,被由内至外的冲击炸飞了。 “?” 踩过倒在地上的铁门,一条人影以仿如疾风般的速度往这里突进。 是椿一成。 “相良!你这个混蛋!!” 自称前辈的二人组瞬间血色全无。 “那,那家伙,怎么能……” “大事不妙的说。比刚刚还要来得猛的说” “呜哦哦哦哦哦!觉悟吧!!” 以不可阻挡之势逼近的一成猛然跃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以猛烈的飞腿袭向宗介。 “唔……?” 千钧一发的,宗介闪身避开这一腿。着地时激起一阵烟尘的一成,马上转身继续猛烈的追击宗介。 “你这是干什么,椿” “废话少说!这个不知廉耻的与贼人同流合污的家伙” “什么与贼人同流合污” “刚受过独占猪肉的教训,这次换独占宝藏了吗!?你这家伙的贪欲还真是无穷无尽啊!” “宝藏?根本听不懂,但我可以理解你想吃肉的心情。那种饥饿的感觉,即便是我也——” “闭嘴!当时真该把你丢锅里烤死” ……对话间,两人持续着激烈的攻防交换。 在机枪的弹雨中穿行,以回旋踢攻向宗介。一成与往常判若两人,施展出浑身解数。 因为对方的反击实在过于强大,使宗介的说得行动没有一点效果。 而置身事外的那两人则瑟缩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宗介他们间的战争。 “这下麻烦了的说,大哥。得想办法将宝石——” “我,我也知道啊。可恶,现在靠近过去等于找死呀。搞什么嘛,这两个家伙!?” 在这时,又有一把新的声音大喝起来。 “喂啊!!你们在那边搞什么鬼!?” 全部人一起回头,看到管理员大贯氏就站在那里。 “大贯先生吗,来得正好,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相良这家伙——” “不用辩解了,听到没!” 大贯强硬的宣告。 “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们这么久还没回来——结果在这里打架!这是的,酒都被你们气醒了。你们没考虑到会为周围的人造成困扰的吗!?” “大贯先生,椿不知那里出异常了。是他突然的——” “你也闭嘴!话说回来,千鸟在哪里哪。她还说着为了‘让他们两人和睦相处’的,才特意设了这顿火锅的——咦?” 大贯的话突然间终止了。 “…………?” 所有人都脸露惊讶奇怪的神色。大贯的视线,先是停留被宗介他们粗鲁的挖起来的矮树上,再移到立在旁边的告示牌便定在那里。 “那……那棵树……” “这棵营养不良的树,有什么问题吗?” 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将那棵树……” “这些树?” “两年半前,由都知事赠与的,在盛大的典礼中种下的樱花树啊。从那以来,我一直诚心诚意的,照料那棵树” “是那样的啊……” “一直期待着它能慢慢的成长为参天的巨树,迎来开出美丽的花朵的那一天。我还为它起名为克莉斯。和那位知名的美国女演员同名哦” “哈啊……” “能明白吗?能够理解我说的话吧?……那么,请稍等一下” 说完大贯就背向四人,静静的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唔……呜……唔……” 仍然被绑着的小要,在努力的想从铁门被炸飞的仓库门口爬出去时,看到了走进来的大贯。 “唔呜!?呜嗯,呜唔!” 无视叫个不停的小要,大贯在仓库里东找西找,然后在最里面拿出一把电锯。 “唔!?” 大贯仿佛看不到小要似的。双眼在黑暗中,发放出赤色的红光。 “必须为克莉斯报仇雪恨才行呀” “唔……呜唔。唔唔……” 轰隆轰隆!!哆哆哆哆……。 电锯的引擎启动了。 “呜,唔呜——!!” “敌尽歼杀”(翻译注:死神的fans请原谅我用这句台词……——|||) 大贯呢喃着,然后就以修罗之姿从仓库出击了。 不久从宗介他们的方向,响起了恐怖的惨叫声和吵闹声。 “我想这次应该死了吧……” 身体上伤痕累累,背贴在体育馆的墙壁上,宗介与一成气喘嘘嘘的对话着。 用了镏弹炮和50口径的狙击枪,还有使用了散弹地雷,再与一成的超?究极奥义“心浮斩”华丽的艺术的组合起来一起轰出——总算让大贯善治归于沉默了。 实在是一场惊险万分,残酷又激烈的战斗。 “真是的,作为学校管理员真是浪费了的人才呀。如果走上别的人生道路的话,搞不好会以史上最强的佣兵之名流传青史的……(翻译注:bigboss??snake??)” “别开玩笑了……。这个老伯啊,应该马上和那棵什么克莉斯绑在一起,沉到两万米深的海底才是” “啊啊。不过说实话,我们真的打倒了他了吗……” “嗯。没有错的……” 对于一成含笑的语调,宗介也“嗯”的一声作答。 勉勉强强的,可以看成是在同一战线上携手与强大的敌人对战,九死一生的活下来的同志。就在以为一切都会像战争电影那样迎来结局时,下一个瞬间这种气氛就被敲成碎片。 “……我说,你们干嘛一副沉醉在成就感中的表情啊!?”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自己挣脱束缚的小要,在那里高声怒吼。 “你们三个人打得天昏地暗时,小偷早逃个没影了!” 猛然回过神,一成整个人跳了起来。 “呜……糟糕了。那两个家伙,偷偷的捡起原来相良拿着的装有宝石的罐子后便跑了” 另一边的宗介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 “罐?” “别装糊涂。就是和你一起挖出来的那个东西” “啊啊,是那个东西啊……。那东西,被前辈他们拿走了?……这下麻烦了” “不是说‘麻烦了’的时候啦。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这个粗线条的家伙” “寻找他们,并给予警告” “警告?此话何解?” 小要追问道。 “他们拿走的,并不是罐子。而是和那形状相似的,特别制式的对人地雷” “地,地雷……!?” “是我以前在文化祭的前一个晚上,为了保安而埋在那里 的。后来被千鸟一顿训斥后,我以为已经全部除去了——由于失误,有一个没有回收而留在那里。我正要跟他们说明原委时,椿冲过来妨碍了我——” 砰……砰嗙……砰。 从远处,传来了某物爆炸的声音。在那仿佛远雷一般的爆音响过后,小镇又重归夜晚的寂静中。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宗介闭上了眼睛。 “看来,已经太迟了……” 砰! 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纸扇,狠狠的往宗介头上招呼过去。 “很痛的啊” “废话少说” 责骂一番后,小要轻轻的呼了口气。 “算了……我想那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而且什么价值5000万的宝石……那也肯定是梦话而已。好了,总言之还是回管理员室吧。大贯先生,就那样躺在那里睡可是回感冒的” 小要她们背上已回复到正常模式,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的大贯氏,往管理员室的方向走回去。 离阵代高校数百米远的某公园的一角,大哥与jonhy焦碳似的,深深的印在地面。 “呜……。为什么我的宝石会爆炸的?啊哟,那所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痛死人的说。鼻血都流了的说” “告诉我。行行好,告诉我为什么!!” “我还是回去煮猪骨汤算了……” “谁给我说明一下啊……” 不管跪地痛哭的大哥,jonhy一拐一拐的走回家。 ???????????????????????????????????????????????????????????? 数周后—— 学生会长林水郭信,于放学后,在那树林散步时,捡到了沾满泥土的半透明的石头。在有一半埋在地下,因生锈而缺口的罐子中,散发着微弱的闪光。 (嗯?没见过的固体肥料吗……) 那样想着,轻轻的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在扫去泥土的部分,闪烁着意想不到的美丽光辉。 “前辈?发现什么了吗?” 随行的书记,美树原莲趋近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捡到这个而已” “哇啊……很漂亮的玻璃石哦” 稍微想了一下。林水说道。 “美树原君,这个要吗?” “呃……啊……是的。我就不客气收下了。我会很珍视它的” 接过因沾着泥土而略显灰色的石头,莲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义理人情的无间道 那一天的午休。 千鸟要与常盘恭子,因为天气很好而决定到屋顶吃午饭。当她们一边走向屋顶一边为昨夜在电视里看的无差别格斗大赛展开激烈的论战时—— 同班的风间信二,正被四,五个男生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 衣冠不整的,留着光头和卷发的家伙。有的戴着花哨刺眼的首饰,有的甚至在脸上留了纹身。 这些人是阵代高校里为数不多的,被视为“古惑仔”的学生。 “那,那个……千万别弄坏啊。那东西,很贵的。是我努力打工后才……” 信二用一如既往的软弱的声音,向那些男生苦苦哀求着。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反光式照相机被抢去,被随便地玩弄。 “好吵哦,别那么担心啦.” “不要一直说些小气吧啦的话嘛.” “‘明知道’可能会损坏但你还不是买了.” 那帮学生肆无忌惮的拿着相机对着中庭的景色咔嚓咔嚓的一顿拍。信二在一边心神不安的看着他们。 “怎,怎么办啊,小要……?” “放着不管不就行了嘛?他又没说不让拍照.” “那个嘛,虽然那样说也没错。不过无论怎么说,还是有点在意.” “……也是啦,不管的话午饭大概会吃得索然无味吧.” 小要叹了口气,向围着信二的那帮男生走了过去。 “喂喂,那边的.” “啊?干嘛啦?” 一个正不停的摸着相机镜头的男生,露出轻佻的笑容说道。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摄影爱好者。是个不胖不瘦中等身材长相平凡的家伙。 不用多说,小要记起了对方的名字。应该是个叫前田英二的二年级学生。 “没看到所有者很困惑吗。还给人家啦.” 听到小要的话后前田“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搭在信二的肩膀上。 “困惑吗?怎么会呢!才不会介意这种事呢。是吧,风间君?” “呃……呃?不,那个……呜” “是那样吧?啊?啊啊?” “呜……嗯.” 得意的笑着,前田用眼睛瞟着小要。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咯。知道了的话就闪到一边去吧。就算是副会长的工作使你的肾上腺激素激增,也不要老是找我们的麻烦啊。” “哦,没想到你们这些古惑仔也懂得这么高深的词哪……”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也想来拍一张?” 前田说着,蹲下身端起了相机。 “没问题哟,快点脱衣服吧。但要一件一件的来,让你慢慢的调整心态哦。” 周围的不良学生们都大声的笑起来。小要露出伪善的微笑,如此说道。 “可以啊。要拍得漂亮点哦。” “…………?” “喂喂。在发什么呆啊。机会只得一次哟。” “嗯……” 说着解开了制服上的一个扭扣。前田神情惊讶的端起了照相机,身子不知不觉的往前倾。当他正要打开相机的镜头时,“砰”的一声被某人的膝盖迎面痛击。鼻子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前田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呻吟声。 “哦呵呵呵。挂了吧.” “啧……你发什么疯!” “这只是cm(注:cm,广告之意)而已。‘性骚扰会遭到血之报复的。这里是公益广告机构’” “有那种充满好战性的cm的吗!” 前田吼叫着想把小要揪起来。她轻巧的避开对方突然伸过来的手,显示出灵活的步法。如k1选手似的摆出架势,她无畏的说道。 “来得正好。睁大眼睛看好了,恭子。昨天比赛的第三回合,将会在这里再现.” “不可能的啦,小要……!” 而且的确,那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小要被从左右方猛扑过来的男生们轻而易举的按倒在地。 “咦……奇怪了。现在的我,明明是被森普(サップ)先生的灵魂附身了的呀” “……果然不出所料。看了格斗技比赛后,就以为自己也是强到可以逆天的人……” 同样被捉住了的恭子,两眼泪汪汪的说着。 “你还挺会搞的嘛,大姐。不要头脑一~~发热就乱暴走呀” “哦——,上吧,前田君” “我可不管。哎呀,哎呀!” 其它古惑仔们都发出卑劣的笑声。听到众人的叫嚣,前田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不过在他的太阳穴上,却流过一丝汗水。 少许的踌躇。少许的焦躁。 仿佛要隐藏那种情绪似的,前田再度发出奸诈的笑声。 “…………。对了。既然弄来了一架照相机。啊……就让我拍些内裤的照片吧。那就拜托了,别乱动哦.” “不,不要啊!难道说,你们是那么低级趣味的古惑仔吗!?” “觉悟吧。乖……乖乖的听话,为我的青春写下激情的一页吧!” “不要~~~~~~~~~啊!” 前田两手拿着照相机,像贴地飞行的燕子那样向小要接近。乓——乓砰!! 惊人的闪光和轰鸣声,在前田和小要之间爆裂开来。所有人都被震倒在混凝土的地板上。 那是闪光手榴弹的爆炸所造成的。 “这个区域禁止任何战斗行为” 在弥漫的硝烟中,出现了一个手拿扩音器的男生的身影。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相良宗介。 “这里是安全保障问题顾问·学生会会长補助官。身负校内治安兼风纪之责,绝不会对你们粗野暴力的行为坐视不管。在刚进行的教职员会议上,提出在近段时间要对出入屋顶的限制进行检讨。轻率的行为必须被禁止,你们立刻——” “乱来的是你啊!!” 啪! 在失神的众人中最快清醒过来的小要,高高的挥舞着不知从何处取出来的纸扇,狠狠的拍下去。 “…………。你怎么没逃.” “吵死了!!” 怒骂声震耳欲聋。 “至少喊一声‘等一下’或‘不要’之类的话啊。居然连身为受害者的我们都卷进去——你没有常识这种概念的吗!?” “受害者?但我看到是你先发起攻击的……” “既然早就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偷看个没完!!” 在小要一脚放躺宗介的同时,前田他们也陆陆续续的爬起来。 “嗯,嗯~~~~呃……” “哼。终于醒来了吗?都已经过十秒了,真是没用的家伙。” “你说什么,想再来一次吗!?” 前田他们大声的表示不满。然后,一把新的声音插了进来。 “太难看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在屋顶的出入口那里,站立着一名女学生。 那是名身材魁梧的女生。身高大约有1米80。卷曲的黑发,勉强算得上是美人的容颜。看上去,样子有别于一般的日本人。另一边,在她所穿的校服的裙子里,套着一条黑色的紧身裤,腰间还绑着一条丝带。 “阿,阿久津……” 其中一名古惑仔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小要也认识那个高个子的女生。她的名字是阿久津万里。在附近一带的古惑仔中是很有名的女豪杰,以前与刚转校过来的宗介有过一些过节。 “万里同学……?” 小要开口说道。 “哼。不要叫得那么亲切.” “啊,是吗。那,阿久津君。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是呀。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因为,平时在校内压根看不到你啊.” 万里耸了耸肩 “跑去旅行了。这里那里的到处去。打工那边也很忙。反正我这种特别的学生,是不用为出席率担心的.” “原来如此。不过——” 在上上下下打量万里的校服后,小要感慨的叹息道。 “不过穿着阵高的校服,万里同学也显得挺可爱的嘛.” 听到小要若无其事的说出那番话,古惑仔们感到一阵颤栗。 “这,这个女人……?” “阿久津姐不来学校的最大原因,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 “阿久津姐的特别,只是一个原因,明白吗!?” 听到争着出头的手下的话,阿久津万里只是用力的紧握自己的拳头。她深呼吸了一下以冷静下来。 “够了。说回来前田……” 边那样说着,边用可怕的目光瞪眼看着拿着照相机的前田他们。 “你这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家伙。那边的战争笨蛋姑且不论,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想必你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了吧。惩罚哦。” “但,但是……。好痛!” 被万里抓住后脑勺揪了起来,前田竦缩着身子。 “我可是很讨厌软弱的家伙的。因为好久没来了所以想过来视察一下情况……。就不能好好表现一次吗?啊?” “对,对不起……” “真是的.” 从前田手中夺过照相机,万里将其交回信二。 “多,多谢……” 万里用鼻子“哼”的一声,瞟了一眼宗介后,就径直离开了屋顶。前田他们也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 被留下的小要她们,在那里沉默的对望了数秒。 “果然,很厉害哪——。那帮古惑仔们都那么服服帖帖的听话。看起来相当害怕万里同学呢……” “从前就是这样的了。但是像这样长期的不在学校,以前所拥有的地位,今后是不是能够维持下去呢……” 像个棒球解说员那样,宗介冷静的分析道。 “你一早就知道她是阵高的学生吗?” “当然。阿久津万里的情报,会通过各种途径流入手中。她弟弟芳树刚买了‘闪光超电磁陀螺’,并且——” 刚说到那里,宗介突然紧紧的闭上了嘴。看了还呆立在现场的恭子与信二一眼后说, “接下来的是机密事项.” 如此这般,有点生硬的说法. “什么嘛。说得那么神秘.” “请不要在意.” “越说越让人在意嘛。真是的……” 嘴里那样说着,小要快步追上宗介离开。 小要得知宗介所说的“机密事项”的内容,是在那数天后。 那天放学后,小要与宗介被学生会会长林水敦信叫了过去。林水把两张商店街的卡啦ok店的招待券交给她们后,这样说道。 “紧急事态。你们两人,现在马上去这卡啦ok店一趟.” “什么一回事?” “曾经为学生会出过很大力的某位协助者,现在正身处危险中。他现在在这家店的8号室等着。保护他,弄清事情的详情,并希望你们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身处危险中……那个人,被谁盯上了吗?” 对“协助者”的事感到一丝怀疑的小要发言问道。 “关于那方面目前还不明了。看上去他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而且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前辈你去不也可以吗?又不是很远的地方.” “可以的话我也想——” 林水环抱双手,扫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台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些是多自连的加盟学校送来的文件,你能今天之内把它们处理掉么?” “我去就是了……” “非常好。……说回来,我和‘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下碰过头哪,因为那样会造成很多问题的。表面上看,我们是互不相交的两个人。” “哈啊……” 林水向宗介打了个眼色。 “……相良君,是平时的那个人。一切拜托了.” “是。就交给我吧,会长阁下.” 在垂头丧气的小要旁边,宗介以立正的姿势回答。 很快的,两人就来到车站前的商店街的卡啦ok店“barubaru”前,正准备要进去。 “真搞不懂,怎么会跑到卡啦ok店去呢?” “是为了避人耳目吧。他不希望与学生会的线人接触时被人发现,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宗介。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认识对方啊。那人是谁啊?” “很快就知道了。是你也认识的人.” “……?” 她们坐电梯来到四楼。一路走向店里的8号室。打开隔音的玻璃门走进去—— 前田英二一个人坐在那里。 前天,和小要发生争执的那个阿飞。 “哦,来得好慢啊……” 前田略显不安的说道 “让你久等了,前田。已经不用担心了。看样子,你的身份泄露了吗……” “啊。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干掉的。到底该怎么办啊……!” 看着两人很熟络似的对话,小要紧皱眉头。 “就是这个人吗?协作者什么的.” “肯定的。正确来说,是被会长阁下派去潜入不良组织的潜入搜查官。一些性质恶劣的行为——诸如普通学生的暴力行动,对女性的非礼行为之类的必须及早发现,并防止——” 在饶舌的解释着的宗介旁边,小要抱头跪地。 “你们这帮人……你们这帮人……” “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问题啊!又不是美国的毒品搜查官。这世界上哪里有会派卧底到阿飞中的学生会啊!?”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以前,你被囚禁在废弃工厂的那次(注:参考校园篇的两部ova),前田君提供的情报,不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吗?经我和会长阁下的慧眼,一致认为他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 “哦。那就稍微的感谢一下你吧.” 前田以傲慢的语气说道。 “只是这样吗,难道没发现拍内裤照片时我是故意露出破绽以使你避免出丑的吗?也请你体谅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嘛.” “嗯……是这样吗。但是,你为什么会接受这种工作的?” “因为林水同学是我国中时的前辈。为了报答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因此才会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 “哈啊.” “升入高中后,我才开始接触阿飞的世界。兴之所致的想在高中开始学得成熟点。现在正是说到做到,所以才去当一名与众不同的阿飞。明白了吗?” 一边那样说着,一边吐出一口香烟。 “看来以前是个老老实实的普通的孩子嘛……” “切。你好吵哦.” “那么,前田。说明一下你所说的‘危险迫近’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是哦!大事不好了!救救我啊!!”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前田害怕得浑身哆嗦。 “冷静下来。有条理的说明一下.” “呃,同伴里有人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 “怎么会?不过情报的泄露也不是没可能.” “是我的失误造成的。因为一时疏忽大意,被阿久津看到我皮包里面的东西了……!” “如果那样就不需要担心了。细心与高注意力是作战的重要部分。间谍所必备的物品——盗听器和小型相机之类的,总是放在身上的吧.” “那些东西……都在这里哦!” 前田把东西从贴身处拿出来。 “这些东西当时放在皮包里了吗?” “不,不是这些东西啦。那个被看到的话,我就绝对当不成阿飞了。更何况发现的是头脑不错的阿久津。肯定没错了。这回惨了.” “你包里还放了什么” “《爱的魔法》(注:《まぶらほ》,后宫类作品,官网为.maburaho./)的最新刊.” “…………” 宗介在短暂的沉默后,狠狠的骂了句“可恶”。 “实在是有够愚蠢的。有看那种东西的不良分子的吗!” “刚好是发售日嘛……!” “那也得忍着!这可是关系到你自身安全的问题啊!?” 严厉呵斥的宗介,以及努力辩驳的前田。 在那旁边,小要无力的低垂着双肩。 “总而言之,这是个很严重的状况就是了.” 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宗介说道。 “必须尽早想到对策。阿久津她们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待背叛者.” “喂,等等。不用那么紧张吧?不就稍微的被看了一眼包了的东西嘛?就那种程度而已,不会联想到什么的吧.” “千鸟,你太天真了.” 宗介目光锐利的说道。 “以前我所在的部队面临崩溃时,有个海洛因王(へロイン王)将其中一名部下以‘举止不像个农村出身的小混混’为理由而处刑。实际上是因为他害怕政府当局的密探,终日疑神疑鬼所造成的.” “哈啊.” “前田的情况也不例外。阿久津很可能会对他进行严厉的拷问。把指甲生生的剥下来,再在伤口上涂上盐,不加麻醉药直接把牙齿拔下来(以下请自行想象).” 在牙齿“格格”作抖的前田面前,宗介不停的列举着各种各样残忍的拷问术。眼看着前田的脸色越来越青。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似的。 “——就这样,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都会毫不留情的重复着。在黑暗社会里是不需要证据的。现在前田的生命,就如西风残烛一样.” “呜……呜……我,我不要啊……” “还真是麻烦呀……” 小要小声的抱怨道。紧绷着脸的宗介。在他面前哭个没完的前田。压抑的沉默感,支配着整个卡啦ok室。 不久,宗介打破沉默说道。 “……既然这样,唯有如此了。你马上做好连夜潜逃的准备.” “潜逃……怎么个逃法啊?” 一脸不知所措的前田回答。 “转校。有多远要多远……逃到阿久津她们的报复之手所能够到的地方之外。我介绍几个熟悉的地方给你。巴基斯坦,柬埔寨,哥仑比亚——选一个你喜欢的国家吧.” “不都是些更危险的地方吗!?” “话不能那样说。无论地雷还是恐怖炸弹袭击,只要习惯了就好。那里有着很好的自然风光,夜空也很美丽。而且,物价还很便宜.(注:想起南桑了……t_t)” “呜呜呜,我不要那样……” 正在宗介滔滔不绝的说着不会另人安心的安慰的话语时,从前田怀里传出一阵轻快的电子音乐。手机收到来电了。 “…………。是阿久津” 盯着液晶屏,前田以呻吟般声音说道。 “前田吗。现在人在哪里啊.” 阿久津万里说道。 “嗯……呃。在商店街.” “是那样啊。午休的时候看不到你的人影,还以为你回去了呢。……那么呢?在商店街的哪里.” “那个。在卡啦ok店‘barubaru’里.” “和谁一起在那里吗” “不不!只是,想让自己多一项技能而已。从来都是一个人练习的……” “哼——嗯……” 电话那头传来的阿久津万里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分别。不,若留心的话,那正常的语调中,隐隐透露出有什么隐瞒着的气息。 “你,现在马上出来。我们正往你那边过去。” “呃!?” “我们啊,已经到附近了.” “啊,等等。所以说啦,我们……不对是我,才刚刚到而已。那个——” “叫你出来就别那么多废话。快点.” 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没睡醒吗?现在清醒了没?” 挂断电话后,小要靠过来问道。 “说了些什么?” “惨了惨了。她们现在正往这栋楼来……!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我,会被杀死吗!?” 前田一把抱住宗介。宗介则以险峻的表情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 “别惊慌。有此一说,越是绝镜,越是反击的好机会.” 边说着,边抽出身子。 “?” “这样子做。将阿久津她们拷问你的详细过程,用藏在你身上的麦克风录起来。在她们真的使用暴力前我会把她们都制服的,将这作为检举的证据在职员会议上提出。经由会长阁下的手段,由学生会一方施加压力的话,有可能将那帮人从学校里退学.” “…………。原,原来如此.” “如果那帮人不想被退学的话,这个就能成为很好的威胁材料。以后他们就不会对你出手了.” “但,但是啊……。那样子做的话,总觉得有点……” 看起来反而有点负疚的样子,前田继续说道。 “阿久津姐从本质上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人的说。应该不会用你说的那种暴力的惩罚手段的……” 对于他软弱的言词,宗介摆出一副“现在是说那种话的时候吗”的不满的表情。另一边的小要呢——正饶有趣味的看着前田的反应。 “怎么了,千鸟?” “嗯?没……。没什么.” “总而言之,就这样干吧。拿着这东西.” 宗介将有录音功能的md随身听,小型发信机交给前田。 “一开始就将md调成录音状态。然后,当有危险迫近时就按发信机的红色按钮。我会马上冲进去,将你救出来的。明白吗?” “但是……” “没有其它的方法了。你也不想舍弃校园生活的吧。” “呜……。明,明白了啦。” 前田无力的回答。 前田英二一个人从大楼的正门走出来。而在其之后,宗介和小要悄悄的躲在隐蔽处看着他。 在大楼前等着的阿久津,用手臂揽着前田的脖子,半拖半拉的把他给带走了。跟在万里周围的人,都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三三两两的跟着她走。 果然,好像有什么企图的样子。 当万里她们渐行渐远后,小要有点担心的说道。 “真的可以吗……?” “一点问题没有。我会一直跟在旁边的。即使前田被押去拷问,也不会让他损失哪怕一跟手指头或一颗牙齿的.” “…………” “另外还有一点,千鸟。关于我们的跟踪行动,还有一个 很重要的问题.” 躲在电灯柱的阴暗处,一脸认真的说话的宗介,以混杂着叹息般的语气注视着小要说道。 “果然,我还是不跟去的比较好.” “什么?” “因为,从根本上而言,我是不喜欢争吵之类的事情的。而且……关于威胁对方退学一事,那也只是权宜之计。打斗的就拜托你了。不,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 “…………” “呃,刚刚说的话,就当作没听见吧。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 置宗介于不顾,小要转身快步离开。 万里她们把前田团团围住,无言的带着他往商店街的北方走去。当了阿飞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受到万里她们的这种照顾。 “请,请问……?” “别那么多话。乖乖的跟着来就是了。” 万里粗鲁的说道。围在旁边的,她的手下都发出冷笑。 “好疼啊,要去哪里啊?喂,大姐头。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像什么之类的,那个,这个.” 闻言,万里在当场停了下来,满脸阴笑的样子映入了他的瞳孔中。 “你,刚刚说了什么?” “吓……?” “哼……呵呵呵呵呵” 周围的人都晃动着肩膀,像是看透了前田的命运似的,发出阴险的笑声。 “还真是有过蠢的啊,你这人.” “就连我也感到惊讶啊.” “前田呀,你还真是个天真得可以的人啊,你这家伙……!呼呼……” 众人一边嘲笑着,一边又开始往前走。向着位于商店一角的地下酒店走去。那是不容逃跑的气势。 走在往下的楼梯前,前田确切的相信着。 (会被杀的……!) 在阴暗的地下酒吧里,一个会空手道的男人,突然给万里以一记再起不能的重击的场面,是前田目前最渴望看到的了。这女人可不是普通的体格特别魁梧的女人。习得了“大导脉流”的各种武术,是令人恐惧的格斗高手。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以女性之身成为统令附近一带不良少年的人物。 难道说。 深释人体脆弱部位的万里,就在这地下室进行残忍的拷问……? 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前田用满是汗水的拇指,按下了藏在怀中的发信机的红色按钮。 被万里推了一下,前田步进了地下酒吧。 “哼哼哼……。在这里就算再怎么吵警察也不会来的吧……?都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了…” 正如其中一个阿飞所说的,昏暗的店里看不到普通的客人。在场的都是他们的同类:附近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们。而在其中,也有前田见过的人。 (怎么一回事……) 就前田所知,这所学校(注:阵高?)的阿飞组织的龙头老大(注:干部,管理者,或元老)是这家店的老板,必要的时候也会将此作为聚会的场所。即便在这里高声呼救,那声音也决不可能传到外面的。 一切都完了。 他作出了那样的觉悟,并紧咬牙关。努力的不让自己被恐惧所动摇,不让悲痛的叫声从觜里漏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喊了起来。 “哔哔——!!祝前田英二君,生日快乐~~~~~~~~!!” 如潮水般的拍手声与喝彩声。啪啪作响的爆竹声。像雪花般飘舞的彩带和彩纸。 “呃……?” 接着照明亮了起来。 在眼前的酒吧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和淋漓满目的料理,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之前都黑着一副脸的阿飞们,现在都满脸笑容的向前田靠过去。 “哈哈哈哈!!是不是吓了一跳啊!?” “居然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这家伙真是的!” “看吧!被完全吓倒了吧!?哔——哔哔哔……!” 生日。 的的确确是忘记了。一个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礼包走近像跟木棒似的呆立着的前田。 “接着呢!这是前田以前说过很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现在,揭晓了!” 说着,就撕开了包装纸。 从里面拿出来的,是背部有着龙型图案刺绣的,很有气势的皮制夹克。是以前,在其他人面前,看到杂志的广告后说出“对我而言,这是最棒的东西”这句评价的衣服。虽然可能还记得——但即便是这样,也绝对想不到会当做礼物送给自己……! “要好好的道谢哦,前田。大家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还不过去拥抱一下出了一万多块的阿久津姐?” “混,混账家伙!不说话别人会当你是哑吧吗!?别再说了,感觉怪肉麻的.” 万里脸红耳赤的叫起来。 “呼呼,害羞了哦。大姐头不是最疼前田的嘛,其他人可享受不了这种待遇.” “多,多管闲事。可恶的家伙.” 万里局促的用食指搔着鼻子。 “大,大姐头……” 万里稍微背过身说道。 “到,到此为止。今晚就好好的狂欢一把吧!” “哦哦哦~~~~~~!” 店内众人一同举杯相庆。 “呜……” 已经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视界一片模糊,胸口一阵发热。 “……前田?” “呜……对不起啊,大姐头。对不起。对不起……!” 用颤抖的声音,前田边擦眼泪边说。 “哦哦。怎么了嘛,前田君” “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感性啊!?” “被吓懵了吗?要喝一口吗,哪?” 阿飞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多么——这是多么热心肠的同伴啊。为什么自己,会做出把他们出卖给头权力一方的行动呢,还要一直继续下去吗……!? 已经够了。我从现在起,就作为一个真正的阿飞而活吧。虽然对不起林水前辈,但还是要辞去学生会的工作。从此时此刻起,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 下定了那样的决心后。 他猛然想起,就在前一刻,向相良宗介发出了“救救我”的信息。 已经,不需要他的救援了。 宗介现在赶到的话就糟了……! “不好了……” “嗯,怎么了?” “对,对不起。我有东西忘在刚刚的卡啦ok店了——” “那点小事,一会去拿就行了么” “但是,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嗯……对了!是老爸的遗物。是老爸留下来的捕手手套——” “你的老爸,不是在市政府工作吗?上个星期还去参加了草地棒球哪……” “啊,不不。是老妈的遗物。是老妈留下来的项链——” “你的老妈,不是在厨具商场那边打工吗?前天不是看到她在那里当收银员么?” “……对不起,是哥哥的遗物啦。老哥他以前是考古学者,是从埃及的金字塔里发掘出来的moai石像(注:复活节岛上的石像……==b)” “越说越离谱了啊.” “是的。实际上是我妹妹的纪念物。我以前有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每天早上,都会为亲手为我做便当。那个便当呢——” “那东西,会是纪念物吗……?” “唔唔……” 正当前田因为词穷而不知所措时—— 砰嘭!! 酒吧的出入口突然发生了爆炸。 木片与玻璃片被炸飞。一名男子手持散弹 枪,踏着碎片步入酒吧。 不是别人,正是相良宗介。 “全体不许动!” “你这家伙,想干嘛!?” 对于想揪起自己的阿飞,宗介毫不留情的用橡胶子弹攻击。男人还没来得及还手,便大字型的倒在地上。 “说了不许动的了” “你,你这混蛋……!” 一手制止住跃跃欲上的男子们,万里向前踏出一步。 “有何贵干,相良?” “很简单。将前田英二交过来。他的人身安全将受学生会的保护.” 宗介维持着举着霰弹枪的姿势,以冷酷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你们能发现前田卧底这点值得赞扬。但是,要高兴还太早了.” “什,卧底……!?” 不可置信的问话。 万里她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慌乱不已的前田身上,只见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真的吗,前田?” 一名阿飞问道。 “呃……。那,那个嘛……” “是骗人的吧?是性质恶劣的污蔑啊。你倒说句话啊,前田.” “但,但是——” “没有错” 宗介用力的肯定道。语气坚定不移。 “前田是卧底。你们和前田间的朋友关系,只是短暂如过眼云烟般罢了。这全都是为了我们学校的治安。他为了探查你们的秘密,才会——” “你给我……安分一点!!” 小要如旋风般出现在不断的说出致命性言词的宗介身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在地。 “…………。千鸟。你这是干什么?” 小要双手环抱于胸前“哼”的一声。 “我已经想到解决方法了。总之先把你的枪收起来.” “…………?” “前辈。这里.” 小要向身后说道,一名身穿白色学生服的男子步入店中。 “失礼了,诸君” 不是别人,正是学生会会长林水敦信。 “林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里狠狠的盯着林水。承受着对方险恶的视线,林水镇定自若,以流畅的声调说道。 “因为情况看起来挺复杂的。那我就直说好了.” “?” “再请求你一次。能否将那边的前田英二,移交给我们?” “哼。会那么容易交给你吗。而且——刚刚听你们说的,是这个家伙吗?他是卧底?想请你好好的解释一下.” 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前田的后衣领,万里如此说道。 “如你所言。是卧底.” 林水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前田闻言一脸绝望的样子,耸拉着脑袋。 然而紧接着,林水作出了订正。 “——不。不是卧底。就结果而言,是他背叛了我们.” “什么?” “……事情发生在大概一个月前。起因是,想控制你们内部的一个成员,让他成为我们的情报员。因此——” “就选中了前田吗?” “正是。最开始是想用金钱和物品来收买的,结果前田英二拒绝了我全部的诱惑。愚蠢的男人。还抱有什么‘弟兄’什么‘仁义’之类的——如此落后的观念,对我的善意无动于衷。到了最后,我就打出相良宗介这张牌.” 林水拍了拍宗介的肩膀。与此同时,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不协助我们的话,这个从战场归来的男人,不知道会对你的家人做出什么事哦’之类的话。虽然是有点老旧手段,不过对前田却出乎意料的有效.” 用中指往上推了推眼镜的镜架。就外表来看,是一个十足的奸角。 “你这家伙。太卑鄙了……” “卑鄙?不要开玩笑了。无论怎么说那个男人,可是很漂亮的把我耍了一把哦.” “什么意思?” “前田英二假装与我协助,将学生会的重要机密偷了出去。偷听我和校长的秘密会谈,并用md录了音。如果那md交到你们手上——会让我感到很为难的.” 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讨厌的神情,他对前田投以轻蔑的眼光。 “前田君。你太让我失望了。难道你认为可以逃出我的手心吗?” “…………” “明白了吗。事情就如我所说的那样。将那个男人交给我们吧。……相良君?” “…………。任务了解” 听完小要在耳边的一番密语后,宗介点了点头,手持霰弹枪,一步一步向前田走过去。在那之前,万里如高墙一样挡在那里。 “让开,阿久津.” “那可不行。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 “不让开的话,我就开枪.” “随便你。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被那种玩具枪击倒的。就算把我打倒了,这里的所有人也会代替我站出来的。因为我们是同伴。是那样的吧,啊——?” 万里环视周围,阿飞们群情激昂的表示赞同。 “是啊,是啊!快滚回去!” “不会把前田交出去的!” 在有如暴风般的怒喊声中,林水沉默片刻后,轻轻的抬起一只手,这样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嗯……?” “我啊,也不喜欢无谓的争执。我们放弃前田英二。可是,他所持有的md必须交给我们。这点是不会让步的.” “哼。挺放得下的嘛。本来还想听听你会唠叨些什么的。……交给他们吧,前田” “呃……?” 前田呆呆的说道。 “就是那台md啊。虽然是煞费苦心的录下来,但你有这份心意已经很足够了。交给他们吧.” “大,大姐头……。我知道了” 前田欢天喜地的,从口袋里把md播放器取出来,交到宗介的手上。宗介再把播放器交给林水。 “嗯。是这个没错.” 戴上md的耳机听了一下后,林水说道。 “这样子就成交了吧。这次,又有什么卑鄙的手段啊?别以为我会袖手旁观.” 万里双手插腰的说道。 “哼。如此看来……这次是我输了啊。实在是低估了你们的凝聚力.” “那当然。我们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我会铭记于心的.” 耸了耸肩膀,林水转身离去。宗介和小要跟在后面相继离开。 “呀喝——!!” “只会装腔作势的家伙!!” “来来,一起喝个痛快哦——!!” 三人刚走出店门,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像炸开锅似的欢呼声。 “这样就顺利解决这件事了.” 走在黄昏时刻的商店街上,林水这样说道。 “抱歉啦,前辈。让你扮演了一个讨人厌的角色.” 小要说道。 数分钟前的一幕,其实是一场“构成·脚本:千鸟要/演出·主演:林水敦信”的戏。 至于宗介的角色,只是“手下a”而已。 “什么话。这本来是我最初种下的因啊。正想着前田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让他从卧底的工作中引退.” “是那样吗?” “中学时代的他啊,是个很少朋友的少年。现在能交到这么多的朋友,我也坦率地为他感到高兴.” “哼——嗯……” “可是千鸟。你很透彻的发现了前田和阿久津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啊。如果你没发现这点的话,是想不出那样的戏的.” 宗介无比钦佩的说道。 “观察人的能力不同哦。观察人的.” “观察人……吗?” “是啊。举个例子,现在试着看着我。要好好观察哦.” 宗介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边走边笑的小要。 “80年代后期出生的日本女性。身高大约为165厘米,体重大约为50公斤。没有武装。没有参军经验。也没接受过战斗训练。没有患过重病。大概也没有妊娠经验。另外——” 看到小要皱着眉头而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宗介连忙补上一句。 “刚刚,看上去心情变坏了” “说对了” 那样说着,她轻轻敲了敲宗介的后脑勺。 (完) 对立的festival “feelingcouple”(这个到底是什么,我查得不是太清楚,不过大概是一个电视综艺节目类的东西,两队,一边坐5个人,对抗的那种什么。……总之大家就当看个热闹而已吧。||||) “鬼屋” “迷宫” “咖喱屋” “卡拉ok歌厅” “漫画咖啡厅” “cosy咖啡厅” “同伴茶馆” “同人志专卖店” “新旧书店” “回转寿司“ “酒馆” “ranpub”(又名“杂乱酒吧”,其实是“内衣酒吧”的简称。基本上是酒吧,不过里面的服务员是脱了衣服的。露出的程度根据店子的不同而有不同,有一直只穿一条内裤的,也有只在服务时段才脱下制服来的。最近过激内容的店子有所增加……大家,这样解释够了吗?||||||||) “toplessbar”(和上面那个意思差不多,大概就是裸体酒吧。) (请容许我插花:%—*#·~高中生的艺术节可能做这个吗!!!!!) “适可而止吧!!“ 把粉笔“啪吱”一下子猛敲在黑板上,千鸟要吼道。 这就是课后辅导的时间里,将班上同学们的要求默默地在黑板上列举出来以后,作为收尾的一嗓子。 现在是第一学期的七月。虽然文化祭预定是在第二学期的九月下旬举行,但是班级的企划书却已经定了必须要在现在这会儿提交上去。正因为如此,才会这样大家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文化祭的演出节目的。 “的确,阵高的文化祭限制是不严啦,可是也还是有个限度的吧?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企划,就请不要随便说啦!” 小要这样一说,班上的所有人都和自己身旁的朋友面面相觑。 “哎~~?可是啊……” “因为是千鸟你说‘想到的统统都说出来’的……” “那会儿那么说了,却……” 一堆人都噘着嘴巴,在那里抱怨着。小要嚓嚓地挠着脑袋,发出了“啊!”的厌烦的呻吟声。 “我说啊。做什么怎么做也好,runpub和toplessbar能做得出来吗!?……再说了,在做以前,那样的企划就不可能被认可的吧!” “知道那种店子的内容的小要,才是真正的强人呢……”(…………的确。) 常盘恭子微笑着插话道。小要漂亮地将它无视掉,开始向半上的众人诉起苦来。 “呐,诸位。你们有到底没有要真正认真决定的意思啊?就光去年,最后迫不得已搞出来一个乱七八糟的企划,之后不是弄得累得要死了么。真是的……” “确实,toplessbar说不定是有点勉强。可是啊,酒馆的话不是有可能实现的吗?”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那就是咖啡厅系的喽。……话说回来,同伴茶馆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无可奉告。不过呢,在你们的爸妈还是孩子的时候,还剩下一些的。那种设施。大家过去都很穷。昭和时代的家伙。那是卡拉ok歌厅之类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有的时候的事儿了。” (……我来解释一下上面那段话。同伴茶馆,顾名思义就是以男女搭伴儿进去为前提的茶馆。为什么要搭伴儿进去呢……就是为了在昏暗的店里面做‘那种事情’……|||。发祥大概在昭和40年代左右吧。后来一时间数量曾经减少过,但后来又有以‘couple茶馆’的名字卷土重来的意思……呜啊……可以了吗?我已经不行了啦……) 小要不知为何凝视着远方。 “千鸟偶尔也会说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哪……” “提问——。那个,是黄的吗?” “是黄的。” “请把那方面的内容具体地……” “还是不知道的好。话说回来啊,差不多没时间了,先慢慢往前进着吧!” 小要从脱线中恢复过来,重摆架势回到了议题上。 “总而言之,只做可能实现的企划哟。所以呢……哎哎,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也擦了吧。” 一边这个那个地嘟囔着,带着沉思表情的小要把没道理的企划一个一个地从黑板上擦掉。许许多多可疑的企划,都一个接一个地被消灭了。 这时候班上的一个人——表情严肃的男生说道。 “射击场如何?” “……回转寿司也不可能呢——。新旧书店也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去死,见鬼去吧,全灭。接下来是……唔——嗯……” “我提议射击场。” “在那种地方吗。其他还有什么的话,现在马上说啊。已经要最后表决了哟。” “射击场。进行真枪的正确使用方法的启蒙,也为了减少事故和偏见,我认为是个很有意义的企划。” “各位,有在听吗!?已经没有别的了吧?那就以多数决定了。” “射击——” “烦死人啦!!” 脸上吃了小要扔过来的黑板擦,在后排座位上死缠烂打地举手的相良宗介翻倒了。 小要就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宣告道。 “首先是feelingcouple。觉得这个好的人,请举手。” 有五个人举手。小要无言地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正”字。 “下一个——同意鬼屋的人?” 这次是八个人。 “那卡拉ok歌厅的~~?”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后,从最终剩下的提案中,以选举投票决定的企划是—— cosy咖啡厅。 “…………。为什么会这样?” 斜眼瞟着一部分欢欣雀跃的学生们,小要猛地垂下了肩膀。男生大部分都很高兴,女生也有一部分很感兴趣,剩下的就是一副“哎哎~~~~?”的样子了。 “哎——,可是,好像很好玩不是吗。能扮成各种各样的角色吧?” “就是啊,像护士啦,巫女啦,女仆啦。” “咔啊——,太棒了!女仆!顺便说一下,会写成‘女仆’的只有狂热系的书籍,报纸什么的好像都规定要写成‘女佣’啊。这是让粗犷的摔交选手做女仆装cosy的漫画杂志编辑长,胡乱赞美的时候说的。虽然其实是怎么都行的事儿啦!” (这个……我就这么写一下,其实贺东老师是在说狂热系的书是写成“メイド”、而报纸字典是写成“メード”,但是你说这要怎么翻译……|||日本人真要命。) “真的是怎么着都行的事儿呢……” 瞥了热情地发表着演说的班上的一个人——小野寺孝太郎一眼以后,小要叹了口气。 “……算啦,也好吧。虽然太奇怪的扮装还有色情的扮装要驳回,不过想成像扮装游行一样的话,会很好玩也说不定呢。ok,就这么干吧。cosy咖啡厅!那文化祭的实行委员会那边,就由我把计划做成文件送过去。这样行吗!?没意见吧!?” “没——意——见——” 已经受够了,觉得议论很麻烦的二年四班的所有人,全都以毫不重视的声音一同举起了手。 在那两星期以后。学生会室里—— “为什么四班的企划不行啊!?” 把一打文件猛地摔在大桌子上,小要愤怒地说着,气势汹汹地瞪着悠闲地摆着架子,扭着脸不理不睬的文化祭实行委员长。 “就算是 被你那么说了呢……” 文化祭实行委员长富田一面用食指挠着下巴尖,一面说道。他是个戴着小圆眼镜,高个儿的二年级学生。 “可是,是cosy咖啡厅吧。这种企划,果然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哟。因为,无论如何也是在学校里面开的模拟店嘛。像不正经的风俗店那样的内容,没有放行的道理吧。” “只是服务员做一下cosy啊?其他的不就只是单纯的咖啡厅了吗。那样做哪点儿不正经了?” “当然我也是那么想啦,不过职员和父母就不同了。遭到误解被投诉了的话,谁来给我负这个责呢……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可,可是……” “总而言之,不能承认哦。因为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独断专行,而是文化祭实行委员会总体的意见。还有,这个决定是不能推翻的。……对吧,林水前辈?” 这么说着,富田向正在办公桌前办公的林水敦信发问道。 林水一直无言地翻阅着手头的文件,不过,不久就用平静的声音说: “如果是实行委员会的会议上决定的东西的话,那么富田君的主张是正确的。” “前辈!?” 小要叫了出来,而富田哼地喷了一下鼻子。 “富田君,不好意思,不过可否请你先离席一下呢。千鸟君到这边来。” 眼睛始终看着文件,林水说道。富田耸了耸肩,走出了学生会室,而小要也毫不掩饰愤怒,向林水逼近过去。 “前辈。你什么意思?护着那家伙!” “就像刚才所说的呀,千鸟君。我必须在可能的限度内尊重文化祭实行委员会的判断。” “可是……” “因为,我要是说‘正如千鸟君所说的。委员会这边拿回去再研究一下吧’的话,实行委员们会怎么想呢?会想成仗着学生会副会长的位子,对自己的判断乱挑毛病,并且对此感到不服吧。士气也会低落。还会招致对于你我的不信任感。由于道德的沦丧,不良的影响或许会波及到整个文化祭吧。” “所以,就承认那种不讲理的主张吗?” 于是林水用饱含同情般的眼神,抬头望向小要的脸庞。 “当事人如果不是你的话,责备富田君也是可以的。可是不凑巧,遗憾的是,你是学生会副会长。正因为如此,我也爱莫能助。” “不是很不公平吗?” “正是这样。就是不公平。比起一般人所认为的来,所谓的权利者是更加受到拘束的。” “说不定确实是那样,可是……” 确实,这话说得在理。激昂的情绪也变蔫了,小要也没有了再抗议的心情。虽然林水的说明,并不能让人完全同意——不过至少,这就是他自己的君主论吧。 “但是,我该怎么跟班上的同学说呢?” “请尽管把我当成反面角色也没关系。诽谤中伤我已经习惯了。相比之下,还是早点考虑代替的方案吧。” “代替的方案,啊……” 小要抱起了胳膊。 (插花:林水前辈,你好厉害……|||崇拜。我高中的会长就只会折磨我……) 结果,和剩下的人在辅导室里商量的结果,二年四班的节目就变成单纯的咖啡厅了。宗介不知悔改地提出“迫击炮的正确使用教室”,却被小要一个蹴手繰给驳回掉了。(插花:蹴手繰,发音为ketaguri,相扑动作,守方闪到一边,一手拍对方肩膀,一脚踢对方支撑腿,将其按倒。) 实行委员长富田一边露出稍为不满的表情,一边说着,“好吧,也行”地接受了咖啡厅的企划书。 第二天,他联络说“二年四班的企划通过了”。 首先是一安心。这么想着过了几天之后,记录了各班的企划内容的单子发下来了。看过那个的四班的人们,全都盯着那张单子,怒发冲冠,全身颤抖。 就像申请的一样,二年四班的企划是咖啡厅。然而—— “二年七班——扮装咖啡厅” 那张单子上这么印着。 顺带一提,有问题的二年七班,正是实行委员长富田的班级。 “什么啊,这是!?” “cosy和扮装有哪点不同了?” “别逗了!!咱们去抗议吧!去要求谢罪和赔偿,为了不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无论他们说什么好听的,总之我们很愤怒!” 实际上,他们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实行委员会是将完全相同的企划内容,依照只是单纯的标题上的不同,而差别对待了。而且受到优待的,就是实行委员长富田的班级。 “决不允许!”“气死人了!”“咱们反了吧!” 就这样,众人一起发出汹涌澎湃的怒吼声。身为班长的小要,原本是处于应该平息这种骚乱的立场,但是…… 磅锵! 她一巴掌抡在黑板上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 屋里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 “小要……?” “呼、呼、呼……。那个富田……不是挺有种的么。” 在惊呆的全班同学的视线中,全身飘着惨白色的灵光,(插花:……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翻译成‘小宇宙’……)小要说道。她的面孔由于逆光而一片漆黑,两只眼睛噌噌地往外放光,嘴巴弯成月牙形,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没错。小要她才是全班最最最最愤怒的一个人呢。 “……即使去抗议什么的,现在也没用了啦。因为反正,终归也会被他们花言巧语地搪塞过去的。” “可是啊,千鸟……” “要是这样的话,就用正攻法让他们领教一下吧!不用那些小把戏来招揽顾客,单纯地以优秀的咖啡厅来决胜负!” “唔……” 班上的所有人都彼此面面相觑。在他们面前,小要就像哪个国家过去的独裁者般,身手并用、连比带划地高声发表着演说。 “……香喷喷的咖啡!美味的料理!绝美的装潢!还有,任何时候都周到的服务!将这些全部动员起来,把所有的客人都给我钉死在这儿!要操纵大众是很简单的哟!?只要在巨大的真心中,巧妙地搀进一点儿小算盘就行了。cosy咖啡厅的企划被驳回,这种政治上的大败,为了挽回那份失地,我们必须要遵循骑士道精神来与之对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向有种族差距的七班的那帮蠢猪们还以颜色!将决定性的败北感根植在其心中,一定要让他们对属于人类这个优良种族的我们四班,怀抱真正的畏惧心才行!” “说得这么夸大其辞还充满危险思想的,其实不就是简单的报复么……” 小野寺孝太郎嘟哝道。 “简单才好!正因为这样,才是让输掉的人连辙都没得找的计划哦。如何!?” “原来如此。” “说不定不错哦。” “没——意见!”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好!那这个计划就交给我好了!就让有能耐的本大爷我,用‘认真模式’给你们搞出一个真正的咖啡厅来吧!” 听到小要端着架子如此宣言,常盘恭子客气地说: “可是,小要啊。这样子随便轻易地许诺真的没问题吗?小要你是副会长,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吧?” “哈!没问题的啦!现在是七月。文化祭是在九月。不是完完全全有富余嘛。就请彻底放心好啦!” 砰砰地拍着胸脯,小要高声地笑了。 实行委员长富田,在 各班的企画发表的阶段,就想着四班的人们大概会来进行强烈的抗议,可是,实际上却没有,这令他觉得有点扫兴。 “唉呀?连那么点儿热情都没有吗?” 在七班的企划小会议的坐席上,富田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客气可是没用的哦。” 七班的一个学生说道。 “没错没错。这下子就能为去年的事儿报仇了。四班那帮混蛋。就跟事先瞄好了似的,又搞出一样的企划……” “想尽一切办法把富田推上实行委员长的位子实在是太对了啊。” 其他的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 阵代高中没有换班这种事情。三年间,一直都会是同样的班级组成。去年的文化祭上,富田他们一年七班企划的是鬼屋。可是小要她们的四班,也一样企划起鬼屋来了。 然而,那可不单单就是个“鬼屋”。 是所谓“骑士风感觉的迷宫附带卡拉ok和trading咖喱的鬼屋”……之类的,这种奇怪的内容。([emailprotected]#$%^&………………|||) “虽说是个啥跟啥都搞不清楚的企划,可是结果,四班却把客人给抢了个精光……” “说起来,那trading咖喱啥的,到底是虾米玩意儿啊……” “不管怎么说,托他们的福,七班得了个大赤字。所以今年,就算使用肮脏的手段,也一定要妨碍四班才行!” “可以吗,富田君!?从今往后,也要继续对那帮家伙的企划施加无形的压力哟?” 在热心地喋喋不休的同班同学们面前,富田耸了耸肩。 就这样,到了暑假。 要是打算认真地准备文化祭的企划的话,那就必须要在八月之内开始着手才行——然而,正如七班学生所预想的,小要她们班的准备工作并没能按所希望的进行。 其中的原因之一,就出在作为中心人物的小要身上。因为她是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而且去年还是文化祭实行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在细小的事情上,不得不给文化祭全体的杂务帮忙,自己的班级那边准备得就不是太周到了。 而且,实行委员们还这个那个没完没了地向她提问题。什么“材料的收购要从哪儿做起”啦,“预算超支了该怎么办才好”啦,“从保健所拿来的文件上写了什么”啦的。 意识到这是富田在拐弯抹角地进行妨碍,是进入第二学期以后的事情了。 还不止如此。作为小要本人,本来是想利用暑假结束之前的空闲时间,先把班级企划的细节部分拟订好的,然而那段时间走背运,在遥远的南洋,被卷进巨大的事件里面去了。 事件之后也是,好几天一直累得要命,连考虑文化祭的事情之类的余裕都没有了。 因此,就到了第二学期。 作业也交了,好容易想要集中到文化祭的准备上的当口—— 这回是非常识的留学生少女转进了四班,将小要和宗介差不多两个星期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之后走人了。 就在喘口气的工夫之间,文化祭已经逼近到10天后了。 几乎完全就没准备—— 脸上汗流得跟瀑布一样,变得狼狈不堪的小要,在课后辅导时间将那件事情坦白了,四班的学生们发出了哀号声。 “什么!怎么办啊!?” “只剩下十天了啊!?” “这一个多月,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小要默默地听着同学们不负责任的斥责。像“真令人失望”啦,“你真的想干吗”啦,“之前还说了那样的大话”啦……等等。确确实实有着欠债的她,很长时间都值得钦佩地低着头,可是,骂声却一直响个没完没了。如果是懦弱的女孩子的话,这时候已经该“对不起。我,我……”地说着哭出来了,但是,站在那里的,可是小要。几乎超越了忍耐的极限—— “吵死人啦——!!” 正面的反击。她高声吼着,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桌子。 “咿……” “呜哇!” 坐在前排的学生们惊惶失措地从眼看要倒下来的桌子边上闪开。在教室的一角看着课后辅导的班主任神乐坂惠理也吓了一跳,僵在那里了。 “我可是,啊!?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啊!这边是要死一般的经历,那边也是要死一般的经历……到了最后,还是要死一般的经历。文化祭的事儿什么的,没有可能去考虑了啦!说起来本来就是,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别人去干,事到如今没有说那种话的资格吧!?” “唔……” “……总而言之,没准备是事实,也没法怎么着了。照这样下去,就会变成完全没客人来的咖啡厅了哦。然后,你们认为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所有人一起,用几乎是不负责任的声音打听道。 “就会变成赤字了哟。……那么,变成赤字,也就是说散伙饭的预算没得出了。就是说极尽铺张浪费之能事的海鲜料理也吃不着了,●wa啦(这是一种酒,不过实际是什么酒,因为没有首字母,实在不好查,大家见谅……)啤●啦日本●也是,全都喝不到了哟!?”(插花:打圆圈的都是‘酒’,因为在日本高中生本来是不许喝酒的……) “那就糟了!” 全班异口同声地说。 “对——啊!去年,用不知为什么盛况空前的‘骑士风感觉的迷宫附带卡拉ok和trading咖喱的鬼屋’的收益,体验到了什么样的享乐呢。那份荣光,你们没有忘记吧?” 这么一说,所有人一起深深地追忆起往事来了。 “那时候呀,真是强啊……” “醉得不成了的诗织还想脱衣服来着哪!” “取而代之的是小野d脱了,从楼房顶上朝千鸟扑下来了呢……” “后来,远田把停在路边上的奔驰剐了之后逃跑了哟。那可真是危险啊。” “比起那个,在井之头公园的湖里潜水的,是谁来的啊……?” 顺带一提,教室里差不多只有两个跟那个话题完全沾不上边的人物。就是转学生宗介,还有班主任神乐坂惠理。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这散伙饭好像是个危险的宗教仪式啊……” “那个,各位?头一次听说……怎么说呢,首先,身为教师的我还在这里,可是却……?” 将这两位拘谨地说出的话干脆利落地无视掉,小要高声喊道。 “还不只是散伙饭的问题!咱们四班就连家政教室和水场的使用,器材和材料的优先权也是,各个方面都受到文化祭实行委员会来的压力。这不是别人,全是富田和七班干的好事。各位,你们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甘心!” 所有人当即回答。 “很好。那么,就一起努力吧?作为对策,请把‘樱花’叫来吧。” “‘樱花’?”(解释:日语里“樱花”和“捧场的”的发音相同。) “生意萧条的店子,因为恶性循环,客人就更不会来了。这是铁则。所以,跟初中时候的朋友之类的,那样的人说一下,把他们叫到店里来。就用这个来想法把销量整上去!” “唔……” “每个人,最低定额是五个人。行吧!?” “明——白。” 虽然是迫不得已的方法,不过却也没有人特意唱反调。 在那几天以后。七班的企划会议上—— “结果,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应付场面的对策哪。” 去四班刺探的一个人,向富 田他们报告说。 “菜单是暂时敷衍过去了。装潢也还可以。也叫了捧场的,好像只是想方设法要弄出热闹的感觉来的样子。” “不过开咖啡厅的教室,是和其他的企划分开,安排在南校舍的三楼的。” “所以,今年七班是赢定了啦。咕、咕、咕……” 就像邪恶的秘密结社的干部一样,七班的学生们暗自窃笑着。 “不……光那样还不够呢。反正都要干,就连那帮人叫来的托儿也一块儿,全都偷偷地收过来好啦。” 富田说。 “收过来……怎么收?” “大门旁边有个传达室吧。在那儿安排上听我话的委员。让他们在那里劝导说,‘四班的企划,‘实际上’没有实现。代替地请到七班的咖啡厅来吧’。” 也就是说,是要把小要她们四班的人们叫来的许许多多的朋友熟人,全都引诱到七班的咖啡厅里,就是这样的作战。 “打个手机的话,不是马上就露馅儿了吗?” “无线电部的家伙说过,前些天从秋叶原买了个电波干扰机。把那个借过来。” “原来如此……。可是,这手可真够黑的啊。” “不是挺好的嘛。要干就要干得彻底呀。而且四班的潜力可是不能大意的。” 圆眼镜深处的瞳孔光芒一闪,富田说道。 就在说个‘啊’字的工夫,10天就过去了。 匆匆忙忙的准备使校内活跃起来。这里那里到处都响着锤子敲打的零碎的噪音,放学以后也一直持续着。 因为前些天的准备落后了很多,结果,小要她们不得不在学校里过夜了。四班主要的成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一直在做咖啡厅的内部装潢,可是,作业并没有随心所愿地进行。 到了半夜,突然间一会儿需要环氧系的黏合剂,一会儿又是电动工具出了毛病。去向实行委员会借材料,却总是被告之“已经没有了”“这个钻孔机是不外借的”什么的,然后就被赶走了。 实行委员长富田的影响力,实在是相当的大。 着急上火的小要她们,虽然也拟订过要从实行委员会那里偷出材料和工具来的计划,不过看来富田他们也已经预料到那一点了。各个作业场所都站着监视人员,偷盗几乎是不可能的。 实在没办法,小要只好让班上的男生风间信二骑着自行车,到老远老远的一个深夜营业的折扣店去买东西了。可是,那个信二却被泉川警察署的一个蛮横的女警官抓住关了起来。 “很过分呀!一边看着我,一边毫无根据地说什么‘你长的就是一张闷不吭声的色狼脸。就是会偷窥女澡堂啦偷内裤啦之类的那种类型。’!” “不,大体上好像说的都对……” 一边听着在电话那边诉苦的信二的哭诉,小要悄悄地嘟囔道。(请参照前两部tv版。) “连千鸟小姐你都那么说!太过分了啦,我——” “啊——抱歉抱歉。总而言之买的东西没事就行了。早上之前回来吧。” “什……” 喀嚓。挂掉电话,小要揉着朦胧的睡眼。 “唉唉。这样的话……” 她拨通了自打入夜以后就不见踪影的宗介的手机号码。无论如何也弄不到手的材料和工具,却正被实行委员会确保着。虽然心里有要把战场上长大的他给拉进来,展开真正的强夺作战这种打算,可是—— “很抱歉,不过班上的事情我没法帮忙。” 这样,宗介薄情地说。 “学生会这边有些准备要做。我这边手头也满当当了啊……。我一个人,要干通宵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但是都那么说了也不能强逼着他。小要他们只得重新修改装潢的样式,用手头现有的东西继续进行作业了。 就这样,前日准备的修罗场的天亮了—— 当天的早晨。 万分晴朗的天空下,在中庭特设的舞台上,举行了文化祭的开幕式。 非常壮观的舞台。中庭的上空悬挂着横幅,许许多多的小国旗,彩条和飘带将校舍装饰一新。首先是从实行委员长和保健委员长等人那里来的细微的各种注意事项。在那之后,司仪的广播委员宣布说: “呃——。那么下一个,是安全保障顾问·学生会长辅佐官要说的注意事项。那么,相良君,请。” 在众目睽睽之下,宗介登上了舞台。 “我是学生会长辅佐官。” 手持麦克风,宗介宣告道。 “本日秉天气之惠,文化祭才得以平安举行,本人亦喜不自胜。只是,为了能更好地享受活动,也请在开会期间充分留意以下几点。” 他“咳”地清了清嗓子,取出一张纸片,高声朗读起来。聚集在中庭、走廊、屋顶上等地方的学生们,都以乖乖的神情注视着他。 “首先,发现可疑人物的时候,不要与之交谈并迅速通报。学生会的强袭小队会迅速赶到。发现可疑物体的时候,不要与之接触并迅速通报。学生会的炸弹处理小组会迅速赶到。” “…………” “其次,请不要将长50厘米以上的物品带上房顶。违反这一规定的情况下,将被视作持有以狙击为目的的来复枪类,会有在无警告的情况下被射杀的可能。” “………………” “还有,操场侧的外周等处,为了防备不法侵入者而埋设了对人用地雷。详细的雷区范围,请在稍后分配到的手册的附页上查看。……再有,正门的大门处待命的两条杜伯曼犬,是被训练成会以持有炸药的人的喉管为目标,毫不留情地进行袭击的。敬请注意。这全部都是为了保安——对抗各种恐怖袭击的和维持治安是我们的目的。将其破坏的人,还有引起丝毫的骚乱者,希望你们要有接受与之相应的报应的觉悟。” 把节日气氛给破坏得体无完肤之后,宗介总算是打住了。 “以上。那么,请享受欢乐的文化祭——” “还能欢乐得了吗!!” 舞台后面,作为副会长一直老老实实坐着的小要猛冲过来,把他从台子上踹了下去。 “说干通宵,就是干那个!?通宵拼命地埋地雷吗!?” “很痛啊。” “吵死了!也不来给班上的事情帮忙……你真不是人!” 用眼角瞥着从台上飞身跳下,把宗介当成马骑的小要,司仪说道: “呃……。那,那么,接下来请学生会长发言。” 林水走了出来,对着麦克风说: “啊——,试音。那么由此,我宣布,第四十九届阵高祭开幕。” “那个……就这些吗?” “就这些。以上。” 超级爽快的开幕宣言。心情转变过来的学生们“哇——”地沸腾起来,向各自的企划四散而去了。 极其严厉地说教了宗介,让他把地雷无力化,把警犬拉回去,回到二年四班的教室以后还是——咖啡厅的准备仍然没有完成。 虽然是有通宵努力过,但果然面对实行委员会方面来的压力还是怎么也不好办。木材和厚纸板、模造纸(也是一种厚纸)之类的仍然七零八落地散放着,就连门口的招牌都没完成。厨房空间的间隔,还有墙壁的装饰,菜单的进货也全都没弄完。根本就是和当初设想的咖啡厅还差得遥远的状况。 “状况如何?” 小要问。扔下开幕式一直在准备开店的恭子用疲倦的声音答道: “不行。到中午为止是不是能赶得上呢……” 四班的学生们,用疲劳至极的眼 神望向小要。他们分配到的教室的完成度,还只是六成而已。 “照这样,说不定没戏了呢……” 众人一边垂肩叹息,一边继续工作着。 文化祭开始后的上午时候,到七班去侦察的小野寺,飞快地跑了回来。 “小野d,怎么样了?” “很强啊。虽然只看见了一点点,不过好像马上就要开始整合了。装潢好像也很气派。而且,服务员的女孩子们……” “服务员怎么了?” “是在泳装外面套围裙的装扮。”(插花:说真的,好看不了吧……?男生们或许觉得好也说不定|||) “!” “已经完全出名了哟。‘以扮装咖啡厅’什么的对外公开的啊。那样子,就是和ranpub一样。……而且,也考虑到了女性客人,男服务生也一样是泳装围裙。这样那样酷呆了的都准备齐全了——!” (插花:……会不会很恶心啊,男生的话,不是……只穿一条裤衩了吗?要是我我可不去|||——by传统女性小道。) “什,什么狠着儿啊……” 小要惊呆了,除了以上那些什么也没说出来。第一学期,富田一直说“cosy什么的,会被父母误解的”。可是尽管如此,那个富田的班级,却弄出比那还过分的泳装围裙什么的……! “用正攻法已经实力悬殊得不值得一赛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咱们这边也用nopan咖啡厅来对抗就好了啦……”(nopan=nopants……就算解剖课上看过,这种地方我也绝对绝对不进去!!——by保守女性小道) 小要愤怒地瞪着痛切地这么说着的小野寺。 “现在还不晚啊。你一个人干如何?” “哎?哎哎?想看吗?想看吗?” 把开始咔嚓咔嚓地摆弄皮带扣的小野寺打翻之后,小要发出了叹息。 “啊啊……。无论如何,看来四班今年都要完全败北了呢。虽然被下了黑手是很不甘心,但是结果就是结果啊……” 听到小要的话,大家都沉默了。注意到自己的丧气话明显地降低了士气,她又努力装出明朗的声音说: “可是,也好……吧!叫捧场的来,也就是把其他学校的朋友等等的叫来吧!在特意为咱们而来的人们面前,总要好好地做出个样子来吧。” “唔嗯……” “我呀,再加点油,从明天起,去把好吃的点心买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算放弃散伙饭,也要把工作干好吧?哪?” “确实是呢……” “好啦好啦,快点儿快点儿!别的学校的客人已经要来了哦!” 小要拍着手,其他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可是,好奇怪呀……” 恭子突然说道。 “我初中的朋友们,应该也差不多该来啦。老早就拜托说‘来捧个场啦’的。可是连脸都没见着……” “哎?恭子也是?” 班上的一个人,诗织说。 “我朋友也说过‘上午就来’的。刚才也打了手机,可是联系不上……” “诗织也是?” “啊,我也是。真怪了……” 好几个学生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家都说为了文化祭叫来的朋友没有露面。小要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在她身旁,连宗介也歪着脑袋。 “是吗……。原来不止我吗。” “……哎,宗介也叫了什么人吗?” “那是肯定的吧。上星期,使用了各种各样的路子哪。到处都事先把话放出去了。” “……难道,是‘秘银’的人吗?” 小要小声地询问道。 “不是。那边为了修理完毕的潜水艇的检测正忙着。上校大人虽然觉得十分遗憾,不过……总而言之,一个人也来不了。” “哈啊。” “叫来的,是和现在的工作没关系的老朋友们。依照事先的联络的话,明明几乎都已经应该抵达这个会场了的,可是——” “你的老朋友?” “啊啊。做佣兵那时候的。” “真的会来?” “肯定会。” 富田他们七班的咖啡厅,正被一股异样的空气包围着。 ……不,还不是那么轻松的东西。不如说,是漂浮着硝烟的味道比较合适。 客人中的大半,都不是高中生。 别说高中生了。就连日本人都不是。 白人。黑人。亚细亚人。然后是阿拉伯系,还有南美系的男人们。虽说大家都是穿便装,但是他们却有着几个共通点。 眼神锐利。 不带一丝笑容。 而与之相对的是,礼仪端正得奇怪。 概括说来就是健壮的、紧绷绷的体态。上衣下面和脚踝处,都藏着“什么东西”。时常警戒着四周,采用的是马上就能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种坐姿。 老实说,就是和四班的那个“问题儿童”,几乎一模一样的状态。 “请……请问?” “what?” 听到一个服务小姐的提问,那名非洲系的中年男性皱起眉头说道。手里除了阵高祭的小册子以外,不知为何还攥着张京都的观光地图。 “ecuseme.mis.i’dliketoseesergeantseagal.whereishim——” “不,那个。对,对不起……” 被吓坏了的那个女学生一边哭着一边逃回店的深处去了。看着那一幕的富田等人,脸色发青地悄悄议论起来。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尽是这样的客人?) (谁知道!) (不是全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外国人吗!?) (糟糕了。其他的客人都没法儿靠近了啦。) 在这么说着的期间也是,听到泳装围裙的风评聚集而来的客人,都在店门口一个向右转,没命地冲刺跑掉了。原来在里面的客人,也忍受不了店里那静静的压迫感,连茶都没喝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啊啊……。店里的气氛糟透了啦。要是futsu-的凯辛先生的话还凑合……) (插花:这是一个日本艺人,不过因为实在没法找到他到底是啥样的……估计就是像咱们中国的“大山”那样的外国本土化艺人……) (富田!你去,拜托他们出去吧!) (别说傻话了!英语啥的我可不会说!) 富田他们正焦急不已地进行着密谈时—— “堆不气!堆——不气!” 在房间一角坐着的阿拉伯系的一群人中的一个大声喊了起来。一看,是在朝这边招手。迫不得已,富田走了出去,那个男人一手拿着张单词表,用七零八落的日本话这样对他说道: “哪——里?卡西——姆。我。见。我。来。远。谈。” “哈?那、那个……” “卡西——姆!儿子。老虎。巴达赫尚。儿子。阿尔·马吉德!” (插花:……混乱的这些,我都不知翻对了没有……总之,具体请参照edbd的小说,还有极北下篇……) 被逼到了混乱至极的地步,富田就要流下眼泪来的时候—— “扎伊德、法赫姆、古鲁罗斯!” 向新的声音回过头去,是宗介毫不客气地走进店里来了。 “扎伊德。来得好啊。法赫姆和古鲁罗斯也是。” 仍然是紧绷着一张脸,宗介用已经变得生疏的乌尔都语(巴基斯坦国语, 属于印欧语系。)说道。三个巴基斯坦人满脸堆笑地朝他迎了上去。在旁边呜咽着的日本人什么的,完全被无视了。 “卡西姆。不是挺精神的嘛。话说回来,那是啥啊,你穿的那身?” “这个学校的制服。” “学校?这里原来是学校啊……” 扎伊德他们一副好容易才明白过来的样子,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观望着。 “先不说那个,默哈马德怎么了?” 宗介这样一问,三个巴基斯坦人立刻变得沉静下来了。 “没见着了。已经都两年了。坐着从你那里接过来的rk-91,作为义勇军到塔吉克斯坦参加内战去了。” “这样啊……” “那边儿的状况好像也不太妙。敌人好像给配备了大量的法国as的样子。” “……‘史密脱拉风2’吗。那台破烂‘野蛮人’的话可能还真对付不了哪……“ “啊啊。但是,默哈马德的话,总能想出办法来的啦。比起那个来,卡西姆——” 扎伊德扫视了一下周围。 “好像还来了好些其他的朋友不是吗。这样好吗?” “啊啊。抱歉。待会儿再说吧。” 斜眼看了一下为“抱歉”这句话而吃惊不已的扎伊德等人,宗介挨着个儿去问候其它的客人了。 一名表情严肃的黑人男性向宗介举起手来,用英语说道: “籍良。看着不错啊!” “来得好啊。吉玛。训练营还好吧?” “啊啊。虽然从今往后就要忙啦。是弹药的补给门路的问题。比起那个来,威巴和毛怎么样啊。一切都还顺利吗?” “差不多吧。艾斯迪斯少校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气呼呼的。没能来是因为狂妄自大的训练生,叫格斗战的教练给打了个半死哟。哇、哈、哈、哈。尽管如此——” 就照那个调子,这样那样的。 七班的咖啡厅,现在成了宗介专用的同学会场——总的说来,就是会聚了从动荡不安的地域千里迢迢地赶来的老资格的佣兵们,变成了“超危险地带”了。 “相良君他,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从入口那里偷偷地窥视到了状况的恭子,一边哗哗地流着大汗,一边对小要说。 “怎么事到如今才问……。总之,那家伙就只有那种危险的朋友而已啦。” 小要像在抱怨般地说道。 “呜呜……。虽然是听说过他是在外国恐怖的地方长大的……怎么说呢,实感……” “总而言之有一件事是清楚了。……估计多半是七班那帮家伙,连四班的客人都抢过去了呢。” “唔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救了我们也说不定呢……” 就在这时,一直只顾着和貌似美国人的佣兵说话的宗介,向小要这边转过头喊道: “千鸟!” “干啥啊。” “四班咖啡厅的准备怎么样了?可以的话想让大家移动过去——” “不行!绝对不行!” 小要将两手交叉,比画出一个大大的“x”字。 “现在,好像还不能开张呢。虽然真的很抱歉。” 事实上这个时候,四班的咖啡厅预计是已经马上就可以开张了。可是,她却斗胆这么说了。然后连对手的反应都不看,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宗介将小要的话信以为真,和身旁的战友嘁嘁喳喳地说了些什么。 富田他们七班的一干人众,想着“早点给我滚到哪里去啦!”,几乎像在祈祷般地定睛注视着他们的样子。 “……就是这样。诺里斯。暂时在这里杀下时间吧。” 宗介这样一说,那个美国佣兵的脸色暗淡下来。 “那倒是没关系……可是,箱良。实际上啊,从刚才起……” “从刚才起,怎么了?” “别回头啊?从你那边看的四点钟方向。那边的那两个拉丁人……我老是觉着他们和以前在哥伦比亚战斗过的敌人一模一样。” “卡斯特罗他们吗?不可能——” “不,错不了。他们也注意到了。一定想宰了我。” 那个佣兵——诺里斯,以总是把手揣在怀里的姿势,淡淡地说。 格外放松的举止。 这对于专业的战士来说,却不如说是展现出最大限度的警戒体势了。 另一方面,富田等人,又只、只、只、只、只能在那里捏一把汗。 “箱良。那帮家伙真的是你的战友吧?不会是通过别的路子或者第三者,被叫到这儿来的吧?没有用巧妙的手段,利用你把我引诱过来这种可能性吗?” “没有那种事。是你多虑了。” “箱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诺里斯。这里可不能杀人。那个我已经跟全员说过了。” 诺里斯“咕咚”地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说……不杀人只无力化的话就可以了吧?” “诺里斯……” 无论怎么说也全是老练的战士。对于诺里斯氏那里腾腾冒出的杀气,其他的男子们也敏感地作出了反应。 有的人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有的人把西服前面的扣子解开——还有的人“若无其事”地移动向了墙边和椅子后面。拉丁的战友们也一样,“有什么要来了哪”地摆好了架势。 能难受到如此地步的文化祭模拟店也是很少见的。 “那个——。各位。如果想要打架什么的,可以的话请到店外——” 富田说道,但是,当然谁也没在听。……怎么说呢,能听懂日本话的人,几乎根本就没有。 说起来,这也不是打架。是实战。 充满了店里的,剑拔弩张的空气。 将之打破的,是七班的女招待中的一人。 “已……已经,够了啦!!” 发出刺破耳膜般的悲鸣声,狂奔出去的少女。 那造成了有点像西部剧的决斗场景中,抛起来的硬币落到地上时同样的效果。 下一个瞬间,几乎所有的客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噪音。怒吼。接着又是噪音。 玻璃被打破,桌子被掀翻,好几个男人被摔到了墙壁和地板上。以门外汉的眼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抓得住的动作,十好几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大乱斗。 “哎呀——。试着说说话一看,真的都不是坏家伙啊。” 眼睛周围被打了个大黑圈儿的诺里斯说。 “塞纽尔(这个还是指宗介),你也真是个,怎么说呢,了不得的男子汉啊。” 刚才的拉丁战友——卡斯特罗一面大口喝着自己面前的龙舌兰酒(墨西哥产的一种酒),一面说道。这边儿也是贴满橡皮膏了。 “哎呀真是的。一时间还真的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也是摇晃着自己面前的波旁威士忌酒(一种以玉米为主要原料的酿造酒),吉玛说。 “在日本真是好啊。就连武器都带不进来呢。卡西姆平时,都是用些什么手段啊?” 一手拿着杯子,扎伊德问道。 “那个是秘密。” 宗介以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回答。 “倒是你们啊……这可是我的第一次文化祭啊?希望你们稍微自重一点儿。毕竟,是我选出来,直接叫来的面子啊。本以为可以相应地信赖你们的,可是……” “哎呀,真是对不起。” 宗介的老战 友们,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这个业界也很小嘛。” “各种各样的疑心最后就生出暗鬼来了。” “在那间店子里头,做了坏事儿喽。” 现在所有人所在的,不是七班,而是四班的咖啡厅。顺带一提,七班的咖啡厅,被刚才的混战破坏得体无完肤,完全变得乱七八糟了。他们这群宗介的战友们向七班的学生们谢了罪,申请说“帮你们收拾和重建”,不过,富田他们却眼泪汪汪地告诉他们“行了,请你们随便去哪儿吧”。 “哪,各位战友——” 在四班的咖啡厅里快活地谈笑了一段时间以后,诺里斯说道。 “——这下子好不容易,通过箱良,咱们也算相互认识了。明年的文化祭,咱们也到这个学校的这个班来进行会合,这样子如何呀?” “原来如此。那样好啊。情报交换可是件好事情。” “又来打群架吗?那家伙可真行啊。” 哇、哈、哈、哈、哈。 佣兵们豪爽地笑了起来。宗介一如既往地绷着脸点了几下头。 “请不要来!无论如何也别……!!”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要,脸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向着佣兵们极力地怒吼道。当然,他们没听见就是了。 虽然是在文化祭结束之后才知道的,不过四班和七班的销售额基本上是差不多。七班所遭受的头一天的天然恐怖行为所造成的损失,可以说是非常大。四班呢,则是仅仅止步于恰到好处的销售额,无论如何总算是避免了赤字的程度。 只不过七班的人们,从这一件事上,就抱着坚定的决心发誓说,“绝对绝对不要第二次跟四班找茬儿打架了。” 顺带一提,有关于文化祭的热闹事情,其他的还发生了很多很多—— 不过,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完] 爱憎的festival 文化祭前的某个午休时间。二年四班的男生中的一部分人,正一起看着分发给各班的宣传单,气氛十分热烈。 不知为何到处都有种得意洋洋的气氛。 那张有问题的宣传单,是为了文化祭的大型活动之一,“miss阵高”(阵高小姐)募集出场者的单子。顺带一提,去年的“阵高小姐”是三年级的,已经毕业走掉了。正因如此,今年的优胜者难以预测,四下也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意见。 “你觉得今年会是谁?” “果然王道还是一班的佐伯同学啊。是去年的第二名,又是才色兼备的正统派吧。”(佐伯惠那,喜欢“过”宗介的那个……情书被炸掉的那个。) “虽然好像有各种各样的不同意见,不过还算是稳健路线的吧。” “而且还是戏剧部的呢。说是存在感呢,还是灵气呢……和那些还都不一样。” “不过三班的美树原同学也不错啊。虽说是朴素又不引人注目那一型的。” “啊啊!我明白!隐藏的粉丝可是很多呢!” “而且啊,那个啊,她还是意外地穿上衣服反而显得瘦的类型呢。裙子长长的给人‘好淑女啊——’的那种感觉,可穿体操服就……” “对对对,那可是飞行道具啊。前些日子啊,测短跑的时候……” “啊啊,看见了看见了。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那真是太强啦……” ……之类的,大家随心所欲地交换着意见。 (小道的插花:……因为没有亲自听见过男生在这方面的对话,所以只有照着感觉来了,看的男生们,如果觉得翻得不好请见谅。) 顺带一提,现在作为四班企划的咖啡厅的准备工作,正是最迟迟没有进展的时候。其中的始末,就如前话的“对立的~”(见我的前一篇翻译)所言。虽说是午休时间,也不该按这个调调悠闲自在地聊大天的,不过…… “其他的班级是也不错啦,咱四班的女生怎么样呢——?” 变成了话题中心的小野寺孝太郎一说,其他的人纷纷环视起教室来。 “……唔,只是单纯地,靠看的来评价的话——” “恩,虽说也肯定只能那样啦……”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在教室另一边用餐中的女生——千鸟要。 长长的黑发和拔群的身材。端正利落的容貌,清秀的眉目。那样子,仿佛马上就能在哪里作为模特儿活跃一般。 不,本来应该是那样子的,但是—— “啊~~哈呣。……呣呒,呼呣呼。嗯咕。哎呀——果然好好吃啊!花丸屋的炒面卷啊。这个,叫什么呢?是该叫渗透到五脏六腑了?不如说,‘就是为了这一瞬间才诞生的’的感觉?受不了了啦。哇哈哈哈哈。” ——像这样,在那里的,是她足以令人哑口无言,丝毫没有女性的文雅之气,豪爽地笑着的身影。 “小要……你是大叔啊……” 在一起吃饭的常盘恭子,一边从一个小小的便当盒里夹东西吃,一边疲倦地说。 “就是这样子了……” 孝太郎发出了一声叹息,周围的男生们也一样。 “对呀,去年好像也有推荐千鸟去参加‘阵高小姐’这种事儿来的呢……” “一看那副架势,结果,全都放弃了。” “就那样默不吭声地,不了了之了哪……” 在教室的一角,注意到孝太郎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自己,小要呆住了。 “…………?干什么啊?你们。要炒面面包卷的话,我可不给哟。因为这可是我的汗与泪水的结晶呢。” “才不要呢——” 男生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在说‘miss阵高’的事儿啦。把那种粗鲁的行径稍微藏一下,出场看看的话会怎么样呢——,这样。” 于是小要哈哈大笑起来。 “‘miss阵高’?像傻子一样。那东西是性的商品化。是蔑视女性的最高范例。反对小姐选美。总而言之反对。哇、哈、哈、哈。” “…………。但是,就出场看看嘛,因为好像很好玩儿呀。自荐或者他荐都行。” “说不定可以搞得相当好呢——?” “优胜的奖品可棒了。是dvd刻录机呢。” 孝太郎这样一说,在旁边座位上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法军的野战粮(美味是出了名的)的相良宗介的耳朵“啪”地动了一下。 “小野寺。那是真的吗?” “啊啊。那东西差不多值五万块钱呢。” “…………是叫‘miss阵高’吗。那个比赛,真有出场试试的价值也说不一定。” “…………” 小要和孝太郎用阴沉沉的目光,看着以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在那里沉思的宗介。 “怎么了?千鸟,干吗用那种眼神。” “宗介……首先,请将你想象中的‘miss阵高’的意思说来听听。要一百字以内,‘,’和‘。’也计算在内。” “……‘mis阵高’。‘mission阵高’的略称。以严酷的任务考验出场者的战斗竞技会。以全副武装的射击马拉松、屋内的超接近战,在限制时间内组装枪支之类的,各项的成绩来相互竞争。”(插花:我做到了!82个字!耶!) “…………这种飞跃式思维……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很厉害的才能呢。” “?” 把神情讶异的宗介扔在一边,小要朝孝太郎耸了耸肩。 “……哪,总而言之我没有兴趣。虽然你们特意来劝我,我是觉得很光荣啦。” “啊,是吗。” 小姐选美的话题,那时候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放学后。学生会室。 文化祭的准备工作十分繁忙。小要正处理杂事时,门开了,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披散的卷曲的中长发,细长的眼睛。皮肤既白皙,又光滑。个子很高。 (……哎呀?) 没见过的面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吗……小要这样想着。不过只从制服的袖子上的道道来看的话,好像是二年级的。(插花:日本学生制服的袖子上的道道是区分年级的标志,每多一年级就会多加一条……这很常见,不过,要自己缝上去吗……?) 那个女生环视了下学生会室,这样说道: “就你在吗?” “……哎?是,是啊。大家都出去买东西或者商量事情去了……” 小要慌张地回答。 “你知道相良同学上哪儿了去吗?” 她和宗介认识……?小要愈发觉得奇怪了。 “去倒垃圾。不过我想他马上就回来了。” “这样。那,就让我在这儿等会儿吧。” 少女坐在了旁边的一把铁管椅子上。 “那个……失礼了,不过,您是?” 对小要提心吊胆的询问,少女“哼哼”地喷起了鼻子。 “你不认识我啦?千鸟同学?” “唔嗯……呃,对不起。” 对方一点被伤害到的样子都没有,反倒不如说是满足般地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呵、呵、呵……” “那,那个……?” “东海林啦。东海林未亚。” 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小要“咵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哎哎……!?” 东海林未亚。 二年二班。女生篮球 队的副队长。在第一学期的球技大会中掀起风波的学生。与小要是很明白的关系恶劣。就是不光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连面都不带见的的那种关系。 (插花:这篇还没有人翻译,看过馆尾版漫画的人应该知道。东海林为了战胜小要写匿名信说要自杀,让中止球技大会来着。) “你……你是!?” “对啊。” “可是,可是你不是——” 又白。又漂亮。 小要所知道的东海林未亚,是头发剪得更短,晒得更黑,完全一副运动系的外表的。那样子的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了这样的大变身吗。这到底是……!? “你知道我是个努力家吧?” 未亚静静地说道。她垂下眼睛的侧脸上,两鬓拢不上去的头发滑顺地垂落下来。 “球技大会那件事上,我想了很多。我在战斗之前,就已经完全败给你了。那个我认了。” “哈,哈啊。” “但是,那不是说我作为人类就输了。虽说要做出发疯般的举动,不过要在别的事情上再提高一些,或许能击溃你也说不一定。在那个雨天的午后,我那么想道。” “不,那个。‘提高’是指……” 把惊惶失措的小要抛在一边,未亚继续着她的独白。 “对于像野猴子一样的体力白痴的你,体育方面的话似乎是赢不了了。所以,我决定了。就在美貌上胜过你吧,就这样……!” “美,美貌吗?” “是啊。虽然我完全不能接受,不过你在男生之间可是很出名的。什么‘不说话的话还是个美少女’啦,‘超音速大叔女娃’啦,‘最不想成为恋人的赠品第一号啦’,之类的。” “那个,那些,一点也不……光荣,完全,没办法当成赞扬的话吧……?可是,可是,我,我真的被说成那样子了吗!?” 未亚将锐利的视线投向几乎已经要流下眼泪来的小要。 “你想必一定很满足吧,千鸟同学。” “不满足。十分非常地。” “虽说如此,让人看着就觉得讨厌也不好。……总而言之正因如此,我决定在暑假期间,对自己的美貌再加磨练一番。花了大把的银子去美容院,连美白霜都买了,为了躲避日光连最喜欢的冲浪今年也忍了。每天,站在穿衣镜前边,为了能摆出受男生欢迎的那种样子,我可是做了锥心泣血般的特训啊……!” 想象着无论从哪边说都是一副硬派形象的未亚,站在镜前扭捏作态的图景,小要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悲哀。 “这,这样啊……” “你最好有觉悟哦,千鸟同学?因为今年的‘miss阵高’已经是我的了。你绝对不可能得到优胜的。这一次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哎……?” 面对小要瞪圆的眼睛,未亚皱起了眉头。 “你当然要出场的吧?‘miss阵高’。” “不,我没想……” 小要正要说话的时候,宗介走进了学生会室。把手里拎着的空垃圾箱放下,他说: “真受不了。垃圾场差一点儿就该爆棚了。虽说可能是文化祭准备的影响,但是要考虑对策,真是麻烦啊。……唔?” 看到屋里的两人,宗介轻轻地哼了一声。小要探出身子,正想说“呐,宗介。快看哪,东海林同学她——”的时候—— “东海林吗,怎么了?” 宗介先说话了。 简直是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好慢喔,相良同学。不是约好了要来给女篮部的可丽饼屋的准备帮忙的嘛。你忘了吗?” “有吗?” “有啊。还有啊,看看——” 一边微笑着,未亚从手里拿着的纸袋中拽出了一条围裙。放在制服的胸前比着,把身体咕噜转了一圈。 “昨天才买的。想着在店里穿。” “唔呣。” “怎么样?可爱吗?” “或许吧。” 小要呆呆地望着宗介和未亚的对话。本以为完全没有过来往的这两个人,就像这样亲密地交谈着。 未亚就这样卖弄般地,对宗介采取了毫不生疏的态度之后,转向小要,这样说道。 “那,我就先失礼了。‘miss阵高’的事,要是想放弃出场,就要趁现在了哟?对你来说这可是最后通谍了。” “等等,我,出场什么的,我本来就没——” “放心吧。我并不想到处去宣扬‘千鸟要逃跑了’什么的。” “呜……” 悠然的微笑。她对宗介说了‘待会儿到活动室来哦’之后,离开了学生会室。 未亚不在了以后,小要用带着刺儿的声音说: “……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 “那家伙呀。你,什么时候跟东海林同学,关系变得那么好了呀?” “关系好?我只是想普通地跟她来往的……” “哼——……。然后呢?” “啊啊。进入第二学期以后,她好像经常主动来找我说话呢。各种各样商量的事情都——千鸟,为什么生气了?” 宗介皱起了眉头。 “没有啊。我才没生气呢。” “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样啊。” “我都说我没生气了啦!” 小要用露骨的愤怒的声音说道。而宗介只能带着讶异的表情望着她的侧脸。 “你们想去纽约吗——?” 沉——默。 “……失礼了。” 单手拿着麦克风的担任司仪的学生,以一副受到沉重打击的样子说道。 天空十分晴朗。夹在北校舍和南校舍之间的,中庭的特设舞台。被装饰得十分豪华的“miss阵高”的横幅。还摆放了不知为何由泉川商店协会赠送的花环之类的东西。观众的人数大概少说也超过了200人。屋顶和走廊之类的地方,也有大批的学生在观望着舞台。 “但是,可爱的女孩子的话,你们都想看吧?” “想~~~~~~~看~~~~~~” 态度立马来个180度大转弯,观众们(主要都是男生)立刻充满热情地高喊起来。 “……那好。在这个以拥有各种感觉的可爱女孩子而闻名的我校——今年也终于到来了。文化祭最最吸引眼球的企划,miss·阵高!将一部分女生和女性教师的反对声置之不理,毫不留情地开幕啦。美貌这种才能。魅力这种凶器。要以这罪孽深重的素质相互竞争,而集合到这个特设舞台来的女神们,总共是32名!这场表演赛,是多么甜美的事情啊。诸位!请尽量地沉醉,或者嫉妒吧。那么首先,请评审入场!” 随着司仪的宣言,差不多十名男男女女登上了舞台。 “……依照传统,miss·阵高的选定,是跟据大家的投票,以及评审的打分来决定的。还有,得分的计算方法是——” 组成教师队伍的,是坪井校长和保健老师西野梢,还有美术科的水星庵。学生会方面,是会长林水敦信。还有几名学生。 在那些审查员之中,还混杂着宗介的身影。一副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叫到这里干吗来了的样子。 “……为什么宗介会是评审?” 在舞台左手边的小要,连司仪的说明也没听,就愣在那里了。 “你没听说吗?千鸟同学?” 旁边的美树原莲说道。 “唔……唔嗯。” “好像是学生会方面的评审呢。因 为你这个副会长和我这个书记,全都报名参加比赛了所以……。其实,我本来也想着‘还是推辞吧’的,可是被大家那么热心地推荐……。真的,很困扰啊……” 莲安静地摇着乌黑的头发,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 “这里也有强敌一名呢……” “嗯?” “不,没什么。……没关系啦。” 因为,笑到最后的,还会是我。 根据这几天的研究,已经想到了能紧紧抓住男生的心的手段。虽然很老套,不过却是很实际的方法。 (而且恐怕,已经察觉了那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她和站在稍远处的未亚,目光交会,顿时火花四溅。 (哼……很好!)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司仪宣布了比赛的开始。 规则是这样的。 给予32名出场者每人各自的时间是3分钟。在那期间,干什么都可以。光讲个话就完了也行,要做什么表演也都ok。服装也自由。出场的顺序是抽签抽出来的。 评选是按得分制,满分是100分。首先是测定观众们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按照那个音量折合成最高50分。剩下的50分,是评审员的给分。10名评审员所持的分数,一人是5分。 就是这样的评分系统。 (插花:在普通高中;测定音量这种事情也能做到……日本人果然好强。) “那么首先第一个,从三年级二班的佐藤酌子小姐开始——!请大家鼓掌欢迎!!” 在盛大的鼓掌声和口哨声中,一个长发的女生登上了舞台。 “大家好!我是佐藤酌子——!我的兴趣是呢!呃,喝酒和柏青哥,还有把拖稿拖过截稿日期的作家用蹴手繰踢飞——!今天呢,我要在这里,把久保田的万寿的一升装一口气喝光——!一、二……” (注解插花:久保田的万寿:来自朝日酿酒旗下的久保田是所谓“地の幻酒”中的中档品牌。其等级从百寿,千寿一直到万寿。“万寿”就代表了最高等级的纯米大吟酿。只用米和米曲酿制,其精米步合高达55%,也就是说是将所有的酿造米“山田锦”外壳刨去45%,只取其中菁华的55%酿制而成。口味淡雅,清冽,堪堪有米香透过舌尖传入鼻翼。……这样可以吧?唔,这酒是不是挺贵的……) “喂喂喂喂喂!!” 因为被校长和司仪制止,那个学生不得已只能一口气灌下一瓶pom桔汁之后下台了。 (再来注解插花:pom桔汁:似乎是用最高档的温州蜜桔制做的果汁,日本的人气桔汁。) 电子告示牌上显示出了得分。 由欢呼声而来的得分,是42分。评审员的给分是28分。合计是70分。 “哦——?和观众的高评价比起来,评审员的给分总体来说都很低呢。这到底是!?坪井校长,请您说一下!” “当然的吧!” 举着写有最低分——“1”的记分牌,校长肩膀一上一下呼呼地喘着粗气。 “那么,林水会长呢?” 举起最高分——“5”的的记分牌的林水,“咳”地清了一下嗓子。 “是。在作为一号选手这种重压之下,还能有那样的表演。对那种大胆和气量应当给予适当的评价。托她的福场里的气氛沸腾起来了。我很希望能给她特别奖呢。” 附带一提,宗介给的是3分。水星老师是2分。西野老师是4分。 “原来如此。……那么下面,是一年一班的仁矢乃铃小姐!” 就照这个调子,大会继续进行着。 确实如林水所言,由于一号选手的关系,场内的气氛变得相当热烈。而且出场者不愧是敢于在这种比赛中报名的,全都是些可爱的女孩子。欢呼声的得分无一例外都超过了40分,观众的数量也在一个劲儿地往上涨。 到十三号选手佐伯惠那——去年阵高小姐的第二位出场的时候,会场周边已经被浓密的人墙围得连个缝儿都没有了。 佐伯惠那穿着一件小巧可爱的唐装(下面是裤子那种)登场,向大家展现了她最近很热衷的太极拳的套路。对于作为初学者来说是流畅而纤细的那份演技,观众们报以及其热烈的响应。得分也是最高的91分。其中观众的得分是47分。 就这样出场者中大约20人的表演都结束了。虽然走相当不错路线的出场者也有不少,不过最高分依然还是惠那的91分。 “——那么,接下来是出场号22号!二年六班的美树原莲小姐!” 男生中的一部分立刻发出了欢呼声。低着头的莲静静地走上了舞台。服装也与她那古典的容貌很相配,是和服。在素雅的鹦哥绿色的衣料上,配合着鲜艳的金黄色花纹。 “我叫做莲……” 就只说了这些后,她在预先运上舞台的一架巨大的古筝前面优雅地坐下。在一片不可思议的沉默中,她用纤细的手指,开始演奏起来。 优雅而纤细的韵律。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演奏,大概需要很多年的功夫吧。还有她的容颜。莲始终保持着安详的微笑,静静地从指尖纺织出旋律。 演奏终于结束了。 “献丑了。那么……” 在陷入呆滞状态的众人面前,莲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之后离去了。两个长得像流氓一般的男子跑上台来,急急忙忙地将琴运走了。 稍微过了一会儿,观众才跟刚醒过闷儿来一般送出了掌声。按声音大小计算,观众分停止在了42分上。评审员的给分是50分满分。合计是92分。 “呃……哎呀哎呀真是吓了一跳啊。虽说观众分有点可惜……不过规则就是规则。没办法啦。就算如此合计也是本次大会的最高分了!您觉得如何呢,水星老师?” 司仪向评审员的美术家老师,水星庵问道。水星正抽抽答答地抹着感动的泪水,用掏出的手帕不断地擦着眼角。 “……心,心被打动了。倾注于这首乐曲中的哀切。那是存在于经典的无限的上升中的异说和错觉,或者是根据二重构造的意味的文脉——”(◎#¥%※!!请大家自动忽略,我也不知翻对没有……) “是!多谢您了!” 司仪一边看手表一边喊道。 “顺便问问,相良同学觉得如何呢?” “好。”(……) “感谢你简短的评论!……好啦,剩下的出场者还有十名!有没有能把美树原小姐得到的这个分数打破的人呢?各位,请拭目以待吧!” 在舞台后面,小要抚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惠那和莲。这两大高手的表演,才是该适当给予警戒的要素。但是,这两个人都像预想的一样,包装得太简单了。 惠那的拳法虽然很漂亮,但是在色相方面就明显地不够了。同样是中国服,可要是穿个大胆的高开叉旗袍的话,观众分或许就达到最高了也说不一定。可是她呢,哎呀哎呀,却穿什么裤子。不明白。真是不明白。佐伯惠那犯下了致命的失误。 莲也是。唔。她是又天然,又无欲,自己也很喜欢她那一点,但是,却没有考虑到场内的空气。突然之间看到完全气氛不合的表演的话,无论那演出是多么的优雅,观众也会稍微感到有些茫然失措的。如果把握住规则的话,再多计算一下大概还能再迷倒更多人吧。 (呵、呵、呵……。功夫还是不到家啊。您二位。) 像这样,小要在暗中窃笑着。 ……虽说如此,但是在后台,下场的莲和惠那却都好像很满足的样子。“好紧张啊”啦“真有意思”啦地说着,和出 场完的那些人一起谈笑着。 小要在旁边斜眼望着那群脸上挂满笑容的人。 (哼……。赢不了的话就没有意义啰。赢不了的话。) 真是的,好像有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似的。 所谓艺能可是很痛苦的。很艰辛的。让眼瞳闪闪生辉,露出清爽的笑容,那些只要在客人面前做就好了。那样子轻松舒适地在那里高兴的人,都还是菜鸟罢了。泣血般的努力。冷静透彻的计算和精密的打算。在那艰难辛苦的尽头,才有成为真正的胜利者的机会。 (没错,那才是专业的演员呢!) 不过,小要其实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演员就是了啦…… 总而言之,非赢不可。 (特别是,只有那家伙……!!) 一看,东海林未亚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正用冷冷的眼光眺望着莲她们。 (什么嘛……。虽说对我燃起敌意是自作主张,可是还对那家伙动手动脚的,什么意思嘛你?那种行为不是最恶劣不过了吗?对东海林,绝对有让她知道知道的必要……!还有,也一定要让那个好色的家伙好好地清醒一下……!“ 未亚的出场号是30号。命运是何等的恶作剧啊,小要是最后的32号。这样子有能得到莲的92分以上的可能性的,就只有这水火不容的二人而已了。 “那么有请出场号30号,二年二班的东海林未亚小姐!” 司仪的声音。未亚瞥了小要一眼,露出一个目中无人的微笑,向着明亮的舞台走去。 她的服装,是根本什么姿色也没有的,学校制定的运动服。 “我是二年二班的东海林未亚。担任篮球部的副部长,” 带着营业笑容的未亚说道。细细长长的眼睛和端正的鹅蛋脸。每次一动脖子,就会随着轻轻摇动的光亮润泽的头发。 观众的反应虽然也并不差——却无奈那身运动服变成了绊脚石。欢呼声和拍手声,比起莲和惠那那时候也差得远。 “这种活动,因为不是很想出场,所以到底如何是好,我也很迷惑……不过果然,我最后还是觉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啊。我会拼命努力的。请看着吧。” 腼腆地,仿佛非常难为情般地这么说了之后(计算好了的吧。绝对是。),未亚将拿在手里的篮球托在掌中把玩起来。 在她的食指上,球儿咕噜咕噜地转着。三秒、四秒……六秒、七秒、八秒。观众正看那技巧看得入神的时候,她啪地一下停了手,将球放在了地板上。 “…………?” 观众们正觉得不明白的时候,未亚却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总觉得身体像火烧一样……” 她把球放在地板上,突然把运动服的拉链往下一拉。在瞪大了眼睛的所有人面前,流畅地,优雅地,将运动服脱了下来。每脱一件,都留了非常充分的时间。就光这样,男性观众就“哦……哦哦哦……”地发出了低吟声。 将运动服的上下都脱掉后,她变成了篮球部的队服的装扮。红色的吊带背心和短裤。只不过,本应该穿在那下面的t恤衫和及膝长袜却不见了踪影。 而且—— 作为唯一服装的吊带背心和短裤的尺寸,都小了差不多两圈儿……! 他人模仿不来的,物神般的姿色。想尽一切办法杀到人神魂颠倒的造型。 纤细的肩膀,舒展的腿部曲线。在吊带背心下面被勒得紧紧的,丰满的胸部。还有紧绷的细腰(还微妙地露出小肚脐!)也都露了出来。 “嗯……” 到底还是觉得害臊了吗,未亚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浅浅地叹了口气。那副模样又一次将男生门的天灵盖儿都冲爆了。 “那……那么,我开始了。” 她将球捡起,轻轻地运球。然后又以熟练的手法,将球绕着身体转圈。与其说是篮球,倒不如说是新体操的要领。 之后就怎么都好了。 未亚摆弄那颗球的两分钟间,观众的男生们都狂热了,拼了死命地发出咆哮般的欢呼声。 “呜……” 一直在舞台后面看着情况的小要,发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样。无论是小聪明也好,恬不知耻也好,要是真的想赢的话也只有那样了。你做得好,东海林未亚……!” 最初先用平淡无奇的运动服,来诱使观众们失望——然后再脱。以毫不留情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造型,来激起男性的性欲本能。多么狡猾,多么高明的表演啊。 “小要同学……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呢。” “呵、呵、呵……正是如此哟。看哪,观众的那份狂热。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一点,不如说,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出去了呢。东海林未亚啊,就像是为我开了道儿一样。呼呼呼……” “但是,小要同学你的服装,看起来相当与众不同呢……” 现在的小要,穿着一件背后写有巨大的“斗魂”二字的大长袍。那是在老早老早以前去看的安东尼奥·猪木的比赛会场的卖店里,突然一时心血来潮买下来的东西。 (注解插花:安东尼奥·猪木,日本著名职业摔交选手,由于十分受欢迎,退役后转为从政。目前健在。不……不过,这个人,这个人是40年代出生的啊,现在60多岁啦!退役都多少年了……小要你是什么时候去看的他的比赛啊……汗。) “这下面才是重要的呢。” 没错。这件长袍下面,正穿着夏天买的比基尼泳装。自己的计划就是要以这个造型,拄着麦克风,按照编排好的可爱样子,边唱麦当娜的《likeavirgin》边跳舞。而且全部都是用原文。瞧瞧归国子女的英语实力吧。 (注解插花:《likeavirgin》(像个处女):madonna的第2张专辑,nilesrodgers制作的《likeavirgin》,在1984年底发行。大家可以去下载听听看,我觉得是……唔嗯,反正是挺活泼的歌。) 问题的泳装是白色的蕾丝质地,连自己都觉得是相当大胆的设计。 但是我有自信。也在穿衣镜面前做过检讨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个人摆着这样那样的傻pose——虽说提高效果是几近严苛的空虚的作业,不过那份努力也是有价值的。 miss阵高的出场者们,无论怎么说,到底都还是没有穿泳装出场的勇气。大概也有自尊心的问题吧。但是。正是那种自尊心变成了枷锁。只有打破那面墙壁,才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就是这样……。我,不能输。我,不能逃……!不要怕,眼神集中。复活的时刻到了。……好,相当不错……” “那个……小要同学,稍微放轻松一点比较好吧……?” 看着与其说是要在选美比赛中出场的美少女,倒不如说是比赛前的斗士般眼睛闪闪发亮的小要,莲都吓到颤抖了。 “多谢,莲同学。但是不好意思,这一次也要请你尝尝败北的苦头了。” “不……我有请人推荐我出场,但我只要能得到前辈的满分就很满足了……。相比起来小要同学你——” “没关系。媚一点媚一点,尽可能地卖弄风骚吧……!” “哈啊……” 不久,在大盛况中,未亚的表演结束了。她的得分是97分。是超过了莲的,最高的得分。其中,观众得分是50分满分。就想到的而言,也就是说她得到了最大的热情。 评审员是47分。其中,宗介是给5分。被司仪问起来,他就发表了“只是那 样子大家就那么高兴了。当然的吧。”之类的评论。——就连宗介都是最高分。 (搞什么嘛……。看着吧!) 又等了一会儿。31号的女孩子结束之后,终于到小要出场了。 “……那么,这是最后的一位了!真的能把东海林小姐的最高得分打破吗!?出场号32号,二年四班的千鸟要小姐!” “呜哦呀!” 伴随着司仪的声音,小要啪地一拍双颊,勇敢地跃上了舞台。 然后,她在数百人面前,忸怩作态地这样说道: “呃~,大家好!我是千鸟要~。现在,我可是紧张得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喔~~” 虽然是这样造作得有些过分的路线,观众中却很直接地,掀起了巨大的轰动。当她脱下长袍,无言地展露出那魅惑的泳装姿态的时候,就算是本次大会中也可说是最高潮的欢呼声,瞬间支配了会场。 小看了她可是不行的。 这就是小要的实力了。 唱着。跳着。 她依然没有说话。技巧也是相当的棒。而且唱歌与跳舞这些节目,在华丽程度和吸引力上也丝毫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理所当然,以测定观众声音这种形式的得分,和未亚一样,是50分满分。这样的话,问题就在于评审员的给分了。 未亚从评审员那里得到的分数,是46分。如果超过这个分数的话,miss阵高就是小要的囊中物了。 “……那么!东海林小姐那令人惊异的得分,千鸟要小姐真能够超得过吗!?诸位评审,请吧!” 司仪宣告道。10名评审员举起了记分牌。5分。5分。5分。一个一个的“5”分牌被逐个掀起。小要以非常紧张的神色,定睛注视着他们的样子。 (不要紧……不要紧……) 林水是5分。……多谢你,前辈。 水星也是5分。……老师,你最棒了! 坪井校长边苦笑边给出了4分。……算了没办法。这种性感系路线的嘛。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西野梢微笑着给了5分。 另外两个一本正经的评审员,分别给了4分。……你们啊,统统给我滚下地狱去吧。 剩下的就只有宗介一个人了。 这样子要是宗介再给出5分的话,合计就是98分。超过未亚的97分了。 (好,这样的话……拜托了哟!?) 无论怎么说,是连未亚也给打了5分的宗介啊。 小要已经半确定了自己的胜利,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宗介还是以那副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掀开了记分牌。 “哎……” 宗介打出的那个数字是——“3”。 在表彰仪式上,从林水那里领取到了优胜奖杯,东海林未亚低着头哭了出来。这眼泪大概是真的吧。因为虽然是这种软派的活动,但她是那么地努力,堂堂正正地获得了胜利。 而小要,只能举着第二名的奖杯,露出面部痉挛般的笑容。 然而表彰仪式一结束,小要就跑到没有人的校舍里面,一个人又悔又气地哭了起来。 (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本来,就不是很想参加的那种选美比赛也出场了。想着绝对要赢,什么劲儿都使上了。甚至连那么傻的泳装打扮也用上了。 可是结果,却输掉了。 输给了那个未亚。 尤其还是,因为那家伙的分数。 优胜什么的,怎么样都好。结果,却是那五分的问题。 真的,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小要把额头贴在校舍的墙壁上,肩膀颤抖着的时候,背后有个轻轻的脚步声接近了过来。 “千鸟……” 稍微有些结结巴巴的声音。是宗介。 “干吗啊。” 用后背对着他,吸着鼻子,擦着眼泪,小要说道。 “我一直在找你。是刚才那件事。被常盘说了很多。” 恭子。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没什么啊?用不着管我啊。只不过是你比较中意她罢了吧?” “不……” “哈。那家伙是5分?算啦,不是挺好的嘛?虽然托您的福第一名的奖品是损失了。不过,也只有那样而已。” “千鸟——” “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明白了的话,能不能快点儿给我滚到哪儿去?” 她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我明白了。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请你听我说——” “你好烦人哪。说了让你快滚了吧。道歉什么的——” “我觉得,那个分数是正确的。” 打断小要的话,宗介干脆地说。 “哎……” “那个样子的,不像是千鸟。我嘴巴笨,没法说得很清楚,不过——本来的你,不是那种感觉的。……我是那么想的。” 长长的沉默。小要提心吊胆地转过身去,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宗介。他仿佛很难为情似地,脸朝着旁边,咯吱咯吱地搔着额角。 好像确实是那样子呢。 穿着性感的泳装暗送秋波,露出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的自己。表演着特意计算后编排起来的,不合身份的演技的自己。让完全不认识的观众和评审员,全都鼓掌的自己。 对那样的小要,唯一持有疑问的,就只有宗介而已。 ——好像确实是那样子呢。 “所以……才给3分的?” “是。那个……不公平吗?” 战战兢兢地,偷偷瞄着小要的样子。那副模样,就像是做了恶作剧被叱责的孩子一般。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愤怒、悲伤与凄惨的感觉,都不可思议地慢慢消失了。 “嗯……怎么说呢,我理解了。已经没事了。” 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小要说道。 “真的吗?” “真的啦。” “真的是真的吗?” “哎呀你好啰嗦呀——。我说过我理解了吧?快点把讨厌的事情忘掉,去给班里那边帮忙吧。走啦……!” 小要一边苦笑着,一边“嗵”地拍了一下宗介的肩膀。 “这样子的话就赢了。” “哎?” “现在的你的话,就是满分了。” 定定地站在以一本正经的表情如此说的宗介身边,小要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红了好久好久。 【完】 ———————————————后记也加上吧分界线——————————————— 【贺东老师的后记】 文化祭的故事,其之二。 若是按普通的考虑,有“miss阵高”的话那也应该有“mr.阵高”才对。但是因为页数的关系只有割爱了。不止是未亚,让阵高的女性角色全体出演的感觉也不错也说不定。(笑) 正如宗介所言,那样要领好得过了头的卖弄风骚的小要是给人以不自然的感觉,但是,又怎么样呢。不如说。怎么说呢。输了选美比赛,偷偷地一个人气馁地哭泣着的小要不是要来得好的多吗。宗介对于那一方面,最近好像也明白起来了呢。 以上。 虚拟的约定 神圣拉普恩王国的边境,城寨都市皮克尼附近的森林地带。 这一带从远古时期就被邪恶的魔族所支配,被称为“黄昏之森”。晒入树木茂盛的森林的阳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呈黯淡的琥珀色——如同阴郁的黄昏的颜色。 从东方运来贵重货物的商人们也怕被魔族袭击,因此坚决不踏进这个地带。此外,只要是踏进“黄昏之森”的人,无一例外会成为森林中黑暗的眷属们锋利的武器或者不祥的诅咒的牺牲品——已经是天天都有的事情了。 在这片诅咒的森林中,魔导士扎马(zama)和他的同伴们正在探索。 “……那么,打起精神前进吧。(^^)” 作为带队者的扎马回过头对另三名同伴说——还夹着表情符号。 “是~。w” 负责前卫的装甲骑士回答。 他穿的黑色板金铠上雕刻着华丽的花纹,正散发出微弱的金光。这件发出光的铠甲以减少攻击力作为代价,可以让装备者拥有非比寻常的防御力。使用大量只有在完成极难任务后才能得到的素材,再花重金请熟练的锻冶工人打造,是非常稀少的极品。 “偶k。我会在不死的前提下加油的。” 重视攻击力的格斗家回答。 他的手上套着的是被暗红色火焰包裹的拳套。这是只有通过击败大陆东方恶名昭著的洞窟“卡梅洞窟”里潜伏的炎精灵——泰肯和德罗加后才能得到的、强力的火属性魔法武器。 “好☆。回复和辅助的任务就交给我吧~(^^)b” 神官少女回答。 被大地女神米利亚斯授予神圣的治愈能力的她原地转了360°,将手中的水晶杖指向天空。能够增幅使用者的魔法力量——精神和意志力量的杖发出格外耀眼的光芒,对同伴们施加祝福魔法。 攻击力、防御力、移动速度、回复速度、特殊攻击耐性、毒攻击耐性。 漂浮在空中的数个纹章画过一个圆后落到队员身上。失去辅助魔法的队伍战斗力将会大幅下降。 “好,ok了。” 少女说完,其他冒险者们郑重地表示感谢。 “有了。^^” “buff(辅助魔法)有。^^” “buff。w” 装甲骑士单膝下跪,向少女表示谢意。 “不用谢。这是轻量的……^^;我等级不高所以辅助魔法还不强,这样够不够还不清楚……” “没这回事。> 骑士反驳。 “如果没有西亚,我们早就在到这里之前翘了。w” 格斗家回应。 “那就这样了。” 魔导士扎马仔细检查过队员的状况后说。老实说,这种地方既是自己一个人来也很轻松,但他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高傲的话。 “这一带有复杂的mob(怪物)网,没有专业治疗师即使等级高也会全灭的。” 像是突然感觉到压力,神官少女缩起身子。 “啊,没事没事。万一有什么,你应该能行的。就想到刚才为止那样,轻松点。^^” “好。^^” 少女歪着脑袋微笑,又添一句。 “但是,遇到麻烦要快点和我说哦,我迟钝。^^” 即使是非真实的,这名神官少女——西亚的外形美丽动人。可爱而略带些圆的轮廓,略有下垂的温柔的眼睛,波浪般的金发仔细编成三股。 “那,我们先开k赶路吧。” 看着西亚的扎马因为紧张打错字了。 “错了。” “啊哈哈。w” 神官少女快活的大笑。 四人开始对“黄昏之森”的探索。 扎马自动承担起掩护不习惯战斗的西亚的任务。展开防御系魔法后用大范围攻击魔法削减敌人的体力,让同伴的工作减轻一些。 西亚被敌人追得到处乱跑。扎马用光箭——基础的单体攻击魔法——给予适当的打击。大型怪物的目标由西亚转向扎马,直直冲他跑过来。接下来是同时具有减速效果的风魔法。最后一击再用一次光箭。敌人发出惨叫化为灰烬。 “得救了~~多谢。><” “不用。” 本来吸引敌人是骑士的任务,但这名骑士正和敌人酣斗,根本没注意到西亚的危机。 “扎马真厉害。^^动作利落,收拾那么强的怪物也那么轻松。” 对相对还算有名的扎马来说,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也没在意。 “西亚如果能坚持玩,也会一样熟练的。” “真的吗~?我会加油的~!” 年轻的神官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微笑着说。她的样子美丽动人。 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有制作过新角色的容貌,而且实际上这个世界中和西亚一样的人到处都有,但扎马认为她会是现实世界中唯一的美少女。 不行。扎马想。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如果不把两者区分开,会被认为是严重误会的。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被西亚牢牢抓住了。 此时,新的敌人发动奇袭。 这次不仅仅是怪物,还伴随着装备有高等级武器防具、可能是玩家的人物。是几个战士。是最强力而狡猾、无法预测行动的玩家操控角色。 有几千人玩家同时参加的这个游戏是允许玩家间进行战斗残杀的。可以抢走对方的武器装备或金钱,根据场合还可能拘束对方。这就是被一般玩家所厌恶的pk——“yerkiller”的袭击! “糟!” 警告都来不及了。 扎马的队伍被从未知方向施展的麻痹魔法命中,两名前卫失去抵抗能力。能够恢复状态的只有西亚,麻烦的是她还没有习惯操作。 “冷静!打开菜单,选择回复系的‘anti-paralysis’,知道了?然后点中——” 借用快捷输入和惊人的打字速度,扎马在提示完后开始保护同伴。但袭击者太强大了。 “没用没用没用!” 伴随着爆炸的火焰出现的是穿紧身装的高声尖笑的女魔导士,是身材不错的大姐姐——当然,是cg而已。 “在大魔王阳子面前,你们这种半生不熟的玩家就像是在警察局长面前的巡查!作为文职工作人员,我就把那个女孩带走消遣了!” 自称大魔王“阳子”使用了好几次极高级的魔法“强制”将西亚的操纵权夺走。 “啊,扎马,我动不了了,救命!” “西亚?!可恶,不能让你为所欲为!” 没时间犹豫。扎马选择自己携带的最强道具,施展只能用一次的攻击魔法。 华丽的特效:扩散的闪光和火焰。敌人的hp大幅减少。 “呼……哈哈哈!干得不错吗?!不愧是‘疾风的扎马’!和传言一样!但是!” 听从阳子的怪物和pk战士们迫近不能行动的西亚。 “继续和我战斗的话她可会死哦?死亡装备全掉落,等级大幅下跌!新人小女孩又没有这个毅力重新开始呢?!” “哇,不要!扎马,救命、救命……” 求救的西亚。可是扎马现在没有空闲救他。光是展开自身防御魔法消灭怪物和牵制阳子已经非常累了。 “西亚,再忍一忍,我——” “有破绽!” “糟……哇啊啊啊啊啊!” 阳子的最强魔法“dizzycutter”向扎马袭来。 “扎马~~~~~” 在 巨大的爆炸中扎马体力归零。为了以防万一装备的“替身人偶”发挥作用,免除其真正的死亡。 扎马被送回遥远的出发点。 匆忙整理过装备后赶到袭击现场,那里只剩下断气的战士。西亚不见了。战士身上的装备全部被夺走,因为死亡惩罚也无法和他们对话——死亡后接近2小时内是不能和其他玩家对话的(个别职业可以,比如西亚那样的神官或者死灵使。) 扎马明白了。 可怜的西亚被那pk女魔导士阳子带走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精力充沛的那种类型,今天的风间信二比平时更无精打采。 眼镜下有片阴云。教室里的同学和他打招呼也没任何反应。每过一段时间——大约3分钟——就大叹气一回。 “风间,出什么事了?” 沉默寡言的相良宗介也看出他不正常而询问他时正是午休的时候。 “……有点事。” 信二垂着头轻声说。 “女友被坏人抢走了……” “诱拐吗?” “嗯,差不多吧。” “这不是小事。对方犯罪集团的要求?如果有头绪,可以直接突击对方的大本营实施救出——” “风间君的女友?!” 小要打断宗介的话插进来说。她不隐瞒自己的惊讶,探出身子问。 “这是真的?!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深藏不露的风间君什么时候和谁?……” 发现宗介和信二皱起眉头,小要把音量调小。 “啊,不对……诱拐?报警了没有?现在不是像这样悠闲地来学校的时候啊?” 面对把话题强拉回来的小要,信二的肩膀往下沉。 “那个……说是诱拐,其实是游戏中的事情。” “游戏?” 小要和宗介异口同声问。 “有没有听过叫‘dragononline’的网游?是网络上数千人参加的rpg游戏。电脑上的。” “哈,rpg啊……” 只在sfc时代玩过dq之类rpg的小要被难住了。宗介像是听到高度专业的军事用语一样歪着头,眉间浮上困惑。 “听不懂。” “在虚幻世界中操纵自己的角色冒险、交易、和朋友玩。这种游戏。从日本——偶尔也有外国的——来的玩家都有。因为‘dragononline’的高度自由性,可以进行玩家间的战斗、制造要塞迷宫、饲养怪物……等等。人气相当高。” “嗯……这么说,你的女友是游戏中的?” “呃……大概就这样。” 小要立刻笑起来。 “什么呀啊哈哈。既然是游戏用得着这样无精打采吗?” 信二板起脸。 “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游戏自由度高,所以很严苛。和往年的uo是不能比的。” “uo?” “啊,不用在意。总之那个dragononline死了就没戏了,和重新开始没什么区别。而且……如果被敌人抓住,被关在特别制造出的‘魂之牢狱’中可会什么都做不了啊!?” “重来不就好了?” “不行的!角色的状态全每一步都保存在官方服务器上,反侵入措施也很彻底。只有自己逃出或者别人去救才可以。” “那那个人不是不能玩了?” “嗯。万一有什么就全完了。就是这种紧张感……” 信二今天第几十次叹气。 “因此这游戏人非常多……” “哦,也就是风间君喜欢的女孩子被劫走绑架不想打了?” “不,也不是。她用短信对我说‘我等你’……大概她相信我会去救她。” 这样说着的信二更加焦虑了。 “那么就去救她。还在这里上课?” “这个理由不成吧……” 面对宗介的主意小要低声反驳。 “我在试!!彻夜挑战敌人的据点!逃课用笔记本电脑养成角色……但不行。那个叫阳子的魔导士真的厉害。以前就听到过传言,游戏中的朋友也劝我放弃……” “已经没有援助了吗?” “嗯……光是一个人不可能救出来……” “那么,我们来帮忙。” “真的?” 听了宗介的话信二抬起头,小要则沉下脸。 “喂,‘我们’?那个‘们’算什么?我不会玩这种游戏,宗介你不也是初次经历?” “不。游戏我还是略有心得的。” “是、是吗……?” “肯定的。这么说来,我在部队里游戏也是一把手。” 宗介带着奇怪的、满满的自信回答。 最初消极的小要没有参加游戏。但是某个空闲的傍晚,她突然想“这么说,他在玩吗”,就自然地打开电脑。 最近的性能普通的电脑可以以比过去游戏机稍微贵一点的价格入手。实际上,小要有一台庆祝她升学时亲戚送的电脑。虽然平时只是收发邮件和网上浏览,但是信二说这台机器“不要紧,这种配置足够了”。 话虽如此—— “能顺利运作吗……” 对这类游戏没有丝毫经验的小要将信将疑地打开dragononline的官方网页,下载客户端软件。根据网页上的指示安装游戏。 等了1分钟,安装完成了。3d引擎升级到最新版:英文写的大段确认文字。身为归国子女的小要一目十行的看完,点击ok。电脑重新启动后进入游戏。 但是最初显示的是“要进入游戏请先缴纳月租费用”。 “果然不是免费的……” 取出学校里从信二那里得到的卡片,输入上面的号码。这是信二毫不惋惜大出血买的充值卡。 认证完成。 输入住处姓名。由于不想在不知道的地方输入个人情报,小要打了假地址和假名字。 确认。 空等了4、5秒后—— 显示器上出现“dragononline”的logo,同时播放着厚重的交响乐bgm。 “哦……” 小要在那里感叹着画面和音响效果。 小要低头看着玩家说明书,开始创建角色。 性别女。年龄16。什么都没考虑,就按照自己来。 接下来,职业。思考种种后,要决定选看上去最简单的剑士。只要接近敌人后斩切就可以了。剑士似乎也有许多细节的分类,不知所以的要随便选了下。 “好了……嗯?” 创建出来的是一名露出度莫名的高的少女。虽然披着斗篷,迷你裙上方的腹部和下方的大腿都暴露无遗。而且,脸型和发型都意外地和自己相像。 就这副打扮去战斗会受重伤的吧……? 应该是商业要求之类的——要这样想。 手持细剑和小盾的少女在画面上打转。小要盯着这个角色看了一会儿。 “……算了,就这样。” 说着、决定。很久以后小要才知道角色外形是可以自由选择的——这时她还没注意到。 角色设定完成,弹出“请输入名字”的对话框。 “啊呀,忘记了。呃……” 这是最头疼的,虽然起什么名字都行,但却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自己名字的“key(关键)”是?喜欢的歌手“brown”?喜欢的棒球选手“ichiro”?取刚才的晚饭菜谱中“saba(秋刀鱼)”?这么说来明天是maruzen 超市的特惠日。“maruzen”?啊,对了,洗洁精也要用完了。“magi”或“tabasco”?还有“toiletpaper”也要买了。嗯…… 在那里不断输入又消除名字,最后闭上眼睛按下enter。 “啊……” 最终决定画面上是大大的“waiz”字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变成这个名字了。 “瓦伊兹啊……” 已经厌烦起名字了,就这样吧。小要这么想着按下最终确认键,进入虚拟的世界。 ——她不知道,其实这个“waiz”是她角色信仰的神灵的名字,最重要的角色姓名在下面用小小的字体显示着。但是小要并没有发现。 于是,美丽的女剑士“toiletpaper”的冒险开始了。 这里是城镇广场。周围是石制的建筑物,中央的喷水池中水流从抱着花瓶的女神像中流出。头上的天空湛蓝,薄薄的云彩从右向左移动。 小鸟的鸣叫、喷水池的水声、来往于广场上的人们的杂乱脚步声。远处的圣堂隐隐飘来赞美诗的歌声。 广场正面的锻冶屋烟囱中冒着浓烟。旁边的民家晾晒的洗涤物随着微风摇摆(虽然仔细看会发现是有规则的)。 是电影或者纪实节目中经常出现的古代中欧风格都市。 眼见为实的临场感。 “那……” 根据信二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个叫“arleighburke亭”的旅店。信二常常住在那里,他说只要一到皮克尼先去那里。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旅店在哪里。城镇太大了。小要取出自己的地图,全新的羊皮纸上空白一片。看样子,没有走过的地方是不会显示的。 问别人吧? 广场上除了她还有许多人。除了和她一样的剑士打扮的男男女女,还有其他的职业:魔导士、召唤师、神官、武僧、猎人。商人和农夫也有。穿着奇怪服饰的异国旅行者、长角和尾巴的兽人也有。 他们的形象也真实。唯一和现实不同的是,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自己的名字。 “那个,对不起。” 要和坐在喷水池边看上去挺空的猫人少女打招呼——头上的名字是“mazzle”;长着猫耳朵,手上一把可爱的短杖。 “是?^^” “这附近应该有一座叫arleighburke亭的旅店。请问你知道吗?” “卷筒纸?w” “哈?不是,是arleighburke亭。” “啊哈哈。大概在那里。” 少女用短杖指着西面。 “经营pc的店吧?那么是那一带。如果还不知道就再问其他人。^^” “多谢。” 道谢完后小要离开广场。 沿着石铺的道路走,她进入市场。露天小店一字排开,卖各式各样的东西。食物、武器、盔甲、衣服、杂货,甚至连餐具、建材、书和花都有。 (了不起,什么都卖。) 人们的喧哗也很有趣。交易谈判、拉家常、组队、危险地带的情报、等等,什么话都有(她对今天的巨人vsyakult(翻译注:这是日本的棒球队名,后者翻译过来是……养乐多?)的话题和今晚动画的内容有点感兴趣)。 在这些谈话当中也有散发着不安气氛的话题。 “听说了没有?斯塔特市最强的队伍全灭了。” “在‘黄昏之森’吗?果然是魔导士阳子搞的鬼?” “这不会错的。那魔女的势力在慢慢增长。肯定会率领她的黑暗的军队全力蹂躏这个国家。” “嗯。拉枚基荒原也能看到她的手下。” “太可怕了。王国神圣骑士团在干什么……” “不会不会,他们又没有自称正义的代表,决不会去和阳子作对的。” “就是。w” “邪恶女王阳子最高!哈哈。” 就这样的对话。看样子是某个有强大力量的魔女威胁到这个城镇的安全了。 目标的旅店始终找不到。要好几次向路人询问arleighburke亭的位置,不知为何对方每次都要回问“卷筒纸?”。 “不,是arleighburke亭。” “w那边。” 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看到的“w”符号,小要并不明白意思。后来她才知道“w”是“笑”的缩写。 经历了种种后,要终于找到目标旅店——在转过几个拐角后的区域最内侧的角落里。屋檐上垂下的看板上写着“arleighburke”。 (终于到了。) 顺便提一下,宗介自愿担任信二的帮手一事已经是几星期前的事情了。在这段时间内,信二他们似乎向其他朋友或认识的人提到过这事,进行志愿募集。其中的一部分好像已经开始游戏了。到这里来应该会遇到认识的人吧。 “上午好~” 小要打开门走进旅店。一楼是酒馆,是没有人的昏暗房间。 桌边坐着一个穿黑袍的魔导士,头上飘着的名字是“zama”,等级是最高的99,是小要这种新人无法想象的超?上级者。 “有何贵干?” 魔导士没什么精神地答复。散乱的黑发,理智的眼镜。从窗口里晒进来的光线,将他的身形隐没在阴影中。他的旁边竖着一把仿刻龙头的杖,光是看就能感到里面蕴藏的巨大力量。 “这里是arleighburke亭吧?” 漫长的沉默。那名魔导士大叹一口气,开口说。 “没错。再添一句,这不是新手来的地方。这是从游戏发行初期就有的店,通常是只有饱经修罗场的战士聚集的。” “哎,那个……” “不明白?就是叫你出去。” 吧台里正在擦洗碟子的酒吧主人对困惑的小要说: “抱歉,小姐。他最近遇到了些事情心情不好。那个‘自称?大魔王’的阳子抢了他的女友,他什么都做不了;再加上同伴们的无能——” “够了,老板。” “嗯,就这么回事。对你这么生硬不好意思啊,小姐。新人请去南一号街的基路德支局。” “啊,但是……” “你怎么这么啰嗦。” 魔导士拄着杖站起身。 “do是允许在城镇内pk的哦?虽然要留后路,但以我的水平阻挠警备队可有很多方法。想不想试试?” 也许这只是威胁罢了,自认没有退路的要拼死辩解。 “不,不好意思,但是因为学校的同学叫我到这里来……” 魔导士解除攻击姿势。 “学校是、阵高?” “是啊。” “谁?” “啊,我叫千鸟,是他的同班同学……” 魔导士的动作立刻僵住了。虽然仍然没有表情,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对方似乎莫名的慌张。 “那个……请问?” 小要问道,魔导士用原来那张冷酷的脸回答。 “对、对不起,千鸟同学。我以为谁都不来了,你看上去又没什么兴趣……直接将卡塞给你,我还在想‘是不是太勉强了’。这个、那个……” “风间君吗?” “啊,嗯。通常对新手我还是比较温和的,只是最近遇到的麻烦比较多。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告诉你了吧?学校的诸位虽然都来了,大家都干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根本没人来帮忙。刚才只是无聊的醉话,真的!对、对吧,老 板?” 魔导士扎马——也就是风间信二的求救,旅店主人这样回答。 “w” 打听下来,阵高的同伴们开始时都认真的努力升级或者帮忙在“黄昏之森”中搜寻,可在数次被敌人打回来或追回来后就开始由着性子来了。 而且—— “绝对不可能。放弃吧。” 其他的熟练玩家都这么说。同学们对升级的战斗已经摆出一副腻烦的脸。对信二来说,强求他们自己不好受,再加上缺乏热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什么帮助。 “从最早来看就是一个缺乏可行性的主意啊……” 扎马边说边点头。 “尽管如此,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打倒那个女人的——魔导士阳子。再怎么说,都要有2个熟练的战士系角色和高等级的神官系角色。阳子带着好几个熟练的pk者呢。” “哼~?” “当然,游戏不否认人物在游戏中充当恶人角色哦?正是因为自由度高,这里才有趣。这种人我也相处得愉快。但是……” 信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说话。 “那个叫阳子的我不能轻饶。召集党派专门对新人下手,剥夺他们的乐趣。明明知道新参加的人少了以后游戏会自然衰败……” “是这么回事吗?” “嗯,这种游戏会招来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天性善良的,偶尔也有性格阴险的家伙:玩弄在开始时拼命升级赚钱的玩家,喜欢看他人生气沮丧并以此为乐趣的人。” “是那种以打骚扰电话为乐趣的人吧……” “不是,但也差不了多少。那种人通常说‘被pk而发怒的家伙是不能区分现实和游戏的人’而蔑视一般玩家,这游戏因为有社会性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应该算半现实的。显示器前有许多人会哭会笑,不会区别游戏现实的正是这些pk者。认为没有必要照顾别人,看到遇见麻烦的人一句‘缺乏自助能力’就走了。缺乏人根本的感情。通常遇到这种事的人被讨厌游戏的。” “哈?” “嗯,就是那个。和不久以前的格斗游戏狂热者有点像。在新作的测试中狠狠练习变强后去当地的游乐中心。头一次看到这个游戏的人会投进硬币在那里看着出招表慌乱的尝试操作方法,这时这种人就会插进来,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赢了后他们会在那里叫嚣着‘觉得没面子就变强来挑战我’什么的,普通人会认为无意义而彻底放弃这个游戏。就这样格斗游戏开始衰败了。游戏公司急忙开始制作新人也能很快上手的游戏时,已经晚了。潜在的lightuser群没有再回游乐中心来。那时的现象现在在网游世界改变形式卷土重来了吧。不,也许网游也已经晚了。” “不知为何,风间君,你的话真有力……” 乖乖聆听着信二演说的小要其实在刚才他发表演讲的时候离开电脑,到厨房去往杯子里倒好午后茶拿回来。 “话说。” 在这样下去也太“那个”了。小要赶紧切换话题。 “宗介人呢?他不是信誓旦旦的嘛。” “相良君现在行踪不明。在最初的冒险速死后,只留下一句‘重新来’。此后用聊天功能呼叫他也没用。大概他放弃了吧。” “他搞什么嘛?还说自己玩游戏很在行。” “啊,他搞错了。w” 信二笑了。 “那次最初冒险出发后,他问‘那,什么时候才有方块掉下来?’。” “哈?” “他把这个当成那种益智游戏了。” tetris(翻译注:这是……俄罗斯方块吧?)、s等等,那些战争中前线士兵们消磨时间用的消遣类。 明天碰到他一定先要狠狠用纸扇抽他。小要坚定决心。 “总之,就这么回事了。我也基本上放弃了。千鸟同学你特地来,我觉得对不住你啊……” “……但是,你的女朋友呢?” “是啊,她还在等我去救她吧。但是,没办法啊。今晚结束后我打算发封道歉函给她,告诉她放弃现在的角色,重新开始。” 尽管是网络上的对话,小要能从信二的话中读到微妙的孤寂。 “千鸟同学,反正来都来了,稍微玩一会儿吗?我会帮你的,就在附近试试练级。一定很有趣。” 的确,只是在城镇内转转就结束太可惜了。 “那就听你的。” 小要说完,开始和信二一起作冒险的准备。 两人从皮克尼出发,沿着道路前往拉枚基荒原。虽然这里是适合上级者的地区,根据信二的说法其实是“正好适合新手的地方”。 荒凉的丘陵地带无限延伸着,在城镇中见到的美丽蓝天在这里改变颜色。四周飘着不安的空气。 “不、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跟着你。” 信二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 这时,3匹巨魔扒开低矮的树木出现了。那是大约身高有3m的凶暴食人鬼,青铜色的皮肤和发达的肌肉。打头阵的敌人张大嘴垂着口水,挥舞着树一样粗的棍棒向她跑过来。 嘎呜、唔啯哦哦! 如此的叫声。这种魄力让小要半真地打了个寒颤。 “咦……!” “千鸟同学!就这样别动!” 小要背后的信二挥动魔杖。黑色斗篷舞动,周围的空气扭曲了。青白色的磷光驱驰着,是迸发出的闪电。 “上!” 耀眼的雷光命中3匹巨魔,猛烈灼烧它们的肌肉。敌人发出粗旷的惨叫。 “哇哇……!” 和焦急的小要形成鲜明对比,信二慢慢解除攻击姿势。 “已经不要紧了,千鸟同学。它们硬直了。” “哎?” 巨魔并没有死,但是也动不了。 “攻击它们。” “啊……嗯。” 按照信二说的,小要尝试挥动从他那里拿到的武器。“啪!”一下子敌人的体力减少,彻底死了。巨魔像被点燃的纸片一样烧尽了。 两匹、三匹。 “哇,厉害。” “是吧。w” 信二笑了。 “这种‘powerleveling(揠苗助长式提升等级法)’从道德的角度来说还是尽可能不要用好。稍微使用了一下设计上的漏洞。但只要持续1小时左右,可以到达相当的等级呢。嗯……从这往后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的事。” “是吗?” “稍稍成长后的剑士玩起来更有趣。现在可能会比较无聊,稍微忍一下吧。” “啊……不,谢谢。” “不用谢。那么,走吧。” 信二快活地回答谢意,继续在荒原上前进。小要觉得这个背影非常威风、可靠。 这就是那个风间信二? 准备冒险时,从arleighburke亭的主人那里听说信二的角色外号是“疾风的扎马”,在稍有阅历的冒险者中是相当出名的。 战斗中压倒性的力量。任何时候流畅的指挥。还有冷静的判断。 那个女朋友——是叫西亚吧——会喜欢上他的理由,自己多少有点明白了。 (大概我对这种类型的缺乏抵抗力……?) 那么,对宗介的朦胧的感情也许应该冷静地思考一下了。不管怎么说,在学校里是什么用都派不上的大白痴,游戏里又逃跑后音讯全无…… (不,反正,也没有打算和他彻底绝交。) 但是小要觉得他“好帅”不是虚假的感 情。 经过1小时的战斗,两人来到荒原尽头的古城。 “还行吗?” “嗯。” “很好!那么可要跟紧了!” 这时,一股火焰向两人袭来。 信二事先施在小要身上的防御系魔法发挥作用,免除了她立刻死亡的命运——但承受这攻击后不能再受到任何打击了。 “什么?!” 迅速给小要使用回复道具后,信二摆好架势。 “切,还活着啊?不愧是疾风的扎马!?” 一个召唤师现出身形。长兔耳的兽人少女穿着泳装似的衣服,外面是简朴的盔甲和长斗篷。栗色的头发和带有纹章的短裙被被爆炸产生的风吹起。 “唔,你是……” “但是!为了保护那个有奇怪名字的女人,你能不能承受住我的攻击呢?从大魔王阳子那里得到完全信赖的我!” 兔耳少女头上浮着的名字是“mizu”。 扎马——信二高声大叫。 “稻叶同学!?” 听到信二的话,小要瞪圆眼睛。 “难、难道是……瑞树?” “稻叶同学!为什么你要成为那个女人的同伙!” mizu也就是稻叶瑞树高声大笑。 “如你所知!这个国家迟早会变成阳子大人的东西。在她伟大的力量面前,没有人可以违逆的!疾风的扎马,倒是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和阳子大人作对嘛?!” “这我不是在学校说过了嘛!你为什么这么坏心眼!太过分了!一开始的时候为了帮你练级那么辛苦地跟着你。把给你的卡的钱还给我!” 信二跺着脚抗议。 “呼……不好意思,风间君。杀了你,可以从阳子大人那里领到10万gamel的巨额奖金。顺便说,阳子大人的亲卫队可是美型人物的集合。喜欢被奉承……” “这是在骗你的!那些玩家绝对是肥胖的otaku类嬉皮士!” “闭嘴!包括种种原因,破坏我美妙梦想的你,是我的敌人!敌人!明白吗?!” 堕入恶道的召唤师米兹举起右手,两人周围立刻出现几十只兽人。 小要走上前叫道: “等等瑞树!?如果你是瑞树就停下来!你原来不是说要帮助风间君的吗?!” “?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草纸女给我闭嘴!” 兔耳瑞树冷冷地说。 “什、什么!?我说你再怎么口无遮拦,总该知道该说和不该说的话吧?至少——” “难道你不叫草纸吗?” “——!!” 无视气得发抖的小要,瑞树开始准备咏唱攻击魔法。 “那么,魔导士扎马。虽然不知道那边的草纸女在说些什么,你还是得死!” 瑞树的身体发出白光,召唤太古的魔物。 “呜……借助阳子的力量强化了吗!” “放心,我会在学校里请你吃花丸面包的‘石破天惊油炸面包’。那,我上了!”(翻译插嘴:这名字真寒……不明白请参考g高达——|||) “千鸟同学、退下!喔哦哦哦哦哦!” 信二的周围冒出可怕的灼热火焰之环。瑞树和信二的魔力正在高涨。 “接招——!” 两人同时大吼。 被火焰包围的龙的突击,简直会刺瞎眼睛的闪光箭。两者同时释放、撞在一起。 震动大地的爆炸。 小要被爆炸掀翻,摔倒在地。 “呜……” 火焰和烟雾散去了。 站着的是瑞树。信二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喘气。 “风间君?!” “穿过了……稻叶同学的力量竟然……这样下去……” “真、真不愧是……哈哈哈!” 瑞树看上去也受了相当大的伤害。即便这样,她也叉开腿站在那里,大声宣言。 “我赢了!手下的兽人们!把那两个家伙大解八块!” 兽人们发出高兴的声音。它们挥动着邪恶的武器,迫近小要和信二。 现在的信二处于受到极大伤害无法行动的状态,也就是晕眩状态。小要现在的等级也不足以对抗成群的兽人。 想逃跑也不成。 到此为止—— 两人陷入绝望时,打头的兽人颈部深深插入一支箭。 “!?” 兽人发出惨叫仰面倒下。再一发。又是一发。飞来的箭击倒后面跟着的兽人。瑞树被吓到了。更多锋利的箭矢飞来。 同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人影,跳进陷入混乱的兽人群。是穿着异国风格装束的男子。他不用任何武器,而是用经过长期锻炼的拳头和肘部毫不犹豫挥向敌人。沉重的打击。咆哮的拳撕开天空。 “唔……撤退!撤退~!” 发现自己处于下风的瑞树命令还活着的兽人逃走。 顷刻,那里变安静了。 “得救了……” 瑞树原先站着的地方放置着一个圆滚滚的石像,手掌大小。圆而可爱的眼睛,说不上是狗还是老鼠的脸。 (这个道具是什么啊……看上去像是那种隐藏的。) 小要没有深究,把石像收好,随后把目光投向刚刚救自己的人。 “那,风间君……这两位是?” “不……不知道。” 信二回答。从危机中拯救自己的异国风格的男子——叫“baki”的武僧和在树林深处放冷箭的男子——叫“segeal”的独行侠。 巴齐和塞佳勒。 “难道是……椿同学和相良同学!?” “肯定的。” “你刚刚发现啊?” 对信二问题,两人同时点头。 “我和这个形迹可疑的傻瓜在山中连日战斗……” “不知为何等级上升了。操作也习惯了。” 仔细看,两人的等级明显标着“55”。他们开始游戏是上个星期的事情,照这样看,应该是不眠不休持续激烈的战斗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的等级……的成长。 “……那,在这里两人也互相仇视争斗咯?” “似乎是的……” “可真了不起啊。光是两人互相战斗就能达到那么高的等级?” 还只不过是18级的小要感叹着。 “嗯……不只是打倒敌人,战斗过程也是会算入经验的。持续玩家间激烈、赌命的生死决斗,也许能更快提高等级。但通常情况下会有一方在中途死亡或者被怪物供给死亡的。” “哈?” 忽视小要他们的感叹和惊讶,宗介和椿一成跳开摆起架势。 “总之,救下风间后一时休战作废。” “好。这次一定会干掉你。” 小要赶紧跑到两人中间。 “等等,你们两个!?给我住手!虽然被你们救了我很感激。” 平日里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两人用冷淡的口气这样回答: “你是谁啊?” “草纸女让开。” “……” 根据后来记载的“拉普恩王国大事记”上面的内容—— 拯救王国危机的四大勇者在散落着蔷薇花瓣的王宫花园邂逅,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志向,并发下义兄弟誓约—— 可实际上是这样的。 终于,勇者(自称)们聚集起来了! 无与伦比的魔法师、zama——扎马(信二);一骑当千的武僧、baki——巴齐(一成);无 影无踪的猎人、突击者segeal——塞佳勒(宗介);以及可爱的女剑士、toiletpaper——卷筒纸(小要)。 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四人向黑暗魔女发出最后的挑战! 目的地是魔女阳子的住处,黄昏之森大城堡。在那里的地下牢狱中囚禁着扎马所爱的神官?西亚! 全新的传说篇章,将从这里开始! “……我说,从一开始就发展到这程度是不是有点那个啊~~” 小要用有些担忧的口气问。 “魔法师不是只有风间君一个嘛。你说过还要神官的,不要紧吗?” “嗯……现在还不要紧吧。椿君是武僧,可以使用一定程度的回复系和防御系咒语。” “我?咒语?不知道啊……” 惊讶的一成。宗介鼻子里出气。 “连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就在战斗。愚蠢……” “啰嗦!这么说你这家伙昨天还在用棍棒战斗呢!” “唔……” 宗介这个被称作独行侠的职业擅长弓技是他昨天才发现的。 “神官的问题以后再考虑。总之椿君从现在开始记咒语的使用方法。设定快捷方式。相良军需要训练技能。弓的威力低,但只要技能等级高了会变得相当强。” “呃、嗯……” “从现在起小要有团队意识。千鸟同学和椿君在前方,我和相良君在后方。连携攻击的方法等会儿再教。不要紧,很简单的。” 信二接着发出大量细节的指示,两人笨拙地听从着。被告知“先那样、再这样”,宗介他们“抱歉,这里该怎么办?”“这太难了我根本不会”。和平日完全相反的立场。 “千鸟同学就像到现在为止那样就可以了。已经非常熟练了呢。” “是吗?呵呵。” “那么走吧。进行一下等级提升和操作训练。” 四人聚在一起在荒原上行走。阴沉的天空下横着数棵枯萎的树木,周围吹过冷洌的风。 走在前面的一成和小要开始交谈。 “千鸟,从前面起就一直挺在意的……” “嗯?”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不,你忘掉好了。” “什么啊?” 本来自己的角色头上也是会显示名字的,但小要的客户端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设定变更。她头上只有显示等级的“18”——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是“toiletpaper”都不知道。 “算了。每个人对这方面的感觉都不同……只是感到有些困惑。” “?你真怪……” 小要先走一步,背后的宗介和一成在悄声说“果然我还是在意”“嘘,别被她听到了”。 没过多久,新的怪物出现了,是巨魔和兽人的混合部队。四人进入战斗状态。 宗介射击、信二咏唱、小要挥砍、一成出拳。顷刻间敌人都倒下了,战斗结束。 宗介和一成大吃一惊。就像信二说的,整理装备、改变战斗方法后,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变强了。 “真令人惊讶。” “能差这么多……” “没错吧?虽然千鸟同学受了点伤。椿君,你来回复。” “嗯?噢。” 一成使用刚刚学会的咒语为小要回复体力。 “谢谢!” “嗯!危险了就立刻告诉我。我任何时候都准备为你治疗。” “嗯,我就靠你了。” 弥漫着说不出的好气氛。负责担任队伍前卫的两人似乎正在某方面急速接近。 宗介插入两人的会话。 “我也稍微被弹了……” “不知道。自己用唾液处理。” “……” “那,千鸟,我们走!” 下一场战斗。地狱猎犬群出现,向前卫的小要和一成袭击。敌人的动作快。宗介用箭一点点射掉扑向小要的敌人,完全无视陷入苦战的一成。如果不是信二出手相救,他大概已经死在敌人的连续攻击中了。 “喂,相良!你为什么不援护!?” 战斗结束后,一团糟的一成冲向宗介。 “我援护了。千鸟无伤。” “我就这副样子?!” “不知道。自己用唾液处理。” “你……这!” 一成攻击!宗介回避。 宗介攻击!一成防御。 “啊,真是,又开始了!你们给我住手!喂!” 小要冲到两人中间,轻轻挥动自己的剑。那一刹那,剑的锋口恰好对准一成—— 扑呲! 明明是轻轻的一下,不知为何发出了非常夸张的效果音。小要手上的剑是从信二处借来的拥有强大攻击力的武器,而且一成和敌人战斗受伤,hp还有一丝。 小要的攻击变成了最后一击。一成直挺挺倒下不动了。 “啊……对不起,没事吧?” 一成没有反应。 “一成君?” 抓头发、狂摇,一成还是一言不发。她回过头对这宗介他们说: “挂了。” 此刻,“黄昏之森”的最深处,坐落在苍郁的树丛中的城堡内—— 兔人召唤师米兹,低着头单膝下跪在发誓要效忠的主人面前。庄严的揭见之间内穿着血红色铠甲的骑士们整齐地站成一列列,发出淡淡光芒的长枪指向天空。 “……非常抱歉,阳子阁下。那个碍眼的魔法师——‘疾风的扎马’讨伐中,由于发生没有想到的意外失败了。” 坐在大理石王座上的阳子听了米兹的报告,皱起眉头。 “有人来捣乱?何人?” “啊……是叫巴齐的武僧和叫塞佳勒的独行侠。还有个名字古怪的女孩也在帮助那个魔法师。” “呵呵……” 黑暗魔女脸上浮出妖艳的笑容。 “有趣,竟然还有人敢直接反抗我阳子的。本小姐不得不让他们知道和妾身作对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遵命。” “那是你学校的朋友?” “嗯,大概。” 两人受不了装腔作势的对话,开始变回普通的说话方式。 “真闲。高中生应该好好学习,怠慢了学业可成不了出色的成人噢?” “这么说阳子小姐你是公务员啊,白天也常玩嘛。” “因为完全投入进去了。用工作地点的pc玩,上网费用全免。哇哈哈!” “我倒觉得你那边的问题更严重……那,扎马怎么处理?” “不用管。能打倒现在的我的只有他一个。他总会来的,地下的‘魂之牢狱’中还关押着扎马的恋人。” 是指美少女神官西亚。阳子不满足于pk和抢夺行为,最近正以抓捕中坚力量的玩家角色、囚禁在城堡地下室内为乐。被囚禁在这个地下室后,这个装备和金钱保持原状的玩家角色不能进行任何行动,只能等待外面的解救。 这个系统在普通玩家群的评论中被说成十分恶劣。即使登陆游戏,也无法从空间狭小的牢房内逃出来,如此一来进行游戏的意义几乎为零。实际上,因为被关押在牢房里而退出游戏的玩家也不在少数。虽然有许多玩家给管理公司寄抗议信,对方以“没办法。玩家间的问题请由玩家自己解决。”的模式化对策回答。 “魂之牢狱”的制作维持需要相当的手续步骤和gamel,换言之阳子也需要支付相当的代价。但对于组织起来的pk者集团、进行抢劫等等恶行的他们来说,这并不算什 么。 当然,为了拯救被关押的角色,他的同伴会来。不来拯救同伴,就说不上是男子汉——可阳子在城堡里四处布下陷阱、准备充足的战斗力量,即便是高等级的角色前来也能成功地击退。 然后从救助队的身上夺取金钱和装备再倒卖。 “钓友战术挺成功嘛。” “呼呼呼。当然了……” 由于这种残暴但有效的战术,阳子的“pk点”毫无悬念是最高的。大多数愤怒的玩家和放弃的玩家都在匿名bbs上重复暗中的恶意中伤——但是恶有恶的魅力,一群玩世不恭的人自然聚到阳子身边。 似乎到最后连恶势力的会面也去过了。据说现实中的阳子是好身材的巨乳美女、爱喝酒、爱唱卡拉ok、正在招募男友的豪爽姐姐。反阳子派的间谍潜入那次会面,将她的照片放到网上中伤——没想到居然起反效果。如上所述,她是美女,再加上公开照片时“随你遍啊?”酷的态度,加速了她人气的上升。 高等级的玩家角色“我加入”“我也想加入”地争相出现,现在阳子的军队实力已经积蓄到能够灭亡王国的地步了。 跟从这个阳子的瑞树对机会异常敏感。加入后她立刻崭露头角,被给予高价的装备和道具后大幅升级,登上阳子的黑暗王国干部之座。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别的事。” 阳子晃动着满满注入高级回复药的高脚酒杯,说道。 “……最近,王国的神圣骑士团将会大规模进攻。他们在官方bbs上募集义勇军。” “似乎是,而且可能会变成巨大数目的敌人。怎么办?” “呼呼……说到这,最近加入了一个有前途的军师……迪扼诺!迪扼诺在不在!” “是!” 从房间一角高高的石柱阴影后走出一名男子。是穿着血红色铠甲的美型剑士。 迪扼诺也和瑞树一样,是最近刚刚名字出现在阳子军团中的军师。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等级也低,但他对阳子的忠诚心绝不亚于其他老资格的干部们。他向黑暗女王表现出在现实生活中会给人造成困扰的热心,以及只要说“去死”就会毫不犹豫去自杀的顺从。 “吾主,军队的重新编成与练兵进展顺利,即可迎击王国军亦无问题。” “作战计划为何?” “已备有3份,电子邮件传输附件。请过目。” “嗯,辛苦了。” “恕我无礼……此战获胜后,那件事,敬请……” “呼呼呼……在见面会上枕膝一事我自然记得。” “是,荣幸之至!” 军师迪扼诺恭敬地低头。 阳子从王座上站起来,一掀斗篷。 “差不多将进行决战了!首先将不知天高地厚进攻这座城堡的王国骑士团消灭殆尽,接着借助势头大举进发皮克尼城!” 黑暗女王大声宣布,是附近一带都能听见的广播模式。 “破坏与掠夺!把那座城市变成被绝望支配的废墟!” 居住在城堡中的黑暗的眷属一齐咆哮,击打着武器和盾牌。阳子发出邪恶的笑声。一般是电影或者动画片的话,此处应该再加上雷鸣和交响乐背景,随后切换画面—— “我说,把皮克尼变成废墟……那可能吗?” 身边的瑞树唐突地提出这么个简单的问题。 “不可能。那个城镇是固定的贴图。” 黑衣魔女悲哀地说。 另一方面,扎马一行—— 虽说是死亡惩罚相当严厉的游戏,也不是不能复活。但是这需要普通玩家无法承担的巨额费用。 从荒原回到皮克尼,复活一成用了相当可怕的数目的gamel。全部由信二承担。 但是—— “归根结底全是你的错!” “是怠慢自己回复的错。” 在圣堂复活的一成和宗介开打。 倒下的神像、四处逃窜的神官们。npc警备队赶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为了防止情况恶化,信二叹口气,对两人施用束缚咒语。 放任他们自由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打搅了,啊哈哈哈哈哈……” 拖着被定住的两人,小要和信二离开圣堂。 “那个~对不起,风间君。” “不要紧。是我没注意。” 信二苦笑。 “可这下头痛了。为了复活椿君几乎所有的钱都用掉了。本来是打算用这钱来购买武器防具来强化大家的……” “再去赚。我也来帮忙。” “但,要存刚才那些钱大概要花1个月。” “哎?!” “和普通的角色扮演游戏不同,这个游戏收集金钱不是件容易事。” “是、是这样啊……” “等级上限是99,再下去就是财力比试了。如果每人有50万就能买进对抗阳子的装备……现在我身上连1万都不到。那么,该怎么……” 此刻,他们看见街边一角围着一大群人,貌似是玩家新开的店铺在搞促销。 女店员提高音量: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王都出名的药店、‘masumotohyoshi’在这座城中也开店了!品种繁多、价格便宜!你所在的城市的masumotohyoshi!开店大特卖进行中!现在,1打回复药居然只卖80gamel!” 听上去似乎是惊人的便宜,人们一拥而上抢购。他们半感兴趣地向店内望了望,女店员——穿着护士装、戴眼镜的妖精认出他们,叫: “啊,风间君!喂~!>w 女孩角色名字叫“kyo”。 “常盘同学。你还在玩?^^” 信二回答,其中的数名客人在窃窃私语“原来疾风的扎马真名叫风间。记录、记录”。信二无视之。 “嗯,找到一份好工作。话说回来,你旁边那个奇怪的人是谁?难道已经交新女友了?” 恭子频频往小要的方向看。 “恭子,是我。” “?难道是小小要?什么嘛,你也参加了?!@@” “嗯。就这样。” “莲姐!小小要来了!” 恭子叫数排货架后的收银员,正在向客人用礼貌的目光打招呼的黑发女孩回过头。她穿戴大陆东方的异族服饰,艳丽的发夹。 头上的名字就是“ren”。 “小要小姐?啊……连风间先生也在。后面不动的二位是?” 看见现在还处于束缚状态的宗介和一成,美树原莲惊讶地问。 “啊,那两人无视好了。” “是吗。” 莲乖乖听从。 “那个……为什么恭子和莲姐会当店员?” “噢,应风间先生邀请玩这个游戏……但我和常盘小姐无论如何都不适应争斗。在四处巡游的时候路费用完,吃饭和住宿都成问题。” “哈……” 莲抽泣着。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因为一片面包之恩,我们决定卖身来还债……请嘲笑我这个下贱的女人……” “那个……再怎么说,在游戏里面这是不可能的吧?” “……可能。” 信二低语。 “哎?” “不,别介意。” “难道?这个游戏甚至到这种地步?” “没有没有没有!但是对游戏外部可见的资料动点手脚,再利用这种对话,以各种方法游戏的家伙也有……” “风间君也干这种事! ?” “绝对没有!!” 信二莫名其妙愤怒地否定。 “……不说了。然后呢?恭子和莲姐最后就开始在这里打工?” “是的。正当我耐不住贫乏准备投河的时候,被主人救起。” “我啊,是靠城外的蘑菇活下来的!w接着就被莲姐邀请了!” “也就是说这种极度贫乏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在发呆的小要面前,恭子炫耀着清新的护士风格装。 “但是,嘿嘿,好看吧!还有这种制服。这个药店是6号店哦!在这里一星期内发展顺利。^^” “哦~店主人擅长经营啊。” “被你夸奖我感到荣幸。” 一名炼金术士边说边走近。 这名高个炼金术士有着白皙、伶俐的外貌。 穿着白色领子的长袍,灰色的头发梳成背头,鼻梁上架着显示智慧的眼镜。头上的名字是“atsunov”。风格上来说是足够了,等级却仅仅只有5级。 “啊,店主人!正好,特卖的攻击速度增加药水要卖完了!” “主人,刚才已经完成今天的指标了。” “嗯,就这样加油干,常盘、美树原。” “是~啊,还有……那个奇怪的女孩子是小要。那我先去搬存货了。等会儿再见,小要。^^” 恭子又回到店门口拉生意。 “那个——难道是林水学长?” “没错,是我。” 炼金术士推推眼镜。 “风间君连学长都邀请了?” “嗯,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所有人都邀请了。可大家都放弃讨伐阳子,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最近对你置之不理非常抱歉,风间君。我以我自己的方式在帮助你。其他的学生会成员都在2号店忙着料理。” “哈……” “这连锁店是林水学长开的吗?” 小要问。 “嗯。有效率的交易和低价战略、等等,尝试了不少经营方式。我学到在架空世界这些策略也是有用的。” 继续打听后发现,林水进入这个游戏后基本没有进行战斗升级,似乎只是到处周游城镇,观察那里贩卖的商品,和无数的商人进行交谈,调查市场动向、热门商品和入手渠道。 了解大致情况后,林水向风间借了1万gamel,然后用3天将其变成100万gamel。 “真是令人佩服的经商才能……” “比起现实世界,这要简单点。” 林水毫不在意地说。 “比如这个。提升睡眠耐性的一次性护符,几星期前是谁都没注意的道具。会使用睡眠攻击的魔物大多在从这里往西的‘常夜的废墟’中。因为睡眠攻击比较麻烦,那里是不受欢迎的练级点;但由于那个魔女占据了热门的练级点‘黄昏之森’,被从森林中赶出来的冒险者们全都涌向废墟那边。理所当然的,和睡眠有关联的道具需求量就会上升。从对睡眠道具需求量低的东方大量购入后卖出。游戏自身的升级也会导致各种条件的变化,只要及时掌握情报,依靠薄利多销也可以赚进不少利润。” “哈?” “形象战也很重要。品牌的公道性、使顾客进行固定点消费也花了不少心思。” “形象战……那个‘masumotohyoshi’的店名就不能稍微变一下吗?” 如实提问,小要的可疑心上升到ma。 “不行。在这种架空世界,当然是身边常见、陈腐的名字更有影响力。当潜在的顾客群想‘着什么呀’的时候我就获胜了。” “是这么回事吗?” “是这么回事。” 林水说完,对小要头上——她看不见的东西瞥了一眼。 “比起这个,我对你的名字更感兴趣。” “……?瓦伊兹有什么奇怪吗?” 由于头上不显示自己的名字,小要仍处于误解的状态。众人也没有揭穿的意图。 “算了。风间君。” “?” “你来得正好,有个人想见你。跟我来。” 林水走进店的深处。小要他们扔下固定住的宗介和一成一起步入店内。 “我也不只是在做生意。我以自己的方法成为你的助力,也在到处活动。” 穿过门、登上狭窄的楼梯,来到办公室。 里面的迎宾椅上坐着一个骑士,白色的板金铠上刻着神圣骑士团徽章。头上的名字是“goto”。 “这位是?” “神圣骑士团的团长,哥特阁下。” 骑士站起身,恭敬地对小要和信二施礼。 “初次会面,在下哥特?效继!扎马殿下的英勇事迹每每有所耳闻。请勿见外!”(翻译插嘴:又是一个很寒的名字……贺东招二?不对,是后藤正二,c&j店店长。←别问我这个店是干什么的……——||| ↑相良中士的意见:“看来这个店是用来给平日一直被压抑的男性磨练杀人技术的恐怖分子据点。”) “过奖,那么……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信二带着怀疑的面色问。 “扎马殿下应该也知道那魔女的事。暴虐、惨无人道,已是难以容忍了!因此下周我骑士团将起兵讨伐魔女阳子。骑士团的精锐和义勇军合计138名!利用空前绝后的兵力攻陷阳子的城堡!” “啊,官方bbs上募集的?” “……呃,大致就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哥特沮丧地承认了。 “但是光倚靠哥特阁下的兵力光是压制阳子的手下们就已经够吃力了。” 林水补充道。 “就兵力来看,骑士团和阳子的手下不分伯仲。但是敌人的城堡内还配备有各种防卫武器,损害应当会惨重。如果不是高等级的熟练玩家根本不可能进到城堡的最深处。然后,前方就是装备强力道具的魔女。” “……” “需要和阳子实力互角的人。大部分高级玩家被阳子干掉的现在,能打倒她的——实际上,只有风间君你了。” “也就是说要我们参加这场战役?” “希望您能答应,扎马殿下。” 哥特说。林水摇着装满金币的大口袋,脸上浮起微笑。 “经费由我负担。装备也会援助你们。” “我不明白。这里的哥特阁下暂且不谈……学长不是没有理由参加这次的行动吗。你明明根本不管我的事在那里专心买卖……” “嗯,确实如你所言。” 林水点头。 “但我除了药品以外,其他的各方面也在发展业务。武器、防具、食物……神圣骑士团是我的大客户。” “嗯……” “此外,阳子的势力膨胀过度了。总有一天她会向我的交易品伸手的。那就不好办了。” 他理所当然地说。尽管才开始游戏一星期,话语间却透露出玩了一年以上的资深玩家风格。 (学校里的学生们最迷上这个游戏的实际上是林水学长……?) 特意不插话的小要暗想。 “总之,这总比本人出于种种善意决定援助你们这样的理由要充分。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信二思考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好吧。” 他回答。 “但是,千鸟同学他们也要一起前往。他们需要最高等级的精良装备,能力提升系药水也要充足。” “可以。所有的都会准备好。” 林水和信二在认真交谈的时候,药店的门口—— “……莲姐啊,这两个被定住的人是不是碍着客人们了?” “是啊。怎么看都是一幅恐怖的表情,姿势也不自然……” “扔掉吗?” “也是。” 恭子和莲兴冲冲把动不了的一成和宗介(主人公)拉到药店后面的垃圾堆里。 聚集在黄昏之森、讨伐阳子的兵力超过预定的138人而接近200人。真正的大战争是以大约100倍的人数进行交战,但如此巨大的人数服务器是来不及处理的。无论如何,以游戏的常识角度来看,已经是异乎寻常的巨大兵力了。 站在数不清的老手们——装备各种各样武具的骑士团成员和义勇军面前,骑士团长哥特首先打招呼: “各位,晚上好~^^” “晚上好~~~^o^/” 热血的战士们发出活跃的回答。哥特满意地点点头,用非常威严的语调对排列着的战士们训话: “在下是骑士团长,呃,干事哥特。根据侦查队的报告,森林里应该没有伏兵。因为是超出对方预期的大兵力w,他们似乎打算避免消耗进行城内战。为了以防万一,有空闲的人记得护卫攻城兵器。到达敌人的城堡后一切按照阿兹诺夫先生的计划行事。啊,还有,这次所有的战争经费以及其它都是由阿兹诺夫先生出资的。因此,阿兹诺夫先生,请讲几句!w” 掌声雷动。林水走上前。 “谢谢。我是资金援助者——还有药草和药水的。冒险者之友,masumotohyoshi。任何时候都开放的masumotohyoshi。综合药店,masumotohyoshi。多亏各位的帮助,皮克尼的6号店也开张了。现在正在举行开店特卖。从战场回来后,请各位务必光临。” “哦哦~~~~~~~~” 就像面对王国史上会留下记录的感人演说,战士们举起手。 “好,谢谢发言~。那么今天就让阳子大吃一惊,干吧!w” “哦——w” 举起光辉的圣剑——暗属性魔物所惧怕的最强武器“秘银剑”,哥特高声宣布。 “全军出击~~~~~~~~~~w” 伴随着沉重的鼓声,战士们丝毫没有显露出紧张感,分成一队队进入森林。 “前进~~~~w” “我去了!> “哇哈” “充啊!!啊哈哈” “战斧+3售300k,wisplz。” 雄壮的战斗之声在军中扩散。于是,王国史上最强的军势开始进军了! “什么啊,这种缺乏紧张感的气氛?!” “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郊游。” “简直像是来采松蘑的……” 和义勇军同行的小要、宗介、一成露出不满。 “不,这是正常的。” 信二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比起这,大家的装备检查过没有?这和之前的那些可有天壤之别,别忘了装备。” 三人纷纷“嗯”“好”“了解”。 现在的小要他们已经成长到和当初被瑞树袭击时不能相比的强度了。 准备期间紧紧跟着风间提升等级,关于自己职业的特技也牢牢记住了。虽然“dragononline”也存在等级差,系统设定导致玩家的操作会更多左右战局。除了理解战斗方式和各种技能,反射神经、动态视力、临机应变的判断力也有很大的要求。 在这点上,宗介、小要、一成三人有相应的资质。运动神经好。即使不习惯游戏操作,行动的快捷程度、系统的了解速度、合作的配合度等等能力都是百人中也难以挑出的。信二也不拘泥于角色等级不高是出于这方面的。(翻译插嘴:网游还要求动态视力,难道是类似fps的界面吗?) 林水提出的有很大帮助。 等级低得惨不忍睹的小要,借助高价难求的能力值上升药水和顶级装备,已经能够和高级怪物互搏打平。 一成也一样装备了难得一见的武器——“spt拳套”,可以一击消灭强韧的秘银傀儡。 宗介则被给予宝贵的提升技能等级机会,因此现在能使用只有高级独行侠才会使用的技能——“弩枪神连射”。此外,虽然被赐予最强的长弓“地狱业火rf”,宗介还是选择低一级的沉重石弓。 “为什么?” 被小要和信二问到的时候,宗介打开自己的物品栏。 “看武器名。” arbalest。 强弩。 存在于中世纪欧洲的大型石弓。 “这会给我带来好运。” “原来如此。啊哈哈。” 只有明白缘由的小要哈哈大笑。 就如侦察队的报告,通向阳子城堡的路上没有伏兵。200人的部队到达阳子的城堡前。 阴霾的景色。 沉重的乐曲,冷风的声音切过战场。 哥特先报上大名。 “呃~咳!在下是!神圣拉普恩王国骑士团长,哥特?效继男爵!黑衣的魔女阳子!你的城已经完全被包围了!认罪投降讨饶的话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否则,为了正义,可小要将你折磨到死啊?快点决定!” 城顶上飘然出现一个人影。众人还在猜测是谁——正是黑衣的魔女阳子。 “哼。接招!” 雷光一闪。 雷击箭从城堡上飞下来,在哥特的胸口炸裂。命中要害!哥特仰面倒下,全身痉挛。 “哥特阁下?!” “啊,不好意思~之后的指挥就交给谁了……断气w” 于是哥特就这么壮烈地战死了。副团长用手擦擦额头,流着瀑布般的汗水,抬头望向城堡。 “可恶,竟然……!” “哦~呵呵呵呵呵!!太弱了!” “我会让你后悔的,淫猥的魔女……!战斗开始!投石器,发射、发射、发射——!” 整齐排成一排的攻城兵器群一起发射火球或者巨箭,顷刻间城堡四处被火焰包住。城墙上的敌兵发出惨叫,燃烧着掉落下来。 “突击!突击!” 喇叭鸣响。继王国军彻底的强攻射击之后,是低等级玩家组成的部队抱着炸药对城门进行自杀式攻击。在如雨般倾泻的箭矢中,突击部队的角色一个个倒下,但低等级的他们并不惧怕。反正死了就重新创建角色。 终于勇猛果敢的第一人冲到那里,叫着“耶~!1万gamel入手!!”装上城门,炸死。 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攻击。 城壁晃动着,黑烟滚滚升起。 “好!重装步兵冲上前!弓兵集中援护!不用管,前进!前进!不要害怕!这次输了还有下星期!” 可怕的战争之焰席卷大地。眼前展开的俨然是一幅描绘地狱的画卷。 混杂在义勇军中的小要用小盾牌拼命护住从头上飞来的箭,一边说: “哎呀。这是只有豪●老师才不愿意看的战争场面呢……” “你现在说什么。比起这,别放松警惕!马上要冲进城门了!” 宗介用石弓射落敌兵,对小要大叫。随后、城门就发出响声破裂了。王国军的士兵们立刻蜂拥而入,一成跳入打头的敌阵,打飞堵路的巨魔。信二将自己常用的魔杖对准波浪般涌来的兽人们,咏唱2、3句咒语。兽人顷刻被大量飞去的冰之箭刺成蜂窝。 “斩!” “呜啊啊啊啊!” 影武者的演艺事业 1[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转自贪婪 吉良浩介,兼备着开朗的性格,温柔的语调,美型的外表这三大要素,算的上是非常罕见的男性偶像了.从十几岁的少女到四十岁的家庭主妇,他受到极大范围的欢迎,每天都过着充实而忙碌的生活. 而他的烦恼也正是这份忙碌. 就拿他一天的行程表来说吧: 清晨还未到五点就被叫醒,然后赶到奥多摩的外景场地进行电视剧的拍摄.结束之后马上返回东京,一口气参加完fm局的现场节目,杂志社的采访,对谈节目的录制,以及公开录像的活动,等一切都结束,已经是傍晚了.然后又是出席赞助商的晚会,光是寒暄就忙得连向美味料理伸手的时间都没有.一日三餐都是在奔驰的汽车里,一边吃着便当,一边拼命地记台词,如此度过. 玩的时间当然也不可能有了.看到某周刊上写着"吉良浩介,深夜与某电台主播幽会?",自己真是哭笑不得.要是有幽会的时间的话,我早就去了!难得被邀请一起吃饭,却只能说"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此,那个主播现在连电话都不给他打了. 每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啊,我受够了!! 一天晚上,吉良浩介被经纪人带到东京郊外的废弃工厂进行动作片的拍摄.在拍摄的间隙里,他对经纪人说;"每天都这样生活着不是太过分了吗?我想回去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一天也好,让我休息一下吧." 但是他的经纪人井村琴美却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不行啊,这一年的工作预定都已经排满了" 琴美是个质朴的女人.灰色的套装,黑绿色眼镜,再加上小个子和娃娃脸,看上去和高中生差不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知道是知道,可是,现在对吉良君来说正是重要的时期?不是吗?" &quo真是的,每次都这么说!" "不,不要欺负人家啦.总之努力工作,好好的大赚一笔.好不好?好不好?" 琴美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哀求道.(d) 明白就算再抗议也没有用的浩介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算了啦." "你要去哪?拍摄还没结束呢." "只是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马上就回来." "请不要走的太远了." "喔" 拍摄现场因为强烈的照明而非常炎热,离开废弃工厂,浩介在荒芜人烟的野外走着,来到了一个堆放着数台生锈汽车的地方. 他慢慢的嘟哝着: "逃不逃呢" 浩介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有些厌倦了,为了专心工作而放弃了上学. 通常与朋友游玩的时间也好,学校的假期也好,都用在了工作上. 自己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也是没办法. 但是,起码也该让我享受一天平凡的高中生活嘛. 怀着这样遥不可及的愿望,浩介坐在废车上仰望夜空 "怎么这么吵,这个工厂应该是无人的" 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传来声音. 浩介一下子蹦了起来,他发现身旁的枯树丛里静静的站着一个男人. 凌乱的黑发,坚毅的面孔,紧抿的嘴唇,穿着立领的学生服的年轻男人. 肩上背着像是装吉它的软盒,右手藏在腰后. "啊" 浩介非常惊奇地看着对方,比起在本是无关者严禁入内的拍摄现场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中生,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的姿容. 那个年轻人的相貌,身高,都和自己十分相像. 清俊的脸型,紧蹙的眉鬓,眼神好像有点过于沉郁的样子,应该有学过什么武道,给人感觉十分严肃,但除此之外和自己别无二致. 就俊男美女来说,特征相似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么说来,在以前看过的电视节目里,随机选择的数百人的相片,经过cg画像进行平均处理之后,变成了非常漂亮的美男子. 这样想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吃惊的事情了. (不,就算这样说,也太像了吧!) 看着好像撞见幽灵一样傻眼的他,对方眯起眼睛,反复地打量起来. "要叫救护车吗?" 男人说到. "哎?" "肩部和太阳穴出血了." "啊,那些是化妆啦." 因为是拍动作片的枪战戏,浩介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穿的衣服像煤渣一样黑乎乎的,身上到处都沾满了血. "总之,没受伤啦." 2[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是吗,那是?" 男人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望去. "什么?" "那个正在工厂出入的集团." "哦,那是电影的拍摄." "你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我算是主角吧" 对方似乎完全不知道浩介.就连彼此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也显得毫不在意. 好像只是把浩介当作是"因为受伤而呆掉,难看的没用男人"来看的样子. "你们,什么时候从那个工厂撤退?" "哎?这个嘛好像听说还要好几天,每晚都要拍摄的样子" 听到浩介没什么自信的回答,男人失望的叹了口气 "是吗,看来只好推迟了" "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来进行装备消音器的武器试射.那个废工厂作室内射击相当合适.刚刚拿到了heckler&koch的新品,本来想马上来试射的" 说着,男人用手指敲了敲吉它盒.实际上那不是吉它盒而是来复(rifle)枪盒,里面装着特种部队用的冲锋枪(submaegun).当然浩介是无法想象的. "算了,回去了." 像是想通了的样子,男人转身,即将消失在夜幕之中时.浩介情不自禁的朝那个背影喊道: "等,等一下." "什么事?" 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这个,突然说这个是有点奇怪" "?" 疲惫不堪的浩介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再怎么看,这个高中生和自己都太像了,要是能得到熟识的好莱坞化妆师的协助,达到就算是热心的影迷也分不清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好像不是坏人的样子.诚心诚意的拜托他,再加上丰厚的谢礼的话.一定会很顺利的. "我有事相求.绝对不是坏事的,所以" 向着一脸惊讶的男人,浩介突然跪了下来. 早晨,开始上课前的教室. 很意外的早早到校的小要发现,恭子和班上的同学们正在围着看当天发行的周刊志. "哎!绝对是骗人的." "真不明白.不过,他还真行呢." "讨厌啦,我绝对不信." 恭子他们,正对着吉良浩介有关"与女主播密会"的新闻发表着有的没有的无责任的感想. "不过好像只是玩玩的样子" 小要也插了进来,就算是对于讲到演艺圈的话题只熟悉美国灵乐歌手的她来说,大名星的新闻还 是知道的. "这么说起来,吉良君和相良君不是有点像吗?" 看着吉良浩介的照片,恭子说道. "和宗介?哈哈,怎么可能." "再说吉良君是温柔系的嘛." "就是,给人的感觉差的太多了啦." 恭子一个人一副"这样啊"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时,话题里的主角-相良宗介进了教室. "啊,是相良君,早啊!" 恭子挥着手叫道.可是宗介却毫无反映,反而环视着教室,还好几次确认门口的"2-4"标志. 很奇怪的非常紧张的样子. "在搞什么啊?" "管他呢,无非又是在找敌人设下的陷阱什么的吧?" "相良君?喂——!" 恭子再次叫道,宗介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声音,凝视着恭子的脸,然后毫无自信的说道 "早,早啊" 1边挥起手1边露出温柔的微笑. "" 周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班上的所有人都像是突然看到了从未知的异世界来的珍兽一样,通通都傻了眼.(d) "怎,怎么了,大家?" 宗介微笑着继续说到. 在针对家庭主妇的生活情报节目的录制现场,对着摄像机,主持人春风洋溢的宣布道: "让大家久等了,今天的特邀嘉宾是在电视剧和电影里非常活跃的吉良浩介!" 随着热烈的掌声和轻快的bgm,吉良浩介登场了.保持着手放在腰后的姿势,警觉的注视着四周.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光临." "" 吉良浩介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当被郑重的请到嘉宾席的沙发落座时,大名星摇了摇头说: "这个位置不行." "啊?" "遮盖物太少,坐在这里就好像在对敌人说"来狙击我吧"的样子." 他从舞台上朝下面的控制室望去,对窗子那边的节目制作人说道: "调整照明,调的更暗些." "可是,这样的话摄像机就" "那样的话就用夜视镜头,如果还不行的话就只播送声音好了." 摄像机旁的工作人员一下子炸了锅,经纪人小姐也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舞台一? "哈,哈哈" 主持人总算是回过了神,干笑起来. "演技对吧?虽然还没到介绍的时间,吉良君这次的电影,是首次挑战动作片吧?" 作者:大电灯泡2005-10-818:35回复此发言—— 3[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作战行动的话,一直都有在执行." "啊总之,有关吉良君的日常生活方面,我有许多问题想问." "我会在允许的范围内给予回答." 结果,端坐在长椅的一角-从摄像机看过来,正好可以拿主持人作掩护的位置,吉良回答道. "最近好像很受关注呢,听说你决定参加下一届的火诺鲁鲁马拉松比赛?"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跑步的话有在定期训练.背负40公斤的装备在山上长跑,算是非常不错的运动呢." "啊,原来你的兴趣是越野赛跑啊." "不是兴趣,这也是工作之一.要想在这个行业里活得长久,这种程度的训练不常做是不行的." "哎你是说在演艺圈的生存秘诀是背负40公斤的装备在山上长跑吗?" "只有这样是不够的." 他摇摇头接着说道: "枪械,炸药,通信器材,还有其他各种装备的熟练掌握,感觉和技术的必要维持,能够预测各种各样的威胁,并有效地予以应对的专业素质才是" "你是在说艺人吗?" "肯定的.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马上不干了比较好." 英语课上,站在讲台上的神乐坂惠里说道:"好了.没人能翻译98页的例文c吗?那么相良君来试试看吧."被惠里指名的"宗介"显得相当的狼狈. "我我吗?" "快点翻译啦." "不不知道." 惠里听了非常的生气,训斥道: "你在开玩笑吗,相良君!?你不是总是在用流利的英语和你那些海外的怪朋友们密谈吗?" "哎,那是我是可是" "什么?这是新的恶作剧吗?不要再闹了,感觉好恶心啊." "不是的.我只是" "啊,算了算了.站到教室的后面去." "怎么这样啊.又不是以前的小学生" "闭嘴,就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的用"稍息"的姿势去站好." 看着"宗介"停止了抗议,不情不愿的离开座位,窘迫地站在教室后面.学生们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听到了吗?他刚才说了"我"吧?"(宗介一直称自己"自分"而不是"仆") "是不是吃了什么怪东西啊?" "的确,今天的相良好奇怪啊"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这个在学校被一致当作是"奇怪的宗介"的家伙,就是依靠化妆师的力量完美变装的吉良浩介.拼命的祈求面露难色的宗介,以某种报酬为条件,终于得到了1天时间的交换. 就算只有1天也好,终于能够享受普通的高中生活了虽然浩介是这么期待的,只是好像不像想的那么简单的样子. 休息时间,浩介试着向在照片上见过的好几个同学寒暄.只是他们无一例外的表现出像是被可怕的妖怪叫住似的反应. "呀,风间君,你好吗?" 向戴着眼镜的小个子少年-风间行二打了个招呼.信二一边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努力的挤出笑容回答道: "啊我很好.那个相良君?" "嗯?" "你吃了奇怪的药了吗?" "你在说什么呀,我可是一直都很健康的." 信二又退了1步.(d) "是是吗对了,这么说起来,上次你提起过的英格拉姆的干扰抑制器(suppressor),那个后来怎么样了?" "啊,英格什么来着?" "英格拉姆的干扰抑制器,使用过的.还有趴g追?tokarov)的框架也是." 这些都是枪械的部件的名称,当然浩介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是没听说过的乐队的名字,应该是 ih系(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了)一类的. "啊,那个,我忘记了,对不起." "这样啊" 看着非常失望的信二,浩介安慰道: "对不起啦.英格拉姆的话,我还有些其他的,下次一起借给你好了.还是说杜卡雷夫?啊,原来你比较中意杜卡雷夫啊.哈哈,不知不觉就" 发觉信二皱着眉头,浩介马上闭上了嘴. "杜卡雷夫?中意?" "啊,不是吗?" "那可是杜卡雷夫啊." "没关系啦,就算是杜卡雷夫,说不定很快也会大红大紫的." 可是信二却紧盯着浩介的脸,非常认真的说道: "相良君,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吧." (杜卡雷夫这一型手枪虽然曾在前华沙公约的各会员国中被广泛使用,但是目前除了中国仍然继续生产这种tt1930/33型手枪 来作为外销产品外,其它各国皆已停止了该型手枪的生产(小说里是什么样就不知道了)。正品的应该算是古董了吧) 宗介方面,他正坐在移动的汽车里吃着水果味的军粮. "吉良君,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作者:大电灯泡2005-10-818:35回复此发言—— 4[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坐在一旁的经纪人-琴美说道. "什么?" "你今天的工作?搞得麻烦不断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传出什么谣言啊?" "谣言什么的,不去管它不就好了." "我也知道你今天从早上起就心情不好,但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带到工作中来好不好!" "我并没有心情不好,普通而已." 这倒是真的.因为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能缺乏对周围的警戒,但也不能说这样就会心情不好. 现在的宗介和平时一样,相当的冷静. "啊你要是老这样说的话,我可就要报告社长,让他来指挥了." "就这样做吧." "真的,真的这样做了喔." "迷茫的时候向司令部报告.这理所当然的举措,我可不想和冯?扎克特(谁啊?)所说的"勤勉的傻瓜"共事."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那那我打电话了,不要后悔哦." 琴美一手拿起手机,和事务所的社长说着什么. 挂掉电话后,她说道: "社长很生气呢." "别管他,先说明下一个工作的情况." "写真集的?拜托你可千万不要对条宫先生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啊." "那个叫条宫的是什么人?" "是摄影家中的巨匠啦!要是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情的话,无论对吉良君还是事务所来说都是大损害哟.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和人家打招呼." "摄影家的话我也接触过的,放心好了." 下了车,进入现场,马上就遇到了刚才提到的条宫先生. "啊,你就是吉良君呀.原来如此,很不错的相貌嘛." 50岁左右的肥胖男人,一边亲切的伸过手来一边很熟似的想拍拍宗介的肩膀.宗介却迅速的闪到了对方身后,撞得对方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 "你你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才站稳,摄影家半是惊讶半是生气的问道. "习惯而已."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工作人员和杂志社的编辑们都吓白了脸.经纪人琴美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你你到底想" 无视惊慌的条宫先生,宗介毫不介意的质问道: "以前在什么地方取材过?" "啊?" "我以前在阿富汗和柬埔寨也遇到过好几个摄影家,其中也有人被流弹击中而丧命的." "你在说什么呀?" "你也是摄影家吧." "是,是啊." "想拍到好的照片的话,现在去马哈巴德[伊朗西北部城市]比较好.那里的局势虽然一直很平静,不过下个月政府军会发起大规模的反击行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连库尔德斯坦(kurdistan在西南亚,疆界不明确)纷争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 宗介一副露骨的惊讶表情. "真是了不起的战地摄影家啊" "色,色情摄影家!你这家伙!不要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口气胡说." "最起码,比起你来说,我更加了解战场."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小毛头知道什么!我可是为一百位以上的大明星拍过照的!?" "那又怎么样.我可是在战场上看过一百具以上的尸体的."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骄傲之情. 在若木鸡的一群人面前,宗介和摄影家进行着牛头不对马嘴的争论. 浩介方面,第四节的体育课是1500米跑的测试. 与公开的宣传相反,吉良浩介对长跑是非常的不擅长.兴趣是"跑步"只是事务所随便宣布的. 因此,不擅长跑步的浩介刚刚跑过了1000米,就处于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慢吞吞的步行的状态了. "哈哈呼呼" 看着拖着步子,完全靠着腿部的移动前进的浩介,一直把他当作"宗介"的班上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感到了情况的异常. "怎么搞的啊?" "喂,那算是半昏迷状态了吧." "果然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他们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之前的宗介在长跑方面完全是无敌的存在.100米短跑的话,还有几个田径部的队员跑得比他快.但是从400米跑开始就完全是宗介的独角戏了.他要是加入田径部参加比赛的话,在东京都大会上取得优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因为就算是很宽松的军队,也是会要求瞬发力和持久力的. 但是,今天的"宗介"的话 "呼哈" 终于以七分三十二秒的成绩跑完全程的他,一动不动的躺在了终点上.在班上同学小野寺孝太郎搀扶下,总算是来到跑道的一角坐了下来.真是让人感觉既羞愧又悲哀的一幕啊.(d) "不要紧吧?" "哈哈" 擦着如雨的汗珠,"宗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操场的一侧,朝着花坛的方向有饮水场. 作者:大电灯泡2005-10-818:35回复此发言—— 5[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水水" "啊.喂,相良——" 他一边呻吟着,一边朝着饮水场笔直走了过去.虽然前面挡着花坛,但他并没有绕道,直接从花草上踩了过去—— 轰!! 突然,花坛爆炸了.随着巨响和冲击,烈焰和浓烟,浩介拖着烟尾飞到了几米高的空中,然后重重的摔了下来.(^_^b) "咳咳" 在飞散的土块和沙尘中,混乱的浩介大声的咳嗽着. ("啊啊,又来了.这次又是什么爆炸了?") (好像是踩到了自己埋的地雷了.) (今天的相良果然很奇怪呢.) 装着运动服的学生们,慢慢的朝着爆炸现场围拢过来. "好疼啊,这是什么呀?"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用悲痛的声音哭叫道. "你问是什么当然是地雷呀." 在人群里,装着运动服的小要回答道.看样子,在上棒球课的女生们也发现了这边的骚动围了过来. "地,地雷!?学校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到底是谁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_-b) "当然是你呀,不就是你干的吗!" 小要一下子冲了过来,用纸扇从他头上狠狠打了下去,把他打倒在地.和往常一样,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呜啊" "说是什么防范对策,在这里那里的花坛里埋地雷的不就是你吗!我都已经那样反复的跟你讲"要全部回收"了!怎么还有啊!?你给我节制点好不好!" "可是因为你怎么这样说啊" "再说了,踩到自己埋的地雷也就是说——连你自己也搞不清埋在哪 里了不是吗!你打算把这个学校变成柬埔寨的农村吗!?" "我不知道啦,我其实" "闭嘴!" 小要指着花坛附近的地面接着说道. "给我好好看着,这里不是明显的有是地雷的桶状物像球根一样埋的到处都是吗! 现在给我马上撤掉!" "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要" "不是你埋的吗!?你呀,难道不知道责任的意思吗,责任!我踩,我踩" "好疼,好疼啊!" 下面的情景对于阵带高中的学生来说就是例行的惩罚戏了.有所不同的是,被小要踢得来回翻滚的吉良浩介在不停的惨叫着.(可怜啊) 再回到摄影棚的宗介一方. 工作人员总算是安抚住了暴怒的摄影家.不过工作自然也泡了汤.摄影家丢下一句"再也不想和军事狂的事务所有任何关系"后,佛袖而去. "我不是仔细叮嘱过要有礼貌吗!" 休息室里,经纪人琴美一边呜呜的抽泣一边说道. "为了让那个摄影家接受这个工作的委托,你知道我们投入了多大的预算和人力吗?! 经费,权利,契约再加上其他开销,估计要损失2500万以上.是2500万啊!" "也就是一发地狱火导弹(hellfiremissile)的价钱" "请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事情好不好.真是的"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50岁左右男人闯进了休息室. "浩介是在这里吗!?" 男人的脸都气歪了,通红通红的冒着热气.琴美已经吓得动弹不得.男人 一看到宗介,就朝着他直奔过来. "我听说了哦.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啊!?你忘了是谁栽培你的吗!?干出这种事情来啊啊啊!?" 男人被抓住手腕,惨叫着被摔了出去.宗介拿着自动手枪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找错对手了." "啊" "说,谁派你来的?" "社,社长!" "社长?" 宗介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脸色发青的对方——所属事务所社长的脸, 嘟哝道:"的确说是暗杀者的话未免也太弱了." 这时,琴美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劝解. 回到阵带高中的浩介一方. 因为对人地雷和小要的暴行而燃烧殆尽的他,现在正趴在教室的课桌上. "我我已经受够了" 离放学时间还很遥远.但是,好想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学校.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死的. 望着这样的他,班上的同学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果然很奇怪啊.) (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已经耗尽了啊) (小要的惩罚,有这么厉害吗?) 这时,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相良!" "?"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头上绑着头带,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 "啊,是椿君啊.又是决斗吗?" 恭子朝他招了招手,可是那个学生-椿一成完全没有无视周围的学生,直接冲本到了浩介的面前. "又想逃跑吗!?挑战书应该已经交给你了!?" "哎?什,什么?" "不管了.现在就在这杀了你!" 作者:大电灯泡2005-10-818:35回复此发言—— 6[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等,等一下——" 轰隆! 浩介和桌椅一起飞了出去. "?" 轻而易举的一拳就击倒了对方,一成也显得非常惊讶.来回地打量着自己的拳头和倒在地上的浩介. "你在搞什么,相良?" "呜啊嘿" "你是在取笑我吗!你是说我的拳头根本不值一提吗!?啊!?" 一成一把抓起浩介胸口,开始使劲的勒了起来. "啊啊" "很好!这样的话,我要好好的让你尝尝苦头!给我过来!!" "住,住手啊——" 喀,砰,啪!咚! 被一成的轻拳连击奥义"芒昂岩"击中,挨了四连击的浩介飞了起来,撞到墙上,然后又掉了下来.(-_-b) "哇-" 浩介的体力槽一下子就变成0了. "还不认输吗!?那么,看招!" 看到积蓄着斗气,准备使出究级奥义的一成,学生们慌忙四散逃开. 白色的天花板和日光灯. 浩介在保健室里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啊." "?" 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面,坐着千鸟要.那个在体育课上,残暴地殴打浩介的人.可是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那时的凶暴. 而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今天一天,我也都看到了到底怎么了?" "哎,那是" "也许,你只是在本职方面搞得很疲惫.但是,如果真的很糟糕的话,要好好跟我说喔." "我也知道宗介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啦.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好像有点寂寞.我就那么靠不住吗?" 虽然是今天才刚见面的人,浩介却感到自己的心”扑嗵扑嗵”地狂跳了起来. 她原来是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啊.与这样的她两人单独呆在保健室里,我也开始动心了难道说,这个女孩子喜欢我吗? "这样啊,就是这样!我就是想要这个!" 自己终于找到了青春的一页了.浩介一边在心里感动着,一边坐起身来. "对不起,我也不想搞成这样." 这么说,这个女孩子可能是那个替身的女朋友也说不定——管他的.怎么能让这种机会逃掉呢!浩介第一次开始回忆起那个替身的语气,试着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确实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今天很奇怪." "那样的话"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用百分之一百二十诚恳的面孔,浩介凝视着小要. "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小要,我喜欢你." "哎" 小要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了.(这个挨千刀的家伙)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对我来说,你就是特别的存在.只有你,才能够温暖我那颗疲惫的心." "这我很困惑呦,你突然这么说" 浩介把手放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小要的肩上. "这和时机什么的,没有关系不是吗?" "可,可是" 温柔的移动着手指,慢慢的瞄准她的嘴唇.她虽然在微微的发抖,但并没有抵抗. "不行" "不行吗" 继续朝着她的嘴唇靠过去. "不行啦" "没关系的." 仅仅差一点了.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小要捏着他的耳朵,狠狠的拉了起来. "疼疼疼疼疼疼!" 接着是一记正中面门的拳头.他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抗议道: "干什么啊,小要?" "是"千鸟"." 小要说道. "他是这么叫我的.再说了,那个笨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主动的事情来.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哎?" "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谁?先跟你说清楚,日内瓦公约(规定要给予战俘以人道待遇)对女高中生是不起作用的喔." "这.这个不要啊" 再次转换为凶恶模式的小要,一边咯咯的捏着手指的关节,一边向颤抖不止的浩介靠近(我已经毫不同情这个家伙了.=_=#) 夕阳下的废弃工厂,动作片的拍摄现场—— "已经到极限了." 点燃香烟,事务所的社长这么对琴美说. "要是再搞出什么乱子来,事务所也没办法再帮他了.虽然很可怜,不过浩介也就玩完了." "怎么这样啊" "本来就是我们以前太宠他了.我凭经验就知道,这种连工作和玩耍都不会区别的明星是成不了大气的." 琴美铁青着脸,望着在现场一角的"浩介".他正在和导演就枪械描写的真实性问题,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不可能有这么夸张的枪口火光(muzzlesh)的,这完全就是告诉敌人自己的位置.) (我才不管实际上是怎么样呢!这是电影!真是的,就是这样我才讨厌枪械狂热分子) 作者:大电灯泡2005-10-818:35回复此发言—— 7[翻译转][最新短篇小说]影武者的演艺事业(showbiz)(完结)!!!! (我不是狂热分子,我是专家!) (你说什么!?我才是导演!你给我快去休息室化妆!) (没问题,你等着.) (你要是还像刚才一样的拙劣演技的话,我就是不干导演了,也一定要把你给换掉!你听到了没有!) 朝着走向休息室的人气偶像,导演怒骂道. 才预演就已经这个样子了啊.吐了口烟圈,社长悲哀的说道: "已经没救了" "啊,啊" 拍摄现场的一角,琴美哀叹着. 正在这时—— 为了正式拍摄回到休息室的浩介走了出来,跟刚才一样,一副满身是血惨不忍睹的打扮. 工作人员的视线里充满了杀气.这种气氛是没可能拍出好的电影的.但是他在这种气氛中,穿过堆满拍摄器材的过道,这样说道: "给各位添了许多麻烦.今早得知母亲病危的消息我好像完全乱了方寸.非常对不起." 接着深深的低下了头.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已经度过难关了." 包括导演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半张着嘴愣了足足好几秒钟. "是是这么回事啊?" "是的." "那你一开始就早说嘛" "真是非常对不起.直到昨天为之,我似乎是太看轻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上,还有着更加更加残酷和无情的世界,在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 "总之我会转换心情,好好努力的!" 露出和往常一样闪闪发光的脸庞,吉良浩介大声说道. "吉,吉良君" 虽然完全搞不清怎么回事,经纪人琴美还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在距离拍摄现场的废工厂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在我看来,好像是非常惊险的平安无事呢." 望着变得和气融融的拍摄现场,小要说道. "真可惜.要是我出场的话,一定能拍出充满真实感的好作品的" 头上肿起大包的宗介好像相当不服的样子.那个包嘛,是被和浩介一起从休息室的窗户一起溜进来的小要使劲揍了的结果. "你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可能当的了艺人啊." "没这回事.今天一天我可是一点错都没犯."(-_-b) "是这样吗?" "当然了." 宗介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要是在正式登台亮相的话,演艺圈什么的一天就全灭了." "你是怎么做工作的,我好像能想象得到了" 在黑暗中闭上双眼,小要无力的说道. "对了,我从吉良那听说了.是什么报酬让你答应这件事的?" "啊啊" "到底是什么啦?" "保密." 翌日,在正午开始的对谈节目中作为嘉宾出场的吉良宗介,汗如雨下的开始了奇怪的推销. "好的.那么我的电影虽然也很重要,那个和朋友约好了的恩,就是这个,这张照片.看起来是很可爱的布偶装是由比利时的brilliantsafetec公司销售的商品.还有就是" 接着浩介拿起手上的笔记开始读了起来. "改变现代战争格局的高规格强化服.具有对7.62毫米枪弹的防护功能.对贵国的治安对策以及低强度纷争,强烈推荐." "这个蹦太君吗?" 坐在满腹狐疑的主持人旁边,他努力的挤出笑容说道. "总总之,有兴趣的人请拨打这个电话号码进行咨询." 在全国播放的现场节目上,吉良浩介举起了写着宗介电话号码(商务用)的牌子. (宗介对他的衣服还没死心啊-_-b) 完. 好孩子的学习时间 好孩子的学习时间 ~~和毛大姐学习驾驶as!~~ 秘银西太平洋战队的陆战部队粗分为两队,srt(特别对应班)和prt(初级对应班)。其中的srt是相良宗介、梅莉莎?毛、克鲁兹?威巴、本?库鲁佐所属的精锐部队。他们负责prt所不能担当的作战项目。 但是srt的人数极少,平日的作战大多由prt执行。虽然比不上srt的成员,prt部队也都是实战经验丰富、拥有高等技能的佣兵。说tdd本质上的战斗力都由prt承担着也不为过。 prt分6个战斗组。专门水陆两用战的、专门室内突击的、专门搞信息战和情报战的……还有专门负责驾驶as的,等等。 prt的士兵们会定期转移所属的战斗组,学习各方面的专业知识。只有学会所有技能的士兵才是特种部队所需要的。作为游戏基本,“这角色擅长这个,那角色擅长那个”的分类现象是不行的。只有单方面擅长的人组成的队伍,万一有人阵亡就没有人可以代替。 所以宗介的狙击能力也相当不赖,克鲁兹的信息战知识是通常的士兵所无法比拟的,毛孤身侦查作战的技能一流。可是,他们都拥有胜过其他任何一个的最高等技能和才能的领域,每个人都不同。 所以—— 因为秘银的这个原则,没有as操纵经验的prt士兵也要学习as的应用和战术。尤其是最近半年,陆战部队总指挥官卡里宁少校正在越来越彻底地贯彻这条方针。因此现在prt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具有操纵as资格的。 可是,以万能人员为外号的srt成员中有一个几乎没碰过as的。 代号uruz9的严建宇下士。 他在其他方面都是顶级优秀的,总的来说是有高等技能士兵——不知该不该说是奇迹,他到现在为止都无缘接触as。他本人并没有在意。与其被强逼着学习,不如把as的事情交给其他专家处理——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由于前面所说的原因,这样已经行不通了。严下士在库鲁佐中尉苦口婆心的劝告后,不得不勉勉强强开始学习as的操作使用方法。被请来当教官的是在战队里也首屈一指的as驾驶员,梅莉莎?毛少尉。 第一、驾驶前记得洗手噢~ “呃~~~~那么。” 毛干咳一声,开始正题。 “今天由大姐姐我来给初学者的严君讲授as驾驶的基本。应该会是相当专业向的课程。还有,接下来●○☆[消音]和恶搞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哟。” “都说过不要开那种玩笑了……一开始就这样。” 毛还是穿着有紫色条纹的黑色as操纵服。虽然看上去像骑自行车运动员的衣服,这操纵服有防弹、防刃、耐火、耐冲击性能,甚至还附带了空调的功能。真的是非常优秀的装备。穿着操纵服直接投入战斗也可以。 “……那,严君,操纵服的感觉如何?” “嗯……啊,正好。虽然有点紧。” 严低头看着和毛同种类的操纵服说。第一次穿as操纵服多多少少有点兴奋。 突如其来的“教官踢”把严打倒在地。 “你、你干什么!?” “衣服不合身你就去适应!我们部队没有给新人定做高价战斗服的钱!” “哈……” “顺便,虽说刚才我毫不留情把你踢飞,应该不怎么痛吧。知道原因吗?” “嗯——是操纵服的冲击吸收功能……?” “正是。这件操纵服的冲击吸收层使用的高分子材料,可以使从4楼掉下来的鸡蛋在不产生裂纹的状况下落地。” 是真的。这种材料确实存在。 “这件操纵服能保护受到as本体冲击吸收系统也无法缓冲的强烈冲击的驾驶员。多亏这个,我的皮肤才能保持连淤青都没有的状态。驾驶m9这类高运动性能的as时,这是必须的装备。” “可是,宗介驾驶[强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不都没穿吗……” “不准找个例!” 无情的一脚飞向严。 “宗介不穿操纵服驾驶只有紧急时!顺安事件时,宗介如果穿着这操纵服驾驶[野蛮人],之后也不会那样负伤。还有,救出作战时克鲁兹如果没穿这衣服,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就是有如此重要功能的服装。明白了?” “嗯。” 慢吞吞起身的严点点头。 “那,履行驾驶前的手续。” 两人所在的地点是梅利达岛基地演习场的外面平缓丘陵地带的一角。时间是午后一点。天空放晴、太阳火辣辣的。一旁的2架第三代as——m9gernsback正以搭乘姿势跪在那里。 异常接近人型的流线型躯体,如同飞机驾驶员头盔的头部,肩部的装甲上分别刻着小小的“e-005”和“e-008”的编号。编号e-005的机体是泰莎和毛打赌、造成大骚乱时使用过的机体。 严在搭乘机体前,在跪倒姿势的m9周围360度转了一圈,仔细检查在目所能及的关节和其他可动部分有没有异物阻塞或者漏液现象。 “对!操纵者自己亲眼检查。万一、腿部的周边关节发生严重的故障,会产生什么后果?” “呃……最坏的场合,在机体站起的过程中会发生摔倒的事故,周围的器材和人员有被卷入的危险。此外——在没有注意到这故障的情况下行走,有可能突然腿部弹飞、导致会使驾驶员受重伤的大事故。” “因为要驾驶10t重的机器,不可轻视哟。……检查完了没有?” “完了。没有问题。” “好,那么搭乘。” 严拉下机体脚踝部分的拉杆,搭乘用的绳梯展开落下了[注1]。和当初迟钝的泰莎形成鲜明的对比,严迅速地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爬上去了!” “那么进驾驶舱。” 第二、叫醒你的同伴、强袭机兵吧~ 严滑进m9的驾驶舱。 “进去了!” as的驾驶舱有着像是要完全包住操纵者那样的构造。其中有可以通过手脚的洞口,将手腕伸入,里面有仿造喷气战斗机手柄的操纵杆。严紧紧握住操纵杆。这操纵杆上附着数个按钮、扳机和刻度盘。驾驶者仅靠这几个按钮,就可以完成大部分细微的机体制御。 操纵杆对应拇指的部分,有个小小的指向式点击装置。通过这个装置可以移动画面上的游标。食指能够够到的地方是类似游戏机“a(○)按键”和“b()按键”的装置,可以执行决定和取消动作。光是使用这3个部件就可以进行大部分的操作。和家用游戏机的理念是一样的。虽然输入数字或者字母也是可能的,但那基本上只需使用声控。 当然,除此之外还配置着其他的各种按钮。 这里列举一下数个重要的按钮。 首先,火器发射用的扳机。这在战斗机上也是常见的,很容易想象吧。只要像手枪一样、伸入食指一扣,机体的主武器或者副武器就会开火。为了避免误射或者走火,扳机上有小小的安全装置。 接着,是操纵as的“手”——也就是机械臂的滚轮按钮。关于这个后面再谈。 然后是“声控按钮”。这是自第二代as以来操纵机体时必不可少的。按下小指位置的这个按钮,驾驶者就能以口头传达的方式对电脑发出命令[注2]。 此外还有“mastermode选择按钮”、“最优先目标切换”、“武器/发射模式选择”、“索敌模式选择”、“通讯方式切换”、“屏 幕显示切换”、“预备a”、“预备b”等等等等、不习惯的人会看花眼的按钮,但这也已经是在m9的ai支援下变得相当简单的操纵设备了。对于更古老的机体,前面这点按钮在数目上完全不够,所以,在操纵杆旁边也会罗列着大量的按钮。为了能够冷静、熟练、反射性地运用这些按钮,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进行训练。(翻译注:具体可以参考燃烧的onemanforce。) 顺便说一下,第二代的m6虽然被评价为“容易操纵”,比起m9操纵可要麻烦得多了:油压制御、燃料制御、出力制御、各种探测器的开关、运动模式的选择、双向回馈角的设定、等等。泰莎和毛比试的时候不用m9而选用m6是出于对机体的反应速度和稳定性的考虑。泰莎虽然运动神经是0,头脑还是很好的,在复杂的机体系统制御管理的学习上与常人远不可比,因此自然是选择m6更好。秘银采用的m9被称为“超?上级者向”的缘由是,在战争中能够完全发挥出其性能的操纵技术在世界上是顶尖的。这方面的内容由于过于专业和系统,无法用一本操纵手册所写完。 “那——接下来该干什么?” “真是……上午的讲座不是都说过了?首先,按下apu启动按钮。操纵杆根部、最左边的那个。” 严听从毛的话,启动apu——也就是辅助电源单位,漆黑一片的屏幕立刻亮起灯。驾驶舱的显示屏被设计成环绕着操纵者头部型,能以极高的解析度投射出m9传感器捕捉到的外部景物和各种必要的、表示机体各种状态的窗口。但是仅仅是启动apu是不会映出外部景物的。青色画面上排列出白色的文字,表示os版本、机体系列号、所属部门、各程序的监测项目,等等。 “m9搭载的电子器械会消耗巨大的电能。用这个按钮启动的只是最低必要限度u(中枢制御单元)。ai已经启动了,用声音输入自己的姓名、官阶、识别号码。” ai也同时用无情绪的声音向严提问。他按下声控按钮: “严建宇下士,b-3120。” 严的资料已经在得到指挥官认可的情况下输入m9。机体的ai承认他为驾驶者,将这条信息同时以声音和文字两种途径传达。 面对机体恭敬的话语,严得意洋洋地说: “关闭舱门!” 咔哒,伴随着钝钝的震动,m9的上半身复杂地滑动。内壁和外壁分别运动着,驾驶舱关上了[注3]。 “成功了!关上驾驶舱了!” “好。顺便,m9的驾驶舱是完全密封式的。知道原因吗?” “呃。因为有对nbc防护、水中行动机能、从高高度降落的机能吧。” “对。虽然驾驶舱内的气温说不上舒适——但也可以保障在不影响任务的程度。带空调的哦。” 第三、和强袭机兵打交道吧~ 终于关上驾驶舱了。严向毛询问: “下面是?” “mastermode设定。知不知道mastermode是什么?” “哎……好像是统合许多模式的东西。” “把‘许多模式’分别报一遍。” “呃……不好意思。” 毛在无线电的另一头咆哮着,似乎受不了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从一大清早开始给你搞无聊的小灶?!听好,我再说一遍!……首先操作模式分10种、火器管制模式11种、索敌模式9种、ecs工作模式4种、通讯模式6种、gpl模式5种[注4]!明白了?” “那么多怎么用得过来啊!” “所以会有mastermode。实际的作战中总结下来大概也只有5、6种组合。全部一次性指定特别组合的就是mastermode。” “哈……” “比如mastermode3通常适用于假设发现远处敌人时的隐秘行动。操纵模式[半主从模式a]、火器管制模式[光学?自动半瞄准]、索敌模式[全被动感应器索敌]、ecs模式[不可视]、通讯模式[vhf]、gpl——动力等级[巡逻]。一个个指定既麻烦,紧急状况下又容易混乱,此时驾驶者只要指定mastermode3就可以了。懂了吧?!” “不,那个、这个……” 超新手的严除了混乱还是混乱。习惯的话这组合解说还算简单,常常玩pc游戏的人就能够边点头边“啊,原来如此”—— “啊、呃……现在该下什么指示来着?” “mastermode7。为了让新人学会操作机体方法我特别设定的。那些更加细的熟练者用设定值——双向回馈角、动作管理设定、瞄准误差补正模式、最优先目标选定基准什么的,你就不要去记了。” “真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么说来,能想到这些的作者,老实说,还真是了不起啊。” “啰嗦!快按照我说的做!” 被毛大声斥责的严慌慌张张按下声控按钮。 “ma、mastermode7!” 机体的ai平淡地回答着,报道更为详细的启动步骤。一片青色的显示屏上潮水般涌出大量的文字。 严立刻发出惨叫。 “在、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那个,我一点都没听明白啊?!” “啊,不用管不用管。我这边也看到了。” 看样子毛已经坐进另一台e-008号机,并且启动好了。 “规矩、规矩罢了。嗯……赶时间的时候这种手续都会被略掉呢。你只要说‘确认’就行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啊、呃……咳哼。确认。” 驾驶舱的显示屏跳了一下,显示出头部的光学传感器——换言之,机体的“眼睛”所捕捉到的彩色景象。因为是双手撑地的搭乘姿态,上面映出的是从数米高的地方俯瞰地面的画面。 “这个也确认。” “呃,确认。” 机体的四处都传来“叽——咔嚓”的金属声和马达声。刚才为止还纹丝不动的机体顷刻间就感觉开始向前倾。不,确实是在前顷。非常缓慢地、略微向右偏、紧接着向左[注5]。 “关节锁定解除了吧?现在你的m9已经从固定状态进入被动平衡状态了。制御系和驱动系开始工作保持这个姿态。打个比方,就像坚固的石像变成活人的那种感觉。” “原来如此……” 驾驶者随便乱动的话,机体大概会拥抱大地吧——严这么想着,不自觉地挺直身板。 “还不要紧。因为是声控操纵模式,你手脚乱动也不碍着机体的动作。首先是站立。按着左边的声控按钮,说‘直立’。” “直……直立。” 机体动起来了。驾驶舱伴随着轻微的振动,大幅度摇晃着。严的身体一下子上升到比原先高5m的地方。就像是在荡大型秋千一样的感觉。显示屏上的影像也眼花缭乱地变化着,顷刻间只有单色大地的画面成了好似站在电线杆上眺望的演习场。 第四、稳稳地迈出步伐吧~ “哇哇——!” 高。晃动。恐惧。 m9站起的同时,严克制不住发出惨叫。毛则不紧不慢地对他说: “不慌。稍微吓了一跳啊,很快就会习惯的。直立的as视点高度大约8m。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还有更高的情况不是吗?” “的……的确如此。哈哈哈。” 除去as驾驶,严是优秀的士兵。从空中悬停的直升机上利用一根绳子降下已经 重复过无数次。 “现在,你的机体处于笔直站着的状态。正面100m以外的地上放着一把来复枪可以看到么?” “嗯,能看到。” 盯着显示屏的严回答。他看到演习场的地面上放置着一把as用来复枪。 “从现在起关掉声控,自己走到步枪那边。按住右侧的声控按钮,命令‘操纵模式变更。半主从、bravo’。” “操纵模式变更。半主从、bravo。” ai重复一遍。 “那,从现在起不准乱动!机体会把你的行动忠实地投射出来。作为尝试,你稍微动动右臂。” “了、了解……” 严诚惶诚恐、极小幅度举起自己的右臂。机体读取他的动作,直直地举起右臂。严放下右臂,机体的手臂也乖乖回到原先的位置。 “噢噢……这简直——” 太有趣了。不断摆动着右臂时,毛说: “之前有宗介和泰莎的大失败在,我把反应灵敏度调到最低了。通过挥手臂大致抓住感觉后,走走看。比起平日里的走动要更加刻意加以控制、慢慢的来。” 后方视野的图像表示在显示器的下端。严的m9正后方站着毛搭乘的m9。 “我知道了……那么,我走了噢?” “慢慢的,慢慢的。” 小时候第一次骑自行车的记忆浮上心头。 就像踩下一不注意会提速到100km/h的油门,他慎重地迈出右脚。机体有反应了。驾驶舱猛地倾斜,像是要向前扑倒。糟糕,失败了——正这么想时,袭来一阵冲击,机体停止了。右脚恰好成为机体的支点。 现在,严的m9正以右脚迈出一步的状态静止。 接着跨出左脚。m9又跨出一步。再是右脚。 “走了。我能走了,毛!” “简单吧?依照操纵者大体的意志,电脑会帮你制御机体[注6]。就这样慢慢的、走到来复枪前面。” 严照着毛的话,让m9笔直走向目标。 “对对,不愧是原驾驶员,(翻译注:严出生在汽车修理家庭,梦想是当赛车手。招进srt原因是特技驾驶车辆。)学起来真快……注意正面显示屏。有一条左右晃动的线吧。顶上有个圆圈,会随着走路伸长缩短的那根。” 用图画表示就是[○————————┤](翻译注:看的时候请旋转90度)上端的○会微微移动,下端的┴则是固定的。 “啊,有。” “这是速度矢量,表示机体的行进速度和方向。现在是绿色吧?这条线绿色表示处于‘安全的行动’的范围内。跑动时线会变成黄色,长度也是现在的数倍。黄色是‘需要注意的行动’。全力奔跑、跳跃的时候——” “会变红?” “对。‘危险的行动’——尽管战斗进行时始终是红色的。显示是绿色的时候即使摔倒也没有大问题。……好,在这里停下。” 已经走到放在地上的来复枪旁边。严让机体停下,轻微摇动的速度矢量长度缩到0。 “往前一步。然后跪下。” “跪下?这我从来没做过哎。” “所以才要挑战!快点快点!” 咔,强烈的冲击。毛从后方小小地推了一把严的机体。 “哇哇……!” m9会倒在面前的场地上——不对,是在倒下前,机体的膝关节着地了。 “咦?” “你怕什么呀。单是这些机体会作出相应的处置的。” “哈哈,真了不起。” 严发自内心地感叹。 第五、强袭机兵既温柔又有力哦~ 现在,他的机体正跪在eritravase公司制造的“gec-b”as用40mm来复枪前。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 “好,下一步!这次用机体的右手抓起那把来复枪。操纵杆的机械手操作按钮你知道?” “啊,嗯。这个。” 移开握住操纵杆的右手拇指,下面有可以转动操纵的滚轮按钮。和鼠标的类似。 这里的解释有点长。 as这种兵器最大的优点就是模仿人体而不是鹰、狮或者鲨。从运动性、隐蔽性和防御力来看,不及这些猛兽的人体构造为什么能成为兵器的模本? 答案是“手”。 战斗中人体最大的优点就是柔软、可以抓取物件、使用武器的手。因为有手,人可以在任何地形上移动,根据情况迅速切换武器。 那么,用人的手配上狮或者鹰的身体——这种理念在as诞生初期也出现过。可是造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使用。取出各种优势拼凑而成的怪物般构造,是远远不能和花费数百万年进化的人体的平衡性相提并论的[注7]。 战斗中不得不使用手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多得多。从斜面上滑下的时候总要抓住什么确保姿势吧?还要将失去行动能力的我方机拖到安全地点。格斗战中需要抓住敌机、拉近的能力。 因此“手”成为as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通过轻轻前推或者后拉左右操纵杆上的滚轮按钮,操纵者可以使as的手握紧、张开。 实际情况下,机体抓紧东西时细小的手指运动是靠电脑制御的。抓取力的大小也是。滚轮拥有力反馈机能,手中抓住东西时滚轮会变重。违背其本身的抗力、使劲推拉滚轮时,还可以捏碎手中的物品(无法捏碎的东西则是施加一定程度的力后自动停止)。 当然,利用数据读取手套和主从系统,将手部的动作完全再现,就技术而言是可能的。但如果是这种方式,驾驶者不得不将手从操纵杆上放开——除了机械手以外的动作完全无法完成。用拇指操控的滚轮则可以握着操纵杆、在瞬间完成。 as出现的初期,用数据读取手套式的机种也存在过,但是现在利用滚轮按钮式的占了绝对的上风。 仅仅通过这种握紧张开的操作,是无法完成摆v字标记、竖起中指挑衅、抑或给绳子打结等等复杂动作的。这种需要手指细微运动的场合,只能从事前记忆的菜单中挑选出对应的执行(单击滚轮弹出菜单,滚动滚轮选择,单击确认)。 可是根据第一代as以来的实战资料,as在战斗中需要的复杂、特殊的手指运动,根据统计,已经非常清楚——握紧、张开就足够了。 “被称为古今中外机器人动画最大的谜,‘究竟怎么样仅仅利用操纵杆操控机器人的手’这个命题的解答,就是滚轮按钮。怎么样?!” 不知为何毛一幅异常自满的样子。 “嗯嗯,考虑得真周到……” “什么、这种敷衍的语调!?” “哇~太了不起了!吓了我一大跳呢!” “很好。那么,试着抓起地上的枪。” “那我拿了。” 严用拇指压住右操纵杆的滚轮按钮,缓缓将机体的手伸向来复枪。 将滚轮向前推,机体右手张开了;就这样诱导机体的手靠近来复枪的柄部。 毛半开玩笑地用色迷迷的声音指导。 “就这样就这样。温柔地、像是触摸恋人胸部那样上去——对——很好。啊,干得好,真是太棒了……” “能不能安静点!我不能集中了!” “是是。” “……呃……大概就这样。” m9的手心触碰到来复枪柄。操纵杆把这条信息传达给他。将滚轮按钮拉回,机体的手指开始收紧。配合枪柄的角度,手腕和五指全都灵活、有规则地运动着—— “抓住了……?” “ok。双击滚轮按钮,这么一来就握紧固定住了。” 严听从毛的指示,双击滚轮、放开手指。机体的手依旧握着来复枪。严试着抬起右臂,m9轻松举起数百公斤重的来复枪。 “成功了!” “如果这都不成功你还能干什么。” 第六、终于切入正题。用来复枪破坏目标吧~ “……那么,取得武器了。as这样握住武器的时候会自动识别出武器的种类型号,建立和fcs(火器管制系统)的连接[注8]。已经有显示了吧。” 正如毛所言,显示屏的右侧悄无声息地出现这样的字: 右手的武器,武器名gec-b来复枪(连接中)。残弹数、弹夹45发,枪管内1发(弹种:训练弹)。射击模式半自动。安全装置未解除。 “嗯,出来了。” “让机体站起来。行吗?” “不、不知道啊……哎呵。” 之前是自动站立,自己站起来还是第一回。即使心中不安但还是得试。虽说稍稍有些笨拙,可机体还是听话地从跪倒姿势回到直立状态。 “成了!” “平时拿着来复枪行走的时候枪口基本向上。虽然不会有走火事故,但还是要以防万一,再怎么说都是40mm的子弹[注9]。一发子弹就会把汽车打成粉末,注意点。” “了解了。” “那么接着、射击。……看正面,山丘前有靶子。300m开外处。” 严盯住显示屏上的景色。土壤被翻出的山丘斜面上排列着靶子。简陋地喷着红漆的胶合板——一共10块。 “看见了。” “击破那些。目标瞄准方式大体分为3种,还记得吗?” “呃……自动瞄准、半自动瞄准和全手动瞄准?” “对。自动瞄准是连手臂的动作都交给fcs管理的模式。选择目标,然后射击。” 从毛机传来资料,胶合板靶子全都和□标记重叠。 “出现正方形标记了吧?这就是目标框。现在你的m9已经将那些胶合板确定为目标。如何使目标被确定[注10]今天就不用记了。” “哦……” “顺便说说,根据目标种类不同目标框有各种各样的形状。现在出现的正方形记号是‘低价值构造物’。假设将目标设定为‘防空车辆’——” 毛机又传来资料,胶合板上的□标记全都跳成△标记。 “这三角就是防空车辆标记。如果那些胶合板是as——” △标记这次变成n标记。 “这个逆u标记就是as的标志。在战场遇到时是必须优先击破的目标。” “嗯嗯……” “那,用拇指移动游标,选择最左边的目标。” 左倾位于先前机械手操控用的滚轮按钮上方的指向性设备,按下“决定”。 到刚才位置还在映射严的行动的机体手臂突然擅自动起来,枪口瞄准左方的目标,同时显示屏上的来复枪瞄准用十字标记和n标记重合。刚才还都是绿色的标记从重合的那一刻起变成了黄色,发出“哔哔哔”的蜂鸣声,显示屏最下方的信息栏出现的文字。 “现在m9自动锁定目标了。就这样往前走两步。” 严照着话向前迈出几步。即使移动位置,机体的手臂自动运动,将枪口对准目标。 “还在继续瞄准呢。” “对。自动瞄准模式只要在手腕可以运动的范围内,无论怎么动都会持续对准目标。那,激活来复枪。左操纵杆的根部,最里面有‘解锁/安全状态’按钮。按住这个按钮,用声控命令‘主武装、解锁’。” “知道了。主武装、解锁。” 严遵从毛的意思。 伴随着警告音,ai迅速作出答复。显示屏中央的下方,主武装启用灯发出红光,表示任何时候都可以开枪。原本是黄色的标记正在变成红色闪烁着。 “喏,这样就可以随时开枪了。接下来只要去掉右扳机的安全装置、扣下扳机就行了。” “咕嘟……” 在祖国被军队征收、第一次实弹训练的紧张感回来了。这种年轻未经世故的感觉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呢——脑海中某处弹出这么一句话。 “那么,随便射击好了。开火!” 拉下安全装置,严抠下扳机。 开火。 比想象的反作用力小。是相比刚才被毛推一下时更小的冲击。 声音也和预料的不同。不是“砰!”,而是更低沉、感觉上像“噗!”的声音。 40mm的炮弹不偏不倚地飞出去。 漂亮地——其实是理所当然地把作为靶子的胶合板轰成浓烟。 “命中了!命中了,毛!” “废话。接着是旁边的靶子。以相同的感觉再来。” ai自动瞄准旁边的靶子,标记正在闪着红光。 开枪,命中。 “好,旁边。” 开枪,命中。 “哇~打中了打中了!太简单了!” “因为是静止的目标。如果在动——嗯,会相当难打中呢。” 毛像是在发牢骚。 “是吗?” “就是那样。而且在战斗中自己的机体不移动的话会很危险的。因为敌我双方都在动,所以难以命中。虽然电脑也有预测敌机未来位置并射击的功能,但对手是as时极难预测。as和直线运动的训练目标完全不同。可以在一瞬间向任何方向移动、横向躲避、跳起、打滚、趴下……” “哈啊……” “这么一来,刚才使用的自动瞄准模式在和as为对手的战斗中几乎用不到。能够预测下一步敌机会如何行动,只能依靠熟练驾驶者的直感和经验。现在的电脑根本不行。因此,那时会使用半自动或者全手动瞄准模式。必要的假动作、推断,还要让敌人有不合理的行动或者射击。这之后的战术已经不是一两天能够教完的了。这对素质和感官也有一定要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学会的。” “原来如此……” 严在那里发出奇怪的感叹。在超高科技陆战兵器强袭机兵的世界,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人所在的那块领域。 “除此之外应该还要学习通讯、索敌、行动方式、机体的隐蔽、更高级的火器管制、ai无法完成的机体管理、地形利用、敌机的特性、小队战术、损伤制御等等等等。这样才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学业。格斗战的方法还一点都没有解说。在dedannan上开m9还有必要学会空降和水陆两用战的操纵。” 听着这么一大串的罗列,严学习的热情被浇了一桶冷水。 “学、学那么多,我实在……” “不行吧。今天教你的只是基本中的基本:‘站立、行走、捡武器、开枪’。不过如此。” 哎呀真是。 花了这么多页写,严只不过是站立、行走、捡武器、开枪罢了。 “那、那个……啊,真的只有这些?就这么结束了?” “没错,有意见吗?” 毛发出兴高采烈的笑声,她的m9骄傲地挺起胸膛。 完 某次作战前的一幕 【某次作战前的一幕】 显示屏上的映像微微有些昏暗。 所映出的外部景象,只有被红色的应急灯光照亮的金属骨架和铁管之类的东西。另外还看得到灭火装置和上面的注意字样。 飞行中的运输机的机舱内。 涡轮风扇发动机的轰鸣声,化作轻微的震动传来。 距离空降作战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被固定在专用导轨上的那台armve——ar-7,“强弩”,正在待机中。坐在驾驶舱里的宗介,正默默地埋头苦读。他在屏幕的一角打开个小窗口,显示出预先输入的文本文档,并以一脸认真的表情拍着脑袋。 很不巧,这并不是什么关于作战注意事项的文件。是昨天的古文课的摘要。所谓的军队,就是有很多的等待时间。靠着把那些时间都用来学习,宗介才总算是没在不拿手的科目上挂掉。 他反反复复地诵读着其中的一个例句。 “寂静古池边,蛙儿轻跃入水间,听得水声传——” (插花:这不是我翻译的,是某位达人翻译的……但是,它会不会有点像打油诗?汗。) 就是说青蛙跳进古池里发出了水声是吧。 ……所以了,这又怎么样? “完全不明白……” 就古文来说,自己念叨这句话大概已经念叨了好几十遍了吧。 交作业的时候如果只写直译的话,古文老师会说“不行啦”,“描述一下你可以由此而联想到的更重要的东西”。他不得已只好写上“青蛙跳进古池里,发出了水声。被那声音惊吓到的新兵,明明是在秘密行动中却还是开枪了。就因为那么一声枪响,整个作战都被破坏了。己方部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交上去,结果被老师喊着“别开玩笑了”,拿本子敲了脑袋。 并不是特意要开玩笑。自己一直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要是都努力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搞不明白的话,这问题已经不能说和自己的出生和成长环境没关系了吧?说起来所谓的才能,不就是先天在脑子的构造上有不合道理的地方吗?数学和化学就都能很轻松地理解的。为什么这古文就是不行呢? 阴沉的男性声音。是机体的ai“al”在说话。 又来了。老是这样。分明就没按声音输入开关,可它连这边的自言自语都随便地反应起来了。 “跟你没关系。闭嘴吧。” “这可是古文的复习资料啊。你哪儿懂呀。” “…………” 恐怕,说对了吧。而宗介本人在那首诗的解释上,已经拼死拼活了一个多钟头了。 “……反正是连上网查出来的吧。” “那在学生的世界里叫做‘作弊’。” “因为这样就不能叫训练了。” al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装腔作势的声音说道。(不,肯定是神经过敏吧。)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小子了……!?” 宗介气得声音都不由得变得粗暴起来的时候,通信线路的另一端有笑声传了进来。是从克鲁兹?威巴那边传来的。他所乘坐的m9——“卡恩兹巴克”,正在宗介的机体旁边,以同样的姿势待机着。 “有什么好笑的,克鲁兹。” “好笑那是一定的吧。听到你和那个ai的对话的话……” 因为仅限机内使用的有线线路是开着的,自己和al的对话,大概克鲁兹也都听到了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不。可是啊。因为,简直就像平时的小要和你一样嘛。那个叫‘al’的简直是最强的搞笑演员。连你都输给它喽。” “瞧见了吧,呐?呵、呵、呵……” 在无线电的另一边,克鲁兹强忍住笑声。 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话,这连宗介也猜得出来。 “嘲笑别人的辛苦很开心吗?” 宗介粗暴地说。 “要是你处于我的立场的话,现在这会儿早该大动肝火朝着周围四处骂街了。因为你连一星半点儿的忍耐力都没有呢。” “……你说什么?” 克鲁兹的声音也起火了。 “喂,你小子,知道我是个狙击专家之后还敢那么说?” “我是承认你的射击技术。不过作为狙击手来说怎么样,那我就不知道了。” 有能力的狙击手是要求有远远超越常人的忍耐力的。同时还要求有卓越的智慧和判断力。宗介这话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说的。 “说起来,在到‘这儿’来之前,我认识的狙击手,从来就没有一个称自己是‘狙击专家’的。都只是谦虚地说‘狙击也还可以’而已。” 这话本身只是从宗介的亲身体验而得出的感想。但是,他的话已经足以刺伤即使是在专家云集的“秘银”里也拥有首屈一指的身手的克鲁兹?威巴的自尊心了。虽说这举动是在把面对机械对手时积存下来的压力,全都发泄在身边的战友身上,不过这一点,连身为当事者的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克鲁兹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你这混蛋……那,狼狈不堪地来向那位下三滥的狙击手请求帮助的又是哪一位呀?是给你小子的失败擦屁股吧。你那种说法,是在表示感谢吗……!” “我不记得拜托过你。” “够有胆的啊。那下回开始背后也要注意喽。子弹可不是光会从前边飞过来哦。” “那就试试看呀。混战是我最拿手的。背后的敌人也能漂亮地收拾掉。” 克鲁兹发出了一声“哈”的嘲笑声。 “那么有空儿的话,那分给我点儿好了。” “你说什么?” “我一直都看着的,你的背后可是空空如也哦。要是我一时兴起,稍微变更一下目标,轻轻地动一下食指的话——” 保持着仰面朝天的格纳姿势,克鲁兹的m9的头部转了90度,朝向了在旁边待机的“强弩”。从传感器的部分,射出了极少使用的瞄准用红外线激光束。 警报音。 检测到来自克鲁兹的激光束的al,告诉宗介 “砰!就是这样啦。” 激光束消失了。 “真的就不费吹灰之力嘛。因为,不仅移动的习惯一成不变,假动作也马上就会被看穿。真是的,就你这点儿手腕,居然还能当队伍的前卫。‘这边’的人才也真是相当不足呢。” “什么时候你来替我试试啊。你小子的话,估计五分钟内就玩完了吧。” “这话该我来说吧。你这八爪鱼。估计连目标都决定不了,惊惶失措的最终结果就是己方全灭吧。然后,只能一边半哭丧着脸一边说‘各位,对不起’之类的喽。真是难看死了。” al插嘴道。不过它被两人完全地无视了。 “你要骄傲自大也该差不多一点儿吧。向你小子这种程度的狙击手,要多少就有多少。” “笨——蛋。能代替你的人才是,多得都能撮起来扔了呢。” “总比只是嘴上说说的射击专家好多了。”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木头脸的阴沉混蛋处男,别跟那儿吹了。”(汗死……处男……) “真是毫无条理……” “啊啊!?少放屁了,你!?” 就在这时,通信中插进了女性的怒吼声。 “你们俩!请适可而止!!” 是领队的梅莉莎?毛。 “可是啊,大姐!?这家伙他——” “但是,毛,这个男的他——” 同时想要反驳的两个人,再一次被海军出身的她啪嚓一下打断了。 “闭嘴!我说了‘适可而止’了吧!?你们要对杀的话随便你们,但是,正如al所说的,至少也请等到作战结束之后再说吧。本来要让我说的话,你们都是比新兵还不如的,屎蛋一样的,连两栖类的小便的价值都赶不上的玩意儿!这种最最低等的混帐蛆虫还敢当着人的面儿吵架,就算神允许,我也不允许。往后,你们要是再打算叫人听见那种跟发情的母狗叫声一样的噪音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们从驾驶舱里给扽(这个字念dèn,北京方言)出来,把我的屎塞进你们嘴里再给缝死了!听明白没有!?” 面对她势如机关枪般的滔滔不绝,两个人只好半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嘟哝到: “了解。” “请说说看。你们的屁股是谁的东西!?” “是梅莉莎?毛上士的。” 两个人同时答道。 “你们的命根子都攥在谁的手里呀!?” “梅莉莎?毛上士。” 果然两个人又是同时回答。 “很好。往后禁止私谈。” 虽然芥蒂的空气还残留着,但是运输机内的口角是结束了。 “真是的……” 将无线电的频道闭锁之后,毛咋舌道。她拨动左手手柄上的刻度盘,将线路接到了运输机的机长那里。 “没事吧,毛?” “非常抱歉,中尉。我们的混蛋小鬼头闲得没事儿干了而已。所以已经没事了。” “是吗。你也真辛苦啊。” “是啊。真是的。真跟他们搞起来的话……呃。” 毛清了一下嗓子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心情突然变成发牢骚模式了。 “非常感谢您,中尉。但是真的没关系。给您添麻烦了。” “空降的时候出问题可就麻烦了哦。” “是。” “因为你们身上可是背着两万条人命哪。” “明白,sir。” 他们的运输机现在,正向着赤道附近的小国,拿巴那共和国飞行中。 委托这次作战的,是由于国内局势不稳定而失去了对本国军部的控制的,文民出身的大统领。危机的内容是“老一套”。军部以“为了歼灭恐怖分子”为借口,袭击了国内的少数民族居住地区。虽然在首都发生的恐怖炸弹袭击是这次行动的契机,但是根据“秘银”的情报,已经判明了这次恐怖事件是军部自导自演的。 发动进攻的是拿巴那陆军第十六连。是一支因为对平民百姓的虐杀行为和武器的外流而臭名昭著的部队。而且那支部队的进攻路线上,正设置着两万少数民族居住的难民营。 照这样子下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少数民族的敌意的军队,一定会将慢吞吞地进行避难的两万难民蹂躏致死。让那些难民离开难民营,在联合国军的监视下逃脱到某个州都去——为这件事争取时间就是毛她们的任务了。 对已经在本国军队支配下的桥梁进行强袭并将其破坏。 将其战斗力分断之后,对敌人的先遣部队进行游击使之陷入混乱,同时后退。 之后搭乘稍后抵达的“秘银”的运输直升机,由岛的北端脱出。 以毛她们的水准来看的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作战。对那个国家的状况,她们已经觉得“又是老一套”而烦得要命了。 “就快到了。” 机长说。 “说到陆战部队的srt(特别应对班),不是应该选的都是些既谦虚又冷静沉着,而且经验丰富的人吗?” “是,本来,方针应该是那样的……” “话虽如此,刚才的那场架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的怒气连我的船员都给传染了。这可不是把你们三个小崽子士兵给扔下去哦。是放三台10吨重的高价的高精尖装备下去。失误是不允许的。这个你明白吧?” “是。铭记于心……” “他们那么不成体统,看来你的管理能力也值得怀疑啊。” “我发誓会尽到作为先任下士官的责任,努力更上一层楼的。sir。” ……一边如此严肃地回答,毛一边在自己脑袋里的假想空间——从来就没见过的机长的房间里,掀翻了桌子,把啤酒瓶儿摔在墙上,抡圆了金属球棒把窗户和餐具全砸了个稀巴烂,歇斯底里地高叫道: 我他妈哪儿知道呀!! 一点儿也不知道毛的那种心情,机长结束了对话。 “知道就好。注意一点。” “yessir——” 毛将线路切断,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真是。为什么我非得被气成这样不可呀?) 虽说是那俩傻瓜的不对,可说到底,实际上去踩地雷的可是我们,身为机长你总该注意一下说话方式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我的立场,你根本想象不到吧?啊——已经够了。先任下士官什么的,我已经当够了。决定了。去当将校吧。他*的将校。虽说契约金可能一时半会儿会少点儿也说不定,但是变成少尉可是不错的。而且之前就有人这么劝过我了。……梅莉莎?毛少尉吗。唔嗯。说不定那样也不错哦。这次作战结束之后,跟本(指克鲁佐)和少校(指加里宁)说说看吧。 想到这一层之后,毛的脑子转过来了。 这次作战结束之后—— 对了。首先必须集中在这件事上。 她打开机内的线路看了看。正如她所命令的,宗介和克鲁兹都保持着沉默。总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险恶的感觉。毛很清楚那一点。 听两个人刚才对话的风头儿,和平常的吵架是稍微有些不同。彼此看不起对方的个性那是每回都干的事儿,但是像这样拿作为战士的能力来相互中伤,却并不是经常发生的。 或许,会对小队的联系造成坏的影响也说不一定。 “哎呀哎呀。要采取点儿措施吗。离空降还有50分钟以上呢……” 双边外交吗。啊——郁闷。烦死了。但是没办法了吗。可恶。 首先是克鲁兹。 选择了只有他能听到的线路,毛呼叫起克鲁兹来。 克鲁兹抱着焦躁的心情,默默地坐在m9的驾驶舱里。毛开始对他说话。 “克鲁兹,听得见吗……?” 当然了吧,你这个暴力女。居然使用直通线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呀。突然用起软绵绵的极其女人的声音,要说“把忧愁藏在心底吧”……这种话吗?虽然,我是被你那种态度鼓捣得怦然心动了好几回啦,不过今天可不一样哦。 那个,绝对是宗介那混蛋的错。 我绝对不会让步的。 边这么想着,克鲁兹粗暴地回答道: “啊啊。干吗?” “哎呀。你已经不小了吧?别闹别扭了啦。” “唔……,我才没闹别扭呢。” 半噘着嘴巴,克鲁兹说道。 “因为,你要是真生气了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啦……” 在线路的另一头,毛呼地叹了口气。 “哎……” “呐,你不生气了吧?” 面对对方仿佛在依赖自己的声音,他稍微有点儿踌躇了。 “不……别担心啦。没事儿。” “……真的?” “那是肯定的吧。我可是很冷静的。” “唔嗯。谢谢你。” 也就用了说个“啊”的工夫。这会儿,百分之八十都已经在按照毛的步调走了。这件事,克鲁 兹并不知道。因为他属于占了人类半数的单细胞的种族——也就是男人。 “呐,克鲁兹。我的立场,你知道的吧?” “啊啊。我知道。” “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好了啦。你也是没办法嘛。” “啊……但是,我在这儿说的话,你会对宗介保密吧?” “那当然。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 这么回答着,克鲁兹沉浸在了一股小小的优越感之中。 瞧,就是这么回事儿了。真是遗憾哪,宗介。无论怎么着,吃小灶的可是本大爷我哟。归根到底,你小子就是一小屁孩儿,嘿、嘿、嘿…… “因为那家伙基本上就还是个小毛孩儿嘛。在那方面就是完全不能让你省心。” “但是论实力他可是第一流的,对吧?你就配合一下吧?” “啊啊。但是啊——” 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克鲁兹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 “但是什么?” “刚才我说的,那都是实话。宗介那点儿本事的家伙,到处都有的是。那家伙有点儿太自大了。” 克鲁兹以充满恶意的口气说道。果然,刚刚那场口角的余怒还残留着吧。 “是吗……” “这世界上可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哦。实际上,我在中东当佣兵那会儿,就曾经和比那家伙厉害得多得多的敌人交战过。宗介什么的根本就不成问题。就是身手厉害到那个份儿上的as操纵兵。” “嘿……” 那是他的真心话。 具有远胜过宗介的实力的敌人——正因为拥有和那个敌人打得不分胜负的这种自信,现在的克鲁兹才能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宗介的战斗技术。 “我想起来了哦。是两年前,在黎巴嫩。那个时候,我是在一个西欧企业出资组建的佣兵部队里。虽然是第二世代型的,不过也装备了as。当时我就属于那支as部队的精密火力支援小分队,也就是装备了狙击炮的as小队——” 克鲁兹?威巴和相良宗介一起进入“秘银”,是一年前的事情。在那以前的经历,几乎就没有说起过。而克鲁兹本身,曾经属于一支虽然不像“秘银”的装备那么丰富,但是还是拥有恰如其分的装备的佣兵部队。 克鲁兹和那个敌人的遭遇,是在由于重复的战斗而化为废墟的市中心地区。 烧焦的汽车。 崩塌的大楼。 街道的四处,被置之不理的火灾冒着滚滚黑烟,天空被燃成了铅灰色。 克鲁兹的as,当时装备着rheiall公司(技术插花:德国莱茵金属防务公司,也是造军火的,不过……怎么都觉得他们主要是造飞机和装甲车……)制的狙击炮,在炮击和爆炸中残留下来的一幢六层楼的楼顶上待机着。任务是为己方as部队的进击进行支援。分配给克鲁兹的任务,是从那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及早发现五公里内远方的敌人,用狙击炮将其射杀。 那个时候的克鲁兹,已经身具几乎无人能及的狙击技术,他的能力,即使在部队中也是第一流的。没错——无论是凭肉身,还是用as。 很快地,他就将两台困难的目标击破了。 不久,克鲁兹又发现了并瞄准了正和己方交战中的第三台机体。他本打算将从瓦砾的另一边稍稍露出的头部传感器打飞而开了炮。 但是,那第三台,就是那个“有问题的敌人”了。 那台敌机的操纵兵,简直就像后背上长了眼睛似的般进行移动,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克鲁兹的攻击。而且那个男人——他面对方向无法预测的狙击也毫不畏惧,极其冷静地,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击破了克鲁兹方的两台as。 毫无赘余的,洗练的动作。 如果考虑到被狙击的危险,能够在市中心地区将姿态暴露出来的场所是很有限的。那个敌人将那些全部都计算到之后,狡猾地逼近至近距离的敌人,用单分子刀将其攻击至无法行动了。 好不容易,克鲁兹才总算是破坏了敌人的左臂。是仅仅凭着卷起的沙尘的状况,瞬间预测出隐藏在到处都是窟窿的大楼的阴影里无法看见的“第三台”的位置,隔着墙壁射中的。 被克鲁兹那宛如神灵附体一般的攻击打飞了左臂的“第三台”,看起来是该撤退了吧。普通情况下是那样的。因为四肢受损的as要尽可能地迅速撤退,那是常理。 但是,那“第三台”却不一样。 最大限度地活用市中心的遮蔽物,那“第三台”开始尝试起接近克鲁兹的机体来。虽然克鲁兹改变了早先决定的狙击位置,设下了巧妙的埋伏——但是,就连那些,那“第三台”也凭着绝妙的状况判断而躲过了。就连二重、三重的陷阱,那个操纵兵也毫不费力地避开了。 恐怖的第六感。恐怖的技能。 与这样的敌人相遇,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过。 已经接近至射程距离的“第三台”,向克鲁兹机隐蔽的废墟开起炮来。情况演变成了as之间的射击战。“第三台”的操纵兵将机体的性能和地形活用到了极至,和克鲁兹展开了肉搏战。但是克鲁兹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使用机械炸弹和突然袭击,来迎战那个厉害的家伙。 结果是不分高下。 那台敌as残存的右臂也受了损伤,不得已只能撤退了。克鲁兹方也是,作为唯一火器的狙击炮打到精光,几乎丧失了攻击能力,出了后退以外别无他法了。 “……当然了,脸和名字都不知道。” 克鲁兹对毛说完了自己的回忆 “和那个敌人交战,只有在黎巴嫩那一次。唉……我认了。真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下次再打的话,能不能赢得了那就……” “哈哈啊……” 虽然是在暧昧地随声附和,但是毛实际上真是吃了一惊。 确实是个厉害的操纵兵啊。居然能把那个克鲁兹?威巴逼到如此地步。 “最起码,就算只知道个名字也好啊……” “是啊。向作战本部进言,即使要花大价钱也要请他们把他给雇过来啊。” 克鲁兹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 “哎呀哎呀。只有那个操纵兵,我再也不想与他为敌了呢。” “喏。就是这么回事了。你明白了吧?世界是很宽广的。比宗介身手高强的家伙,要多少就有多少啦。” “唔嗯……” 毛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下之后,说起重要的事情来。 “但是,正因为如此,后援上才不能偷工减料哟?” “啥?那是肯定的吧!?” 克鲁兹加强了语气说道。 “那个木头脸的阴沉混蛋,要是没有我给他护着屁股,就什么也干不了啦。我心里清楚着呢。只不过是因为那家伙得意忘形,所以有点生气罢了。” “真的?” “真的啦。所以别担心了。” “那就好……” 这回没有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而是真的没什么气势地回了一下之后,毛切断了与克鲁兹的通话。 把直通线路拨过来,这次改呼叫宗介了。 果然,那边也是一股愤怒的气息。不快点儿把他给安抚好了不行。 “宗介?” “…………” “你在听吗?” “…………啊啊。干吗?” 比平时更加生硬的回答。 “唉呀。你都已经不小了。别闹别扭了啦。” “我才没有闹别扭呢。” 虽然心里吃了一惊说怎 么你也这样,但毛还是很辛苦地装出了撒娇般的声音。 “呐,虽然刚才那么跟你嚷嚷来着,不过,你知道的吧?因为我的立场就是那样,克鲁兹他就是那样的家伙。只有你最靠得住了。” “…………” “宗介?” “……我当然知道。总让你受累真对不起,毛。” “谢谢。……啊,但是我说的这些话,可不要跟克鲁兹说哟?” “啊啊。说定了。” 宗介用和刚才为止不同的,总觉得稍微明快了一点的声音回答。 就这一点而言,宗介果然也还是个男人啊……这样想着,毛不知为何突然有种空虚的感觉。(当然了,他总不是女人吧,汗。) “真的?” “真的。因为克鲁兹是个精神上未成熟的人嘛。我要是不能忍耐的话就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了。” “唔嗯。谢谢。但是……呃,因为,他的身手可是确实的嘛。那方面就稍微让他吹一下吧?” 于是乎宗介用和刚才的克鲁兹完全一模一样的、苦涩的声音低声说道: “唔嗯……但是。” “但是什么?” “刚才我对那家伙说的,那是真的。像克鲁兹这种程度的狙击手,要多少就有多少。那家伙对自己的身手稍微有点儿自信过头了。” 宗介用辛辣的口吻说。果然,刚才的口角似乎还残留着尾巴。 “是,是吗……” “我没有说谎。这世界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实际上我在中东当佣兵的那会儿,就曾经和那种狙击手交战过。以他的水平,克鲁兹之流完全不成问题。真的是很恐怖的身手。” 仿佛在追述遥远的记忆一般,宗介喃喃道。 而另一方面,毛她—— “请问——。你说的那个,难道是……” “我想起来了。是两年前,在黎巴嫩。那个时候,我隶属于某个富豪出资的游击部队。虽然是第二世代型的,不过也装备了as。依靠在阿富汗时的经验,我被委任了as小队中的一台机体——” “这样啊。” 于是毛在此后的二十分钟间,把刚刚在克鲁兹那里听到的战斗,从那个有问题的“第三台机体”的操纵兵本人口中又听了一遍。 “……之后就没什么了。” 宗介感慨良深地说道。 “虽然我用尽了所持的全部技术——但要击破他这种事,怎么也做不到。机体剩下的右臂也被破坏掉,只好逃回去了。真是恐怖的男人。那个敌人没有杀了我,大概是手下留情了吧。” “不,那个,好像只是子弹打光了而已哟。” “?你说什么?” “…………。别在意。” 事到如今就算想说出真相也没法说。毛轻轻地挥了挥手掌,假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总而言之,这世上就是存在着这样的男人。既缜密又谨慎,具有惊人的集中力的人。而且还有克鲁兹之流比都比不了的忍耐力……。只有那个狙击手,我再也不想与他为敌了。相反地他要是成了战友,那该是多么靠得住啊……” “怎么说——呢,业界真是小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 呆呆地望着远方,毛低声说。 正在这时,运输机的机长向全员宣布道: “这里是机长!现在已经通过中途点h!高度9000英尺!要开舱门啰!各as搭乘员准备了!” “……呃,urzu2,了解!” 毛慌忙地答应道。 “urzu7,了解。” “urzu6,了解。” 运输机“咔哐”地震了一下。格纳库后部的舱门慢慢地打了开来。强烈的日光射进舱内,吹进来的乱流在格纳库中汹涌澎湃着。 “致各as搭乘员。现在的天气是晴天。西南风,风速六节——” 与运输机船员的声音同时,大量的情报流入了机体的ai中。 “——以上。祝各位好运。” “感谢!听见了吧,小子们!?” 毛喊道。其余的两人——自觉度为零的最强组合回应道: “urzu6,了解!别吓尿了裤子哟,阴沉中士!?” “urzu7,了解。你小子才是,别拖后腿啊。” 真是,难办的小鬼们。 但是不用担心。完全不用担心。 “好了好了。ok!跟紧了啊!” 毛按下了固定自机的电磁锁的解放按钮。 她的m9立刻在地板上的导轨上滑行,被放出了机舱外。 【完】 女神的来日之温泉篇 相良宗介做了个噩梦。 从上司和保护对象两方而来的重压。巨大的压力和两头不讨好的波状攻击。矛盾的指令。 贫乏的支援。陆战队指挥官的少校早已临阵脱逃,只能全力以赴以求全身而退。孤立无援下的令人绝望的任务。即使是敌炮兵队那密不透风的炮击也没有把他消耗成这样。无论多么坚强的士兵,被置于这种状况下也只有哭着乞求保命了吧。 “相良先生,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周,拜托了。”战队指挥官下达的残酷命令。 “如果你敢作出任何无耻之事的话,当心我把你大卸八块!”战队副指挥官给出的恶意警告。 “…………。算了,随你怎么好色好了,不过别来跟我说话。”保护对象发出的无情的单方面宣言。 战况很严重。 不,不只是那样,自己甚至无法把握自己被置于怎样的状况之下。情报不足。在战场上迷路了。以自己经验,置身于此种状况下的士兵的命运是已经确定了的。 ——是破灭。是全军覆没。 “唔……嗯……” 宗介痛苦地呻吟着。被噩梦整得浑身大汗淋漓,祈祷着快点回到和平常一样的日常生活中去。 然后,他醒了。 “……。…………!!” 掀开毯子,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呼吸急促。肩膀激烈地上下抖动着,擦着已经湿透的额头上的头发。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卧室。 这里是——自己的公寓。 太好了。果然那是场噩梦。没有来历不明的压力。自己的生活和平时一样。什么问题也没有。 不—— 软软的。 正要下床的他,右手抓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很软、很软的东西。 “…………?” 宗介的身边躺着一名少女。如同波浪般的卷曲的金发。雪白的、俊俏的脸。只穿着一件胸部大开口的t恤的身姿,正在睡梦中发出阵阵轻微的、健康的呼吸声。自己的右手正放在那令人怜爱的胸脯上。 “那个……相良……先生。……不行” “?!” 泰莎说着梦话。噩梦还在继续。实际上是很少有的事情——宗介不禁发出一阵完全不像是他所发出的惨叫。 “呜……呜哇!!呜哇——!” 手忙脚乱地,朝着放在房间抽屉里的卫星通信机跑去,输入紧急时的密码,想要向友军请求支援。 “真吵啊!在吵什么呢?真是……” 听到声响的梅丽莎·毛,从隔壁房间走进来。这一位也身着宽松t恤。 “等一下,你在干吗?!那是紧急时用的——” 毛慌忙从背后把他的手按住。 “很紧急!” “快住手,宗介” “快放开我!敌人来了!” “怎么可能来?!……那个,泰莎?!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房间里啊?!刚才还睡在我身边来着!” 挣扎着的毛和宗介。泰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仍然躺在床上,幸福地说着梦话。 “真是……都说了不行了啦……。那种样子,好害羞……” “……什么样子啊?” 泰莎请了长假,从“秘银”的基地来到东京这件事,把宗介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泰莎对宗介这样那样地管了很多。亲自下厨、在校园里贴着他到处走。当然,小要可不觉得有趣。作为抗议,又是做便当、又是在宗介面前不停地挖苦。 可怜的是宗介。 完全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只是感到惶恐、迷惑,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之后前来增援的毛也是完全不能依赖的。她仅仅看着困惑到极点的宗介一个劲地笑着,而几乎不伸出援手。 对于认识与泰莎和小要相识之前的那个冷淡的宗介的她来说,这种状况实在是太有趣了。 当然,泰莎并不是为了管宗介的闲事才来到阵代高校的。她从心底里向往着和自己的同龄人一般的学生生活。比起宗介的事,不如说这方面更重要一些。 实际上,泰莎很顺利地融入了学校。和小要、恭子她们聊着天,干着各种杂事和打扫卫生。放学后也会和大家一起玩,或者到稻叶瑞树打工的地方去帮忙。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乐趣。 “从今晚开始我睡到房顶上去!” 公寓里自己的房间。消沉的宗介说。早饭的培根,也一点不想吃。桌子对面,正啃着涂满了草莓果酱的面包的毛,皱起了眉头。顺带一提,泰莎正在淋浴。 “睡到房顶?那又是为什么?” “那样我才能平静下来。本来……完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潜入我的床,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态。这可以说是表明作为士兵的我的手段变得迟钝了的证据。” “是真的没发现吗?” 毛脸上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嗯,面对睡眼朦胧的那个女孩的迟缓动作,就连经历过各种战斗的相良军曹的‘杀气探测器’也会变得迟钝起来吧。” “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我在基地里也到她的房间里睡过,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钻到我床上来了” “一点也没察觉到?” “一点也没。真是不可思议的特技啊……。睡在下士官用的兵营里的时候,要是克鲁兹想钻上来的我是绝对会注意到的。” “唔……” 他们的同事,克鲁兹·威巴是狙击手出身。和专业的侦察能手宗介一样,都是潜行的好手。当然,克鲁兹的夜袭每次都以被毛一脚踢飞的失败而告终。 “算了,就像一同起居的小猫咪一样。别太在意了。” “别乱说!”宗介苦着脸说。 “不管怎样,我是不想再和上校殿下睡在同一屋檐下面了。” “很在意小要她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嘿嘿,快看!” 正在那时,泰莎从浴室里冲了出来。马上就要上学了,却不知为何穿着茶褐色的浴衣。和淋浴前那呆呆的样子完全不同的兴奋样。 “明天的旅行,我就穿这个去了。怎么样,挺可爱吧!” 轻快的移动着步伐,在正吃早饭的宗介和毛跟前翻动着衣服的下摆。 “明天的、旅行?” 停下往嘴里送着食物的手,宗介和毛同时问道。泰莎愣住了。 “?你们不知道吗?” “不,没听说过……”毛摇着头说。 “但是但是,威巴设计的啊,从明天星期六开始” “克鲁兹那个笨蛋?” “那家伙,随便就……” “预定在一家极其传统的温泉旅馆度周末。和小要还有阵代高校的大家一起,在奥多摩的旅馆的两天一夜的旅行。一边享受美味的食物,一边泡着对皮肤很好的温泉哦?当然!相良和梅丽莎也会一起去吧?啊,可是……” 泰莎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从浴衣的袖子下面偷偷望着宗介。 “没有男女混浴的浴池哦?……呵呵!!!” 虽然嘴里这么说,眼神里却混合着害羞和期待。看着那天真烂漫的姿势,宗介不知为何想起了过去游击队时代,收到同伴发来的紧急通信时的事情。 也就是—— “敌人大部队已向你处进发。马上撤退!” 第二天早晨,在调布站北出入口的集合地点—— “大家早上好!!” 在旅行参加者们的面前,穿着便装的克鲁兹·威巴爽朗地说道。包括小要、常盘恭子、稻叶瑞树、美树原莲、泰莎和毛的女生团队,加上宗介、风间信二、小野寺孝太郎的男生团队,总共10人。 “好!” “早上好—” 阵高的几个人此起彼伏地说。 “我是此次活动负责人,克鲁兹·威巴。是大学生。大家请亲切地称呼我‘克鲁兹君’!” 泰莎对外宣称是某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克鲁兹就是那所大学的学生,而毛则是那位教授的助手。两个人都受到泰莎的“临时爸爸”的照顾,也因此而和泰莎很亲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恭子以前曾见过克鲁兹,好像显得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那个,你是叫克鲁兹吗?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啊哈哈,是你多心了!” “可是….” “是你多心了!” “是你多心了啦!” “是你多心了哦!” 异口同声。被小要、毛、克鲁兹、泰莎、宗介这5个人围上来这么一说,恭子也只好不再问下去。 毛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唔—,咳咳。请大家不必多关注这个只会搭讪的家伙。那么,我想已经有人认识我了吧?我是梅丽莎·毛。在泰莎的父亲的大学里当助手。请多关照。” 早在几天前,毛就见过瑞树和恭子她们了。 “……什么‘请多关照’呀,装腔作势——呜!” 作出一副成熟表情嘟哝着的克鲁兹的心窝,挨了毛一记肘击。完全无视看呆了的其他人,她满脸堆笑地扯开话题。 “嗯,请不要介意。那个,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驾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女孩组就和我一起坐那辆货车。男孩组就和克鲁兹君坐那边的轿车.” 克鲁兹脸色一变,靠近毛悄悄地说: “喂喂,小姐!为什么要把男女分开啊?” “哼。让你跟女孩子坐一辆车的话,中途肯定又是勾引又是说些性骚扰的话吧?” “呃……。不、不会。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我也不是那种不看场合的人啊?再说了——” “烦死了。你就是那种看清了场合也要做些让女孩子讨厌的事的、更加恶劣的混蛋。和那种喜欢看女孩子害怕的脸而把毛毛虫给女孩子看的小学生一样。懂了吗?你懂了吗?讨论到此结束。” “别——” 毛在还想继续争辩的克鲁兹背上推了一把。 “好,决定了!你去男孩组。快点坐到车上去!” 不情愿地听从了她的话的克鲁兹。女孩子们苦笑着目送着他的背影。 “啊啊……消沉得这么明显。” “有点可怜。” 小要和泰莎说着。 “哼。这样挺好。再说,把男孩组隔离的话,宗介也会放宽心吧.” “?为什么?” 愣住了的小要和泰莎。 互相看着对方的脸,毛“唉唉”地叹了口气。真是的,没想到到这里来还要感受这种前任下士官的辛苦。 姑且不论对克鲁兹时气势汹汹的态度,对其他人来说,毛是个亲切的大姐姐。也因为这样,女孩组的车子里不时发出喧闹声。吃着零食,玩着纸牌,做接尾令游戏,气氛十分热烈。 那是去修学旅行或者远足的女孩子团队所特有的兴奋感。只是看到“注意野猪!”的告示牌也能抱着肚子笑成一团。 大笑了一阵,平静下来之后,恭子问:“毛的日语说得很好啊—。在哪里学的—?” 听恭子这么问,毛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微笑。 “跟男人学的,男·人。在床上学东西可是快速掌握的秘诀哦。嘻嘻……” “呀——!” 不用说恭子和瑞树了,就连小要和泰莎也蜷起身子发出尖叫。 “哈哈,开玩笑啦。嗯,基本上,那种都是些日常生活里用不到的词啦?” “讨厌讨厌啦—!厉害厉害厉害—!” 到底是什么厉害,也许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总之就是要一起兴奋地闹起来。 (顺便说一句,只有莲的头上冒出问号,只是安静地微笑着。) 总而言之,女孩组的车子里就是这个样子。 另一方面,在男孩组的车里,沉重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开始就被毛看穿企图的克鲁兹,完全没有了精神。那种不愉快的气氛向四周传染开,车子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对话。 “狭窄的车厢里只有4个男的。要3小时……吗?” 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飞驰着,克鲁兹终于开口说道。 “这几乎就像是拷问啊……” “我还想那么说呢。” 小野寺孝太郎用同样不愉快的声音说。他是宗介和小要的同学。 “你……是叫克鲁兹吗?是负责人吧?为什么都听那个叫毛的大姐的话啊” “烦死了” 克鲁兹有气无力地说。 “把那个女人惹毛了的话,会很麻烦的。我原本还想开那辆货车,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后宫的气氛呢。结果……可恶。毛这家伙…” “那、那个—。你本来是打算只让自己享受的吗……?” 用软弱的话语击中核心的,是同样是同级生的风间信二。 “没什么不好吧—。我对平常的生活也已经厌倦了。和女高中生一起开车兜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克鲁兹的大学里应该也有很多漂亮姐姐吧?” “我是理科,女孩子很少” “唉” 克鲁兹继续抱怨: “……算了,那个什么?你们高中生每天都能和那些活泼的女孩子们在一起吧。就像空气一样。只有当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它的价值。再说,虽然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少儿不宜的事情,但是和同一个班级的女孩子的视线相对、心跳加速……这些只有学生时代才有吧?” “好像在哪本漫画里读到过类似的台词啊?” “怎么都行啦。关键是这是高深的真理。……明白吗,各位?必须好好把握现在的这个时期、这个瞬间哦?懂吗?” “我可不想听那种说教。呃……” 孝太郎冷冷地说。 “啊—,说得好,说得好。将来可不要后悔你说的这话哦。哼。” 无精打采到极点的克鲁兹、孝太郎、信二3个人。完全没有要互相联络感情的想法。 当然,剩下的一个人——助手席上的宗介,只有他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是,宗介啊。你轻松得很奇怪啊.” “嗯。很长时间的食欲不振也恢复了。待在只有男人的车里真好啊。” 宗介嚼着ate(日本超人气营养饼干),点头道。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板着脸,但看上去似乎像是大病初愈、满足的表情。 “你是笨蛋吗?!” “一点也不好笑!” “我有时候一点也不明白相良在想什么。” 即使被其他三人如此声讨,宗介板着的面孔上也没有一丝动摇。 “哼……算了。那个,各位。今天要住的是温泉旅馆。” 克鲁兹换了一副正经的口气,说。 “唉!” “说起年轻男女们的温泉旅行……想起什么是必须做的了吗?” “?嗯……”信二说。 “难道说……那个?是那个吗?!”孝太郎说。 克鲁兹咧嘴一笑。 “没错,就是那个” “原来如此,那个啊” “没有那个的话,就不算是来过温泉旅行了。那个是任何男人都会为之心动的.” 听着克鲁兹完全没有真实性的话,孝太郎也咧开嘴笑了。 “的确啊。如果不做那个的话,对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很失礼.” “你知道得很清楚啊,小野d君。我跟你好像很合得来……” “我也是,克鲁兹” “呵呵呵……” “呵呵呵……” 听出了这不怀好意的对话里包含的意思,信二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身体。 只有宗介望着车窗外,不时悠闲地发表一句“真是和平的景色啊”之类的评论。 克鲁兹预定的旅馆,位于被深深的草木包围着的山体的陡峭斜坡上。虽然很旧,却很安静地矗立在那里。这里好像不太出名,虽说是周末也几乎没什么别的客人来。 穿过宽敞的客房,放好了行李的小要她们,看着窗外峡谷的景色,丝毫也不厌倦地欢闹着。“哇—,好漂亮的景色!”“等一会去看看下面的河吧—!”之类的。完全没有包含恶意的对话。就像是晚饭时间播出的紧张的电视剧里一样,背后似乎正有着什么危机渐渐在接近。 “那么……离开饭还有一点时间,做些什么呢” 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的小要说。 “当然是去洗澡啦!” 泰莎握紧拳头,有力地说。 “根据我独家掌握的情报来看,据说这里的温泉是高碱性的单纯泉,对肩膀酸痛和腰痛有特效。应该尽可能地长时间泡在里面,直到把疲劳彻底消除。” “别逞强啦。而且,就算慌慌张张地长时间泡在里面,我觉得只会令人不舒服。” 毫不在意抱怨着的小要,泰莎开始从自己的包里拿替换的内衣。 “不是挺好吗?总之先去泡一下吧。” 稻叶瑞树悠闲地说着,一边把旅馆的浴袍摊开,确认尺寸。 “对呀。不过,没关系吧—?” “什么?啊,谢谢,莲。” 毛接过莲泡的茶,说。 “不……我只是觉得有克鲁兹在,那家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啊,那个的话,没关系啦。” 毛带着奇怪的自信说。虽说并没注意到她的样子,泰莎也爽快地表示同意。 “是的。即使是威巴,也不会下流到如此露骨吧?” “话说回来,我可是下流到露骨的哦。呵呵呵……” 在隔壁仅隔着一面墙的男用客房里,克鲁兹用杯子贴在墙上听着女生房里的动静,邪恶地笑起来。 “猎物行动了。是西馆的露天浴池。”克鲁兹对旁边向他询问动静的孝太郎和信二说。 “好。我们也立刻行动吗?” “但、但是……没问题吧。” 呼吸急促的孝太郎和看上去很不安的信二。 “你在说什么呀,风间君。难道你是说你有胆量偷内衣,却没有胆量去偷窥吗?”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 “别在意,总之快点行动吧。” 抓起橄榄色的背包,克鲁兹站起身来。宗介从背后叫住他。 “你去洗澡吗?” 宗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泡着茶。这次好像悠闲到有点令人觉得奇怪的样子。 “啊,你也来吗?让我给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桃源乡吧。呵呵呵……” “不。还有……你们还是享受普通的入浴吧。普通的哦……” “?你在说什么啊?” 孝太郎催促着一副怀疑神色的克鲁兹。 “在磨蹭什么呀,快点走吧!” “嗯?啊。” 克鲁兹、孝太郎和信二慌慌张张地跑出客房。 丝毫不逊于客房,从露天浴池看去的景色也十分美丽。 蔚蓝的天空、清澈的空气,小鸟的歌声也令人心旷神怡。不过,比这些更美丽的,是一丝不挂、在浴池里戏水的6名美女、美少女。 因为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请允许我握紧拳头为大家描述一下各人的身姿。 另外,女性读者请直接跳到下一章(第148页)阅读。如果无论如何也想看的话,请用冷淡的目光、心里想着“嗯……。原来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啊。男人真是白痴……”之类的来看吧。若是带着“哇,什么呀,真差劲……”之类想法看的话,会觉得很难受(←谁难受?)。所以还是希望你们尽量不要看。 继续上文,露天浴池里。 首先是,小要。 以前也有过很多描写,小要的身材很好。尤其是从锁骨到小腹部分的曲线美丽到绝妙的地步,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而且——只在这里说一下哦,她是属于巨乳的一类。就是俗称的“火箭乳房”吧。那样的她,一边嘴里喊着“哇—,真是很美的景色!”之类,一边摆出一副屁股露出水面的前倾姿势。手撑在岩石上的她的胸部,由于重力而和地面垂直,真是只有用“果实累累”才能形容吧。更有那水滴不断从那令人怜爱的身体上滴下的景象,简直无法形容地惹人遐想。在那之下、干燥的岩石的表面上,离开大概17厘米距离有两滩小小的水渍。这真是让人快要爆发了。关于她的臀部,紧紧地向上翘着,一点也没有垂下的迹象,还有那令人赞赏的、即使心里没有任何下流的想法也会忍不住想把脸贴上去的、如同白瓷一般的柔软和光滑(当然,如果有任何虚构的目击者在场的话,大概会有更多下流想法的吧)。将其称为艺术还不够,那是能让男人从丹田或者内心里发出强烈感觉的肢体。 接下来,恭子。 最小巧玲珑的恭子的身体,还在发育途中。虽然胸部和屁股都很小,那仍残留着幼稚印记的胸前的隆起,对于喜好这方面的各位来说几乎是达到了一个理想的平衡点。以能扮演天真烂漫角色的程度,那腹部似乎还微妙地有些隆起的感觉、那还有点像小学生一样的肚脐、这些也都让人觉得可爱。另外,现在的她摘掉了眼镜,辫子也放了下来。这样一来,恭子的相貌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带有点成熟的少女。这种氛围和这种体形、以及和站在浴池外边靠在栅栏上的毫无防备的裸体之间的对照,简直令人无法忍受。她以那种奔放的姿势,站在蓝天下,“真的真的!真漂亮!”地欢闹着。完全没有警戒心。连一块毛巾也不拿,就以那种完全裸露的姿态在浴场里到处跑来跑去。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被什么人看到的可能。真是的,都说了是露天浴池了!不过很快就不是这样了。 然后是,瑞树。 虽然她也是属于小巧玲珑的一类,不过和恭子形成对照的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可以称之为丰满。现在,她正仰面躺在水面上,胸部前端的20%像冰山一样露出水面。有点粘的富含矿物质的泉水,流淌在那小巧而又丰满的胸脯上,放射出美艳的光泽。嘴里说着“嗯—……好舒服”,一边转了个180度的身。这回变成屁股浮在了水面上。被染成粉红色的皮肤,放射出健康、以及富有魅力的艳情。只是她小巧的身体似乎让这种气氛减弱了不少。抓上去似乎会让手指陷入其中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屁股。 然后,莲。 她慢悠悠地说着“好舒服的温泉……”,一边用浸湿了变成半透明的毛巾勉勉强强地遮住身前,双腿拍打着水面。莲正是那种“穿上衣服显得很苗条”的类型。她的肢体,从她平时那楚楚可怜的、穿着制服的苗条身姿,完全无法想象出是如此富有肉感。富有弹性的、丰满的、高贵的肉体。那骨盆宽大的臀部 ,因为坐在浴池边上的缘故,显得很柔软的被压扁的样子,那形状又是绝妙而又煽情的。而且,不该凸的地方绝对不凸。如果有人见到她那在烟雾中浸湿的头发紧贴着身子的姿态,大概会觉得“啊,做一个日本人真好啊”而感动地哭出来吧。还有那质感的乳房。那既光滑又紧凑的质感,在薄薄的毛巾下高高隆起,被温泉染红的皮肤和无垢的重要的部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若隐若现着。 然后,毛。 她正在墙边的水龙头下,用热水洗着身体,一边说着“哎呀—,到这里来真好”。那结实的肩膀和紧凑的大腿表现出来的健康美,放射出炫目的光芒。那腿部的曲线,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紧张感,令人联想到野生动物的流线型的美。背部的光滑曲线,使人感到只有成熟女性的她才具有的魅力。虽然她身材苗条,但那胸围却不输于小要。向着前方高高隆起,有着令人感叹的形状的双丘。随着她每动一下身体,都会发出轻轻的摇晃。覆盖着湿润身体的泡沫、泡沫、泡沫……。有时可以瞥见那染成粉红色的皮肤。那种正用热水冲洗肥皂泡的成熟的身姿。那是一种和她平日里的粗暴形成鲜明对照的美艳。 接着,是泰莎。 泰莎动作最慢,正从更衣室走进浴场。放下了波浪式的金发,红着脸,拿着一块小小的毛巾,小心地挡在身前,另一手在身后把玻璃门关上。温柔的微风轻吹着毛巾,使得它无法完全遮住她的身体,她只好尽量地蜷起身子。泰莎的裸体很特别。几乎可以称之为透明,皮肤雪白而水灵。抱在怀里似乎会折断的美丽的身体。细细的、似乎无法依靠的肩膀。虽然两腿紧紧地并拢着,但在大腿中间仍有空间。虽然她的小巧玲珑的身体上还残留着些许幼稚,但女人独有的部分,却都已发育得很不错了。在蓝天下裸露着的可爱的臀部,像是有些胆怯地颤抖着。 毛注意到了扭扭捏捏的泰莎,问: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露、露天浴池里……有点不大放心。” 对泰莎那样的欧美人来说,像这样的“裸体的交际”并不存在于他们的基本习惯之中。 暂且不论长期过着军队生活的毛,对她来说,到这样一个和大家一起——并且同远方的景色没有任何遮盖的露天浴场里来洗澡,是要有着莫大的勇气。虽然并没有到裸着身子在街上走的地步,但仍感觉到相当的无助感和羞耻感。 但是,泰莎是策划这次旅行的人之一。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打退堂鼓了。她以混杂着犹豫和害羞、大腿内侧不断摩擦着的姿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本身,就足以让观众们的呼吸急促起来。因为不想被看到而摇晃着身体,结果这个动作却只有让充当着最后防御的毛巾飘起,使得重要部分若隐若现。她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个……! “唔……” 看到那样景象的毛,虽然那仍只是普通的女性的身体,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沉睡着的邪恶。 哇—,那小姑娘会怎么样呢。总是如此。而且是纯天然的。平时倒是一直很不卑不亢地跟少校、中校们争论着。像这种时候就应该这样。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如果我现在突然一把把她扑倒在地、把嘴唇温柔地按上她那雪白的头颈和锁骨、在她身上四处抚摸的话,她大概会带着哭腔说“快、快住手,梅利莎……!这是命令?!”吧。不,她肯定会这么说。而且,这又是纯天然的。不妙。我好像觉得很想让她这么说。啊—,你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家伙啊。对象是她的话,会让人觉得即使踏进被禁止的领域也没关系。啊,不好,口水流出来了。快冷静下来。冷静……冷静……。很好,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咳、咳……!” 咳嗽了一声,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酷。 “到这边来,我帮你擦背。” “啊……好。” 泰莎小步跑向朝自己招手的毛。 这时,脚下突然一滑。 “呀……!” 毛巾从手中掉落,泰莎狠狠地摔了一跤。美妙的景象。无需同情。 “!” 在半空中叉开双腿、以微妙的姿势屁股落地的她,一时看得毛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来。缓缓飘落的毛巾——那不可依赖的薄薄的布片,勉强盖住了泰莎的稀疏的私处。 “好、好疼……” 好几秒钟都动不了。毛终于强撑着恢复了装作毫不在意的成熟表情,帮助她站起身来。 “真是的……” 以上,描写结束。 在男浴池中的克鲁兹他们竖起耳朵听着女浴池里的对话,不禁想入非非。 “泰莎,没事吧—?”小要的声音。 “嗯,还好,就是屁股有点火辣辣的……” “让我看看。”毛说。 “……啊。” “嗯嗯……” “梅、梅利莎……别这样。别这样盯着……呀……” “好像只是擦了一下。不过皮肤真好啊—。嗯……” “不、不是那里啦……嗯啊……” “哦哦,不好意思。那么那里也让我看看。” “这、这里也要看?!呀……!” “这样的话怎么样?会痛吗?” “啊……请别、别拉。” 只是听着这样的对话,三个男人已经忍不住了。像信二干脆就像得了热病似的,“哈—哈—”地喘着粗气。 “唔、唔唔唔……拉……拉、拉哪里……” “冷静点,风间。” “我很冷、冷冷冷冷、冷静啊?嗯,但、但是,说拉……” “嗯。……可恶。快点过去看一下啦。” 孝太郎抬头看着隔挡的顶上,抱怨着。 “怎么办啊,克鲁兹。想偷窥的话,只有叠罗汉了” 克鲁兹阴险地笑了一下。 “哼,从那种地方伸头出去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了。所以说外行就是外行。” “的确我是外行。” “用这个。” 克鲁兹从带来的包里拿出电动钻头和纤维镜。 “开一个洞,把纤维镜伸过去。很简单吧。” “原来如此。不过你带的东西很像相良用的啊。”孝太郎说。 “别在意。快点干吧。” 克鲁兹动作迅速地将电动钻头顶在木板上,按下开关。钻头没发出一点声音,开始切削木板表面。 “唔……。” 信二和孝太郎吞了口口水。克鲁兹板着脸操作着钻头。不停地重复着启动、停止,时而在别的地方试钻一下,时而陷入沉思。 “怎么了?” “奇怪。怎么……好像里面夹有铁板之类的东西。钻头过不过去。” “你说什么?!” “大概是防止偷窥的吧……” 信二一副不安的样子。克鲁兹抬头看隔挡的顶上。 “没办法了,只好从上面看了” 猜拳输了的孝太郎,把克鲁兹架到肩膀上。信二在一旁看着摇摇晃晃的两个人。克鲁兹把纤维镜举过头顶,奋力想将前端扔到对面去。 “还、还没好吗……?!” “快了,再坚持一下……” 克鲁兹终于保持住了平衡,把纤维镜的头部向女浴池伸去。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 同时从哪里伸过来的一束红色的激光,定位在侵入圣域的纤维镜的头上,然后立刻一阵锐利的电击袭来。“啪”地闪过一阵火花,纤维镜被烧坏了。 “呜哇?!” 是强力电击枪的一击。 克 鲁兹不由得向后一仰。孝太郎立刻站不住脚步。两个人连同信二一起,向后夸张地摔入露天浴池里。 毛正仔细地给泰莎洗着头发,从视野的角落——把男浴池和女浴池隔开的隔挡之上,瞥到电光的闪烁。然后是克鲁兹他们的惨叫,和响亮的水声。 “?” 所有人立刻遮住胸部,向男浴池的方向望去。 “什么东西?”恭子说。 “男孩子们的喧闹吧?”瑞树说。 “感情真好啊……”莲说。 毛轻柔地揉着泰莎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说:“放心吧,只是老鼠夹被触动了” “?” 克鲁兹狠狠地一屁股摔进浴池,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s、sentrygun?!这是什么旅馆啊,啊?!从来没听说过?!” sentrygun,是最近被开发用作安全用途的、全自动的警卫系统。在预先设置好的范围内,如果有什么活动物体侵入的话,能够立刻发现、并发射电击枪。这种最新装备究竟为什么会存在于这家乡下旅馆里?! “喂喂,怎么回事啊?” 孝太郎和信二也感到困惑。克鲁兹挠着头,向眺望远景的栅栏走去。翻过栅栏绕过去的话,就到了能看到女浴池的位置。 “就算从这里绕过去,也……” 克鲁兹试着抓起一个浴桶扔出栅栏。立刻地,隐藏在别处的sentrygun作出了反应,强烈的电击朝着桶射过去。 “哇……” 克鲁兹慌忙缩回手。看来,能看到女浴池的地方,无一例外地被置于警备装置的保护之下。 究竟是谁设下的这天罗地网? 克鲁兹放弃了那个桶,恨恨地说: “可恶,一点破绽也没……” 到了晚饭时间,女孩子们仍是一副乐哈哈的样子。 另一边,克鲁兹他们却是一副极其不爽的模样,喝着味噌汤、吃着盐烤香鱼。顺带一提, 只有宗介一个人,被小要和泰莎夹在当中,不知为何很难受的样子。 恭子她们一边谈笑风生,说着“待一会再去泡一次温泉吧”。 “还有机会……” 一回到男生客房,克鲁兹拿出装有卫星通信机的便携式电脑,打开半张报纸大小的屏幕,调出附近一带的地图。 “打算做什么,克鲁兹?” “近距离不行的话,就从远距离来。到这家旅馆对面的山顶上去,用望远镜看。理想的观察点是这里、这里和这里” 克鲁兹在地图上的几个地方作上标记。 这家旅馆是建在山的半山腰上。渡过流过山脚的溪流,爬上对面的无人山的话,应该就能看到露天浴池的全景。孝太郎认真地指在另一个地方,说:“这里怎么样?海拔也很高,从直线距离来看也是最近的……” “不行。仔细看看方位。那附近的地形受到东面阳光的照射很充足,植物长得很茂密。由于树的影响,不可能捕捉到目标。” “原来如此,真聪明啊你!” “我可是一名狙击手哦?看地图简直是小菜一碟” 沉默地听着的信二,“哎”地换上一副怀疑的表情,克鲁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好,那么快点过去吧。估计到达预定地点要30分钟以上吧。” 克鲁兹他们穿着浴袍,慌慌张张地开始准备起来。这时,一个人悠闲地看着电视的宗介说: “又去泡澡吗?” “是啊,不行吗?” “不……。好好享受吧。普通程度的。” 虫子的鸣叫声。克鲁兹他们走在黑暗的山间。穿着浴衣背着装满各种装备的背包,在没有路的地方开出一条路来。由于太黑了,孝太郎和信二好几次都被树根绊倒,滚了一身泥。 “哈……哈……。喂,克鲁兹,至少打个手电吧?” “不行,会被敌人发现的!” 克鲁兹严肃地说。 “很快眼睛就会习惯黑暗了。现在先忍耐一下。” “别说那些跟相良一模一样的话啊。” “阿嚏!” 摇摇晃晃地跟在两个人身后的信二打了个喷嚏。 “风间,着凉了吗?” “嗯……不过,没关系……” 正在那时,克鲁兹尖声叫道: “等等!” 信二和孝太郎立刻停下脚步。 “?怎么……” “别动,风间!是地雷!” 被这么一说,风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脚正踩在埋在地里的一枚对人地雷上。 “呜?!” 信二僵在那里,孝太郎怪异地说: “地雷?地雷就是,那种地雷?!” “难、难道说……就是脚一离开就会爆炸、的那种东西……?” “嗯。没想到连这一步都被猜到了……” “等、等一下?!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埋设地雷的旅馆?!说明白点,这是相良那家伙干的吧?!” “是啊……” 克鲁兹已经可以确信了。布置这地雷和sentrygun的是宗介和毛。难道说他们从泰莎那里得知了温泉旅馆的事之后,前几天花了几天的工夫来布置的这些密集的陷阱吗……?不过,像布置价格很贵的sentrygun还有在浴场的隔板上动的手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恐怕连旅馆的主人也跟他们是一伙的吧。不仅如此,也许还得到了“秘银”的支援。那么是马度卡斯中校?不,也许这是担任作战部长的波达提督的意向。怎么一回事啊。即使是超级大国也不敢随随便便出手的、全世界性的极秘的军事组织,在防守着那重要据点——那个女浴池吗?若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几个就已经身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了。 克鲁兹望着夜晚的山峦。 “大概,这一带都是陷阱和地雷阵了。不能随意地行动。” “喂喂喂!” “救、救命……!” 带着颤抖哭腔的信二。克鲁兹慎重地探索着地面,拾起一块重量正合适的石头。 “别怕!用这块石头代替你的脚放到地雷上去。慢慢地把体重移开” 克鲁兹跪在信二脚下,把石头慢慢放到地雷上。 “知道了吗?慢慢地哦……” “嗯,嗯……” “对,冷静,一点点来……” 这时信二抬起头,嘴巴开始一张一合。 “唔……哈……哈……” “?” 着凉。喷嚏。联想到这两个词,孝太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喂……!” “阿嚏!” 地雷爆炸了,冲击波将三人吹开。 “嗯……?” 悠闲地泡在温泉里的恭子、莲、瑞树三个人,听到从远处山里传来的爆炸的回音,皱起了眉头。 “什么东西?”恭子说。 “不知道啊……”莲说。 “是烟花之类的吗?”瑞树说。 那之后也听到不少断断续续的爆炸声,还有轻微的欢声(实际上是惨叫),不过三人并不在意地,继续她们悠闲的聊天。 克鲁兹他们终于成功地从满是陷阱的杀人地带退却到安全的地方。想要到达当初预定的地点,完全是不可能的。 三个人无力地蹲在山间溪流里的一块大岩石旁,破破烂烂的浴衣显出极度的憔悴。简直就是满身疮痍。 “我受不了了!” 信二号泣地喊道。 “有几条命 也不够送的啊!这种恐怖我已经受够了!虽然很想看千鸟和泰莎的裸体,人死了不是什么也干不了了吗!” “真的,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呢……”孝太郎消沉地嗫嚅道。 另一边,克鲁兹严肃地沉思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着抽泣着的信二看去。 “喂,风间……。既然你那么说,那我也不勉强。不过……现在逃回去的话真的好吗?” “嗯……?” 克鲁兹慢慢地说道: “那个……我也怕死啊。老实说,有时候我也想逃命。但是,有些事是拼了命也不能让步的……我觉得。所以我绝不放弃。所以,我要战斗。为了实现自我。为了偷窥到那谁也没见过的圣域” “…………” “只要能完成这件事的话,那我这一生就能挺起胸膛做人……像这样努力地去做什么……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克鲁兹……” 信二和孝太郎安静地说。不管究竟是不是以一生都能挺起胸膛做人为目的,现在,三个人的心意相同。 “嘿嘿,说了些无聊的话。……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让我一个人去做吧。你们先回去吧” “说什么呢,我也要一起去” “我……我也去!” 孝太郎微笑着,信二也鼓起了勇气。于是三人团结一心,紧紧地,重新握住了手。 其实你们明明该放弃的。 “已经很晚了。这样的话,只有正面突破了吧” 从克鲁兹他们所在的谷底——溪流的岸边向上望去,旅馆离头顶有很远的距离。看不到露天浴场。顺着长着茂密的乱木丛的、陡峭的斜面向上,攀上垂直的石垣的话,在那前面就是终点,也就是女浴池了。 即使在平时也是很难攀登的地形。矗立在那前端的旅馆,仿佛就像是筑造在天堑上的坚固的要塞。 “顺着这斜面向上跑,强行突破警戒网,直接同目标进行肉搏及用肉眼确认。先不要考虑之后的事情” 漏洞多的像筛子一样的作战计划,但是信二和孝太郎却听得很认真。 “那个警备装置——sentrygun怎么办?” “啊啊,大概已经被设置好了吧。所以首先,由你们两个爬上这斜面去” “什么?!” 信二和孝太郎同时叫起来。 “别担心,那sentrygun从识别目标到开始攻击之间,大约有2秒的空隙。用这2秒,我会找出装置所在——然后用这玩意把它干掉。” 克鲁兹从装备之一、来复枪盒中取出内置消音器的狙击枪。 “这、这是awcovert!但,那种神技……” “没问题。相信我!” 克鲁兹斩钉截铁地说。 决战时刻来到了。 进入作战位置。 打开枪上的夜视瞄准镜。镜中映出通向胜利的陡峭斜面的景色。克鲁兹紧紧地闭上眼,确认了一下枪的握把。深呼吸。睁开眼。尽最大努力集中注意力。解除安全装置。 “上!” “呜…………呜哦哦哦哦————!!” 信二和孝太郎带着满脸的决意跑上斜面。 “在哪里……哼,来吧” 保持住完美的射击姿势,克鲁兹搜索着敌人。不一会儿在如怒涛般冲锋的信二的前方,从一块小小的岩石的阴影里,sentrygun探了出来。 “看到了……!” 射击。枪弹命中了,sentrygun变成一团火花。克鲁兹马不停蹄地拉了一下枪栓,压上下一发子弹。从孝太郎的左前方,也有sentrygun伸了出来。这边的也准确无比的一枪命中。 “别停下!跑,继续跑!” 克鲁兹叫道。信二和孝太郎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继续跑着。但是从他们的前方,数不清的sentrygun,一起“吱吱”地钻了出来。没想到,竟布置了这么多数量的……! “呜!” 克鲁兹以恐怖的射速向所有那些目标射击。那是普通士兵不可能做到的快速和准确。但是——那些威胁并不是单凭他的狙击就能完全消灭的。而且,还有地雷。 跑在前面的孝太郎的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爆炸。 糟糕。这里也有……?! “呜哇哇哇哇—!” 孝太郎的屁股上冒着烟,被冲击波吹开,撞在地面上不能动弹。 “可恶,小野d!!” 克鲁兹从狙击点跳出来,向变成焦炭的孝太郎跑去。sentrygun的攻击以及余波引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安静的奥多摩的溪谷,如今正成为地狱的战场。 信二伏身在树丛里,叫道: “克鲁兹?!” “继续趴着,风间——啊?!” 在刚才的狙击中漏网的sentrygun的电击向克鲁兹袭来。像是全身的肉都在被烧烤的冲击。他晃晃悠悠地向前倒去。即使在倒下的途中,也想尽办法用手中的来复枪将sentrygun破坏。 信二向浑身脱力的克鲁兹跑去。 “克鲁兹!坚持住!” “嘿嘿……我好像不行了啊” “说什么呀,只不过是屁股被烧伤罢了?!” “呵……算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 克鲁兹痛苦地说道。信二双膝跪地,一动也不动。肩膀和膝盖都因为真实战斗的恐怖而颤抖着。 “啊,啊啊……” “在……在磨蹭什么呢。不快一点的话目标就……呜!” “克、克鲁兹……” 克鲁兹“嘭”地拍了一下信二的胸口。 “上啊!你想让我和孝太郎白白牺牲吗?!要是你没这胆量的话,我会鄙视你的!快,上吧!冲上去把美景铭刻在心底!然后……然后下辈子再来讲给我听!讲给我听我们亲手获得的胜利!!” “呜……唔……” “叫你快上啊?!别管我!你那样也算是男人吗,风间!别犹豫了!快上——————!!” 信二的眼里流下大滴的泪水,拿起克鲁兹的来复枪。然后抬头瞥了一下山坡上——傲然屹立着的温泉旅馆和露天浴池。 “呜……呜哇哇哇哇哇————!!” 信二向上跑去。发出一生中最雄壮的叫喊。向着尚未探明的世界——潜藏于未知的圣域中的真实。克鲁兹朦胧的双眼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对。跑起来,风间……跑啊” 嗫嚅着,如同睡着一般失去了意识。 如此巨大的爆炸声,清晰地传到了女浴池里。现在恭子她们已经换成了小要、泰莎和玛奥三人,正在泡澡。 “什、什么……?” 毛安抚着紧张起来的小要和泰莎。 “啊—,别担心。只是克鲁兹他们在玩焰火而已” “那是焰火……?” “而且好像还听到有充满悲痛的怒号和哭声……” “别在意、别在意。放轻松点,放轻松。” 毛一边享受着带来的日本酒,一边好整以暇地说道。 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身体里竟蕴含着如此的力量。信二背负着战友的遗憾,沿着斜面冲锋。正面又有sentrygun探出来。电力枪的端口朝向自己。 “呜……呜哇————!” 觉醒了的信二。脑子里仿佛有颗昆士兰果落下,“啪”地一声裂开。 跳跃。接近。 就那样一脚向sentrygun踢去。机械 装置被踢飞。落地、快速跑。用克鲁兹的来复枪又准确破坏了两支sentrygun,继续向前跑去。 “看见了,克鲁兹!我也能看见敌人……!!” 地雷陷阱爆炸。信二被炸得破破烂烂地也毫不在乎,继续冲锋。接近旅馆了。露天浴池。 虽然可以看到中间的隔板了,但还是处于死角,看不到里面。但是记得很清楚。目标——女浴池,是在左边!! 一口气冲过去!不会让你们逃掉的! 别以为自己不会被看到,没想到我会冲到这里来吧!! “是这里————!” 信二助跑、起跳。背后的陷阱夸张地爆炸着。借助着爆炸的冲击波,他冲破了目标露天浴池的栅栏。 “呜……啊!” 信二被狠狠地砸在浴池前的地板上。趴着,满身伤痕。露天浴场里充满了热气和烟气。 “呜…………” 信二痛苦地抬起头,手向腰间伸去。数码相机……对,是到了用数码相机的时候了。但 是相机却被地雷的弹片击成了两半。那么,至少用肉眼——他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重新戴正了碎了的眼镜。看到静止的热气的对面有个人影。 “没想到竟能来到这里。不过……” 说话的是宗介。头顶着叠好的毛巾,“哗”地一下站起身来。那就是信二经过壮烈的战斗之后看到的全部东西。 “忘记说了,实际上,从9点开始,男浴池和女浴池对换” “……还有那种,规矩……?” 已经完全没有了行动的力气。信二无力地垂下头,脸浸在温泉里,“噗噗”地冒着气泡。 就是这个样子的温泉旅行。除那之外,还发生了很多事—— 不过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完) 音程之哀,射程之远 “来啦!烤鸡肉串拼盘,让您久等了!” 一个大盘子被端上桌面。烤鸡肉串整齐地排列成同心圆的形状。蘸料的香味随着一阵阵淡淡的热气飘进两人的鼻孔。 “终于上来了!敞开肚皮吃吧!” 克鲁兹?威巴“啪”地合起双手,如此宣告。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喝完,开始进攻恰到好处地涂了油脂的葱烧金枪鱼。 “唔……啊,好吃。还是这味道啊!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真令人感动啊。虽说我走遍了世界上各种地方,说到美味还得是东京啊!绝对没错。尤其是这里的土鸡。稻城那块地方的农民照传统方法喂养起来的鸡,当天早晨就直接从产地运过来……呼——!活着真好啊!” “克鲁兹……” 相良宗介隔着桌子,毫无兴趣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不吃吗?” “有事情想问你。这里是哪儿?” “你问是哪儿……当然是烤鸡肉串店啦。” 这里是东京。位于有乐町的铁道高架桥下的烤鸡肉串店。令人不想多坐的简陋的桌子。下班路上逛进来的工薪阶层。朦胧地飘荡着的烟气,以及劳累地工作了一天的中年男人们的笑声。店里的收音机里放着老掉牙的演歌。对于在世界各地不停奔走的佣兵来说,这里作为度假的地方,是一个生活气息充满得过分的空间。 “因为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把我叫出来,我可是回绝了预先定好的约会过来的哦。难道在这里吃饭就是所谓的‘重要的事情’?” 所谓预先定好的约会,多半是千鸟要亲手做的晚饭一类的事情。毫不知情的克鲁兹厚着脸皮回答说: “喔,这儿可是我以前经常来的店哦。我可是趁着好不容易才有的休假转悠到东京来的。再说一个人多无聊呀。” “…………” “别摆出那种吓人面孔,总之快吃吧。来,吃这个。对了,洒上辣椒粉。就那样一口吞下去。” 伴随着克鲁兹的殷勤,宗介用一种不习惯的姿势吃着烤鸡肉串。不一会儿,他惊讶地眨着眼睛盯着手里的一串。 “……的确很好吃。” “是吧?那不就没问题了。行了行了,再多吃点。啊,木签就放在那边的筒子里。当心蘸料滴下来。大叔!再给来一点!再各来一份鸡心和鸡皮!” “好——的!” 宗介紧紧地盯着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点菜的克鲁兹的侧脸。 “你对此有着很不正常的熟悉啊……” “呃……什么?” “在这种环境里。日语说得比我还要地道啊。我到现在还难以相信你是个德国人、并且还是个狙击手。” 也难怪宗介会有此疑问。克鲁兹的一举一动,和身边的日本年轻人完全没什么两样。 “嗯—。哈,也许吧。” 克鲁兹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忙着往嘴里塞着还冒着热气的鸡肉丸子。 “以前也说过吧。直到中坊那时候我一直都住在东京。” “这么说来,是有这回事。” “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在大森有家德国人学校,虽说一般都是在那儿上学,不过我家在江户川,离那儿很远,所以就进了附近的小学和初中。开书店的老爸简直是个怪人,说什么想住在郊区。” “那很奇怪吗?” “当然很怪了。在东京的德国人,多数都是住在像品川区或者大田区的高级公寓里,再说跟那儿的社区基本上完全没有来往。不过,老爸当初是有着什么考虑也说不定,现在看来——” 一辆电车从头顶的高架桥上通过。克鲁兹的话音的最后一点被周围回荡着的吵人的声响淹没了。 “现在看来、怎么样?” “没什么。有工夫管那个不如多吃点、多吃点。冷了就不好吃了。” 克鲁兹喝干了一大杯啤酒,猛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 “去买点香烟。别都吃光了哦。” 离开座位,走进店的深处。上完了厕所,克鲁兹问柜台后面的大叔:“有万宝路吗?”预料中地,得到的是“啊?这儿没那种高级货。”这样的回答。 “自动贩卖机在哪儿来着?” “出店门往右。马上就能找到。” “谢了。” 顺着打听来的路线,克鲁兹出了烤鸡肉串店后向右拐去。走了没一会,在一幢住了各种各样人的房子前找到了一排自动贩卖机。买了烟、正要回去店里的时候,从房子的转角处冲出一个跑得飞快的女人。 “喔。很危险啊—” 看看快要撞上了,一下子避开。那个女人打算道歉似的,抬起头看着克鲁兹。 两只眼睛由于些许的惊讶而睁大。 “……威巴君?” 女人说。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吧。有着一头长发和圆圆的下巴。看上去有些湿润的红色的口红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个……你是威巴君吧?” “是啊,不过你是?——”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 电车从旁边的铁道高架桥上通过。等到轰鸣声过去之后,克鲁兹半信半疑地说道: “椎原……老师?” “我一直在找你。” 两个人并排坐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公车站的椅子上,那位“老师”——椎原那津子对克鲁兹说。 “家人遭到了那种事情……那以后,威巴君就不来学校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出国了,不过那之后的行踪就完全掌握不到了……” “嗯,是那样吧。” 克鲁兹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说。 本来,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是不可能调查到离开日本后的自己的事情的,即使雇了专业的侦探。在雅典机场换乘飞往土耳其的飞机,从陆路前往黎巴嫩。那之后就音讯全无…… 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可能把那残酷的几年都一一道来,他就一些不会造成不好影响的事情进行说明。 “因为还留下了一点点财产,这几年一直都在世界各地转悠。穷人的旅行。” “是吗……现在住在哪里?” “嗯……住在悉尼。今天是趁着偶尔的休息到这儿来玩的。” 说住在悉尼当然不是真的。他生活的美利达岛基地的存在,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件秘密。在悉尼有“秘银”作战本部,目前克鲁兹隶属于对本部进行伪装作业的警备公司。 “在工作了吧。” “是啊。” “和音乐有关的?” “嗯?” 看着克鲁兹下意识地反问,那津子脸上浮起了寂寞的微笑。 “……那还是不可能吧。对不起。” “不——不是那样的。的确是,您知道得真清楚啊。” 一下子从嘴里蹦出这几句。 “仍然还弹吉他吗?” “那、那是肯定的吧?!那个……仍然在各地的店里不断演出。对我的评价还相当不错哦?听了我的宣传磁带的唱片公司的制作人还说‘有机会想见一见你’呢。” “真的?” “我怎么会吹牛呢。回音也有了,离首次正式推出还有没多少时间了吧,啊哈哈。” 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另一边,那津子的脸色渐渐地明亮起来。 “真厉害。我可吃了一惊呢。” “还、还行吧。您就看着吧,绝对会给故乡增添光彩的。” “什么呀,说得那么起劲。这方面没什么变化呀……呵呵。” “您说什么呢?!我可是说真的!啊,老师,您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终于,那津子笑出了声。 “没那回事啦。要说相信的话……一半吧。” “什么呀,哪一半?” 黑色的眼睛,带着捉弄人的神情向他的蓝色眼睛里看去。 “就是威巴君一直在很努力。” 很不相称地,心脏“嘭嘭”地越跳越快。虽说是凉快的夜晚,脸庞和胸口却是忍不住变得热辣辣的。 “这、这么说来倒是老师您,现在在做什么呢?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和同事一起出来喝一顿。” “啊,是吗?还在四中吗?” “不是。……在别的地方。” 她站起来。 “我得走了。” “啊,这么快?” “嗯,还有人在等呢。那么再见。” “啊……等等,联系地址告诉我吧。” “你来找我吧。作为五年前的回报。” “喂喂……” “努力成为职业音乐家吧。我还期待着再次听到你的吉他呢。” “老师!” “今天很高兴。” 克鲁兹正要追上去,椎原那津子已消失在夜晚的纷杂中。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打算就那样回去烤鸡肉串店,一阵迟到的依恋让他停了下来。慌慌张张地向附近的饮食店里张望,想找出那津子的身影,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她。放弃寻找,回到烤鸡肉串店,绷着一张脸的宗介迎了出来。 “你去干嘛了啊?” “不是说了嘛,买香烟。……怎么了,摆出一副吓人的脸?看着都打不起精神,笨蛋。” “……这就是对让人等了一个钟头的评论吗?” “你真烦。……喂,我的那份烤鸡肉串呢?” 克鲁兹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叫起来。 “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句话,是你说的吧。放心吧,所有的烤鸡肉串我都适当地处理掉了。” 克鲁兹的手臂毫不留情地一把锁住了看上去一副满足样的宗介的脖子。 椎原那津子是克鲁兹初中时代的副班主任。当时因为是上任第二年的教师,应该只有二十三、四岁。 她担任的科目是音乐课。不知为何,漂亮、温柔的她即使在学生中也很受欢迎,却总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更多。 另一方面,当时的克鲁兹在这所满是日本人的学校中,是个总是给人以心不在焉感觉的少年。虽说很受女生们的欢迎,却并未表现出任何高兴或是其他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她们只不过是喜欢他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虽然也有不少密友,也干了不少蠢事,不过那时候最亲密的朋友,却是一把布鲁斯吉他。从老爸那里借来的、吉布逊的旧型号。只要一有空,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中去。学校里也有不少喜欢吉他的人,克鲁兹却和他们合不到一处去。因为他们只对正在流行的音乐感兴趣。连罗伯特?约翰逊都不知道——不过那也没办法吧。但是面对发出“bbking?那是谁呀?”之类疑问的这帮人,完全没有了谈论吉他的兴趣。那帮人只是想通过吉他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这样的克鲁兹,第一次认真地和椎原那津子谈话,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文化祭的时候。对于学校方面规定的“禁止轻音乐”的方针气不打一处来的克鲁兹,自顾自地在体育馆弹起了吉他。虽然过来看的人很多,气氛也很高涨,结果却被三个体育科的老师阻止,并把克鲁兹带到了职员办公室。 在地板上保持了整整二小时的正座姿势,并接受了名为“指导”实为谩骂的洗礼,以及要把此事写进个人档案的威胁。 虽然克鲁兹并未向名为“学校”的监狱的看守们的惩罚屈服,依旧保持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直到魔手伸向他的吉他,才变了脸色。在被紧紧地抓住、大叫着“快住手”的他的面前,一个四十岁单身的体育老师,正要折断吉他——阻止了他的,正是椎原那津子。 她温和地说:“乐器是无罪的”,又说:“如此一来,他也会反省一下吧。”体育教师们对此完全无法反驳,只得悄悄地收起了攻击性。 这件事过去几天之后,克鲁兹去找了那津子。黄昏时,她正在音乐室里弹着钢琴。是没有听过的曲子。夕阳下的阴影,以及透明的旋律。克鲁兹一动不动地站着,呆呆着看着她。 “怎么了?” 弹完一曲,她问。克鲁兹本想来道谢的,可是话一出口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可别觉得你有恩于我了?” 于是,她说: “很喜欢是吧?” “喜欢什么?” “吉他。” “没错。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是。如果这架钢琴坏了,我会很伤心。也许这不能算是理由吧。”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非常渺小。 从那天起,他开始经常往音乐室跑。帮忙干些力气活,弹吉他给她听,说些幼稚的、自豪的事情。听她弹钢琴,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时间。像这样的放学后的光景,不知何时起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那是很久以前的、连枪也没有摸过的时代的事情。那之后,他成了一名佣兵。 现在的部队的伙伴们,只认识一个在卡拉ok唱流行歌曲和演歌的克鲁兹。已经很久没摸过吉他了。也很久没听布鲁斯了。 那天早晨,正当梅利莎?毛像平常一样,在美利达岛基地的办公室里同无数文件格斗的时候,休完假的克鲁兹来了。 “嘿,早上好。”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来复枪盒子。不——那是一个吉他盒子。 “什么呀,那是?” “就像你看到的,是吉他。……喔” 克鲁兹取出里面的吉他,开始慢慢地调音。那是一把深红色的、木制的吉他。 “啊,是lespaul啊,是真品?” 毛曾学过一些乐器的知识,所以很快看出来了。 “是真品,这是semi-hollow版的。四十年前的定制品哦。声音很漂亮。有着电吉他所没有的柔和的音色。” “嘿,行啊,卖掉的话能卖一万美元吧?你从哪儿偷来的?” 对毛的话,克鲁兹显出一丝不快。 “是老爸的遗物。那么……” 试着拨了一下琴弦。 “练习的话到外面去吧。不过你该先工作吧,工作。” “训练的计划书的话,已经提交了。” “就算那样,我可不想听什么初学者的教学内容。估计你也只会弹什么‘被禁止的游戏’之类的吧?” “初学者?哼哼”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左手握了握吉他,克鲁兹开始弹奏。强有力的序曲和布鲁斯蓝调的旋律。毛一下子听出是那超级有名的艾里克?克莱普敦的名曲“雷拉”。那是初学者根本无法弹奏的极富难度的曲子。长长的柔软的手指毫无困难地编织着复杂的曲调。 歌声也很动听。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他。毛也半张着嘴,听着克鲁兹一个人的演出。 当高潮部分告一段落,他突然停下手,嘴角浮起一缕微笑。 “怎么样?” “虽然不愿承认……有些吃惊。不过真令人惊讶,还以为你只是卡拉ok唱得好。” 听到毛不太情愿地承认,他捏紧了拳头。 “好,继续!我要补回这段空白!” “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下个周六有空吧?” “暂时打算休息,不过周六要和诺拉一起去瓜姆购物——” “取消吧,取消。去东京吧。” “哈?” “准备好键盘。另外还有个敲鼓的家伙吧,在整备中队的……对了,叫路易斯。那家伙也是敲得一手好鼓。低音吉他的话米诺格就行了。得跟中队长请个假,把他带去。” “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毛紧张地问道。克鲁兹一把拎起吉他,充满气势地说: “是临时组合。通过某种关系在下北泽的店里预约了时间了。准备演奏些有难度的曲子。” “那个,这好像不能算是说明……” “只是稍微做出点专业人士的样子啦。乐队名就叫‘秘银’。就这么定了。” 既然是自己认识的人的消息,那么由自己来调查不是很好吗—— 宗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专程去了江户川区的葛西第四中学,因为实在欠了克鲁兹不少。被他的援护射击所救,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首先必须确定那个叫椎原那津子的老师的现在的住所。自称是在唱片公司打工的人,要交给她特别现场演奏会的入场券。这就是克鲁兹所拜托他的事。 因为是等高中下课后才过来的,已经是傍晚了。从最近的车站出来,步行二十分钟。那所初中就在一片住宅地之内。一种和平的气氛。 在这里上学的男孩,究竟是哪里搞错了,变成了佣兵? 实中午休息时就已打过电话给这所学校,询问椎原那津子的转职的地方,却被回答“对不起,这种事情请直接过来,只有证明了身份之后才能给予回答”。出来接待的职员只是看了一眼宗介的学生证,就算确认过了。 “哎呀,最近不是很多事情闹得很厉害吗?因此对于个人信息的处理变得非常慎重起来。” “那是很明智的判断。” “那么……是椎原小姐的事情吧。” “是的。一位以前曾受过她关照的人,说无论如何想表示一下感谢。” “是吗。……那样的话,很遗憾。” “怎么说?” “椎原小姐三年前已经辞职了。” “……辞职?” “是的。那个——发生了很多问题。她在学校里偷偷打工的事被发现了。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了她……最后,她还是辞职了。” “……打的是什么工?” “夜店。大概,是色情业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美利达岛基地的昏暗的酒吧里,飘荡着轻快的声响。酣畅淋漓的鼓和低音吉他、毛的流丽的键盘、以及克鲁兹的吉他和歌声。虽说对于业余爱好者来说,这已经是一场相当不错的演出—— “……啊,不行不行。停、停。” 克鲁兹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人的酒吧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又怎么了?拜托你收敛点吧。” “那可不行。这一段是很要紧的。那个,这样……要表现出一种悲伤。就是那个,必须得有种淡淡的忧愁的感觉!”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休息,休息一下。稍微整理一下思路。” 对于mtv世代的毛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克鲁兹想说的东西。只不过二十刚出头、而且还是个白人,对于音乐的兴趣却很奇怪地集中在晦涩的南部曲风上,简直令人觉得粘呼呼的。 正在此时,基地的战队长,特雷莎?特斯塔罗莎上校悄悄地走了进来。 其实,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罢了。 敲鼓的路易斯二等兵和低音吉他的米诺格一等兵马上慌慌张张地立正、向战队长敬礼,其他几个人却只是很放松地稍微点了点头。 “辛苦了,真的在练习呀。” “特莎,你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笨蛋吧。再怎么说勉强也该有个限度。他竟说要在一个礼拜之内赶上专业水平?” 特莎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说: “那不是很好吗?虽然我对摇滚之类的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听了刚才的演奏,我觉得真是很不错。” “是吗……” “是的,尤其是威巴,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我可吓了一跳。” 克鲁兹却好像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嘴里嘟嘟哝哝地独自拨着琴弦。 “嗯,的确是很不错。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错’的人,在这世界上可到处都是。” “是这样吗?” “没错。像这样的话,充其量也只能是拿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去,惹来耻笑而已。真是的……” “不过,认真的威巴,真的有点酷呢。” 毛的目光紧盯着声音逐渐急促起来的特莎。感受到了目光的特莎,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当……当然、我只对相良感兴趣……” “…………。就算到处撒网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避开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特莎射来的视线,毛转向克鲁兹说: “喂,克鲁兹。你……真的认为可以骗过那个老师吗?她可是音乐老师哦?” “嗯?不过虽说如此,不试一下的话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毛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 “我说啊……你这么胡搞一气,我可受不了继续陪你玩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你可真奇怪。” 克鲁兹停下弹吉他的手,点了几下头。 “不奇怪。” “?” “该怎么说呢……你难道不想偶尔尝试一下干这行吗?用更多的别的东西来表达出一些什么。尤其是对身处于纯洁地方的某些人。” “…………” “遇见她后我想起来了,以前的感觉。本来我该拿在手里的东西也不该是来复枪。其实应该是这个才对。” 克鲁兹拍了一下吉他。 “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说不定,还能够回到过去那样呢。所以,就稍微陪我一下吧,拜托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 “…………” 被其他人听到的话,也许会想“这家伙在自我陶醉些什么哪……”吧。但是毛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这种心情,其实是很迫切的。 他的过去,即使他本人不说也是可以想象的。 克鲁兹最初是一名狙击手。 “手段超级高超的狙击手”,听上去很响亮。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对于狙击手而言所必需的残酷、冷酷……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狙击手必须长时间地等待敌人出现。有时候还要连续数天观察住在帐篷里的目标。通过瞄准镜注视着该名人物的习惯和兴趣、注视着他吃饭的时候或者开怀大笑的时候——然后,一枪爆头。 这是普通的神经所无法做到的事。 比较有名的是“钓友战术”。如果采取此战术,即使是一支一百人的部队也会因为一个狙击手而导致行动不能。 首先,瞄准一名敌人的腿部射击。然后射杀想要营救不能行动的战友而从藏身之处跳出来的敌人。当敌人因为害怕被狙击而不敢再出来的时候,用枪打掉不能动的敌人的手指或者耳朵。于是又会有不忍看战友被折磨的敌人冲出来——继续射杀。重复此一过程。 恶魔般的狡黠。毫无人性的战术。以及孤独。 能和以上这些为友、并能付诸实践者才能被称为“狙击手”。仅仅是射击精准的士兵,只能被称为“射击专家”。 毛并不了解以前的克鲁兹是否真的做到了这些。但 是至少,他肯定具有相应的技能、并且应该会懂得如何运用这些手段。到目前为止,她已不止一次见过克鲁兹眉毛也不皱一下就把“敌人”——实际上,是既 会哭也会笑的人类——准确无比地予以射杀的场面。用7.62毫米的狙击步枪。用56毫米的as用狙击炮。 然后,他会平静地说: “干掉了。” 有时候,毛会这么想。 日常中他所表现出来的开朗,是不是为了掩饰他阴惨的本性呢?实际的情况,会不会是他只对自己的来复枪敞开心扉呢?面对生命这种东西,他是不是比那个相良宗介更不在乎……? 克鲁兹?威巴的存在,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使人觉得和其他人有本质上的区别。老实说,有时候会感到害怕。 那样的他,却想从来复枪以外的东西找出自己的价值,被曾经爱过的乐器所象征的另一个世界吸引,摸索另一种生活方式。说不定,他正渐渐地想放弃这一行当。毛无法像平常一样,漠不关心地对此事嗤之以鼻。 本来只是简单地送件东西,到头来却变成了正式的侦探游戏。 这三天来,宗介一直来回奔波。他甚至跑到椎原那津子好几年前住过的公寓向居民们打听情况、打电话给各家搬场公司、趁夜色潜入区政府翻找各种文件。第六小时的课程结束了。宗介刚忍住了一个哈欠,小要凑过来跟他说话。 “你好像很困啊,怎么了?” “每天晚上都在找人。” “找人?” “一个女人。发生了好些事。” “?…………?!” 宗介没有对惊讶的小要作更多解释,走出了教室。坐了几十分钟的电车后,他来到了中野的住宅区。昨天已经查清楚了椎原那津子现在的住所。若是专业间谍的话也许没那么简单,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搬了几次家的外行人而已。即使对于不习惯大都市的宗介而言,找出目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那是幢木造的二层高的房子。宗介爬上楼梯,向最深处的一扇门走去。按门铃,敲门。 没有回答。 宗介很快明白并不是房间里没人。从门的那一面飘来阵阵细微的呼吸声和紧张的气氛。 不——这是? 竖起耳朵。 恐怕是个男人。恐怕体型很大。大概、在害怕什么吧。有一股敌意慢慢地渗过来。奇怪。 宗介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躲进门边的洗衣机的阴影里。 等了几分钟之后。 也许是想确认一下访问者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吧。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通道中。宗介迅雷不及掩耳地顶住门,抓住男人的手腕把他按倒在地板上。 “呜……?” 好像没带武器。年龄在二十五左右吧。茶色的长发,纤细的身材。 从打开的房门看得到屋子里的情况,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杂乱的房间。在玄关口倒着好几个酒瓶,垃圾袋和纸箱堆成小山。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的房间。 “放……放开我,混蛋!小心我宰了你?!” 男人忍着手腕被扭住的痛苦威胁道。宗介用军刀指着对手的鼻子,用冷酷的声音说: “不想死的话就别闹。” “你、你敢,混帐东西?!” “好吧,让我先来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男人感觉到刀子贴到了耳朵上,不禁惨叫起来。 “快、快住……” “快说,你是什么人,椎原那津子在哪里?” “那、那津子?那个混蛋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恶!” 男人愤恨不平地骂道。 “我问你她在哪里。” “不、不知道。那家伙刚出去买东西去,我什么也——” 好像又有人来了。宗介继续押着男人,正要向楼梯上走来的人投掷出手中的刀子时—— 停下了那只手。 手中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女人呆呆地站着。 “那、那津子……” 男人的听上去很悲伤的声音。宗介收起刀子,向着女人说: “椎原、那津子小姐?” “……是的。” “我是受克鲁兹?威巴之托而来的。这个男人是?” 椎原那津子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说: “那个……我的丈夫。” 为了成为爵士钢琴家而离开了教职工作,梦想却因健康恶化而破灭,在小地方的酒吧里打工期间,和一个无聊的男人纠缠上,那个男人数次出手想做些赚钱的事情,结果却背了一身债——一直过着这种日子的她,就是处于现在这样一种境遇中。现在的工作是俱乐部的小姐。钢琴早已很久没弹了。她的所谓的“丈夫”,连工作也没有,整天关起房门闷头大喝。 “真糟糕啊。” 宗介在卫星电话里说道。 “我在贫穷国家倒是见了不少这种男人,没想到在东京这种地方也会有。” “没搞错吗?” 回路的另一头,毛说。 “绝对没错。我可是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你的。” 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椎原那津子。宗介和她现在正在流淌过公寓边的一条小河的桥上。那位有问题的丈夫,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那津子不安地注视着操着流利英语的宗介。 “是吗……那么,邀请的那件事说了吗?” “说是说了,不过——” “毫无疑问,不想去。” “就是那样。她说‘自己不是该受到他邀请的那种人’。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了。” 毛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默默地思考了一会之后,她慢慢地说道: “宗介……。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困难了些,你能不能再试试说服她?那个……那家伙,好像很认真。那个女人,对克鲁兹来说还是他的老师,也许……还是一个特殊的女人。” “嗯……” “什么摆样子啦,什么耍酷啦,和那些都不一样。不知怎么我是这么觉得。因为干的是不吉利的行当啊。” “…………” “我也觉得这样有点傻。就当我欠你个情吧,拜托了。” 毛如此这般求人还真是很少见。 “知道了,不过可别报什么希望。” “谢谢。这事别告诉克鲁兹。” “知道了。” 挂上电话。叹了口气,用手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宗介对那津子说: “请别担心。只是和他的工作伙伴商量一下而已。没有把你的境况告诉威巴。”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那样的话也很简单——” “那么就请那样做吧。” 她加强了语气,说。 “因为你说‘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决不回去’,我才什么都告诉你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老师了,只是一个弱小的人。和威巴君偶然的见面固然很令人高兴,但是,我不想再见他了。” 映在小河水面上的夕阳如火焰般闪亮。可是在如此火红的光亮之下,她的脸色依旧显得很苍白。 “但是,他——” “嗯,我知道他曾经仰慕过我。正因为如此,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件很辛苦的事。不想被他轻视了。想就这样悄悄地从他的人生中消失。就连这么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与其说是恳切的请求,不如说是责难。目光中混合着辛辣和哀怨。 “既然你都那么说 了,那我只好不再多加干涉了。”宗介说。 “……但是,那家伙曾经那样称呼你,大概是认为你对他是不可或缺的吧。虽然我觉得这种做法很无聊,不过那也是为了再一次确认自己究竟是谁而作的工作吧。并且——就我所知,他是个很有器量的男人。我不认为他会因此而蔑视你。” “但是,会很悲伤。” “那不是他的责任。再说,他也不会知道那种事。” 宗介在装有店的介绍小册子的信封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连同招待券一起,放到那津子的面前。 “我不强迫你,只是把这些交给你。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请联系我。” “嗯,不过,我想不会有那样的事……”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她还是把信封收下了。 告别了宗介、回到公寓之后,那津子的丈夫——幸田史朗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似的,缠了上来。 “那、那家伙呢?” “回去了。” 那津子无力地回答。 “他是以前我教过的学生的朋友。受人之托来给我送同窗会的招待券。当然我没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想,大概可以相信他吧。” “相信?你就这么简单地相信别人吗?‘大概’又是什么?!啊?!” 史朗怒吼着,一把将桌上的啤酒罐扫了出去。啤酒罐撞上柜子,房间里充斥着尖锐的声响。 那津子吓了一跳,肩膀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 “冷、冷静一下……”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那个小鬼可不是一般人?!我好歹也学过一些格斗技巧,但是他就那么简单地把我……他绝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喝了酒了吧?所以啊,你要是更努力点的话——” “你是说我一点也不努力吗?” “我不是——” “烦死了!” 他抓起烟灰缸砸了出去。 即使被如此野蛮地对待,她也毫无怨言。已经习惯了,也累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既毫无气量又是个胆小鬼。虽然曾和他离过一次婚,但是自从几个月前他两手空空地滚回这里之后,这样的生活仍在继续。 “怎……怎么办呢……” 史朗抱着头,说。 “那小鬼很可能跑去告诉什么人。要是我躲在这里的事暴露的话,你也会觉得很困扰吧?嗯?” “那、那是……” “……可恶。暂时还不能松懈。不好好准备一下的话……” 男人站起来,开始慌慌张张地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看到那样子,那津子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难道……你还没把那个扔掉吗?不是说好的吗?” “没办法啊,我在被人追呢。我开枪打了两个赌博的家伙!警察和组织肯定都正红着眼到处在找我呢。好不容易觉得风头快过去了……可恶!真搞不懂!” 撕去包在外面的旧报纸,里面的东西,是一把自动手枪。 看上去很便宜的银色。握把上的星星标记。是托卡列夫(一种普遍的前苏联手枪)。 “停手吧,把它扔掉!那种可怕的东西——枪啊什么的最差劲了!” “烦死了。下次再有谁来的话,我可不会再大意了。非杀了他不可……” 男人一边数着弹夹里剩余的子弹,一边嘟哝道。 这个容易陷入错乱中的男人——幸田史朗,在大吼大叫一番之后终于累得睡去了,怎么摇他都不醒。 (…………) 那津子拿起手机,为是否该拨“110”而迷惘。那样的话,事情应该都能得到解决。就说“已经分居的丈夫带着枪逃到我这里来”,“快点来抓他”,“我什么坏事也没做”。 那样说的话,事情就会解决了吧。 可是,如果被问到“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你都没有报告呢”的话该怎么办呢?也许会被责难“到头来你还是在包庇他啊”?虽说缘分已尽,毕竟是曾经住在一起的人。警察和暴力团伙都曾找上门来,然后,她就扯谎说“已经一年以上没见到他了”。 应该告诉警察。但是却做不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自己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弱小的人。 放下电话,毫无头绪。 自称叫相良的少年送来的东西凝视着她。 克鲁兹?威巴的招待券。他的乐队举行的秘密现场演出会。日期是下周的星期日。她将不得不把丈夫的情况通报给警察,这是事实。但是,这件事可以等到演出会结束后再行动吧。在那之前,还是尽量保持现在的生活比较好吧?在那之后行动应该也不迟。她这么想着,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但是,这种想法却是和烟酒同属一类的东西。她已不止一次地用类似的借口把该做的决定一再地推迟,每次都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也一样。借口之类的,什么都行。 第二天,椎原那津子打电话给宗介。在还在上课的宗介开口之前,她说: “有两件事想先确认一下。” “请说。” “他……真的不知道我现在的事吗?” “是的。他到现在还认为你还在当老师。” “他……现在真的还在弹吉他吗?” 宗介略微沉默了一下,回答说: “是的,并且水平相当高。” “我明白了。那么,请允许我出席。” “谢谢。” “不需要道谢。再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挂上了电话。 宗介立刻连通了美利达岛的卫星电话,把她的话告诉毛。 “干得好。对你来说,真不容易。” 毛的声音有些激动。 “没问题。那么接下来,顺便——” 宗介就自己的as——的整备向毛提出了这样那样的专门的要求。由于最近一直没回基地,有好些地方都很在意。 “——就是说,在设定火器管制系统的时候也不要碰‘al’。只要照着那家伙的话做就行了。”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拜托了。” 挂了电话。宗介俯视着手机,不住地点头。 “那个,相良君……现在是上课时间。” 宗介抬起头,看到教英语的老师神乐坂惠里板着脸站在面前。周围同学们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老师,刚才的对话听到了?” “不,我对你的私房话不感兴趣。不过你的英语说得还真流利啊。” 宗介松了口气。 “太好了。” “好什么?!” “刚才的对话是最高机密。如果被老师听到了,我就不得不杀了你。” 接下来的三分钟,宗介被惠里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向过去漫画里的小学生那样,提着水桶站到了走廊上。 “她说来。” 毛对正在格纳库角落里和整备兵如此这般商量着的克鲁兹说。 “老师吗?” “嗯,刚才宗介告诉我的。” “?什么呀,那家伙。昨天在电话里还说得不明不白的。那么说他已经把招待券送到她手上了?” “放心吧。……真是的,什么事都差别人去做。你可要好好向宗介道谢哦?知道吗?” 克鲁兹板着脸挖着耳朵。 “知道了啦,真烦。要不是基地是在这种偏僻地方的话,我早就自己都搞定了。……啊,真想念东京啊。这里既没牛肉盖浇饭店也没荞麦面店,食堂的菜单也都是外国人口味的东 西。” “你自己也是外国人吧。” 对毛的指摘,克鲁兹耸了耸肩。 “我认为自己是日本人。回到东京,我会因为左侧通行的车道、巨人队的棒球比赛的转播而感到轻松。不过,我是yakult队的球迷。” “唉。” “能见到她,也是如此。看上去挺有精神的,现在似乎也在努力着老师的工作吧。” “…………” “怎么了,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哦。” “嗯?不,没什么。” 看到毛飞快地摇着头,克鲁兹满意地笑了。 “什么呀,还以为你嫉妒了?别担心,我的爱是无限的。我会把小姐您也列入我的后宫名单。所以别难过了?” 虽然明白这不过是跟平常一样的玩笑话,她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生气。 “…………。你说得倒轻松,真是的。” “嗯?” “我在自言自语。倒是你快点把工作干完吧。今天晚上也要练习的吧?” “啊,没错!不快点把报告书写完的话——” (那么紧张……) 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如果在他仍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就能结束的话就好了。演出的当天—— 星期日上午,克鲁兹等人搭乘的运输直升机降落在调布飞机场。实际上,除了要演出的几个人之外,另外还有爱凑热闹的40名队员也挤在一块过来了。他们是演出会的听众——也就是来假装捧场的。克鲁兹放出话说“小要也会来哦”,那些人就高兴地跟来了。原本长距离直升机是不允许在休息日使用的,这次特莎特别地批准了。 “不过燃料费就要从工资里扣了哦?” 工作太忙没法出去玩的特莎,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朗声宣布到。 被用作演出场地的店,是在新宿以西几公里的町的一角。外面是砖制的,内部的装饰令人以为来到了纽约的仓库街。天花板很高,装修得也不错。好像海外的名音乐家也曾在这里演出过。 “哇噢” 毛看着店内,吹了声口哨。 “很气派嘛,你怎么跟这儿扯上关系的?” 听到毛的问题,克鲁兹耸了耸肩。 “以前在阿尔及利亚干活的时候,偶然救了一个经商的日本人,他老爸是这儿的老板。” “嗯……你身上也发生了好多事呢” 她一边调整舞台上的键盘,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么,那位老师什么时候到?” 现在是下午三点。离演出开始还有两小时。来假捧场的队员们都趁着空闲时间出去观光了,店里空荡荡的。 “马上就到了。刚才宗介和杨去接她了,开着奔驰。” “真周到啊” “还行吧,不周到一点的话怎么行呢。这也是自己掏的钱。是‘わ’打头的车牌号,希望别被注意到。” “那是什么?” “‘わ’打头的是租的车”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进来。是千鸟要。 “好啊!” “啊,欢迎” 向着挥手的毛“啪”地敬了个礼,小要打探着店内。 “哇,这家店看上去很不错嘛。真的不要钱吗?” “饮料费克鲁兹都包了。” “嗯,明白了。那么,先来杯乌龙茶吧” 小要活泼地说。 “我很明白克鲁兹的心情” 坐在不习惯的梅赛德斯?奔驰的驾驶席上,握着方向盘的杨伍长说。 “搞这种活动也挺令人开心啊。我会尽力帮忙。不过……分给我的工作怎么都是这种事啊。应该是那个地方吧……” “不是很清楚,不过快点。第二个拐角向右转。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10分钟了”坐在助手席的宗介指着导向仪的屏幕说。 “好好……嗯?” 杨把车子的速度放慢。道路的那头,有不停转动的红色的灯在闪烁。是当地警察的警车。站在路旁的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向自己这边发出“停车”的指示。 “怎么办?” “我去和他说。照他的指示办。” 宗介他们把车停在并不宽敞的车道的路沿上。遵照指示,杨出示了伪造的驾驶执照后,宗介问: “发生什么案件了吗?” “和你们没关系,可以走了” 警官粗暴地说。 宗介他们开着车飞快地从警察面前离开了。来到离目的地很近的地方时,看到周围集中地停着许多警车。 “别停下,就这么开过去” “嗯” 不愧是杨,这种时候也很冷静。既不慌张也不吵闹,慢慢地从附近的小路开过去。许多红色的灯。混杂着看热闹的人和无线步话机的杂音……。 “——怎么回事?目的地就是刚才那幢公寓吧?” “没错” 宗介边回答边从放在车后座的包里拿出高性能的数码通信机。按下开关,正在这里那里摆弄着的时候,他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 “听到了警察的无线对话” “那么?” “我们的客人和她丈夫正在被追捕中。开枪把警察打成了重伤,现在仍然在逃。” 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穿好衣服,化好妆——正在做出门准备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了。 那津子开了门,两个目光如炬、手持黑色笔记本的男人站在面前。就在那两个男人和她三言两语交谈着的时候,丈夫用藏起来的手枪朝他们射击。 警察被击倒了。 他又向另一个警察射击。那个警察捂着左腕逃走了。 那之后他兴奋地跟什么似的。 (——果然那小鬼去告密了) (——都是你不好) (快逃吧,你也一起) 那津子的劝说毫无效果。他抓住她的手腕,逃出了公寓。 到处都听得到警车的警报声。朝追过来的警察开枪。又打成了重伤。 该结束了。 跑啊,跑啊。 明知根本不可能跑得掉。 抓着她的手腕,跑进了商店街的一角的杂居房子里。把上了年纪的警卫当作人质,侵入8楼的办公室,在那里构筑防线。 周围有数十名警察。 她的丈夫——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嘴里叫骂着,踢着办公室里的桌子。 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都是自己的优柔寡断造成的。 但是,可是,偏偏是今天。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变得期待起今天来。该穿什么衣服去参加他的演出会,等等,考虑了许多。还想到是不是要买束花,想象着他收下花束的笑脸。 真是笨蛋。自己和他,到底还是住在不同的世界的人。 她想着大概再也见不到了的少年的名字。 “嗯……是吗,知道了,这边就交给我吧” 毛挂上宗介打来的电话。 真糟糕,又是开枪又是抵抗的。 虽说以前就觉得事情不怎么妙,不过却从未想过那位“老师”的境遇竟会糟糕到如此。好像已经被许多警察包围了。可以说没有任何办法。即使是每天都在和恐怖分子作战的毛他们,也没有能救出她的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快忘了这事吧——虽然很无情,但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让宗介和杨保密,在内部举行个小型演出,让队里的家伙们高兴了之后,就快点回基地吧。 毛打算告诉克鲁兹 “因为亲戚发生了不幸所以她来不了了”,并伪造些她的留言传达给他。比如“真的很抱歉”,“我好喜欢克鲁兹君,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之类。然后自己就拍拍他的背,对他说“哎,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今天就改让队里的伙伴们高兴一下吧”。 (嗯,就这么办……) 毛微微点着头,向舞台背后的准备室——只是把放杂物的空间改造了一下——走去。 离开始还有一点点时间,克鲁兹应该会在那里。 站在门口,“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勉强作出一副精神的样子。 (好吧……) 打开门。 “喂,刚才宗介有联络进来,关于那位老师的事情。好像——” 背对着毛,克鲁兹紧盯着房间角落里的电视机。 “……克鲁兹?” 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看着民间电视台的5分钟新闻节目。 “——被认为制造这起袭警事件的,是住所不定的无业人员、名叫幸田史朗,25岁,以及椎原那津子、29岁。幸田已被列为新宿区发生的袭警事件的重要参考人,警方正在全力追踪。目前两人似乎挟持人质在建筑物的8楼同警方对抗。现在搜查人员正在同两人交涉中——” 节目做的很周到,两个人的照片也被放出来了。 不久新闻结束,开始播放广告。 这台破烂电视把所有事情都给抖出来了。 “这是什么?” 过了一会,克鲁兹嘴里嘟哝了一句。因为还是背对着,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克鲁兹……” “……如果是玩笑的话,既低级又不好笑。我的身体很健康,精神既没有错乱也没有幻觉。既不喝酒也不吸毒。……这么说来,这是真的了?” 很平淡的声音。 毛沉默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喂,这是真的吧?” “是的” 克鲁兹转过半个身子,向着旁边的镜子看去。用冷峻的眼神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可恶” 像吐出来似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像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如小丑般的装束而感到厌恶的脸。像是突然从美梦里惊醒、很难受地呻吟着的声音。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说: “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只有宗介和我知道” 毛简略地把真相告诉了他。现在的那津子的境遇、以及她和怎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克鲁兹虽尽力作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听她说,结果还是——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为什么不救她” 他冷冷地说。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而且她也希望我们不要干涉——” “要是我早知道的话,绝对会帮她的” “那不行,她最怕的就是被你知道了。所以——” “别随便下决定” “克鲁兹,我担心的是你的——” “烦死了!” 克鲁兹一把掀翻面前的电视机。撞在地板上的显像管发出刺耳的声响,碎了。 “你是我妈吗?!作出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别把我当傻瓜!以为在哄小孩吗?是不是在心里想着‘这家伙真可怜’?在为兴奋得我悲伤吗?你说?!” 克鲁兹怒吼着,肩膀急促地抖动。毛面对发狂的他没有动摇,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忍耐过后,她说: “如果立场反过来的话,你会怎么做?” “…………” “如果是我想对曾经交往过的男人展现现在优秀的一面而兴奋呢?如果那个男人,事实上过着的是最底层的生活呢?你会怎么办?” “那——” 克鲁兹低下头,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话。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可恶” 垂着头坐在便宜的椅子上。金发从他的额头垂下,遮住了脸。 毛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想一个人待一会吗?” “嗯。……不” 垂着头,伸出手去攥住她细长的手指。 “就这样待着吧,一会就好” “嗯……” 同平时那种碰碰肩碰碰腰的性骚扰完全不同的感触。有些迷惘、有些无力、有些胆怯——的握法。 她第一次觉得,似乎有些了解他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觉得克鲁兹?威巴“很可怕”?现在,她完全无法相信曾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 “这种样子真难看啊。……我遇见老师的时候,有点……觉得也许能回到过去那种生活。弹着吉他,她在边上微笑的那个世界。如果能找回那种感受,也许我真的能改变现在的自己” 当然未来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不过,那是可能性的问题。 “是命运啊。为什么她会……。是我的女人运太差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是你平常做的事情的报应” “别说的那么难听……” 他抬起头。看上去并没有哭过,一点眼泪的痕迹也没有。 “那么,该怎么办?” “嗯……。如果是无聊的青春剧的话,大概会今后一生一世都不停地演出吧。不是在那里的舞台,而是在她可能听得到的任何地方。用歌声唱出心中的痛苦,热情地打动她的心……。 也许这样也很帅吧” 克鲁兹开玩笑般地说。 “但是,你并不是个音乐家。” 另一个声音。 门口站着宗介。 “宗介?已经回来了?” “嗯,就是刚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克鲁兹——我带来了两个你的朋友”宗介把两手里拿着的东西给他看。 左手是从前面舞台拿来的吉他。 右手是德国制的高性能来复枪。 “挑一样带着,然后我们出去。” “…………” 克鲁兹轻轻地放开毛的手,自嘲般地笑着,站起身来。 “真是的……。不过还真是了解我啊。今天你会见到死神。” “那就是干我们这行的。……还没说你的回答呢?”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克鲁兹拿起了那个。 虽说是偶然逃进去的,但却是个有利于同警方对峙的地方。 周围一块中最高的建筑物的最顶层。逃生通道的门也很结实,如果不用炸药或者散弹枪的话不可能破开。 如果警察们打算冲进来的话,大概只能派受过相应训练、全副武装的精锐部队来吧。为了阻止一个激动地挥舞着手枪的男人,开枪也是不得已的吧。 当然,那津子不会知道这种事。 “别说蠢话!” 她的丈夫十分激动,口沫横飞地发出一串串咒骂声。 “为什么只有我会碰到这种事?一群人都来追我。……比我更坏的人也不少吧,去抓那些人不就好了嘛。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脚向不抵抗的老警卫踢去。人质在地板上蜷起身子,强忍着不发出呻吟。 “别这样,和这个人没关系吧?!” 那津子冲到他面前,护住老警卫。但是男人对她也毫不客气地施以暴力。 “别说蠢话!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好人?!不都是因为你才变得如此吗?!” “……!” “打了警察也好,被警察发现 也好,为了赚钱我不停地努力也好!所有的事!” 自私、推卸责任、逃避现实……即使说这些也没用。这个男人不过是条无可救药的丧家之犬罢了。 为什么自己会,即使只是那么一瞬,爱上了他呢?不,或许是错以为爱上了他吧……? 自己竟是在哪里、看错了什么呢? 经想明白了。是自己的软弱招致了这个结果。自己做什么事都是半途而废。教师、音乐、恋爱。稍微遇到点挫折,自己就马上逃向另一个世界去。总是没有战斗的勇气。 这样的后果,就是如今的这个地狱。 从一个比自己小10岁的少年的眼里看来,也许自己看上去是个成熟女性吧。那个学生对自己的感情,想起来既有些滑稽又有些悲哀。但是他不知道。错了。那种羡慕只是虚像。无聊、软弱、没有自信的女人——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即使知道自己无法成为一流,即使知道自己会失败,也应该去努力。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能真正地安心—— “那津子!!” 男人的怒吼让她回到了现实中。 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发出吵人的电子音乐。 “你去接!说话!可能是为了移开我的注意力的作战……!” 握着枪,不断地看着窗户和出入口,男人说。那津子慢慢地站起来,拿起了话筒。 杂音的对面,有人在说话。 “啊,我是警视厅的藤田。让你久等了。刚才提到的、你们的要求是——喂喂?” “是的……” “啊,听得见吗。——喂,不是没连上吗?对不起。好像线路不太好——” 杂音变得很厉害。“啪”地一下声音断了之后,变成很清晰的沉默。 “…………” “……那个?” “椎原老师?” 和刚才是不同的男人。很熟悉的声音。 “听得见吧,老师” “威……威巴君?” “嗯,是我” “怎、怎么回事?我刚才在和警察——” “那边的线路,同伴已经把它屏蔽了。放心吧,谁也不会听到的” 如湖水般安静的声音。 丝毫没有头绪。为什么他会在这时插进来呢?也不像是被警察请去了。即便如此,只是个吉他演奏家的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马上就让你旁边那个茶色头发的混账男人沉默。那种担惊受怕的样子……真受不了。说到底不过是个门外汉” 这里是建筑物的最顶层。向窗外看去,附近也没有同样高的楼。应该没办法看到这间屋子里的情况。最多就是在很远的地方有看上去像火柴棍似的高层公寓—— “能、能看到这里吗?威巴不得君,到底从哪里……” 他回答道: “是世界上最远的地方……” 离现场一公里远的、建造中的高层公寓。克鲁兹卧倒在夕阳照射下投下无数钢筋和建材的阴影的角落里。 伏击的位置。狙击步枪像是被抱在怀里一般,枪口指向目标。 钢铁和塑料的感触。 从12倍的瞄准镜里望见的她的身姿。 世界上最远的地方——虽然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如此。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识上的狙击步枪的射程。根据条件差异,即使是一流的狙击兵也难说能否击中——就是这样的一种距离。 不。不只是物理上的距离。 她和自己的距离,毫无疑问已经变得模糊、远到难以拯救。 “老师……” 克鲁兹向着无线话机说道。 “我坦白,我……事实上,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吉他了” “嗯?……” “在那次机场炸弹恐怖事件里,亲人都死了……那之后,我想过要报仇什么的,在中东待了一阵。在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武器的使用方法” “威巴君?你在说什么……” “其中来复枪我用得最好。大概在这上面有天才吧。两年不到,就已经没人能及上我了。……所以,老师,我已经不再弹吉他了。” “…………” 令人疑惑的声音。克鲁兹固定住枪,与它合为一体,成为一部精密机器。 “马上我会让你的丈夫暂时无法行动。趁那时带着人质的老爷爷一起逃吧” “威、威巴君?我不明白。并且,那种事,我做不到” “做得到” 对于纯粹的门外汉来说,即使只要做到那样,也是很沉重的负担吧……克鲁兹心里明白。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话,那自己只能射杀那个男人,别无他途。让手枪在手里随心所欲地跳动,那只是电视剧里才有的镜头。不,即使自己已经具备了那样的技能,这一次却是太困难了。 距离实在太远了。 “太勉强了” “拿出勇气来,老师。去战斗” “……战斗?” “是,只要一次就好。为了我,战斗” “哎……” 正在此时,男人大踏步地走过来,从她手里夺过了话筒。 “给我!你他*的在说些什么?” “啊——” 那是克鲁兹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连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在他的一生中,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听到那声音了。 “你他*的在说什么?!不是在搞什么花招吧!嗯?!” “是你吗,你就是她的男人……” 瞄准镜中的十字线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向上。向下。 把子弹射向一公里外的男人的头部很简单。这是最容易、最轻松的选择。 但是,他却如此告诉他: “你要求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看窗外” “……什么?” 通过瞄准镜,看到男人的脸朝这边转来。 “在房子下面。确认一下吧” 男人惊讶地走近窗户。 对,就这样,往前。再往前一点。靠着窗户。对,好孩子……。 “什么都没有。到底——” “仔细看看,再下面一点” 男人动了一下。 最佳角度。 克鲁兹扣动了扳机。 火药爆炸、子弹高速地飞了出去。理想的弹道。飞过无数民房、道路、警察和看热闹人的头顶,直飞向目标建筑物的最高层。7.62毫米的子弹射中了男人呢面前的窗户。子弹紧挨着男人的头部、飞进房间深处的墙壁。但是,呈放射状破裂的玻璃,变成许许多多的碎片扎向男人的脸。 完全在计算之内的射击。 “…………啊!!” 从瞄准镜里看到,男人扔掉了话筒,捂住双眼蹲了下去。他的对面,那津子被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来吧,快……” 那津子没有逃。 “快逃啊,老师……” 这声音已无法到达她那里。 “老师……!” 那津子动了。 腰撞在办公桌的角上,踉踉跄跄地,她向人质跑去。手忙脚乱地扶起老人,向房门走去。虽然是迟缓得让人焦急的行动——在瞄准镜那一边的她看上去,的的确确是在战斗着。男人擦着双眼,抬起头。在怒吼着什么。好像眼睛还看得出东西。男人向那津子举起了枪。 “…………!” 已经毫无办法了。 克鲁兹瞄准他的背部射出第2发子弹。隔着一公里的距离,看 到男人向前倒去。那津子拉着人质的手,消失在门的另一侧。远远的、小小的背影。那是最后一次见到椎原那津子。 “你把他杀了?” 在克鲁兹身边摆弄着通话机的宗介说。已经是傍晚了,一阵冷风吹过他们所在的工地。 “嗯……没有” 眼睛从来复枪的瞄准镜上移开,克鲁兹说。 “打中了肩胛骨的上部。应该能得救吧” “是吗” 宗介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偷听到了。现在警察好像冲进去了。她和人质应该没事了吧。比赛结束了” “是啊” 捡起滚落在地上的两个空弹壳,克鲁兹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将来复枪收进盒子里,从夹克里取出一支扭得不成样子的香烟。 “喂,宗介……” “什么?” 想了一下,克鲁兹说: “你要好好照顾小要哦”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烦死了。这种时候你应该说‘是啊’或者‘我知道了’之类的” “是啊。我知道了” 克鲁兹板着脸,一手在夹克里翻找着打火机。 “借个火” 宗介拿出燃油打火机递给他。克鲁兹用手掌遮住风,猛吸了一口。 “味道不错?”宗介问。 克鲁兹咧嘴一笑。 “不,真难抽” 宗介紧盯着同伴的侧脸,背起装着无线通话机的背包,说: “走吧。毛和千鸟还等着呢。好像今晚准备在那家店里举办盛大的宴会。” “是吗” “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听说都是你出钱” “…………。算了。我是欠着大家。我会出的。可恶” 走出建设中的房子,把烟头扔掉。 在黄昏中,拖着冒烟的尾巴,烟头慢慢地从眼皮下飘落。结果那天晚上,喝得最猛、吃得最多、闹得最厉害的还是克鲁兹本人。朝着小要和其他女性队员抱过去的性骚扰、被男队员们扑倒在地、差点被比平时更加冷淡的宗介杀掉。 在他快要醉得东倒西歪、行动不能、失去意识的时候—— (白痴。……不过算了,今晚就放过你吧) 有人轻抚着他的金发,说。 (完) 属于爱德·萨克斯中尉的极其专业的战斗 短篇翻译,属于爱德·萨克斯中尉的极其专业的战斗 泉川的各位,大家过年好……拜个晚年……今次的东西技术含量比较高……希望各位耐着性子看下去……因为,还是有些好玩的地方的……真的………… ————————好像这篇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起头线———————— 【属于爱德·萨克斯中尉的极其专业的战斗】 来说说我职场的事情吧。 孤零零漂浮在西太平洋远海中的这个美利达岛,从分类上是属于亚热带气候。尤其是在雨季的时候,一天中会有好几次,狂风骤雨突然倾盆而至,导致设在地下的造价颇低的基地发生大量的漏雨。这气候就是头痛的种子。因为,会成为导致所收容的armve的电子零件发生误启动的原因的因素很多。 当然了,向“秘银”提供各种各样武器系统的杰欧特伦公司和洛克威尔公司,以及罗斯&汉普尔顿公司(三个都是fmp中虚构的公司)之类的技术员们,会这么说的吧。 “绝对不会这样的。高度集成化的m9系列的零件,都在各种各样的严酷环境下经过了数百小时的动作测试。你们那肯定毫无疑问,是人为错误吧。” ……诸如此类。恐怕他们那帮人所设想的所谓“严酷的环境”,说的是空调坏掉的办公大楼之类程度的东西吧。至少那帮家伙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在潮湿的热风刮个不停的缅甸的热带雨林里,还有能把人的魂儿都给冻硬的西伯利亚的大地上默默地工作的兵器,和操纵它们的士兵们的事情吧。因为要不是那样的话,我的工作绝对不会增多成这个样子的。 我是爱德华·“布鲁泽”·萨克斯中尉。我是“秘银”作战部,“拓雅哈·狄·戴娜恩”战队,兵站团第十一整备中队的指挥官。我所负责的中队,主要是担当armve的整备工作。不过,几乎就没有士兵把我当成军官来对待。我只要一被叫“长官”(原文是sir,不过我觉得翻成“先生”有点不合适,所以……),就会觉得脊梁骨刺痒难忍哟。 最初刚当上尉官那会儿是满面春风啦,不过现在就完全相反了。跟我说话时带着“长官”二字的家伙,总是首先就被我一脚踢在屁股上。通用的名字是“布鲁泽”。因为不管怎么看,我这将近两米的体格和蓄得满满的黑色络腮胡,好像都和哪个职业摔交手一模一样。(技术小插花:这里的“布鲁泽”指的是一名叫做bruiserbrody的摔交手,长相么……大家,看过哈利波特吧,海格长什么样,他就长什么样……)不过,我可是一次都没想过要成为什么职业摔交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知识分子哟。有学士文凭的。(学士就是大本毕业,……这个解释是不是有点多余……)是在陆军的时候,利用晚上时间自学的。这可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哦。 我出生在佛罗里达的一个贫穷的白人家庭。老爸因为酒精中毒,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当着我的面用左轮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死掉了。老哥是强盗惯犯,时常进出警察局。老姐因为要迫不得已去卖淫,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虽然从那以后就断了联系,但是听传闻的话,好像是出演了几部色情电影之后,和哪块儿的有钱人结婚了的样子。说起这不像话的家人的事儿也真是没办法啊。——哦对了,妈妈身体很好。妈妈最了不起了。每年两次,从已经离了婚的老婆那里把两个小鬼头带出来,回老家去吃他*的肉馅派,是我最大的乐趣了。 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加入陆军做了步兵,但却在二十二岁时的一次作战中受了重伤,差点儿就以肩部的运动障碍为理由而被迫退伍。因为没有别的维生手段,所以就威胁懦弱的军医让我留在军队里,改当了整备兵。我好像多半是真的有摆弄机械的才能。在经历了很多事情,技术不断提升的期间,那会儿的我作为as整备兵已经变得小有名气了。 你能相信吗?过去只是个在脏兮兮的街道上闲晃的小鬼的我,在当时却被委任了最先进的高科技武器哦。而且还不是攻击直升机和坦克车,而是次世代型的as。真是有大出息了呀。只不过……唉,就在我正觉得一帆风顺的陆军时代,却发生了很麻烦的大问题。因为它的原因,我最终被陆军放逐了。 就是刚好在那时,从“秘银”发来了邀请。于是,我现在就在这个美利达岛上了。在这个天气闷热饭菜又难以下咽,离他*的肉馅派有数万英里远的岛上。 我第一次接触叫as的这个东西,已经是大约十年前了吧。大概,在这个领域里,我会被归在资格最老的一类里面吧。这是因为as作为兵器的历史还很短。自世界最初的as,m4,在里根时代的美军中发表以来,也不过过了十几年。尽管如此,这个全高八米的“穿在身上的机械巨人”,却已经发展到了具有恐怖的运动能力和知觉力,以及超群的攻击力的程度。尤其是我现在正照看着的“这家伙”,m9“卡恩兹巴克”更是特别。是最新锐中的最新锐。就算是在我以前待的美军,实战配备也被说成是最近的事情。 与迄今为止的as相比,m9的哪个地方最为出色呢——要用一句话来说明这一点是很困难的。但是首先,如果说是我想提出来的话,那肯定是“由核融合电池所带来的完全电气驱动”这个东西啦。 所谓的as,是模仿人体的构造而把规格提升制造出的机械。肩、肘、股、膝、脚腕……移动这些关节部分的“肌肉”,是用靠电气来收缩的、特殊的形状记忆塑料制成的。这就是“电磁肌肉”(emmu),又被称为“肌肉束”(musclepackage)。不过,这种电磁肌肉,虽然瞬间爆发力是很优秀,但在出力方面却稍微有些受限。到m6“丛林法兰绒”,以及苏联的rk-92“野蛮人”之类的“第二世代型as”为止都还是如此。 因此,为了弥补这种出力不足,机体上都装设了将作为动力源的引擎的回转力巧妙地取出来传递给关节的机构。这种使用坚固的管子和油来传递扭力的装置,虽然专门地被称作“液力联轴节”(fluidcoupling) ——但是,其本身却并非最先应用于as,而是从以前开始就应用于其它的机械上的一种技术。只不过,在as的场合是将其变得更加复杂、精度更高,如此而已。 总而言之,到第二世代型为止的as,都还是用电磁肌肉和油压驱动二者结合来运动的。光是很好地控制它们,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技术了……但是,却并不能说是理想的系统。这是因为,搭载了沉重的油压驱动装置的关系,迄今为止的as,都增加了某种多余的重量。由于零件的构成也变得复杂,对其的整备——那就更是麻烦的事情了。 新世代型as,m9“卡恩兹巴克”,是变成不再需要那种油压驱动和电气驱动并用方式的最初的as。对于m9的外观——机敏而修长的的体形,或许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与迄今为止的第二世代型as比起来,m9看上去十分的豪华而纤弱。但是,那里面是有秘密的。拜材料技术的发达,以及高出力、高反应速度的电磁肌肉已经完成所赐,m9并没有装设迄今为止的油压驱动系统。是仅凭电磁肌肉的收缩力来进行运动的。 明白吗?也就是说,光是这样,就使它的重量急剧地减轻,构造也更加简单了。与m6相比也是脱下了大量的赘肉,而且还比之前更具威力的令人惊异的机体……那就是m9了。 与m6相比,m9的身体变得轻到不合情理。做单手倒立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它的跳跃力,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恐怖。现场观看这家伙的战斗机动,感觉简直就像正在看syou-kosugi(日裔美国功夫影星,原名小杉正一 ,以忍者电影闻名)的忍者电影,或者是李连杰的功夫电影一样。(插花:这,这不是我胡乱翻的,确实就是李连杰……)即使可以把运动能力提升到比那更高,能使用的人类也不可能存在…… 就是强到可以这么说的地步。因为机体的空间也有了富余,装载大量的装备也成为了可能。带有不可视模式的电磁迷彩(ecs)和内藏式的武器舱(onbay)、几乎到了奢侈程度的传感器类、被设计成具有裕余的驱动系统……。这些全部,都是完全电气驱动的恩惠。 而且,m9的电磁肌肉还兼备了与用于防弹背心上的超芳纶纤维十分相似的机能。也就是说,肌肉也扮演了装甲的角色。拜其所赐,m9也获得了超越m6的坚固度。(技术小插花:芳纶(aramidfiber)是芳香聚酰胺纤维的简称。芳纶纤维除具有高强度、高弹性模量性能外,还有较高的耐热性能。) 说老实话,m9“卡恩兹巴克”与迄今为止的as,或许该说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器比较好呢。如果用战斗机做比喻的话,就是活塞式飞机和喷气式飞机的之间的差别。m4之类的“第一世代型”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双翼机。m6之类的“第二世代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单翼机。而“第三世代型”的m9,是超音速喷气机……大概就是这样吧。 再者,由于m9具有革新的隐形性,故可对敌人发动压倒性的奇袭。托发达的ai系统的福,操纵者能够专心于战斗。正因为以上原因,m9的“强”是有理由的。像漫画和电影中的英雄武器一样,它并不止是单纯的“敏捷”的“重装甲”。而是以新技术打底,能确实地保有战场上的“优势地位” ——这就是m9“卡恩兹巴克”这种机体了。 不,不是“优势地位”,该说是“霸权”比较好。这机体就是强到那种程度。 ……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小鬼头们(指srt),每次出去作战,都那么漂亮地把机体给弄坏掉呢……?就前几天的任务之后,也还是一样—— “啊——,搞定了,搞定了。” 在美利达岛基地的格纳库里,从机体上降下来的同时,srt(特别对应班)的梅莉莎·毛上士这么说道。 毛是个二十多岁,中国血统的小姑娘。“mao”这个发音在中国话里好像又有“猫”的意思——确实如此,毛的容貌不知为何总让人想起猫儿。(插花:因为外国人没法区分四声,所以才会出现以上这种前后不通的翻译……本来“毛”也是我们音译的。贺东老师似乎真的是以猫作模特儿来描写毛大姐的。但是……总不能真的翻译成“猫”大姐吧……==)既温柔,又精明,好像是品格很高的,教养良好的美女…… 要是说成这样的话,风评会很好也说不一定。不过要我来说的话,她就是个光有奶子大,其他地方都骨瘦如柴的小泼妇。(==|||b)本来嘛,女人绝对是要丰满一点才好。总而言之,这家伙完全不合我的胃口就是了。(插花:……老……老大……你这样说也太过分啦……枉我之前还特意把你的话翻译得文化一点……55555)不过,我年纪也老大不小的啦。这些想法我只字未提,只是无言地把输入了检查项目的情报终端递给她。(再插一句:能,能说吗?说了会死人的,一定会死人的……) 毛的脸扭曲成了“呜呃”的表情。 “呃……。现在先不弄,不行吗?” “那当然了。整备中队的工作就是要由此开始的啊。快点儿录入吧。” “呐,布鲁泽啊……。事实上,我昨天熬了个通宵。现在已经很想回待机室去睡觉了……” “少骗人了!上礼拜也跟我的部下说了同样的话逃跑了吧。我可是全听说了哦?回头再利用seimon的纯情。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女人这种生物的狡猾,从我还是小孩的时候起就知道得很清楚了。不狡猾的只有妈妈。 “呜——。那,上礼拜的是骗人的,刚才的是真的。因为所以,求你啦~~~~” “白痴。别跟那儿撒娇耍赖了。” “……。真是的。这个反派摔交手。” 毛一边气鼓鼓地说着,一边把携带终端的笔摘下,在液晶画面上进行起各种各样的录入来。 “我说啊——。我的m9,把动力水平从战斗调到最大的时候,脚底下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呢。大概,是在动力炉的冷却装置附近。” “什么样的声音啊?” “像这样,‘吱哩吱哩吱哩……’的感觉。就像把电脑的硬盘声放大一样。” “唔呣。” m9的动力源,钯反应炉,位于胸部驾驶舱的正下方,腹部的位置。如果用人类的内脏来比喻的话,差不多就在胃那一带。冷却装置安装在其后部下方。如果是直觉敏锐的操纵兵的话,马上就能注意到那里的异常声音和异变。 如果是冷却装置的问题,就有一个不小心,或者在全力运转中反应炉发生异常过热并且破损的危险。那样的话最糟糕的情况下,机体会在战斗中变得行动不能也说不一定。 “我明白了,给你查一下吧。” “拜托了哟。我可不想因为整备失误死掉。” “没问题的。有我整备绝对不会出现死人的。” 我扫了一眼毛的m9。仔细观察的话——不,其实就算不太注意看,覆盖在机体腹部的装甲板也已经扭曲得很奇怪了。 “……喂,毛。那是怎么搞的?我怎么觉得腹部装甲看上去像是被下定决心压瘪了似的……” “啊啊,那个呀。在做回避运动的时候,猛地撞在钢筋水泥的大楼上了啦。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损伤吧?” 毛一边摆弄着终端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冷却系统的异常声音,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骨架弯了,零件之间相互干涉,空气冷却用的电风扇的前端擦到内壁啦。” “哈哈啊。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是你粗暴操纵的问题。肯定不是我们的整备失误。” “是—吗。那帮我修好吧。” 说得倒轻松。光是骨架的矫正,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头大了。而且如果考虑到今后的问题,应力检查也要先做好比较好。因为检查用的设备价格极高,这个美利达岛上是没有的——只能把零件送到研究部的设施,或者是杰欧特伦公司的工厂去。但是,交换用的零件有没有存货也心里也没底……。 本来就正是为了“故障频发机体”的e-005号机而伤透脑筋的时候,再说起这个女人的话……! “干吗啊,表情那么恐怖。” 注意到我的眉间出现了无数深深的纵纹,毛说道。 “…………。毛,你可是应该在工学这块儿下过功夫的吧。你就不能再稍微珍惜一点儿对待机体吗?本来,能把装甲扭曲成那个样儿的冲撞,可是不多见啊。普通的操纵兵的话,都该人事不省了。” “没办法的吧。敌人的子弹噼里啪啦地飞过来了哟?再不多少来点儿勉强的机动,本来这机体就该回不来了啊。” 毛的意见总是这样。实际上,机体损伤率最高的就是这家伙。我说啊,棘手的任务很多,这我也明白,可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都把机体弄得到处是伤的回来,就连我也想发句牢骚了。 “照这么说来,你还真吃了不少子弹不是吗。” 我抱起胳膊,抬头看着毛驾驶的m9——e-003号机。灰色的装甲上,到处都残留着被小口径的枪弹和弹片击中的痕迹。 “几乎都是步兵的来复枪弹啦。不就跟毛毛雨一样吗。” “别瞎说了。左肩的装甲上的弹痕。那个可是dshk啊。” dshk,就是捷格加廖夫-斯帕金dshk——也就是苏联制的一二·七毫米机枪。虽然那边是叫一三毫米吧。和步兵使用的七·六二毫米比起来的话,口径可是要大得多了。 (技术小插花:在1929年,设计师捷格加廖夫接到设计大口径机枪的正式要求,他设计的dp-27轻机枪在1928年已经被苏联红军正式采用。捷格加廖夫在1930年设计成功了一种12.7mm口径的大口径机枪,并命名为dk机枪(俄语Дk),即“捷格加廖夫大口径机枪”(Дeгtrpeв,kpyпhokaлn6ephыn,或degtyarev,krupnocalibernyj)的缩写。在1931年dk大口径机枪被红军正式采用,并在1933年至1935年期间少量生产。dk重机枪是一种导气式操作的武器,整个系统基本上是dp-27轻机枪的放大型,只是发射大威力的12.7x108mm枪弹。dk机枪采用鼓形弹匣供弹具,每个弹鼓只能装30发枪弹,而且弹鼓的体积太大又重,因此战斗射速并不高,很低而不能令人满意。在1938年,另一位著名的苏联轻武器设计师斯帕金设计了一种转鼓形弹链供弹机构,该机构可以很容易地装置在dk机枪上,代替原来的弹匣供弹机构。这样就能增加机枪的实际射速。在1939年2月经过这种改进后的捷格加廖夫大口径机枪正式被苏联红军采用,并重新命名为dshk-38,或只简称为dshk(俄文字母为ДШk),即“捷格加廖夫-斯帕金大口径机枪”(kpyпhokaлn6ephыnпyлemetДeгtrpeвa-Шпaгnhao6p,或krupnocalibernyjpulemetdegtyareva-shpagina)的缩写。国内有时会音译为“德什卡”机枪。) “呜……” “还有十四·五毫米的弹痕呢。” 这东西是具有dshk完全无法相比的威力的,相当厉害的大炮。 大概,毛是曾经和rk-92“野蛮人”交战来着吧。外观看来像是直立步行的大青蛙一样的那种机体的头部,搭载了一四·五厘米的机关枪。 真是的。m9的优势明明就是“让敌人无法击中,无法瞄准”啊。 “不是,那个,你看嘛。是因为敌人先生想要向人质开枪来着嘛。我是为了掩护人质啦。” “所以了,这又怎么样。你还以为我会感动得流泪吗?在情况演变成那样之前就把敌人击破,不正是这机体的座右铭吗?” “哎……我也觉得是很不好意思啦。我会尽可能小心的。……好啦。” 毛噘着嘴巴,猛地把携带终端递回给我。我接过它,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有红灯的项目。 “这就是所有的了吗?” “嗯。后面的就听‘星期五’说吧。” “星期五”是毛所使用的ai的代号。机体的ai的自体诊断与操纵兵的申报——将这二者共同输入,来推论有故障的位置,在“秘银”是as整备的惯例。 “看这样子,好像要变得很麻烦了……” “我同情你。那么,你就加油吧!”毛一边呼啦呼啦地挥着右手,一边离开了格纳库。 虽然很想下定决心把携带终端瞄准她那个后脑勺砸过去,但我最终还是用力忍住了那股冲动。没错。我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只会随便地乱发脾气。而且也是因为听从他*的教诲吧,我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虽然粗暴地对待机体的小泼妇也让人很困扰,不过相反地,某些有着过分奇怪的拘泥的家伙也是个难题。 克鲁兹那混蛋,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srt的克鲁兹·威巴中士。是个佣兵出身的狙击专家,金发碧眼的德国人。他也是一个体格柔弱的家伙,是那种似乎不干士兵这一行,改行去做模特儿更好的男人。然而那家伙,却是个具有相当身手的战士——无论是狙击,还是as的操纵,在部队里都是顶尖儿的。不过他是那种最讨厌训练,完全与“努力”这玩意儿无缘的类型。简而言之,他就是一天才。 …… 也是因为如此,说起那家伙向整备中队提出的要求,根本是就不像话。 毛走了以后,我正为机体的冷却系的问题着急着,克鲁兹靠过来这么说道:“布鲁泽!你随便乱动我m9的火器管制系统(fcs)了吧?” 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什么特别不满意的样子。 “我调节过啦。那又怎么了?” “在战斗中,我已经感觉很好地瞄准了敌机的时候,减震系统却随便地启动了啊!?” “……为什么启动了不行啊?” m9的火器管制系统,实际上是很优秀的。由于有强力的计算机的支持,这套系统可以将机体的震动、周围的温度和湿度,风向以及大气的扭曲——这些种种全部考虑进来,瞬间计算出最适合的弹道,对瞄准进行补正。特意去对这样的自动瞄准系统挑毛病的,也就只有这家伙了。 克鲁兹花里胡哨地连比带划,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可是,那样子不行的啦!我的场合是那个样儿的。你瞧,对方如果‘咻——’地过来的话,就是‘啪’的感觉。所以那个‘咕咿’的那么样,就搞成这样啦!你明白吧!?” “没理由明白的的吧。” “啊——……。那,就是这种感觉啦。即使敌机从我侧面来个‘嗵嗵’,这样,正‘咝沙’地移动的时候,那边就把对方给‘哔哔哔哔’,然后,就成了那样了啦。呐?” 这家伙是傻子吗……? “…………” “所以,fcs的那个,就该按那种感觉‘咯吱咯吱’的吧?机体的那方面‘呼啦呼啦’(这个指摇摇晃晃,为了保证拟声词统一……)的,因为它的问题,那边就‘马牛马牛’地——” (几乎死去插花:这,这是人话吗?这谁听得懂啊?我都不知自己翻译得对不对,不过即使对了还是没人看得懂啊……所有打‘’的地方都是纯粹音译……因为它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烦死人啦!”忍无可忍的我终于说道。 “什么是‘马牛马牛’呀。别开玩笑了。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总是让我的部下困扰。拿出点儿更明确的指示来呀。” “哎——。别那么说嘛。” “虽然说你是个意想不到的艺术家啦。也再多学点儿像士兵的词汇吧。” “说是那么说啦……。所谓战斗中的那个,不就是没道理的吗?那是感觉啦。感觉。” 就是这个样子。一看战斗中的记录,就会明白这家伙是个毫不夸张的天才。尤其是射击的感觉,是无论多优秀的弹道计算软件也模拟不来的吧。克鲁兹他没有任何理由,好像就是能完美地想象出从被称作“枪”或“炮”的机械中,高速飞出的弹丸的轨道。在自己亲手所持的狙击枪上,能做到那种事,还稍微可以想象——然而就连用as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那可就是神乎其技了。o-k-,这一点我认了。可是啊—— “我们可不是职业吉他手啊。就不能说得稍微容易明白一点儿吗?” “不行啦。在我心中沸腾翻涌的,这种微妙的细微差别!我还以为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的呢。” “……真是的,净随便跟那儿瞎说。” 虽然是用不高兴的口气如此说着,不过其实,这家伙想说的要点——唉,我还是能想象的。总之就是说,我们出于好意事先给调整好的火器管制系统的设定,这个阿马戴乌 斯·莫扎特并不领情。(莫扎特(1756-1791),奥地利作曲家,维也纳古典乐派主要代表……居然连莫扎特都上了,贺东老师,我服了……)小到一毫米的误差也要照顾到,对克鲁兹来说,似乎就连震动控制程序也是种干扰。 “简要说来,就是只在charlie-2的b水平,把动作控制调成手动就行了吧。把控制系统与am12的零点调整的数值切离。”(零点调整=瞄准矫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我刚才就是想那么说来着!!什么嘛,布鲁泽。你不是明白嘛!”克鲁兹啪地一拍脑袋喊道。我说啊,那样的话,你一开始就这样说来看看呀。 能把你小子的“马牛马牛”想象到如此地步的队员,这基地里大概也就只有我了吧? 然而,克鲁兹出了感谢之外,接着又这么说了。“然后啊,接下来是环绕下半身的冲击吸收系统了哟。那个,从那一带的高度这样降下来的时候,会以‘咚嚓!’的感觉‘扑锵’、‘扑锵’的。从膝关节开始会‘买买他-’的。这样往后一去,‘咚锵’地一做的时候,就这样,这种感觉,驱动系统的咕噜咕噜转的那个东西会‘抚摸抚’,‘抚摸抚’地——”(◎#¥%※x+§~……!!!!翻译抓狂中……) “适可而止吧你!!”我横着一脚把热心地挥舞着双手的克鲁兹踹飞了出去。 然后,是相良宗介中士了。 与毛和克鲁兹比起来的话,相良他肯定毫无疑问是属于操纵兵中的优等生。游击队出身的那家伙,对于物资的贫乏和机体的疲劳,以及在恶劣环境下发生的问题很有心得。因为他性格老实,不但作战后的检查都会好好给我完成,而且口头报告也总能切中要害。 虽然那家伙是前卫——就是担任小队出战时冲在最前面的角色,但是就他的位置而言,机体的损伤却很少。他是属于冷静沉着,将机体的规格牢牢记在脑中之后,才选择下一步行动的类型。相良是整备员中口碑很好的操纵兵。 但是他也是,由于那台麻烦的试作机的原因,发生了很多很多的问题。 ar-7“强弩”。在“秘银”用m9的试制阶段,被秘密地制造出来的机体的其中之一。虽然由于装甲的形状之类有所不同,外观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但是基本的驱动系统和电子装备与普通的m9是相同的。实际上,零件的大多数都能共用。就普通的性能而言,“强弩”与普通型(e系列)的m9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不如说,因为装了多余的东西,还稍微背负了些不利条件呢。 虽然运动性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作战行动的可能时间却比m9短了很多。as这种武器,比起战斗直升机之类的,要求滞留在战场的时间更长,持续地给予敌人威胁与压力——这也是它分配到的角色。因此行动时间变短的话,总让人觉得不能赞同。 “强弩”会抱有这种问题也是,还有结构变得更加复杂也是——这些全部,都是那个多余的系统所造成的。多余的系统。按研究部的说法,那个系统好像是被称为“λ驱动器”mbdadriver)。详细的事情我不知道。听说是什么将操纵兵的士气检出并增幅,从而使机体的表现急剧提高的装备。依据场合不同,似乎能做到反弹敌人的炮弹啦,不管多厚的复合装甲也能破坏啦这样的事。 关于这套装置也是,虽然也听研究部的蕾明讲解了好多次——不过,我是无论如何也没能理解。但是如果要我说,那种可疑的装置的“令人惊异的机能”什么的,我只觉得它是胡扯。如果只凭“操纵兵的干劲儿”就能提升机体的性能的话,谁还用费力气呀。 总而言之,因为“强弩”在队里是最特殊的as的关系——现在每次要动真格地整备的时候,蕾明都一定会到场。什么“别碰那儿”啦“小心点对待那个零件”啦的。没有比她再烦人的了。真是。 我正看着克鲁兹的m9的状况,给部下们下着这佯那样的指示的时候,相良宗介走了过来。严肃的表情和紧抿的嘴唇。操纵服只脱了上半身,腋下夹着携带终端。 “萨克斯中尉。” “怎么啦?” 只有这家伙,从来也不肯叫我布鲁泽。虽然守规矩是很好啦。 “我有事和你谈。是关于‘强弩’的。”相良瞥了一眼停驻在格纳库角落里的白色as。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厌恶。 “有什么问题吗?出击前说过了吧。设定是按ai的要求来的哦。” “就是那个ai的问题。” 所说的“ai”,是“强弩”搭载的ai。为了统合管理复杂的机体系统,进行高效的控制,m9系列的机体上全都有安装。如果把as比喻成马的话,那么ai就相当于马的头脑了。 “实际上……我总觉得最近,al的情况有些奇怪。怎么说呢……”相良吞吞吐吐地说。一副似乎自己也不清楚该到底怎么说的样子。 “是发生误启动了吗?” “没有。” “是声音识别的反应速度慢了吗?” “足够快了。” “是优先目标的选定上有问题?” “不如说好像比以前更周到了。” “那是ecs启动时发生电力不足,肌肉束的紧张度下降了?” “不。mpc(主电力控制装置)的管理也很理想。” 我所列举的各种各样的故障——以往的ai的程序报告在m9上经常发生的问题,全部都被相良一一否定了。 “那,到底是怎么啦?说清楚点儿。你这不是让人着急嘛。” “非常抱歉。就是……我想说的是……自己感觉到的不协调感……。我总觉得ai它好像……和以前相比,变得更‘多嘴’了。” 相良用似乎自己也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多嘴’?哦哦,是那个吗。从上回香港的那会儿开始的吗?” “恐怕是。” “……哪儿,我看看试试吧。” 我和相良走到“强弩”的驻机场,弄了下放在台车上的诊断用电脑。因为它已经和“强弩”有线连接在一起,有问题的al很快就作出了应答。 “检查。保养模式。以Α1运转中。整备中队长大人,请您下令。”ai用低沉的男声说道。 这个声音是m9系列的ai共同的初期设定。其他的操纵兵都已经各自将自己的ai设定成了所喜欢的声音。像克鲁兹那样的,还特意把日本的偶像歌手的声音采了样输入进去,让它说些◎◎xx的事情来玩。 “ai。交流测试啦。改成自由会话模式。” “警告信息。自由会话模式已经设定完成。为了今后请您接受这一忠告,我的此项设定无法更改。” 确实。好奇怪的感觉。换作其他m9的ai的话,在这种时候只会说“已经设定完成”就完了吧……。我瞥了相良一眼,那家伙像在说“就是这个样子啦”一样,挑着一边的眉毛。 “怎么样?” “唔——呣。杰欧特伦公司的人工智能负责人的话,应该知道一些吧,不过……” 为了试试看,我试着告诉它说:“ai。你最近好像有点话太多啰。相良都叹气了。” “那是在说根据这种间接表现而得出的‘要求限制给予操纵兵的情报’这种命令吗?” “没错。” “这种命令是荒唐的。我是以对作为这一机体唯一操纵兵的相良宗介中士进行支援为意图,来提出各种建议的。这并不仅限于机体系统的情报以及战术情报领域。关于操纵兵的健康状态、生活,业余时间分配乃至恋爱问题之类,我都负有责 任。” 这下子我和相良眼睛都瞪圆了。 “你说恋爱问题?” “肯定。整备中队长大人。” “真让人吃惊啊。你懂什么是恋爱吗?” “肯定。整备中队长大人。” 拍着表情苦涩的相良的后背,我发出一阵大笑。这果然是谁的恶作剧吧。在贵重的实验机上搞奇怪的小把戏是很过分啦,不过作为玩笑来说干得还真漂亮。算啦,总之把犯人找出来好好训斥一顿的话,就会变回原来那样的普通ai了吧。 “呵呵呵……。ai!那样的话,把恋爱的意义说来听听。” “是。恋爱是对于人类来说极其重要的活动。恋爱是美丽的,高雅的,丰富的行为,并且由于这种行为,人类才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悍。那种无形的力量,具有超越任何武器系统优劣的潜能。” 我又接着笑了起来。 “唉呀呀。还真是让它给说着了。不是个既华丽又罗曼蒂克的ai先生吗。呐?相良?” “是。只不过,我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某人的恶作剧……” 相良仍然是无法释怀的样子。 “不是恶作剧的话,那就是蕾明姐姐的问题啰?那个研究部的技术士官大人,一定让ai听自己创作的诗歌来着。因此而染上了奇怪的毛病啦。哇、哈、哈。” 这时候,传来了新的声音。 “谁让它听诗歌来着呀?” 一回头,是研究部的诺拉·蕾明少尉站在那里。她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性,现在正穿着卡其色的制服。与泰斯塔罗沙上校等一部分女性将校穿着的是同样的款式。 “喔喔。这真是失礼了,少尉大人。” 我耸了耸肩,说道。蕾明的眼中含着冰冷的光芒。 “相良中士。如果是关于ai的问题,请不要和中尉,而来和我谈。因为ai的处理器是与λ驱动器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的,以中尉大人的知识,大概是解决不了的吧。” 很明显地是瞧不起我这个人般的态度。从研究部派来的这个mit(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出身的,装模作样的金发女郎,我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是……。可是——” “后面的我会处理。你可以走了。辛苦了。” 相良偷偷瞄了我一眼。 “行了,相良。你走吧。” “…………了解。那么我就先走了。” 相良离开那块驻机场之后,蕾明敲了几下眼前的键盘。 “刚才没有更改什么设定吧?” “没有啊。只是听了听ai的笑话。” “中尉大人。虽然这样说是很冒昧,但是以您的知识随便地摆弄‘强弩’会让人感到很困扰。关于这台机体的贵重程度,以前就应该说明过很多次了……”蕾明用一点儿好气没有的声音说。 真是个表面恭敬,内心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家伙。她大概一直都把我当成乡下的汽车修理工什么的吧。 “所以说,又怎么啦?我把这家伙给弄坏了吗?” “没有。我没那么说……。只不过,要说这机体正担负着战队今后的命运也不为过。我希望您能再稍微谨慎一点对待它。” “您说话还真客气。别在意阶级什么的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样啊,大小姐?” “是吗。那,我可就听您这句话了。”蕾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虽然像你这样愚钝的大男人是明白不了啦,但这台机体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它是几乎能与核武器的诞生相匹敌的,如此革命性的系统。被当作其它m9中的‘古怪的实验机’什么的,可是会让人很为难的。” “是吗。” “而且——相良中士他每一次,都是拼上性命在使用那台机体的哟。再稍微给你说直接点儿怎么样?你们倒是待在安全的地方,适当地摆弄摆弄机器,也能混口饭吃吧。” “…………” 脑子里虽然轰轰作响,但我无论如何总算是压下去了。可是蕾明接下来的话,就连我也忍不住爆发了。 “但是,他们可不一样。如果因为机体的问题出了什么事,相良君和梅莉莎他们丢了性命的话,你要怎么做才能补的回来?我是——” “我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拼上性命的……!”我怒吼着,粗暴地抓住了蕾明的前襟。“作战的时候,你以为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等着他们的?‘机体之类的无论变成怎样都没关系,所以请让那些小鬼头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吧’,划着十字架祈祷的我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出来吗!?在毛和克鲁兹还有斯派克他们拼上性命之后,我把整备资料摆在面前,有多么烦恼多么辛苦,这些你都知道吗!?啊!?” 面对这突然的情况,蕾明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好像是惊呆了。周围的整备员们惊异的视线,也向着我和她集中过来。我立刻就回过神来了。对不起,妈妈。我到底还是对女人出手了啊。 “……啊,不好意思。我稍微有点睡眠不足,所以着急了。”我放开蕾明,很抱歉地帮她把领带整理好。蕾明始终没有反应,就那样呆呆地抬头看着我。 “啊……就按你说的。我会尽可能小心的。”想想看,蕾明的立场也是很辛苦的吧。连从军经验也没有,大学出身的大小姐,待在一群身份低贱的整备兵中间,自己觉得脸上无光也是能想象的。 “那,ai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就说一声吧。”我大步流星地——就算如此,也是用对于部下们还算是够威严的那种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真是的。明明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却还是暴露出了这样的丑态。说起来,我们整备中队是没有在战场上拼过命啦。我也是,在加入“秘银”之后,待在子弹乒乒乓乓飞来飞去的地方的经验,也就只有上次八月在派里奥群岛,一起乘坐“狄·戴娜恩”那时候那种程度的而已。 可是啊?我刚才对那个臭尼姑所说的台词,并不是在撒谎。我是真的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地回来的。所以才非常认真地给机体做诊查。无论有多么疲劳,也绝对不会偷工减料。就连操纵兵们的无理要求,我也拼命忍耐了。知道我在加入“秘银”以前,被本国陆军放逐的原因的家伙,在这个基地里是一个也没有的。我当时所整备的m6,在库尔德斯坦(技术小插花:库尔德斯坦:亚洲西南部一块宽阔的高原地区。一战后,随着奥斯曼帝国的解体,这块地区已被分成土耳其东南部、伊拉克东北部、伊朗西北部、以及叙利亚和苏联的几个小块地区。)的战斗中,发生了机能不全而被击破了。是本应该能简单地避开的反坦克导弹的直击。操纵兵当场死亡。而且,因为被压在倒塌的机体下面,己方的步兵也有两人死亡。其中一个人是在忍耐了长时间的痛苦之后死去的。 因为落上了整备失误的嫌疑,我成了众矢之的。虽然仍没有任何证据,但却并不能断言说不是我的过失。我没有遵照辩护律师的建议,承认了那是自己的失误。因为,当时我并没有自信。所以现在,我是认真的。为了不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为了能挺起胸膛,把他们送出去。 但是,这样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种气力也慢慢枯萎了。说不定差不多该是找找下一个职业的时候了呢……。 心情郁闷的时候,也只能稍微喝上一小杯。一整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我走向了基地内唯一的酒吧。第十一整备中队的制定席——光线微暗的店内,入口附近的桌子边上还空空如也。部下们似乎都还没有来。我只点了杯生啤后稍微等了一会儿,店老板端来了chorizo(技术小插花:chorizo,西班牙香肠的一种,以红椒(甜椒或 辣椒均可)及大蒜调味。所采用的绞肉很多样:猪肉,猪肉加牛肉,甚或是马肉,驴肉或骡肉……汗)、土豆沙拉和炸鱼薯条,还有波旁威士忌酒。真是准备得相当丰盛,可是—— “?什么啊,这是?”我觉得不可思议而询问道。老板“哼”了一声,朝着吧台里面的几个座位努了努下巴。 “是那边的客人点的哦。请你的。” 我一看,那些座位——srt的那帮人总是占领着的吧台边,正坐着一群身穿野战服的年轻人。他们一同看向我,纷纷举起了各自的酒杯。梅莉莎·毛举起装着啤酒的扎啤杯。克鲁兹·威巴举起装着苏格兰威士忌的玻璃杯。相良宗介举起装着橙汁的无脚酒杯。 “布鲁泽,一直以来多谢了!!”毛代表三个人喊道。我稍微愣了一下之后,一面努力装着平静的样子,一面握住瓶子轻轻举起给他们看。 虽然眼角变得有点热乎乎的,不过那可是秘密。……算啦,托他们的福,干劲儿也上来了。那些家伙们,不是也有可爱的地方嘛。 “……那,要开吗?” “?开什么?” “你傻了吗。那瓶啊。金牌nton。在这个基地可是稍微有点儿难入手的东西哟。”(技术小插花:“nton"s”,一种将一个酒坛的原酒进行的单桶超高级波旁威士忌。) “哦……哦。那就把洋酒给……等下,nton!?那些家伙,买这么高价的酒……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老板露出了微笑。 “不是啦。这酒是别的客人请的。不过那人已经回去了。只是顺便把这东西给我了。”在瓶子上用透明胶带粘着的小小的封筒,我这时才头一次看到。我把它取下来,读了里面的纸片。上面这么写道:“对不起。我有好好反省了。互不服气这种事,可以就此作罢了吗?诺拉” “呼呣……”小心地将那封信叠好,装进胸前的口袋里,我喃喃道:“什么嘛。不是个好姑娘吗。” 于是,老板一边豪爽地笑着一边走掉了。即使没有酒,今晚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很不错。稍微喝上一点,好好睡一觉,明天也能手脚麻利地干活吧。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放弃这份工作呀。 ———————————————向幕后英雄致敬分界线—————————————— 【贺东老师后记】 (……不知为什么,后记反倒最难看懂……大家,凑和了吧,我学日语才半年不到,能这样已经很……了……。伏地。) 该怎么说呢。变成好像是“抛弃妇女儿童的玩具系列”这种方向的故事了呢……由胡子阿叔所做的m9“卡恩兹巴克”的深度解说。简直就是完全没有吸引人之处的一个故事。(我怎么不觉得……虽然是不太好翻……) 至少把萨克斯设定成美青年啦或者是美女之类的话也…… 唉,不过,果然这种人好像就是没那个好运啦。 顺带一提,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值最初的版动画放映的期间。虽然如此,不过因为监督千名先生似乎很中意他,所以在最终话快要播出的时候,这个大叔也上了动画。可是因为“存在感稀薄”这种事而反而很有人气的严同志却仍然被忽略中……(笑) (插花:严同学……确实……就是扔人堆儿里就扒拉不出来的那种……不过……其实啊,这么好的人也很难得嘛是不是。我很喜欢他。所以,贺东老师请高抬贵手,不要杀掉他……拜托拜托……) tuatha de dannan 的诞生 [转帖]《全金属狂潮特别篇:tuathadedannan的诞生(上篇)》 翻译:htchtc 上篇 若问我是否希望人们对我用"公爵"这种狂妄的称呼,我的回答毫无疑问是"不"。 我,理查德·亨利·马度卡斯,既非出生于豪门旺族,也不具有能带来众多赞赏的奇赋异禀。我只不过是经历了长时间积累了知识和才能,能在必要的时间做必要的事,仅次而已的一个极普通的男人。 我出生在伯明翰近郊的一户医生家庭里,从小就喜欢那些给大人玩的解迷和数学游戏,是一个内向的高个子少年。 虽然我并非不擅长体育,但是我总是想,如果有时间和学校里的朋友们一起玩球的话,不如再熟读一遍约瑟夫·部莱克本的书——一本沾满手垢,破烂不堪的国际象棋棋谱。看朋友们那不规则的,随意的,杂乱的动作,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时光。比起那些来,还是更简单而美丽的要素,所有事物都有秩序地系统地运行的形而上的世界更吸引我。 这样的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加入海军,想起来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因为大海,还有战斗,这些正是受到无秩序和混沌所支配的世界。将调查范围一再地扩大,从我的家系里也只能找出三位职业军人来,并且他们各自是视屏技术人员,气象预报人员和军乐队的大号吹奏者(当然也听说了在两次和德国人的战争中,有许多人被征召入伍,其中最终没能回来的人也不少)。 实际上,父母和周围的人们都希望我进一所普通的大学。作为保守的内科医生,父亲反对我的志愿,责问说“难不成你想当霍恩布洛尔提督?”霍雷肖·霍恩布洛尔是在尼尔森的时代——以19世纪初的海军为舞台的,在福斯特的小说里登场的架空的人物,他也是医生的儿子。虽然父亲是当讽刺来讲这句话的,但我却觉得这倒会是个不错的目标。我想,被称作“理查德·马度卡斯提督阁下”,听上去也不错吧。 其中也有和当时的年龄相称的傻瓜一样的冒险心吧。另外,我对与生俱来的内向和空想的志向感到厌恶也是事实。 不管怎么样,我选择了成为海上男儿的志向。 由于最后让步了的父亲的尽力,以及一些多少的幸运,我进入了达特马斯的皇家海军大学。作为初等教育而在三桅军舰上担任士官候补生的经历,既严酷而又美妙,于是我便希望朝着成为水上舰艇的战斗士官的道路前进。 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什么潜艇.即使是现在我心里也多少残留着一些偏见,也因为在皇家海军里历史尚短的潜艇一族一直被当作"见不得人的人".偷偷地躲在海里,暗地里朝敌人放冷枪的卑劣的船.这是传统的潜水艇的印象。对于当时有着像年轻人样子的野心的我来说,“见不得人的人”还是算了吧。 但是,我却不得不踏上潜水艇学校的道路。 之所以会变成那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只是当时我对这样的前途感到相当的沮丧。因为一个成绩差我很远的朋友——某个男爵的次子——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水面舰艇的勤务兵。但是我呢。对平庸的医生的平庸的儿子,那样的船正合适——感觉就像被别人这么说一样,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潜艇这种船,对我来说同时也是一种合适的兵器系统。水下的战斗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还同时具备了如棋类游戏般的简单和公正。并且身处于冷战这种特殊的威胁之中,海军的主力不是别的,正是潜艇。“见不得人的人”这种偏见转眼间就被我抛在脑后,我迷上了潜艇。 从领导力上讲,我称不上是巧舌如簧、富有才能,但对于工科方面的素养和各种战术来说,我似乎颇有天赋。我一步一步得前进着,终于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战斗士官。 我早就认识到自己无法成为霍恩布洛尔那样的人物。但即便如此我也感到满足了。 我在福克兰群岛的战役中担任攻击型核潜艇“征服者”号的副舰长。“征服者”号虽然不是刚服役的新造舰,却获得了以三枚无诱导鱼雷击沉阿根廷海军的巡洋舰“贝尔格诺将军”号的战果(命中的只有两枚)。这成为了写入教科书的海战史上第一个“核潜艇的战果”。 当然,在攻击成功之后也立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被复仇心驱使的阿根廷海军的众多水面舰只在我们头上展开,扔下了无数的深水炸弹。 炸弹在周围不断地爆炸,令人恐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激起的强烈水压像是要把舰体撕开似地涌过来。我在训练和任务中也因为事故几次差点没命,但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感到死神是如此之近。 但在那次战斗中,我却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隐藏着的独一无二的特质。 集中力。那是极端冷静的、能客观地看待世界上的一切的集中力。 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在那种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姓名变得同新闻里播出的在地球的另一侧发生的惨事的受害者们一样。宇宙中的一切都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而我则在棋盘前慢慢地审视着一切。当然我熟知游戏规则,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几十手。 虽然我急切地想移动棋子,但不巧的是,我只是副舰长。 担任舰长的布朗中校经验丰富,头脑明晰,是位受人尊敬的指挥官,他对舰艇的操纵大致正确——不,完全正确/结果“征服者”号连一个受伤者都没有就成功逃离了。 但即便如此,我仍对这次战斗感到一丝不满足。虽然有些困难,但我相信只要干的话,就能再“吃掉“一艘。但我知道这是多么傲慢而又不自量力的想法,因此我站在发令室的舰长身边,好不容易才没让不满在脸上表现出来。 当”征服者“号成功地逃到了安全的海域之后,布朗舰长终于放下紧张,第一次皱起眉头向我看来。 (马度卡斯先生,你那帽子是怎么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帽子戴反了。肯定是我不知不觉中弄成了那样。 对于站在强迫乘员们严格遵守纪律的立场上的我来说。做出这种事实在令我很羞愧。船员们会以为我在炸弹的攻击面前惊慌失措,今后面对我的斥责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害怕了。 这种怪癖到现在也没改正过来。当我集中注意力于战斗或演习,获得了预料之中的胜利之后,总是发现帽子反了过来。每次我都会在部下面前难为情地把帽子重新戴好。 在福克兰群岛战役之后,我挤过了被称为“perisher”的潜艇指挥官培养课程的狭窄的大门,幸运地成为了“斯巴达人”号潜艇的指挥官。在这艘舰上,如同舰名一样的不绝的斯巴达式的试炼向我袭来,但我总算成功地克服了它们,而且更获得了不少成果,这使得我仅仅数年以后就被选拔为当时最新锐的攻击型核潜艇的舰长。 特拉法尔加级,s-87“汹涌”号。 遇见美国海军的加尔·泰斯塔罗莎中校的时候,我正是那艘攻击型核潜艇的舰长。 注:荷兰皇家海军为世界各国潜水艇舰长(andingofficer) 主办的课程“perisher”课程长19个星期,主要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 考验学员的操控技术是否安全第二部分是行动战术,其中包括在潜水艇内生活28天。 那次事件发生在80年代中期,一个寒冷的冬季. 也许直到现在也仍在继续,在80年代的当时,英国和美国的潜艇部队,无休止地对苏联的战略核潜艇进行着监视和追踪。 苏联的战略核潜艇上搭载有多枚强力的多弹头方式的战略核导弹,只要一个命 令就能对英国本土发动坚决的核打击。 我们为了能赶在疯狂的俄国人使数千万的国民陷入死亡的火海之前,迅速地把敌舰变成海藻的碎屑,总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比起现在明显削弱了的苏联海军,当时的他们远远地强大着。那时的苏联拥有的战略核潜艇,已知的数量是70艘。针对这一点,美国方面用来猎捕它们的攻击型核潜艇的数量是72艘,再加上我们英国的攻击型核潜艇也不到90艘,因为攻击型核潜艇另外还有己方舰只的护卫任务以及其他无数任务,不可能把所有的都派去对付苏联人。因此我们的核潜艇的数量还不足以万无一失地防备敌人的威胁。 当然,所谓战略并不是靠单纯的数字上的优劣就可以算出来的。我们在平时就一直下着功夫,另外苏联的战略核潜艇本身的出勤率也并没有令里昂纳多·里根和玛格丽特·撒切尔感到恐惧的那么多。 然后我的——不女王陛下的“汹涌”号,是一艘闪闪发光的最新锐舰。从大约180年前服役的二桅帆船——说到底不过是艘小型的帆船的第一代“汹涌”号数来。这艘攻击型核潜艇已经是第五代的“汹涌”号了。洗练的核反应堆,新机轴的缸喷射式推进装置,极尽精致的声纳和攻击系统。站在第一代“汹涌”号的角度来看,这艘舰无异于宇宙战舰。 注:turbulent,英国皇家海军潜艇,中文译法为"汹涌"号 那一天—— 我指挥的“汹涌”号正航行在挪属斯瓦尔巴群岛西南数百英里的海域上。我们结束了巡回在北冰洋上的警戒兼泵喷射式推进装置的测试任务之后,返程途中捕捉到了苏联的胜利3级核潜艇,监视着它返回位于巴伦支海的母港。 事件的起因近乎于偶然。 gmt(格林尼治标准时间)0530左右,当值的士官把就寝中的我喊了起来。说是舰的推进系统出现了小的问题。虽然只是支撑着压缩机的缓冲用的减震器中的一个发生了故障,但若放任不管的话,巨大的噪声迟早会放射到周边的海域。对于潜艇来说安静性是最重要的性能直译。舰艇越安静,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就越小。 在回到母港之前,即使小心翼翼地使用,能不能行也处于微妙的境地,而修理本身也并不花多少时间,我慎重的让舰在水中静止,命令对出现问题的地方进行应急处理,顺便也让其他部门作一下总检查。认为无所谓的小毛病是某种重大问题的前兆的例子举不胜举。不过这次的作业本身却迅速地被施行,最后除了那个减震器之外什么问题也没有。 这时声纳室报告说探测到了新的目标。 那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微弱的螺旋桨声,推测大概是苏联的战略核潜艇。若不是偶然让潜艇静止以进行修理的话,恐怕声纳员也会漏过那个声音吧。那个目标似乎正在南下——也就是说正在向英国本土接近——修理一结束,我就让潜艇对那艘苏联核潜艇进行追踪。 接近到20英里的程度,收集到了更明确的声音数据之后,总算可以推测出敌方的真面目了。虽然接近delta3级的声音特性,但却是一艘不在数据库内的舰。 (说不定这是delta3的新型舰。) 声纳员说。 我也持相同考虑。虽然那时苏联已经建造出世界最大的潜水艇——台风级,但那终究是太过野心的设计,很难认为它已能正式被投入使用。更可靠且富有实际成绩的delta级被视为苏联水下核战力实质的中型核潜艇,而它的最新型号就是delta3级。 之后才知道,那艘舰是其后被称为“delta4级”的苏联的最新锐舰。 不管怎样,我的“汹涌”号发现了一个大猎物。尽可能地在它周围游弋、收集到尽可能多的数据是当然的义务。我为了获得追踪新型delta的许可,让舰艇浮起到潜望镜深度,和舰队司令部通信。司令部立刻许可了这个行动。 新型delta在变温层下前进。所谓变温层,指的是处于海中温度急剧变化的深度的领域。用通俗的话来讲的话,由于变温层把海中的声音“遮断”了,只要想象在海水中分为“上层”和“下层”就可以了。处于同一层的舰艇,很容易相互发现,但却很难探测到处于别的层的舰艇的螺旋桨声。虽然我本来还想从盐分浓度、周波带相关、复调杂音、声音的传播性质等方面作更详细的说明,但—— 不,不。 为了追求准确而不知不觉把话题拉长结果让听的人感到无聊,这是我的缺点之一。技术方面的问题已经不属于主要问题范畴,这里还是先忍耐一下吧也就是说。 我指挥的“汹涌”号,悄悄地接近“新型delta”。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可以了。 接近新型delta之后——大概10英里左右吧——我减慢了潜艇的速度(也就是降低潜艇的噪音),向着对方所在的变温层的下方下降(真是令人坐立不安,实际上我考虑了更多的更复杂的专业因素,在此基础上巧妙地向对方接近,而决不是——决不是像上面写的那样粗率地接近。这一点希望大家能够明白。)降到变温层以下之后,探测到了另一艘正在追踪那“新型delta”的潜水艇。由于那艘舰极其安静,我们的声纳在接近到很近之后才察觉到它。 另一艘追踪者,是美国海军的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 ssn-700“达拉斯”号。 虽然在演习里也曾好几次让美国海军吓一跳,但理所当然他们也是自己人。不过我们从来没和“达拉斯”号合作过,也不知道它的舰长的名字。 对方似乎也已发现我们的存在,但既然都是屏声静气追踪苏联潜水艇的同伴,并没有什么不得不交涉的事。“汹涌”号和“达拉斯”号间保持着5英里左右的距离,跟随在新型delta身后,就这样持续了20小时。 苏联的战略核潜艇为了探知身后有无跟踪者,有时候会来一个危险的180度掉头——这被称为“疯狂伊万”——因此,我们时刻都保持着紧张。 我对“达拉斯”号的存在也感到不快。虽然不知是谁在操纵,但如果美国人有些什么失误的话,会连累我的追踪一起被发现。当然,对方可能也正这么想。 新型delta向着英国本土笔直前进。从之前为止的战略核潜艇的行动来看,这是条很不寻常的路线。再前进一点的话,甚至伦敦也进入了他们搭载的核导弹的射程。从单独行动这点来看也很奇怪。像这种场合,几乎所有的战略核潜艇都会有一至二艘攻击核潜艇伴随左右担当护卫。但是现在周边海域里完全没有担当护卫的攻击核潜艇的踪影。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目的会是同归于尽吗,还是—— 又过了一会,目标采取了新的行动。新型delta开始向舰内的弹道导弹充填液体燃料。舰首声纳捕捉到了这个声音,我从声纳员处结果头戴式耳机确认了这一点。 正在进行核导弹的发射准备。 我有些难以置信。这几周以来,苏联军和华约军队并未采取什么引人注意的行动。况且戈尔巴乔夫总书记也一直再推动着国内的改革以及摸索着同西方间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发动对西方的核打击。 这时。通信士官从vls天线接受到了司令部的命令。命令很简洁,但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立即击沉贵舰正在追踪的新型delta。这项任务为最优先级别。” 看来只能认为他们是认真的了。那艘战略核潜艇正要向英国本土发动核打击。司令部从别的渠道获得了确切的情报。 是新型delta的舰长被某种疯 狂附体了,还是得到了苏联军队里激进的鹰派势力的命令——真相到现在仍不清楚。 已经不能有一刻的犹豫了。“敌人”完成核导弹的发射准备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命令部下采取战斗配置,为了能确实地击沉敌舰,试着更接近它。 另一边,“达拉斯”号也开始行动了。他们可能也探测到了燃料充填的声音,也可能得到了和我们同样的命令。因为“达拉斯”号在安静性上比我们更出色,想先我们一步占据攻击位置。我尊重这个决定,打算对其进行掩护。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没有急于获得战果的想法,并且若因为提高速度而让敌舰察觉本舰存在的危险更令人心寒。 但是那艘新型delta的舰长,即使已失去了正常的心智,也仍是一个可怕的有才干的人。并且敌舰声纳的性能也在我们预想之上。不知何时,敌舰已经察觉到了“达拉斯”号的追踪。 “达拉斯”号向它接近过去时,敌舰把前进方向改为正好贴住变温层的深度。获知了这一点,“达拉斯”号和“汹涌”号也都修正了方向。这时,敌舰的螺旋桨音突然忽然消失了。它利用了变温层和暖流间的界线,消失了踪影。我想它是在仅仅一分钟内就消失了。当我们再次探测到敌人的时候,那艘新型delta已经完成了掉头,猛然向“达拉斯”号袭去。 从敌人的鱼雷发射管传来注水音。 看来它是打算在发射核导弹之前先把我们干掉。被打了个出其不意的“达拉斯”号尚未进入攻击态势。 攻击声纳分探测指针探测到一发声响。那一声尖锐的“哐”响彻舰内,接下来听到像是打在岩石上还是金属上的沉重的“咚”的一声回音。 敌人向“达拉斯”号发射了两颗鱼雷。 稍晚,“达拉斯”号也进行了反击,发射了一颗mk48鱼雷。然后“达拉斯”号转左舵,增速。采取着回避运动的同时,发射了反击的鱼雷。 “达拉斯”号成功地躲过了一颗鱼雷,但另一颗却在极近的距离爆炸了。 老实说,那时候我以为“达拉斯”号完蛋了。受到了那样完美的出其不意的攻击,几乎没有什么舰能够逃脱。即使只是躲过了第一颗鱼雷,“达拉斯”号的舰长的手段也可以说是相当高明了。 但是,“达拉斯”号并没有沉默。虽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在恐怖的爆炸声的对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螺旋桨声。 敌人的新型delta也躲过了鱼雷。由于“达拉斯”号的反击是在艰难的回避中进行的,因此即便是已高性能著称的mk48鱼雷也没能命中。 由于极近距离的爆炸而忙于控制损伤的“达拉斯”号,准备给予致命一击而进入再攻击态势的新型delta。 毫无疑问,到了我登场的时候了。 敌人的失误之处在于没能探查到第二个追踪者——“汹涌”号的存在。我从当作隐身衣的变温层的幕后出来,增速,向着“达拉斯”号和敌舰之间前进。 敌人手里应该几乎没有关于采用泵喷射式推进的“汹涌”号的声音特性的情报。虽然他们大概知道有一艘新的敌舰,但却没有时间计算出距离和速度了。因为我没有给他们那样的时间。 第一、第二发射管,发射。 敌人也发射了鱼雷。向着正在控制损伤而不能随心所欲动弹的“达拉斯”号。大概比起还没能得到确切位置的我们,还是给予最初额目标以致命一击更为优先吧。 我正处于能够掩护到“达拉斯”号的位置。如果冒着危险保护“达拉斯”号,即使成功的话也会使我们的攻击大幅延迟。那样的话敌人——只要能够躲过我发射的鱼雷——将会再一次获得完全的主动。敌人攻击“达拉斯”号有着两个目的。敌舰长真是个不能小看的人物啊。 那时听到的那个声音,直到现在我仍无法忘怀。那是“达拉斯”号发出的攻击声纳的声音。 到了这个地步,再用攻击声纳进行照射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但我立刻明白那不是为了探知敌人的位置,而是发给我的信息。“达拉斯”号的舰长想要告诉我,“虽然我们无法很好地推进,但还能对敌人发动攻击”。 我眼睛瞥着海图,想象着“达拉斯”号舰长的意图。他的期待很明显。帮我们躲过那颗鱼雷。这样的话,看我们帮你击沉那艘敌舰。我既不知道“达拉斯”号的舰长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怎样的力量。 决断的瞬间迫近了。 我该冷酷地抛弃“达拉斯”号,继续对敌舰发动攻击吗?还是该掩护“达拉斯”号,把攻击敌舰的任务拜托给他们呢?拜托给受到了损伤,处于完全无法机动的状态,仅仅照射了一下攻击声纳的“达拉斯”号。 “好吧。” 我轻声说着,命令“汹涌”号切入到敌鱼雷和“达拉斯”号之间。 战斗的每一秒钟仿佛都变得很长。 和预想的一样,敌人的鱼雷转而向我们袭来。我让潜艇加速,把鱼雷引诱到足够的位置之后,进行反击,然后采取了最大限度的回避运动。 鱼雷在“汹涌”号的旁边爆炸了。比起“征服者”号那时的炸弹袭击,这点冲击根本不算什么。我就像屁股被人踢了一脚一样失去了平衡,背撞在了发令室的控制面板上。其他的乘员也差不多,有趴在了地板上的,也有从座位上滚下来的。 损伤控制士官立刻报告了损伤情况。电气系统受到损伤。几个区域发生进水。气阀门故障。两处地方发生火灾。 舰内充斥着警报和怒吼。即便如此声纳员还是报告说,敌舰躲过了我方发射的全部两颗鱼雷。没用的虎鲨鱼雷。布朗舰长在福克兰不肯用虎鲨而用旧式的无诱导鱼雷,看来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敌人却没有进一步的攻击。 在我躲避着敌人鱼雷的时候,“达拉斯”号发射的鱼雷,这一次无比准确地命中了敌新型delta。 两声爆炸响彻了海底。敌舰的船壳吱嘎作响。大量气泡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小的爆炸,敌舰慢慢地沉入海底。 深度超过了800。 水压超过了界限,金属被压扁,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敌舰的船体变得支离破碎、坠入数千米深的海底,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声音。尽管它作着核攻击的准备,并且向我们进攻想杀了我们,但毕竟那艘舰上曾乘有一百几十名年轻人。 战斗结束了。 我感觉到了副舰长的视线,照老样子把帽子重新戴正。 幸运的是,我方的损伤并没有像当初觉悟的那么严重。轻重伤者共6人,都是骨折、挫伤和轻度烧伤,生命上并无大碍。灭火作业顺利地结束了,进水的地方也完成了应急处置,其他损伤部位也修理完毕。 “达拉斯”号的损伤似乎也并不严重,在我们的损伤控制几乎完成的同时,他们也恢复了机动能力。看来我们都能够独自返航。 “达拉斯”号向着我们慢慢地靠近。潜望镜深度。隔着大约500米的距离并行着。 对方打来水下电话。因为水下电话只能在很短的距离内使用,“达拉斯”号之所以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大概是想和我通话吧。 “这里是uss‘达拉斯’。我是担任舰长的加尔·泰斯塔罗沙中校。能听见吗?” 一个男子响亮而优雅的声音回荡着。比起军舰的指挥官,听上去更像是莎士比亚舞台剧的演员。 另一方面,我的声音怎么听都是阴郁而低沉,没有一丝优雅,因此我对于应答有些畏缩。 “感度良好。这里是hms‘汹涌’。我是担任舰长的理查德·马度卡斯中校。贵舰能单独航行吗?” “是的。我认为本舰能够独立返航。感谢关心。你们的情况如何?” “我们也没问题。” “啊,太好了。” “请允许我对您表示感谢,马度卡斯舰长。仅凭我的攻击声纳究竟能不能让你们做到那种地步,说到底那是我的赌博。真是十分感谢。我代表合众国政府和我的船员们深深地感谢你们。” 听上去有些恭敬过头的谢词,但这决不是表面的殷勤。他是真心地向我表达感谢。对于一心以为自己才是海上主角的美国人来说,这是十分诚实而谦虚的态度,我本来还以为他是那种说一句“多谢了,牛仔,下次再见吧”就扬长而去的那种人。 我困惑着,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僵硬地回答道: “我们也应该感谢你们。希望你们今后也一帆风顺。” 我们也同样希望你们一帆风顺。我想什么时候能在陆地上直接和你见面就好了。那时,请务必尝尝我妻子的手艺。 “是,我很乐意。” “那么,请多保重。……塞拉中尉,转右舵。方向260——” 电话里传来向部下下令的声音和一声粗犷的“遵命,船长”。水下电话挂断了。 然后“达拉斯”号离开了。 和预料的一样,这一事件没有向全世界公布就结束了。被我们击沉的delta4级被当作事故中失踪,“汹涌”号的乘员们被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我的报告也被作为最高机密,今后50年内都不得公开。 那艘敌舰是不是真的想发射核导弹,知道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恐怕知道真相的只有已经变成海中藻屑的那艘舰上的乘员们了吧。 再次同泰斯塔罗沙见面的机会,比我想象得更早地到来了。对受到损伤的“汹涌”号的修理和再装备需要半年时间,在此期间我因为一些技术上的问题造访了美国东海岸的某家造船企业。我写信告诉了泰斯塔罗沙中校这件事,他很高兴,邀请我去位于新罕布什尔的家中做客。 我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少女。 当时他还只有5岁左右。大大的灰色眼睛,羽毛般的灰色波浪形头发。尽管对我的身高有着些许的胆怯,但她还是有礼貌而又有些不自然地向我问候。 我不是神,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想着她敬礼。 (待续) [转帖]《全金属狂潮特别篇:tuathadedannan的诞生(中篇)》 翻译&校对:htchtc 初次见到的卡尔?泰斯特罗莎是位体格标准、文雅而又帅气的男人。 他的年龄与我相仿,或者更年轻一些吧。他有着从说话声音即可想象得到的儒雅,脸上总是浮着慎重的微笑。他的灰色的眼眸看着远方的某处——似乎总是看着远方的样子,同时也具备了任何水手都会具备的坚强的意志。 虽然我在他的身边仅仅只停留了一天,但却相当享受此次会面之行。 卡尔?泰斯特罗莎的家在朴次茅斯的郊外,穿过后面的松林就可以从悬崖上眺望到北大 西洋宽阔的洋面。只需稍稍的早起和散步就可以欣赏到照耀海平线的日出。 房子虽然有些旧,但却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春天发芽的花花草草围绕在四周,安稳的静寂、小鸟的叫声和在远处轰鸣的波涛声使人心旷神怡。从这里步行到附近的街道只需30分钟, 若开车去他工作的海军基地也只要不到20分钟,真是令人羡慕。 他的夫人玛利亚是位文静的淑女。柔和而又优雅的微笑。一位充满家庭气息的、有着一头带些灰色的金色头发的女性。若泰蕾莎?泰斯特罗莎能够在更加安稳一点的环境中度过她此后的人生的话,多半也能成为那种类型的女性吧。 关于这位夫人的手艺——原来如此,他的确有为此感到自豪的理由。蒸鸡肉的罗勒沙司和似乎融化在嘴里的肉馅饼。主菜则是飘着淡淡香草味道的烤仔羊。 一个正在享受美味料理的人,大概是藏不住任何想法的吧。当自来访之时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的我瞪大双眼、嘴里嘟哝着“太棒了”的时候,泰斯特罗莎中校和他的夫人就暧昧地笑了起来。受到他们的感染,我也笑了起来,最后泰蕾莎小姐也笑了。这个小女孩似乎总是在某个地方打探我的脸色。(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晚饭后,正当我们两人坐在面向松林的阳台上的沙滩椅上享受威士忌的时候,泰斯特罗莎中校如此说道。这时泰蕾莎正在和她母亲一起收拾餐具。 “哎呀,并不是因为是我的孩子我才这么说的。实际上奇怪得很啊。不过还在读小学而 已,就已经把我的藏书都读过了。如果是诗文或戏曲之类的话多少还能理解,但却都是数学和工学的书。作为试探,好几次我拿连大学研究生都解不开的难题去问……结果就像玩填字游戏一样接连不断地得出正确答案。语言能力也很厉害。目前为止,他.们.除了英语之外,还能看懂意大利语、德语、拉丁语和法语。现在,正在挑战俄语。” 对于除了母语之外只能勉强读写俄语(敌人的语言,没办法才学的)的我来说,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毫无疑问她是个天才。 但是还有一个令我在意的地方。 “您刚才说‘他们’。也许我这么问很失礼,不过您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听我这么一问,泰斯特罗莎中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随即沉默了一会。 “是的。我刚才的沉默可以说是因为您的问题引起了某些不快,不过我除了泰蕾莎之外 的确还有一个儿子。他们是双胞胎。泰蕾莎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但雷纳德却比她更怕见生人。本来今晚我也叫他陪席的,但最后却还是跑到外面去了。有一位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帮助了我很多的上级叫波达,今晚跑去他家打扰了。虽然他的岗位是在水上舰艇,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波达将军(当时应该还是中校或上校)的名字。 “马迪卡斯先生,请原谅我儿子的无礼。”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对一个5岁孩子的任性生气呢。” 我是完全出自真心地这么说的,但泰斯特罗莎中校却像是第一次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不,您说得没错。整日和孩子们待在一起似乎让我忘记了他们的年龄了。……是的。 这其实是很普通的事。是我多虑了。” “是因为他们都是天才儿童吧。如此造成的错觉也不是难以理解的。” “若只是天才的话那就好了。” 令我略感意外地,他话中有话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 “是啊” 泰斯特罗莎中校低下头,眯起了双眼陷入思索。两手盖在高脚杯上,经过了一番逡巡之后,忽然盯住我,说: “马迪卡斯先生,请别因为我将要说的话而把我当成一个疯子。这些事是很难对周围的 人说出口的。我自己也知道这些话十分奇怪。” 奇怪的开场白。我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坐直了身子。 我不认为卡尔?泰斯特罗莎的精神被妄想攫取了。如果是一个不知本性男人的话那就另 当别论,但他却是我的战友。正因为他是曾在那冰冷的海底与我共生死的对手,我才能够认真地倾听他所说的话。 “那当然。您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优秀的将校。” “谢谢。” “那么,您的孩子?” “是的,就像我刚才说的,若只是天才的话还好。那样的话, 等待他们的一定会是灿烂 的未来。但是……在雷纳德和泰蕾莎身上总有些不对劲。在那种年龄就已经精通数国语言、能解开恶魔的方程式的孩子……唉,若要找的话大概还是能找到的吧。就像新闻里偶尔会介绍的天才儿童那样。只需看一眼电话本就能全部背下来的孩子。像那样的孩子偶尔也是有的。” 我对此也表示赞同。实际上我也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报道,并且在名垂青史的学者中,也有着像冯?诺依曼那样能流利地说好几国语言、轻松解答连大人也解不出的问题的人。 “但您说的孩子身上的不对劲是指?” “请稍等一下。” 说着,他站起身,回到了房间里。大概是回书房去了吧。过了不久,他回来了,手里拿着3张画纸。 “请看这个” 泰斯特罗莎中校把画纸递给我,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年龄的孩子用蜡笔随手涂写出来的东西。 但,不是。 那是简洁的图面和方程式。虽然写法很随意,各种符号和变量也都不是我熟知的那些。 若是被没有知识的人看到的话,也许还是会把它们当成毫无意义的涂鸦而置之不理吧。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以我贫乏的知识来看,这些是匆忙写下的计算电磁波的反射特性和衰减率的算式。第二张上画了以超高速干涉发生相位偏移的特别状态下的电磁波、借以产生出立体的“场”一样的物质的装置。第三张则记载了使用这种“场”来抵消外部的电磁波、使雷达波对其的探测变得极为困难的方法。并且还写了这种方法对于任何可视光都适用。 ecs。 在当今的发达国家中极为普遍的、使得现代战争的形态不断地发生变化的“电磁迷彩系 统”的基础理论,就在这3张纸上。 在当时,隐形技术还并未广泛地为人所知。事实是,美国空军和洛基德公司刚开发出利用机体的雷达反射角的被动式的“看不见的战斗机”、并将其应用于最高机密的神秘面纱之后。 但是,那些涂鸦涉及到的是更加先进的技术。也就是所谓的“主动式的”隐形技术。 “这并非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玩笑” 看到我瞠目结舌的样子,他说。 “这是雷纳德和泰蕾莎合作完成的。是去年的作品。我问他们‘这是哪里看来的?’,回 答是‘这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事实上在我的书房里也的确没有记载了那些内容的书。不,恐怕那种书即使在国立图书馆和五角大楼的机密文库里也不会有。我只把它们给mit(麻省理工)的一位朋友看过一次。他说连他也不懂得这些概念。” 我迷惑地盯着卡尔?泰斯特罗莎的脸。 “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这样的?这个……您的孩子在没有得到任何人教授的情况下写 下了这个也许具有同现代相比有数量级差别的战略意义的技术观点” “是的。也许还是我的脑袋有些不正常吧” 但是,他的眼睛和失去正常意识的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苦恼。 从他的侧脸上浮现出苦恼的表情。那绝不是深陷于莫名其妙的阴谋论或妄想、对某些东西深信不疑的人所能有的苦恼。 “马迪卡斯先生。您能否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若两个孩子的能力被世界所知的话, 恐怕他们就再也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当然。我答应您” 虽然我毫不迟疑地给出了回答,但他的不安却似乎并没有消失。 “谢谢。实际上……以前好像也曾有过先例” “先例?” “似乎还有其他像雷纳德和泰蕾莎一样的孩子。数年前曾经被报道过一次。被阿拉斯加 的地方电视台。节目里介绍了一个明明是才到刚会叫‘妈妈’的年龄、却能用蜡笔写出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和物理方程式的孩子。虽然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无聊的娱乐节目搞出来的人为的噱头,但还有一部分人却并不这样想。因为,那被当成是‘孩子写的’涂鸦,或者是关于几乎尚不为人所知的形状记忆塑料和特殊的钛合金,或者是新型计算机的基本模式这样的内容。” 我不认为那些仅仅出于商业目的而对孩子加以利用的大人们会达到那样的知识水平。不管怎样,在电视里介绍的看上去很天真的东西,隐藏着和娱乐节目出场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利益。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次节目的录像。没错。虽然我只学过一些基础物理,但那个孩 子的涂鸦,和雷纳德他们的属于一类。而既然连我这种只会开潜艇的人都能理解,那其他人没有理由不注意到。就在报道刚刚播出之后,那个孩子连同他的家庭就消失不见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令人无法心安的东西。泰斯特罗莎中校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支烟卷,点上了火。 cohibnceros。 是古巴产的高级货。他劝我也来一支,但被不抽烟的我婉拒了。 本来,即使我是一个吸烟者,我也没有心情去享受那醉人的香味。他的话音太过沉重,以致于我完全无法对他所说的话付之一笑。 在网络已经十分发达的今天,也就是在最近,我对“超级早熟的阿拉斯加天才儿童”进 行了一番调查。但既没有调查到什么事实真相,也不知道那孩子的最终下落。 但是,现在的我却抱有一个假说——不,是即使会被几乎所有人说成妄想也没办法的,疑问。 在对那孩子仅有的一次报道中提到的“奇妙的涂鸦”的内容,属于同在那之后不久出现 的、在仅仅十几年时间里发生爆发式进化的人形机动兵器、armve的基本技术的根基密切相关的种类之一。 直到我和泰斯特罗莎中校会面的那个时代——1980年代为止,世界上的军事技术还沿着十分自然的方向发展。 之所以情况会变得奇怪,难道不正是从“阿拉斯加的天才儿童”出现之后开始的吗? 也就是说,造成了这种情况的难道不是类似特雷莎们的孩子吗? 当我得知他们被称为“whispered”——“密语者”的时候,已经是很后面的事了。 在听了泰斯特罗莎中校的一番话之后,我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是这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是我的直觉。这并不只是和孩子们有关的事。今后,我们将要 面对的会是非同寻常的因素。是完全超越一般常识的某些东西。我预感将会有一场这样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我觉得我也应该把这个想法让你知道。” “泰斯特罗莎先生。您太高看我了” 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一个水手,我的敌人是共产主义者。我既不是政府高官,也不是著名学者。我也不是什么神秘学研究者。即使我得知了这些事情,我也不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 但是,卡尔?泰斯特罗莎慎重地说道: “不。也许今后的某一天,今天说的这些话就会有它的用武之地了。没错……就像那时 候一样。在那冰冷海底的攻击声纳。能够察觉到我的‘寻求帮助的声音’而最终取得战斗胜利的指挥官,大概也只有您了。正因如此,我才会这么想。” 实际上,他是对的。 如果没有把中校的这番话印在脑子里的某处的话,我在很久之后——离开皇家海军加入秘银、投入到更加残酷的战斗中去的时候,也许就 无法做出那几个重要的决断。 在接受她下达的超越常理的命令的时候,现实主义者的我应该会对她抱有更强烈的怀疑。 不,也许在那之前,我甚至都不会选择向她敬礼的光荣。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那束攻击声纳。 从遥远的那边传来的高昂的回响。当我站在世界上最强的舰只的发令所里,遇到困难的局面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那束声纳的声音。 “我还能战斗下去,帮我一把” 大海中的声音,在我听来都像是在如此诉说。 虽然谈论这个话题并不怎么令人愉快,但我还是很享受这之后的停留。 泰蕾莎小姐很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晨也几乎没有机会和她说话,但她看起来还像一个乖孩子。本来,也许她根本就不记得我的来访。 卡尔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很喜欢开玩笑、搞恶作剧。嗯,没什么好奇怪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那场战斗中给我发来如此具有独创性的信息。 我们一整夜都在不触及到各自的经历、驾驶秘诀和机密事项的范围内谈论种种逸事和专业讨论。因为我第二天一早还有其他安排,所以不得不在匆忙用完早餐后遗憾地告辞。 因为卡尔也有别的安排,所以早晨由他的部下开车过来,把我送到了街上。 分手时,卡尔送给了我一件礼物。他一边说“请在返程时打开”一边递给我一个小包, 而我则不明所以地感谢着收下了它。 “有机会再见吧,马迪卡斯中校” “当然。不过若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下一次会面还是在深深的海底” 听了我的玩笑,他笑了。 “是啊,的确如此。对于马迪卡斯和泰斯特罗莎的组合来说,也许整个七大洋都找不到 敌手吧!” 我对卡尔的话报以真诚的微笑,钻进了他的部下、一名甲板士官驾驶的来接我的车里,离开了他的家。而和他的最后的那番对话,也成为了现实。只是,那个叫泰斯特罗莎的人已经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 在返程的车里,我打开了他给我的小包。小包拿起来很轻,里面是顶带帽沿的帽子。在额头部分绣着高级的金丝刺绣,写的是“turbulents-87hms”。 在美国海军风格的棒球帽式的帽子上,我所指挥的舰艇的名字。真是独特的心思。 “阁下” 也许是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我惊讶的表情,驾驶座上的中尉说。 [被屏蔽广告] “泰斯特罗莎舰长知道您有转帽子的习惯。虽然不合我的身分,不过我也听他告诫过。‘如果在和皇家海军的演习中遇到‘duke(公爵)’的话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当他转帽子的时候。’”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被别人如此称呼。就像前面我所写的那样,我不过只是平民出身。 我绝没有如此显赫的身分。不过,我可以想象出“duke”的由来。大概是取我的名字——马迪卡斯的谐音吧。 说起来很是令人害羞,卡尔在和我会面前已经知道我的风评了。 “原来如此。这是不是说,你们的帽子转起来比较容易?” “是的,阁下” “那么,我就感激地收下吧。不过,事实上我也不可能在任务中戴它” “谢谢您,阁下。请允许我也向您表示感谢。因为您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 “我只是选择了效率更高的手段而已。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塞勒中尉,阁下” 高大粗壮的年轻士官非常紧张地回答道。 那之后又过了半年多,年底的时候我收到了泰斯特罗莎中校寄来的圣诞卡。随卡的信 中写道他将于第二年被调到太平洋潜艇舰队去。由于这次的驻地在冲绳,泰蕾莎也开始猛攻日语。那可是个轻松掌握了5国外语的孩子。我想,下次见到的时候,她的日语一定也已经说得非常好了。 但是却没有机会再见到卡尔了。不仅我们各自都公务缠身,还由于我的和妻子之间的离婚问题的烦恼持续了好几年,也不太想见到家庭美满的卡尔。而和他之间的频繁的通信,也使我觉得仿佛已经和他见了好几次面。 嗯,总会再见到他的。没什么好急的。 那时候,我总是这么轻松地想。 80年代后期,我的生活几乎完全是在任务中度过,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若说有的话,也就是同不和已经达到极限的妻子离婚这样的事,但就算这也没有太大影响到我作为海军的每一天。在那朴次茅斯的郊外、卡尔对我说的那番令人不快的话,也已经变成了过去,几乎很少想起来。 另一方面,国际形势也在令人目不暇接地变化着。波兰发生了戏剧性的政变,柏林墙也被推倒。虽然布拉格的春天能否再次到来仍旧令人担心,但当时的苏联最高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并未作出让战车辗过渴望自由的人们的身驱的选择。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对话和融和。 在那时候,每个人都预感到了。 说不定,疯狂的时代没准就要结束了。这种把世界分为两大阵营、用足够把全人类消灭几十次的武器互相对准的异常状况,就要结束了。 但是,这却没有发生。 刚进入90年代,萨达姆?侯赛因率领的伊拉克军队就入侵了邻国科威特,同反对这一行动的西方各国之间爆发了海湾战争。这场战争也成为了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的分离独立问题和巴勒斯坦问题的导火索,惨不忍睹的第五次中东战争爆发了。 当时我作为“turbulent”攻击核潜艇的舰长,从开战前就出击到波斯湾,进行着数件极 秘作战。虽然那段时期我也总是想着是不是差不多该坐到办公室里去了、是不是该申请成为潜艇指挥官培养学校的教官……但我还是无法离开大海,因此还是在前线忙这忙那。 波斯湾属于浅海地带,有着同北大西洋完全不同的困难。不过这和本文主题无关,就不多说了。 当那场战争中最大的惨剧发生的时候,我正在离事件现场数千英里的地中海上。开战前一直潜行在印度洋和波斯湾里的我的潜艇,终于完成了任务,正在返回祖国的途中。 科威特的北部被投下了核弹。 我首先从部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驻留在当地的美军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当然还有英军。潜艇司令部下达了停止返航、立即掉头返回到巡航导弹的射程内的命令。 看过当时的新闻的人们,应该对事件发生之后的混乱记忆犹新。正在接受现场采访、轻松地回答着问题的美军士兵。在他身后的市区街道的遥远的对面的闪光。画面受到了极大的干扰、然后摄像机便沉默了下来的、那一令人心焦的瞬间。 详细情况应该是很难把握到的。但在仅仅数个小时之后,美国政府就断定核弹是萨达 姆?侯赛因下令投放的,以歇斯底里的声调威胁着要进行报复攻击。当然,伊拉克政府对是己方军队发动了核打击予以了否定,并发表了“这是某些人的自导自演”这种毫不慎重的声明。 仅仅一天之内,死亡人数就上升到了几万,第二天这个数字变成了十几万。恐怖的数字。 幸运的是,在苏联政府全力的斡旋之下,作为报复的人类史上第4次核攻击终于没有被发动,但那次核攻击究竟是谁发动的,最终还是没有定论。不过,bb至今为止仍然相信并坚称那次核攻击是萨达姆的所作所为。虽然军事问题的专家们都认为当时的伊拉克军应该并不具 有使用战略级核弹头的能力。 那次事件使得阿拉伯各国同以色列之间的相互态度变得难以化解地僵硬,第五次中东战争如同陷入沼泽一样愈演愈烈。即使是现在,在那块地域上的战斗仍很激烈。 事态变得愈加糟糕。 在科威特事件发生半年之后,苏联发生了军事政变,混乱中戈尔巴乔夫总统被暗杀。反动的、一下子右倾化了的苏联首脑一手掌控了军队,再一次粗暴地侵入曾一度撤军的阿富汗。 我原以为总有一天会轻松下来的工作——对苏军潜水部队的监视和警戒的任务,变得更加要求严格起来。 那时,在和军部的高官的一次共同进餐中,我被问及对如今的军事情势有何见解。于是我作出了没有忌惮的、完全是个人意见的回答: “就像恶梦一样。如同回到了赫鲁晓夫之前的那个时代。” 听了我的回答,那位将军皱起了眉头。 “恶梦。的确是那样” 我的上级说道。 “但是,正因为生活在这恶梦里,我们才能获得如此多的预算。这难道不正是我们想得 到的吗?”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不,应该说我听懂了、但无法相信从这位我以为把他自己奉献给了保卫祖国事业的上司的嘴里,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觉得很奇妙吗,中校?但是考虑一下吧,若东西方的冷战格局如戈比(戈尔巴乔夫 的爱称)所想的那样结束的话,世界会变得怎么样呢?在被两大阵营竭力压制着的落.后.国.家.们,将会随意地发起民族纷争或者宗教纷争吧。不是核弹,而是ak步枪、对人地雷将造成几十万人的死亡。恐怖主义也会愈加严重吧。即便在伦敦或纽约几千人的死亡也是可能的。这样想的话,也许这种格局还有继续保持下去的必要。”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战争的发生是有计划的。” 盯着停下了刀叉的我,那位上司说道。 “从这种意义来说,20世纪末的这种冷战格局不是也可被称为人类史上最为和平的一个系统吗?” “我不知道” 好不容易从我的嘴里挤出这样一句回答。 “我只是个使用武器系统使之达成最大效果的人。我认为把有关政治的见解留给更加聪 敏智慧的人去解决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你真是模范,中校。轻轻地表示不同意。同时把自己看作‘只是一把锋利的刀’。” “是的,阁下” 听了像岩石一样没有表情的我的回答,那位将军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脸上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不过,看起来你并不想隐瞒内心的热情。不,抱歉。刚才我所说的话只是诱饵。” “您说什么?” “我只是想稍微确认一下而已。忘了刚才的对话吧。” “是的,阁下”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食物上。 那位将军的名字是爱德蒙?马洛里阁下。他是被认为是“秘银”实际上的创建者马洛里 伯爵的长子。 关于此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是“秘银”的诞生是在90年代初期。并且,“秘银” 是以第五次中东战争的惨剧为契机被创建的。 我受到了他“该人是不是现在构思中的组织所应当招募的人物”的试探。实际的劝诱是 在那很久之后——在我被皇家海军当作替罪羊之后,不过在那时候小马洛里已经把我 作为考虑之一了。 他作为诱饵的那番对话的内容,在那之后,对我们未来的敌人给予了莫大的教唆。 泰蕾莎?泰斯特罗莎也是如此。 虽然她并不是复仇者,不过也许是命运的造就。于是,那也就成为了她为自己赎罪的战斗。 那是在那之后两年的事。 我听说了她的双亲——卡尔和玛丽亚死去了的消息。 (未完待续) 《全金属狂潮特别篇:tuathadedannan的诞生(完结)》 翻译&校对:htchtc tuathadedannan的诞生之下篇 那时候——也就是伊拉克事件的两年后、听说了泰斯特罗莎夫妇的死讯的时期, 我被卷入了一件发生在皇家海军内部的麻烦事之中。 一艘和我指挥的“turburante”号同级的攻击核潜艇发生了事故。事故原因和核 反应堆的冷却系统有关,虽然没有出现死者,但当时若有一步走错,整个北大西洋及其沿岸地带就会被笼罩在高强度的放射能之下。理所当然地,媒体和劳动党对这次事故大做文章,把它当作对保守党和海军的极好的攻击材料。许多和海军有关的人和建造这艘潜艇的公司的高层人员都就安全管理和保密问题受到了严格的讯问。作为同级舰指挥官的我,也作为这次事故的证人被传讯了。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turburante”级的核反应堆中存在着数个隐患,这在近10年的应用中已经被知道的很清楚了。之所以未对这些“缺陷”进行补救工作,是出于预算和工期的缘故。 另一方面,即便受到了苏联右倾化的影响,也不可能把作为海军主力的所有新锐舰都长期关进船坞里去。在这里我不打算作技术上的说明,但很多人认为,只要熟练的乘务组和指挥官认真地对待这些问题的话,严重的事故是可以避免的。 尽管如此,隐患终究是隐患。 海军高层为了使作为证人被传讯的我作出符合他们利益的证言,暗中对我加了很大的压力。 比如,让我告诉他们“turburante级核潜艇的安全性可称完美,事故原因只可能是人工操作失误”之类的话。 但我不能这样说。 即使有着不得不这么说的理由,但它终究不是“完美”的。在烦恼了一整个晚上之后,我对委员会作出了“只是符合事实”的证词。虽然我知道由于我作了违反高层意愿的证词而使我的海军生涯面临结束,但既然我已在上帝和女王陛下跟前宣过誓,我就不能撒谎。 高层对此的反应是很容易猜到的。 在此之后的第二周,我被解除了舰长职务,被下放到海军大学的战史编纂室里去。很明显这是为惩罚我而作出的让我左迁的决定。只要第三次世界大战不爆发,我就不可能再次回到大海的战场上去。 我承认我对此感到绝望,但反正本来我再过几年也将退役,对于在那之后将等待着我的办公室工作也没有任何兴趣,因此我接受了这份在达特茅斯学院度过空闲的每一天的安排。我津津有味地读着每一份战史的史料,津津有味地下着国际象棋。 这样的日子还没过一个月,我就得知了卡尔?泰斯特罗莎的死讯。他的部下给我写了一封信。 虽然我在被解职之后立刻就给他写了信,但还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卡尔不是死在了海里,而是死在了陆地上。 据说,他从冲绳返回朴茨茅斯之后,在他自己的家里——就是我曾拜访过的那幢宅邸——遭到了抢劫,送了命。卡尔和玛丽亚被枪打死,他们的孩子失踪,房子被一把火烧掉。至少,他的部下的信里是这么写的。 我有些不相信。 我立刻飞到了北美。我当然对卡尔一家的死感到痛心,但更为令我不安的是他们的孩子的消息。虽然我没有见过雷纳德,但特雷莎不同。当我一想到这个天真无邪的像天使一样的少女可能已经被不知来历的坏蛋掳走,我的 心情就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毫无疑问,像我这样一个既非警察又非间谍的人即使赶赴现场,对营救特雷莎他们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即便如此,我也无法像这一个月以来那样,在海军大学的校园里悠闲地度日。 我第二次造访的朴茨茅斯现在正是冬季,即使在中午时分,呼出的气也会变成白雾。 由于告知我卡尔的死的那位部下正在海上执行任务,我没能获得更为详细的情报。我一到达当地,立刻就奔赴警察局,向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官打听情况。 “我想可能是流窜作案吧。” 那位警察说。 “这是座安静的城镇。如果是本地人干的,一定会有某些事情飘进我的耳朵。犯人应该已经带着从泰斯特罗莎家里搜刮到的值钱东西离开了这个州。我们已经把情况通报给了fbi。” “孩子们呢?为什么犯人要带着孩子们离开?” “大概是打算万一在逃跑途中碰到警察的话,能把他们当作人质吧。或者……虽然这么说很残酷,孩子们很可能已经遭受了那.种.对待,被扔在了什么地方。听说那是对漂亮的兄妹。真是可怜……” “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我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粗暴起来。但是那位警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预料到我的这种反应,像安慰似地对我说: “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能找回他们的线索。因为这是一起流窜作案。 当然我们会努力,但实在是没办法啊。” “您真的认为这是一起流窜作案吗?” 我想起了那次在阳台上和卡尔的对话,说。 “是的。一只手拿着38口径的枪,砰、砰、砰。能翻开的地方都翻了开来,把屋子洒满灯油然后点了一把火。就是这样。” “我无法相信。” “那是您的自由。总之,这个案件只能这样结束了。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 离开了警察局,我开着租来的车向卡尔的家驶去。 不,是家的遗迹。 木质结构的房子被完全烧毁了,在积满了雪的场地的中央,有的只是堆成了小山的大块大块的黑炭。周围静得可怕。我紧了紧大衣的领子,叹了口气。白色的气息拖着长尾,飘荡在空无一人的院子的上空。 我呆站在烧毁的遗迹上,回想着和卡尔的对话。 超出常理的天才儿童们。能够打破世界力量平衡的知识。卡尔的担忧。 我稍微走了几步,绕开变成黑炭的建材,发现了几颗半埋在地面里的弹壳。我把它们捡起来擦拭了一下。即使我对枪械所知不多,也能马上看出这些是步枪的子弹,而绝不是什么38口径的手枪子弹。是步枪。并且很可能是、狙击步枪。 流窜作案的歹徒会使用这种东西吗? 不可能。那个警察在说谎。 “你什么时候从水手改行当警察了?”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男人正从松林的深处向我走来。是一个穿着厚厚的大衣的中年男人。剃着短短的平头。虽然他有着合乎他年龄的肌肉和粗大的骨架,但他的脸却使人有种老朋友的感觉。 是美国海军的高级将领,波达提督。 虽然我没有直接和他说过话,但我认识他的脸。我曾在多次仪式和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 他喘着气,快步走到我身边,说: “终于见到您了,公爵阁下。” 波达提督感受到了我严厉的视线,脸上浮起了微笑。 “别作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我可不是什么暗杀者。” “是的,我知道您是谁。并且我也知道,如果我对您说我是偶然来到这里的话,您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我。” “呵呵,也许吧。我听说你来了这里。所以,我就过来找你,顺便散一下步。就在我和卡尔经常走过的松林和海岸。” “原来如此。有人在监视啊。” 我看了看烧焦遗迹的周围。但尽管这次我仔细地观察了,但门外汉的我还是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不否认,但不妨认为他们是为了保护你而来的。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的话,我道歉。” “不。” “你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吧?” “是的。这里发生了什么?泰斯特罗莎中校和他妻子真的死了吗?他们的孩子们呢?” “卡尔和玛丽亚死了。这里遭到了袭击。” 波达提督抚着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说。 “某个国家的谍报部门为了绑架雷纳德和特雷莎闯入了这里。在那之前,察觉到了袭击的卡尔向在基地里的我求救。我带着5名值得信赖的mp“militerypolice”在20分钟后赶到了这里。但袭击者们已经杀死了卡尔他们,正要把孩子们用车子带走。……然后他们和mp之间展开了一场枪战,所有的袭击者都被打死了。有几个人不是被我们打死的,但就在我们要逮捕他们之前,他们吞下了毒药自杀了。剩下的,只有被烧掉了的房子和两个孩子。 “那么,孩子们没事?” “他们在值得信赖的人那里。之所以对外宣称他们失踪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波达提督沉默了一会。 “卡尔真是勇敢。只用一把猎枪就抵挡了用狙击步枪武装起来的袭击者们10多分钟。袭击者一共有6个人,其中两个是被他打死的。” 即使听着波达提督沉痛的声音,我还是有许多事情无法理解。 “为什么是mp?如果和当地警察联系让他们赶赴现场的话,卡尔他们也许就能得救了。” “面对装备着狙击步枪的歹徒,让几名只配备了38口径小手枪的和平小镇的巡警赶去,也只会增加死亡人数而已。” “但是——” “我们做了所有我们能做的事。” 带着十分认真的表情,他瞥了我一眼。 “别再那样责备我了。那家伙也是我的朋友。” “对不起。那么,卡尔的孩子们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尽管说是“值得信赖的人们”,但仅此的话我还是不能安心。 “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他们没事。你只有相信。” “好吧。那么,是谁袭击了他们?” “我不知道。可能是国内的某些势力,也可能是外国的。也有可能是企业。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 “那些孩子真的有值得他们这么做的价值?” “是啊。那些孩子……是超出常理的天才。但是卡尔打算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这件事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波达用低沉的声音说着,然后仿佛想要改换一下心情似地,轻轻地拍了拍手。 “马迪卡斯先生。我到这里来,是想给你一个建议。” “建议?” “是的,建议。我知道你现在的境遇。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能力只会像被冲到沙滩上的水母那样被晒干。所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重新回到海里?” 他带着调皮的神情看着我惊讶的脸。 “详细情况还不能告诉你。不仅如此,即使我们自己对于这个计划将会变得怎样也毫无把握。 你需要从皇家海军辞职,并获得一个假的身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能回去。回到大海的战场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心不知为何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好不容易才回答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他不会故意在这里 说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大话来。 我能回去。回到海上。回到危险的海里。 这个开始老去的男子的邀请,听起来比任何美女在耳边的低语都更有魅力。 “我们正在进行着准备。” 说着,他背过身,向松林走去。 “同这个正在扭曲的世界的斗争。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如果你有兴趣,就在本周内联系我。” “本周内?但是,我——” 波达提督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地融入昏暗的松林中。 “迅速、并且慎重地考虑一下,中校!因为我下周就要从军队里退役了!” 坐在回去的飞机里,我一直在考虑。最终,我没能抵挡住诱惑。虽然对要离开我为之奉献了 20多年的皇家海军感到不安,但正像他说的那样,我就是一只被冲上了沙滩的水母。回到达特茅斯的两天后,我给波达提督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打算接受他的邀请。 “半年以后,迪克。” 波达提督在电话里说。 “到那时,会有人来拜访你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把整理工作都结束掉。具体情况等见了面再谈。” 和波达提督说的一样,半年后,有人来接我了。他是一个40多岁的走路晃晃悠悠的男子,自称名叫佩恩罗兹,带着两名穿着迷彩服的保镖。 我跟着佩恩罗兹,乘坐商务航班离开了英国。他们似乎有些担心我和某些间谍组织有关系,对我进行了身体检查和询问。 佩恩罗兹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对我被海军无情地扫地出门这件事,从技术的观点讲述了非常富有启发的意见。从他的遣词造句中,我可以知道他是一名科学家,但更详细的情况就推 测不出来了。 空中的旅行超过了20小时。 那里大概是关岛吧。从降落在那里的海军基地的喷气机上下来,换乘直升机,又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旅行之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那时的佩恩罗兹没有告诉我,但现在我知道了。我被 带去的,是西太平洋中的一个无人岛。当时,在那座岛上还没有能供固定翼飞机起降的跑道。 直升机降落的是临时搭建的粗糙的直升机平台,周围没有任何像样的建筑。 迎接降落到南海无名孤岛上的我的,是波达提督。另外还有一个令我惊讶的人物。曾经和我共进过午餐、向我提出奇怪“问题”的人——埃德蒙?马洛里爵士。 穿着橄榄色野战服的小马洛里,以不输给直升机轰鸣的声音,边向我伸出右手边说: “能再次见到你真高兴,中校。” 看着边握手边露出疑惑表情的我,他和波达提督、佩恩罗兹都笑了起来。 “对了对了,已经可以告诉你了。欢迎来到‘秘银’西太平洋战队基地——预定基地,美利达岛。”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我向小马洛里他们提出了“‘秘银’是什么”的问题。我甚至不知道,这个词原本的意思,是出现于j?r?r?多尔金的著作中的一种魔法金属。 “是国际救助队。” 波达说。 “原题是‘雷鸟来了’。就是那种类型的组织。当然,任务的内容并非是灾难的援救,而是消除地区纷争。” “我还是不太明白。” “第三次世界大战正要爆发。” 就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小马洛里说道。他们领着我离开直升机平台,走上一条丛林中没有铺装的小路。 “可能就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更久的未来——5年后,或者10年后。自从进入90年代以来,火种燃烧的越来越广,美苏之间的激烈冲突的危险变得越来越大。很多鹰派人物相信情况依旧可以得到控制,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现在中东正在进行着的战争,只是一个开始。将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小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长。一座紧贴着密林斜面的小小的建筑物。穿过它的入口,我们乘上了暴露着铁骨的电梯。警告的蜂鸣声。波达按下了开关,电梯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向地下降去。从地面上漏进来的阳光变得越来越远,只有红色的应急灯还在照亮这纵向的洞穴。 “回避它的机关就是‘秘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处理世界各地的危机。现在规模还很小,但预定是有朝一日达到连队的规模。广泛处理从战略问题到军事技术的研究队伍。收集、 分析所有情报并提出建议的情报队伍。还有在必要的时候实施外科手术式作战的作战队伍。……我想让你加入作战队伍。” 我对“秘银”这样的机关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想到了一件和此无关的奇特的事。 “请等一下,我是开潜艇的。我不认为我会对一支这样的特种部队有用。我不知道‘秘银’ 有多大的规模,但它应该不会还装备着一艘潜艇吧。” 听我这么说,小马洛里、波达和佩恩罗兹面面相觑,发出了一阵笑声。对于充满着威严和智慧的他们来说,这种笑法就好像是把宝物藏在学校后山上的秘密基地里时的孩子们一样。 “哎,你跟我来。” 电梯到了最下层,我们走进了昏暗的通道。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洞窟更合适。从头顶上不断滴下水滴,湿润的空气从前面被吹过来。 穿过通道,来到了一个宽广的空间里。这是从脚步的回声知道的,但周围是在太暗,实在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是?”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佩恩罗兹博士离开了我身边。逐渐习惯了黑暗的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在操作一台安放在地面上的小型发电机。 轻微的引擎声。啪啪的按开关的声音。安装在这个空间——巨大的空洞里的各处水银灯发出强烈的光芒,我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小马洛里说: “刚才您提到了潜艇。正是这样,中校。” 在强烈的照明下我的眼睛变得不那么管用,但我还是马上看到了它。占据了巨大洞窟大部分的水潭——不,这是通向大海的地下水路。我们正站在它的正面、稍稍隆起的岩石地上。 在我们俯视着的地下水路里,有着一个巨大的什么。仿佛就像是传说中的巨龙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潜艇。 并且,是艘大到不可想象的潜艇。 我的“turburante”,卡尔的“达拉斯”完全无法和它比较。不仅如此,它甚至比苏联的台风级战略核潜艇还要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整幢高楼大厦横过来漂浮在水面上。它太大了,以致于从我的位置上只能看到舰尾像是融入了黑暗中一样。在漆黑的舰体上附着着大量的锈迹,好像它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几千年了。 “985计划。” 波达念着这艘船的名字。 “是苏联海军正在建造的运输潜艇。目的是潜入敌人腹地、用搭载的突击部队发动奇袭。俄罗斯人有时候也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构想。” “俄罗斯人的?为什么这艘船会是?” 战栗着呆站着,我问道。 “你也听说了他们的内情吧。他们没有余钱再投入到这样一艘船上。造到了一半,就那样被废弃在北冰洋里。我们就借用了一下它。苏联内部也有我们的协助者。美国也有,英国也有,以色列也有,中国也有。持相同意见的人比预想的要多,就是这样。” 虽说如此,但究竟是耍了什么样的魔术般的手段才做到了这点,我还是看不出来。 “那么,中校。我想听听你关于这艘没造完的船的感想。你觉得它 来自极北的呼声 你相信神吗? 如果被这样问到的话,我——安德烈?s?加里宁只能如此回答:“曾经不信,渐渐地变得相信起来,然后又不再相信了” 即便是在无神论的社会中所接受教育,仍多少学到了一些值得爱的东西,最后却全部被夺走了。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你相信命运吗? 如果被这样问到的话,我的回答是矛盾的: “曾经相信,渐渐地变得抵抗,然后又变得相信起来” 神也好,命运也好,究其本质,两者其实是非常相似的概念。也可以说几乎是等价的。对于这样的两个概念,我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立场,是不是很矛盾呢?也不能一味地这么想。矛盾正是使这个世界转动起来的压倒性的真理,也是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人类的要素之一。 部下们都把我看作是“谨慎的乐观主义者”,认为我和泰斯特罗莎上校、马度卡司中校是同一种类型——具有作为一名领导者所不可或缺的素质的人。不管有着怎样残酷的过去、也绝不为悲观所诱惑、同时也不抱不切实际的乐观,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的人们。没错,我本该属于这种人中的一员。 但是错了。事实并非如此。 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败给了命运。我只不过是一个挣扎在湍急的激流中而精疲力尽、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根突出于岸边的枯枝的男人。 命运—— 超越了人的智慧、狂乱地冲刷着一切的这一傲慢的思想。或者完全是思想的反面。那个少年也似懂非懂地感觉到了它,开始反抗。 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里,应该也存在着一些超越了偶然的东西。只不过感觉到这些的,只有我而已。 我和他的初次相遇,是在比永久冻土更北端的、无尽的零下温度所支配的茫茫大海中。 北冰洋的海水中。 大约是13年前的事。 那是美利坚合众国与苏维埃联邦之间的关系再度燃烧起来——或者不如说是冷却下来的那个时代。面临着数千枚战略核导弹将全人类一扫而光的危险。全世界都成了东西两大阵营 的沉默的战场。对于无人居住的海洋也不例外。不,不仅如此,那里甚至频繁地成为最前线。 冷战的冷冷的舞台。谁也看不见的战斗。即使是当事者也无法用眼睛看到真实情况的战场。偶然地,我站在了那里。 “k-244”。这是我乘坐的船的名字。 “671rtm计划舰”,或者“シュカ型核动力水下巡洋舰”。还被西方国家称为“victor3级”。 这艘舰正担当着类似于美国的“攻击型核潜艇”的角色。虽然并未搭载有能攻击到美国本土的核导弹,但这是一艘担任执行此一任务的战略导弹核潜艇的护卫、以及监视和追踪敌舰、在必要时候以确实的打击力攻击敌舰使之丧失作战能力的舰艇。 因为是一艘极其安静并且速度很快、索敌性能也很优异的新锐舰只,像k-244这样的舰艇经常会被分派到一些特殊的任务。横跨北冰洋、接近到北美大陆的沿岸地带——在那里进行各种情报的收集工作。 通信情报或者电子情报。 还有其他种种。 对美军日常使用的通信环境或电子环境的痕迹进行收集,将其和潜藏于pentagon(美国防部)或nsa(美国家安全局)的苏联间谍所获得的情报进行比较,看是否一致。虽然危险性很大,却是很不起眼的工作。既有几天就结束的任务,也有长达数月的任务。 对西方的通信器材颇有研究、且精通西方数国语言的我而言,经常会有被派去和进行情报收集任务的潜艇共同行动的机会。 k-244虽然号称新锐,但也只是普通意义上的舰只,并不是像由超ai控制的、能在几乎无声的状态下达到50节速度的“thuahadedanaan”那种超级潜水艇。在制海权握在美军手里的海里,即使只是以10节速度移动也不得不采取麻烦的警戒措施和麻烦的机动、或者即使只是把情报收集用的天线换一个方向也要耗费半天的时间,这种事并不少见。 对于陆军出身、曾是特种部队中一名士官的我来说,连续数周被关在潜在零点温度下的海里的铁筒里,决不是一桩令人愉快的工作。在分不清昼夜的舰内起居,每30分钟整理一次情报收集器材所采集到的记录,同无聊的政治军官就党的理论进行毫无意义的讨论。当然不会给我这样的曾经的陆军士官分配高级的单人房间。狭小的床铺上的第2格,就是我全部的私人空间。 日子就那样继续着。 写打算在返航后交给妻子的信件、偷偷地读威廉?布莱克的诗集,这种事情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的乐趣。当然,写给妻子的信要受到审查,持有布莱克的诗集——他是英国人——本身也是一种渎职。 另外还有一件乐趣。k-244的舰长,谢尔盖?哈巴洛夫当时45岁左右,是个容易接近的大肚汉。 就像我的父称“谢尔盖耶维奇”所显示出的那样,我的父亲也和谢尔盖有着同样的名字。并且也许还因为我和他同是列宁格勒的同乡吧,从登舰第一天起就和他有不少话可说。据说他的独子出征去了阿富汗斯坦,所以他有很多事想向直到半年前还在那里的我打听。我在我所能回答的范围内,把所知的阿富汗的情况告诉了他。 哈巴洛夫舰长经常喊我一起吃饭,并且告诉了我很多各种各样的经历。对于陆军出身的我来说有些讽刺地,现在担任将校军官的我的决策,许多都来自于隶属海军的他的传授。 那一天的那个时候,我也正接受着他的好意、和他共进午餐。 甚至连当时谈论的话题也记得很清楚。关于糊涂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传说——关于他留下的黄金的毫无根据的故事。正说到在他被处刑之前,把隐藏黄金的地点告诉了他忠实的近卫兵的时候,一名水兵走进房间。虽然水兵压低了声音向舰长报告着,但我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声纳室的报告。有一架类似大型客机的机体迫降在东北10公里处的冰面上——” 我记得很清楚。 那名水兵的确是那样报告的。 后来才知道,正确地说是在东北北、方位零二三,距离大约11千米。 谁也不知道那架客机坠落的原因。即使是完全掌握了那片空域所有通信的我,也只能给出推测。 那架客机——mus113次航班是一架波音747,属于日本最大的航空公司武藏航空。这是从东京国际机场飞往安克雷齐,然后再转向伦敦的一次航班。那个年代,对于多数飞国际线的客机,没有二次加油就不能从远东直飞到欧洲。 那时北冰洋上空的天候的确很糟糕。但是我不认为那会影响到在两万米以上高空飞行的国际航班客机。当时西方的媒体都在谈论事故原因可能是飞机整备工作有问题或者机长突发精神疾病。至于这些究竟是不是直接原因,我不是航空事故的专家,无法给出评论。 仅就我所知的通信记录来看,那架mus113应该是处于正常飞行状态的。然后,发生了异常。第三发动机突然起火,左边的主机翼的一半发生了脱落。深度贯彻了安全性的波音747飞机虽然被设计成在那种状况下仍能继续飞行,但不幸还在继续。左边的水平尾翼也失去了功能。 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或者是由于脱落的主机翼撞上了水平尾翼,或者是对油压系统造成了不可见的损伤。 我通过k-244的无线通信,听到了努力保持冷静、拼命抑制住慌张的113次航班的机长的声音。 机长名叫堀田。 尽管堀田最终在那次事故中遇难,却仍旧被没有责任感的日本媒体说成事故的主犯,但他在发生事故之后的操纵可以称得上是英雄般的行为。因为他成功地将即使在空中发生解体也丝毫不奇怪的机体,从几乎无法操纵的状态奋力扭转成“迫降”的局面。但是遗憾的是,由于恶劣的天候的原因,他的飞机发出的通信,全世界只有k-244接收到了(并且更加可惜的是,克里姆林宫决定对这些记录进行永久封存)。后面还会讲到,由于无法回收飞机的黑匣子,事故的真正原因恐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了。 总之,回到事故当时。 我和声纳室的老兵对照了一下互相的情报,得出113次航班仍困在北冰洋的浮冰上的结论。因为尽管迫降时的冲击很激烈,但既没有记录到大的爆炸声,也没有观测到有飞机压破冰面沉入海底的声响。 不仅如此,甚至机内还可能留有幸存者。 虽说是在北冰洋,但事故地点的浮冰并不厚。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可以很容易地想象,飞机很可能会沉入海中,或者在那之前就被海上的糟糕天气——零下温度的暴风雪——所伤害,对可能的幸存者造成残酷的致命一击。 完全无法预测美国或加拿大的援救队伍何时会到达事故地点。并且对于西方来说,这时应该还无法把握客机是否已经坠落、以及坠落地点究竟在哪里。 舰内的士官们都主张采取救援行动。即使没有幸存者,也应该尽力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情报。 政治军官——这是他的工作,所以也不太好指责他——当然对此持反对态度。k-244正处于高度机密的情报收集工作中,在外界看来不应该存在于这片海域。请示北海舰队司令部,得到了禁止一切通信的命令。 但是,在那架113次航班周围数十公里内的人类,就只有我们k-244的乘员了。在进行了5分多钟的讨论之后,哈巴罗夫舰长对全体人员宣布: 原速前进。右舵。方向030。 舰长无视司令部的命令,选择了进行援救。那是他在明知这种行为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多大损害的情况下作出的决断。 k-244于90分钟后到达事故发生海域。 哈巴罗夫舰长首先让舰体浮到紧贴浮冰下缘的位置,升起潜望镜。舰长向沉默地站在发令室一角的我招了招手。 (曹长,你来看一下) 舰长说着,叫我朝潜望镜里看去。之所以让我看的理由很明显。因为在这艘舰内,从阿富汗回来的我是最有目击过“坠落飞机”的经验的。 虽然我是第一次看潜水艇的潜望镜,但也绝不会觉得有趣。我看到的冰上的风景,是昏暗的蓝灰色的天空和卷着雪花的狂风,以及浮在冰上的黑黑的一块什么东西。虽然时间尚是白天,但天几乎完全是黑的。 (倍率怎么调?) (那个按钮) 顺着舰长的手指所指,我调整了潜望镜的倍率。 虽然由于猛烈的暴风雪的缘故看起来显得很模糊,不过那黑黑的一块的确就是客机。是波音公司的747型飞机。好不容易看出机体表面有“musasiairline”的文字。 113次航班的机体上,主机翼的后部折成了两半。机体前半部分以右倾的姿势半埋在冰里,后半部分横在离开目测距离约400米的地方。脱落的引擎和碎片散落在四周。 (比想象的还糟糕啊) (是的,不过好像没有发生大火) (你觉得会有幸存者吗?) 被折断的机体的前半部,有一部分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只能令人产生悲观的感想,但是后半部仍旧保持了原来的形状。除了尾翼不见了之外,看上去受到的损伤较轻,并且最要紧的客舱部份还残留着。在许多航空事故中,幸存者比较多的果然还是机体的后部。在阿富汗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次事故看来也不例外。 我从潜望镜前离开,把这些想法告诉了舰长。 (我知道了) 哈巴罗夫舰长收回潜望镜,沉思了一会之后,命令舰员们让舰只接近到客机的后半部,破出冰面。 (首先搜索一下后半部) 舰长一边摘下帽子摸着头顶,一边说。 (恐怕里面已经很惨了。必须挑选习惯了尸体的人去。你能去吗?) (是) 我立刻回答到。 (先派4个人过去。如果危险的话马上回来) (其他人选呢) (由你来挑选。两个有力气的水兵,再加一个士官) (我知道了) 我马上转身离开了发令室。 经过了几个星期的舰内生活,我已对主要船员的能力和经验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选人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首先决定带上机械部的奥斯金曹长。奥斯金出生于叶卡捷琳堡的一家煤矿工人家里,有着丰富的登山经验,并且头脑机敏、观察力敏锐。和他商量之后选出了另两名水兵,在快速准备了一下装备之后,我们走出了浮出水面的k-244。 三人一起穿着全套防寒服从狭窄的舱门里把橡皮艇拖出来的工作简直让人骨头也断了。外面的风雪很大,寒气不断地从头巾和护目镜的缝隙里钻进来。在这种天气下待上两小时的话,即使是无病无伤的人想要活下去也是很困难的吧。 吃力地从k-244来到冰面上后,我们徒步向迫降飞机的后半部走去。走在最后面的奥斯金的身影在暴风雪中显得很模糊。天气比从潜望镜里看的时候还要恶劣。 也许是感觉到了相同的事,一个水兵说出了不安。他委婉地向我提议“也许还是回去比 较好吧”,奥斯金却拍了拍他的背,说“说什么蠢话,快前进”。 靠近之后一看,113次航班的状况比预想的还要来得糟糕。机体后部的那一边的外壁破裂了,寒风直吹进客舱里。 后面的水兵不小心绊到了什么硬东西,摔了一跤。他夸张地发出一阵小小的惨叫。绊倒他的是已经被冻成冰棍的人的下半身。 让陷入轻度恐慌的水兵们安下心之后,我们沿着机体的周围观察着,用登山绳从机体断裂的横切面进入客舱。 客舱里简直就是地狱。 靠近机体前部的座位上,满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尸体早就在零下环境里被冻成冰块,没有发出半点难闻的气味。即便如此,一个水兵还是忍不住摘下面罩吐了好几回。吐出的东西也慢慢在地面上冻结起来。 机体最后部的状况还比较好,一个个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的乘客。 (果然还是不行啊) 奥斯金低沉着声音说。 (没有幸存者。去机体前半部找找看吗?) 可能的话我想获得一些成果。幸存者,或者是飞机上的声音记录仪。只要能确保了这些东西的话,那么多少能给违反了北海舰队司令部命令、让潜艇上浮的哈巴罗夫舰长一些帮助。即使不算人道主义方面的理由,祖国也能在面对西方政府时多些讨价还价的筹码。但是在手电筒照射下的客舱,只是一个回响着风声的死亡世界。 不。 我从这死亡世界里发现了生命的痕迹。我觉察到在客舱后部的右舷,有一排空座位。是3个人的座位。调查了一下,机内杂志不见了。两个座位的靠背被放了下来,另一个座位上留有些许血迹。 一些人可能在迫降之后离开了座位。 我们又仔细检查了一圈客舱,用不输给风声的声音不断地喊着“有人在吗”。没有回答。即便如 此,我们仍没有放弃,搜索了客舱下部的货物舱。货物舱由于坠落的缘故扭曲得很厉害,穿得严严实实的我们想要下去很困难,但在手斧和油压式千斤顶的帮助下,总算钻了进去。 (安德烈同志,这里……) (嗯,风很小) 这块地方塞满了被压扁的集装箱,把内部空间和外面的暴风隔绝开来。虽然还是冷得和在冰箱里一样,但体感温度却比刚才上升了近20度吧。 他们就在货物室的深处。成年男性和成年女性,以及一个孩子。那3个人用所有能找到的毯子和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挤在一起。 男人已经死了。好像腹部受了重伤,并且流了很多血。20多岁的东洋人。死因是失血过多和低体温症。大概是他带着伤把另两个人带到这个能避寒的货物室里来的吧。 东洋女人和小孩还有气息。是死去男人的妻子和孩子,还是偶然坐到一起的互不相识的乘客,这一点尚不知道。女人和孩子只是被死去的男人庇护着,蜷缩在货物室的角落里。 女人也很年轻,看上去20多岁。事后想来,她应该是母亲吧。在已经变冷的男人的身子下蜷着身子,仿佛守护着孩子一般。是个长着黑色的长发的美丽女子。我用英语问了声“没事吧”,她只回答了一句“救救孩子”。根据她的发音,我判断她是日本人,于是又用日语说: (好的。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从加入特种部队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通过gru学习各种语言。日语也是其中之一。70年代曾在东京的苏联大使馆有过一年的工作经历,另外也参加过好几次违法的活动。根据能自如使用日语的kgb间谍的说法,虽然我的发音完美地近乎于当地人,但词汇的使用却很僵硬,就像是挺着胸膛的士兵的感觉。 若要更正确地再现出当时从我嘴里说出的话语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回答是肯定的。我们来救你们) 尽管用词很奇怪,她还是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把由于极度的寒冷而极其衰弱的孩子朝我们递过来,又用日语说了句“请救救孩子”。 那孩子大概只有3到4岁。一开始以为是个女孩子,不过却是个男孩。怀抱着一个戴着礼帽的微微发胖的老鼠一样的玩偶,不安地看着我和奥斯金。 (不要紧的,小家伙。和叔叔一起到暖和的地方去吧) 奥斯金说着,连同包着他的毯子一起把他抱起来。那孩子害怕离开母亲的身边而突然哭了起来,在奥斯金的手臂中挣扎着。 (妈妈) 那孩子用日语叫着。 母亲那边——尽管那时已经极度衰弱,仍旧用整个货物室内都听得到的声音对她的孩子说: (别哭了,いきなさい) 虽然日语很难,但有时却也能让人感受到深切的含义。现在便是如此。她说的是“去吧”还是“活下去”?我不知道。也许,两种意思都有吧。 然后,就在那之后,传来了那个声音。 一开始是很轻微的、类似碳酸饮料的气泡的声音。但是,不久那声音就变得愈来愈大、愈来愈广,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像响彻演唱会现场的掌声的声音。 是冰破裂的声音。飞机正在下沉。 即使是处于这冰点下的暴风雪中,冰面也承受不了飞机的重量。 一刻也不能犹豫。 带着伤者通过这即使一个成年人也很难过的货物室,是桩比来时更艰苦的事。从慢慢倾斜的货物室里,3个人用登山绳把母亲拉出来,奥斯金则抱着孩子爬出来,这时,掌声一般的 声音几乎变成了轰鸣声。 天花板开始扭曲、裂开,机体开始沉入冰点下的海水中。不停地传来插销被崩断的声音。我们跌跌撞撞地滚着爬着从坠落的飞机里出来。 跳到摇摇晃晃的冰面上之后也仍然不能放心。磨磨蹭蹭的话,承载着我们的冰也会变成碎块,和飞机一起被拖进冰冷的海水里去。 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让抱着孩子的奥斯金先走后,我和一个水兵架着那位母亲,想要跳过一条冰裂缝。这时,我们脚下的冰剧烈地倾斜起来,裂成了两块。我好不容易才用登山锹撑住冰面,没有掉下去。 但是,水兵和那位母亲却不同。 两个人朝冰的裂缝中滑去,马上就要被冰冷的海水吞没了。水兵陷入了恐慌状态,拼命地叫喊着什么,但是因为轰鸣声太过响亮,并且他说的是家乡的乌克兰语,我什么也没有听清。那位母亲可能连发出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吧,只是无力地抬起眼睛看着我。 伸出手去的话,两个人中还是能有一个人得救吧。 只有一个人。 在连对方的脸也看不清的昏暗和激烈摇晃着的视野里,留给我的时间只有那么3秒钟。 只有微不足道的3秒钟。 结果,我向水兵伸出了手。因为他离我近了仅仅那么2英寸。并且他才刚20出头,和这次事故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在家乡还有家人和恋人等着他。另一方面,那位母亲的腹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从症状来看,好些内脏都受了伤。还有低体温症。即使牺牲水兵把她带回去,以舰内的医疗设施究竟能不能救活她,很难说。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抓住挣扎着的水兵的袖子,总算成功地拉住了他之后,我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她。看着正横着滑下裂开的冰面,即将被张开血盆大口的大海吞没的她。也许早就没了那样的力气,她既没有发出叫喊,也没有表现出恐怖和绝望。只是从容地接受了留给自己的命运,掉入了黑暗的深渊。那姿态甚至令人感到某种幻觉般的美丽。 她没有看我。她看着在我背后更远处的奥斯金他们。看着被奥斯金抱着的孩子的眼睛。微弱地蠕动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她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战斗下去” 这是我根据嘴型猜测的。 然后,她便被吞入黑暗之中。那之后也没有再浮上来。 (同志!快点!) 奥斯金他们喊着,把登山绳朝着这里扔过来。连默哀的时间都没有,我们从渐渐下沉的飞机里拼命逃了出来。 结果,连探索飞机前半部的时间都没有。仅仅是在把唯一幸存者的少年带到k-244上的时间里,机体前半部也开始倾斜,当我们到达船上的时候,随同一阵轰鸣声沉入了北冰洋。 穿过舱门来到舰内,把少年托付给军医之后,总算可以脱下防寒服了。因为没能救出那位母亲,我们都很消沉。疲劳是极度的,全身都冻僵了。代替那位母亲被我救上来的水兵,陷入了轻度休克状态,不停地在嘴里嘟哝着责备自己的话语。 (本来都已经救出来了) (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我真是见死不救) 那些话语同样刺着我的心。应该受到指责的并不是他。进行抉择、作出决定的人是我。 安慰这名水兵的任务对我来说无法完成。在奥斯金耳边说了声“他就交给你了”之后,我走了出去,向隔壁舱室走去。走到医务室旁时,正好碰见哈巴罗夫舰长从通道上走来。 (听说坠落的飞机已经完全沉没了) 说着,舰长把随身带的伏特加的瓶子朝我递来。 (喝吧,你的脸色跟死人一样) (是) 我听从他的话,喝了一大口。随着灼热的液体沿着喉咙滚下胃袋,我总算发出一声听上去还像人类的叹息。 (只救出了一个人) (已经足够了。你做的很好) 舰长拍着我的背,说。 (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我也正要来看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是) 走进医务室,我默默地听着舰长和军医的对话。似乎少年受到的冻伤并不严重,手指等处也没有会留下后遗症的担心。现在已经安定下来,睡着了。 (是日本人吗?) (恐怕是) (知道身份吗?) 军医耸了耸肩,朝我看来。 (请让我看一下他带的东西) 听到我的请求,军医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少年的衣物和玩偶。 (就那些) 大概送进医务室后用剪刀剪开的吧,衣服都变成了碎片。调查了一下,发现在长度到膝盖的短裤内侧贴着一块布片,上面像是写有姓名。字是用签字笔写的,用假名这么写着: “さがらそうすけ(相良宗介)” 只有这个。 没有其他能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了。 两天之后,k-244奉命向北海舰队司令部的基地返航。虽然有些担心军队和共产党将会对违反命令进行救助工作作出怎样的判断,不过航海本身却很平稳。 作为舰内唯一懂日语的人,我兼任了军医的翻译,担负起看护那名少年——相良宗介的任务。 一开始,少年对我的呼唤不理不睬。也许是吓坏了,坠机事故果然在他心里留下了创伤。 他真正开始开口说话,是在那次援救之后第4天的早晨。我像平常一样,把所有问题和安慰的话语挨个说了一遍。 ——肚子饿了吗? ——有什么想要的吗?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别担心 相良宗介还是没有任何回答。我摇着头,几乎就要投降了,向床另一侧的折叠椅中坐去。但是大概是因为通宵整理接收到的情报的关系,积聚了不少疲劳吧。我在湿滑的地板上滑了一下。危急中一把抓住桌子,总算没有摔倒的我的姿态,从旁人眼里看来应该显得很滑稽。但是,即便如此相良宗介也没有笑一笑。他认真地注视着耸着肩膀竭力作出可笑样子的我,说了一句话:“不要紧吧?” (嗯,不要紧) 我惊讶地回答。 (你也没事吧?) 顺势我也问了他一句,宗介说: (妈妈在哪里?) 我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才好。 (你的母亲……) (死了吗?) 沉默了有大概几十秒吧。最后还是没办法地,我承认了。 (是的。她死了) 他没有马上哭出来。一时间,紧抱着破破烂烂的玩偶,仿佛他正以他那幼小的心灵玩味着我的话。 (我也要死。妈妈太可怜了) 终于他嘴里轻轻地说道,眼泪滚下脸庞,哭了起来。我只得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虽然可以想起各种常用安慰用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让他的“妈妈”去了远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即使现在以客观的态度来考虑,我的决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但是,即便如此,幼小的少年以他的言语在我的心里投下了一片阴影。 也许,可以做的更好一点。 这一事实经常使我自责。对于他,我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失败。当然,他自己大概对此事一无所知吧。 直到现在,我仍无法把当时的真相告诉他。他甚至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就是我。 即使有认为我不诚实的责难,我也会毫无怨言地收下。 但是,我说不出口。 人们总是误解我。 即使同时具有战士和指挥官的技能和经验,我也只不过是那种程度的男人罢了。 在回到港口之前,我和他一起度过了许多时光。 他曾经生活的城市。他的母亲做的料理。在家附近出没的猫咪。这些如同碎片般的杂事。虽然具体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在怎样的家庭里被抚养长大,但是可以想象出他曾沐浴在双亲对他深深的疼爱之中。 他把我喊作“安大叔”,我则叫他“宗介君”。考虑一下现在和他之间的关系,甚至能感到某种程度上的幽默。虽然我也讲了些我自己的事,不过同其他绝大多数的对话一样,大概他都不记得了吧。 宗介绝不放开那个玩偶。在回到港口之前,我曾就此嘲笑他说“像女孩子似的”。但他仍不肯放手,盯着我,说: (不要你管。我会保护它的) 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最终是由出生后的过程和经历决定的。不过,至少他看上去是作为无限接近善良的人出生的。 他并不强大,不仅如此,甚至对争执和战争感到害怕。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相良宗介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 随着k-244回到司令部,我的任务也结束了。但即便如此,包括我在内,所有船员都被命令不得上岸,在舰内待机。只有哈巴罗夫舰长一人被叫去司令部,从舰上离开。 在舰长不在的一段时间里,一名将校级军官带着几名士兵来到舰上,把相良宗介带走了。随同的有一名精通日语的kgb将校军官,用逗猫似的声音对宗介说“来,过来”。 我当然没有任何阻止的权限。并且我也不认为我为之辛苦献身的党和军队会对这幼小的孩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仅仅挥着手对他说“不要紧。精神点”,送那不安的少年离开了船。 哈巴罗夫舰长最后没有回到k-244上来。不仅如此,我再也没能再见到舰长。在港口内待机的第2天,我被带走哈巴罗夫的同一群人叫出去,从船上下到港口。到达司令部后,还没有听到任何犒劳的话语,就受到了严刻的讯问。 几乎连睡觉也不被允许,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将校们不停地提出问题。 说明一下当初交给你的任务。为什么放弃了那个任务。舰内表示赞同的还有谁。舰长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何说服了原本反对的政治军官。除那孩子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幸存者了吗。你为什么没有向舰长提出反对意见。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吗。 在讯问过程中,我隐隐察觉到了哈巴罗夫舰长曾向他们作出“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一个人作出的,包括卡利宁在内的全体船员没有任何责任”的说明。那就是他的意思吧。我不断地给出暧昧的回答,3天后被释放。做了该做的事,尽管很少却也救出了一名幸存者,但我们却没有因为这而受到任何赞赏。因为这件事,其他受到同样讯问的k-244的船员们都受到了打击。 虽然听说哈巴罗夫中佐被解除了舰长职务调往远东舰队——但事实应该并非如此。大概被送到了西伯利亚,过着辛苦的生活吧。 回到了列宁格勒的家,忍受住同平常一样的妻子的抱怨,我开始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新闻消息。 坠落的武藏航班仍旧在北冰洋行踪不明。全体机组人员和乘客——一人不剩地,所有人都令人绝望,事故原因和迫降地点也仍不清楚。 苏联政府没有要公布事故发生时附近有一艘海军潜艇的意思。全体船员都被下了封口令,k-244的该次航海被当作不存在,当然,相良宗介的生存也没有被报道。 后来,我找到了当时日本的报纸,在死亡者的名单中寻找“相良”这个姓。但是很奇怪地,没有一名乘客叫“相良”。 是父母已经离婚了,还是私生子?或者是那缝在衣服上的名字本来就不对,而他也没有更正如此称呼他的我?这些都无法得知,总之由于没有一名乘客名叫“相良 宗介”,使得我想要找到他的亲人的努力几乎变成不可能(并且当我能自由地踏上日本国土的时候,那次事故早就在人们的记忆中淡薄了)。 为了一个大国的方便,那名少年被当作不存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很长时间内我都无法知晓。 4年后,我终于抓到了一点线索。 和在我再度出征的阿富汗斯坦结识的一名kgb的情报官的无心的对话中,我知道了那个。 在kgb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部门。集中了幼小的外国人的小孩,把他们训练成暗杀者的部门。那名kgb军官说他曾在那里遇见了日本人的小孩。据说是一个在4年前的某天,被一个同海军有着深刻关系的kgb军官带来的小孩——现在的话正好8岁左右的少年,在那里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 只是凭着这些,我的直觉告诉我: 我所相信的祖国,正在把那个善良的、柔弱的少年训练成暗杀者—— 我所参加的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大致可分为三次。 第一次是开始进攻后不久。 第二次是在k-244那件事之前的几年时间。 第三次是从再次进攻开始直到阿富汗解放的几年。 我在阿富汗参加的战争,前后跨度长达12年。在这12年中,我从一名下士官普升到了上尉。一般到了这个军阶可以指挥一支100人左右的中队,不过因为我所在的部队主要负责强袭侦察和破坏工作等任务,所以实际上我担当得更多的是小队长。 当我知道在k-244上所救的少年被培养成一名暗杀者时,我正在第三次的征途中,不过繁忙的工作不允许我作进一步的调查。并且,只有kgb军官的那一番话也使我不能确信。再说,正竭尽全力让最前线的部下们活下来的我,又怎么能去干涉这么一个属于国家最高机密的工程呢? 当时的阿富汗也真是一个地狱。 等待着我们这些踏上别国土地的人们的,是不愿接受无神论统治的游击队—一伊斯兰圣战士的激烈的抵抗。 关于这些阿富汗游击的顽强,勇猛和冷酷,即使用一万句话也不足以说完。我们的敌人既是值得赞叹的战士,也是强于忍耐的运动家,更是令人畏惧的死神的化身。 他们仅凭着落后于时候的武器,却十分懂得该如何对抗拥有现代化装备的我们。 他们仅靠着难以下咽的面包和水,就能在险峻的高上地带步行数十公里。 而且,他们不怕死。坚信即使只是多杀一名侵略者—也就是苏联兵,那也是神的旨意。并且,还得用最残忍的方法。 很多人死了。 包括敌人和自己人。 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所救的友军数量也到了数不清的程度。但是我也写了几十次送给失去了的部下的家属的信。但是部下们仍然把我当作可信赖的军官而仰慕着。也许从新兵的眼里看来,我是一名不向任何人屈服的,如岩石般的具有古风的强者吧。事实上,我的确是表现出了那样的气概,并且也取得了足以担当得起这种评价的战果。即使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伊斯兰圣战士们,只要知道在那片战域上的敌人是我们的话,他们的作战就会变的谨慎起来。 但如今想来,在那场战争中,不知不觉我对人产生了厌倦。有着白金光泽的金色头发也是在那段时间渐渐变成了灰色。 精确的时期不知道。 只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不知何时起就已变成了那样还有我和妻子之间发生的事情。 我的妻子—伊莲娜.卡利尼娜,是一名在当时就已经出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也许是因为借着公开演出的机会到过不少西方国家的原因吧,她可以说是一位思想先进的优雅的女性。头脑明晰,交际出众,而且喜欢孩子,是个浪漫主义者。我们在20岁出头的时候互相遇见了对方,在第一天就陷入了热恋,一年后结了婚。虽然伊莲娜很想生一个孩子,但我和她的职业却不允许。为了延长她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而我则为了“即使对家人也不能说明的工作”同样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虽说是夫妻,但见面的机会却极为有限。一回家,妻子就在那里—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我也经常借着公演的机会以丈夫的身份与她同行,但那种时候,我几乎都有gru(军情部门)的密令在身。虽然都是些同当地的间谍接触,或者通信器材的运送之类的无聊的任务,但她却察觉到了这些并且强烈地向我抱怨。 虽然在我参加战争期间一直用信件联系,但我对她的日渐怀疑也有所察觉。她十分了解我的性格。不管我怎么在信里写“是安全的任务”,她也并不相信。 即使如此,应该也会有什么办法的。 虽然在阿富汗的纷争最终以苏联军队的胜利而告终,但在当时也经常见到“这是苏联的越战”的评论。可以说苏联军之前一直就是战斗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陷入了看不见的胜利的泥潭。 虽然知道这是建立在单纯的地缘政治上的侵略战争,但我还是对祖国的理想和正义有着些许的相信。但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我明白了这是多么空虚的事情,对祖国的不信任也渐渐地累积起来。在第三次去阿富汗的时候,我甚至不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究竟何在。 阿富汗的主战场是在险峻的山岳地带。能让我们的装甲车和战车行动的,只有山里的像爬一样的细细蜿蜒的未铺装的山路。在这种路线上埋设地雷或是选一个理想的伏击地方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能说明也能明白。要发现借着地形趁着夜色接近我军的防守据点的游击队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这也没有说明的必要吧。 活跃在对游击队战斗的是被称为“雌鹿”的武装攻击直升机。但是“雌鹿”在面对美国提供给游击队的便捷式小型对空导弹“毒刺”时却极为脆弱,作战行动受天气所左右,离万能还差得远。 面对对险峻地形了如指掌,不断发动伏击和夜袭的顽强的游击队,通常装备的正规军是多么的脆弱。苏联军的将士们都对这看不到底的战局感到疲惫。 打开战况的,是新武器armve。 那是在听说了新武器传言半年之后吧。我所在的连队也装备上了闪闪发亮的armve。这是被西方国家成为rk-91“野蛮人”的机体。这个机种比起现在最新锐的m9来说多少显 得笨重了一点,但即便如此,对血肉之躯的士兵来说却是无敌的。 一开始,和几乎所有的将士们一样,我也对这新武器的性能持怀疑态度,但是在试行错误的运用开始后数周里,我们就改变了看法。 众所周知,armve是模拟人体的步行式的装甲系统。有着匹敌攻击直升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以及踏破任何地形的机动性的这种人形兵器,为我们解决了一直以为的所有问题。 as十分胜任扫荡只有上一代装备的游击队的任务。 我不断地想出把传统侦察任务和as部队结合起来,有效地扫荡敌游击队的新战术。战果极为丰盛,我们仅用了一个月就把占领地区扩大了一倍,并且自身的伤亡也有了显著的减少。 但是这对于敌人来说是很不幸的事吧。当时我们的敌人是以巴米扬地区为中心,在潘杰希尔高原上号称无敌的马吉德将军指挥的游击队。之前苏联军一直对他率领的游击队毫无办法。所以我和我的部下就被派了过去。 被成为“巴米扬之虎”的马吉德部队,在众多的阿富汗游击队中以精强的人员和装备,强有力的统率和对待俘虏的慈悲心肠而著称。作为战斗为生的人来说,我们也在心底对他们的勇气和忍耐力抱有赞叹的敬意。 这样的敌人,在我指挥的as部队的攻击下不断地被蹂躏。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但也因此我军的损害得到了抑制。既然没有别的选择,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就在终于有一丝光线照亮这看不见出口的战争的时候,我的家庭生活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伊莲娜怀上了一个孩子。 从最前线返回祖国休假的二个月后,当我收到她寄过来的一封说已经怀孕的信时,我相信“今后都会好的。所有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为此我的手段很单纯。只要集中眼前的任务,尽可能地尽快让祖国走向胜利,堂堂地凯旋就行。一定要活下来。比起以前,这已经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事情本该如此。 我是在收到妻子的好消息后第2周的某个早晨,从担任副官的克里宾中尉那里听到那个消息的。和我同属一个连队的一只混遍小队,在正在进攻的城市的近郊受到敌人反击被歼灭了。被敌人的armve。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之前从未听说过敌人的游击队部队拥有as的情报。首先想到的,是游击队获得了美国政府提供的西方制的as。因为到那时为止美国都在向游击队提供当时最新的毒刺对空导弹。但是事实上,当我亲自到现场去察看,调查了残留的足迹和弹药的空弹壳之后,我马上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敌游击队使用的as是和我们相同的“野蛮人”。并且敌人在把我军的“野蛮人”打成无法行动后,就那样把它带走了。冷静地观察了足迹之后,发现敌人的as在某些方面还表现了一些幼稚。多余的步点和低效率的步行路线。还看到他曾自己摔到了好几次。落空的射击也很多。 但是,说到故意把轻微损伤的机体带走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为了确保零件供应吗) 克里宾科副官这么说道。 (可能敌人会把我军的as修理一下再投入使用) 在这片地域,到之前为止共有3架“野蛮人”在战斗中失去且没有回收,二架成了反坦克地雷和反坦克导弹的诱食,一架因为驱动装置的问题被丢弃在了战场上。 如果把这3架机体解体后用卡车运走,把仍旧完好的部件组合起来的话—是的,恐怕就这样组装成一架完整的as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我不认为敌游击队中有懂得as的专业知识的人,不过他们之中应该也有在内战爆发前上过工科大学的学生或是工程师。 高层里还有白痴认为游击队都是些不学无术的野蛮人,但实际相反,他们都是同时兼有从长老那里得来的传统智慧和现代科学知识的人。若非如此,他们不可能在当时操作还是很繁杂的毒刺导弹给苏联军队的直升机和运输机造成如此大的损害,他们充分考虑了各种飞机的飞行路线,受天气的影响,红外线特征和大气状态等条件,然后一边嘴里轻颂着“伟大的安拉”一边发射出导弹。他们绝不单单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随随便便地拿着武器乱轰。 游击队有着十足的智慧和教养。他们缺少的只是物质。 我军为了理解这个事实花了很长时间。不顾我发出的警告,连队本部继续实施着当初的作战,徒劳的增加损伤。加入到扫荡游击队作战的as,受到同一型号的敌as的伏击被击破,然后毫无防备的步兵们遭受到敌as的蹂躏。 每一次我都会到现场,观察敌as留下的痕迹。不久,我就发现低人的踉跄步伐和落空的射击明显减少了许多。袭击过后的撤退路线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利用了河流和铺装道路,使得追踪变得十分困难。 他在进步。 敌as的驾驶员通过实战,不断地磨练着自己的技艺。 原本as就是新开发出来的兵器。我们的驾驶员也不可能有很多经验,更何况现在敌驾驶员已经渐渐接近到我们的水平。不,已经超过了。敌驾驶员熟悉地形,能有效地同步兵协同作战,精确地把我军的as一架一架地击破。 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我们迟早将败在这名敌人的手下。我在被连队长下达了“击破这架as。一定要确保这点”的命令后,率领3架“野蛮人”,二个步兵小队和2架攻击直升机“雌鹿”,向潘杰希尔高原进发。这时。kgb向我们介绍了一名为作战行动提供情报的男子。这个东洋男人名叫九龙,是个佣兵,在战场附近的一个训练营里担任把反美主义者训练成士兵的教官。“反美战士”虽然听上去很好听,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在西方国家搞破坏的恐怖分子预备队。kgb从前就一直对这个训练营提供支持和援助。 我一开始就无法喜欢这个名叫九龙的男人。尽管思考是西方式的,但他对物质文明和人性抱着某种程度的轻蔑和厌恶。 我也不喜欢在我们战场边上有着这么一个可疑的恐怖分子训练营。九龙他们有时候也会对阿富汗的游击队出手,以此作为“训练”的一环。当我对这一点提出质疑时,他的脸上浮起阴险的微笑,用流利的俄语回答道: (我可是无偿地帮你们驱除了害虫。希望你多少能感谢我一点,上尉) 虽然有着如此种种令人讨厌的地方,但我不得不承认九龙是个有能力的人。那个男人—对了,就像狮子一样。正当人以为他懈怠下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挥出坚决的暴力性。他有着东洋人少见的魁梧身材,脑筋转的也很快,并且拥有恶魔般的狡猾,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人类生来所具有的弱点。 到达现场之后,他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抓来了3名字俘虏。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却当着我的面轻描淡写地将3人中看上去最顽固的头目模样的男人枪毙了。在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枪指着想要制止他的克里宾科中尉,又射杀了一名俘虏后,最后一个人—看上去最软弱的男人,哭着滔滔不绝地把必要的情报全都说了出来。 (抱歉,上尉,不过你看这样一来不是很快吗?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了) 九龙说着,射杀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最后一名俘虏,耸了耸肩离开了。 真是虽合理却令人不快的做法。不过九龙真正和我对立的,是那之后不久的一件事。那时候说到底我们还是自己人—只是同样地站在为苏联工作的立场上。 (对了对了) 九龙转过头向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那架游击队的as,最好尽量把驾驶员活捉了。一定可以见到很有趣的场面) 虽然过程曲折,不过用九龙的手得到的情报的确非常重要。从俘虏的语言能够掌握敌游击队的配置状况,也知道了敌人as的数量。 还只有一架。 从被俘虏的我军:“野蛮人”的数量来看,敌人最多可能拥有3架as,不过却并非如此,之后才知道,游击队似乎是把as保存起来用于训练。另外燃料和弹药极其有限也是问题。 我马上制定出作战计划,给敌人设下了二重,三重的诱饵和陷阱。虽然对手拥有相当的关于地形和气象条件的知识,但我的部下们在经验却也不输于他们。 攻击直升机负责从空中压制敌人,步兵部队负责敌人的行动。孤立敌人的as—这就是我的目的。只要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由我方的几架as给予他致命的一击是桩简单的事情。 季节正是秋天。对双方来说都会令作战变的困难的冬天马上就要来到了。 时间是傍晚。对夜视能力出色的游击队有利的黑暗,正悄悄地走进。 战斗大致沿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敌人的确了不起,能看清我方意图的第二步,三步然后采取相应的行动。不过我安排下四步以上的布局也不是什么难事。 终于,敌as出现在预料的岩 石地里,我直接指挥的as小队展开了攻击。在黄昏的昏暗中呻吟的引擎声。打破寒风声音的机炮声。 尽管遭到完美的突然攻击,敌as依然冷静地尝试着回避动作。并且他滑下较为平缓的地方,将我方的一架as打成无法行动。在另一架我方机被击中机关部导致重伤,最后一架被打成中等伤害后—总算给予了敌机使其无法行动的伤害。 虽然九龙建议我活捉俘虏,但我却没有向部队下达过这条命令。因为根本没有手下留情活捉敌人的从容。敌as驾驶员之所以没有战死,完全是因为他本身反击得到的结果。当他的as变的无法行动的时候,我方的as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仅仅如此而已。 敌人的驾驶员仍然躲在搁浅的as的阴影里,用来复枪进行反击。在黄昏里看不清敌人的身影。当来复枪的子弹射完之后,他又换上了手枪反击。他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最后,还是我带着经验丰富的下士官冲向重伤的as,成功的抓住了他。 躺在起伏不平的岩地和倒下的机体之间,用没有了弹药的手枪指着我们的“驾驶员”—你能想象的到我看见“他”时的惊讶吗? 那还是一个幼小的少年。 10岁左右的东洋人。 虽然这些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但还没完。 虽然经过了5年,但我仍一眼就认出了他。从面部轮廓,从眼鼻的特征,以为无法完全从这些方面加以说明的直觉,我可以清楚地断言: 就是那个孩子— 相良宗介。 从北冰洋上救起,之后传言被训练成暗杀者的,k-224上的那个少年。 并且— 在舰内医务室里抱着破烂不堪的玩偶的温柔孩子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纯洁的光辉,变身为没有感情的杀人者。 即使是我也无法想象他是度过了怎样一段残酷的时间。 曾经说“我来保护”的那个玩偶,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代替它的,是仍残留着热量射完了弹药的ak来复枪。 我们把这少年兵拘禁起来,带回了基地。那期间,他曾数次找到空档尝试抵抗,因为也不得不对他采取暴力。回到基地,向连队长报告完毕,我让他在审讯室里待着,开始审问他。即使让部下全退步退下,只剩下我和他两人,少年兵也几乎不发一语。 (我是安德列.加里宁上尉。你的名字是?) 即使我报出姓名,他也不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从生锈的窗格里照射到桌上的夜晚探照灯的光影。 (相良宗介) 当我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脸上第一次浮起了类似惊讶的表情。 (不对吗?) (同伴们都叫我卡西姆) 他回答道,又加了一句: (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个名字) (也不尽如此。我在kgb也有熟人) 从他的眼睛射出强烈的警戒。 (少年的暗杀者的养成设施—是叫“那加(刀子)”来着吧,你是从那里出来的把?…从那里出来的学生,为什么会变成苏联的敌人) 他没有回答。 (应该不会是叛逃。那么……是任务吗?被派去暗杀马吉德将军,就那样留在了他身边。是这样吗?) 没有必要听他的回答。这时我已能推测出大概,并且后来,我知道我的推测没有错。 苏联军队对于马吉德将军率领的游击队的抵抗感到极其棘手。对于军队高层和kgb尝试过“外科手术式的清除”这件事,我也知道个大概。换句话说,就是暗杀。 大概他就被派去执行那次暗杀行动吧。之所以会选择他这个东洋人参加阿富汗的作战,大概是因为他成绩优秀,并且能混入马吉德营帐里的东洋系的少数民族哈扎拉难民中吧。虽然马吉德是属于塔吉克人一派的游击队,不过他也以细致照顾其他民族的女孩子而闻名。 多半是宗介试着去暗杀马吉德,因失败被被捕。对方是富有慈悲心肠的英雄。大概他对宗介动了怜悯之心吧。把暗杀者交给了值得信赖的部下们,让他在游击队里帮忙。大概就是那样吧。 但是— 为什么马吉德没有把他送到女孩子们那里,让他远离残酷的战争呢?一般如果对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的话,都应该会那样做的吧。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原因。但现在我知道了。后来,我产生了和马吉德同样的想法,采取了和他同样的做法。虽然不可能没有一个士兵对宗介抱有同伴被杀的仇恨—比起这些,我们更受到单纯的动摇和悲哀的支配。这场战争已经发狂了。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乡。 谁都会这么想的。 抓住了相良宗介之后的数周,日子在没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中过去。也许是因为没有了as,敌人游击队放弃了积极的抵抗,改为执行了有组织的争取时间的战术。因为冬天快要到了。到了冬天,这片战场的战斗将会不得不变为不利状态。 对宗介的处置,最终将按照当地的法律执行。如果是成人游击队队员,会被亲苏政权当作叛徒处死或处以长期刑,但他还是个孩子。应该会被送到设在首都喀布尔的战争孤儿设施去。 在等待处置期间,我尽量的去和宗介见面。 虽然一开始他几乎不对我的话作出什么回应—不过渐渐的,他开始一句,二句的回答我的家常话了。简直和在那舰上的医务室里一模一样。因为他并未意识到我就是在k-224上邂逅的“安大叔”,也许对我的态度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当我告诉他“你也许会被送到喀布尔的孤儿院去”时,他这么说道: (那家孤儿院里布置了多少警卫?) 他打算一被收容就立刻逃跑。我吃惊的说: (如果你想逃的话,还可以把你隔离在更远的地方) (哪里?) (列宁格勒。我的家在那里) 他好象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当我的养子如何?我妻子也同意了。是个很棒的女性哦) 说着我把妻子的照片给他看。宗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紧紧的盯着照片。 (真漂亮) (没错。明年还会有一个孩子诞生。那就是4个人一起生活。所以—和我重新一起学习人类该学的东西吧。音乐和料理,笑和哭,等等) 他听了之后,开始感觉忧郁,并没有马上拒绝。这就足够了。我想他心里还留有一丝的感情。从杀人者的人生回到一个正常人的希望还在。 (我有战友) (我知道) (如果我不在的话,哈米德他们会很困扰吧。因为只有我会操作as) (那样的话,又要和我战斗了吗) 他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只要打过一次就该知道,你赢不了我。从你出生前很早开始,我就一直在磨练“战斗的技术”。比起这些,你更应该考虑如何活下去。和我的家人见见吧,一次就好……) 他抬起头。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希望,没有绝望。只有目光—那仅有的存在,呆呆的看着我。 (我不大明白你说的。除了战死之外还能有什么?你为什么不在那里就把我杀了,还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听这些?) 我的背上感到一股凉意。本来还认为在这少年身上还留有一丝人性的我,突然没有了自信。 他是真的不懂我说的话。极其纯粹却又令人不安的疑问—就像机械或者昆虫类所抱有的,人类无法解释的疑问。 (和战争没有关系。因为那是你所需要的东西) 我只能如此回答。又说了一次“考虑一下吧”后,我回到了清洁的单人房。 不管如何,对于我方来说他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我既没有让他回到游击队的打算,并且最重要的,我觉得游击队不再需要他的日子也不远了。 已经开始在悄悄的进行停火谈判了。以马吉德为中心的反政府游击队,阿富汗的亲苏政权,还有苏联,美国,巴基斯坦和伊朗。各势力的事物级别的协议在数月前便已开始,正在摸索游击队和政府军之间的妥协点。 这不是坏事。在战火正在扩大的那个时期,停战也是最现实的选择 阿富汗北部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天。 和游击队的战争转为相持阶段,对部下们来说也能迎来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 宗介的状况没有变化,我把他留在基地里,强忍着继续说服他。虽然连队长和副官都向我提出过意见,但我没有理睬他们。我打算在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就退伍,到哪家工厂去坐办公室,因此军人的事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再过不久,我就将成为一个父亲。因此我没有理由把这份危险的工作一直干下去。每周伊莲娜都会写信给我,对于腹中的孩子是如何一天一天长大的文字,我怎么读也读不厌。 我也把照片和信给宗介看了。虽然他发自内心的很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东西?”,但似乎也绝没有感到不快。 收到伊莲娜寄来的令人在意的信,是在停火谈判已进入最后的阶段12月的事。 身体很沉重。没有食欲,关节浮肿,下腹部剧痛。虽然我有些担心,但也没有考虑太多,认为那只是怀孕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感。 伊莲娜和宗介都需要我的关心,而工作也很重要。虽然和游击队间的斗沉寂下来,但还有停火谈判的警备任务。 汇集了内阁成员级别的vip的最终谈判会议,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按照惯例,像这种停火谈判都是在没有利害关系的第三国举行的。那样的话双方既能互相尊重,警备工作和出入国也会很顺利。如果是这种场合—就会在瑞士或日本(译者:bs这句)这些地方吧。但实际却不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在暗地里有什么原因,游击队也同意放在那样的地方举行。马吉德将军本身也将出席这次会议。 在苏联内部推进停火的,是在暗杀了戈尔巴乔夫后的政权里,在军队里有着相当发言权的名叫阿尔克斯尼斯的男人。作为前空军上校,阿尔克斯尼斯被西方媒体称为激进的鹰派人物,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极为现实的强有力的正式家,外加手段也很高超。如果必要的话他也会主张把战争进行到底,但他却正确的认识到如果继续在阿富汗的战争将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并且,虽然喀布尔已经全在苏联军队的控制之下,但也不能排除反对停火的游击队混入市内的危险。 就在那时,我得到了那个通知。 是从连队本部传来的无线电信息。我正集中在警备任务上,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着命令的时候,克里宾科中尉从背后带着犹疑对我说: (上尉) (等会再说) 说着,我向机场周边区域的地图转过身去。中尉的声音有些细小。 (是很重要的事) (知道了。说吧) (您的夫人去世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医疗事故。 从我断断续续的听说的内容来看,就是那么回事。身体逐渐变差的伊莲娜,在寄出信后的第二周终于一病不起,在深夜被送往市内的医院。 给予治疗的医师喝的烂醉如泥,并且没有必需的药品。那上最常见的病症。在西方医院里,只要是认真负责的医生都会有办法的。连能救的性命能未能救成,就在一场胡闹中,伊莲娜和我的孩子死了。不,是被杀死了。在被所信赖的祖国的恶劣的医疗环境。 对着手放在桌子的地图上,站着一动不动的我,中尉提议说“我来代替您指挥吧”。 也许我到底还是个没用的人。即便如此,我也立刻摇头说“不”,告诉中尉我会继续指挥警备工作。我成功的把失去伊莲娜和孩子的事放在之后考虑。 因为我就一直接受如此的训练。 然后——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在停火谈判当日,市内发生了“游击队”的群起暴动。 这是近几年都未曾有过的大规模的暴动。那规模,那装备,那组织。不论有着怎样高明的指挥官,要实行这样规模的袭击都是极为困难的。由于“游击队”的暴动,住宿在混乱的市里的旅馆阿尔克斯尼斯被杀。奇怪的是,担任警卫的苏联士兵几乎没有一人驻留在旅馆里,以致袭击者在杀了他之后还能轻易的逃离现场。 待在离战斗现场很近的机场里的我,仅凭断断续续听到的无线电的通讯内容和袭击手法,立刻就明白了“暴动游击队”的真面目。根本不是什么游击队。那是受到kgb特殊训练的亲苏政权的士兵们。 接受到担任警备工作的某位中校的通讯,对我下达了“不准让任何人通过机场。尤其是马吉德,一旦发立刻格杀勿论。他是这起暴动的主谋”的命令。离事件发生还不到一小时,马吉德将军就已经被当成了主谋。 我都明白了。这次停火谈判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花招,是为了进入春天以后用大量投入的as把游击队彻底歼灭的一场前戏。“破坏停火谈判的是游击队。令人悲痛的是,游击队毫无慈悲之心的杀害了推动停火的阿尔克斯尼斯先生。既然他们不要和平,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把这场战斗进行到底。”……就是这样的一个剧本。 如果我的部下们都是无能之辈的话,那事情或许还有救。但实际却并非如此。他们发现了想趁乱离开喀布尔的马吉德将军,很有水平的把他逼到了机场大厅的一角。 {怎么办?本部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副官克里宾科向我询问道。 我犹豫了好几十秒。 最后,我还是命令部下们原地等待,一个人去和藏在柜台后的马吉德通话。 我已经都明白了。 和我想的一样,他既没有发抖也没有害怕,甚至也没有拿枪指向走进的我。 他和我差不多是一个年龄层的人——一样的蓄着络腮胡,一样的在心里对战争感到疲累的男人。智慧的,安详的,却在心里藏着坚强意志的男人。 他决不是—— 上了卑污的阴谋家们的当,愿意就那么壮志未酬的死去的男人。 (终于见到您了,阁下。我感到荣幸) 听我如此说着,他立刻觉察了一切,耸耸了肩,脸上浮起微笑。 (你是加里宁上尉吧) (是的) (从你来到我的花园之后,什么事都变的困难起来了啊,卡西姆怎么样了?那个幼小的as驾驶员) (他还活着。还在我的基地里) (太好了) 他取出手里手枪的弹夹,把子弹都倒了出来。 (……那么?打算怎么样,上尉) 我朝着部下们回过头去。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苦恼——克里宾科中尉轻轻的摇了摇头,其他人也表示了同样的态度。 但是,我却这样说: (我带你上飞机。首先请一起到我的基地来一下) 即使是马吉德也深感以外的扬起了眉毛。 (虽然这话从作为敌人的我的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你应该活下去) 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再也见不到伊莲娜他们了。 我从空中把马吉德带出喀 布尔,偷偷的把他带到了潘杰希尔附近的前线基地。 我把从克里宾科以下的几乎所有的部下们都留在了喀布尔。因为这一行为说到底是我一个人的判断。 糊弄着连队长的询问,我偷偷的把马吉德送上运输直升机。我也把卡西姆从单人房里带出来,让他和马吉德一起走。 之后的就是一瞬间的事了。 空军的战斗机向乘着运输直升机向潘杰希尔高原逃跑的我们追了过来。立刻返回基地——这样的警告都没有,空军的飞机就向直升机开了火。我用枪指着陷入恐慌的飞行员,在降低飞行高度的同时,向战斗机发射了红外线制导导弹。 在极近的距离,导弹爆炸了,运输直升机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四处飞溅的弹片,引擎的异响。渐渐逼近的白色山体。 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已是在马吉德的营地里。离坠落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 浑身都是伤。若不是马吉德手下高明的医生的看护,我早就死了。那位医生温柔的对我手“这是奇迹。” 卡西姆——相良宗介回到了原来的部队。他来看过我一次。他把我借给他的伊莲娜的照片还了给我,告诉我说:“对不起,我将战死在这里。” 马吉德频频地来探病,向神祈祷着我的康复,但他手的话却和宗介一样。停火已经变的不可能了。我们将会在这里战死。 等我能自己站起来走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完全没有归队的心情。祖国背叛了我,而我也背叛了祖国。要是回去的话,会有谁来欢迎我呢? 康复以后,我去了宗介所在的部队,把战斗的方法传授给他。只要能把这些技术教给他——没错,只要能活下去,也许他能有朝一日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这么想着。被这种想法支撑着。 终于春天来了,苏联军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势,马吉德的部队在as面前被被蹂躏着。就在那一年起,阿富汗的纷争以苏联的胜利而告终。虽然我曾打算死在那里,但命运却没有允许。 我和宗介一起从阿富汗的地狱里逃了出来,以佣兵的身份辗转于各地之间。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道路。在那期间,我教会了宗介许多东西。各种语言,以及关于战术的种种。我也教了他日语。为只知道假名读音的他的名字取了汉字姓名的也是我。 之后,在柬埔寨的某次战斗中,我再次和宗介分开,一个人流离在世界各地。 然后我加入了“秘银”。 一年前,在那里,一个成为了我的部下的名叫梅莉莎.毛的美国人,把“相良宗介”带进了部队。 客观看来,这可以说是完全的偶然。但我却觉得这是一种必然,一种命运。 是神的意志吗?还是傲慢的命运?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贪吃的同伴 巡逻车鸣着警笛,从小要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不只是巡逻车,本地的消防车也在来回穿梭。上空也有不知哪来的直升飞机频繁的飞过。 看来今天的街上好像很热闹啊。但是,路上的行人怎么感觉好像很少呢。 嗯 小要皱了皱眉,走在一旁的是恭子和宗介。 发生什么事了吗?该说是热闹呢还是冷清呢 嗯?不知道啊。 恭子答道。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这里的气氛,让我联想起政变前夕的菲利宾自卫队发现了什么不稳的苗头了吗? 宗介回答道 会是才怪呢!宗介今天也很老实难道说出现了袭击路人的变态?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一旦发现马上射杀。 好好这么说来 小要回到先前的话题上。看着刚才从恭子那拿来的五,六张照片,小要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好可爱啊~~~。才四个月大吗?感觉软绵绵的,好像毛绒玩偶一样啊。 那些是小猫的照片。在毛巾上蜷着身子,眯着小眼睛。是恭子家最近才开始养的, 美国种的短毛猫。下一张是小猫用柔软的前脚,抱着奶瓶的照片。 再下一张是,正用圆圆的眼睛看着照相机,好像在天真的述说着什么的照片。无论哪一 张都是可爱大爆发,也难怪小要表情会变得柔和。 呵呵,很可爱吧。中午的时候给碰巧在屋顶的阿久津他们看了下,好有趣啊,那种在 硬派和柔和(表情)之间的纠葛。 哈哈哈。这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嗯,叫米娅。" 哦,叫米娅呀。 恭子笑着说道,小要则皱了皱眉毛,这名字和她在学校里关系恶劣的女生的名字一模一样 叫这个名字正好。下次到恭子家,我要好好打打它的屁股欺负它一下。 (小要,你拿猫来泄恨啊好邪恶啊) 不,不行啦!再说,我们家的米娅是男孩子啦。 啊,这样啊。算了,先别管这个了。真好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小猫眯啊 虽然我也知道我一个人过想这样很难啦 小要叹了口气。 但是,千鸟,你养了仓鼠了吧。要是再养猫的话,它一定会变成那利齿下的饵食的,虽然 看起来没什么营养就是了 听到宗介这么说道,小要一下子发起脾气来。 你说什么!?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仓鼠的啊!? 不是,我只是向你对猫这种动物的凶猛提出警告。 凶猛?我好不容易才被恭子家的猫电到不要老讲些不吉利的话!我踢!我踢! 好疼。好疼。 被踢中屁股的宗介滚了出去。看着宗介咕噜咕噜打滚的样子,恭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从某种意味上来讲,小要也算是养了狗了呢(^_^) 完全没明白恭子在说什么的样子,宗介一边与小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冷静的说道。 千鸟,你想说什么我也理解。就算仓鼠和小猫在一起会很麻烦还是会想养,真是养宠物的人空虚的自豪感啊。 你说什么!? 虽然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也开始养猫了。 宗介养宠物?小要感到非常意外,抱着胳膊问道。 嚯?是猫吗? 嗯,说实话,你的仓鼠和常盘的小猫根本没法比。 唔 是只美丽的白猫。叫做希罗(世界2大自爆男凑到一块去了)。 希罗?真是没什么创意的名字。(希罗在日语里是白色的意思) simpleisbest.白色的就叫希罗。没问题。 哈 反正无非是为了警备用途而用饲料拉拢附近的野猫罢了。随便附和了一声,小要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哼哼。要说漂亮的白毛的话,我家的仓鼠也很不错哟。话说到这个份上,让我们去见识一下怎么样啊。 小要挑衅的说道,宗介听了只是耸了耸肩,回答道: 没问题,一直在学校受你们的照顾,就向你们介绍我引以为傲的希罗好了。 哦~,那现在就去你的公寓。恭子呢? 嗯,我去我去!刚才相良君把人家的米娅当傻瓜了对吧!?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恭子也稀奇的认真起来。 很好,决定了,马上就去你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是之前 宗介看了下手表,望着商店街的超级市场说道: 我得先去买希罗的饲料才行。你们先稍等一下。 留下这么一句,宗介朝着超级市场快步走去。望着他的背影,小要和恭子议论道。 可是,真是意外呢。相良君会养宠物。 嗯,而且还是猫呢 在她俩的背后,巡逻车再次鸣着警笛飞驰而过。 跟在提着大到夸张的购物袋的宗介后面,小要和恭子在他住的公寓走廊里走着。 这样说来,我还是第一次来相良君的家呢。 恭子说道。 什么呀。 没什么,呵呵呵。 小要帮宗介做晚饭,以及在这样那样的方面照顾他的事情恭子也是知道的。但是, 小要从最近起,开始连洗衣服这样的事也帮着宗介做了。大家都是一个人住,一起洗比较节约嘛。而且,在阳台上晒男人的衣物,也算是防范对策哟。虽然自己是 以这样的理由来接手的,但是要是让人知道了一定会被误会的。所以对谁都没有说过,当然对恭子也是。 对于处在就算是父亲的衣物,也会和自己的分开来洗的年龄的女孩子来说,会去洗男性朋友的衬衫什么的。从某种意味来讲,已经是大大的跨过单纯的好朋友的领域范围了。(天哪,你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啊。t_t) 唔拿不出钥匙来,帮我拿着。 来到自家的门前,宗介把两手提着的购物袋递给小要和恭子。接过袋子,稍微朝里面瞄了一眼,小要皱起了眉头。 怎么搞的。怎么全是肉啊! 宗介无言的转动钥匙,打开了门,走进了玄关。两个人带着惊讶的表情也跟了进来。 小心脚下,会碰到工具或弹药箱的希罗!我回来了。希罗!快出来。 跟在叫着猫的名字的宗介后面,小要他们进了客厅。和宗介平时的房间一样,武器,弹药,防弹背心和迷彩服希罗从里面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呜的叫着走了出来。 普通来说,猫是喵或者咪这样叫的。可是,宗介那只叫作希罗的猫,却是呜的一声,从卧室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那是一只体长2.5米,身高超过1米,体重应该超过250千克的白猫。 充满光泽的白毛中夹着美丽的黑色线条,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学图案。像是被四个支架支撑着的大型摩托似的庞大身躯,健壮的四肢,左眼上有着巨大的十字形伤痕。 嗷~~ 张开嘴巴,里面露出了牙齿。锋利的,似乎能毫无痛苦的瞬间把小要的脑袋咬掉,狂暴而巨大的牙齿。 唔~~! 小要和恭子整个人都像被冻住了似的,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枪械,炸药,地雷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 但是,眼前的威胁,仍然是从没经历过的未知。 在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的小要他们面前,宗介所说的猫,抬起前脚朝宗介扑了过去。 宗介就这样接住了希罗,开始用力的抚摸起它的后脑勺。与其说是在抚摸,还不如说是在飞快的旋转着。希罗则抱着宗介的脑袋,开始舔起他的脸来。那舌头上有着像毛巾一样的倒刺。 很好很好,了不起。希罗,你有好好看家啊。 光是吐着气,摆动着舌头,声音就已经在室内回响起来。 你,你……这是…… 小要勉勉强强的张开了嘴说道。恭子则在一旁保持着随时能从这里逃跑的体势。 它就是希罗。很可爱的猫吧。 不对,明明是老虎! 好像也可以这么叫吧。 拍着显得很高兴的老虎非常珍稀的白虎的脑袋,宗介淡淡地说道。他的脸已经被舔的湿漉漉的了。 呜~ 啊,希罗。我知道了,你饿了对吧?去挑你喜欢的吃吧。 说着宗介朝小要和恭子指去。 啊!? 你你想让它吃了我们!? 背靠着墙壁,小要和恭子吓得脸都青了。 不是的,是那些肉。 哎?啊~啊! 终于发觉自己还拿着装着生肉的袋子,两人赶忙把袋子丢了出去。 呜~ 希罗朝着袋子飞扑过去,锐利的爪子撕裂了乙烯树脂的袋子,它开始大口的吃起肉来。撕,咬,肉汁和血四处飞散,咬碎骨头的声音在室内回响着。 不错的吃像嘛。希罗还在发育期,多吃点。 不是这个问题吧 现在是从超级市场和肉店买饲料。等专用的冷冻库送到了,就直接一次预订几百千克的牛肉。这样下去食费可不是开玩笑的。 唔~ 这时,窗外传来了喇叭的声音。原以为是街头宣传车,实际上是市政府的车辆在街上来回穿梭着广播着。 为了以防万一,请各位市民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在家里请确认门窗已经关牢。就算是高处的窗子,老虎也能简单的进来重复,府中市的业者饲养的雄性孟加拉虎于昨夜,打破笼子逃跑了。到目前为止,已经过了15个小时仍未能捕获。在调布市的多摩川附近,发现了老虎出没的痕迹。考虑到逃跑的时间,老虎现在应该处于饥饿状态。请各位市民在家里不要出门。在家里请确认门窗已经关牢 是这样的广播。 密解开了。巡逻车,消防车在街上频繁的飞奔,路上的行人少得奇怪全部都是因为这家伙。这么说起来,下课的时候,刚走到校门时听到神坂乐老师在校内广播里急切的喊道:听到广播的学生,请马上返回校舍!因为觉得很麻烦就没去管她 不用担心,千鸟。就我所知,希罗还没吃过人。(=_=b) 唔~ 像是在肯定似的,希罗低吼道。 砰!!! 完全没有考虑到老虎兴奋时的危险性,小要飞奔过来,狠狠地用纸扇朝宗介的脑袋打了下去,把他打翻在地。幸运的是,希罗正沉浸在吃饭的快乐中,只是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宗介,就又回到撕咬骨头的作业中去了。 很疼的。 吵死了! 无视身后慌慌张张想要阻止的恭子,小要怒吼道。 枪和炸弹什么的也就算了这回居然是老虎!?老虎!? 老虎也不过是大猫而已 会是才怪呢!? 小要揪着宗介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看到这场景的希罗不安的叫了起来。对于这个打倒自己主人的陌生人,它似乎感到了什么威胁。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说明! 嗯,说来话长啊 宗介抱着胳膊,朝天花板望去。 那是在两年前,我离开阿富汗,作为佣兵在东南亚作战时候的事情。当时,我被缅甸的反政府军雇佣 提起缅甸,一般的日本人最多也就会想到绑架外国人什么的。 但是那个国家,有着反对问题重重的军事政权的少数民族反政府军存在。宗介也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加入了那个反政府军,与政府军进行战斗。因为作战的关系,宗介和小部队一起,潜入了印度边境附近的山区。 详细的我就不说了,我被派遣到远离反政府军控制区的缅甸北部,无法得到我方支援的土地上。在那里我的小队由于同伴的疏忽而被敌人发现,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我作为诱饵离开了同伴,当我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迷路时,遇到的就是它了。 摸着因为吃饱了而显得心情非常好的希罗的背,宗介看着远方怀念的说道。 那个时候它还是个小孩子呢。母亲因为战斗的流弹被打死,它也受了伤。它的左眼就是那时被打瞎的。要是放着不管的话它就死定了,我用手头的装备作了应急处理,又照顾了它好几天。反正我在敌人的包围网里也动弹不得。有时候,它母亲尸体的气味对欺骗敌人也很有用的。 哈,哈…… 每当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小要也只能够叹气了。 几天后,终于找到了脱离敌人包围网的机会。希罗也恢复到能够走路的状态,虽然它以后想要在残酷的密林里活下去是很困难的,但也不能就因此而让自己陷入危险。要是被敌人发现的话,等待自己的明显是残酷的拷问和处刑。 没办法,我在尽可能的照顾它之后,留下了一半的粮食就离开了。老实说,我没想到它能活下来。在回去以后,我对这件事一直很在意。 哈,哈…… 每当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小要也只能够叹气了。 几天后,终于找到了脱离敌人包围网的机会。希罗也恢复到能够走路的状态,虽然它以后想要在残酷的密林里活下去是很困难的,但也不能就因此而让自己陷入危险。要是被敌人发现的话,等待自己的明显是残酷的拷问和处刑。 没办法,我在尽可能的照顾它之后,留下了一半的粮食就离开了。老实说,我没想到它能活下来。在回去以后,我对这件事一直很在意。 后来,宗介和偶尔在一起战斗的日本籍佣兵说起了受伤的白色小老虎的事情。那人只是回答道:"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但是就在前天,接到了他的秘密联络。 那名战友,现在在从事珍稀动物的走私工作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得知缅甸北部捕获的瞎了左眼的白色孟加拉虎秘密的运到了东京的走私商人 那里。说不定就是你提过的那只小老虎呢?听到这话,宗介也坐不住了。 更巧的是它就被关在邻市。因此,我昨夜潜入了那个走私商人的仓库。果然没错,就是我在缅甸的战斗中遇到的那只老虎。我碰巧偷听到那些家伙的对话,他们好像要把它药杀后剥制,卖给哪个有钱人的样子。这种暴行是我无法容忍的 盘腿坐着的宗介气愤地拍着希罗的背说道。 因此,我就打破笼子把它带回来了, 唔~! 巨大的孟加拉虎眯着眼睛,蹭着宗介的脸,显得相当亲密的样子。看这样子,也不能说不是好宠物……事情我大致上明白了…… 小要按着太阳穴说道。 你啊,真的想要养它吗?现在不是已经在市里闹翻天了吗! 你还真是冷淡呢。 才不是呢!?不把它捉住的话,大家都不能安心的出门了不是吗! 不,我说过好多次了,它不会袭击人的。 但是它是野生的老虎吧?一直关在这个屋子里,它不是太可怜了吗。从它的立场来考虑的话,绝对会变得神经过敏的。 没问题。我可是每晚都带着它出去散步的。昨晚我也带它到附近走了走。希罗是 夜行性的,刚刚开始熟悉这附近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搞得附近鸡飞狗跳的不是吗!你也考虑下别人好不好! 我会负起责任照顾好它的。相信我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实际上你不能养它,至少在这公寓里不行!你给我把它送回去! 这样的话它会死的。 在一旁旁观的恭子谈了口气说道: 只听他们说话的口气,让人觉得好像是在雨中捡到小猫的小孩子和妈妈在吵架…… 当然两个人都没有听到。 啊~,那样的话就把它送回缅甸去好了。这样也是为了它好。 不行。希罗的故乡现在因为内战的影响到处布满了地雷,森林也被大量砍伐要是回去的话,是无法活下去的。 那你说怎么办!? 所以我说要在这里养它。 啊~,真是的…… 小要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始拼命的挠起头来。 随便你了。之后会怎么样我可不管啊!?……哇……等一下……啊! 小要话还没说完就被希罗扑过去压倒了。(推倒啊!!) 唔~ 嗯,希罗好像很中意你呢,想要和你好好亲热亲热的样子……好好陪陪它吧,千鸟 不……不要啊!!不要!! 恭子浑身发抖的看着被巨大的舌头彻底的舔过脸面的小要悲痛的尖叫着。 老虎的饲料费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宗介也会很快撑不住的。虽然小要是这么想的。谁知当天深夜就发生了异变。 小要正穿睡衣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突然听到街上响起了尖利的警笛声,还有人的尖叫声。 唔……嗯…… 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摸phs.难道是这么想着,给宗介打了个电话,果然如此。 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千鸟吗。其实希罗它……跑出去了。乘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打破了门……可能是在家憋不住跑出去散步了。 屋外传来人们急切的来回跑动的声音,小要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看,我说吧!这下你要怎么办啊!? 这下可麻烦了…… 啊真是的!你现在在哪里? 连忙在睡衣上披了件夹克,她问道。 正在附近找它。像多摩川,京王线的桥底等等……希罗喜欢离河近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么办?拿着精良武器的大叔们可是在附近到处游荡哦。 附近已经挤满了巡逻车,消防车和电视台的转播车了。从电视新闻上还看到了拿着猎枪的猎人的身影。 "总会有办法的。 会有才怪呢!虽然很可怜,这样已经没办法养它了。幸运的是还没有人受伤,赶快找到它交给他们,了结这件事情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宗介淡淡的说道: 这可不行。现在的电视和报纸,全都在胡说八道。完全把希罗说成是吃人的老虎,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射杀的。 那样的话,你想怎么办? 威胁希罗的猎人们,由我来收拾。 响起咔嚓一声的金属音,应该是带瞄准镜的冲锋枪。 能这样最好了……不对,不是吧!? 它是我的战友。 宗介认真的说道。 它是我在被敌人包围,绝体绝命的几天里唯一的伙伴分享粮食,忍耐痛苦,摒住呼吸。要我抛弃战友,我做不到…… 这时,电话的那头传来被什么吓到的尖叫和"在这里。向那边去了。绕过去。的喊声。宗介紧张的说道。 希罗有危险了,我要去救它。 等……等一下啦! 幸好希罗吃的很饱,应该不会袭击人的。总之,我会尽到饲主的责任的。 啊,不行!这样很糟糕的啦!你在听吗,宗介!?" 无视小要的阻止,宗介挂了电话。 小要实在不敢想象之后的骚动,这样下去,就算是宗介的真正身份被暴露了也不奇怪。 在多摩川边散步的希罗被猎人们包围了。宗介隐藏在夜幕中,朝着猎人们慢慢逼近,使用电击棒和药物把他们一个一个的解决掉。对于从远处观察希罗的警察和消防队,则使用烟雾弹和震撼弹进行驱散。 至于在上空盘旋的电视台直升机,则是毫不留情的进行狙击。很快,油压系统被破坏的直升机就摇摇晃晃的消失在夜幕中了。 虽然手下留情没有杀死对方,宗介的行动仍然可以用狮子迅猛来形容。 将敌人全部驱逐之后,宗介发现了因为周围的异变而吓得躲在河边的灌木丛中发抖的希罗,朝着它匍匐前进过去。 (-_-b,你真是野生的老虎吗?) 希罗,没事吧. 嗷~ 好了好了,都跟你强调了没有许可严禁外出……这里比起你生长的地方来,可是危险多了。 嗷~ 嗯,你知道了就好。呆会给你买点布丁什么的点心好了。走吧,回去了。 嗷~ 给我回来! 不知从哪出现的小要,就这么保持着匍匐前进的姿势,用纸扇狠狠地朝宗介的后脑勺敲了下去……千鸟,很痛的。 嗷~ 宗介和希罗一脸不满的样子,盯着夜幕中的小要。小要身着满是泥巴的睡衣,穿着一双土里土气的拖鞋,披着一件薄薄的夹克。 不过,你居然能发现我们躲藏的地点阿…… 最近不知怎么搞得,我好像能搞懂你的行为模式和活动范围了…… 野性的感觉吗? 饲主的责任啦!这个先不说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了,你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嗯,的确从偷听到的警察无线电联络来看,敌方的增援部队正朝这里赶来的样子。要是能把他们引诱到一个地方的话,就可以用地雷一网打尽了…… 不行啦! 像是想要保护被小要打倒的宗介似的,希罗发出了低鸣声。 嗷…… 没关系的,希罗。她虽然很残暴,肚子不饿的话应该不至于去袭击老虎的。但她的确是只凶暴的生物,注意尽量不要去刺激她。(-_-b,袭击老虎啊。otz) 请问……我可以像凶暴的动物那样,在这里兴奋起来大闹一场吗? 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小要说道。 这时,他们藏身的灌木丛附近传来男人的喊声。 在这边!发现血迹了。 小心点! 麻醉不管用了,直接射杀! 追踪队好像已经赶到,把这里包围了的样子。终于遇到危机了。 什么血痕? 没问题,是我负伤了。 额头上冒着大汗,宗介说道。仔细看看,他的右臂已经满是鲜血了。 有一个猎人拼命的抵抗,被挥舞的匕首划到了。当然,我已经慎重的把他无力化了。 可是,你…… 小要一时语塞了。她感到实在无法理解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也要保护那只老虎的宗介。 不。 不是这样的,这并不算奇怪。宗介一直在尽全力保护着伙伴,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 对我也是这样。 就算是受了重伤,也在拼命的保护着我。 怎么说呢,真是非常意外的对手呢. 唔~? 没什么……这个先不管了。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努力的装成不动声色的样子,小要问道。 刚 才也说过了,实际上正如你说的那样,想要养它可能是不可能了……希罗,明明就是个好孩子,根本不是什么食人虎的…… 嗯…… 唔~ 宗介和希罗同时叹息道。 就算是这样,它也是能对人一击毙命的危险的猛兽……这个是不会变的。像普通的小宠物一样带着它到处走,实在是不可能啦。 没这回事,努力的话,它也能适应的。 不可能啦。 不,可能的。 很少见的,宗介很不服气的说道。 我在一开始时,对这个城镇也是一点都不习惯而一直在苦战恶斗的。但是现在,我也算是适应了这里。希罗也不会例外的,为了生存下去,是有必要适应环境的变化的…… 希罗是个坚强的孩子,它一定会融入这里的。 真是过于异想天开的想法,平常的话,小要都会用啊,是的是的适当的应付一下算了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小要却无法笑着敷衍宗介。 让他那么坚持的理由,实际上不是很确实的吗? 是的。 希罗的确就像宗介所说的,是他的战友也说不定。所以就算是无理的要求,宗介也会搭上性命去救它……但是,要养它果然还是不行啦。 听小要这么说,宗介和希罗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 我知道了。这么说的话,我的公寓好像是禁止养宠物的……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吧。 尽管如此,也不能就这样让它回缅甸的雷区啊。怎么办呢…… 宗介的声音显得很忧郁。 宗介…… 没关系。不……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在我公寓的附近,有一个能让希罗一个人悠闲的生活的地方,还可以随时的照顾它。从今晚起,就让它到那去睡觉好了。 听起来非常开朗的声音。 噢……? 不用担心这场骚动的事,柬埔寨时期的老战友明早会送老死的马来虎尸体过来。在那上面作些手脚的话,会被当成希罗已死而收场的。 这你早点说呀!真是的……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相信了宗介的话,小要也开始帮忙希罗的撤离。虽然之后闹得是鸡犬不宁。为了突破猎人和消防队的包围网也用了些非常手段总之最后还是做到了。 到这就没问题了,之后就交给你了。这么说着把希罗交给宗介后,小要回到了家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偶尔没有课的第一节课时间。 担任二年四班班主任的英语老师神乐坂惠里,在结束了单词考试的改卷工作后,朝着北校舍的屋顶走去。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做,她只是很喜欢从那里眺望远处的风景罢了。 屋顶的门上,贴着崭新的严禁进入/有事请与相良联系的条子……?什么啊…… 虽然感觉很奇怪,惠里还是走了出去。在打开门的她面前出现的是 体重250千克的白色老虎。 惠里用她一生中最大的声音尖叫起来,然后就这样昏倒了。之后被心情很好的希罗给全身舔了个遍。 (这个老师好像一直都在昏倒的样子……) 宗介本来以为这里是希罗的理想饲养场被小要大力否定再加上又打又踢之后,也只好放弃了……那么,结果到底把它弄到哪去了? 几天后的午休,知道大半的事情的恭子一边吃着便当一边问道。 背后,班上的好几个人正在为阪神队的奋进和胜利高唱凯歌。 (顺便提一下,是巨人球迷的小要,心情好象非常不好的样子。) 西太平洋的小岛。 宗介答道。 那里是某个部队的演习场,最近正在为野兔的大量繁殖伤脑筋。食物是不成问题的……希罗一定很寂寞吧,真可惜啊 哈…… 顺便提一下,宗介向作为那个部队司令官的某上校递交的文件上,只是不做任何说明的写着猫(一头)而已。 那位司令官呢,看了后说道哎,小猫咪吗?好可爱啊~~!,直接就在文件上签了字 很快,她就开始为了这件事而不断的后悔,演习场的使用也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 〈完〉 小红帽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住着一个叫小红帽的小男孩。 时时刻刻紧绷着的脸,乱乱的头发,略显瘦弱的身体,穿著丛林野战迷彩服。 戴着美国海豹突击队式样的红色蓓蕾帽的小红帽专心致志的在屋边的空地上埋设着对人地雷。 「宗介,来一下」 屋里传来母亲百合的呼唤声。 「了解!请再等待10秒!」 小心翼翼的激活地雷压发器后,在上面布好伪装物。 小红帽宗介满意的拍拍手。 如今以这间小屋竹之斋为中心方圆50米以内已经布设下了以电网, 地雷区,反坦克壕,并且有5挺以上自动机枪日夜把守的环型阵地。 可以说除非对手是出动了as级的武器否则是无法攻入这里。 (但是中世纪有as,自动机枪这些东西吗?) 「妈妈大人!我进来了!」 轻轻敲了两下门,在进去之前又确定了自己身上的服装仪容完全符合复合军纪要求后, 小红帽宗介进入了房间。 「报告!至12:00时已经完成第一,第二防卫线的布设,目前以竹之斋为中心, 第三防卫线的布设任务也已经完成60%以上!以上」 「小红帽真是好有精神的孩子啊!每次搬到新家后都这么忙」 百合微笑着将一个野战饭盒递给了小红帽面前。 「请你在太阳下山之前把这份外卖送到外婆克鲁兹那里去吧!」 「了解!」 看起来是非常机密的情报,必须及时送到友军手上才行! 宗介非常郑重其事的将这个野战饭盒放进自己的行军背包里。又在背包上面布下了伪装手雷。 在出发前,小红帽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随身装备——带激光瞄准器和战术手电筒的m16a2型突击步枪, glock19型战斗手枪,备用弹匣,备用左轮手枪,3枚对人手雷, 以及瑞士制的多用途刀,三日以上的干粮与淡水。 在告别了自己养的爱犬,身高达十米的ar—7型牧羊犬后,小红帽宗介踏上了前往外婆家的漫漫征途。 如丝绸一般柔顺的黑色长发,鹅蛋的脸庞,充满火力的肉弹级身躯,头上有着兔耳一样的装饰,身上的着装也是那种兔女郎式的黑色半裸泳装型毛皮,细长的腿上有着黑色的丝绸袜,衣服的后面还有团兔尾巴!这就是丛林中最最可怕的大灰狼?——千鸟要! 「可恨啊!!!夹肉面包,特辣面包又卖光了!」 大灰狼小要因为无法忍受的饥饿感而怒吼着,最近几月来,城里的猎人们加紧了对她和她同伴们的猎捕。 那些被猎人抓到的同伴都遭到了被送到城堡中歌舞姬街那里去的悲惨命运,虽然小要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听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而且在树林里现在到处都是猎人设下的陷阱,所以去树林边的小卖部小吃店这样的地方要格外小心才行,而且去晚了的话就只有夹心面包这样不受欢迎的东西了! 最近几天来树林边境的一些地方还被设下了地雷,电网之类这样可怕的东西! 「小要其实也可以吃点别的什么啊!像是白面包拉,比萨什么啦!」 恭子在小要身边嚼着菠罗面包边说到。其它的同伴们也大都嚼着象王子饼干拉,牛肉干拉什么的,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糟糕。 「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买到夹肉面包才行!」 怀着必死的心情,大灰狼小要走出了洞穴。 「卡擦!」 宗介迅速的跳到一边,一张伪装的网从地面上拉起来升到了树丛中,是丛林战中最常使用的陷阱之一! 敌人果然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这份重要的情报呢!那么就更必须及时送到外婆家里才行! 小红帽宗介警惕着周围,端着m16突击步枪,在树丛中慢慢的向前搜索着前进。 「啊!谁来救救我啊!」 从附近传来了某人的呼叫声!大概是某个中了圈套的同伴发出的求救,必须去救他才行!于是小红帽宗介转向那个方向去。 在树林中的空地上!有一个奇怪装饰的生物,被用绳套套住了一只脚,倒吊在空中,挣扎着发出悲惨的求救声。 在确定附近没有敌人后,小红帽宗介走了上去,用刀割断了绳子,这个奇怪装饰的生物掉在地上。 「好疼!」 掉下来的大灰狼小要揉着摔疼的臀部。 「不要紧吗!」 小要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是个戴着红色蓓蕾帽,穿著迷彩服的青年,不知为何给她一种安心感! 「嗯!」 小要点点头。她想要站起来,但是腿部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被坚固的皮绳挫伤的皮肤上开始渗出血来! 那个人弯下腰来,仔细检查着大灰狼小要受伤的地方,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个绿色的合子,从里面拿出了伤药和绷带开始处理小要的伤口。 「好了,以后在战场上活动时,要格外小心,不是每次都会有援军来救援的!」 在说完这段话后,那个戴着红色蓓蕾帽的青年转身离去了。 看来是个好人呢! 大灰狼小要这样想着,她注意到身边的草地上军绿色的盒子,是刚刚那个青年遗留下来的。 「必须还给他才行!」 大灰狼小要这样想着,检起盒子朝那个青年去的方向走去。 「糟糕了,居然延误了时间,必须在太阳下山前赶到才行!」 再一次用指南针确定了方位后,宗介向外婆家走去。 在向一只不知道为何拿着树枝装成树的猫问清了路后,小要来到小红帽外婆家门口。 不知道为何这里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大灰狼小要按响了门铃。 里面出来的是一个满脸不满的金发青年?!。 他大概就是小红帽的外婆吧?小要这样想着。 「请问你就是」 「呀欢迎欢迎!」那个青年在看到小要后马上换了张脸将大灰狼小要强拉进了房子里! 一秒钟后,从房子传来了东西的破裂声与激烈的叫骂声! 「你这个可恨的色狼!」 大灰狼小要大口喘着粗气很凶恶的盯着被打昏在地上的克鲁兹! 「糟了!」 房屋里一片狼籍,被打破的花瓶碎片,满地的水迹,东倒西歪的家具!这些都是自己刚才盛怒下的作品! 「这样一来会被当成入室盗窃犯给抓起来啊!必须赶快收拾干净!」 就在这时,大灰狼小要又从窗口看见了正走过来的小红帽宗介!肯定要被误会了! 在飞快的将水擦干,扶正桌子,将被打破的花瓶丢到屋后,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个被打昏的金发青年。 小要将视线投向屋里的柜子! 迅速的将这家伙塞进了柜子后,大灰狼小要正想要逃走时!屋外响起了那个青年的声音。 「克鲁兹,在吗?」 出不去了!正在手足无措时,大灰狼小要看到屋里的床! 与一般常见的床不同,这床是圆形的双人床,床顶上还有面不知什么用途的大镜子,暂时就藏那里吧! 大灰狼小要这样想着,躲进了床上,并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 小红帽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屋里好象有些反常,却又说不清楚。算了还是快点将情报交给克鲁兹吧,以免耽误了时间。 小红帽宗介这样想 着,开始在房间里到处寻找着外婆克鲁兹。 大灰狼小要躲在被子里,她忍受着被子中散发出的奇怪气味,暗暗期待着那个青年快快离开,房间外传来了那个青年的脚步声。糟糕了,他找到这里来了! 「克鲁兹,原来你在这里啊,又喝醉了!」 「恩恩」 小要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怎么了,声音这么怪!」 不能被拆穿!小要压粗了声音低声回答 「昨,昨天晚上受寒了,嗓子发炎了!」 「是吗?要去看看吧!」 「不,不用了!」 快点离开吧!小要暗暗心想着! 「是吗?克鲁兹,为何你身体抖的那么厉害!」 糟了,身体由于紧张而发抖了! 「只,只是有点发冷,已经吃过药了!没事」 那个青年脚步声反而越走越近了! 「不能这样随便哦,我以前在柬埔寨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人没有及时去军医看病,结果导致部队里半数人员得了严重的传染病!给我看看你的脸色」 「谁关心你以前在柬铺寨的旧事啊!快点离开吧!」 小要暗暗祈祷着,但是那个青年已经走到床边上了。 他好象要掀开被子!不能给他看见自己的脸,小要将自己头紧紧的埋进被子里! 「克鲁兹,为何你戴着兔子一样的东西?」 糟了,耳朵被看见了,但是大灰狼小要突然注意到自己眼前,有个红色的香蕉似的东西。她好奇的用手碰了碰它,突然那东西很激烈的摇晃起来! (翻译注:我也不知道这是啥不明) 「呀~~~~~!」 大灰狼小要掀开了有着古怪气味的被子跳了起来,那个青年被吓的后退一步,恰在这时候,那个被打昏的叫克鲁兹的青年也摸着脑袋从柜子里走了出来,这真是最尴尬的时刻! 「我知道了!你是敌方的间谍!企图化装克鲁兹来借机夺取我军的机密情报!」 小红帽宗介拔出手枪对准着大灰狼小要。 「我,我只是想……」 「报出你的军籍编号,及所属部队,如果有半点隐瞒,就地格杀!」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样的人!大灰狼小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夺门而出。 「哇哇哇哇!」 回到洞穴里的大灰狼小要一直哭个不停,她的同伴们几次想要来安慰她,却都适得其反。 「小要,外面有个人说见你!」 恭子进来了。 「没看见我在伤心吗!叫他以后再来!」 「那个人说一定要见你,否则就要冲进来了!他看起来挺强的样子。」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啊,拿他出出气也好,大灰狼小要这样想着来到洞外! 是那个小红帽!大灰狼小要气的跑出来! 「原来是你啊!抱歉,我既不是敌军也不是间谍!只是想把你忘记的东西还给你,以后我们就此两清了」 大灰狼小要生气的从怀里掏出急救包,丢到对方脚下,当她正想转身回到洞穴里时,被那个青年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干什么!是不是还以为我做了伪装炸弹吗!要我去拆开给你看吗!」 「对,对不起!」 听到意想不到的话!小要挣扎的力气稍稍减小了! 「我听了克鲁兹解释了一切,是我误解你了!」 心中的委屈突然完全消失了。 「作为歉意,我带来了这个。」 小红帽宗介从背包中拿出了个复合型野战干粮放在大灰狼小要的手上,看起来非常好吃的样子哦。 「以后,如果想吃东西的话,可以来竹之斋那里找我。就在树林的西北角。」 不知为何,小红帽的脸突然红了!他急急的转过脸去。 看起来的确是个好人呢,大灰狼小要这样想着。 「嗯,好的!」 小要拿着野战干粮包笑着回答到,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意。 以后会和他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吧。但是,在那之前,自己还有件事情必须去做掉! (只能说本篇充满了不明==) ——全文完—— 特别篇广播剧 1【acg/小说】全金属狂潮特别篇广播剧令人无法接受的授课 fullmetalpanic!thesedraid 特别篇广播剧《令人无法接受的授课》—— 第一节课如果有个鬓角特别长的老师? 要:hi-早上好宗介。 宗:嗯,千鸟。 恭:早上好!小要、相良君。 要:啊,恭子,真有精神啊。 恭:诶嘿嘿。 孝:[喘气]啊,糟糕了糟糕了! 要:哦,小野d也早上好。 孝:好,千鸟。呀~睡得太过头了。昨天录的电视剧看到很晚呢……是个叫木津山刑警的“the原来如此special杀人事件——能不能透过黑幕看清真相!?”的节目。从一开始就突然出现一架大破的机体,从被火焰包围的机身里突然走出的·#¥那个实在是超帅啊!·#¥!%·(抱歉,后面都被其他声音盖住了,听不清) 要:[插入]这个是……电视剧? [铃声] k:[拉门]avemaria—喂!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在是盖兹老师的课,没听见吗!?啊-砰![枪声] 孝:[中弹] 恭:啊!小野d被盖兹老师射杀了! 宗:从那个距离一击毙命?真是了不起的技巧。 要: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k:喂喂喂喂!我已经说过开始上课了吧?竟然敢无视还一大清早罗嗦得要命!嗯!嗯—!?听见了吗?我问你听见了没有!啊!? 恭:你这样抓住衣襟拼命摇也没用的呀老师,小野d已经死了。 k:嗯,你说什么?啊,是真的!究竟是谁干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要:是你!就是你! k:啊,怎么会这样!居然、居然把我可爱的学生……!我饶不了他! 要:[怒]根本没听…… k:先不管这个,打开教科书,我们开始上生物课。 要:就这样开始了!? k:呃,上星期是懒虫的求爱活动和其生殖器构造……那么今天也会讲同样的地方。听好了哦?期中考试一定会有的哦。 要:不,不会有的! k:你一句句还真烦啊。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要:[怒]为什么我会这样! k: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像你这么大的高中女生一般都会粘上有胸毛的男人啊。 要:我不会! k:那,如果是臀毛你就会来咯? 要:更不愿意! k:搞什么啊你这变态! 要:什么跟什么嘛…… k:总之开始上课!快快,打开生物课教科书,今天是太阁改制到明治政府的成立—— 要:这不是生物好不好——而且范围超大! k:呃—大家看256页 要:只有1页啊!? k:另外,今天老师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讲。 要:重要的事情? 恭:是什么事情呢? k:实际上……从今天起,老师要不在学校教书了。 众:哎?啊? 宗:老师,能不能告诉我理由。 k:嗯,是今天早晨的事情……我在通勤的电车里,看见一个占着特殊人群优先座位却不给老太太让座的年轻人。老师非—常非—常生气。 要:哈…… k:就不小心射杀了。 要:又是射杀!? k:嗯。那是老太太。 要:怎么会是她?! 恭:[警笛]啊,是警车! k:唔,追捕的终于来了吗?剩下的时间自修!那么诸君,再会了!哇哈哈— 要:啊,老师,那面是窗——[玻璃碎裂声] 警:以杀人及猥亵嫌疑逮捕你!停下!否则—— k:否则——就这样![迷之行动]超过去了!盖兹老师以艺术性的技巧!从学校的密网中穿过,泉川的追逐艺术帷幕现在即将拉开— 要:啊,跑掉了…… 宗:完全不行—— 第二节课如果有个美型而又天才的老师? 要:最后似乎还是逃掉了啊。说回来,那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老师…… 孝:呼—真是的,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恭:没有啊,小野d是死了。 宗:已经第二节课了呢。接下来是数学。 [拉门] 恭:起立!行礼!坐下! 雷:早上好,我可爱的学生们。[女生尖叫]今天感觉也不错吧?[众女:是的,雷纳德老师!]呵呵,真高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享受“特·别·危·险”而微妙的个人授课吧……[众女:啊呀~] 要:这哪里是个人授课…… 雷:哦,千鸟要同学?我知道自己很受欢迎……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再怎么说我们的粘膜都有过亲密接触了呢…… 要:不要用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说话! 雷:啊呀呀,明明还有点高兴的样子呢…… 作者:al_shin2007-1-716:43回复此发言—— 2【acg/小说】全金属狂潮特别篇广播剧令人无法接受的授课 要:一点都不高兴!给我滚回去白痴! 雷:哦,还真不诚实。其实你希望我呆在你身边吧……哼哼哼。 宗:可以射杀么。 要:干·掉·他! 宗:了解![开枪] 雷:[掀斗篷] 宗:唔![连开2枪] 雷:[掀斗篷*2] 恭:好棒!躲过了相良君的所有射击! 要:实在是非常识的—— 雷:呵呵呵……作为教师是理所当然的。那么,也应该整整反抗的学生…… [脚步声] 恭:啊!突然由机器人出现,而且好像做好什么准备了! 雷:哼、n1121——阿拉斯托尔。世界最小的as。 宗:唔…… a:请下令。 雷:对策a1。确切地实行。 a:收到。 宗:左闪! 孝:啊?呃啊! 恭:小野d!啊,机器人冲过来把小野d掐死了! 宗:呼……真险。 a:指定目标完全沉默。 要:错!目标都搞错了! 雷:总之,我们开始上课…… 要:果然还是要上课的啊…… 雷:哈哈哈—我教的是数学吧?那么就先解这个问题好了。[写黑板] 恭:哇……好像是超级复杂而且从来没见过的公式罗列在那里…… 雷:这就是okes方程式(流体力学基础方程式)。设v=0之后用欧拉动力学方程解出。嗯……那好,相良君,你来做。 宗:我? 雷:对对。 宗:唔………………不会。 雷:哦?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式子都解不出来?看来你比我想的要蠢得多了…… 宗:[咬牙] 雷:那,下一题。[写黑板]千鸟同学,解这题。 要:啊?哦……1+1?是2。 雷:正确!太完美了!竟然连这个都能解出来……真该授予你少校的阶位!如此的天才…… 要:哈…… 恭:偏袒得一塌糊涂 …… 雷:在这里我突然想说,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女性只有2种:穿学生泳装漂亮的女性和穿女仆装好看的女性。从这个观点出发,你最适合的还是巫女服啊! 要:这已经3种了! 雷:呵呵,还真喜欢吐槽。 要:还有脸说! 雷:我就喜欢你这点。你穿护士装一定也很好看。嗯哼哼…… 要:那个……难道你是制服控? 雷:啊哈哈,当然不是。但幕后人员是哦。 要:幕后人员? 雷:顺便说一句,幕后人员和原作者恰巧都是读的同一所高中。这个世界还真小。而且在fumoffu篇中出现的藤咲老师也是由原型的——是古文课老师。 要:……变成揭发内幕大会了。 宗:这节课不行……相当不行—— 第三节课如果有个凶恶的恐怖分子老师? 要:……还真是令人讨厌的老师! 宗:第三节的现代文课程要开始了。 [铃声,拉门] 九:很—好,开始上现代文课程。大家回座位。 要:哇! 宗:……九龙!? 九: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遇见你真开心啊,卡西姆。看上去状态不错嘛? 宗:[咬牙]……你这家伙应该死了! 九:喂喂,怎么这么冷淡啊?小细节不用在意。 孝:对对!是死是活不用在意! 恭:小野d又活了…… 九:既然好不容易有的课,那大家就一起来好好享受学习的乐趣—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宗:那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上的课。 九:很好,那么我们先从写汉字开始。柚子と蔷薇と器用褒贬。有没有人会写? 孝:我、我、我,我! 九:嗯,小野d。 孝:不·会·写![被冲锋枪扫射] 恭:啊、小野d被、小野d被! 九:上课时不要开玩笑哦 要:……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啊。 九:真是的,连这么简单的汉字都写不出来……冷清。是不是那个?宽松教育制度的弊害? 宗:器用褒贬这种难写的汉字普通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写出来!你作为教师在三流之下! 九: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还真说得出口,卡西姆。那我给你另外出一题。 宗:可以。 九:好。上这边来。在黑板上这么写。嗯……カシムがガウルン先生大好き(卡西姆非常喜欢九龙老师)。全都要写汉字。 宗:这算什么! 九:哦?写不来? 宗:写不来!从任何意义上都是! 九: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那就是你输了啊,卡西姆![迷之行为] 宗:唔……呃啊! 要:那会是[消音]?(呃……这句听不出。) 作者:al_shin2007-1-716:43回复此发言—— 3【acg/小说】全金属狂潮特别篇广播剧令人无法接受的授课 九:还真没办法……那么就出个更简单的问题。这样吧……ガウルン先生の过激なアタックに、カシムはドキドキ。仆、先生との子供が欲しい!……就这么写。 宗:[喘气]……不行![被迷之行动]啊啊! 九:当然这些也要全都写汉字。 宗:是、就是这点不可能! 恭:简直就是某个bl剧的翻版…… 九: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怎么了卡西姆?写呀,叫你快写呢!在班级全体人的面前,堂堂正正接受我的爱!否则……就是你输了。 宗:[……] 九:[走近]不错……这极度扭曲的面孔……还真是让我心情激昂啊!忍不住了……如果对这里这么做会怎么样呢?[象声词*n] 宗:别靠近!不准碰我!你这种——手在往哪里伸,变态! 九:嗯哼哼……逃什么啊…… 宗:罗嗦! 九:实际上你很高兴吧? 恭:哦……还很%#¥。相良君习惯这样受?[背景音:别来!] 要:说起来,恭子你对这方面还真熟悉……不对!九龙老师,我有问题! 九:啊?什么? 要:九龙老师你……真的是[消音]吗? 九:嗯……硬要说的话——我只是喜欢看他满脸难受的样子。 要:啊,果然。 九:怎么说都在一起过了很长时间。会有什么反应自然大致清楚。嗯嗯。[点头] 恭:是这样啊。 宗:九、九龙…… 九:啊,这么说来,我偷拍过他在巴基斯坦游击队时代的照片哦。 宗:什么? 九:在水边裸体嬉戏的卡西姆君(10岁)。非常可爱哦—大家想不想看? 宗:不、不要—— 九:那是骗人的。我没有那种照片。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宗:[喘气]……不、不行……—— 第四节课如果有双胞胎美少女转校生? 芳:时间差不多到了、玉兰。 兰:嗯,姐姐。 芳:千万不能松懈大意。要干得彻底点。 兰:知道了。 芳:那,走吧。 宗:呼……第三节课时我还以为死定了。 孝:啊,的确。 恭:……小野d…… 要:可……算了,下面的第四节课就不要紧了。英语课是平时的神乐坂老师。 [拉门] 惠:好,我们开始上课了哟,大家回座位。 恭:起立!行礼!坐下!上午好,神乐坂老师! 惠:上午好。今天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的新同学,从香港来的双胞胎转校生,夏玉芳和玉兰! 芳:初次见面!我是姐姐玉芳! 兰:我是妹妹玉兰!请多关照喵— 芳: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有些呆呆的暗杀者!从一生下来开始就擅长做家务! 兰:两个人都是a型血,兴趣是做料理和洗澡!喜欢的格言是——虐杀喵! 芳:还有,将来的愿望是当一个好妻子——呀,真不好意思! 兰:因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大家要和睦相处哦!这是玉兰我的小·小·要·求~[微笑] 众:哦哦— 孝:太可爱了! 要:真做作……说起来性格差得真远。 宗:退一步说,这节课本身有转校生介绍的预定么? 惠:那么你们就适当地坐到空着的位子上。比如千鸟同学的两边。 要:哈? 芳&兰:是,老师— 芳:千鸟要同学?是班长吧。请多指教。 兰:我们是第一次来这种叫学校的地方,心中特别不安。如果能成为朋友玉兰会非常感激呢 要:哈…… 芳:此外,千鸟同学,作为友好的证明,我们特意做了便当 兰:对对,快点尝尝!我和姐姐为了小要特别努力做的喵 要:不,就算你喵…… 芳:小要真是的!不能这么太在意啊,看啊。 恭:哇……超豪华的日式盒饭和超豪华的中式料理! 芳:嗯,是我们特制的料理哦,为了小要要非常用心地做出来的哦 要:谁是小要要…… 兰:那么快尝尝吧,小要要 要:以后不准叫我小要要! 芳:快快,什么都别说赶快吃啊 兰:来— 孝:哦[冲过来]那我不客气了! 要:啊,小野d从旁边冲过来…… 孝:[咀嚼]啊,太美味了!虽然不知为何里面有股微妙的药苦味,但这就是所谓的中药吧!嗯…… 恭:怎么了小野d? 孝:[呕吐扑街] 恭:啊,小野d他、小野d他!突然脸色发白口吐白沫死了! 作者:al_shin2007-1-716:43回复此发言—— 4【acg/小说】全金属狂潮特别篇广播剧令人无法接受的授课 宗:嗯,这是速效毒药。 要:毒、毒药!?在便当里?!你们两个!这算什么! 兰:失败了呢,姐姐。 芳:嗯,似乎是。 要:忽然又变回去了!? 兰:[抽泣]姐姐,我们被她欺负了啊 芳:不能哭,玉兰!我们对老师发誓过不是吗?一定会把她杀掉的! 兰:姐姐…… 芳:对呀!我们姐妹没有理由输给这种女人!毒杀不行就刺杀,刺杀不行就枪杀!绝对不要放弃! 兰:嗯!玉兰不会输的! 要:给·我·滚出去![掀桌飞踢] 芳:干得不错,千鸟要。 兰:但仅仅如此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要:我说过了,滚·出·去![施暴] 惠:那个,我说……现在在上课唉。 宗:果然还是不行—— 第五节课如果有最新锐的巨型老师会怎样? 宗:那么,就到最后的第五节课了。 要:今天是男女混上的体育课啊。虽说全体都集中到操场了…… 孝:体育课的老师似乎还没来。 恭:小野d果然复活了…… 孝: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比起这个,不如放学以后大家一起去卡拉o——[被远处飞来的某物着陆时踩扁] 恭:啊!小野d被远处飞来的什么巨大的白色物体踩死了! al:各位学生,非常抱歉,我迟到了。我是负责第五节体育课的老师,秘银最新锐as——ar-7arbalest。因为有呼号,请用al老师称呼我。 要:弄到最后居然是这老师…… 宗:原来如此。像arbalest这样的第三代as搭载有高度的自立行动程序。ai也能模仿一定程度的教师行为。 孝:喂,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接受如此巨大的机器人的授课? 恭:啊,小野d活过来了。 要:好快! al:警告。发言请谨慎点。 孝:真烦!从刚刚起又是恐怖分子又是机器人的,就没有个像样点的老师——[机枪扫射声,人群尖叫] 恭:啊!小野d被巨大机器人的机枪子弹扫飞了! al:发言请谨慎点。 要:宗介!你也是监护人啊!给我处理一下! 宗:嗯。喂,al! al:是,中士大人。 宗:禁止开枪体罚。 al:收到。基点矫正,继续进行授课。 要:……还要继续下去? al:各位学生,请排好队。首先是2人1组的热身运动。 众:是 孝:那个,老师 al:有什么事?应该已经死了的小野寺。 孝:呃,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搭档…… al:明白了。那么就和老师一组做热身运动。 孝:啊?[……] 恭:呀!小野d和al老师勉强做热身运动死了啊! 要:幸亏没有画面——在各种意义上。 al:热身运动结束了吧?今天的内容是垒球。老师给你们示范一下正确的投球方法。小野寺,虽然刚刚活过来,请你充当一下接球手。 孝:好的 要:复活速度越来越快了…… al:这就是正确的低手转球。 孝:[被击中吐血] 恭:呀!小野d被al老师的高速球打中死了! 宗:嗯。那是接近音速的球。 al:我们还是放弃垒球教柔道吧。首先老师来示范背摔。小野寺,什么都别说,过来。 孝:……好……的…… al:背摔要这样做。[一把抓住小野d往天上甩] 恭:呀!小野d、小野d他! 要:……也给我适可而止吧!总觉得他这样太可怜了…… 宗:也是。喂,al! al:是,中士大人。 宗:用小野d搞笑到此为止。 al:收到。 孝:……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恭:欢迎回来小野d。 al:柔道课程结束。接下来是料理。 要:[跌倒]这不是体育课啊!? al:我的记忆库中输入有任何料理的菜谱。根据资料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出中士大人喜欢吃的白面包。 宗:哦? al:实际上连食材都带来了。 恭:哇,小麦什么的一应俱全。 al:请看我的精密操作能力。首先是加入300g小麦粉。 宗:哦哦 al:接着是温水18。 要:哎……那么大的手做这种细微的动作,还真灵巧。 al:再是盐一小撮。[机械手一把抓] 要:这哪里是一小撮! 宗:……还是不行啊。 作者:al_shin2007-1-716:43回复此发言 善意的侵扰 椿一成正在等待。 刺骨的寒风咻咻地吹动着他的头发。铅灰色的天空微微发暗,仿佛正暗示着此后即将到来的那残酷的对决的瞬间。 这里是放学后的屋顶。 除了一成之外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声、操场上练习中的棒球部的喊号声,以及管乐部的合奏声传来。 他是个白皮肤、小个子的少年。身高大约只有165公分左右吧。扎在头后的长发,还有剃刀般锐利的细长的眉目。现在他是脱去立领制服的t恤衫打扮,正叉开双腿挺立在屋顶的正中央。 (好,来吧。相良宗介……) 一成在内心深处,默念着宿敌的名字。 (就在今天,我要向你一雪前日的耻辱。用包含了我全心全意的一击,将你秒杀……!) 身为随心所欲、自顾自地锻炼综合格斗技的社团——“空手同好会”的部长的他,上周,在与相良宗介一对一的战斗中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与其说是大意,不如说是完全的失策。 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绝对不是说因此就接受了的他,今天,向那个相良宗介提出了重新再战的要求。 就在这个屋顶上。 就在这个放学后。 没有他人掺合地,一决雌雄。 这样的意图,已经写在书信上送过去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趁着午休的时间,提前放到相良宗介的鞋柜里去了。放学的时候,看到放在鞋柜里的那份“决斗书”的话,宗介应该一定会来的。因为,他对一成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当你的对手。” (我……一定要赢!) 一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沸腾般的气魄和斗志从瘦小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就在这时—— 从南校舍的一楼,传来“嘭!”的一声沉重的爆炸声。是学生用的鞋柜所在的,正面玄关的方向。 “…………?” 一成皱了皱眉,但马上又回过神来,摒除了杂念。 (不行……对。必须要集中在此后的胜负上才行。) 那家伙一定会来。现在耐心地继续等待就好。等到那家伙,在这屋顶上现身的那个瞬间为止。 无论花上多少分钟、多少小时,甚至是多少天也好……! ● “你、这、个……人体炸弹!!” 千鸟要一蹦冲天,双手将白纸扇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地——向着相良宗介的脑袋挥了下去。 梆! 清脆的击打声响彻了仍然还在冒着白烟的正面玄关。 “相当痛啊……” “吵死了!!” 小要声嘶力竭地向抚摸着头顶的宗介怒吼道。 “同样的事情,到底要重复多少万回才甘心啊,你!?还有,到底要爆破多少个鞋柜才能满意啊,你——!?” 她“咻”地一指扑扑地冒着白烟,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鞋柜。(插花:新鲜出炉……鞋柜是面包吗……?otz……) “……但是,我的鞋柜里被放进了可疑物品是确实的。” “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爆破了吧!?” “不。如果认为是例外而疏忽了防备的话,只待这个时机的危险的陷阱就会——” “可疑物品!?又是可疑物品!?到现在为止曾经有过一次,是炸弹什么的吗?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的确,刚才的也不是爆炸物,好像是某种书信的样子……” 宗介拾起烧焦的纸片,因为在至近距离被炸弹炸飞的缘故,写在那张日本白纸(一种35x25大小的日本纸,用于习字)上的文字,已经变得基本上都认不出来了。 “哪个。让我看看。真是……!这不是又看不了了吗。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了吧。总之,先拿回去进行复原作业试试看好了……” 宗介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那,就请你好好地收拾善后啰。我可是要先回家了。” “这样啊。” “看云的样子好像要下雨了。天气预报也说今天一整夜都会下雨,而且好像还会降温哦。你也快点儿回家吧。拜啦。” 这么说着,小要踏上了归途。 和预报的一样,那天整晚都在下雨。 深夜的寒冷渐渐变得浓重,小要拽出壁橱里的毛毯,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早上,在二年四班的教室—— “相良——!!” 教室的大门“嗙”地被推开,椿一成踏了进来。 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简直就像只地沟耗子一样。(==)由于寒冷和湿气而憔悴不堪的苍白的脸色。嘴唇都变紫了。唯有细长的眼睛充满了鲜血,燃烧着激烈的怒气。 站在教室一角,进行着没什么意义的讨论的宗介和小要,同时嘟囔道。 “椿吗。” “椿君?” 一成咚咚咚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朝着班上的一名同学,风间信二猛地一指。 “为什么逃跑,相良!?你这个卑鄙小人!” 而且还是用像要咬人一般的势头对他怒吼。 信二的表情有一半都像是在哭了。 “对,对不起。我没钱……” “?” 听他这么一说,超级大近视的一成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起他来。 “…………。搞错人了。抱歉。” 说完,他接着挡在了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常盘恭子面前。 “相良!你为什么没来!?是怕了我吗!” 他再次吼道。恭子面带困扰的笑容向后退去。 “那,那个——。我的名字叫做常盘……” “?” 一成又一次次眯细眼睛,仔细地观察起她来。 “……搞错人了。抱歉。” 说完之后,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环视四周。学生们就像要躲避他的视线似的,齐刷刷地望向别的方向。 “这人常会采取不可思议的行动啊……” “说起来,他是个超级大近视呢……” 宗介和小要悄悄说道。不知是不是靠了这个声音,一成终于掌握到了宗介的位置,一股脑儿地逼近过来。 “相良!” “你弄得真惨啊,椿。” “闭嘴!你这个逃避胜负的胆小的不知廉耻的家伙!” 这么喊着,一成啪地一指小要。她用大拇指指着旁边的宗介。 “错了啦。这边,这边。” “唔……,千,千鸟吗。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不……现在我是找这家伙有事!” 虽然发觉是小要而变得满面通红,但一成终于转向了正确的目标——宗介。 “相良。我一直在屋顶上等你喔。你可别跟我说你没看见放在鞋柜里的决斗书啊!” 小要望向宗介的侧脸。 “……是决斗书吗?那个。” “现在才知道。虽然我彻夜尝试进行复原作业——但最终还是没办法读出来。” “你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 “椿。要说那份决斗书的话——已经爆破掉了。今后请通过正当的途径来进行接触。” 宗介用很官腔的口吻宣告道。一成湿淋淋的肩膀微微地颤抖。 “你,你说爆破……?不可能。我可是……我可是。在那个屋顶上,被雨打了一整晚……啊……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呼呼地喘着粗气。 “难道说,你一直都在等?从昨天放学后,直到 现在……!?” 小要哑然地说道。一成垂下脸说: “是啊……” “怎样怎样?稍微过来一下——” 她走近一成,将手掌贴在他的前额上。一成的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班上的众人和宗介,都用奇怪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她们的样子。 (那种行为可是会让男生误会的啊。) (小要啊,偶尔也会没有戒心的呢。) (看看看看,相良君……!那样子可是,真的生气了哟!) i108.photobucket./albums/n29/tanco/shrot%20story/059.jpg 斜眼瞟了一下那些不负责任的窃窃私语者,小要将手拿了开来。 “啊——啊。好像有点儿烫呢。感冒了吧。你死了心回去不就好了。” “我……我也是那么想的啊。但是不知什么人,好像把屋顶的门给锁上了……。门很结实……我怎么打,怎么打它也不坏……呜……” 某种感情突然涌上来一般,一成突然热泪盈眶。 “我还以为会死呢。好冷啊……非常……非常冷。” 嘴唇抿成一条线,渗血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要就像在说“乖乖乖”一样地拍着他的头。 “真可怜。宗介,这是你的错吧?至少也向人家说句赔礼道歉的话嘛。” 宗介一时间只是默默地望着小要和一成,但—— “……了解。” 他绷着脸答道,将一块奇怪的肉干“砰”地一下放在一成面前的桌子上。 “你一定很饿了吧,椿。吃了这个,今天就回去吧。” “…………” “来啊,怎么了。吃吧。很好吃哦。请你的。吃吧。” 用冷淡得奇怪的声音说话的宗介(是吃醋了吧,宗介……^_^),和气得全身哆嗦的一成。被这股险恶的气氛吓到,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 “到最后,是拿我当野狗吗……” “别担心。我没放毒。” “杀了你!” 双眼含泪,一成向宗介猛冲过去。一记猛烈的直拳。宗介迅速地一弯腰,勉强躲开了那一击。拳头打在背后的黑板上,发出“啪锵!”一声,在上面开了个大洞。 “这不是还很有精神吗。” “吵死了!给我趴在地上谢罪!!……你这个!这个!” “但是……好像到底还是隐藏不住疲劳啊,椿。动作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喔。” “你,这个……家伙……!” 一成像个缠人的孩子一般左右挥拳,追着逃跑的宗介到处跑。宗介用桌子和座椅为盾,机敏地躲开他的拳头,在教室中四处奔逃。 麻烦到家了。小要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说啊!马上可就要开始上课了啊?等一下哎,你们俩,听见了没有?” 没听见。掀翻了讲台,打碎了花瓶,砸破了清洁用具箱——宗介和一成奔出到了走廊上。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用我最强的招数替你送葬!” “来试试啊。” “噢噢噢噢噢……!” 一成大大地深呼吸了一次之后,沉下腰,像用力拉弓般将右拳猛地摆好。 “大动脉流……终极奥义!临·死·堆·拳!!” 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发出这样的声音啦。一成放出的一击,震响大气,劈风而去,漂亮地插进了面前的对手的身体里。 插进了偶然经过现场的,校工大叔的身体里。 大叔口吐鲜血, “咕噗噢噢噢……” 发出这样魄力满点的、超酷的悲鸣声被打飞了。在走廊上“唰——”地滑了一段之后——就这样再也不动了。 “啊啊……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追着两人从教室里出来的小要,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咕、咕、咕……” 一成保持着漂亮的出拳姿势,垂下双目,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 “如何……知道厉害了吧,相良!” 而他所说的宗介,正站在他的旁边,一连头痛的表情抱着双臂。 放学后,在学生会室里—— “据说要一星期才能痊愈。” 学生会长·林水敦信说。白色的立领制服,大背头加上黄铜框的眼镜。是个长相聪慧的青年。 “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什么大伤了是吧?” “负伤的程度并不是问题啊。千鸟君。而是学生打伤了校工大贯氏——这个事实本身才是问题。暗中压下事件以及安抚,还有与学生会相关的否定。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工作,浪费了我一整天的时间。” “这个,实在是……对不起。” “用不着你来道歉。可是——” 林水轮流看了一下站在小要两侧的宗介和一成。 宗介和平常一样直立不动,挺着胸膛。另一方面,一成则是一幅深受打击的样子,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 “椿一成君,是吧。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打倒相良君呢。我倒是听说过在退出柔道道场那件事上,你们好像打了奇怪的赌是吧。确实是说——” “说如果赢了宗介,就要我当同好会的经理人啦。他们自己随便决定的。” “是这样啊。……但是椿君,很遗憾,不过这份约定是无效的哦。因为千鸟君是学生会的副会长,相良君并没有左右她人身自由的权利。” “没错。前辈说得对。” 小要哼了一声之后,稍微有些感动地向林水投去一瞥。因为他难得做出这种尊重自己立场的发言。 “更何况,认为你们的同好会能够拥有她的这种想法也是极其错误的。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对对对。” “希望你们记清楚了。能够支配她的,只有我这个会长而已。” “就是如此。……呃,喂。” 并不在意小要用斜眼瞪着自己,林水用认真的表情观察着一成的反应。 稍过了一会儿—— “我啊……” 一成开口了。 “我啊……经理人的事情什么的,早都无所谓了。一时疏忽,输给了相良。我只是不能忍受这个而已。输给这种家伙。这种……卑鄙怯懦,阴险狡诈,不合常理,狂妄自大,让人不爽,寡廉鲜耻,胆小如鼠,不讲诚信,不懂人情,小看别人的家伙……”(插花:我把这些全都写出来的时候汗到不行……没想到椿君还很有文学素养,四字四字的连着用了十个……) 始终低着头,一成结结巴巴地说。 “好像被说得很了不起呢……。不过嘛,我倒觉得至少一半也算是说对了啦。”(==||b) “唔……” 宗介倒没生气,只是额角处流下了一滴汗。 “我想再决一次胜负。想进行一次能让人接受的战斗。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大体的情况我明白了。” 林水把办公椅靠得轧轧响。 “照这样一直留着遗恨的话,对你们也非常不好吧。校内有对立的火种的话,安全保障上也不能让人满意啊。好吧——就让你们来一次面对面的对决看看好了。如果椿君赢了的话,就给空手同好会预备的活动室。只不过,要是相良君赢了,今后就绝对不要再想着打倒他。这样如何呀?” “前辈……?” “了解了,会长阁下。” “多谢 您啦,会长先生……!” 小要大吃一惊,在她的两侧,宗介和一成同时摆好了架势。一方将手伸向怀中,另一方伸出拳头—— “哎,先等一下。” 林水伸手制止了两人。 “有什么事呢?” “干吗啊?” 宗介和一成露出诧异的表情。 “什么事情都想用暴力来解决可不值得赞扬啊。再稍微多利用点儿头脑和人格来决胜负怎么样啊。” “?” “为他人尽力也算是一项贵重的技能。我认为,这比起枪和拳头来都还要宝贵得多。所以呢,你们看这种方案怎么样……?” 这么说着,学生会长取出了一个装了文件的封筒。 ● 阵代高中的校工·大贯善治正躺在床上。盖着污渍斑斑的被子,头枕着软塌塌的枕头——时不时地,还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是个五十出头的男子。头顶上横梳的头发稀稀落落,胡茬子留得老长。肚子和下巴周围都长出了和年龄相符的赘肉,但是,或许是每天劳动的关系吧,他的脸晒得黝黑,小臂上有着结实的肌肉。 工龄二十五年。 大贯比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还要老资格,校舍和其他的设施,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 “唔……嗯。” 早上被打到的侧腹还在痛。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明明已经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却完全没有食欲。 被血气方刚的学生施以暴力的经验,到现在为止的四分之一世纪中也有过几次,不过——就算如此,受到如此强烈的一击可是头一回。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早都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真是的,多么可悲啊……) 他拉过被子,叹了口气。 说起最近的学生来,到底都怎么了啊。这种暴力行为固然是有,但特别是今年,性质恶劣的器物损坏尤其显著。他们身上没有重视人和事物,体贴的心了吗? 虽然物质上是丰富了,但孩子们的心岂不是只有堕落一途了吗。 自然而然地,思绪飘向过去。 (过去多好啊……) 学生们都那么纯朴,充满了热情,燃烧着对未来的希望。对待自己也和对教师没有区别,还边笑着边帮自己干活儿。 他回想起他们开朗的声音。 (大观先生,我们也来帮您打扫啰!) (这可是我们最宝贝的校舍啊!) (呜哇!您平常一直都干这么重的活儿吗?太厉害啦!) (大贯先生就像我们的爸爸一样啊!) (唉呀。真是的。哈哈哈哈!) ……就像这种感觉。 总是挑起暴力事件的刺儿头,也曾经帮自己贴过瓷砖。半强迫地,将工具箱从大贯手中夺去,说 (……真是,别当我没用啊。借我啦。我啊,老爹可是个大木匠哦。) 每次听他们这样说的时候,眼角就会热起来。 打从这样心地善良的学生消失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说起最近的学生来,都只会像对待不存在的东西一样对待自己,垃圾也到处乱扔,器械也都弄坏——只会干这些事。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就这样卷在被子里,大贯正怀念着逝去的日子的时候—— 哐哐。 校工室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开着呢……” 这种时间会是谁呢,虽然觉得奇怪,大贯还是说道。 “失礼了。” “打扰啰。” 两名男生走了进来。看到这对组合,大贯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是损坏公物的惯行犯。名字似乎是叫相良宗介来的。另一个是今天早上把自己打飞的学生。叫什么椿一成吧。现在戴着像牛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两个人毫不客气地走进六叠间,无言地俯视着大贯。两个人齐刷刷地都是一幅一点也不和气的铁板脸。 难道说,是来结果自己的……? 他正这么想,两个人分别开口道: “还疼吗?” 宗介生硬地问道。 “干什么啊,你们俩。” “是疼啊,还是不疼啊,说清楚了!” 一成满心焦急般地说。 “疼,疼倒是确实疼啦……” “好。” 齐声说着,两人将大贯的被子掀开,开始扒他的衣服。 “干,干什么啊。” 根本不理会眼泪汪汪的大贯,宗介和一成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身体上到处乱摸,用粗暴的手法四处鼓捣。 “有内出血呢。” “冷敷啦,冷敷。去拿来。” “降温什么的简直荒谬。将头放低,适当地保温,然后再验尿——” “比起那个来还是先问问感觉吧。脉怎么样。晕不晕啊。怎么样啊,校工先生。” “好痛。痒死了。住……住手啦!” 他一喊,两人啪地一下停了手。半裸的中年男子拉过被子,脸色惨白地直往后退。 “你们,到,到底在干什么?啊……!难道说……难道说。是想趁着我动不了,对我这成熟的肉体,来个霸王硬上弓……!?想要尽情地品尝,这马上要从枝头掉落的果实……!?” 这是什么世道啊。就算年轻人的心都在堕落,可是,居然会……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异常的行为!(插花:·#¥%—*||||||otz……堕落的是您吧,大贯先生……) 由于战栗,大贯全身颤抖。宗介和一成板着脸对望了一下之后, “您好像搞错什么了……” “放心啦。不会加害您的。” 分别说道。 “什么?” “我们是为了照看您和替您工作而来的。到伤势好起来为止,请让我们住在这里劳动。” “没错。也得到校长和学生会长的许可了。工作就交给我们,您就好好养病吧。” “……真,真的吗?” 两人用力地点头。 大贯一时间愣住了,但不久终于热泪盈眶, “咕……呜……” “?” “当校工当了二十五年!我……我,从来就没有像这样感动过!我为什么会以为,在这个世纪末,人心都已经堕落了呢!?呜呼,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啊。多谢,多谢你们……!” 大贯边忍不住垂下男儿泪,边分别和两人握了手。宗介草草地应答了之后,以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说: “因此,此后的几天就请您多多关照了。到时候,请一定要注意我——二年四班·相良宗介完成任务的能力。” “……哈?” “不对,校工先生!这种家伙的名字用不着记啦。比起他来,一定要看清楚本人——二年八班,椿一成辛勤劳动的样子啊。” 两个人一同说了奇怪的话。 大贯正呆愣着,宗介站了起来。 “您肚子不饿吗。我来做饭吧。您请躺着就好。” “等下,你小子的料理啥的肯定是狗粮。我来做。用我在打工的地方学来的烹饪技术——” “可不能让你拿菜刀什么的。因为你很可能会把大贯氏错当成猪肉给肢解了。” “谁会呀!” “总而言之近视眼就去睡觉吧。只会碍事而已。” “哼。你小子才该老实待着呢。” “那可不行。” “啊,你这家伙。” 瞟了一眼惊惶失措的大贯,宗介和一成争先恐后地冲向厨房,抢起烹饪器具和食材来。 “把那块菜板给我,相良!” “想要的话,就从冰箱前边起开。” “哈,别招人笑了。连锅都没有,你打算怎么使煤气炉啊?” “那么,你就别指望这个柿子椒了。” “你小子,想威胁我吗……?” 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激烈地对骂,相互推来搡去。由于实在太吵,大贯不禁蹙眉。 “你……你们俩。虽然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不过,那个,能不能稍微安静点儿——” “想让我凭力气生抢吗?” “来试试啊。我会把这个火腿塞进你嘴里,慢慢地把你憋死。” “很好!” 咔锵! 一成扔过来一个碗。宗介用菜板防住,用鸡蛋向对手打去。轻巧地躲开那一击,一成用大白萝卜反击。宗介用胡椒粉和面粉张起了烟幕。 “咳……住……住手……” 宗介和一成完全没有听到无力地低吟的大贯的声音,展开了大混战。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在学生会室—— “真的不要紧吗?” 小要对林水说。正让书记美树原莲进行口述笔记的他,一下停止了长篇大论,用单手向敲打着文字处理机的少女示意说“等一下”。 “不好意思。你是指什么?” “是宗介和椿君那件事啦。让他们侍奉他三天,然后再问校工先生‘哪一个更有用,哪一个更有诚意’什么的。” “呼呣。身为和平主义者的我,不可能鼓励学生进行私斗的吧。我认为这是招妙计啊……” “根本不是妙计吧。因为,这可是那两个人啊?肯定在这三天内,都会一直不断地威胁说‘不选我的话,就杀了你’之类的。校工先生多可怜啊。” 于是林水沉稳地微笑起来。 “这你就过虑了,千鸟君。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认真的人啊。规则决定了‘侍奉’的话,最低限度,他们肯定也会遵守这一点的吧。即使会干得有些过火,造成一些问题——没关系,危害也不会波及到校外的。” “哈啊……” “现在——你看看吧。他们在好好干活儿呢。” 林水用下巴指指窗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回去做口述笔记了。 “咳……像这样,作为解决纷争的手段而禁止行使物理性的暴力这条法则,是超越了国家、民族、人种差异的,以确保人类生存这一最低的可公约性为基础的故此——” 卡嗒卡嗒地敲着文字处理机,书记将这些意义不明的话记录下来。小要将他们抛在一边,从学生会室向操场俯瞰过去。 (哦呀,真的呢……) 在操场的角落里,肩上扛着细长的木材的宗介正急匆匆地小跑着。来到体育系社团的活动室大楼前面,他放下木材,打算着手修理开了个洞的板凳。 而这时——同样地,抱着木材和工具的椿一成奔过来,占领了板凳。 宗介也不管不顾,将一成的木材用脚踢开,用钉子将自己的板材往板凳上钉。 一成喊了些什么——从旁边把宗介的板材敲断了。 (是在干活儿吗,那样……?) 宗介就像要报复似地,拔出手枪,从一端将一成的木材给击穿了。愤怒的一成挥起拳头,宗介用板材应战,这一演起没完没了的武打戏来—— 本来应该被修理的板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断成两截儿了。 稍过了一会儿两人注意到这一点,在那里无所适从地愣了一会儿,对瞪之后——又开始了丢人现眼的互殴。 (到最后,普通的对决岂不是还要更快些吗……) 一直从头看到尾的小要,只能皱着眉头左右摇头了。 傍晚的学校内,大贯善治正在摇摇晃晃地徘徊。 他是来巡视本来应该是由自己来修理、清扫、点检的设施和器材的。 被宗介和一成碰过的地方,已经变成让个性严谨的大贯无法直视的凄惨状态了。 “…………怎么会。” 原本应该只是掉了一片瓷砖的地板,被差不多有三叠那么大的,干得梆梆硬的粘合剂给粘得结结实实的。 本来应该只是涂料稍微掉了一点点的墙壁,被改涂成了迷彩式样,粘糊糊的。 校舍旁边的花坛,被灌进了大量的水,变得简直像无底沼泽一般。 只是破了个直径5厘米左右的洞的操场外的铁丝网,被用歪七扭八的带刺铁丝补强过,并且还弄成了可以通过高压电流。 活动室大楼前的板凳被修成了倾斜的l字形,玄关附近的铜像的脑袋被扭了180度向后。其他还有各种各样的。 “唔……” 面对这无比的惨状,他好不容易才发出呻吟声。完全没了力气,甚至连去看看自己疼爱了10年的鲤鱼的样子都做不到了。 (不行不行……) 不能生气……大贯这样对自己说。 他们也是以他们自己的好心,替自己干了今天一天的活儿。无论其做法有多么笨拙,要责备他们那岂不是太过不仁不义了吗。 (对……没错,就像这种时候才必须忍耐。工龄二十五年。蒙受了几多的屈辱,能忍的都忍了。因为在忍耐力这方面,能胜过我的人可是几乎没有啊……!) 虽然这样想,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踉踉跄跄地,他刚倚着墙回到校工室—— 哐锵!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炕桌飞了过来。被炕桌直接击中头部,大贯当场翻倒在地。 “咕噢噢……” 趴倒在走廊里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宗介和一成的对骂声。 “为什么你小子!就只会一个劲儿地干扰我呢!?” “你说得真奇怪。干扰别人的是你吧。” “那为什么!要把我特意买回来的干木耳给扔到垃圾桶里边儿去?” “那是吃的东西吗?我还当是硅胶什么削下来的渣——等等,大贯氏他……” “唔……?” 终于注意到大贯的存在的两人,停止拌嘴奔了过去。 “额头破了喔。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是因为你躲开了炕桌啊……!” “没有扔过来的话,就没有躲的必要了。” “是因为你干的全都是让人想扔桌子的事儿吧!” “你转嫁责任转嫁得也太过分了。这可不能成为杀死大贯氏的借口喔。” “人还没死呢!” “…………。总而言之先搬进去吧。” 不知悔改地继续争吵着,两人将大贯抬向校工室的睡床。 一个小时后,总算是缓了过来的大贯,伴着超人的努力,总算是没有向两人怒吼。 虽然想用厨房里的多功能菜刀把宗介他们给砍了的冲动也涌上过心头,不过他也拼命地忍过去了。 (耐心点,耐心……) 对。因为他们没有恶意的。像现在这样,他们俩慌慌忙忙地收拾了屋子,正以多少有些畏缩的样子正座在自己的面前呢。 但是,还是有训训他们的必要。不为别的,是为了这两个人好……! “你们两个,在那里坐好。” “已经坐好了啊。” “行了,坐好了!” “所以说,明明都已经坐好了嘛……” 一面回答着,宗介和一成很不舒服似地在那里重新坐好。大贯咳了一声 之后,带着非常“大叔”的抑扬顿挫说道: “首先呢,最开始我就说过了。……对于你们的热情与亲切,我呢,是非常非常感动的。就算先抛开其中的内容暂且不提,对你们想要担负起艰苦而高难的校工的工作这件事,这份努力呢,我也十分地想给予承认。” “哈啊。”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的。你们两个人啊,为什么关系会差到如此地步呢。相互仇视,相互伤害,就连无意义的事情也要相互竞争。实在是太可悲了。你们不是从以前开始就是好朋友的吗?” “才不是!” 两个人同时全盘否定道。 “我和这个男的,上星期才刚刚认识。” “而且,就算这段孽缘再延续个50年,我们也绝对不会成为什么好朋友的!绝不可能!” “是……是这样吗。” 虽然被炽热到奇怪的口气压倒了气势,大贯还是回过神来, “就算是这样好了。你们不能再有点儿协调性吗?争斗是不能生产出任何东西的。作为我呢,也觉得你们俩协力来完成事情才会有所帮助……” 听他这样说,宗介和一成面面相觑。 “唔。如果是这件事的话……” “实际上刚才,我们正在进行一部分的协力呢。” “哦?” 宗介站起身来,走向厨房。端过放在煤气炉旁边的一个碗,“咚”地一声放在炕桌上。 那是鱼的味噌煮。 “今天的晚饭。” “相良准备的材料,我做的。很好吃哦。吃吧。” “…………” 被强迫着,大贯用递过来的筷子,尝了尝鱼的味噌煮。 “噢噢。好……好吃。这个相当地……” 肥得流油的鱼,味道很醇厚,生姜的味道调得刚刚好。大贯顿时变得非常高兴,边开心地大口大口吃着鱼边说: “什么嘛。你们这不是也能干成正经事儿吗。哈哈……说起来,这是什么鱼啊?味道不是很熟悉……” “是鲤鱼。从校舍里头的池子里逮来的。” “…………” “很大喔。因为挣扎得很厉害,宰它可是花了一番功夫呢。” “…………” 大贯的笑容冻结在脸上,静静地放下了筷子。 然后轻飘飘地站起来,打开房间的壁橱,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拽出了一台破旧的链锯。 校工微微地笑着, “你们两个。那条鲤鱼呢……” “那条鲤鱼?” 两个人悠闲地坐着答道。 “那条鲤鱼,是我花费了十五年的岁月,小心地,亲手抚养长大的鲤鱼哦。将来能获得农林水产大臣赏也不是梦……我这么想着,一直都很爱惜它。就是这样,非常重要的鲤鱼。顺便一提,它的名字叫做卡特莉奴。是从有名的法国女星那里取过来的。” “这样啊……” “居然说把它‘逮来’?‘宰它花了一番功夫’……?而且,还让我亲口吃下了它,是吧,你们俩。” “确实是这样啊。” “嗯。嗯。叔叔我啊,终于全都明白了。你们所有的就只有恶意,绝对没有一丝的好心。从昨天起的骚动,也全都是绕着圈子找我的麻烦,对吧。” “?大贯先生,那是——” 噗噜噜隆隆隆!突、突、突…… 大贯启动了链锯的发动机。发出强有力的声音,满是锯齿的锯子开始高速回转起来。 “校工先生……?” “我一定要为可怜的卡特莉奴报仇雪恨。虽然很可怜,但请你们去死吧,相良君,椿君。” 眼睛充满了血丝,大贯挥起了链锯。 “等——” “die——。” 连杰克·尼克尔森都相形见绌的,充满了疯狂的笑容。大贯善治跳了起来。 细雨蒙蒙的早晨。 小要强忍着呵欠来到学校一看—— 校舍的内装被弄得粉粉碎。墙壁和天花板之类,凡不是钢筋混凝土的部分都被尽数劈开,玻璃碎得到处都是,瓷砖剥得一片狼藉。被更加残忍地切断的电缆线和水管道,现在还在盛大地喷出火花和水来。 从不安的学生中随便抓了几个来问过,却还是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状况。 心中不安的小要,在开始上课之前在校内到处徘徊——终于在体育仓库,发现了憔悴不堪的宗介和一成,还有昏迷不醒的大贯善治。 “发,发生什么事情啦……!?” 被她一逼问,脸色惨白的宗介说: “整整一夜,和狂战士化了的校工……。血肉之躯的男人会难缠到这种地步,还是头一次……。枪……子弹居然不起作用。真不敢相信。” 一成这边则更为严重, “已经够了……我不要再打了。我已经受不了了。不想再打了……” 之类的,他一直抱着膝盖嘟嘟囔囔地说着。 到底,这校内是展开了什么样的修罗场呢。只有这一点,昨晚没有在现场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到的。 一来二去的,和宗介的胜负这件事,表面上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 最关键的大贯氏,到下午恢复了意识,被小要问起当时的情况——他却呆愣愣地,这样回答: “哎……?是我干的?完全,都记不得嘛——……” 【善意的侵扰完】 【后记】 本篇是从上篇延续过来的,椿和宗介的小插曲。故事上也相当于续篇的感觉吧?果然啊,我好像还是很喜欢大叔级的角色。我觉得,所谓的男性角色,还是年纪大一点才能产生出好的个性来喔。可以诉说出包含着悲哀的滑稽感……吗。还是说,能体现出到那时为止的人生百味吗。虽然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不过四季老师等人,似乎也很喜欢大叔级的角色呢。 bonus track 选自作者的机密笔记 全金属狂潮bonustrack选自作者的机密笔记(著者注)※这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怎么都好的,围绕着全金世界的形形色色的内部设定和内部情节。事实上还有这个10倍左右数量的,有关各种各样的设定的笔记,光是那些就可以出上一本书了……因为完全没有新作,对读者感到很抱歉,所以精选了一部分不会对发表有所妨碍的项目,在这里发表出来。对对于军事和机械不感兴趣的人来说,这种内容是很不好意思,但是这方面无论如何恳请您原谅。(所以,看完这句之后,没有兴趣的人可以就此打住。虽然译者也并非军事或机械狂热者啦……) ※armve ……as,强袭机兵,armoredmobilemastervesystem。(主从追随式机甲系统) 〔历史及运用思想〕 as是扩展了所谓的poweredsuits(动力装甲)以及eoskeleton(强化外骨骼)的构思而制成的武器。(加技插:外骨骼是为生物提供保护或支持的坚硬的外部结构,象甲壳类动物或昆虫的骨盘。)最初并不是要制作成大型的机器人,让人坐上去的。当初的构想是1吨以下大小的分队支援用装备,是以将士兵的肌肉力量和防御力增强到极至为目的的设计。 到开发当初的美军的m3为止,还都是本着这样的理念而设计的“大型动力装甲”,但是由于动力源和出力,装甲的防御力和火力等等的问题,在运用方面,倒不如说成了半瓶子醋的武器,开发也陷入了僵局。m3是全高3米左右的人形兵器,并未持有大型的动力源,依靠电池的驱动方式使得行动时间短暂,防御力只能挡住12.7毫米子弹就已经到头了,使用的火器也只得20毫米机关炮。这样一来,让它和步兵部队一同行动的话很难操作,让它和装甲部队同行又过于脆弱了。在反坦克战中使用机动力又不足,到头来只能像驴子一样使用而已。 在这种半瓶子醋的理念中引入迥然不同的概念的,是杰欧特伦公司的试作机,m4。按照常识,所谓的武器本应是尽可能地减小尺寸的,但是杰欧特伦公司的开发小组的考虑却与此完全相反。他们提出了将机体的尺寸彻底大型化,并大幅提升其防御力和机动力、动力源和搭载武器、电子装备等等的搭载力的这样一个方案。当时,正以爆发般的速度进步的材料系统和控制系统的技术,将这个方案化为了可能。 由此,m4最终变成了步兵部队所无法运用的规模的武器,另一方面,却具有了能与敌afv(armoredfightingvehicle,装甲车)及武装直升机充分对抗的攻击力,机动力和索敌能力。而且m4还可以驱使柔软的四肢,能够穿越各种各样的地形,若进行适当的准备,充分地伪装起来也是可能的。也就是说,这种新武器,as,在各种类型的陆地战中,可以成为“出现在哪里都不足为奇”的afv。这种“在战斗空间方面的潜在性”,对于以as为对手的地步对来说,变成了非常要命的头痛根源。as与潜水艇之于海洋是同等的威胁。在各种演习中,m4十二万分地证明了这一点,从而作为“装甲部队的支援武器·m4”而被小规模制式地采用。 在这个阶段,as在装甲部队中是不合常规的存在,不过是一种主要只能在埋伏战和巷战中发挥威力的武器罢了。但是接下来开发的m6“丛林法兰绒”(bush+nel……译名待考吧。因为没有确定的英文拼写。总之咱们就先凑合着看……)在性格上却变得更具攻击性。被称为“第二代as”的m6,被赋予了远远超越m4的运动性与通用性。比起反应慢,移动和变换姿势都很花时间的m4来,m6有可能做出接受了良好训练的步兵以上程度的动作,并且逐渐可以采用比埋伏或突击更加高度有机的战术。由于可能搭载的火器和电子设备的多样性也在激增,其战术也变得非常地灵活多彩,在与as部队为敌的场合,难以事先充分拟定对策的事例也变得多了起来。接下来自m6的改良型,m6a1型起,由于装备了革命性的隐形装置“ecs”的关系,用雷达和红外线传感器从远距离进行探知变得极其困难。接近战与遭遇战的机会激增的战场,对于身为人形兵器的as来说,是在向着更加有利的方向发展。 90年代初的时候,坦克和攻击直升机对as能建立完全优势的地形,只剩下广大的平原和沙漠,其他富于起伏的陆地——也就是几乎所有具备战略价值的地域上,由这种新武器,armve所编成的部队都占有了足以夸耀的压倒性的优势地位。 那段时间,不止美国和苏联,具有一定以上的工业力量的先进国家,全都在as的导入和配备上倾注了力量。英国,法国,德国,伊朗,日本,中国等等都开发了各自的as。各个制造商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这个全新的武器行列中,携带火器和备选装备等的种类有了爆发式的增加。其中虽不乏优秀的装备,但无可救药的低劣装备也造出了不少。 到了以上的“m6冲击”刚告一段落的90年代后期,美军开始开发具有更加发展了的理念的as。那就是第三代as——也就是m9“卡恩兹巴克”(gernsback)。 m9通过钯反应炉(padiumreactor)和新型的肌肉束(musclepackage),实现了完全的电气化驱动。这使得机体的静肃性大幅提高,并促进了驱动系统革命性的轻量化。由此,m9被赋予了压倒以往的as和战斗机的,高度的运动性能。由于基本重量减轻的关系,往直升机和运输机上搭载也变得更加容易,展开能力(机动性)也有所提高。由于全面废除了到第二代为止的多余的油压系统,为驾驶员营造了很大的空间,这又进一步有利于m9性能的提高。(“秘银”所使用的m9,能搭载内藏型的武器平台以及ecs,还有多到奢侈程度的传感器类和车载型电子设备的理由就在于此。)因为新型的肌肉束自己本身就带有防弹性能,第三代as的装甲防御力也提升了。再加上,由于持有第二代的ecs,m9获得了更进一步的隐形性。由于非常发达的数据传输机能以及ai的支援,操纵系统的负担亦大大减轻。 就像这样子,主人公们所使用的m9这种机体,对“野蛮人”(savage)和m6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地位,可不是单纯地因为“动作快”这一点理由而已。 (插花:以上的部分在bomf中都有所说明。至于m9的弱点,也是它太过精巧的构造。太高等有时就会变脆弱。这和人类比动物脆弱的道理是一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宗介才可能做到那个经典的以弱胜强。) as虽然起源于步兵用的强化服,但是到故事时点的现在,已经被列为了最先进和有前途的机甲系统。在游击战众多的第三世界国家中尤其被视为中保。美国,苏联,中国,法国等等的兵器输出大国所生产的as,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能够见到。 这样子普及率提高了的as,如果是旧型号的话,就算是对预算并不丰厚的游击队和恐怖分子,入手也逐渐变得可能。既有阿富汗时代的宗介(虽然是从敌人苏联军那里抢过来的,不是买的)这样的游击队先驱,在短篇集的《engage~》中出现的游击队以及a21之类,也是这种例子。即使是旧型的,对于没有装备as的步兵部队和警察等等而言,as仍然是极其恐怖的威胁。 只不过,m9级的最新锐机,没有相当的预算来支持的话是不可能使用的。 ※辉银(argyros)(技插:argyros来源于希腊语,意为闪亮、光辉,也是银的代名词) ……“秘银”的隐蔽用企业之 一。是国际性的警备公司,除了对企业的危机管理提供建言及咨询等等之外,也承担实际的警备业务等。以公司职员和负责人中退伍军人众多而闻名,“秘银”的陆战队员中的多数,都被处理成被辉银这个公司雇佣的人。宗介(一定要虚构年龄就是^_^)和克鲁兹,毛等人也是,对外都是这个辉银公司的职员。职员证也好好地拿着,也有入保险。休假时要到都市去的时候,也是以这个身份。(插:《老兵~》中宗介也是以这个身份被介绍给那些人。) 顺带一提,像马度卡斯等与海军有关系的人,不在这里,而属于“ウマンタック”(……??个?没有?到抱歉……)?个海?企?,?有杰欧特?相?的?船制造厂的情况比?多。 ※音标记号〔#〕 ……在玩业余无线电的人都很清楚,剧中出现的“alpha”和“november”之类的话,是为了在通信当中,准确无误地传达与之发音相似的字母而设的记号(像“b”,“d”和“g”之类的,在杂音严重的时候恐怕会听错)。在剧中,使用通信机等器材的人物说着“alpha1”的时候,也就是在说“a1”。 大概地,将这些音标记号列举一下。 a=alfa(alpha)b=bravoc=charlie d=deltae=echof=fo-trot g=golfh=hoteli=india j=julietk=kilol=lima m=miken=novembero=oscar p=papaq=quebeeo s=sierrat=tangou=unform v=victorw=whisky=-ray y=yankeez=zulu ※燃气涡轮引擎(gas-turbineengine) ……绝大多数的二代as,都是以这种引擎驱动的。采用将吸入的外部气体用涡轮压缩,和燃料混合并点燃的方式的引擎。虽然出力方式不同,但和喷气式飞机的涡轮扇式引擎和直升机的涡轮喷射引擎是同样的内燃机。因为重量轻出力优良,构造单纯的缘故,可信赖度很高。但是与之相反的,燃料费就贵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全金的世界中的燃气涡轮引擎由于黑科技的恩惠,引进了非常耐热的新型材料之故,比起现实的引擎来,应对部分负荷的能力大大地增强了。(这方面的考证是富士见书房的菅沼拓三氏的想法。这里借用一下,多谢。)因为冷却的问题减轻,燃费效率与现用的柴油引擎相差无几。当然了,如果采用同样的耐热素材的话,柴油引擎的燃料费大概会变得更低就是了……不过,那一方面,由于效率的差距缩小,前述的优点就被摆在前面了。 由于采用燃气涡轮引擎的关系,第二代as的运转声相当吵耳。(和喷气机很像,像“吱~~~~~!”&“轰!”这种感觉)这样也有这样帅气的地方就是了。只不过,最新的m6a3(itb中被九龙干掉的特种部队的那群人)因为搭载了大容量的电容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进行短时间的无声驱动。 第二代as的场合,各关节的驱动是依靠电磁肌肉的伸缩(从与引擎直接连接的发电机获得电力)和由流体触手传递的扭力两种方式并用,从而获得必要的出力。这是因为二代时期的电磁肌肉,虽然爆发力很优秀,但是总出力仍然不能满足需要,因此才采用这种二元驱动方式(这是动画版的机械设计者中的一人,谓原氏的构思。因为有很漂亮的“野蛮人”的动力概念图的草稿,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要看看。)因为电磁肌肉的出力不足近年来有所改善,第三代as(m9)就变成完全电气驱动的了。 最近的m6a3以及rk-92的修改机,由于采用了最新的高出力肌肉束,在持续最大出力方面,拜这种二元式的驱动方式所赐,亦不逊色于m9。做好骨架系统系统破损的觉悟,用蛮力来掰腕子的话,m6a3甚至能胜过m9也不一定。 ※强袭机兵 ……代指as的日语。是在自卫队导入as之前最终决定下来的词语。80年代中期,美军将m4公诸于世的当时,所谓“as”是“assaultsoldier”的略称这种误解,被大众媒体广布开来,它又被翻译成了“突击兵士”→“强袭兵士”→“强袭机兵”。(这就叫以讹传讹……)90年代初,陆上自卫队导入as之时,防卫厅围绕着“强袭”这个词的正确与否,曾经没完没了地进行过毫无建树的争论。(因为是只能把“destroyer”翻译成“护卫舰”,“infantry”翻译成“普通科”的日本地方风格)←(插:嗯……那两个词实际上是“驱逐舰”和“步兵团”的说……天知道日本人是怎么翻译的。)到最后当时的防卫厅长官曾考虑过“主从机士”这种难听的词,但就像“e电”一样,完全确定不下来,现在一般来说,“强袭机兵”是主流。“主从机士”这个词,现在只有在极少数的一部分公文中才使用。顺带一提,陆自的现场人士们,都不摆架子地直接叫它“as”。 (技插:所谓的e电,是伴随着1987年的国家铁路分割民营化,取代“国铁(近郊区间线)电车”的略称“国电”,为jr东日本所决定的爱称。英文是“intra-cityandsuburantrains”,都市近郊区间列车。) ※《关于水中高速投射物的流体力学》 ……《~r&r》中泰莎在读的论文。以数年前(97~99年左右),nuwc(美海军水下作战中心)的网站上介绍的研究为素材。就算在水中,也可能存在所谓的“超音速物体”。好像nua(国防高等研究计划局)以及民间企业一起,进行过将小型的投射物在水中以秒速1549米(……音速是340米啊。)射出这样的实验呢。 认真地考虑的话,虽然要造出“超音速潜水艇”这样的东西大概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必要),但这样的设想本身,似乎是存在的。设定上,就连作为世界最快的潜水艇的tdd,也只能使出距音速还差得远的速度。一时成为话题的俄罗斯的超高速鱼雷“shkval”(技插:俄语,意为暴风雪。出现在dvmc中的超高速鱼雷“暴风”似乎以此为原型。),速度也不过只有tdd的5~6倍而已(而且似乎完全没有实用性)。 由于所谓“水中的超音速投射物”是未知数太多,未开拓的领域,就连其利用方法也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但迎击接近中的鱼雷的防卫系统之类的,却作为一种可能性而被列举出来。也就是水中版的ciws(近程武器系统。像phn啦,goalkeeper啦)。虽然这种东西能否实用化还不知道啦。但是,如果有的话,会为编剧方面带来诸多方便也说不一定呢。 但是,最近突然一下就没有消息了,说不定是因为盯上了它的将来性而为之拨出了预算,在偷偷地继续进行研究呢。 顺带一提,tdd并没有搭载那么方便的系统。如果被鱼雷袭击,只有射出诱饵逃跑的份儿而已。 但是因为泰莎是超级兵器otaku,所以总是一边读这种论文,一边做着“这个,怎么也没办法用吗?可能的话简单地,尽可能便宜地……”这样的空想。 ※南特开的老爷爷(oldmanofnantucket) ……ons中泰莎和tdd取得联络的时候使用的识别代码。是由称为limerick的一种五行打油诗(技插:五行打油诗为一种通俗幽默短诗,由五行组成,韵式为aabba。)而来的。lim erick是一种以开玩笑的调子,无聊的俏皮话之类也毫不客气地往里填的格律诗。顺带一提,“南特开的老爷爷”是这样的一首诗。对译是贺东的拙劣翻译。(无奈插:……大家看见的只能是小道的拙劣翻译了。) thereisanoldmanofnantucket,(南特开有个老伯伯) whokeptallhiscashinabucket.(钞票全往桶子里搁) buthisdaughternamednan,(可惜他家闺女小南) runawaywithaman——(跟个男的一块跑了) andasforthebucket,nantucket.(桶子也被她顺走了) 将英文原文出声读一下的话,马上就会明白谐音了吧。最后的nantucket,是由“nantookit”扭转过来的俏皮话。 因为总觉得和ons的情况很类似,所以才试着使用的。也就是说,“老爷爷”是a21,“桶子”是琢磨,“南”是泰莎,“跟她私奔的男人”是宗介。 (哇哈哈哈受不了了插花:……真,真亏你想得出来,贺东老师……不过就连这一点地方也有出处,足见作者有多么上心。但是,最开始和泰莎带着琢磨逃跑的,不是严同志嘛。果然不是主人公就是不行啊……哈哈哈哈哈。) ※boer(拳师) ……奥托·梅拉拉(otomra)公司制造的as用57毫米散弹枪。短枪身(炮身),威力超群。m6系列虽然在处理及命中精度等方面存在困难,但在m9、ar-7系列的机体上,却是能在肉搏战战的超近距离射击中发挥威力的火器,宗介很喜欢用它。在构造上,它类似于毛瑟手枪,可以选择apfsds(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oo-hesh(?未查到)等多种多样的弹头。 因为只是散弹枪改造过来的武器,所以枪管里没有划膛线。不过是将克鲁兹经常使用的滑降炮缩短,再在构造上加以更改的东西。 这是种以有缺点而闻名的枪,在业界相关人士之间也是毁誉参半。克鲁兹刚遇上宗介没多久的时候,看到他选择“拳师”作为自机的武器,立刻露出了“咦咦~~”的表情。如果以人类的枪来做比喻的话,那就跟secialonandtactics,简称s.w.a.t,意为“特殊武器与战术”)的队员使用44magnum左轮差不多,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枪虽然威力强,但是太难控制了)。(本来,像克鲁兹这样狙击手出身的人,就容易看不起散弹枪。倒不是轻视它的威力,而是觉得散弹这种理念不够美学才讨厌的。) 话虽如此,但宗介正如剧中一般,将“拳师”使用得很好。现在,对于他的选择,也没有队员会说三道四了。 只不过,宗介有云:“最好不要模仿。” ※musclepackage(肌肉束) ……as的肌肉。第二代以后尝试集束化,为了容易更换而下了很多工夫。 使油压汽缸和空气压之类都不值一提,具备了微妙的动作、瞬间爆发力和高出力三个条件,对as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零件。就算是比横截面积,也以蕴涵数十倍于人类肌肉的的力量为荣。是由加上电压就会收缩的特殊树脂制作成的(就是记忆塑料)。因为材质非常轻,拜其所赐,尽管as是陆战兵器,其质量之轻却和飞机并驾齐驱。出了出力逐渐上升之外,最近还逐渐兼备了防弹性能。 肌肉束是依靠加电压而收缩。只不过,加上太高的电压也不好。在适当的时机供给适当的电力才重要。各种品牌的致动装置都有“最大适性电力”,超过它的话,就算电流通过,出力也不会上升,只会一味地损伤组织罢了。另外,as的肌肉束,使着使着性能就会下降,效率会逐渐变差(foe,肌肉纤维裂耗现象)。微细的纤维断裂,虽然与以人类来说的肌肉痛是差不多的症状(正插:人类的肌纤维其实没有断,只是乳酸堆积刺激神经末梢而已,真断了的话可就麻烦了),但是由于没有自然恢复能力,只能越来越恶化而已。作为大体标准而言,一般的实战部队所使用的as的情况是,10次作战(或者实战训练)就有必要更换了。使用10次后,由于foe,最大适性电力(≠最大出力)会跌至新品的70%。这会成为那支部队(军队)的预算以及整备态度方面的问题,使用20次都不交换的军队也有,像自卫队那样使5次就全换的也有。像“秘银”之类的,这些特种部队的as因为有时常发挥最大能力的必要,一次实战之后肌肉束就会全面更换。 不管出力再怎么低,还是有能稍微抑制这种foe的肌肉束,作为一般部队训练使用是十分珍贵的。训练用品的出力只有实战用7~8成的程度,但却比实战用的耐用2~3倍。 也就是说,存在着高品质的肌肉束,以及训练用的肌肉束两个种类。范例是几乎所有的汽车用的汽油和来复枪的子弹。像意大利面条和子弹一样,肌肉束也有各种粗细。整备士会用像“deltachemical,56毫米·3号的mp20根”之类的,这种调子来申请肌肉束。 一旦发生地域纷争的危机,相关军队的as整备场就会由于实战用mp的更换作业而忙得不可开交。紧接更换作业之后,调整全身mp的协调性的作业也是必要的(整体),实行这个的软件要数以色列制的最棒,日本制的不灵。由于竞争原理没有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在日本这个软件是全国垄断的……),系统的赘余很多。在《ons》里被“behemoth”击破的自卫队的九六式,由于整体上没有时间,就那么带着训练用的mp被派了过来。如果当时有装实战用的mp的话,能再稍微善战一点也说不定呢。 ※ch-67(mh-67) ……90年代前半,以sikorsky、martinmarieta(技插:两个都是飞机制造公司,译名待考……)为中心共同开发的双引擎中型运输直升机。主要的任务是输送以as为中心的武器系统。构造像是将h-53系列的直升机进行压缩一般,是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的正统的设计思想。但是,由于以导入90年代的技术为前提被重新设计,尽管体积小,却拥有和mh-53同等级的离陆重量,速度,持续航行距离。信赖性和可整备性也极高。 虽然普通的运用方法是运输一台as及各种携带火器,但紧急时刻也可能同时运输两台as(这种情况下就有必要抛弃携带火器之类的了)。 在tdd上,搭载了8架这种对ch-67施以若干改良而成的mh-67(插:就是代号gebo的那些)。tdd的mh-67上,装备了具备不可视模式的ecs。固定武装是12.7毫米机关枪(和m9头部的机关枪同一型号)一门以及m134急射小机枪二门,为了以应必须,还具有发射地狱火agm(空对地导弹)以及毒刺导弹的能力。 顺带一提,mh-67通称是“pavemare”。(插:虽然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很古怪……) ※emfc(electrieticfluidtroller) ……电磁流体制御装置。“tuathadedanaan”的“智能皮肤(smartskin)”。配列在船体表面的超小型的超电导装置群,会按照弗莱明的左手定则将海水诱导向任意方向。除了消除水的抵抗力之外,还有抑制乱流发生的效果。再加上与超传导推进并用,从而实现了迄今为止的潜水艇所没有的静肃性和速度。 即使不使用其他的推进机关,tdd仅凭这个emfc也可以 在水中前后左右上下自由地移动。(虽然是以至多也就有5节的低速)。在itb刚开始的部分,在和“帕莎迪娜”擦肩而过之后,tdd能从对手的索敌机动中隐身,就是用了emfc的“无声步法”从平常的短波阵列的探知范围以外的背后稍下方绕过去的。那种状况下塞拉要是想探测到tdd的话,就要停止静肃航行,即使发出噪音也要笔直地向前高速行驶,然后突然180度回头——也就是来一次所谓的“疯狂伊万”,大概会有效吧。只不过,因为泰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定会让船体从“帕莎迪娜”下方接近就是了。这样一来,能否发现背后的乱流的痕迹,就全看“帕莎迪娜”的声纳员的本事了。 由于这种情况,emfc甚至可以说是tdd最大的强悍之处,就算在本篇中本来也有更详尽的说明,但是因为说到那个份儿上会有违fantasia文库的宗旨,只能忍痛割爱了。 虽然并没有方便到那个地步,但相似的装置在现实中正由nuwc(美国海军水中战中心)研究中。 ※强袭登陆潜水艇(或者,两栖强袭潜水艇?) ……以搭载陆战部队侵入敌人阵地,进行火速奇袭为目的的潜水艇。tdd就相当于这一种。现实中并不存在(虽然计划确实存在)。因为,若认真地考虑风险、使用费用、相对费用的效果,技术上的困难等等,这种平台是甚不合理的。(作为娱乐来说倒是挺有趣的)。 tdd的场合,像使人望尘莫及的告诉性能,潜航中和浮上时的静肃性,浮上后的ecs运用能力等等,都因为只有虚构故事中才有的“狡诈”,头一次派上了用场。 顺带一提,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文章。 (提醒:……这也是贺东老师虚构的说。请不要信以为真。这里就有一个几乎上当而去考证的人。) ***************************************** 强袭登陆潜水艇,〔amphibiousassaultsubmarine〕—— 在潜水艇上搭载陆战部队,令其对敌方阵地实行游击式的奇袭攻击这种设想,意外地古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海军已经在数艘运输潜水艇上运用过。旧日本海军中也曾存在同样的计划,但未能付诸实施。 这种“强袭登陆潜水艇”未能实用化的理由很明显。由于是潜水艇,其搭载能力上有很大的限制,因此为了确保收容空间就必须牺牲其他的性能。即使用心建造特别的生产线,能运输的陆战部队至多也只有一个中队而已,而且与那样的巨大消费相对应的战果和抑制力也几乎不能期待。 虽然如此,但苏联海军在80年代后期,还是开始着手建造起这种无论如何考虑都不合理的舰种。以搭载新兵器armve为前提。被命名为“985计划”(……?中国是不是有这个计划……?)的那艘潜水艇,是在70年代就存在的运输潜水艇计划上更加以洗练,以最新技术使之复苏的舰艇。由三层的船壳捆扎起来的坚固构造,其全长推定约有180米。如果完成的话,大概会超越台风级弹道导弹潜艇,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潜水艇吧。 但是这个“985计划”,却由于90年代初期的政变和接下来的内战的影响而最终停止了建设。由于工资拖欠、资材不足,技术人员和工人完全不工作,未完成的船体实际上在14个月之间,在北德文斯克的造船厂里落满了灰尘。判断其无望完成的军部,最终正式决定中止“985计划”的建设。据说船体被拖到北冰洋,在那里被爆破,并遗弃在深度数千米的海底(这份报告书上,存在很多未确认部分。虽然也有未完成的船体就那样被运往某处,与中国政府进行了较易这种独特的说法,但可信度很低)。 无论如何,船体是失去了。 如果“985计划”是确实有战略价值的舰艇的话,军部应该就不会下这样的决定。归根到底,“强袭登陆潜水艇”只能说是孩子气的梦想家的巨大玩具。 还有一个象征这一点的小小插曲。 那是著者在数年前,在nuwc(美国海军水下作战中心)举行的演讲会上,讲述这个“985计划”的悲喜剧时的事情。在那群听众中,不知为何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大概,父亲是nuwc的相关人员吧),银灰色的金发很吸引人的,那位小小的女士,举起手来向我说道: “布鲁克斯先生。虽然您说那艘船是‘小孩子的玩具’,但是我认为那样的认识是错误的。如果是我的话,会将那艘船改造成非常出色的东西给你看哦。没错,变成世界上最优秀的潜水艇哟。” 虽然那是毫无恶意天真无邪的发言,却还是不免让在场的所有人哑然失笑。 (差点上当是不是插:……我看到这里才发现它是虚构的……贺东老师您真行。) ※glock19 ……奥地利的glock公司的自动手枪。口径9毫米,装弹数15+1发(……我记得是这样的,但没有自信)。是将同公司的glock17进行了若干压缩而成的样式。g17作为在枪身等部分的零件上,极度大量地采用强化塑料的最初的枪支而闻名于世。因为塑料零件很多,当初还被报道成“在海关的光和金属探测器上没有反应的枪”,但那是骗人的(《diehard2》中麦克莱恩也这样说着而垂头丧气)。因为滑套、枪管等等的重要·主要零件始终还是金属的,通过手提行李检查机的话,负责人员一下子就知道是枪了。 只在扳机部分上配备了保险的独特结构,没有击铁的纯双动式(doubleaonly)设计也是其最大的特征。也就是说,用这支枪没办法进行在虚构故事中行家里手对门外汉帅帅地说“在开枪的时候,不先把保险去掉可不行哦”之类的描写,或者是坏人作为“这就要开枪了哟!”的记号,而将击铁(hammer)“咔嚓”一下抬起来的描写。实在是非常不方便的枪。因此,作者一直为了让主人公拿了这么把枪而后悔不已。 虽然作为宗介的爱枪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举起,但是实际上,他到现在,在长篇中(到dbd下卷为止),还一次都没有用这支枪开过火(虽然在短篇中老是随随便便就开枪啦)。也就是说,还没有试过让这支g19在剧中立功。在这种意义上,它是一支怪怪的“主人公御用枪”。 在长篇中,由于宗介是相当重视合理性的类型,而且直面的威胁也相当大,所以总是非常小心地使用具有更强大的火力的散弹枪和冲锋枪,以及突击步枪等等。 g19对于精英部队的士兵来说,绝对不能说是最好的枪。但是就便携性,隐匿性,可信性,装弹数量而言的话,我认为g19是满可以给个及格分的枪。虽然因为之前的扳机保险(只要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安全装置就会被解除的装置)的问题,从枪套里拔出来的时候会发生爆炸事故……这种事情而很有名,可觉得会引发这种事故的家伙简直就是白痴的作者,大概是不够谨慎吧。不,就算不是白痴,考虑到这种虚构作品的主人公理应具有的技能、经验、冷静度的话,无视这种事故不是也挺好吗(因为和没太多机会拔枪的警察先生不同嘛。对吧?)。 宗介本身,并没有特别拘泥于g19以上的样子。(与之不同的是还特意去卖超奢侈、超高价的so的毛)—— 天哪光六页就有一万字好可怕断切线—— 【贺东老师的后记】(跟前言不是一样吗) 因为没有新作而感到抱歉,所以试着从设定资料中精选了一部分。光从这些当中好像就能凑出一本书了呢……。虽然我觉得有很多人会对这种东西 不大感兴趣……。若能蒙君笑览的话就万幸了—— 混混的守则(上篇)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michiru1115 录入:zbszsr 修图:m3 ----- 这一天放学后—— 轮值负责清洁的千鸟要刚才正捧着垃圾桶去北校舍后方的垃圾场。解决垃圾的回程路上,经过化学教室前的时候,听见从里面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 「轧叽」或「锵匡」之类的声音。 有如操纵杆、油压装置或齿轮的操作声。 彷佛在某处听惯的声响。 「嗯……?」 这间化学教室位于一楼,窗户有拉上窗帘。小要不经意地走近窗边,透过窗帘缝隙窥视教室内的情况。 五六名男性正在昏暗的室内严肃地整备与检查枪械。装扮也异于常人,全都一身城市迷彩战斗服,腰间与胸膛均绑满弹带。 他们周遭桌面放置着光泽乌黑的冲锋枪、外型粗大的散弹枪、份量沉重的突击卡宾步枪及自动手枪,还有备用弹匣与手榴弹一类的物品。 根本是与宗介如出一辙的集团。 「——这把mp5也开始出问题了……明明才刚换过枪膛零件。」 「不可否认有火力不足的感觉。」 「哎呀,丛林战就算了,若在这学校里对击绰绰有余。」 「既轻盈也好上手,在这种场所我的m40或许反倒不利。」 「什么话,如果要狙杀猎物,只要有本大爷的华瑟手枪就够了,哼哼哼……」 他们一面谈话,一面朝气蓬勃地进行手上的动作。有人将散弹枪装弹,有人推进步枪枪栓,还有人仔细地调校瞄准镜。 小要满心困惑。 会在学校里把玩那些骇人式器的人,全世界不是只有相良宗介一个而已吗? 此外——对击?狙杀猎物?他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这究竟……) 「是政变。」 突如其来从身后冒出宗介的声音。 「…………!」 宗介迅速地伸手掩住因过度受惊,差点跳脚飙出尖叫的小要的嘴。 「嘘,会被发现喔。」 「呜……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抿着嘴表情紧绷的宗介压低音量悄悄道: 「我是垃圾股长,留心倒垃圾的你的工作状况是身为股长的当然义务。」 「这是什么义务……?话说回来,那群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我不认识那类危险人物。」 「…………」 这家伙说什么瞎话? 小要心中虽然这么想,却实在懒得驳斥,仍保持沉默。 「重点是,你看到那些重装武器吗?黑克勒—科赫及科尔特的卡宾枪、特种部队专用的p90与伯奈利散弹枪……虽然只能瞄到一部分,里面似乎也有小队支援武器。如果有那些装备,要镇压学校轻而易举。不过……枪枝口径十分凌乱颇令人在意。日本国内的弹药取得管道应该相当有限才对……千鸟,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呃,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恐怕他们下一步打算袭击学生会办公室,必须迅速地先发制人。」 宗介不知从哪儿生出一把小型散弹枪并开始换子弹。 「没时间去置物柜拿步枪。虽说如此,现在凭我一人的装备也难以彻底对付,我需要你的掩护。」 宗介将散弹枪塞给手忙脚乱的小要,并抽出他爱用的自动手枪。 「等…等等……?」 「我绕到走廊那头突击,你从这扇窗开枪。不必瞄准敌人,射击天花板就可以。一开枪后就马上躲起来。你只要负责这件事就好,之后都变给我。不过记住在开枪前,手指都别扣在扳机上。可以吗?」 「不,怎么说,实在太突然了。应该说,你是认真的吗?别这样啦!」 「不要紧,是你就办得到。」 宗介强而有力地说。 「不…不要啦!再说,如果误伤到人怎么办!」 「别担心,这把枪装填的是非致命性的橡胶弹,就算射中人也不会死。只要能够进行双面夹攻就行。」 「不,听我说,但……」 「现在可是学生会面临颠覆的存亡之际!提起勇气,千鸟。」 「不是这种问题吧!至少再观察一下状况——」 「相信我。」 宗介翩然转身,跑向紧急出口的方向。 「啊…走掉了……怎么办啦…真是……」 此时,小要身旁的窗户应声拉开。他们讨论得太忘情,应是被里面的人察觉了。 戴护目镜的蒙面男人赫然露脸。 「呀啊啊……!」 「你在做什么?千鸟学姊?」 双手来回抛掷宗介硬塞的散弹枪的小要,由于熟识的声音皱起眉头。 「咦?」 「是我啦,是我。」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护目镜与面罩。他是负责学生会总务组事务的一年级学生佐佐木博巳。 「佐…佐佐木同学?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怎么穿戍这样?」 小个头娃娃脸的他纯真地笑着,并拉了拉战斗服的衣襟。 「啊,你说这个?挺帅的吧!是生存游戏,生存游戏啦!」 「鲭……什么?」(注:鲭与生存游戏谐音。) 「生存游戏,就是『survival game』,你不晓得吗?」 「这个……你是说用玩具枪互相射击的那种?」 只见博巳露出有点不快的表情。 「啊——!真过分啦,说什么玩具。不过算了,的确也没错。唉……平常都是在户外场地玩,可是偶尔也会想试试在室内玩嘛!正好放学后的北校舍几乎没人。我们希望总有一天要组成同好会!也曾跟林水学长大力恳求了。」 「哈哈,可是——」 这时,从博巳身后探头察看的另一位学生马上插嘴道: 「啊——副会长啊?我们当然会注意安全!轮流看守,小心不连累其他人。而且射出去的子弹会在事后完全回收,我们也有准备好吸尘器。真的!」 看来,他们似乎秉持着该有的道德操守在玩游戏。 终于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小要松了口气。 「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还是得确实获得允许……嗄?怎么?」 小要发觉博巳他们的视线投注于自己手上的枪。 「对了,千鸟学姊为什么会拿这玩意儿?这是相良学长的气枪?」 「咦?啊…这么说来……」 此时她终于想起宗介的事情。不妙。他如今正以应战姿态屏息潜伏于这面窗的另一侧——也就是走廊。 「啊!糟糕了!同学们!现在马上——」 轰磅! 太迟了。化学教室走廊那头的门——旁边的外墙随爆炸声轰开,瞬间开了个大洞。是指向性炸药。 几乎在同一时刻,持枪的宗介钻出硝烟冲进室内。 「好,千鸟!开枪!」 宗介一面大喊,一面举枪指向最接近的「敌人」。 「抱歉,借过一下。」 小要随即扛起散弹枪。 轧叽,轰! 小要射出的橡胶弹击中宗介。 「怎么可能,为什么你……呃啊。」 由于出乎意料的背叛行为,遭受冲击的宗介无力地倒地。这真是冷静且精准的射击,连小要自己也为之惊讶。 不知为何,在她对宗介进行突击时,战斗力就有异常增强的倾向。 「千…千鸟学姊……」 「唔……怎么会这样呢,就跟第一次用纸扇一样,感觉很顺手呢……」 小要嘟哝着,表情严肃地凝视着枪口冒出的徐徐硝烟。 「依照惯例,毁损墙壁的修理费由相良同学负担。」 学生会长林水敦信平静地对小要他们说。 这是骚动平定后在学生会办公室的一景。 外貌白皙、高挑、充满知性且五官端正的林水啪地一声收拢手上的扇子。书记美树原莲则得体地随侍在后。 「不过……这是他独有的谋求学生会安全之行为,半数费用将由c会计负担。」 「c会计……」 这是由学生会经营,教师所不知道的隐藏预算。连小要也不清楚这份预算总额。 以前小要曾询问过会计冈田隼人总额数字,但他却难得摆出正经八百的面孔,一头冷汗涔涔地说:「不知道比较好,我不会害你的。」 听到如此回覆,反倒更加在意是人之常情。 在小要死缠活缠地「可是可是,大概有多少嘛?差不多能买得起什么?」的逼问下,冈田远眺青空,眼眶湿润地如此说道: 「……并不多可以让我家邻居大叔开心地交出女儿……吧。」 「这是什么意思……?」 冈田之后便不发一语。这究竟是多还是少,到最后小要永远都不知道。 这件事先放一旁—— 「感谢您,会长阁下。」 宗介立正回应,接受林水的安排。 「嗯。另外,关于以佐佐木为首的那些学生——意图拿模型枪游玩的那群人的事件,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阁下?」 「那叫做生存游戏吧?乐衷于这嗜好的他们,之前曾不断跟我们学生会陈情。」 「陈情?」 小要皱眉。 「就是要成立『生存游戏同好会』。他们要求一定的预算与社团教室置物柜的使用权,以及使用部分学校场地以进行『练习』的允许。」 「喔~」 小要提不起劲地应声。 虽说是模型,但拿着那些笨重枪械奋力地奔跑,确实也算某种运动吧—— 「可是,我没听过这类型的学校社团。」 林水点头同意小要的说法。 「嗯。可是,这也无法构成驳回他们申请的理由。原本,本校对成立社团向来态度宽容。譬如去年,即使有空手道社,也仍然承认『空手道同好会』的设立。」 「嗅,是椿同学他们的……」 「再说,校内公然携带模型枪的相良同学也被纠举……」 也就是说「既然身为学生会成员的相良宗介ok,没道理不承认这种社团!」 即使对于能言善道的林水来说,也是多少戳中痛处的责难。 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林水的基本态度上,就宗介持械给予「校规并未禁止」、「维持校内治安必要的装备」及「事实证明他的装备曾有助于制止许多灾难」等种种理由。 若只是单纯从旁聆听,会冒出「为什么光靠这些理由就能说服教职员!」等自然的质疑——但这部分就有赖于林水敦信的外交与交涉手段。 不过,小要也隐隐约约想像得到,林水也有运用政治伎俩,来解决那些无法以表面方针收拾掉的问题。 「我秉持达成尽可能公平的主义。因为我并非独裁者,只是利益代表者。」 林水说道: 「然而,任意成立同好会也令人困扰。若接受所有意见,同好会总数将可能高达三位数。譬如与电玩相关的同好会申请上,就有『家用电玩同好会』、『大型电玩同好会』、『怀旧电玩同好会』、『欧美电玩同好会』、『tcg同好会』、『trpg同好会』、『战争游戏同好会』、与『线上游戏同好会』等令人头疼的数量。在我眼中看来全部都一样……但对他们来说,彼此之间都有微妙的差异,不知为何似乎就是无法融洽相处,实在是难以理解。前几天还曾有所谓『十八禁游戏同好会』的申请。」 「明…明明是高中……为什么?」 「谁晓得,大概有什么误会吧。」 林水简单带过小要的疑问,继续说道: 「总之,基于前述理由,不能轻易承诺他们的要求。于是我提出条件。告诉他们既然要背负本校校名,就算是社团活动,也必须展现出与此相称的实力。」 「对生存游戏的那群人说?」 「嗯,完整的原话是——」 林水目光转向以「稍息」姿势伫立不动的宗介。 「在适当的场所进行比赛,如果能打倒学生会的菁英——也就是打倒相良同学,就加以考虑……事情就是如此。」 「就宗介一个人?」 「并未如此特别指定。不过我认为对他来说,这样子比较容易行动不是?」 「嗯,可是……」 那间化学教室里的「生存游戏同好会(未公认)」成员有五人。后来又听博巳说,好像还有一倍以上的成员。就算宗介再强悍,对付如此人数感觉也有困难。 宗介开口打断想予以否定的小要: 「小事一件,会长阁下。请好好观赏我运用千锤百链的技能歼灭敌人。」 「真是自信满满……」 小要斜眼看向傲然挺胸的宗介,吐出深深叹息。 「不要紧吧?」 一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小要便悄声询问宗介。 「什么事?」 「因为……佐佐木学弟他们的小队全部约有十人耶。即使你再厉害,仅仅一人也力不从心吧?」 「没有问题。从我突击化学教室时的反应来看——可说他们的受训程度皆很低落。若以地雷或其他陷阱对付,就能削弱战力至半数以下,接下来只须逐一歼灭。」 「喔……我姑且先跟你说,陷阱之类的好像全都不准用。」 于是宗介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 「废话,因为是类似运动的比赛。另外,用小刀砍下对方的头,或是以锁喉技勒毙对方,或者扔手榴弹一网打尽之类——这些全部不可以。」 「怎么可能,这样要如何战斗?」 「用气枪互打啦!只有这样!不可以让人受伤!」 「唔……」 宗介冒着冷汗,倍感困惑。 「有什么好烦恼的,真正的士兵也会做类似的事吧?譬如演习什么的。」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 宗介恍然大悟地击掌。 「受不了……」 「若是我所身处的部队,实弹训练的比例压倒性地多……顺便一提,格斗与陷阱也都ok。在室内的cqb(超接近战)跟毛对战时——还曾遭到非常残酷的对待。她在武术方面也有一流的水准。」 「所以说,这样就违规了。」 「我知道。若光以枪解决十名对手是有点麻烦……不过并非解决不了的数量。我就漂亮地收拾掉吧。」 毫无一丝自满或逞强,宗介只是以理所当然的语调说着理所当然的状况。 毕竟是宗介的本行,区区的狂热分子者哪能敌得过。这是事实。 稍微思考一番,小要有个提议。 「嗳嗳!」 「什么事?」 「我也想参加看看,好像很好玩。根据林水学长的说法,学生会队伍的人数多一点也没关系吧?既然这样——」 「不 行。」 宗介当下出口拒绝。 「怎么……为什么啦?」 「碍手碍脚。我一个人出战比较轻松。」 被他斩钉截铁地一说,小要愣了一会儿。 「……碍手碍脚?你说我?」 「没错。抱歉,我不能跟你组队。」 「什…什么嘛!只不过就是个游戏吧!也不用摆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面对困惑抗议的小要,宗介以非常认真严肃的表情凝视她。 「就算是游戏,也不能跟你组队。」 「…………那个……难道你生气了?因为刚才我在化学教室轰了你一枪……」 她目光上瞟低声问道。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很后悔让你拿枪。无论究竟是什么状况,对于攻击将性命交付给自己的同伴的人——」 宗介一时停顿不语。 「我果然还是……无法将背后托付给那种人。」 大受刺激。 感觉像后脑被重击。 小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由得语气恶劣起来。 「怎……因为你那时又搞错状况想要狂射佐佐木学弟他们嘛!所以我——」 「很遗憾,这也是事实。因此我无意责怪你,我只是说『不想跟你组队』。」 「…………」 确实,宗介好像并没有生气。 他的声调完全没有冰冷感,而是跟往常一样平静,确实专业且务实的语气。 小要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请别在意。我再说一次,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不过我想这不是你能理解的状况。总之关于这件事,不需要你出手协助。」 宗介抛下楞在原地的小要,快步穿过走廊。 即便他说再多「没责怪你」或「我没生气」,感觉还是被责怪或被骂了。 感觉根本被当作是叛徒。 感觉就跟被别人说「再也不会相信你这种人」一样。 这是怎样?小要心想。也觉得真是奇怪。 那就是照平常的惯性顺势出手罢了—— (绝对很怪……!就是从纸扇变成枪嘛!只是这样,却摆出那种姿态……) 小要在心绪不安定的状况下,在教室整理东西准备回家。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夕阳从窗口西射进来。小要一面将课本、笔记与空便当盒塞入书包,一面重重叹息。 此时,从教室门口传来叫她的声音: 「那个~千鸟学姊。」 「?」 回头一看,佐佐木博巳与其他宗介的作战对手全都凑在一块。不仅有跟博巳一样的一年级学弟,也包括二年级的同学,其中还有身材特别壮硕的男生或眼神很危险的男生——但基本上应该都是普通的学生。 「其实,我们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他们兢兢业业地进入教室后,对一脸不解的小要开门见山道。 「要我当队长?找我吗?」 听到博巳他们的「商量」内容,小要瞠目结舌。 「这又是为什么!」 眼前玩生存游戏的学生们全部一起抬手抱臂,「嗯嗯」点头。 「副会长大人,难为您了。虽然我们对自己的技术有相当的自信……」 看起来像队长的二年级学生——伊原开口道。他是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巨汉,戴着贝雷帽,容貌粗野,不知为何嘴边蓄着浓密胡须。 「没错没错。在《bat dragon》期刊主办的生存游戏大赛上,我们也达成不错的表现呢!嘻嘻嘻……」 同为二年级学生的江尾川接着说。他体型瘦长,正舔着手上的小刀。 「哼哼哼,所有人都拿来血祭了。虽然也有人哭着求铙,不过……」 褐肤厚唇,剃了个大光头,而且额头上有个巨大十字伤疤的二年级学生——衣野家如此总结道。 「嗄…喔……」 其他人的说法也都大同小异。若要针对他们的外表进行评论,几乎所有成员都展现出不输宗介的威武。 「那…那个,既然各位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来找我?」 「是,这是因为……」 队长伊原低下头,双盾抖动,频频打颤。 「虽然我们是这样子,但老实说,我们完全没有赢过相良同学的自信。」 「嗄?」 伊原等人突然双眼哗啦哗啦大飘泪,一把揪住小要不放。 「噫!」 「不,你看!平时看到的那身手脚!那双眼神!他一定是行家啦!运动不足的我们哪能打得过!」 伊原嚎啕大哭。 「嘻,嘻嘻……会被杀,一定会被杀掉!」 江尾川空虚地笑着。 「血祭啊!我们这群人,全都会被抓去血祭!」 衣野家仰天高呼。 所有人均用尽全力表现出颓废无用的样子,悲叹自身的命运。 「等等、等等,冷静啦!一般会因为这样就拜托我当队长吗!我当不了队长啦!」 小要尝试安抚,他们却用力摇头。 「不,你做得到。千鸟同学振兴,那个。橄榄球社的事迹鼎鼎有名,更是可以对相良同学又打又踹的唯一存在。肯定毫无疑问,可说是阵代高中最凶暴的学生。」 「说这什么话!」 「请不要误会,这是赞美。」 「赞美个头!」 即使当着含泪大骂的小要面前,伊原等人坚决的态度仍旧不变。 「总之,我们所有人一致的结论就是,如果借助千鸟同学的力量,或许能想出对付相良同学的对战策略。因此,务必恳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长久以来的愿望——成立生存游戏同好会的最后希望——千鸟同学,就只有你了。」 「不,但…可是我……!」 毫无头绪地受到委托,小要实在手足无措。紧接着伊原探身说: 「我们当然会准备谢礼。就在我们胜利之际——有位歌手最近将要来日本,预定巡回演唱。我们将献给千鸟同学他的演唱会的s席最前排入场券作为谢礼。」 「他?这难不成……」 「是。『头号灵魂乐兄弟』,『mr.dynamites』,『放克界教父』。就是他。」 是jb! 詹姆斯·布朗! 小要不禁吞了口唾液。不会跟同龄少女一样对帅哥偶像尖叫,反而沉迷于一脸看起来都能演《决战猩球》的大叔的她,虽然令人感觉也有不少问题—— 不过小要是识货的女孩。 因为她确切理解真材实料之艺人的本质。 「呜呜……!」 好想要。 超想要。 当然她本来就打算去听演唱会,但实在没办法拿到最前排的入场券。而伊原手上却有这张入场券……! (啊!可是……) 就算说是气枪的战斗,宗介的强悍还是真材实料。 小要至今已见识过无数次他发挥真正实力的场面。宗介能轻松将受过严格实战训练的恐怖分子打发掉,便是运用他令人看不清的迅速行动与长期锻链的技能。 专家的力量。 真正的力量。 不可能赢,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如果宗介他认真起来的话,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他一根指头—— (无法将背后托付给那种人。) 宗介的话语浮现脑海。 这一瞬间,入场券的诱惑从她的脑中消失无踪。 没错。 不只是那 问题。赴日的他的入场券——虽然真的很想要……对,但不只那问题。 宗介。 那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说不能将背后托付给我? 居然敢说那种话——偏偏又是针对自己。在化学教室时,他确实又想做出千篇一律的蠢事,而我就跟平常一样企图阻止他。 这究竟有什么不妥? 因为,做错事的又不是我!稍微被一脸怨恨地对待也没办法,但他却说得这么过分,令人无法接受。 对,就是无法接受。 说什么「不想跟你组队」。 都被这样讲了,实在无法傻笑带过。毕竟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吧?干嘛突然说那种话?不管怎样都算犯规吧? 啊~算了。 既然被他那样讲,我也要拚命地尽力表现,让他瞧瞧我们之间的差距。 想着想着,小要稍稍垂头,如此低语: 「嗯,我知道了。」 「咦?」 「的确,或许就如伊原同学与佐佐木学弟你们所说的一样,能收拾他的人,我想在这间学校里只有我。」 她果断地说完后,伊原等人发出「喔喔……」的赞叹。 「怎么说,虽然是我们自己先提起的,这么说有点那个……不过你还真有自信呀,千鸟学姊。」 博巳的话让小要神情不悦: 「因为不就是这样吗?」 「喔……」 「别担心,总之我接受委托。」 她深呼吸一口气。必须就此转换情绪,尽情发挥全力才行。 「嗯,来吧……所以!首先是熟练度!今后我们要严厉地——对了,就疯狂练习到半夜两点,来培养基础实力吧。晨练就从七点开始。直到林水学长所说的比赛日为止,都要彻底执行!」 「咦…咦~~~~?」 博巳等人嘘声连连。 彷佛与哀嚎声成反比,小要感觉拳头微微涌现力量。 「吵死了!既然委托我就要有觉悟!话说在前头,我会跟星野教练(注:日本职棒名教练)一样严厉喔!顺便告诉各位,没用的家伙我会一个一个狠狠地晾在一旁。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她在原地倏然挺身,拳头朝天空高举。 「唔…唔唔……」 「听懂了吗!因此,我要跟各位先说清楚一点,不管运动也好,战争也好,基本上都是一样!也就是说——」 她凌厉地往前一指。 「不准退缩!踏实地努力!团体合作!除此之外,没有突破点!以这三要素为重点锻链,让宗介无话可说!知道了吗!」 『是……是!』 伊原一伙人备受震慑地答话。 「很好!那么首先是长跑—有健全的肉体才有健全的精神,唯有基础体力才是胜过一切的资产!因此——」 小要轻盈转身,不知从哪儿抽出了纸扇。嗯,手感真美妙!果然就是该这样! 她用尽全力朝眼前的桌面敲下去。 「训练开始!给我跑————!」 惧于小要不留情的命令,所有人匆匆忙忙地开跑。 混混的守则(下篇) 才跑校园十圈,伊原等人立即哀鸿遍野。 他们说运动不足看来是真的。 无可奈何,小要只好先下令休息,瞧瞧他们比赛用的器材。 「——这些要怎么射击?」 化学教室的桌上陈列一排气枪。小要拿起其中一把询问伊原。 「你问我怎么用……就只是推开safety。扣下trigger而已。」 嘴上蓄胡的伊原一脸困惑地回答。 「什么是safety?」 「就是安全装置。」 「什么是trigger?」 「就是扳机。」 「嗯嗯,我懂了。」 小要为这些小事感到钦佩后,马上开始动手操作。 「啊…喂…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在慌张企图阻止的伊原一伙人面前,小要的枪口射出大量子弹。塑胶制的bb弹击中墙壁与天花板反弹而来,如冰雹般落在所有人身上。虽只是跳弹也相当痛。 「哇哇哇……!」 「不可以啦,千鸟同学!」 「好痛!好痛!」 每个人都捂住脸蹲下来。小要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低喃着。 「这……这不是玩具吗?」 「是玩具,但还是有危险!」 「可…可是,这样会受伤吧!」 「没错,射中眼睛就会失明!不可以随便开枪!」 「居…居然……」 小要一面摩擦被跳弹射中而刺痛的大腿,一面呻吟。 事实上,这是小要正式操作游戏专用气枪的第一次经验。基于不幸的经历,若说是真枪实弹,她倒是曾近劳看过碰过——不但如此,甚至还差点被射中而死——不过气枪却是完全初体验。 本来小要还以为,这玩意儿大不了比子弹只能射到大约两、三公尺外的玩具钢珠枪还强一点而已。 「要…要用这个互相射击?」 「是要互相射击。」 「好危险耶!」 「是很危险!」 此时佐佐木博巳开口问她: 「难……难道千鸟学姊对气枪一无所知吗?」 「嗯,因为我对枪械没兴趣呀。」 「相良学长常常都会用吧!」 「就算是这样,没道理我也会因此很了解嘛!」 顿时,生存游戏同好会(未成立)的所有成员都发出绝望的哀叹。 「怎么会这样……」 「原本想说你有能耐控制相良同学,所以肯定……」 「对枪械和战术的熟悉度跟他不相上下……」 伊原等人纷纷叹息。 「大家都是用这种眼光看我的喔……?」 小要满脸冷汗。 同时,在吉祥寺的某间专卖店内—— 「我想买气枪。」 宗介如此对店员说着,一面精神奕奕地浏览店内的枪械。 事实上,他完全不晓得有这种游戏专用气枪。 没看过,也没摸过。 只不过是玩具,没必要熟悉它的使用方式——想归想,仍然决定先看看实物。因此,宗介请教同班的风间信二专卖店的店面地点,便来此地购买器材。 店员是名年轻女性,头发随意束起,一身牛仔裤配上围裙,戴着朴素的黑框眼镜。绷展露柔和表情询问道: 「呃~您有用气枪的经验吗?」 「不,我是初学者。」 他一脸紧绷地严肃回答。 「嗯~这样呀。如果要跟朋友玩游戏的话……这把如何呢?」 「…………」 与一脸不快的店员目光相对。一阵尴尬的沉默。宗介抿起的嘴角更加下垂: 「……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都说是气枪了!」 女店员怒气冲天地说。 终于理解这把枪是仿制品的宗介深感钦佩。 「跟真枪一样啊……甚至连科尔特公司的商标与序号都有,实在看不出是玩具。」 「但这就是玩具。我说这位客人,你在调侃我吗?」 宗介未直接回答,而是检查钱包。 「请给我一把这个,还要子弹与备用弹匣。」 「谢谢购买。有需要其他的装备吗?譬如吊带或弹带、战斗靴或手套……」 「不用了,我有。」 「?算了,无所谓……」 宗介在按计算机的店员面前把玩电动枪,看来他相当中意这把枪。基本上,他很喜欢把玩机械。 「我懂了,是这样射出塑胶弹的。原来就是以内藏马达转动齿轮,压缩空气。做得真巧妙,居然还有安全装置……」 「请小心,这把枪里面装了子弹还有电池。」 「对了,扳机行程呢——」 他枪口瞄准天花板,随意扣下扳机。 「啊…喂…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在慌张企图阻止的店员面前,宗介的枪口射出大量子弹。bb弹在店内来回弹跳,攻击客人与店员。 「哇哇哇!」 「这是怎样啦,喂!」 「好痛!好痛!」 店员向掩脸屈身的客人们不断低头致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这位客人,这样很危险耶!我不是已经说过请你要小心了吗!」 宗介茫茫仰望天花板的石膏板上射穿的小洞。 「这……这不是玩具吗?」 「是玩具,但还是有危险!」 「这样会受伤。」 「没错,射中眼睛就会失明!不可以随便开枪!」 「唔……」 宗介发出低吟声。 以前,曾跟小要他们到庙会去玩,那时曾经在射击摊贩玩过——还擅自以为不过就是那时射击软木塞的玩具的威力。可是,这却是—— 「要用这个互相射击?」 「是要互相射击。」 「很危险吧?」 「是很危险!」 女店员语气不耐烦地大喊。 小要他们正积极投入生存游戏的训练,对于宗介这些初学者行为一无所知。周末早上,练习场所位于市内露营区,也就是曾经发生户外写生骚动的丘陵。 总之先跑步。然后是伏地挺身、仰卧起坐、蹲举,接着继续跑步。 在与真正的运动社团相当的训练项目下,伊原等人很快就累倒了。 「呼……呼……千…千鸟同学……为什么还得……跑这么多啊?」 伊原一面摇摇晃晃地往坡道上跑,一面询问跑在身后的小要。 「哈……哈……首重气势……耐力……总之……霸气……」 她也香汗淋漓地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即使如此,眼中却蕴藏某种强大斗志。在即便运动不足体力仍胜过她的男人堆中,她还跑在第四位,就可知道她有多认真。 「可是……对我们来说……比起耐力理论……实践性的……哈…哈……更希望你告诉我们……相良同学的弱点之类……」 「这种……呼…呼……这种方便的东西……哪,可,能!会有啦!唔喔喔——!」 她咬紧牙关奋力加速冲刺,越过伊原等人首先抵达终点。接着当场四肢匐地瘫倒。 「呼……呼……」 汗水滴滴答答落入地面,背心与运动裤都湿透了。 随后抵达终点的人们远远眺望小要这番模样,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她 愿意帮我们的忙当然很好……但为什么脾气大到这种地步?) 使小刀的江尾川发问。 不过他的小刀是橡胶制的,或许只是讲究气氛的游戏配件而已。 (嗯,我们的身体会受不了。再说那女孩连枪怎么用也不知道的样子嘛。) 脸上有伤疤的衣野家附和。 不过,额头的十字伤疤是小学四年级和国中一隼级时骑自行车摔倒,先后一头撞上电线杆与围墙所造成的而已。 (好了,各位。是我们拜托她担当指挥,事到如今不准埋怨。) 戴贝雷帽且嘴上蓄胡的伊原接着说。 顺便一提,他的情况则是单纯地一脸苍老而已。 佐佐木博巳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呈大字型,其他的成员也一样。每个人都激烈地气喘吁吁,连连吐出大大小小的怨气。 资深中士安慰着对新任少尉心怀不满的小队员们——现在这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像这种感觉一样。 马马虎虎地休息过后,小要便站趄身。 「……好,再来是下一个训练。第二套广播体操连续三十次!」 所有人立即发出哀嚎。 「千鸟同学,这在精神面上太残酷了!」 「而且跟在生存游戏中变强又没有关系!」 「那个,为什么是第二套?」 纸扇声立即低鸣——小要劈啪一声敲击地面,扬声开口: 「这是为了培育专注力的训练!」 「能培育吗……?」 「吵死了!好了,站起来,站起来!」 所有人慢吞吞地起身。此时用小刀的江尾川又说: 「哼,我无法配合下去了!我们又不是健身俱乐部!是生存游戏耶!也曾在比赛中达成不错表现的我们,为什么必须对这种小女孩言听计从啊!」 「唔……」 「别这样,江尾川……!」 虽然伊原出口教训,但其他成员仍接二连三爆发不满。有人喊:「没错!没错!」也有人应和:「让我们做正常的练习啦!」小要更加情绪激动。 「什么嘛!才这点训练就抱怨?看来你们只有含泪泣诉最厉害嘛!」 「你说什么!你根本就——」 正要出声高骂的江尾川赫然打住,其他人也是。他们全皱起眉头,竖耳倾听。 「?怎么了啊?」 「这是……电动枪的声音。」 伊原说。 从远处传来「叽砰砰砰砰砰砰!」这种断断续续的声响,再来是bb弹击中目标的清脆金属碰撞声。电动枪的声音是从露营区山麓林间开阔的广场传来。小要他们中断争吵,躲在草丛间察看情况。 「…………?」 在广场发射气枪的人是宗介。他正以卧射姿势用卡宾枪朝众多标靶开枪。 他身旁跪着一位穿牛仔裤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是没看过约人。 (——子弹上飘了,北野,为什么?) (噢,这是因为上旋率……请借我看一下,我帮你调整。) (嗯……) (转这个齿轮。看好罗,像这样——) 远远看起来,感觉他们莫名亲昵。 「他和女孩子在一起耶,那是谁啊?」 「看清楚,那个眼镜少女是……」 「就是我们常去的那家店的店员嘛!又为什么会……」 伊原与博巳他们七嘴八舌地低声交谈。 「…………」 在心情起伏不定上,小要也一样。 前几天才对自己说过那些话,现在又是这种情况。一个不晓得哪儿来的陌生人,却像那样子—— 「那边的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宗介瞥了他们一眼说道。 因为巨汉伊原等人直挺挺地杵在小要身后,这样似乎连偷窥也算不上。伊原他们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一一从草丛走出来。 认出随后现身的小要身影,宗介一脸疑惑。 「千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了什么都无所谓吧?我是来帮伊原他们的。」 「…………是吗?」 「…………是呀。」 前几天的口角后,两人也常常会在学校碰面。既然称不上吵架,两人当然也会进行一般的问候或对话,但是关系依然有点紧张。 「说起来,我才想问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气枪试射。我想彻底研究弹道的特性与特征。」 「那个人是谁?」 「在专卖店认识的指导员,她传授我不少诀窍。」 女孩对小要他们微微鞠躬: 「啊,你们好。我是北野一美,在气枪专卖店里打工。今天休假,所以来陪相良同学练习……哈哈。」 「店员?陪普通的客人?还真是亲切啊。」 「不,唉,一言难尽……这个…你是——」 「千鸟,千鸟要。」 基本上,小要对初次见面的人都会表现得端庄得体、态度亲切,但这种时候,她无法笑笑地带过。 或许是察觉这种情绪,北野一美眼神上瞟地询问: 「千鸟小姐,那个……难道你是相良同学的恋人吗?」小要与宗介同时开口:「才不是不是。」 「啊,那还真抱歉,哈哈哈。」 「…………」 小要百感交集地沉默不语。宗介也绷起脸,回头继续试射电动枪。 此时伊原叫住一美: 「北野小姐?」 「是?」 「还记得吗?是我,我常去你的店买东西。哎呀,能在此见到你真是荣幸。」 他莫名脸红,一副紧张的模样。仔细一看,其他人也情况类似,所有人全都露出僵硬的微笑,站在伊原后面点头行礼。 (该不会这人是常窖的偶像吧……?) 一美一时片刻回溯记忆后,最后还是露出为难的笑容。 「呃,那个,对不起,啊哈哈……」 伊原他们似乎颇受冲击,俪直不动。 「呜……真的记不起来吗?夏季大赛那时的纪念照——」 「啊!我想起来了!是《bat dragon》期刊的预选大赛嘛!就是在第一场比赛便被女大学生打得落花流水而落败的那群人!」 一美顿时眼睛一亮地大喊。 (耶?第一场比赛就输掉……?) 察觉小要惊愕的视线,伊原他们心存愧疚地缩屑。 「嗯,没错!呃,你们也来过店里吗?」 「是…是,至少每周一次……」 「耶~真的吗?对不起,我完全没发现!真是的。对了,大家今天怎么都穿着bdu(战斗服)在这里,是正在游戏中吗?不可以在非专门场地玩喔。」 「不…唉……」 伊原他们一副很想消失的样子。至今为止,一直默默地试射电动枪的宗介一面整理装备一面说: 「大致上明白了,北野。接下来我想尝试有高低差的地形。移动吧。」 「啊……好好。那么各位再会,下周本店有军事外流品特卖会,务必来店光临!」 一美拎起背包便离开,一副马上就忘记伊原他们存在的样子。 这时宗介忽然停下脚步,转向那些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似乎正在进行特训还什么,但是临时抱佛脚可赢不了我喔。建议你们趁还没受伤前放弃申请同好会。」 「唔……」 「千乌,你也是。我不知道你在想 什么,不过别浪费时间了。」 「你…你说什么!」 「我只是陈述事实。」 宗介转过身,这一次就真的离开了。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伊原他们才开始接二连三地呢喃道: 「居然带女伴……而且是常客偶像北野小姐……」 「无法饶恕……这点令人无法饶恕……」 「这份屈辱…不再仅是同好会的问题了……」 有人双肩抖动,有人吐口水,甚至有人悲愤地流下血泪。 「那先不提……话说你们第一场战斗就输了?」 小要气得发颤地问。 伊原一伙人颓丧地垂肩。 「你们说了不少大话,结果居然是巴着那种女人献殷勤的阿宅集团?你们真的想战胜那家伙吗……?」 「当…当然,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拜托千鸟同学——」 「既然这样就相信我!」 小要不假辞色地说: 「是啊,我不过就只是一名曾数度经历濒临死亡的浴血死斗的普通女孩嘛!你们觉得我靠不住也很合理。可是,至少——我想打倒那个面无表情战争狂的心情,绝不输给你们任何一个人!我有说错吗?要是有错说出来看看呀!」 伊原等人无言以对。 「如果我的做法有问题,我会修正。所以,请各位更加认真。相信我。因为——我们可是一个小队啊!」 伊原他们低头握拳,似乎受到含泪泣诉的小要真心感召。 「千鸟同学啊……你说的对,我们照这样下去只会是丧家之犬……」 之前率先反抗小要的江尾川说道。 「正是如此,我们都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脸上带伤的衣野家也说。 「对,相信她!」 「我们有十个人!只要团结一致总是有办法!」 「很抱歉,千鸟同学!我不会再抱怨了!」 搏巳与其他成员纷纷呐喊: 『行动吧!队长!』 「大家……谢谢……你们第一次喊我队长呢……」 小要像是感动至极般地垂下头,双手在胸口交握。擦乾眼角泪水后,摆出胜利姿势低喊一声:「好!」 「我们转换心情,继续特训吧!整队!」 「喔!」 「那么重新来过——第二套广播体操!连续三十次!」 所有人脱力地腿软,冒出悲痛的哀鸣。 「那个~相良同学……」 移动到露营区外围后,三大嘁住宗介。 「什么事?」 「这样好吗?你要对战的朋友是千鸟小姐他们吧?却说出那样尖锐的话……」 「这是事实,他们赢不了我。」 「可是……就算有在外国接触过真枪,但日本的生存游戏跟你熟悉的情况不同喔。」 「所以才像这样拜托你教导我。」 「嗯,是这样没错……」 「别担心,说好的对as七六mm炮弹的空弹壳一定会给你,大约有一打。」 宗介冷冷地说着,并从枪盒取出电动枪。 一美会唯唯诺诺地跟他来,就是被稀有军用外流品钓到。七六mm炮弹的空弹壳在日本难得一见,尺寸正好是笔筒大小,也适合拿来做室内装饰,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再说,机会正好。为了让她不再碰这些枪械,我要拿出真本事。」 「喔……为什么?」 宗介停下调整枪械的动作。 「这点我也……不怎么清楚。」 说完,宗介以专用填弹器将bb弹送入弹匣。 「反正,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总不能一直做广播体操,因此小要跟伊原他们讨论过后,将重点放在稍微正经点的训练内容——射击与联合战术上。 同时也研究起当天的作战。 首先队伍分成四小队,每三人一队。 各队在接触宗介后,就以一人为肉盾,一人扫射阻止敌人行动,然后由一名技术最好的人确实瞄准给予致命一击。三人冷静地协力应战,即使是宗介应该也会感到棘手。更何况有四队。基本概念大致如此。 「命名为天·地·人战术,这是从某部大河历史漫画学来的。」 「喔喔……」 「而各队分别取名为『柠檬』、『蜜桃』、『甜瓜』、与『木瓜』,通讯的时候记得要使用这些代号。」 「总觉得真是让士气急迟萎缩的符号。」 「是吗?很可爱嘛。」 「……算了,无所谓。然后呢?」 「要决定配置与时间表。」 小要摊开位于东京郊外的付费生存游戏专用场地地图。正式战斗预定在此举行。 「伊原同学你们很熟悉这场地吧?」 「对。」 「可是宗介并不了解,这点对我们有利。各班配置在——这里、这里、这里、与这里。我们彼此联系,将那家伙逼到东南树林里。」 这的确是身为业余人士能做出的合理安排,但伊原他们却提出疑问。 「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吗?」 「放心。那家伙啊,很擅长像是设置阴险的陷阱或是近距离拳打脚踢——这类作战方式,不过这次,这些手段都全面被封杀了吧?」 「嗯,原来如此。」 「并且,运用我们的人数——我想能出乎意料地轻易解决他,没问题啦!」 小要握拳断定。 然后,来到当天。 假日午后,所有人集合在游戏场地的安全地带,裁判由林水担任。 小要穿着租来的迷彩服与丛林靴,额头系上头带。她将电池装进不久前才学会用法的电动枪里,并将大量bb弹送入弹匣,然后在腰间枪套塞入作为辅助兵装的手枪,并戴上保护眼睛的护目镜。 「好了,心理准备完毕。」 套上手套,拳头猛地叩入掌心。 「真好看,千鸟。」 「嗯嗯,好帅!」 前来看热闹的常盘恭子与美树原莲入迷地赞美着。 「谢谢!接下来……大伙们,准备好了吗!」 『ok,队长大人!』 跟她一样完成准备的伊原等人齐声回应。虽然是短短三、四天的特训,看来也出现相当的成果。每个人都充满霸气。一起跑步一起射击,大口品尝小要亲手做的菜,萌生实实在在的一体感。 宗介的打扮是一身颇有岁月痕迹的战斗服,他手法熟练地将电动枪背上盾,做起简单的预备运动。 「宗介,你真是游刃有余呢。」 「嗯,我打算迅速解决后就回家。」 「唔……」 在这种时刻,宗介的语气令人特别厌恶。 此时伊原表情正经地靠过来。 「千鸟同学,这个给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递出信封袋。 「是说好的谢礼,jb演唱会的入场券。」 「咦?可是又还没有赢……」 「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无论如何都要给你。」 「…………」 「比赛前请听我说一些话。我们的确是很逊的一群人……但我们所有人都以能跟你一起战斗为荣。多亏有你,我们才取回组队当初的活力。」 一脸苍老、蓄着胡子的伊原双眼闪耀着与本来年龄相符的光芒。这是不计得失的完全信赖。毫不怀疑小要或许一获得最初作为目标的入场券,就有可能对宗介放水。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后 悔。总而言之,让相良同学感到棘手吧!」 「嗯……嗯。」 此时裁判林水开口: 「前置作业好了吗?正如公布的规则,这是单纯的歼灭战。只要打倒所有敌人就好。虽说中弹基本上采自己报告制,但我会从这块安全地带随时以望远镜观测双方行动。相良同学先移动至场地北端,五分钟后由我鸣笛开始比赛。说明完毕,有疑问吗?」 林水看向所有人。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 「很好,那么,就开始了。」 「收到。」 宗介一说完,就像比赛前的田径选手一样轻巧地跳跃个两三回之后,「呼!」地吐一口气,便消失在赛场的森林里。 宗介大发「迅速解决」的豪语绝非只是吹牛。 他果然是超级老练的菁英士兵。小要他们的业余作战在一阅始的五分钟内就被粉碎得七零八落。 首先,佐佐木博巳率领的柠檬小队轻易地全灭。根据博巳所述,当大家拨开草丛前进时,两名同伴被从身后忽然射来的五六发bb弹击中头部而淘汰。 博巳拚命应战,却是白费力气。 博巳对着疑似有宗介潜伏其中的草丛发射大把bb弹时,不知何时,宗介出现在他背后,对后脑杓短促地一枪,就此结束。 《这里是柠檬1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魔术手法……!请紧急提供支援……呜哇!》 通讯中断。 「佐佐木学弟!请回答,佐佐木学弟!」 「应该要说柠檬1号吧,千鸟同学。你自己千交代万交代说要喊代号……」 无视于同队伊原的纠正,小要出声设骂: 「可恶,柠檬小队全灭。那家伙在匿声行走或捉迷藏这类技能上异常拿手……」 「怎么会这样。这么一来要引诱他到预定地点也——」 此时蜜桃小队传来讯息。是十字伤疤衣野家的队伍。 《这里是蜜桃1号!遭受敌方攻击!现在一面应战一面朝d地点——呜哇!》 「衣…衣野家同学!」 同一条线路冒出另一道声音: 《……这…这里是蜜桃2号!蜜桃1号战死,接下来由蜜桃2号代为指挥。往d地点——呜哇!》 「等等!」 又出现另一个声音: 《……这里是蜜桃3号!蜜桃2号战死!剩下的只有我!我会尽量尝试抵抗。往d地点——呜哇!》 通讯中断。「呜哇!」声不断重复。手法实在高超到令人无奈。 另一队甜瓜小队也一样。自蜜桃小队全灭后不到几分钟,便立刻陷入窘境。 透过无线电,传来装扮成小刀高手的江尾川的声音: 《呼……呼……这里是甜瓜1号,所有部下都被干掉了……》 「振作一点!江尾川同学!」 《不行了……我也腹部中弹……已经…活不久了……》 「怎么会…不要……!」 「那个~这样是僵尸吧?」 伊原双眼无神地纠正。 僵尸,就是明明被bb弹击中却装傻而持续游戏的犯规行为。 不理会如此纠正,江尾川继续戏剧性的台词: 《呃……那家伙过去你们那里了,总算引诱他进入预定地点……之后就靠千鸟同学你们努力了……》 「呜……江尾川同学……」 《我回想起寮国国境。拜托了,队长。一定要将他……呃啊!》 话说到最后,甜瓜1号也断气了。小要闭上眼切断无线电后,转头询问伊原: 「请问~这在规则上怎么算?」 「嗯,勉强过关吧。基本上在这次的游戏中,并未禁止死亡后的通讯……」 伊原也一脸难色。 「哎呀,总之剩下的只有我们而已。幸好敌人好像正移动到计划的地点……」 此时,右后方草丛传来无数空罐碰撞出的「喀啦喀啦!」声。 『!』 那是事前设置的警报器。宗介碰到它了!或许有点狡猾,不过规则并未禁止。再说若不这么做,就无法与善于匿踪近敌的宗介抗衡。 「在那里,开枪!」 小要、伊原与另一名队员赶紧转身躲到掩蔽物后方,以电动枪朝声音的方向扫射。伴随划破空气的响亮声响,大量bb弹射入草丛里。只要凭这番强大火力,宗介应该也难以轻易动弹。 但是—— 下一瞬间,小要他们的队伍被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射出的bb弹攻击。 「呜哇!」 小队的成员之一无计可施地牺牲了。 警报器会响起是幌子。仔细想想,身经百战的宗介怎么可能落入这种单纯陷阱。 「什……!」 昏暗林间,黑影疾行而来。 是宗介。 他仿佛灵敏的猛兽以树丛为盾逐步接近,实在是难以瞄准得到的目标。 已经不行了,要被干掉了。 先是伊原同学,再来是我—— 「唔喔喔喔喔!」 才出现如此念头,伊原却展开意想不到的行动。他并未拿起电动枪射击,而是挥舞枪枝,瞄准宗介抛掷过去。 「!」 宗介瞬时打掉飞射过来的沉重气抢。会像这样毫不犹豫地扔出上万圆的器材,真是出乎预料。 若在实战,宗介这时也会使出粗暴的攻击——如肘击或膝顶,以制服冲出来的伊原。但是他却有所犹疑。此时出现良机。 在宗介打算重新瞄准时,伊原全力冲刺,朝他腰部施以猛烈的擒抱。 「唔……?」 宗介脚步蹒跚被压倒,伊原也随之一起扑地。 「趁现在,千鸟同学!开枪!」 「咦……」 「连我一起射击,来!」 确实,这是最后的机会。像是被伊原的怒吼声所刺激,小要反射性地端起电动枪笔直朝前,瞄准在泥巴间缠斗的宗介与伊原—— 「快!」 她却迟疑了。 「你在做什么!」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开枪。 看着不顾性命箝制宗介的枪的伊原,对于开枪射他的行动,小要感到剧烈的抵扰。仿佛是有生以来首次产生的强烈抗拒感。 因为,伊原同学是同伴啊。 难道不能只解决宗介却别射中他吗? 难道没有任何拯救信任自己的战友的方法吗? 思考仅仅一瞬之间。然后——之后回想起来,在那数秒间,宗介或许其实也能制服住伊原再对小要开枪。 慢动作推进的视野中,宗介看着她,察觉小要眼底的犹豫之色。不知为何,总觉得宗介彷佛在诉说着:「就是这么回事,你懂了吗?」 「千鸟同学!」 是伊原的声音。她赫然回神。 对了,这是气枪。 「对不起!」 小要屏息扣下扳机,三十发左右的bb弹全数射击至宗介与伊原的身上。 大爆冷门的逆转胜利让伊原一伙人喜不胜收。毕竟成功收拾了那个相良宗介,也顺利实现同好会的设立,令他们无限感慨。 「这就是所谓弘法大师也有笔误时吧?」 林水笑着说完,宗介尴尬地应道: 「的确如此。」 他耸耸肩。 「算了,无妨。他们也并非……无论如何都无法承认的同好会。今天辛苦了。」 「不敢当。」 比赛就这样结束了。获得 林水赠与奖金,回去时大家在吃到饱的烧肉店举办庆功宴。打工下班的北野一美也出席露脸,伊原一伙人兴高采烈。一手端起大号啤酒杯(大多是乌龙茶),又喝又唱大闹一番。 小要与宗介结伴坐在远离热闹欢腾人群的边缘位子。 「嗳,关于之前的事……」 「什么事?」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唔,是吗?」 正埋头啜饮韩式牛五花泡饭碗中汤汁的宗介应声。 「既然我明白了……那你可以忘记之前那件事吗……」 小要从旁凝视他的脸。心满意足地用餐的宗介吞下嘴里的食物后,毫下激动地淡淡回答小要说: 「嗯,我会忘掉。」 「……谢谢。可是…还真容易耶~」 「没有问题。」 「……算了,无所谓。来,里脊肉烤好了。」 「唔……」 「中间稍微有点半生不熟的肉刚刚好,要记得喔。」 「嗯。」 沾满辣酱,大口吞下热腾腾的烤肉。嘴巴咀嚼一阵之后,宗介迸出一句话: 「好吃。」 「对吧?呵呵……」 小要露出了久违的开朗笑容。 邻里观察员 晨光洒进窗口。 千鸟要睡醒时已经七点四十一分。离上学不剩多少时间,再躺下去就会迟到。 然而她还是又赖床五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 「呜……」 因为昨晚一泡完澡就躺上床睡着了,身上只穿着廉价内裤,并披着衬衫而已。 自从开始一个人生活已经过了一年半。 最近生活变得愈来愈散漫。反正没人管。每天早上对她喊着:「起床罗,小要」的母亲也已经不在了。 晨浴与早餐全放弃,直接换衣、洗脸、梳头。在这种时候,自负的长发就变得讨人厌。时钟指针已经走到八点零一分,最近的车站的电车是六分抵达。得加快动作。 小要右手提书包,左手拎起不可燃垃圾的袋子冲出房门。 当小要打算前往公寓的垃圾集中场时,与一名住户错身而过。那是一名穿西装制服的国中男生。 「早安~」 她简单地打声招呼,少年却毫无反应,连点头致意都没有。 态度差劲,却不稀奇。东京公寓的生活差不多就这样。其他住户倒的垃圾已经在垃圾集中场堆积成山。她将自己的垃圾也叠上去,正想迅速冲往车站时—— 「啊,等等!给我等一下!」 小要停步回头一看,发现清洁阿姨从墙柱后走出来。 她的身高比小要矮小许多,穿着绿运动衫,套着橡胶制的围裙、手套与长靴。这脸孔并不陌生。她是平时白天都会出来整理垃圾,或打扫公寓公共区域的阿姨。 「是?」 「这样很让人伤脑筋喔!怎么可以将不可燃垃圾与厨余一起拿过来!」 阿姨指向小山般的垃圾袋之一,只见都政府要求使用的半透明垃圾袋里有一个装着湿软厨余的袋子。那不是小要倒的垃圾。 「啊,那个不是我倒的垃圾。」 「你说谎!我刚刚看见了!」 「怎么会,你搞错了。我的垃圾是那个——」 「不要找藉口!拿去拿去!」 阿姨一把抓起那袋垃圾,不由分说地塞给小要。 「不是,那个,我说……请等一下,我现在很赶——」 「啊,不行不行,不可以啦!请你做好分类,把厨余带回家!」 黑溜溜的长夹猛然送上小要的鼻尖。无法光用一个「臭」字就能形容的经年累月气味,直冲进小要的鼻腔中。 清洁阿姨从头到尾都是一脸险恶的表情。感觉就好像被某侗开发中国家的国民兵用步枪枪口指着的心情。 「我…我说……那个……」 小要低头看表。秒针继续前进,再三分钟电车即将到站。现在没时间争辩了,自然也没时间回家。 「呃……!」 实在无可奈何。小要只得一咬牙,抱着阿姨塞过来的垃圾袋冲往车站。 「啊~气死我了!那个死老太婆!」 在勉勉强强赶上的第一节课下课后,小要放声大骂。 「……都不听别人解释……多亏她让我大大丢脸……碎碎念……以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碎碎念……」 小要一面充满怨恨地埋怨,一面在教室后方打开随手带来的垃圾袋,俐落地将垃圾分类。整整五十分钟一直恼于臭气的同学们也都神情不悦。同班同学常盘恭子在一旁看着小要做事,提出了疑问。 「你带着这包垃圾坐上满载乘客的电车?」 「没办法啊!如果在路上乱扔的话,我就会跟丢这包垃圾的家伙变成同一种人,也就是说等于承认一半那个老太婆的说法耶!我才不接受这种侮辱!」 「自尊心在奇怪的地方很强呢……」 「在聊公寓清洁人员吗?」 在捣着鼻子的恭子旁边,相良宗介一副安然自在的模样,开口搭话。 「没错!就是那死老太婆,是个不听别人解释,性格扭曲超级恶劣的家伙!」 听小要形容得恶形恶状,宗介抱臂板起脸。 「那位清洁员是名认真勤奋的人,你也许犯了什么错吧。」 「开什么玩笑!我有好好分类耶!却被那老太婆……耶,你为什么认识她?」 「每天早上我都在附近慢跑,偶尔会跟她打招呼。」 「喔,这样啊。」 「没错。」 「不管是怎样,反正那个老太婆就是超级差劲。因为她毫不留情地把清白无罪的我当作犯人,绝~对不能原谅她!」 小要动作粗鲁地将不同种类的垃圾分别丢进两个垃圾袋中。 数日后的傍晚时分。 小要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制服回到家。主要是由于宗介又照往例轰隆一枪引起麻烦的骚动——不过这次倒不是那么重要。 冲澡之后换上家居眼,当她正研究起冰箱里的食材能做什么样的晚餐时,家里的对讲机响起了。 「是?」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本人是泉川署凶案课的特命武装刑警若菜……我想请教您两三个问题。』 「凶…凶案课?特命武装刑警?」 是个熟悉的年轻女性声音。是说,日本警察中应该没有这种部门与职称。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让市民大众容易理解才向您说明我的职位。总之,可以询问您一些事情吗?』 「那个……」 『如果您拒绝的话,我就会持正式文件,带上swat一起来打扰您…… 「是是是!知道了,请等一下!」 小要走到玄关打开门。不出意料,站在公共走廊上的是认识的人——泉川署女警若菜阳子。是从以前便很有缘的人物。她是一名就某种意义上可与宗介相提并论的不良警官,都会造成他人麻烦且毫无常识。 不说话时倒是美女。她一身牛仔裤与棒球外套搭配的便服装扮,像电影里fbi调查员一样秀出警察手册的警徽。 看到小要的脸,若菜阳子面露狐疑地皱眉: 「哎呀,好久不见。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真巧。」 阳子不怎么关心地应声,接着眼神严厉地仔细察看玄关。 「那个~所以你有什么事?」 「我要来查问。今天早上,这间公寓有人被闯空门。」 「闯空门?可是若菜不是在交通课……」 「地方课有个跑腿的巡警,我把那家伙负责的工作抢过来。」 「还真是硬来……」 泉川署放任这种以不按常理的做法,沉浸在刑警影集情节里来拜访市民的女警,实在很不妙吧?……小要身为善良的地方民众,为此感到担忧。 「没关系啦,由我这样的美女出面,查问才会顺利进行。对了,有个叫志茂○彦的剧作家被卷进真正的杀人案件,不但被总署的恐怖刑警怀疑是犯人,甚至好像还被采集了指纹喔。与那相比起来,我就可爱多了吧。」 「怎么突然提莫名其妙的事……」 「总之,就是有窃贼闯空门。是在一〇三室的山田夫妻早上出门打网球的时候闯入,时间是从七点到九点半之间的两个半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柜子里存放的五万圆与价值十五万圆的珠宝被偷了。」 「是一楼住户吗?」 「对,从庭院入侵,打破玻璃门。有看到可疑人物吗?」 「这……我只是跟平常一样丢了垃圾去学校而已。」 「这期间有遇到什么人吗?譬如背着唐草图腾包巾,脸上包着头巾的男人,或者是一身晚礼服配上面 具,一副怪盗风格的男子?」 「如果有这么容易辨认的可疑人物,我倒还真想见识一下……」 「没有看到任何人吗?」 「并没有看到奇怪的人,最多就是跟偶尔会遇到的上班族大叔一起搭电梯。」 「那个中年男人住在几号公寓?」 「不清楚,我想大概是五楼以上吧。」 「名字呢?」 「不晓得。」 「你是说他配戴棕色领带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警察经常会对疑点重重的对象提出刻意出错的质疑。若是有做亏心事的人,就很可能会马上「是…是,没错」地附和。这就是以这种效果为目标的初步诱导性询问。 「我说,为什么要怀疑我啊?」 「别不高兴,这也是搜查的一环……所以那男人是住在三〇二室的住户吧?」 「感觉愈来愈令人火大……」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 阳子一副美式作风地耸肩。 「无论如何,犯行似乎是内部人士的作为。」 「这又是为什么?」 「一楼住户庭院周围有防盗装置,如果要避开防盗装置闯入庭院,就只能在公寓内部从紧急逃生梯旁绕进去。」 虽然是治安良好的东京郊外住宅区,最近却相当不安稳。 小要的公寓之前也曾进行工程,安装了防盗装置。多亏如此,可疑人物想闯进来,远比以前困难得多。 「……换句话说,犯人必须先不让人起疑地走进公寓公共区域。」 「原来如此。」 「懂了吧?对了……你最近财务上有困难吗?譬如说有跟学校朋友借钱,或者是迷上名牌之类。」 「有呀,我跟恭子借了五百圆……我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阳子露出由衷遗憾的表情。 「哼,看来你好像跟事件没有关连。」 「废话!不过,我实在不觉得这栋公寓的住户会当这么小家子气的窃贼。」 事实上,这栋公寓算是比较高级的住宅。 屋龄十二年,但离车站近,设备充足。停车场的车也多为颇高级的车型。结论就是,住户大多是十分富裕的家庭。意外的是,阳子坦然接受小要的说法。 「这就是问题……就是因为这样,遗留在窃盗现场的这个首先受到怀疑。」 「?」 阳子递出照片。相片里拍到的是落在衣柜旁的肮脏长夹。 「这是……」 「就是证物之一。公寓清洁员所用的器具。」 「那位阿姨?不管怎么说,这种如此容易辨认的物证——」 「我也认为很奇怪。」 可是没有其他线索。因为并非重大凶案,并未进行正统现场搜证。因为诸多原因,今天早上在小要上学期间的上午时段,清洁阿姨被查问种种状况,并带去警局了。 「似乎也已经联络管理公司与保险公司,唉……好像要写什么公文的,还有两三个穿西装的人也到了局里。」 「她现在还在警察局吗?」 「谁知道。因为我没跟他们合作,是擅自出来调查的。因为我很想要立下功劳嘛……哼哼哼。」 阳子大无畏地笑了笑便离去。 即使很在意闯空门事件,但应该没有犯人会针对同一栋公寓二度下手。只是——清洁阿姨的状况令小要相当在意。她的确是让人生气的人,然而小要不知为何,就是不觉得她会偷东西。 (希望只是弄错就好了……) 不过这也是跟她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 之后,小要将冰箱剩下的食物统统全部混在一起,做出了以辣椒与大蒜强制调味的义大利面当作晚餐。 有点做太多,因此小要打电话给宗介。 接电话的他说:「抱歉,我正在聚餐。」宗介他人,似乎是正跟某个老战友在横田基地附近会面。 小要说「那就算了,再见」挂下电话。 她一面看电视,一面独自用餐。 她心想,邀请若菜一起吃是不是比较好呢? 以随意拼凑的料理来说,味道还可以。但现在却没有对象能被她夸耀自身品味。 没办法,她只好试着低喃。 「嗯,好吃。」 当然,并没有人附和。 隔天早上。这天是收可燃垃圾的日子,可是却没看到清洁阿姨。伽五六只乌鸦成群攻击垃圾集中场上杂乱堆叠的垃圾袋,肆无忌惮地将里面的垃圾弄散到路面。 三名主妇停在电梯问前谈话,话题是闯空门事件。 (你们听说了吗?是那个清洁员耶。) (还没确定吧?) (如果是真的,还真让人受不了。) 小要听见如此对话。 (听说她好像在之前工作的地方,也是发生问题才辞职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听说的。受不了,住户们真倒霉。) 身为话题中心、胡说八道的那个人,是一位年过四十、身材微胖的主妇。名字与面孔小要都晓得。她是当过好几次公寓住户组成的管理会理事的太太,看起来像是会参与扫荡不良读物运动之类活动的人,以前也曾到小要家要求连署。 (又来了……毫无根据的臆测……) 小要只是如此想着,便从主妇们身旁经过,赶着上学。 那天除了放学后宗介与椿一成大闹了一场,结果造成三片窗户玻璃与一扇教室门损坏之外,算是安然无恙的一天。 傍晚回家路上,小要对宗介说教一番后,邀请道:「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餐?」他便摇着尾巴跟着走了。 从商店街的鱼店买完材料之后,两人回到公寓。这时发现垃圾集中场前有人正拿着水管对马路洒水。 是那位清洁阿姨。她是被释放了吗?不,根据若菜阳子所说,起初她好像就不是被逮捕,但—— 「啊,你好……」 虽然是前几天让她留下讨厌回忆的人,但是小要还是不得不有所顾虑,不敢表现出冷淡不客气的态度。宗介也无语地点头致意。 清洁阿姨板着一张脸转身,一副冷淡的样子。 小要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被警察带走而心情低落,但看起来又不像如此。只是,清洁阿姨难掩脸庞显露的疲劳神色。 「……今天的晚餐?」 阿姨这么一问,她才发现是在说手上提着的塑胶购物袋。 「对,是秋刀鱼,因为很便宜。」 「哎呀,真令人敬佩,你都自己煮饭啊。」 「可是最近白萝卜好责,很伤脑筋。」 小要轻轻一笑,而阿姨鼻子哼了一声,回头继续洒水。 「可是真难得,你这时间还在这里。」 总是只会在早晨碰上这位阿姨,这是第一次在傍晚遇见。 「今天早上请假没来工作,我很担心会不会太脏。」 「这样啊。」 「果然,脏乱得不得了。我明明平常都说请大家用网子牢牢罩住,真是的……」 阿姨喃喃抱怨,一面将马路的垃圾渣冲进排水沟里。 「啊……对不起,今天早上有乌鸦来啄,我虽然有看见,但……」 「没关系,是因为你要去上学吧?」 「嗯……对。」 「上次我后来才想到,你快迟到了所以很赶吧?」 阿姨若无其事地提起。 「嗯,是呀。」 「这样。下次 要做好垃圾分类才拿出来喔。」 「不是啦,我都说那不是我的垃圾——」 「是是,好了,以后要注意。」 「唔~~……」 还是一样顽固,不可理喻。不过倒是看不出死缠烂打翻旧帐的态度,语气明快干脆。那件垃圾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应该就是这种意思。 好吧,算了。 小要一面想着,一面说「再见」,便跟宗介走向公寓玄关。 「她比想像中友善嘛。你之前好像还在学校口不择言地怒骂……」 一直保持沉默的宗介说。 「那不重要吧?一大早发生那种事,当然会火大啦。」 「是吗?」 走入公寓玄关,套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住户布告栏上贴资料。他大概是管理公司的人。从旁边瞄过去,上面写着之前的闯空门事件与呼吁大家注意锁紧门窗的文宣。 「请问~犯人抓到了吗?」 小要问完,管理公司的人摇头回应。 「不,唉……该说是还没抓到,或是快要抓到,很难说。」 说着,男人悄悄瞥向垃圾集中场的方向。 「听说有人曾经被当作关系人带去警察局……经过一整晚的审问,还是从头到尾坚决否认。这个……据说缺少关键证据。总之就让那人回去了。」 「关系人……你是指那位清洁阿姨吗?」 「不……唉……是,没错。虽然说她现在还在那边继续工作,不过我们其实要她『暂时休息一下』。她真是固执的人。但我会像这样监视她,请你放心。」 监视这种词听了真不舒服。 「可是这样很奇怪耶,光凭那种愚蠢的遗留物就把她当作犯人。而且她已经工作很久了吧?你们不替她辩护吗?」 男人一脸「这种事问我一介小职员也无法回答」的表情。 「反正……感谢您的建议。不过也有表示惶惶不安的住户们提出客诉,所以——无论警察的调查结果如何,我们会让那位清洁员只做到这星期就离职。」 小要为之一愣。 「要开除她吗?」 「正是。」 「只是因为被怀疑?」 「很遗憾。」 当下她立刻怒火中烧地大骂: 「搞什么!太愚蠢了!拜托请你思考一下吧!怎么可能有人带着会让自己被怀疑的工作器材特地去偷窃嘛!而且居然还规规矩矩地抛下走人,一定有问题啦!」 「不过,或许是一时动了歹念也有可能。」 「怎么可能!谁都不会相信这种理由啦!」 「别说了,千鸟。」 宗介抓住激动的千鸟肩膀,她却毫不理会地愈说愈激昂: 「你们根本不想找到真正的犯人吧!所以打算随便塑造一个坏人,企图掩盖事实真相对吧?肮脏!差劲!」 「千鸟,冷静点。」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开敔。 「息事宁人主义去吃大便啦!这才是比垃圾还低等的性格!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放开我!啊~讨厌!」 宗介半强迫地拖走还想死咬着对方不放的小要。被两人留在那里的那名管理公司的男子,伫立在原地发楞。 回家后小要气愤难平,对宗介详尽地大吐至今为止的事情经过。 「原来如此,真是愚蠢的事情。」 「是吧!一定有问题。她的确是很罗唆的阿姨,可是这样实在太可怜了!」 小要将秋刃鱼随便分成两半,手势粗鲁地摔到烤架上。 「可是没有反证是事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住户的不安。只要无法明确证明她的清白,必须说管理公司的处置也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你要说这么冰冷的话?」 「这跟温度没关系,只是评价相关事实。」 人在餐厅的宗介一边磨白萝卜一边平静地说。 「……不过我还是无法认同。你也认识那个阿姨吧?」 「是。」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我认为就算进行情感性或同情发言,也无法改善现状。」 「可是我不甘心。要是侦探漫画,就会找出真正的犯人然后有个圆满结局。」 「应该没那么顺利。」 宗介的评论字字句句都正确。小要完全就是局外人,也没有刚好出现的证物或任何线索。闯空门犯如果不是阿姨,那又是谁?说起来,也不晓得是不是公寓内的人。即使是丝毫无关的外国窃盗集团,也一点都不奇怪。 漫长的沉默,只有烤架的燃烧声与宗介磨白萝卜的声音笼罩室内。 「……不过还是令人火大。」 「放弃吧,靠你的力量没办法做什么……磨好了。」 宗介拿起装满白萝卜泥的厨具说。 「之后就交给我,你可以先看电视等着。」 「收到。」 闯空门话题就此打住。 秋刀鱼烤好了。其他的菜色是温热的白萝卜味噌汤、刚煮好的饭,以及重新加热的山药炖菜,还有一盘豆渣。 宗介的饭与味噌汤分别各续两碗。餐后两人一起喝茶看着动物生态节目。 节目结束后,他简洁地道谢,返回附近的家。 客厅一下子变得空旷。 接下来到早上都是一个人的时间。 如果——母亲还活着住在此,应该会聊起宗介的事情吧。像是「男孩子果然吃很多」,或是「要是一直摆出大姊姊般的嚣张态度,会被讨厌喔」。有时也会觉得没有像这样一起说笑的人很空虚。 不,这样就够了。 独自生活很轻松,才不寂寞。转换念头后,小要侧卧在沙发上茫然盯着电视。 萤幕中,搞笑艺人迸出绝妙的搞笑。 小要咯咯大笑好一阵子。 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几天之后的早晨,是飘着毛毛细雨的坏天气。 比平常略微早起的小要抱着一叠厚重旧报纸前往垃圾集中场,此时她发现异状。 那名清洁阿姨倒地了。 正确地说,是倚在垃圾集中场外距离几公尺的墙柱边,软趴趴地蹲着。 「那个……?不…不要紧吗?」 没回应。小要慌慌张张地朝周围东张西望,正好有一名感觉像住户的年轻主妇丢完垃圾准备回公寓玄关,似乎没察觉到这边的状况。 不——不可能。 是她不想卷入麻烦,装作没发现。看那迅速的脚步,肯定是这样。 小要吃了一惊.不过仍立刻回神察看阿姨的情况。 「稍…稍微等一下喔,我现在立刻叫救护车!」 她才从书包拿出手机,就被阿姨阻止。 「等一下,我没事。」 「不…可是……」 「只是起立太快所以头昏,真的。休息一下子就会好。」 「…………」 「这阵子才闹出不少事吧?所以……叫救护车不太好。」 「可…可是……」 「没关系,请不要理我!」 明明虚弱至极,阿姨仍始终坚定不移。个性还真是强悍。 「……我知道了,可是坐在这里不太好,请到我家坐坐。」 阿姨摇头。 「多管闲事。我呀,可没落魄到都已经被当作小偷,还接受别人的怜悯。请你就不要管我了……!」 果然被警察带走的事对她打击相当大。 情有可原。即便如此仍像这样拒绝小要的邀请,她大概很讨厌被 同情。 真是,自尊心高得受不了。其实清洁阿姨比那些爱八卦的主妇们更为高洁吧? 总之,还是不能扔在这里不管。小要以年轻人的蛮力说一不二地发动强权。 「好了!不可以待在这种寒冷的地方!」 「啊…等一下,喂……」 「站得起来吗?来,扶住我肩膀。」 小要抓起阿姨黏答答的橡胶手套手腕,强硬地让她的手挨上肩头。对方的体重出乎预料地轻得多。 即使如此,要把对方拖到自家客厅还是相当辛苦。小要硬是让喊着「放开我」、「别管我」或「我得工作了」之类,表示抵抗还企图起身的阿姨躺上沙发。甚至让人真心想用上从宗介那里没收的手铐。 小要也很在意抛在一旁的垃圾集中场,于是放话说:「反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懂了吗!」转身便撑伞出门。 如她所料,垃圾集中场短时间内就堆满旧报纸、旧杂志以及玻璃瓶等物。她正打算将满出来的垃圾整理好时,想到了一件事。 资源回收车只会停到八公尺远外的车道旁。必须在回收业者到达前,将这座垃圾山给搬运到那里。 得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对付这一大堆垃圾。 「啊~可恶……」 一开始还单手拿伞,将一叠叠旧报纸分批拿过去,但这样子不知道会耗几十分钟。她死心地扔下伞,以双手抱起尽可能大量的垃圾,不断来回于车道与垃圾集中场。 看到穿高中制服的少女淋雨工作的模样,应该会感到有点怪异吧。然而住户们却都视苫无睹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堆放垃圾。 呼吸加速,汗流浃背,手臂与手指都剧烈麻痹。 没绑好的旧杂志堆散落地面。是哪家的混蛋?她一边谩骂一边捡拾叠合。遭细雨淋湿的旧报纸十分沉重,彷佛人生的重量。 怎么会这样。 那位阿姨几乎每星期都要做一次这种工作,以那副娇小身躯。 一名住户放下装厨余的垃圾袋准备离开。今天明明是资源回收日……! 「喂,等等!」 不待思考,怒骂声就先冲出来。小要拖着脚步走近吓一大跳而停下来的年轻主妇。 「这样很让人为难喔!今天是资源回收日吧!厨余是其他日子!」 「咦?我…我……」 「别想就这么混过去!请你立刻带回家!拿去!」 小要杀气腾腾地瞪眼,将装着厨余的袋子塞给对方。这名主妇拿回垃圾袋后,马上就逃离现场。 「……真是的!」 小要鼻子「哼」地一声。 看来已经赶不上上学时间,没办法。反正今天第一节课的出席时数还足够—— 「千鸟,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宗介。他撑着伞并抱着尺寸颇大的书包。 「也没做什么……就像你看到的。一言难尽,真是的……」 小要忿忿不平说。 「好像很辛苦。」 「是啊,方便的话,可以帮忙一下吗?」 实在太累了,小要如此开口请求。但是宗介在看过表后,迟疑一会儿说: 「抱歉,我有事,一定要去。」 「嗄?上学前会有什么事——」 「祝旗开得胜。」 说完,宗介无情地离开现场。 「真…真是无情的人!」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冷淡。你也跟这里的住户一样是同类的人吗!差劲!错看你了!冷血男子!不是人! 内心咒骂好一阵子后,小要深深叹息。算了,那家伙的事情现在就不管了。总之得先处理好这堆垃圾。 结果,运完垃圾时已经超过上午九点。回收业者到达时,小要还在持续搬运着最后的回收垃圾。在汗水和雨滴下全身湿透的小要,踏着沉重脚步回家。 走进客厅,只见阿姨已经在沙发上熟睡。她脱下脏掉的制服冲澡,换上学校运动服。在她弄得舒心惬意看起晨间谈话节目时,阿姨才终于醒来。 「啊…惨了……回收业者的人……」 小要赶紧制止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的阿姨。 「啊,别起来。事情都已经做好了,请再稍微休息一下,好吗?」 阿姨看向房间的时钟,然后叹气低头呢哺道: 「啊……是你帮我搬的吗?很辛苦吧?」 第一次听到她孱弱的声音。 「不会不会,没事。今天——嗯,份量好像比较少。」 「真的?」 「对,不过是小事一件。住附近的朋友也有来帮我的忙。你知道的,就是昨天在我旁边的那个人。」 像这种时候,小要倒能安然说谎。她可是很擅长打肿脸充胖子。 「对不起……我最近似乎有点疲倦。」 「不会,这也当然,毕竟发生那种事——啊,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知道这里的住户们怎么想。」 虽然语气冷淡,却没有特别责怪的态度。 「警察那里不要紧吗?」 「嗯,不过他们问了我很多事情。既然是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所以解释清楚后,他们就让我回家了。」 「这样啊……」 状况应该不像她所说的那么乐觊。管理公司仅仅凭着有嫌疑为理由,就打算开除这个人。不过即使如此,小要仍努力挤出开朗的声音。 「嗯……嗯!我本来就觉得很怪!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坏人,真是混蛋,一定会受到老天处罚。而且,谣言也只会传四十九天!」 「俗语是说七十五天。」 阿姨正经地以教师般的严格口气说着。 「啊…啊哈哈哈,是这样呢。」 「你有用功读书吗?真是的。」 「哎呀,真不好意思。」 看小要抓了抓后脑杓,阿姨这才首次卸下紧绷,缓缓一笑。 「谢谢,小要果然是善良的孩子。」 「耶……?」 小要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对方知道她的名字,门牌明明只标明着「千鸟」。 「我想你不记得就是了。我从你小学时代就认识你了,因为我在这间公寓差不多工作了十年左右。」 「咦?」 「你常被妈妈念吧?譬如『小要,忘了带书包罗』。」 「啊……」 小要从四岁到九岁都是在这里长大,之后跟家人一起搬去纽约。然后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十三岁时回来的。居然在她去美国前,阿姨就已经在此工作。她完全不记得。 「明明要去上学却忘了带书包的孩子实在少见。每天都充满朝气地奔出家门。虽然也会跟我打招呼,你却总是一边跑着,没有仔细看过我的脸吧。」 「啊…啊哈哈……或许吧,对不起。」 「之后你搬走,又在三年前搬回来。你变成让人吃惊的美丽小姐。但是我马上就认出来了。啊~她就是那个忘了书包的孩子。」 「哪有……什么美…美丽的小姐,别说了啦!」 脸几乎红得冒出火来。 「不,既然是我说的就不会错。别看我这样,我自认很会看人。毕竟很久以前,我曾是待过银座的女人。」 「咦……?真的吗?」 阿姨傲然挺胸。 「当然。虽然说现在做的是这种不起眼的工作。我可不会瞧不起自己。我是为了生活心怀荣耀地工作着。对这里的贵妇来说,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懂了吗?」 「嗯,非常懂。」 小要由衷地称 是,一面揉捏累坏的手臂肌肉。 「很好。能学会这种事,所以你才会那么美丽。好好记住。你的妈妈也是很棒的人……哎呀,很抱歉。」 阿姨稍稍收敛音量。她应该也知道小要的妈妈已经病逝。 「不,我已经没事了。」 小要勉力一笑。看到她的笑容,阿姨又笑了。 「很好,现在的你变得远比以前更有精神,国中时好像常常都很阴沉。」 「……对。」 「现在也交到很好的朋友。」 「嗯,这个……还可以啦…其实真的非常好。到底是怎样呢?……呵呵。」 眼前有个从小就看着自己的人——好开心,也好害羞。跟向同年纪的恭子聊自己的境遇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觉得许久不曾如此像这样跟人聊自己的事。 接着小要又说了许多事情。 恭子与班上同学的事。林水那些学生会的事。说讨厌的老师的坏话。跟朋友一起去的蛋糕店的事。最近看的电影的事。虽然有个心仪的男生,刚才却被态度冷淡地对待,令人气愤的事——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 宛如水坝决堤一样,小要说个不停,一直说,一直说,说个不停。不可以,这个人不是妈妈。就算这么想,至今数年无从倾诉的无数言语仍持续涌出。最后,连眼泪也涌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 「小要?」 阿姨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咦?啊……是。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似乎很久没像这样说这么多话了……啊哈哈。」 小要别过头擦拭眼角。 「好像真的是这样子呢。」 阿姨和煦地微微一笑。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温柔的微笑。 「可是只有一件憾事。很遗憾,我可能会因为没做过的事,被迫离开这份工作……至于刚才你骂的那个朋友——那个男友,你要好好珍惜。」 「咦?」 「那个男孩并非那么无情的人。刚才我说过吧?我对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 * 虽然是简单的小事,潜入警察局仍然耗神。就算是在大多警员即将出勤的晨问。 身穿备妥的制服,宗介前往二楼办公室。途中与睡眼惺忪的巡警擦身而过,不过幸好没被发现。 (是这里啊……) 踏进悠闲的交通课办公室后,宗介瞄了一眼墙上的座位表。有了。「若菜」。马上找到了目标的桌子,那是一处堆满枪械杂志与刑警影集dvd的办公桌。 宗介在所属佣兵部队担任的任务基本上是小要的护卫,因此他的部队在小要公寓周围装置大量隐藏式摄影机。那是连专职保全业者也无法轻易发现的高科技设备。 当然,入侵者都会被记录下来。 自然也完完全全地清晰拍摄到关键事件的早上,从一〇三室的庭院打破窗户闯入的人。闯入者是一〇二室的国中生,是会热衷投入扫荡不良读物运动之类活动的主妇——的儿子。不晓得想买什么,总之是幼稚的犯行。 话虽如此,这影像与自己的任务无关。交给警察也会伴随相当风险。老实说,他很想对这种不足挂齿的闯空门事件视而不见,并也在小要面前摆出这种态度,但—— 宗介将手上的dvd盒随意放在桌面。 (我可是不惜违反规定了。你要努力工作啊。) 他在内心低语。 好了,久留无益。宗介转身离开交通课办公室。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一如往常的二年四班教室内—— 「喂,宗介。关于后天的市集,你要卖什么?」 千鸟要如此询问相良宗介,是在星期五放学后的事情。 「市集?你说什么?」 「就是二手市集啦,在市民会馆前那个。不是约好要去摆摊吗?」 「嗯……?」 宗介紧绷着脸抿起嘴,动作迅速俐落地盯向她,宛如士兵般的举止。不——从小生长在海外纷争地带,今时今日也设籍于某军事组织,因此宗介的一举一动的确就是名符其实的「士兵」就是了。 「那个约定应该是在九天后……?」 「错,是后天。」 「这里有写喔。」 他让小要看自己的学生手册。在一星期后的星期天的位置圈起红字,小要的字迹写着「这一天要空下来!不准出任务与作战!」 「你为了不让我忘记还写了下来。」 「咦?哎呀?啊,真的。真奇怪……我在发什么呆。」 又比对看看市集的宣传单,正确的日期是后天。 「唔~抱歉,我好像弄错了。那后天的话,你能来吗?」 「那天已经有预定计划。」 「咦咦~~!可是我计划要将莫名其妙买回家的五十集哥尔戈、小池一夫的《旋风黑鹰》还有《斗牌传说》之类的,这堆由女高中生来卖有点微妙的漫画全~部摆出来耶!因为太丢脸了,原本还想假装是你的嗜好耶!」 「听不太懂,不过原来我受邀似乎是因为这种不纯正的理由……」 亲介的额头流下了一道冷汗。 「唔~伤脑筋。虽然是我不对,可是真的不能取消吗?」 「抱歉,那天无法告假。」 「是军队那边的工作?」 只有这句话是偷偷摸摸地悄声说。 「并非如此……总之后天有件重要大事,是类似市集的活动。」 「喔喔~」 「是在青海码头的活动会馆。我受主办者邀请,事到如今无法取消。」 「是喔……那就没办法了。」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宗介不参加星期天的市集。 小要跟另一名相邀的朋友常盘恭子两人,一大早来到作为市集会场的公园,摆出不用的东西与漫画等物品坐了大约一小时。 「非……非常感谢!」 令人惊讶的是,小要与恭子的商品很快就几乎卖完。小要认识的拉面店大叔一来,就把漫画全部买光了。 「开始一小时几乎就销售一空……」 「原来也会有这种状况呀。」 戴高度数眼镜、绑两条辫子的恭子手里握住一把千圆大钞发楞。 「没事做了耶……要回家吗?」 「嗯~这也太无趣了……」 看看时间才过十点,差不多是客人终于开始聚集的时间。明明空下整整一天的行程,结果却变得非常闲。 「对了,相良同学今天在青海吧?」 「是啊,据说要去参加类似的活动……我没问他详细的情况。」 恭子的双眼因为好奇心而闪烁。 「去那里看看吧!相良同学居然要摆摊,好有意思。」 「嗯~反正很闲,去露个面也行……不过好像非常远喔?」 「没问题,没问题,走吧走吧!」 收拾掉少许卖剩的物品与塑胶布之后,两人决定前往湾岸的青海码头。 青海码头距离小要她们摆摊的市集会场坐电车大约四十分钟。事前打电话给宗介却没有接.只好凭记忆试着到最接近的车站,但—— 「总觉得……气氛诡异。」 湾岸单轨线的车站里,虽然是星期天,却根本没看到一家出游或情侣档的人群,倒有很多怪异的路人。 哪里怪异呢? 不知为何顶着庞克头与刺青的男人特别多。身穿铆钉皮衣,或者穿了耳洞。也一直看面长得一脸明显很凶暴的人。 上街一整天也难得看到一次的人种,居然在出剪票口前就遇见五十个人以上。 「呀哈哈哈!」 甚至有如此大叫,对楼梯墙面用喷漆涂鸦的人。 几乎是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世界,一群典型的核战后的恶徒们。就是那种叫嚣着「秽物就是要消毒~!」虐杀善良村人时,会被路过的拳法家以一根手指头宰掉的人。 车站前聚集着更大批的人马,大声播放着刺耳乐曲,激烈地摇动脑袋。 「这些家伙是何方人士啊……?」 「小要,眼睛不要看他们!」 她们绷直身子冲出这群集团。 幸好,这群人似乎跟宗介所参加的活动无关。离开车站走了一段路后,就看不见可疑的集团了。 「是什么宗教团体吗?」 「谁知道……」 接着走了十几分钟。一下子是原本要过的桥因为工程封路,一下子是看错了地图的指示,结果绕了一大段远路。 作为活动会场的会馆,单独建在寂寥的海埔新生地。不,其实是相当气派的展览场,然而周遭是一片片广大空地与停车场,才看起来莫名小巧。 「……应该是那一间吧?」 「应该没错。可是从刚才起他都没接电话……」 究竟宗介是参加哪种活动?听说是某类型的同好人士聚集于湾岸码头,举行类似市集的活动。小要一时之间仍难以想像—— 「难道是同人志销售会之类?」 恭子低语。 「不晓得。反正大概是军事迷集会之类,一定是在贩卖奇怪的军服与小刀啦。」 小要与恭子穿过大得奢侈的入口进入会场,立刻来到一片宽广大厅,好比数倍学校体育馆的空间。 这里就是活动会场。 搭建着豪华的门楼,招牌上硕大地标明活动名称。 「第八回唔呣唔市集」。 小要她们在这会场目击到的是—— 大量的斑斑鼠。 斑斑鼠是不知道像狗还是像老鼠的吉祥物。松软的毛皮,又大又圆的眼睛,还戴着时髦的帽子与蝴蝶结。走起路来会发出「啾啾」的声音,说话声则是「唔呣唔」。 如此模样的斑斑鼠恐怕超过一百只。 它们大举集合在湾岸这间宽阔的活动会馆中。 「咦……喂……」 「什么?这是怎样?」 大量桌子排成好几列,处处林立着招牌或布条。 上百个摊位开店贩卖,参与的斑斑鼠们唔呣唔地销售着物品或书籍。 特制舞台上有五只斑斑鼠组成乐团,演奏着轻快乐曲。一旁有兔女郎装扮的斑斑鼠女孩配合乐曲展露舞姿,获得观众的欢欣喝采。 参加的人类也很多,不过散发出强烈冲击印象的,果然还是在会场各处走来走去的大量斑斑鼠。 除了一般类型的黄色以外,其他还有橙色、天蓝色、草绿色等多采多姿的体色,并穿着各式服装的斑斑鼠们齐众在此。 照理来说小要她们这时应该会扭动身子喊着:「呀~好可爱!!」但是如此数量迎面而来,在高兴之前,倒是先感到困惑。 而且还是如此怪异的销售俞。 多亏些许的好奇心,才尚未转身全力撤退。 「唔呣唔!唔呣唔!」 旁边摊位上销售某些书籍的斑斑鼠对小要她们招手。 「咦……?什…什么……?」 「唔呣唔。」 这只斑斑鼠有着浅粉色的体毛。 粉红斑斑鼠 递出销售的书,以软绵绵的肉垫娄巧地翻页展示。这本彩色写真集里,收录着各种斑斑鼠摆出又酷又帅的姿势。 「我…我的确觉得很可爱,不过有哪些人会想要呀?」 话虽如此,这倒是出乎意料制作精美的本子。乍看之下像同人志,不过当作商业志也完全行得通。 「呣唔。」 「意思是要我买?」 「呣唔,唔呣唔。」 「嗯……一千五百圆太贵了吧?」 「唔呣……呣唔唔!」 「减价到一千圆卖我?那我买了,来。」 「呣唔唔!」 斑斑鼠收下小要的千圆纸钞,开心地送上写真集。 恭子目光欣羡地凝视轻松和斑斑鼠沟通并完成买卖的小要。 「小要,你听得懂喔?」 「不,就凭感觉随便猜猜。」 「是…是喔……」 离开写真集的摊位,两人四处张望。 摆出来的商品似乎不只是书籍,还有其他很多五花八门的斑斑鼠周边商品,也在许多摊位上热烈销售。 像是b2尺寸的斑斑鼠海报、斑斑鼠马克杯、斑斑鼠毛巾。 斑斑鼠帽子、斑斑鼠风衣、斑斑鼠内裤。 其他还有掌上型斑斑鼠人偶,手感超棒的超细纤维布偶,以及陶制摆设等,有不少的立体商品。 「呣唔唔!」 有一只斑斑鼠从对面人潮移动到小要她们身边。 「唔呣唔,唔呣唔,唔呣呣唔唔!」 这是只很标准的斑斑鼠。黄色体毛上有茶色斑点,头戴绿帽还别着红蝴蝶结。 「什…什么……?」 无视于恭子作势对应,小要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这只斑斑鼠。 衣缘及手肘等不少部分都微微褪色。这是因为常有匍匐前进的机会。 摇耳的幅度比其他斑斑鼠大。这是内藏的高感度麦克风与fm天线的重量导致。 头上的毛发也有熟悉的压痕。这是因为常在帽子外戴钢盔。 这只斑斑鼠恐怕就是—— 「宗介?」 「唔呣唔。」 黄色斑斑鼠一副说着「正确答案」似地,狂傲地挺起胸膛频频点头。 「小要,你怎么会知道……?」 恭子一脸可说是接近战栗的表情问着。 「不,就凭感觉随便猜猜。」 「是…是喔……」 斑斑鼠朝手里的布包翻找一阵,拿出两副耳机。 「唔呣唔。」 「咦,什么?」 「他说『戴上』。大概是。」 在用力点头的斑斑鼠面前,小要与恭子戴上耳机。 『千鸟,常盘,听得见吗?』 从耳机传来宗介的声音。眼前的斑斑鼠只是挥舞双臂,然后呣唔唔地发声而已,但这设置能让里面的宗介的声音,透过无线电送入耳机。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一大早在市集就卖光商品,既然有空所以就来瞧一瞧。」 『是喔。』 宗介回应,眼前的斑斑鼠则「唔呣」一声点头。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环视会场一圈,发现「唔呣唔市集」愈来愈热闹,四处响起欢呼与鼓掌。 不过欢呼是「唔呣——!」,鼓掌则是「磨叽磨叽」的肉垫拍击声。 『正如你所见,是在举办销售会活动。日本全国各地爱好者一年一次聚集在此,交流商品与情报。』 「也就是单一主题销售会呀。不过如此大规模还真罕见……」 恭子说。 「只…只以斑斑鼠为主题,就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吗!」 『是。』 宗介拉着惊讶的小要与恭子在会场内逛了起来。 『你知道我有透过比利时武器商人,贩卖这套强化服的事情吧?』 「这么说来,之前你好像说过……」 宗介以前曾将斑斑鼠玩偶装彻底改造成军用强化服并量产化,与武器商人朋友合作,计划销售给全世界的军人或警察。 但结果是大惨败。听说仅仅卖出两只左右给想尝鲜的警察机关,销售惨不忍睹。 『前些日子,这活动的主办者知道强化服的事情而大受感动,便邀请我参加。』 蓝斑斑鼠经过旁边,对宗介的斑斑鼠(后述简称宗斑斑)「唔呣」一声表示问候,其他参加者也有类似的反应。 看来宗斑斑非常受到会场所有斑斑鼠的尊敬。 『如你所见,他们相当欢迎我。』 「我说,斑斑鼠本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是游乐园的吉祥物吧?应该有某个公司持有版权吧?」 『这部分请让我加以说明。』 耳机听筒插入另一道声音。一看旁边,只见有只白色斑斑鼠正走近小要他们。 白色斑斑鼠。 如雪纯白的体毛上点缀着沉稳的银色斑点。让人联想到法国骑枪队的宽缘帽上,红羽毛装饰轻轻摇晃。左肩则披挂高雅的刺绣披风。 端正的唔呣嘴,散发出高尚品格。 看起来是地位颇高的斑斑鼠。 不,不知道斑斑鼠世界有没有所谓地位高低,总之就是外貌很了不起的斑斑鼠。 白色斑斑鼠(之后简称白斑斑)对小要他们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初次见面,小姐们。我是唔呣唔市集准备会主委,府茂泽。』 这是一道爽朗、充满知性且响亮的男性声音。 不过眼前的白斑斑也只是跟其他斑斑鼠一样发出「唔呣唔呣,呣唔唔呣,唔呣唔呣唔」的声音而已。 「啊,你好,请多指教……」 『当然,府茂泽是我的笔名。身为唔呣市的主委,用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了,呵呵呵……』 「不,就算你省略成唔呣市也……」 『那先不提,说到斑斑鼠的历史——』 当作没听见小要的贬损,府茂泽主委自顾自地开始讲解: 『原本斑斑鼠是十五年前某玩具制造商推出的商品系列。你所知的游乐园斑斑鼠也是那时候合作企画的遗留物,避乐园并没有版权。』 「也就是借用的吗?」 『对。其实在玩具制造商的斡旋下,也曾制作以儿童为客层的动画。名称是《唔呣唔呣谷的斑斑鼠》,你是否听过呢?』 「没有……」 『因为是只制作短短八集的作品……这也当然。』 「不受欢迎吗?」 『不,据说收视率还不错。即使以现在的标准评估,也是异常的高品质。尤其在第三集,斑斑鼠不断闪避大量飞弹射来的场景甚至被观众称为「传说的五秒」。其他场景也都具有相差无几的水准,在搜集梦幻名作的狂热迷之间是有名的作品。』 「这是…儿童动画……?」 『可是……这份对品质的坚持还是耗尽进度与制作预算。被电视台单方宣告停播,在此冲击下,玩具制造商破产了。继承版权的代理店也在几年后倒闭,版权继续到处移转,最终是由练马区的「大川豆腐店」持有版权。』 「为什么是豆腐店……?」 白斑斑唔呣唔呣地在汗水如瀑的小要面前继续怀旧讲古: 『似乎是历经种种复杂的官司斗争结果。但是大川豆腐店对外宣布「不禁止斑斑鼠爱好者的活动」。就连唔呣市,看,就像那样——』 白斑斑以肉垫指向会场一角。 豆腐店也有摆摊。壮硕大叔只是销售极为普通的豆腐 ,店前却大排长龙。 『在这场活动买回大川的嫩豆腐,对斑斑鼠迷来说可是重要地位象征。』 「那个,我可以回家了吗?」 白斑斑与宗斑斑同时以毛茸茸的手,抓住企图转身撤退的小要与恭子的手腕。 『别这么说,请慢慢逛。』 『没错,千鸟,这样对府茂泽太失礼。』 「呜呜……」 白斑斑慌张地摆摆手。 『相良,绝对不会失礼。我只是想让两位小姐了解正确的斑斑鼠历史而已。』 『真是用心良苦,府茂泽。』 『不会,能听到启蒙全世界军警机关,告诉他们所谓斑斑鼠为何物的你这么说,实在很不好意思。今天邀请你来真是太好了。』 『与有荣焉的是我才对。』 两只斑斑鼠一面唔呣唔呣对话又一面鞠躬的画面,实在是超现实啊。对此等深奥的狂热者世界,小要与恭子已经完全是敬而远之的状态了。 此时—— 「唔呣唔呣,唔呣唔!」 一只绿色斑斑鼠冲过来。它的手臂上系着「staff」的臂章。 似乎转换了耳机频道,因而听不见白斑斑也就是府茂泽主委的声音。 「唔呣?」 「唔呣唔,唔呣唔。唔呣呣唔,呣唔呣唔唔呣,唔呣呣唔唔!」 「唔呣?唔呣唔……!」听完工作人员绿斑斑的报告,白斑斑莫名严肃地低下了头。 「呣唔。」 点头致意之后,白斑斑与绿斑斑纷纷匆忙地叽叽叽跑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小要开口问宗斑斑。 『嗯,似乎有人想要蓄意捣乱,好像是纵火……』 「纵火!」 恭子受惊地大喊。 『我很担心。我们也去看看状况。』 「为什么是『我们』?我跟恭子是局外人……喂,等…等一下!」 宗斑斑二话不说地抓起小要与恭子的手,赶在工作人员身后。 走入会馆一角的特制舞台的后台,只见一片呣唔山唔呣海。如果形容人群应该是一片人山人海,不过聚集在此的都是斑斑鼠,因此不得不如此描迤。 看来闹事者已经被抓住。人数共四名,目前仍凶恶地大放厥词。 「混帐,想打架吗!嗄啊!」 「很痛耶!很痛耶!」 「我要(哔——————)喔!怎样!」 「想被烧死吗!混蛋!」 他们散发出与会场温馨柔软的气氛恰恰相反的杀戮气息。又是庞克头又是刺青,还配戴铆钉皮带,全是打扮得穷凶极恶的恶人。 「我说小要,他们……」 「嗯,跟车站那群是同一伙人。」 小要与恭子交头接耳。 「喂!放开我们!否则就将你们所有人变成火球喔!」 貌似带头的银发庞克头男子喷着口水叫嚣。 「唔呣……」 在场的斑斑鼠们均佩带着工作人员的臂章。虽然有的态度凌厉,不过大多数都是温和软弱的斑斑鼠。他们皱起八字眉,一脸不知所措。 『腐茂泽,发生什么事情吗?』 宗斑斑询问正听取工作人员报告的白斑斑。 『嗯,好像是他们打算对演奏中的舞台投掷火焰瓶。他们主张「我们有使用会场的正当权利」……。 听说这四人是相关领域有名的独立乐团「ahasuerus」的成员。 「ahasuo……什么?我可没听过这个乐团……」 「因为小要喜欢jb或七〇年代的放克之类的老派音乐,我倒是有听过。」 「喔喔!」 「听说这种表演风格十分地凶暴,歌迷也以非常激烈出名,不过好像跟死亡金属之类的又不太一样。」 「有这么激烈?」 「嗯,譬如在舞台上把狗烧死、生吞仓鼠、在表演场地点火后,强暴赶来的消防局大叔。虽然基本上都是传闻……」 「你说什塍……?」 消防局大叔先不管,小要可是非常喜欢毛茸茸的狗,而且也有养仓鼠。 居然对这些天真无邪的动物下手—— 「可恶的邪魔歪道~~~~!」 小要突然变成平松伸二的画风,揪起应该是领导者的男子。 「呃啊……!你搞啥……咳咳!」 「像你这种人渣混帐,我要宰了你!下地狱吧——!」 恭子与围绕的斑斑鼠们,拚命拖开一副就是要将对方勒毙的小要。 「小要,冷静!就跟你说那只是传闻!」 「呼…呼……抱歉,一不留心就发狂了……」 小要终于回神,变回四季童子的画风。 『可是企图扔火焰瓶是事实,我不认为他们是行为正常的人。』 宗介说。 「难以想像这竟然是平常会在学校丢手榴弹的你的发言呢……」 『说起来,事情很奇怪。他刚才说「使用会场的正当权利」?府茂泽,这片场地应该是经由正当手续出借给你们的吧?』 宗斑斑瞥了眼白斑斑,彻底忽略小要的吐槽。 『对,当然有确实完成手续租借。只是……』 『只m?』 『他们「ahasuerus」每年的这一天似乎都会在这场地举办规模最大的演唱会。在歌迷之间,青海会馆就好比圣地,更何况今天又是最神圣的日子……』 换句话说,是等同于基督教徒的圣诞节的意思。 然而据说由于例年演唱会上歌迷与主办者的行为太过火,会场业者才拒绝出租。 『于是就像这样不停放火,打破所有玻璃,暴力事件或打斗吵闹层出不穷……』 结论就是唔呣市集准备会在不知情下租借空出来的这一天。往年都是租有明的国际展示场,但是六月发生大规模恐怖事件,展示场半毁,才改借青海码头的会场。 「哦…哦……是……是这样……啊……」 小要沮丧地应相,恭子疑惑地看向她。 「小要,你的脸色很差耶。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你现在的表情,就跟一年级时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烤地瓜引起火灾逃跑后,在朝会听校长说教时一样耶。」 「感…感谢你举出非常具体的例子,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是喔。」 『我可以继续说吗?』 白斑斑彬彬有礼地等两人闲聊结束后,继续道: 『其实在市集开幕前,我们的准备会就不断受到他们与歌迷的胁迫。他们似乎深信会场业者拒绝出租是我们的阴谋,威胁我们如果当天不中止活动将会场还给他们的话,就要动用暴力……』 「会场业者怎么说?」小要询问。 『他们冷淡地回应说「使用者之间的纷争与我们无关」。』 「过分。」 『不。我也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判断太天真是我的责任。只是难得愉快的一天就差点要毁于一旦……』 白斑斑边说边叹气,垂头丧气起来。周遭的工作人员斑斑鼠看起来也很低落。 「哼……呀哈哈哈!」 身为纵火未遂犯的领导者突然高声大笑。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从工作人员那里取得耳机,大家的对话似乎都被听见了。 『有什么好笑的?』 「嘻……嘻嘻。刚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喔。以我们的表演为开端,接下来就轮到歌迷杀来会场了。看看外面吧。」 后台旁有个搬运物品的大型铁卷门入口。在白斑斑点头示意下,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操作了铁卷门的开关。 「……?」 铁卷门卷起。只见会场对侧,无数群众聚集在隔着湾岸地带河口的对岸陆地上。 放眼所见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 光从这里看过去大概有一万人以上。若已经包围住码头,应该更是超过数万人。 即将化为暴徒的好几万人—— 车站的那群人似乎只是少许一部分。与哈哈大笑的「ahasuerus」领导者相同装扮的群众挥舞钉棒、机车铁链,以及铁管狂吼,声音宛如天摇地动。 「他们是每年都会赶来参加的三万名歌迷。」 男人蔑笑着。 「他们很快就会突击至这个场地,如北一来——会怎样?」 唔呣唔市集会惨遭蹂躏。 小巧的摊位将逐一被烧毁,精心准备的商品则会遭到凄惨破坏,在此的斑斑鼠们也无法全身而退。 「唔呣……」 白斑斑等斑斑鼠们不用说,连小要他们也不禁为之哆嗦。这已经不是音乐活动,而是因宗教狂热而思想扭曲的邪恶十字军。竟存在能吸引如此人数的邪恶乐团…… 「……是说,现在已经是可以打一一〇求救的程度了吧?」小要拿起电话按下号码。 然而,一一〇却拨不通。不仅如此,其他号码也拨不出去。 无论有线、无线,各种电话连线都完全没反应—— 「怎…怎么回事?」 『是敌人的破坏活动。』 宗介说。 看来宗斑斑已经用内藏电子兵装,扫瞄了会场周边的电子设备。 『手机等基地台、有线电话连线全都遭到破坏。既然他们人数那么多,其中应该也有专家吧。』 「怎么会这样!」 『如今这座码头完全孤立于文明社会之外。』 凝重的沉默笼罩所有人。 至今持续在对岸叫嚣恫吓的三万名凶暴歌迷,接下来将冲进会场尽情打闹生事。 『让…让参加者逃难吧。』 工作人员绿斑斑提议。 『虽然可惜,不过唔呣市只能中止了。跟消防对策小组协商,现在立刻疏散入场的民众……』 『不可能逃难。』 宗斑斑驳斥。 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会场周遭的地图摊在大家面前。斑斑鼠们围绕地图聆听。 『这座码头是海埔新生地,与陆地隔绝。逃脱路线只有北侧的桥,但他们就聚集在桥的另一头。也就是说,退路被堵住了。』 西侧也有建设中的桥,但是这时海埔新生地就跟出岛的形状一样,而此「出岛」的出口被挡住了。(注:出岛位于日本长崎,日本于锁国时代的唯一对外贸易地) 『记得有巡回湾岸的海上巴士吧?那换成从海路逃脱呢?』 『那艘船一次顶多只能载五十人,运送几千名参加者得花一个晚上。』 『唔……』 『如此一来,除了挺身一战没有其他对策。就由准备会的工作人员出战迎击。』 『你说要迎击!』 绿斑斑发出绝望的惨叫(由外观看来只是喊着「唔呣唔呣唔!」而已)。 『你…你有看到他们的人数吧?有几万人耶!我方工作人员不过只有寥寥三十名,怎么可能和他们交战!』 『但是别无选择。你觉得如何,府茂泽?』 宗斑斑的圆润眼睛凌厉一闪。 结论已经出来了。在场全员等待着府茂泽主委的反应。 『也就是……名符其实的背水一战。』 短胖的手臂抱胸,闭眼聆听讨论的白斑斑唔呣唔呣地说: 『如果在此让活动轻易地被践踏,唔呣市也会变成吉祥物业界的笑柄。』 「有这种业界吗……」 小要的质疑继续被无视,主委苦涩地呢喃。 「我也很害怕,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保护参加者的义务。」 『主委!(唔呣唔!)』 『主委……!(唔呣唔……!)』 白斑斑猛然睁眼。 『准备战斗,召集志愿兵吧。』 会场内响起广播: 『……各位扮装参加者,请紧急至特制舞台前集合。重复一次,由于要进行防灾方面的紧急说明,请扮装参加者至特制舞台前集合。另外,请一般参加者……』 「扮装参加者?」 恭子向宗介提问。 『看就知道了。』 不久,全会场的「扮装参加者」均集合于特制舞台前。 总共三百只斑斑鼠。 参加活动的所有斑斑鼠全都集中在此。 放眼望去全是圆滚滚的大眼睛。 红、蓝、黑。碧绿、琉璃、金黄。 万圣节南瓜造型,圣诞老人造型,日本传统男性礼服造型,迷彩造型。 五颜六色、各式各样装扮的斑斑鼠们一致凝视着台上的白斑斑。 「竟…竟然这么多……」 小要难以置信地细喃。 「既然之前区区七只就能消灭流氓,有这么多数星应该有办法吧?」 『不,他们穿的不是我销售的强化服,不过就是非战斗用的玩偶装。』 「说起来,战斗用玩偶装又是什么……」 恭子嘟哝着。 宗介穿的斑斑鼠装是配备各种电子兵装、武力辅助机能、防弹防刃机能的强化军装。这种玩偶装诞生的经过在此割爱,总之在此集合的斑斑鼠们终究只是爱好者。 白斑斑府茂泽主委忽略小要他们的对话,向三百只扮装参加者解释状况。 「唔呣唔,唔呣唔。」 白斑斑说。 「唔呣唔呣唔呣唔,唔呣呣唔呣。呵唔呣唔唔呣,唔呣唔呣嘛~……」 听完他的说明,三百只斑斑鼠们掀起困惑的喧哗声。 「唔呣唔呣唔!」 一只斑斑鼠斥责般大喊。 「唔呣唔呣……」 白斑斑承认自身的错误,一面继续道: 「唔呣唔,嗯唔呣嗯唔呣,唔呣呣唔。唔~呣,唔呣唔呣,呣唔呣唔呣?……呣唔!唔呣唔呣唔呣唔,唔呣唔呣!」 白斑斑言词壮烈。 在他悲壮的决心下,让三百只听众为之惊醒。 「唔呣唔!唔呣唔!唔呣唔!」 三百只斑斑鼠彼此点头回应,白斑斑更加慷慨激昂地演说。 「唔呣唔,唔呣唔呣?呵唔,唔呣!」 正是如此。 「唔呣唔呣唔!」 肯定会如此。可是—— 「呣唔!唔呣唔!唔呣唔晤!」 这一句话强烈撼动他们的心。 天啊,地啊,请见证此时此刻。 我们以肉垫的羁绊,在此相聚。 为了呣唔嘴的自由,我们在此立誓。 于是,我们要战斗。抛头颅洒热血,将这里当作是第二个温泉关,让我们的名字响遍全世界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意恩,反正像是受到强烈感召的三百只斑斑鼠,一起高举短短的手臂,高呼英勇的战吼。 『呣唔————————!』 会场一片震撼。 三百只斑斑鼠听从工作人员的号令,开始准备迎击。 在一般参加者的协助下,众斑斑鼠从会场各处搜刮垃圾桶盖与拖把,作为三百只斑斑鼠的武装。 以垃圾桶 盖为盾,以拖把为矛。 顺带一提,也由于这次没有准备时间,因此斑斑鼠部队并未装备枪械。完完全全是白兵接近战。 受任为唔呣唔市集准备会特殊暴动对策小组参谋的宗介,将连结码头与陆地的照母桥设定为战场。 一般参加者心痛地目送怀着壮烈觉悟,前往迎击地点的三百只斑斑鼠。其中也四处可见与妻儿拥抱、依依不舍的斑斑鼠们。当然也有人表示「既然都有家室,还继续这种嗜好是怎么回事」的看法,但总之这是让人热泪盈眶的场面。 「行不通行不通,绝对行不通!」 在即将行军的三百只斑斑鼠旁,小要对宗斑斑提出质疑。 「我们是三百只,对方却有三万人耶?这样算起来,一只得要对付一百人吧?实在太鲁莽了!」 『数字上确实如此。』 宗斑斑唔呣呣唔地同意。 『不过如果运用战术,要逆转不利的情势并非不可能。』 「是…是吗……」 『汉尼拔的坎尼会战、腓力二世的喀罗尼亚战役、拿破仑的奥斯特利茨战役——这场战争将会与之齐名,记载于世上的教科书中。至于你……就是历史的目击者。』 「不,我想并不会。」 『而且我已经准备好最后的手段。』 『先说好不准用土制烧夷弹全面扑杀。」 『…………知道了,我会先排除这个计划。』 「你果然有考虑……」 『总之我必须去指挥。我走了。』 宗斑斑脚步蹦叽蹦叽地离去。 「有自信很好,可是拜托你要小心别受伤啦!」 小要朝随着三百只斑斑鼠大队远离的黄色背影大喊,随后宗斑斑唔呣一声,扬起短胖手臂向她道别。 于是两军相隔照母桥对峙。 该桥为双向四线道,正好大约有篮球场宽度。 视线所及,对岸敌人密布。身为「ahasuerus」歌迷的暴徒们凌乱无序地敲击凶器,喝叱声此起彼落。 「想打架吗!混帐!」 「竟敢唔呣唔呣不停!」 「不会因为可爱就放过你们喔!」 相较之下,三百只斑斑鼠排成整然有序的队伍,眼神澄澈地注视敌军。 敌军中走出一名貌似指挥官的男子。 「你们这些唔呣唔市集的家伙!」 指挥官从桥的另一头大喊: 「看清楚我们的大军势力!抵抗毫无意义!劝你们立刻放下武器让开道路,如果这样就饶你们一命!」 「呣唔唔。」 队伍最前方的白斑斑回应。 「不撤退吗?莽撞的勇气会让你们送命喔!」 「唔呣唔呣唔。」 「真愚蠢,唔呣唔市集!这是我们展现的最后慈悲心。接下来,你们所有党羽都将一个不剩地……呃唔!」 指挥官踉跄倒地。 白斑斑旁的宗斑斑,投掷出会场自动贩卖机买的「午后红茶」三百五十毫升易开罐,漂亮地命中男人头部。 「唔呣唔,唔呣唔。」 三万人蠢蠢欲动,瞪视着三百只对手。 「不……不过是群玩偶,竟敢如此!」 「宰了他们!」 如今已无喊话必要。敌军挥舞手上的凶器,伴随怒吼声开始突击。 地牛翻身般的隆隆声响让周遭空气紧张地颤抖。 三百只斑斑鼠隔着这座桥等待命今。 「呣唔!唔呣,唔呣!」 待白斑斑一声令下,斑斑鼠们「啪!」地一声同时竖起了手持的盾,并且将拖把长矛向前刺出。 「唔呣唔唔!」 面对逼近的敌人,三百只斑斑鼠予以相迎。 两军终于展开激烈冲突。 横断桥面展开的斑斑鼠方阵坚实地挡住最前排敌军。扎步于柏油路面的唔呣双足在敌军冲击下,「沙沙!」作声向后滑退两公尺左右。 不过仔细看。 三百只斑斑鼠的队列无一丝凌乱。面对宛如海啸的暴虐之势,仍毫不胆怯地以垃圾桶盖抵御攻击,用拖把长矛不断猛烈反击。 脸部、胸口、心窝与下体等大目标遭受刺击下,最前排的敌军接二连三倒地。 「唔呣唔!」 持盾格挡、回避敌人攻击,消灭一个又一个敌人。也有斑斑鼠躲不掉敌人钉棒,但是覆盖全身、结实厚重的毛皮减缓了全数伤害。 战况至此,只招募三百位扮装参加者至战场的理由可说显而易见。 就算不具军用防弹机能或武力辅助机能,仅凭斑斑鼠玩偶装就是一副强轫铠甲。特别是在对付这些原始武装暴徒的情况下,可称得上拥有游刃有余的防御力。 反弹!防御!屹立不摇! 「唔呣——————!」 「噫……」 戳倒、敲昏、践踏眼前退缩的敌人。 白斑斑的长矛断成两半,然而白斑斑不慌不忙地舞动红色披风,以断裂拖把的尖端刺向敌兵臀部。 「嘎!」 「呣唔唔!」 旁边的宗斑斑也并非只是驻足观战。他拔出流窜高压电的电击棒后,立刻以漂亮的腿上功夫一个接一个撂倒前方敌入。 第一波敌军在三百只斑斑鼠前完全溃败。 第二波敌军则越过第一波的尸体杀来。 最前列的斑斑鼠后退,由后方待命中、毫发无伤的第二列上前迎击。以成排并列的盾为墙,抵挡敌人攻击,接着施以不屈不挠的反击。 「ahasuerus」军若要进攻,除了通过这座桥外别无其他路径。 这里是隘口。 无论是数量再怎么众多的大军,一次能上前对峙的敌军数目旗鼓相当。即使有三万名暴徒也一样—— 「呣唔!唔呣唔!」 斑斑鼠们化为修罗战神挥舞长矛,一鼓作气扫荡第二波敌军。将心生怯意的敌人踹出桥缘护栏,只见他们发出凄惨的哀嚎,缓缓坠入冰冷海面。 「唔呣!」 下一个。 三百只斑斑鼠八成都如此呐喊着。第三波敌军紧接着突击,于是后方第三列的斑斑鼠们换手上阵,同时气势磅砖地立起盾与矛。 「好厉害,挡下来了。」 远望照母桥战役的恭子感叹道。 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 三百只斑斑鼠部队毫不退让地持续击破重重逼迫的敌军。 这么一来,或许……? 微微透出希望的曙光。守候观战的参加者们为己方的善战感到内心激动。 「嗯,是很努力,但……」 小要咕哝。 就算这样,敌军数量也削弱不到一成。相反地,三百只斑斑鼠则不停出战。无论怀有如何盛大的决心与觉悟,也撑不了多久吧? 无视于小要的忧虑,三百只斑斑鼠持续战斗。 情急生怒的敌军企图开卡车冲上桥,储备少量榴弹的宗斑斑在桥头炸毁卡车,附近敌军陷入大混乱。 敌人投入配戴怪异面具的精锐部队。三百只斑斑鼠堆叠起至今打倒的敌兵,唔呣作声一推压扁对方。 身高三公尺,宛如怪物的男人现身攻击白斑斑。白斑斑苦斗一番仍帅气地制敌。多亏此举,己方士气呣唔呣唔地高涨。 斑斑鼠们无论遭遇任何状况都绝对不退缩。 「呣……嗯……呣唔呣!」 可是再怎么坚强,也难掩疲惫之色。逐渐开始出现牺牲于敌人钉棒之下,而被送回后方的斑斑鼠。 第九波。第十波。第十一波。 不断英勇地击退敌人攻势,但同时斑斑鼠部队也逐渐感到疲劳不堪。于是开战经过九十分钟后—— 「够了吧!投降吧!」 敌军指挥官出声劝降。他就是吃了一记宗斑斑的午后红茶攻击而昏厥的男子。看来是好不容易从昏厥中清醒的样子。 大批杀到照母桥的庞克头们也在男人的命令下暂停攻击。 「我已经很清楚你们的实力。但是继续抗争下去也没有胜算喔!」 从小要等人来看,实情也正如他所说。 「唔…唔呣……」 有战斗能力的斑斑鼠,如今只剩下最初的百分之三十——大约只剩一百只。其他同伴均精疲力尽,有的被送回后方呼呼大睡,有的正大啖摊贩的炒面或章鱼烧。 另一方面,「ahasuerus」军虽然有所损耗,仍保存高达两万的压倒性兵力。 「你们就地跪下低头吧。只要表示对我们恭顺,我就不会亏待你们,我也会保证各位家人的安全。要不要共同支配这座码头呢?『ahasuerus』的新专辑也能以九折的价格卖给你们喔!」 没错,这对唔呣市准备会来说是十分有魅力的提议。只要在此屈膝,后方参加者的安全将获得保障,而且大概从明年起,除了这天外也都能自由运用青海会馆。 不过,只是—— 无论形式如何,这就等于成为他们的奴隶,不是吗? 「呣唔……」 白斑斑瞄了宗斑斑一眼。 宗斑斑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唔呣」一声微微摇头。彷佛就像是在说「随你高兴」的意思。 白斑斑颔首回应,仰头望天。 圆溜溜的眼睛闪烁哀伤神情,似乎是思念起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珍重往日。 背对受创的友军,白斑斑独自前行。 在数万人的见证下,他走到桥墩中央伫立片刻。 不可能继续战斗下去。 准备会已经做得很好。 就像是所有人都认同一样。 「啊……」 小要也为之叹息。明明府茂泽如此钟爱这场活动。情势演变至此,是多么令人哀伤的事情啊…… 白斑斑以一派慷慨赴义的模样丧气地双膝及地,打算对敌军表示恭顺。两万敌军敲打武器嘲笑着他。 然而—— 「唔呣唔。」 他贸然起身,瞄准男人一甩手。 「?什么……呃啊!」 迎头遭到白斑斑扔过来的dr.pepper汽水罐攻击,男人昏倒了。 「呣唔,唔呣唔,唔呣嗯唔。」 白斑斑缓缓站直,无畏地放话。宗斑斑也赶到他身旁,挑衅地挥着短胖的手。 有种就来呀,可恶的恶棍。 想打几次都奉陪。 彷佛如此示意的姿态。 「杀……杀了他们!」 敌军理所当然因而亢奋,以远远超于先前的声势,一起为了践踏他们前来。 「啊啊……!」 小要畔吟,恭子遮住双眼。 杀气腾腾的敌军挤满整条通道,斑斑鼠已经毫无余力阻挡他们。 同伴将会就此惨遭蹂躏吗?只能无计可施地让数万名凶暴恶徒进入会场吗? 「唔呣……」 宗斑斑与白斑斑后退,飞快逃跑,直到照母桥的桥头才停下来,缓缓转头。 在此期间,敌军一面怒吼一面经过桥的正中央。 「嗯唔唔。」 说着,宗斑斑交给白斑斑某项物品。 「唔呣。」 白斑斑接下的物品——是遥控引爆器,并且已经移除安全装置。 「不会吧——」 当小要察觉时,白斑斑已经在同一时刻按下遥控器的开关。 「呣唔。」 下一瞬间,发生凌厉短促的爆炸,照母桥由中央断成两截。 不知何时设置的塑胶炸药,在遥控器一个按钮下引爆。 爆炸本身算小规模。 只是透过完美的工学时机,数座桥墩与桥桁纷纷呈一直线的状态裂开,桥由于本身重量而崩塌。 『噫……噫呀呀呀呀呀呀!』 照母桥就这样殡落海中。缓慢地落下,激起了巨大水柱。连同发出了凄惨哭叫声的数百名暴徒—— 「唔呣唔。」 宗斑斑闭上眼睛低哺。他的意思好像是如果可以,也不想使用这种手段。 「做过头了啦!」 小要扬起久违的纸扇狠敲宗斑斑的后脑。 落海的数百名敌军哭叫着求救。意图爬上己方岸边的敌人可怜地祈求善待,但斑斑鼠们却毫不留情地以拖把头戳击,将他们打回海里。 作为唯一进击路线的桥既然已经毁坏,「ahasuerus」军将难以发动攻击。 对岸还有将近两万名敌人,但是他们由于发生在眼前的惨剧战栗不安,受恐惧的沉默笼罩——终于一人又一人接踵离去。 于是,照母桥战役以唔呣唔市集准备会的胜利告终。 有许多为「奇迹的胜利」喜悦的工作人员,不过更进一步地说,弄到这种地步居然没搞出任何一个死人才真的是奇迹—— 几天后,警察以「由于ahasuerus的热情歌迷全部挤在一起,应力集中在桥的构造弱点上,结果导致整座桥崩坏」将整起事件结案。好像是工作人员中有警察的人脉,传得好像真的一样,不过小要不打算去确认。 总而言之,平安地保护住唔呣唔市集准备会与参加人员,但是—— 「大家果然还是应该在那里全灭,成为传说让后人传颂才是正确的结局吧?」 战斗后那一夜,由于桥毁掉而继续留在码头的斑斑鼠们,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小要对在其中唔呣唔呣乾杯的宗斑斑埋怨。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是没有问题。』 宗介经由耳机说道: 『肉垫的羁绊比什么都坚定。』 伤痕累累的斑斑鼠们唔呣唔呣地彼此举杯相碰。 泰莎扫墓行 queen-size加大双人床上,有一个完全敞开的行李箱。 周围是堆积成山的衣服、衣服、衣服…… 「……该怎么办才好。」 才在旅行准备的阶段,泰莎马上就不知所措了。 当然,应该带的物品不仅衣服,还有各式各样的随身物品。预防身体出状况的各种药物,无聊时看的书,厨具与食材,调味料至少需要八种,最少也想带上五双鞋子。 这么一来,怎么想也放不进去。即使有大型行李箱的收纳空间,也放不进去! 不,真的是如此吗?如果再努力下点功夫,应该放得进去吧? 将所有衣物放入塑胶袋,以气体压缩机弄成真空状态如何?然后将所有行李的形状与尺寸输入3d模组,模拟最佳收纳方式的话,或许就有可能……呃,没有这种软体啊,那么干脆就来设计软体,改造市售软体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倒是制作3d模组这部分比较不容易。还是应该用3d扫描器吧。不过现在是半夜一点,就算这里是纽约,这种时间不可能还有卖3d扫描器的店面开着。而且预定的班机出发时间是早上九点,现在立刻出门去买的念头并不实际。 「那个~梅莉莎。」 「……嗯~怎样?」 懒散地瘫在她卧房沙发上看杂志的梅莉莎·毛应声。 「这间公寓里有3d扫描器吗?」 「……面对这堆大量的行李与行李箱,你是想到哪些状况因而要求3d扫描器,我大概想像得出来,不过——」 毛扔下杂志。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那普通的扫描器也可以。只要有两台扫描器与工具,接下来全速动工总是有可能解读出立体图——」 「所以我都说没有了,这间公寓已经好几年没用了。」 这间高级公寓是毛的房子。 不晓得是透过父母(毛的父亲搞不好是公司社长)的管道取得,或是以〈米斯里鲁〉时代的高额薪资所购得,位于建在高级地带之老建筑的高楼层。而且从窗口低头俯瞰,居然能够眺望中央公园的绿地—宛如是好莱坞电影中梦想的房子。 在支付少许房租的条件下,两星期前,泰莎开始与毛同居。 美利达岛决战后不过才短短三个月,然而,感觉就像好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最初泰莎很介意住进这间公寓。与毛成为情侣的克鲁兹·威巴是原因之一。可是毛却说:「无所谓,你就来吧,要找他的时候我会去他家。」独自隐居在乡下某处会心情低落,人身安全也很难说,结果还是让毛照顾。 泰莎打算在这座城市悠闲地生活一阵子,考虑今后的发展方向。 「明明来这里的时候只带着几乎光溜溜的行李。短短两星期内,到底是怎么搞的才能增加这么多衣服,这孩子……」 毛眺望这座高高叠起的衣物山低喃。 「为了抒发压力,不小心买了一堆……」 「这是无所谓,但也不用全都带去旅行吧?带了什么,让我瞧瞧……嘿咻。」 毛懒洋洋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放置行李箱的床边。难以想像平常精力充沛的她会有如此迟钝缓慢的动作。 「啊……不…不要紧吗?别太勉强。」 「这点小事没什么。我看看……啊,这不需要。这也不需要。这也是,这也是,这个也是……」 「呜呜……你太不留情了。」 毛自作主张地将不必要的衣物与行李一件件扔到地板上。 「我说,你的旅行地点是热带国家吧?为什么要带这种闷热的毛衣?这件也不需要。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买了这种情色的内衣?」 「网购时,不小心就……」 「你要穿还早了十年.可是下次要穿给我看。总之这套也收回去……」 「什么还早了十年,梅莉莎。别看我这样,我都已经十八岁了耶。」 于是毛直盯着她的身体不放。 「这么说来,你这里不知不觉变大了呢。」 「你说哪里?」 「胸部。」 「呜……」 泰莎双手遮住撑起透薄细肩带睡衣的双峰。虽然远远比不上毛与其他大姊姊,但是意外地有所成长。 「这个……或许真的是这样。去年我还大幅瘦了下来,对吧?」 「是呀,为了许多问题心事重重。」 「后来没有潜舰,总觉得松了口气,不是吃就是睡,就变成这样了。」 「也就是说你胖了?」 「嗯~不清楚~体重只是回到大瘦前的重量而已,而且我想腰围应该没胖太多……喂,我说梅莉莎……好痒!」 毛毫不客气对泰莎的腰与臀部东摸西摸。 「的确,好像只有胸部变丰满而已,明明我只是偶尔会揉它。」 毛喝醉时会对泰莎毛手毛脚。不过最近一阵子她本身倒是没有喝醉—— 「我认为按摩就会变大是迷信。」 「是吗?」 「我也不清楚就是了。啊,对了,妈妈的胸部也很大,所以我说不定是在这方面晚熟的家族遗传吧……」 「晚熟……」 「这倒也不错,妞呵呵呵……」 泰莎以散漫的语调傻笑着。 近来这阵子泰莎一直都是这副调调。 该怎么说,就是脑袋一直松懈着。感觉是将近三年间担当舰长或战队长的重责大任,造成现在极端反弹而松懈的状况。相较于现在的她,在东京高中短期留学游玩时的她还比较活泼有朝气点。 「……回到原本的话题,这些行李你要怎么处理?」 「啊,对喔。怎…怎么办啊……」 泰莎顿时手足无措。 「真是的……说实话,不需要的行李太多了。别说什么3d扫描器的蠢话,好好动动你的脑袋,从普通的方向思考。」 「唔……」 「假设你是担任侦察任务的步兵,会带这种鞋吗?最低限度的必须品就够了。还有厨具之类,拜托,你是呆子吗?另外调味料只需要咖哩粉就够了。说起来——」 此时毛的话语中断。 她皱眉低头,不正常地深呼吸,然后脚步蹒跚地走出卧房。 「梅莉莎?」 「抱歉,稍微暂停……又来了……」 「要…要帮你揉揉背吗?」 「不,没关……呕嗯……」 毛直接进入浴室。砰一声关上门,从里面传出痛苦干咳与喘息般的声音。 等五分钟过去。 憔悴不已的毛伴随水流声现身。 「你还好吗?」 「嗯。是说,还好才怪。不过算了,不要紧。」 毛晃着身子回到沙发上。 「孕吐果然还是很难受的样子呢……」 「听说有个体差异啦——我好像算是挺严重的……」 毛倒在沙发上断断续绩地喘气。因为是怀孕初期,体型没什么变化。真要说的话,感觉就跟严重宿醉的她没两样。 可是却彷佛看得见身体不适的她的某处,潜藏着小小的幸福氛围——这是由于自己内心尚存的天真烂漫心性吗? 「啊~不过真令人生气。为什么身为父亲的他可以在世界各地自在地飞来飞去,我却必须承受这种痛苦的回忆。」 「可是,克鲁兹也并不是去玩嘛……再说,后天就会回纽约吧?」 「预定是这样没错。算了……我打算要好好使唤他……呕嗯。」 「要不要喝点什么?譬如来点番茄汁之 类。」 「啊~我倒是想喝点酒……不过现在就算了。」 泰莎在瘫软的毛的头部下方塞入高度刚好的抱枕后,再温柔地为她盖上毛毯。 「那来想点开心的事情吧,譬如像是婴儿的名字。」 「唔,名字呀……」 「如果生男孩呢?」 「嗯……叫盖尔或是艾德吧~」 「如果生女孩呢?」 「就叫伊芙吧~」 「全是过世战友的名字嘛……感觉气氛变得很凝重。」 「也是。因为数量太多,反倒不好偏颇于一个人。太讲义气他们应该也会觉得烦。更自由地想一想吧……」 毛将脸埋进抱枕里,小声低喃着各种名字。 「那重来一次,如果生男孩呢?」 「想不出来啦,叫约翰之类的就好了。」 「太平凡了,很无趣。」 「只是假想,又不会怎样。反正还有半年呢。」 「那如果生女孩呢?」 「嗯……克拉拉怎样?」 「啊,这还不错。记下来记下来……」 为了记在脑袋里,泰莎用指尖在左手掌心写下克拉拉。 「咦?是喔?不会感觉很弱吗?」 「才不会,很可爱。」 「……算了,我想睡一下。记得确实减少行李喔。」 毛拉起毛毯,短促地轻咳一阵。 「好,我会想办法加油。」 「那个『货物』的运送已经安排好了。抵达那里后,你能自己安全收货吗?」 「大概。嗯……不要紧。」 「我真的很想跟你去……但我却这副德性,抱歉。」 「别在意,反正是处理非常私人的事。」 「啊~我还是很担心……你其实不习惯一个人旅行吧?」 泰莎打算独自出外旅行。毛的孕吐严重,克鲁兹也为了准备新起头的事业忙得分身乏术。既然如此,毛建议应 该拜托其他的昔日同伴当护卫,但是事到如今,泰莎实在不想再倚赖他们的善意,因此决定一人独行。 目的地是南太平洋。 圣荷鲁耶共和国的兰坦弗希岛。 于出发之际,泰莎基本上也买了保险。如果仍然碰上躲不掉的危险——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反正到时总有办法。 「我没问题。梅莉莎要振作,请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谢谢,可是我好担心……」 「就跟你说没事,别哭,梅莉莎。」 泰莎温柔地抚摸泪眼汪汪的毛的头。 「是怀孕的缘故吗?总觉得我最近变得非常软弱……」 「没办法嘛。再说,我觉得梅莉莎这样也很棒。」 「怎么可能很棒?除了战斗之外一无可取的我,如果变得如此虚弱,就什么都不剩了啦……呜呜。」 还真的变软弱了。 明明发生了这么美好的事。 虽然对不起毛,但是泰莎不由得觉得她这模样好玩得不得了。 从约翰·f·甘乃迪机场起飞后转机两次,耗时整整一天。 绕了地球半圈,泰莎所抵达的地点是圣荷鲁耶的地方城市萨司波纳。机场比想像中要大,里头人来人往。 「好累……」 基本上大半旅程都花了大钱坐商务舱,不知为何仍有异常的疲惫感。或许因为身体习惯了吵杂的军用运输机或运输直升机,在安静的民间客机内反倒令人不安稳。 在行李领取区领取泪水结晶——塞有将行李肝肠寸断地又删又灭的行李箱之后,前往领取大型货物的窗口。多亏毛的安排,也顺利完成货物签收手续。 「这个……泰蕾莎,曼狄沙小姐,请在这里签名。货物是『大型冰箱』对吧?好,好,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也请多利用,女士。」 毛的手下应该有贿赂过对方,负责人完全不对货物性质加以像样的盘查。顺带一提,「曼狄沙」是泰莎常用的假名之一。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泰莎前往大型货物的集货场。 在此领取放入「大型冰箱」的小型货柜,接着再与毛安排的导游兼运送业者——名为穆拉特的男人同行,然后前往目的地兰坦弗希岛。 进入面积大小约略体育馆大小的闷热集货场后,一名身材细瘦、褐色肌肤的男人正在等候泰莎。 「曼狄沙小姐!等你很久了,我是穆拉特。哎呀,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美丽的女性,真是吓我一跳。」 穆拉特前一刻才表情阴郁地拿着单据跟作业员说话,回头立即友好地展开双臂,笑容满面地迎接泰莎。 泰莎就凭这最刚开始的态度认定了。 嗯,这个人是不能信任的类型。梅莉莎的安排看来也有极限啊—— 「啊…太好了……!请多指教,穆拉特。」 用假笑回以假笑。泰莎扮演出一位在不熟悉的异国,终于与自己认识的人见面而感到安心的小女孩。泰莎好歹也是在这三年来,以身经百战的大人们为对手,一路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而来,哪会让人看出警戒心。 「彼此彼此,长途旅行很累吧?我帮你拿行李吧。」 「好,谢谢。」 穆拉特从泰莎手上拿起行李箱,大步迈出。 「这间仓库的空调也很差……我想你应该觉得不甚舒适,但还请多多见谅。喔,货物在此,请确认。」 穆拉特站在集货场一角。 正如文件记载,刚好能容纳大型冰箱尺寸的木箱安置于此。标签与文件编号也一致,封条没问题,确定是她的行李。 「可以吗,小姐?」 「对,很好。」 「明白了。那么——」 穆拉特对后方跟来的四名作业员以当地语言进行某些指示。手臂结实的男人们拾起超过一百公斤的木箱,手脚迅速地搬出去。 「我们要从这里坐车前往附近的港口,然后坐我的船,到兰坦弗希岛大约半天路程。到达时会是深夜。」 「好,拜托你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其实很可惜。我觉得至少在这座城市里住一晚也没关系嘛。有许多观光的好地方。」 「我真的很想这么做,可是行程太紧凑了。」 泰莎微笑,不暴露丝毫警戒心。 总之再一会儿。 巴尼—— 巴尼·摩拉塔—— 就快到了。你诞生的故乡—— 穆拉特的船称为小艇比较恰当。 乘员是他与四名作业员以及泰莎,若再堆上「大型冰箱」木箱,就这样乘载量差不多几乎满了。基本上还有盥洗室,虽然只是形式上以层板隔出来的独立房间。 小艇从港口出近海,在夕照染红的海面前行。 随波荡漾让人感觉很惬意。 萨司波纳城逐渐远离水平线的另一头,只能隐约看见在黄昏中逐渐模糊的几个群岛。接着这些群岛也随着黑夜来临渐渐消失在眼前。 幸好今晚万里无云。 仰头可见无数星辰。自从住进纽约以来,算是难能可见的光景。果然乡下也不错,等协助梅莉莎·毛照顾婴儿告一段落后,或许搬到哪个乡下去住也好。 当泰莎正如此思考时,穆拉特出声叫她。 「曼狄沙小姐,要不要用餐?话虽如此,很不巧我只能准备泡面这种食物……」 「谢谢,我要用餐。」 基本上随身行李中还有谷物营养棒,不过这种食物自然是储存备用比较好。 「那么请稍等……另外我有个私 人的疑问可以问你吗?」 「是?」 「我从事这类生意——导游或搬运业也有颇长一段时间,像你这样客人却很稀奇。即使在这个国家里,兰坦弗希岛也是非常偏远的乡间,人口好像是……我忘了,大概不到一百人.也没有几台电视。像你这样的年轻女性居然会运送冰箱前往那种乡村……实在很奇怪,不禁让人提起兴趣。」 「嗯,是呀。的确如此。」 「因为那座岛上只有一台发电机耶。居然要在那种村庄用大型冰箱!哈哈……真让人怀疑『那个木箱里内是不是装了其他的物品?』……这也没办法吧?」 「我能理解,的确很奇怪。」 泰莎耸耸肩,对于穆拉特不客气的质询毫不惊慌。 「而且你也很漂亮。那个货物也好,或是你本人也好,都有相当的商品价值。老实告诉你,感觉这价值好像远远超出我们收取的报酬吧?我是这么想的。」 对方如今已经无意隐瞒低俗的口吻。作业员不晓得是否听得懂他说的英语,但男人们全都紧紧盯着泰莎不放。 「既然你这么说,穆拉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声响清亮的船艇引擎赫然静止。操舵席的男人熄火。 他们的船随惯性前进,最后速度减缓,形成停摆于在翻腾海浪上摇晃的状态。 「就是这么做,小姐。」 穆拉特语带轻佻,男人们齐声大笑。 「如果你想平安抵达兰坦弗希,就乖乖听从我说的话。不用担心,我会好好送你到目的地啦。只要你顺从地怀着侍奉之心,接下来让我们舒爽一整个晚上,顺便也交出你的货物的话。」 「啊……」 这也是当然的。 会变成这种情况泰莎也能理解。 身体状况虚弱的梅莉莎·毛透过别人——然后再透过另一人之手经由电话联系,因此才会让这种可疑边境的可疑业者规划行程。像泰莎这样不可靠的小女孩若独自面对这种情境,发生这种问题可以说理所当然。这点不能怪梅莉莎。 事实上,这群男人八成也无意夺取自己的性命吧。虽然令人火大,不过他们的要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乖乖听话,事情就结束了。就是这么回事。 泰莎深呼吸后,对穆拉特说: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说说看。」 「离这里最近约陆地大约有多长距离呢?」 这时穆拉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想跳海逃走吗?这可不行。」 「不,我没这意思……呃,好痛。」 「我告诉你吧,这里离最近的岛屿大约有一公里。在这漆黑的海洋中要展开一公里的远泳,虽然不大但是有鲨鱼,潮流也颇强劲。像你这样小女孩只会溺死而已。这是成年男人费尽力气才能勉强游到的距离。建议你放弃这种愚蠢的念头。」 「原来如此,我十分清楚了——」 泰莎温顺地点点头。 「——那么,请努力地游泳吧。」 「什么?」 下一瞬间,原本应该是装着「大型冰箱」的木箱裂开,从中窜出粗壮的手臂。是只粗壮的机械手臂。 「噫……!」 穆拉特没能逃开这只手臂。以恐怖的力量扎实地勒住他的喉咙的某种机械,将木箱宛如纸箱般撕裂而现身。 那是一名身着长大衣的高大男人。 深深压低的连身帽中,赤红双眼熠熠闪烁。 这是n1055〈stor〉。以前为与泰莎敌对的组织所用,是全世界最小的自律行动型arm ve。 〈stor〉持续勒起挣扎的穆拉特,开口道: 《上校,请下令。》 「我已经不是上校了。」 《总之请下令。》 「d1对策,麻烦要澎一声。」 《收到。》 「噫呀呀呀!」 〈stor〉将穆拉特「澎」一声甩入海里。 一阵哀嚎与水花。 为之愕然的其他男人终于回过神,抽出藏匿的手枪。就在其中一人瞄准〈stor〉不断开枪时,四人中的两人就跟穆拉特一样被推落海中。区区手枪子弹对〈stor〉完全不起作用,于是下一刻其他两人也一一被机械手臂揪住,纷纷扔进海里。 「那是什么东西啦!到底是什么!可恶!」 「救命!救命!」 穆拉特等人在海面粗鲁地拍打四肢,又哭又叫。泰莎无视他们坐进操舵席,重新启动、船艇引击。 《d1对策完成,请再下令。》 〈stor〉说。 「后面有救生圈吧?扔下去给他们……我说,请不要像普通的ai一样每件事都要问我——r。」 《失礼了。我想至少要尊重一下这架机体原本的程序。》 「卫星连线状况应该很良好吧?请随你高兴任意行动。」 《那么就顺从你的好意。》 停下之前充满压迫咸的机械性动作,〈stor〉收起肩头,快手快脚地拎起船舱后方的救生圈,朝穆拉特等人扔过去。 它还啪啪两声摆出双掌相击的动作。 《两副救生圈要分给五个人,或许会打架。》 「不关我的事,谁叫他们是坏人。」 《收到,既然是坏人那就没办法。》 (这样就接受了呀……) 泰莎一面沉浸于莫名的感慨,一面启动小艇。引擎低鸣,螺旋桨激起水花,减去五人份体重的小艇开始轻快地加速。 距离上次开船已经相隔一年多。 比起操纵几万吨的潜水艇,果然还是这样子轻松愉快。明明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还梦想操纵自己设计的巨大潜舰。自己实在变得不少啊。 「r,现在差不多速度三十节,连线的状况如何?」 《发生大约零点四五秒的延迟,是只要没有激烈的战斗就没问题的程度。》 以前曾装载于〈米斯里鲁〉a式驱动仪搭载型asevatein〉的ai「r」的核心组件,约有小冰箱的尺寸。若要装在这架〈stor〉内部也实在太大。 r的本体放在距离遥远的世界某处。 泰莎也未特地找出隐藏的地点。 r是从那个某处透过卫星连线,远端操纵改造成终端系统的〈stor〉。来到了如此边境,就算透过最新的高速卫星连线,也会有颇为严重的时间延迟,不过对付痞子般的导游似乎倒是无法构成障碍。 话说这架〈stor〉曾是泰莎的敌对组织使用过的兵器。但接二连三的战斗下,每当击毁时,其实有也一点一滴地在回收零件。虽然解析敌人兵器、找出零件制造商等才是主要目的,但前些日子,朋友——叫做未良的少女默默地搜集完好如初的零件,还原出一架完整的机体。 (机会难得,不想浪费掉,所以……) 这是未良的说法。 (不过,最重要的自律行动机能无法重现。在有限的容量下,它似乎能做出颇弹性的情况判断,但如今也想不出究竟是哪种程式。大概只有你哥哥才能做出来吧。) 「你哥哥」指的是泰莎的哥哥雷纳德,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世上。也就是说,由于即使有身体却没有脑袋的状态,很遗憾地,就算好不容易将〈stor〉还原,也无法让它正常运作吧……起初是这么想。 (请给我这架机体,我能有效 地活用。) r却如此透过网路和未良联络。 因此r获得新身体,一起步上泰莎的旅程。 「关于身体的感想如何?」 泰莎一面询问,一面透过天体测量大致推测出方位,切换船舵。 《不怎么合。》 「哎呀,真遗憾。是哪方面呢?」 《延迟就算了,主要是尺寸的问题。因为与人类几乎同等大小,各方面部跟过去惯用的身体有大幅差异。》 所谓过去的身体,当然是指〈强弩兵〉与evatein〉等as机体。全高八公尺,身重十吨的巨人与两公尺、一百五十公斤的等身大机体相比之下差距甚大。移动时的惯性、与物体接触的摩擦、活动关节时的角速度等,因为还无法直觉地控制这些状况,r才会说「不怎么合」吧。 「习惯的话就能解决吧?」 《应该是。只是危急之际,不保证是否能完全守护你。》 「应该没问题,我想乱况都在刚才结束了。」 《是,上校。》 「就说……我已经不是上校了。」 《根据大部分的惯例,退役后用阶级称呼以前的长官并非不自然。而且,我至今仍以中士称呼相良先生。》 提到这名字,泰莎有点不愉快。知道他平安后,与他只有多次电话与鄄件的往来,不曾直接碰面。 反正肯定跟「她」黏答答地窝在某处,没时间跟我碰面。虽然已经自认不再耿耿于怀了,但生气仍是无可奈何的事。 「相良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说我不要。」 《是吗?我倒觉得上校最适合你。》 「真是鬼打墙,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找个妥协点吧。叫船长如何呢?》 「…………」泰莎盯着她操持的舵,叹了口气。 「算了,好吧。反正我现在确实是船长。」 载着一人与一机的船艇,在夜晚的海上往东南方前行。 约在速度二十节下行进约两小时后,泰莎注意到指示燃料的指针异常下降。 真奇怪,不应该会—— 泰莎在海上停船,手持预备的手电筒确认后方燃料槽。不,甚至不必确认。 刺鼻的轻油臭气。燃料从某处漏出来了。由于船艇航行中风往后方吹,因此泰莎至今都未发觉。 可能是刚才r出面战斗,男人朝它射出的子弹变成跳弹,破坏了燃料系统的某处。似乎不需担心起火,但必须尽快找地方靠岸,否则用光燃料后只能漂流。 《有问题吗?》 伫立在船舱以省电模式待机的r询问。 「对,看来燃料快没了,好像是刚才开的枪在某处穿了洞。」 《如果遇到必要关头,就让这架机体挂在船尾,踢水推动吧。》 「还真感谢你,不过似乎也有其他问题。」 交互照亮海面与船体,泰莎叹气说: 「只是或许,不过吃水线比刚才还高。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船在下沉。」 r起身低头看海面。 《我将现在的状况与两小时前观察海面的纪录比较,的确正如船长所言,应该大约有十公分左右。》 「五名男性下船,燃料也逐渐流失,但吃水线却上升。也就是说,这艘船进水了。这也是跳弹害的吧,早晚会沉没。」 《伤脑筋,这身体浮不起来。》 「以你的情况,倒是不用担心鲨鱼就是了。」 若是啃噬这架机器人,鲨鱼可能就要装全口假牙了。 《真冷静。在这种情况下,我以为一般柔弱的女性会难以承受迎面而来的死亡危机,而陷入惊慌。》 泰莎听了r的揶揄扳起脸。 「你以为我是谁?」 《失礼了,上校。》 「就说不是上校——」 《船长。》 「真是的……」 好了,这下子可不能磨磨蹭蹭了。目的地兰坦弗希岛应该就在附近,这艘船能否想办法撑下去呢? 泰莎从船体尺寸与吃水线粗略计算出进水量的程度,而后看海图估计到兰坦弗希岛的最短距离。 结论是——应该有办法。 看来只能放弃直接抵达村落,不过总算能够上岸。 泰莎重新启动引擎开始航行时,r便提出意见。 《刚才算了一下,这艘船要靠岸似乎不可能,非常遗憾。如果有任何遗言,请趁现在告诉我。》 反正是用网络上找到的奇怪资料程式计算的吧,真是外行人。 「可以办到。」 《不,不可能。》 「那要不要来赌一把吧?如果我赢了……对了,你一星期都要用女孩的声音来当作你的声音。」 《……我不懂你的意思。这种事到底有什么益处?》 由于不具备人类的身躯,声音到底不会变得激昂。但即便如此,仍听得出r的话语中有微妙的动摇感。 「我听梅莉莎他们说过喔,他们说你讨厌变声。威巴说曾多次建议你改变成女孩子的声音,你却都说,断然拒绝……」 《当然。我是资深的战士,战士的声音应该是男人的声音。》 「所以我才要赌。你认为会沉船吧?我认为不会。如果你的判断错误,我就会要求让你讨厌却让我开心的事,那就是请你换成女孩子的声音。」 《明白了。那么如果我是正确的呢?〉 「那样我就会死,下赌注也没什么意义……好吧,那就给你我所有的资产。差不多是可以买一间豪华住宅的金额,不过若善加运用,或许能做一副新身体喔。」 《颇具魅力的提议。》 「不过前提是你得赢。如何?要赌吗?」 《好吧,我同意。》 说不定我是世界上第一个跟ai打赌的人类。 《为了避免误解我先声明——泰丝塔罗莎小姐,我并不期待你的死亡。》 「嗯,我想也是。」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说我了解啦。」 短短二十分钟后,就确定了泰莎获胜。 月光下,盘踞于浪潮另一端的陆地现身。那座岛肯定就是兰坦弗希岛。距离约三哩。船更加下沉,燃料指针几乎指向零,但再三哩的话还能前进。 「你看,对吧?」 《了不起。》 r应道。听不出任何不服的心态。 《既然赌输了,我会将对外发声变更成女性的声音,有许多模式……》 「喔,那是开玩笑的,不用改变。」 《可是已经约好了。》 「赢的一方可以取消约定。的确,我觉得你的声音还是保持原状最适合。」 《感谢你。》 对话期间,船只便逐渐接近兰坦弗希岛。泰莎研究海图,琢磨停船的地点。 「没有燃料能寻找停泊地点了,所以就顺势抵达北侧沙滩。帮个忙。」 《遵命,船长。》 当船接近浅滩时,r哗地一声跳入海中,拉着系船绳将船拖向沙滩。以〈stor〉的臂力来说,拖曳这种小船不过是眨眼间的任务。 哎呀呀,还真方便。 担任〈米斯里鲁〉战队长期间,若有一堆这种机器人应该会非常方便吧。譬如货物上下柜、打扫,或危险高处的工程等。用来战斗实在太浪费了。 《系船完毕。要继续修理作业吗?》 「在这黑暗中?等早上再说。」 泰莎语调不快地说完 ,抬手在船舱灯下看起手表。到黎明差不多还要五小时啊。 「好累,我要睡了。」 泰莎从行李箱取了披巾裹住肩头,准备休息。 《要我来守夜吗?持续警戒模式直到黎明的情况下,将会消耗约内部电池百分之三十的电力。》 「这么多?嗯……」 〈stor〉最大的缺点之一就是行动时间短暂这点。因为是以电池运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跟as一样,单独进行将近五天的行动,步行半天就会耗尽内部电池。 不晓得能否在目的地村庄请村人出借发电机使用,而且木箱中的预备电池数量最多两天份(充电也十分耗时)。 或许察觉泰莎的烦恼,r提议道: 《那就以停机模式待机,然后二十分钟启动一次,扫描周围环境,若无异常就继续待机。以这种方式循环如何?》 「……也好,那就这么办。」 《收到。那么晚安。》 r操纵的〈stor〉在船舱角落以双手抱膝的座姿不动。似乎立刻停机了。 「……好了。」 泰莎关灯横躺在硬梆梆的长椅上。 泰莎计划早上便去找兰坦弗希岛的村落,但很怀疑那些村民是否懂英文呢?而且原本雇来兼职翻译的导游穆拉特已经扔进海中。 是否能顺利说明我是巴尼·摩拉塔的朋友,要来找他的遗族呢? 巴尼·摩拉塔。 跟泰莎一样是〈倾听者〉(whispered),r的创生之父。在〈米斯里鲁〉研究部开发〈强弩兵〉等人式驱动仪实验机——「ar系列」的人就是他。在应用未知的超技术方面,他远比泰莎拥有更加优越的天赋。 第一次与他碰面时,是在加州〈米斯里鲁〉研究部某机构的餐厅。 当时泰莎只有十一岁,正在养父波达将军的庇护下,学习并钻研各种水中战的状况。那时是在建造史上最强的潜舰并以此力量协助世界安定——燃烧如此使命感的幼年时代。哥哥已经离开,这种失望与困惑更加驱使她完成困难的任务。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记得这是听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一面大口噶着不怎么美味的通心粉,一面专注研读厚厚一叠论文的泰莎,只回应一句「请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过一阵子,他开口了。 (真投入。) (嗯。) 泰莎漫不经心地应声,继续翻阅论文。 (建议你用餐时还是好好品尝味道吧。我总觉得通心粉很可怜呀。) 我很忙,如果要找谈笑的对象,可以去找其他人吗——泰莎想如此告诉对方而抬头,这才终于看向他。 光泽细致的褐色肌肤,温润端整的轮廓。 还有一双彷佛看透一切的深邃黑眸。 跟泰莎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笑容和煦地看着她。 仅仅是如此,泰莎便领悟出他跟自己是同种类的人。这个研究机构没有儿童,应该只有她而已。 (这是r·杜拉福的论文对吧?有趣吗?) (……还好,只是因为对现在的研究有必要才看。) (原来如此,就是说通心粉与论文你都没有在享受。) (所以有何贵干?如果你想嘲弄我,就请一边去。) 泰莎瞪了一眼,只见巴尼稍微耸了耸肩。 (我没这意思。给你两点忠告:第一点,这是为了投稿plos one的版本,所以省略了很多重要部分。因为国防部「喊停」。本文包括附件都还是订阅darpa比较好。) (咦?) 泰莎确认手上的论文。标题、前言、论文最后均未记载有其他版本存在的叙述。虽说她自己读起来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完整…… (接着第二点忠告,通心粉冷掉就不好吃了,应该趁热洒上大量起士粉享用。) (……多管闲事。用餐是只要能摄取营养就好,另外这份论文,就算顺势看下去,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泰莎噤声不语。虽然不愉快,他的忠告却很中肯。若照现状在未察觉的状况下继续阅读,应该会浪费好几个小时。 (——不,你帮了我,谢谢。) 泰莎一脸不悦地道谢。这是因为她不习惯让人指出错误。她甚至摆出「这样你满意了吗?」的态度。 (不客气。我是巴尼·摩拉塔,你呢?) (泰蕾莎·泰丝塔罗莎。) (请多指教,泰蕾莎。我让你避免阅读错误的论文而浪费时间,我想要回礼。) (你有什么要求?) 巴尼对冒出警戒心的泰莎微笑。 (十分钟左右的闲聊,用餐时热闹点比较快乐嘛。) (……好吧。如果只是这样,配合你也合情合理。) 于是泰莎一面吃着冷掉的通心粉,一面跟他闲聊。 当她察觉到时,原本预计十分钟却聊上四十分钟。 经过数日后,两人变得每天都一起用午餐。 巴尼自我了结已经过了两年半多。 巴尼使用名为taros的精神移转装置,尝试朝「全向领域」(omni-sphere)更进一步深度进入,触碰到「耳语」的深渊,然后迷失自我。 泰莎当时不在现场。 巴尼死时,她正在进行潜舰〈tuatha de danann〉的测试航海中,得到消息也是在事件过了一星期从海上返回之后。 位于莫尔本郊外的〈米斯里鲁〉研究机构,该部门之一的负责人巴尼据说突然大闹,企图以暗藏的手枪破坏ar—7核心组件——也就是r。最后以破坏未遂告终,而他拿枪射穿自己的脑袋。据称是当场死亡。 没有面对遗体的机会,也无法出席简单的葬礼。 当时泰莎正全心照料刚诞生的〈tuatha de danann〉,为赢取乘员的信赖而拚命努力,根本无暇离开美利达岛基地。那时也以一贯的做法,决定切割情感与思维,打算「下星期再来烦恼」。 然而到了隔周仍食言了。 之后泰莎几度考虑拨出难得的休假来访此地,内心某处却又有所逃避。她无意识地感觉到,一旦正式面对巴尼的死亡,心中纤细的平衡将大幅崩塌,可能就再也无法担任战斗部队的指挥官。 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必要担心这种事。 应该趁现在出访。 原本预计隔周进行的拜访,给果却延迟到两年半后。 听说他的墓安置在这座村庄里,那么应该也有遗族。为什么巴尼非死不可、真相为何呢?此结果导致了什么、创造了什么、又拯救了什么——泰莎想尽可能告知他们。 这份心情,她也有传达给r。 因此带r来到此地,除了当保镖外,可说是还有更重大的意义。如果创造r这种「超越ai的存在」的是巴尼的思维,这也算某种返乡。若是人类,就会返乡。 蹲踞的〈stor〉有所动静。 伴随着微微驱动声,〈stor〉无言地站起来后探身至船外,缓缓环视周遭。首先是右舷,再来是左舷,结论是无异常,又返回原本的位置。 泰莎想东想西的期间,似乎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平稳的浪潮声。 快睡吧。 明天一整天又有得忙了—— 《……船长,泰丝塔罗莎小姐,请起床。》 r的声音唤醒她。 已经早上了。似乎已经日出后好一段时间。 「嗯……有什么异常吗?」 《不。可是要是继续睡在这里,会受到强烈紫外线照射。请要确实防晒,珍惜美丽的肌肤。》 「这还真是多谢了……」 这些奇怪的说词r是从哪儿学到的?泰莎觉得很不可思议。算了,反正八成来自网路上看到的那些广告吧。 「我好像睡过头了,现在几点?」 《〇七一七时,我在未获你的核准之独自判断下已经启动机体。》 「别在意,因为我已经没有立场命令你。」 《虽说如此,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也让我感觉不对劲……》 「别说这种泄气话,建议你畅快享受难得的自由意志如何?」 《不敢当。》 泰莎起身伸个大懒腰。忽然很想来个晨浴,但看来当下只能忍耐。 「那么……」 泰莎踩在登上沙滩的船首,环视这一带。 晨间海岸,舒适的微风扬起灰金色发丝与纯白圆裙。 这座岛比夜间所见的印象还来得广大。 只见离沙滩几百公尺的内陆区域,有个石造小民宅建筑于阔叶树遍布的丘陵斜坡上。隐藏在绿林间,所以没有立即察觉。 「有建筑物。」 《的确有。》 「你一整晚都没发现吗?」 《……是。可是,这并非我的图像解析能力有问题,只是这架机体的光学感应解析度不好——》 「喔……」 《——你怀疑我,对吗?》 「是呀。」 《不提那个,好像有人正走过来。》 「你转移话题了……」 《十点钟方向,距离三百,非武装,一名。》 有人正越过纯白沙滩朝这里走近。 是一名娇小的人影。戴着大草帽,宽松的白t恤下也是宽松的牛仔短裤。对方手持长棍。不,那是钓竿。 一开始以为是女性,随着距离拉近才知道是少年。 是一名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 《怎么办?要迎击吗?》 「咦?」 《不,开玩笑的。有已经被发现的可能性,但姑且还是躲进里面。》 「真是……」 r迅速缩进船舱。泰莎感觉这半天来,终于明白相良宗介与这ai搭档的辛苦。 少年走过来对泰莎说: 「这位大姊姊,你有麻烦吗?」 非常流畅的英语。 少年摘下草帽,仰头看过来。 他是名五官端正的少年,灰色大眼,一身白皙肌肤在如此热带区域中相当显眼。发色是带着黑色的红,发型是清爽的直发。 「你听得懂英文吗?」 少年询问瞪大眼的泰莎。 「耶?啊…是……我懂。」 「那就回句话嘛。我还以为是脑袋笨笨的女人呢,真是的……」 说是傲慢,倒不如说是不耐烦的语气。 泰莎会愕然是有理由的。人种、发色、服装都不一样,但这名少年的轮廓跟他一模一样。跟应该再也看不到的他一样。甚至让她以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巴尼……?」 「咦?」 少年皱眉。 他当然不是巴尼·摩拉塔,甚至没有血缘关系。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少年名为罗尼。 「我是罗尼·赛米维斯,很奇怪的名字吧?」 罗尼一边邀请泰莎到丘陵上的家,一边如此说道。 「我不觉得奇怪……不过好像不是这国家的人。」 赛米维斯恐怕是匈牙利民族的姓,罗尼的外形看起来也类似中欧人,至少应该并非当地民族才是。 「嗯,我的国籍似乎在美国,血统混掺许多民族,此外就不清楚了。我爸是奇怪的自然学家,就是所谓的田野调查家吧?我从小就辗转世界各地——这两年左右,我都住在这座岛屿上。」 从他的说话方式及语汇推测,罗尼应该是个聪慧的少年。 「你坐那里吧,我马上去泡茶。」 「啊,谢谢。」 室内出乎意料地文明化。 有电视有电玩,还不至于有冷气,不过也有小冰箱与瓦斯炉,桌上甚至放着装设视讯摄影机的电脑。 从半开的门隐约可见的隔壁房似乎是书房,有个塞满大量书籍与资料的书架。 「你的双亲呢?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 「都不在了——噢,不是去世的意思。」 罗尼随即察觉泰莎犹疑着是不是该表示哀悼,赶紧否定。 「我爸是出门了。因为事关他的研究,前往马达加斯加还是哪里后,半个月都毫无音讯。不过是常有的事啦。」 「令堂呢?」 「在我三岁时离婚后就不在了。根据我爸的说法,她婚后似乎过得很好。」 「那就是你一个人独自住在这里?也不土学?被留置在这里?」 泰莎双眼圆睁,顿时罗尼警戒心高涨。 「你叫做泰蕾莎·曼狄沙吧?你应该不是儿童福利局这类机构的人吧?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也早就完成小学生的学习,随时能跟朋友透过网路闲聊。若是不闲聊时,就可以一个人安静看书。想玩的游戏与日用品,每个月都会从网路购物买一次,再以联邦快递送过来。因为我想这样过日子,直到找出自己想做的事为止。所以你如果打算跟我唠叨,请立刻离开去其他地方。」 泰莎慌慌张张地挥舞双手。 「那个,不是这样,我只是很惊讶。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啊,是喔,那就好。」 罗尼一副若无其事,将瓦斯炉上沸腾的热水往茶壶注入。 「常有大人会来说教,让我觉得很烦,抱歉。」 「不,我才很抱歉一直追问。」 再说,若是说到可能被大人说教的儿童,泰莎自己更加严重。如果儿童福利局之类的机构知道了,应该会怒骂:「不准作战!」 「感觉很不可靠耶。为什么像大姊姊这样的女生会独自乘船来这座岛呢?」 「嗯,其实我原本有雇用导游,可是发生很多状况……」 「如果委托奇怪的对象,不会有好事啦。最近这个国家经济不景气,四处都是地痞流氓之类的人。」 「好…好像是这样。」 「不知世事也要适可而止。在这个社会,可不是到处都有好心人喔。」 「我有在反省……」 真是难堪。为什么我来到地球另一侧,还得被小学生模样的男孩说教。 罗尼递出装着红茶的金属制马克杯。 「啊,谢谢。」 虽然味道闻起来并不太好,但正好喉咙干渴。泰莎感激地饮用了。 罗尼坐上老旧木椅,询问道: 「对了,你有事想问不是吗?」 「嗯。这里是兰坦弗希岛吧?南侧应该有村庄,可以经由陆路过去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是颇险峻的道路喔,坐那艘船绕过去比较好吧?」 罗尼如此回答,他的眼中也一并表露怀疑之色。他应该已经察觉靠泰莎一个人不可能再度乘那艘船回海上,同时联想到「你是怎么独自将船拖上岸的?」这类质疑。 「……泰蕾莎,你真的是一个人吗?没有把别人藏在其他地方吗?」 他果然这么想。真是直觉灵敏的孩子。 若可以,泰莎想隐瞒r的事。就一般人的常识来看,那机体是属于超科技的种类。不 希望在这种明亮的场所让罗尼目击到,而将他扯进麻烦的状况。 「嗯,哎……那艘船载的人类只有我一个人。」 「哦……」 不以为意的回应。看来罗尼完全不相信。 「比起这件事……其实那艘船几乎没燃料了。加上好像不知道哪里破了洞进水……需要修理。」 「是喔。」 「这屋子里有多余的燃料吗?我想我可以拿出相当的回礼。」 「如果是发电机用的汽油倒是有,能用在那艘船上吗?」 「大概不能用吧……」 「那只能去村庄找了。」 「从陆路要走多久呢?」 「步行两小时左右吧,不过那是上下坡很多,挺难走的路。」 「唔……」 伤脑筋,陆路两小时啊。如果要提沉重的燃料罐回来,靠自己一人实在办不到。必须跟村人交涉。还是带r随行,让它躲在村落外?可是电量都已经令人忧虑了。 罗尼凝视她一脸深思的表情,突然离开座椅起身。 「那走吧。」 「咦?」 「无论如何那都是你的目的地吧?趁天气尚未变热前,还是快点出门吧。」 结果泰莎决定让r留下来看守。趁罗尼进屋子后方时,她以手持小型无线电告知「我要去村落,请在原地等待」,r只是简扼地回以「收到」。 罗尼他有一辆摩托车。 是五的越野摩托车,二行程引擎,驱动声轻盈而尖锐。 「牢牢抓紧喔!被甩下去我可不负责!」 「是…是。」 搭在罗尼身后的泰莎紧紧搂住他的上半身。虽说理所当然,这还真是小巧的身躯。如果抓得太紧,就好像会一起摔出去一样。 一直尚未出发。泰莎才正想着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罗尼回过头取下护目镜。不知为何满脸通红。 「……胸部。」 「咦?」 「你的胸部别贴得太近啦!」 「啊……对…对不起!」 原来泰莎在无意识间,胸口不断推挤他的肩膀。泰莎慌张地拉开身体,但还是尝试扣住他的腰部,形成上半身向后仰般的奇怪姿势。 「走罗。」 罗尼终于开始加速。两人所乘的摩托车在未修整的狭窄道路上奔驰。周围一片深绿,明明是天气非常好的早晨,却有些昏暗。 在歪七扭八彷佛贴着坡面的路上走一阵子之后,似乎进入溪谷。植披稀疏起来,只见右侧一条小河流过。道路依然凹凸不平,但经过几个缓坡后,路渐渐变得笔直。 「曼狄沙,不要紧吧?」 「是,还好……!啊,叫我泰莎就好。朋友都这么叫我。」 「那你也可以叫我罗尼。请多指教,泰莎。」 明明还在骑车却回头微笑。以处于容易傲慢无礼的年纪的男孩来说,这还真是非常可爱的笑容。 「请多指教,罗尼。」 「我可以问问吗?你到这座岛做什么?这里说得再客气也不像度假胜地。」 「这里是过世朋友的故乡,我从以前就一直想来看一看。」 「是喔……他叫什么名字呢?」 「巴尼·摩拉塔。你认识吗?」 「唔~没听过。但因为我来这座岛也才两年,或许只是我不晓得——要晃罗!」 摩托车越过路面的凹洞,赫然激烈地上下震动。多亏罗尼提出警告,泰莎总算免于被甩出后座。 「泰莎,又…就是…那个……」 「?啊……」 泰莎发现胸部又压向他,赶紧离开。或许是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罗尼继续提出其他的疑问。 「那个叫巴尼的是怎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优秀的人,非常优秀。」 巴尼·摩拉塔。 茌某种意义上,他的才能甚至凌驾于哥哥之上。 哥哥制造的〈belial〉,以及巴尼制造的〈强弩兵〉。 两机一决胜负虽然是以〈belial〉压倒性的胜利告终,但〈强弩兵〉最重要的零件却在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也就是r。 r获得了新的机体evatein〉而复苏,重新与〈belial〉对决。结果evatein〉获胜。不,应该说是在r与宗介的团队合作下取得胜利比较正确。evatein〉机体本身到最后也无法赢过〈belial〉。虽然如此,巴尼也算不上是输给哥哥吧? 听r描述战斗始末后,泰莎心怀如此奇妙的感慨。 宗介他们最终的胜利,说起来若没有r这种规格外的ai就无法成立。核弹爆炸后,如果不是r的努力,他们也不可能幸存。如果〈belial〉处于同样的状况,〈belial〉的ai会救哥哥吗?有点难以想像。 这点令人不由得认为,r的存在是超越战斗组件,以更高层次的某种存在为目标而被创造出来的。 甚至并非战术或战略这类词汇,而是更加广泛,是对牵连人类的命运本体激起涟漪的某种存在。 关于机器的应然存在,巴尼是在根本性上就拥有不同于哥哥之思维的人。 无论任何事物都会产生心。经年累月下,此种事物甚至能孕育出神性。这是西方人不怎么熟悉的想法。 巴尼企图制作的,应该并非只是强大的a式驱动仪搭载型as。 r与身为〈不存在的技术〉(ck teology)结晶之evatein〉的建造有着深厚关系,并且单独使用只有人类能驱使的a式驱动仪。换句话说,r就是拥有进入「全向领域」力量的机械,这甚至能称之为人工的〈倾听者〉吧。 虽说一切只是想像—— 他想制造出的是「机械之神」(deus e mae)吧? 假使巴尼在没有脱困之道的时间灾害中,企图有所作为的话。难不成r正是巴尼得出的解答之一,并且是形式完全与哥哥所想的解答相异的救济呢? 当然,这一切并未都照着巴尼的蓝图执行。 但巴尼这位天才,具备接受计划不确定性的谦虚。毕竟不可能制衡命运,也一定无法看透结果。 面对r会轻易遭到破坏的可能性,或是从自由意志转变为邪恶存在的可能性,他全都通盘接受。 最初搭乘〈强弩兵〉并让r觉醒的是宗介。r模拟宗介的神经模组,这就成为r人格形成的原型。 这些根本的部分——也就是应该称为善性的某些部分,r或许是继承自宗介的某种心性。相良宗介是一位温柔、认真、诚实的男人,无论遭遇多少重大挫折,也不憎恨世界。更不用说之后r与宗介一派名搭档的模样。 这对巴尼来说也是能加以计划的吗?泰莎不认为。 之后发生的种种事件,与转移至evatein〉也一样如此。 以接受所有不确定为前提所得到的结果。将灌注全心全力的「作品」交付看不见之命运的勇气。 果然还是巴尼获胜。 谁都赢不了他。 「优秀啊——」 泰莎沉浸于回忆时,罗尼说道。 「——那个叫巴尼的人,具体来说是哪里优秀呢?是什么运动选手吗?」 「运动能力一般。嗯,我想应该不差,但好像还不至于喜欢运动。」 「这样。」 「巴尼是技术人员,脑袋非常好,是非常厉害的人。」 「嗯……是你的恋人吗?」 罗尼以探询 的语气问道。泰莎慌张起来。 「不……不是,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是吗?可是你的语调莫名火热耶,好像感觉很自傲。」 在引擎声与风声的频频振动下,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是呀……」 再继续聊下去,首次见面的对方会怎么想呢?泰莎思考着。回头一想,她甚至不曾对亲密的朋友倾诉这种心意。 可是,却开始感觉如果是告诉罗尼就不要紧。若是对这名处于如此偏远异国,今天才认识的少年倾诉的话。 泰莎将脸颊贴上他的耳际,以对方能清楚听见的音量细语道: 「你能不跟任何人说吗?」 「嗯……嗯。」 「我的确喜欢他。我想这是初恋。」 感觉罗尼的身体突然僵硬一下。果然无法对这种话题免疫。她本人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这时靠的就是长年的经验累积。 「不过只是单恋。」 「这样啊。」 「嗯。当时我性格傲慢,唯独竞争心强烈,在他看来应该是难相处的女孩。」 「是吗?我的印象只有不可靠跟手忙脚乱而已。」 「唔……」 小孩子果真得理不饶人。或许正是如此,但应该有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吧。 「唉,这个……我不否认。可是罗尼,人类有许多面向。譬如说,即使我这副模样,若到紧要关头,也能严肃地领导一群厉害的大人。」 大致上不是谎言。毕竟泰莎也曾率领资深乘员与士兵多次成功完成困难的作战,说这话应该不会遭天谴。 「完全无法想像,不过就先当作是这样吧。」 「是真的。」 「好了啦,继续说下去。」 「就算你叫我继续说……因为是单恋,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就结束了。」 「连牵手或接吻这类都没有吗?」 「没有耶……」 「什么嘛,真无聊。」 罗尼表露失望,一副不满的样子抱怨道。 「是……是你要问的耶,不是吗!虽然没兴致,不过我还是完整说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种态度呢!」 「好啦好啦,不好意思啦。我应该更为人着想,毕竟不受欢迎的女人居然念念不忘地杀到单恋故人的故乡。我应该体谅这悲哀的画面,尽可能注意遣词用字嘛。」 说这是什么话。这居然是小学年龄层的儿童说的话! 无数言词一字又一字刺伤、翻搅泰莎的心脏。究竟是要用什么养育方式,才会让人学会这些语汇啊? 「怎么,生气啦?」 「并没有……」 「嘴巴都嘟了起来,这种表情一定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 村落位于纵断全岛的南岸。 只见一排简陋的小屋屋檐采出前方的高地。概估之下,大约有二十户吧。 十分遥远的海岸上建造着年代悠久的停船场,只有三艘小艇系在岸边。原本应该有更多船,不过大概都出海捕鱼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譬如禁忌或不能用的问候语。」 「没有。这一带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信基督教,基本上也有礼拜堂,在那里。」 罗尼所指的方向,有座类似聚会所的建筑物。三角屋檐的顶端有一具木制十字架。确实是一间礼拜堂。 「你难不成以为还有食人习俗吗?」 「怎么可能,只是以防万一问问而已。」 下坡后罗尼停住摩托车,两人走进村落。 放养的鸡横越未整修的道路,比罗尼更小的孩童正在民家旁玩皮球。 罗尼以当地语言出口询问。孩子们似乎认识罗尼,展露笑容回话。 「村长在礼拜堂。」 几乎赤裸的孩子们全都指着泰莎,一副兴奋的模样。泰莎一面笑着挥手,一面开口向罗尼问道: 「这些孩子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很稀奇而已。走了。」 他冷淡地回答,走向礼拜堂。泰莎无奈地跟茌后头。 走着走着,发现这个村落果然很贫困。 大部分的屋子都是木材与铁皮的组合,只是藉由胡乱修补将它们连接起来而已。似乎有装设电灯,却令人怀疑是否会亮。 女性数人各聚集成一团,致力修补渔网与编造器具。她们是在运用类似椰子或某种植物的树皮搓成绳子,编制成当地特产以填补收入吧。 正如从小艇数量所想像的一样,大半男性均出外捕鱼不在家的样子。 (这里是巴尼他……) 据罗尼所说,这里的礼拜堂也兼学校。在公文上罗尼也被视为就读这所学校。 「感觉称不上『教育』吧。」 不过罗尼如此笑道。 「只要会念会写自己的名字,能做简单的算数就很了不起了。对这里的家长来说,比起读书写字,更希望孩子学会协助捕鱼。」 「是这样啊……」 「教学的人是村长,他甚至还曾叫我去当老师。因为实在太缠人了,我曾经有答应教过一堂课。」 「你教什么?」 「理科。现场表演硷金属遇水时的爆炸力。最先从钠开始,再来是钾、铷、最后是铯,总之是愈来愈厉害的爆炸。虽然小孩乐得手舞足蹈,却不再请我当讲师了。」 「我想也是……不过你居然能拿到数量如此充足的金属。」 「那是因为,我的游戏同伴中有在mit当助手的朋友,透过交换稀有道具提供各种好处要他送给我的。」 「我会当作没听到……」 罗尼的英勇事迹就放一旁,总之泰莎充分明白这里的教育环境。 就她所见,看来几乎没有书籍。甚至连能否读写都有疑虑的居民占了大半数,巴尼·摩拉塔究竟是如何培育出全世界最顶级的头脑呢?自然当时也没有像罗尼一样聪明伶俐的讨论对象,就算有「耳语」协助,要学习任何事物应该都伴随相当的辛苦。 说到底,巴尼是否喜欢这个家乡呢? 泰莎脑中忽然浮现这个裔妙的念头。 「就在这里,我去叫他过来。」 到达礼拜堂前面后,罗尼用当地语言喊了一些话,冲向建筑物后方。不久,年近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现身。他并非身着民族服装,而是松垮的印花t恤。或许正在修缮建筑物,手里握着生锈的锯子。 「这位是这里的村长马达希。村长,她是泰蕾莎,曼狄沙。」 在罗尼的介绍下,泰莎出声问候。 「请多指教,马达希。」 「嗯,啊~欢迎你远道而来,小姐。虽然这里是什么也没有的村庄。」 马达希说。他的口音很重,但有人会说英语就很令人感动。 「那,听说你有什么事想问?」 「是。请问您认识巴尼·摩拉塔吗?我是他的朋友。」 接着马达希便眯起双眼,遥望远方海洋。 「巴尼。巴尼·摩拉塔啊,我记得很清楚,他是个头脑很聪明的孩子。眼前的罗尼也相当聪明,不过在有礼貌又温顺这方面,巴尼比较优越吧,哇哈哈。」 「啊,村长好过分。」 罗尼假装要揍人的样子,马达希莞尔地绽颜一笑。看来罗尼似乎备受疼爱。 「……您知道巴尼在两年前去世了吗?」 「嗯。有律师带遗物与骨灰来过,名字是那个——」 「亚兰·摩兹里?」 泰莎说出以前曾看过的报告书中记录的〈米斯 里鲁〉干员名字(假名)。她也没见过对方。那名干员平时就负责安抚因事故或战斗死亡之队员的遗族与执行遗言等任务。 「对,记得就是这个名字。那男人对他家人说:『巴尼因为研究中的意外而去世了。』听说是有个什么名称很复杂的机器爆炸后,在猛烈冲势下飞来的小螺丝击中头部。真是令人心痛。」 大概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其实是用手枪自杀的。泰莎暗自感谢那位干员。 「巴尼还差不多十岁时,寄信给一位丹麦还是哪里的伟大老师。得到认同后,受高级研究所的邀请成为研究员。啊……难道小姐就是那里的人吗?」 「嗯,虽然部门完全不一样,可是我们以前常常在餐厅聊天。」 泰莎尽量不想说谎,只是暧昧地陈迤事实。 「是吗?看来好多聪明人都聚集在那里啊。虽然说巴尼在这种乡下地方算是神童,到那一定过得很辛苦。」 「不,他在那里也是顶尖的。」 「那就好,至少这样他也能获得安慰了。」 马达希好像不太相信泰莎说的话,只解释作是对死者的礼仪才夸大称赞。 但他真的是顶尖的。恐怕可称得上世界第一。 「然后……他的遗族呢?我想拜访他们一下。」 「噢,已经不在了。」 「咦?」 「因为得到数量惊人的遗产与抚恤金。唉……巴尼的家人一下子变成大富翁,这么一来,就没理由特地留在这种乡村生活了吧。」 「这样啊……」 想想也是。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呢? 「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呢?请问您知道地址或联络方式吗?」 「很抱歉,小姐。其实我不晓得啊……因为想改建礼拜堂,我请他们捐点钱,但被拒绝了。而他们与村民的种种摩擦也增加,就跟在一气之下离开一样冲出村落。之后再也没有联络。希望他们别做出没必要的浪费就好……不符合身分的金钱实在不好。我也有在反省随口叫他们捐钱这件事。」 「有任何线索吗?」 「对不起,没有啊,而且……」 马达希话说一半,似乎犹豫该不该说。 「什么事呢?」 「虽然不想说,但我想就算跟他的家人碰面你也会失望。其实巴尼的双亲是游手好闲的人,只会跟村民讨东西。总是闹事或惹麻烦,虽然没证据,但恐怕也有偷东西。」 「咦……」 「他们也常常打巴尼。或许认为他脑袋好太骄傲,还曾撕破我借给巴尼的书。即使保守地说,唉,都不是好东西。」 听村长描述时,一望无际的青空看起来渐渐地阴暗了起来。 「那……他的墓呢?」 「这倒是有。在村外往东方不远的位置,沿着道路走就能看到墓地。」 巴尼·摩拉塔的墓就在能眺望大海的高丘墓地上。 冰冷的墓碑上以当地语言与英语分别记载他的名字与生卒年月,比其他的墓碑来得朴素。光从这点,就能轻易想像得出获得他遗产的家人是什么类型的人。 「真的有墓耶……你想独处吗?」 领路至此的罗尼,目光询索地对泰莎说。 「嗯,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好呀。我……先回村里,大约三十分钟后再来接你。」 说完,他走向停在墓地外的摩托车。 「罗尼。」 「什么?」 「谢谢。」 他真是好孩子,竟如此为自己设想。 心怀感谢地微笑后,只见罗尼夸张地耸了耸肩。 「你可别自杀,追随他而去喔。」 从背后的山传来群鸟呜叫。 如歌似叹的声音。 她以前应该像这样说更多话。可是那时她的工作繁重,失去双亲的事件与哥哥离开也留下后续影响,实在力不从心。一心只努力要变强、要变聪明,不论何人都要对抗。 「因此,现在才觉得好奇妙。为什么你……从那时起就能够对人那么温柔?而且还能创造出像r那样的艺术品。」 这当然并非嫉妒,是纯粹的疑问。 不去制服竞争对手,也不埋头于消灭敌人的凶器,只是——笑容可掬。 若是在自然朴实的南国乐园受众人喜爱下长大的话,这还可以理解。 然而,在此得知的是,他的成长经历实在称不上幸福。若是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应该不可能变成那样。至少自己的学习未受双亲阻碍,也并未遭受虐待。 是有谁引领他吗? 譬如说那个村长。不,应该不是。那位村长是善良的人,但从他谈论巴尼的只字片语中,透露出某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巴尼是他必须负责的社群中,一个麻烦的家庭内应该赋予同情的可怜儿童。她感觉到这种意思。 那么是谁呢? 根本想不出来。 墓碑静默不会说话,只是化作凝重的镜像反映她的内心。 「对不起,答案应该自己找出来对吧?」 泰莎转换话题: 「……聊聊今后的计划吧。我最近悠哉度日,但是或许差不多该开始做些什么。好朋友就要生小孩了,找会同时帮忙照顾就是了。然后……我们的问题……该怎么说呢,实在说不上安心,但是我想已经有大幅改善。」 所谓我们,就是指〈倾听者〉。 自从美利达岛决战以来,泰莎就没听过「耳语」。偶尔冒出的既视感也不再出现。至今从来不曾发生这种事,询问其他有相同处境的人也一样。 大概他们已经不用再害怕那个耳语及诱惑了。虽说智能并未衰减,或是失去至今习得的知识,但现在的她不过就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即使这样,应该还是有盯上他们的人。或许还是会发生痛苦的事,就算如此,总有一天一定不会再被追赶。 这个前兆已经出现。 自从今年初的军事危机沉静化之后,据说美苏两国强硬派的发言力急遽衰减。已经失势或即将失势的人数众多。东侧各国方面,随着改革派与民主派逐渐掌权,此余波早晚将动摇苏联政体。恐怕,逐渐形骸化的共产主义政权将会崩坏。 虽然十年来都原地踏步,但是这一回东西冷战似乎就要终结。 如此一来,无论哪个国家在国防预算与情报预算上都会大幅删减,将优先重整疲惫不堪且混乱的经济与财政,至于新兵器的开发应该会一个接一个遭受禁止。 于是即将再也无法顾及,用可疑的灵异现象之类的理由提供超科技的孩子们。 并非马上。可能是一年后、五年后,或者更久之后。 目前还不能放心,但早晚可以。 到时能够跟「纳粹德国在南美制作了阿道夫·希特勒的复制人」这类无凭无据的谣言受到同等对待的话,就是再理想不过的情形。直到就算知道真相的人再怎么高声宣传,也没人会认真看待的地步—— 可以办到吧? 至今泰莎只是模模糊糊地思考着,来到墓碑前,却开始转换成具体的规划。 请r、未良以及千鸟要等人协助,可以一点一滴朝这种方向进行情报操作吧?不晓得能顺利进行到哪一阶段。但结合这些智慧,她不认为不无可能。 然后总有一天,要取回理所当然的人生。 这是比建造并运用〈tuatha de danann〉还更加重大的任务。 「虽然这事并不简单。我想早晚还能再来跟你报告。」 泰莎轻抚墓碑表面。 后记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是的,这也就是外传企画。 时代是现代,当时苏联崩坏、冷战结束,是稍微接近我们所知历史的《惊爆危机》世界。本篇后短短十年,名为as的兵器会有什么变化?新机体会变成怎么样?这些情况来自「机会难得,想利用既有的世界观玩得更深入,」的想法。我觉得挺有趣! 其实这次泰莎的故事里也有埋下一点点伏笔。 那么,以这种标题为形式的短篇集,应该到这本就会是最后一次(不用到十真是太好了!)。将来,若要配合其他计划出短篇集,可能会变成「side-arms」的形式吧?总之并非「在此一别,bye-bye(泪)」的感觉,若未来能以同学会的心情再会,我会很开心。 然后与《惊爆危机》无关,以年底为目标,我预定有新作要发麦。是轻松、胡闹、爱情喜剧系,与这本书同为富士见fantasia文库出版。 目前暂名为《甘城灿烂公园》(注:原名为《甘城ブリリアントパーク》),如果有看到请务必阅读。那么再会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  贺东招二 这本短篇集收录了《dragon magazine》月刊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号!二〇〇四年一月号,以及二〇一〇年三月号刊登的连载短篇加笔修正版,和新写的短篇故事。 话说回来,二〇〇三年!是八年前耶!这部作品的步调怎么如此缓慢,拖这么久真对不起(汗)。 当时状况很紧绷。连载超过四十回的短篇系列也面临种种极限,老实说已经进入「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时候就会切换至长篇的连载。造成许多麻烦,堆不挤(对不起)。 提到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了!」,与长篇的时间序列的平衡是最大的原因。宗介在阵代高中事实上只有九个月左右,单纯计算至今的短篇故事数量,那些动乱会变成每周发生一次以上,根本不合逻辑。 可是关于这点,也有适用于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日本知名长寿国民动画)时空的那种每年重复相同活动的手法,不过如此一来,我对于长篇故事的干劲就会低落。为了长篇故事,情人节与赏花情节等故事绝对不写,以学校为舞台的骚动……则在「我想也已经不行了」如此被脑内的林水阁下拍肩膀的心情下,就此结束。 若是现在的我,或许能比较看开一点继续写下去。 总之,为了这本短篇集,才战战兢兢地重看一回八年不见的原稿……嗯,还不差。八年前的我出乎意料地努力哪。内心怀着如此之类愚蠢的感想。 算了,总之接下来是各故事的评论。 〈混混的守则〉 这是生存游戏的故事。就真正的玩家来看或许是违反礼节的描述,看在是小说的份上请多包涵(跪地磕头)。 顺道一提,虽说常被误解,其实贺东本人并没有很多气枪。手枪两把、散弹枪一把、电动枪一把——共计只有四把。也没有迷彩服、战斗靴或战术背心之类。甚至生存游戏只尝试过几次而已。 年纪愈长,就算买电动枪也少有射击机会。洒掉几万圆买来,顶多从包装盒取出「喔喔~」地满心喜悦,接着充电后在家里对着不看的漫画杂志射击。约十分钟左右。然后捡回bb弹,把枪放回盒子里,就这样……若在附近的公园射击会立刻被检举吧。 因为如此,实在提不起劲买新枪就是实情。呜呜呜。 〈邻里观察员〉 我当时住的公寓有位常在早上打招呼的清洁大婶。这篇是看到她无论风雨都努力地搬运垃圾的模样,不知不觉想出来的故事。这间公寓不知为何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倒垃圾的规矩却很糟糕。清洁大婶似乎也很辛苦。 由于那些大姊们会在圣诞夜带男人回公寓,让我很火大,所以在圣诞夜的大半夜里,我会一面工作一面大音量放出《黑鹰计划》或《抢救雷恩大兵》之类的影片。我没有什么反省之意。 另外,我在现在居住地的前方,在资源回收的早上费力地捆绑书籍送出后,还有一群在回收业者的车子来临前,想骑自行车过去偷书的游民般的大叔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些绝对会被卖到〇ook off (注:日本连锁二手书店)吧(汗)。 〈圆滚滚的三百壮士〉 这篇算是最近的故事,是投稿至一年半前的《dragon magazine》三百号纪念刊上的短篇。当时《dragon magazine》编辑部似乎发生了在出刊前夕,才发现下一回就是三百号的傻事。大家每天都太忙了吧! 因为是三百号,总之就戏仿电影《三百壮士》来个斯巴达化!……不过同样想法的作家太多,看到杂志后让人感觉很尴尬。 因为超久不曾写胡闹短篇,令我思考了一番。果然这种故事也很重要呀——应该说,多亏于此,被种种真实性紧紧束缚住的自己的创意,也得以重新审视。 谢谢你,斑斑鼠。 斑:「唔呣唔!」 〈泰莎扫墓行〉 这是长篇完结篇之后的插曲。泰莎与r的悠哉旅行记。仔细想想,这下子泰莎就第三次扫墓了,真像是老婆婆一样的孩子。 在长篇完结篇中犹豫着该不该写的后日谈,是一面心想着「若是这样行不行啊?」一面写出来的。虽然这不是值得用上一百页的故事,不过,在那之后大家都过得很好喔~反正是类似这意思的近况报告。 虽说好像能快活地写出其他角色之后的发展,但宗介与小要的往后故事却很困难。结局后的三天内还能想像,但太甜蜜、太恩爱令人火大,所以无从下笔。可恶。泰莎也会因此不悦吧。 好了,若是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读者,或许有看见旁边有本文库,插图是四季老师所画,貌似《惊爆危机》的角色却不认识的女孩,正板着脸拿冲锋枪的封面。封底是海老川大人所设计的陌生蓝色as。我想书名写着《惊爆危机another》。 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女孩名为雅德莉娜。是《惊爆危机》本篇十一年后,也就是二〇一一年的现在,在总公司位于加州的某间名为d.o.m.s公司的民间军事企业内,从事类似as指导员的工作。蓝色机体是——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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