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a new world》 缘起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不认识的人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那个机会终于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不认识的人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那个机会终于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不认识的人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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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那个机会终于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不认识的人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那个机会终于即将到来。 chapter 1 依欧自夜校下课后,闲晃到了港边。这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天色早已完全被黑暗包围。而视力不好的依欧也只有在这个完全没有阳光的时候,才能不用戴着烦人的黑色人工水晶,在外面自由走动。 十一点半下课后到天亮前的几个小时,是依欧每天最自由的时间。灯塔监视船的灯光随着船的驶离,一明一灭地消失在海湾的另一端。海砂的细语和海鸟的啼叫声让欧西凯德的夜又更深了。 这时,一个女舍监带着一群排成一列的小孩从医院那头走来,每个孩子身上都镶着连接身体和手脚的步行用具。这些孩子没有了那些步行用具就无法走路,平常都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和说话都无法自己来,只能像这样在半夜散步。 依欧走到路边,让这些穿着白色制服的孩子先通过。其中一个小男孩突然走向依欧,并且紧紧握住他的手。那是一双又冷又细小的手。 「列德,不可以这样!快点回来排好队。」舍监立刻将小男孩叫了回去,接着带队往十字路口转回医院的方向。依欧手上留下了一枚硬币,那是一枚电话专用的硬币。十字路口上正好有个闪着红色灯号的递信所,依欧走进递信所,用小男孩给他的硬币打了「r」电话。 电话号码是随机拨号的。浮在上空的交换器传来「对不起,您的电话无法接通」的声音。现在流行移民到新世界,欧西凯德的市民每天都大量递减,城市里充斥着无人使用的电话号码。 依欧固执地不肯放下话筒,等待混杂着嘟嘟声传来的杂音。今晚的电话还是受到了干扰。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德,……索列斯,……莫列得斯,……比盎基尼,……奥尔巴斯,……敏克,……马拉尔帝,……雷玛,……乌肯尔特,……路比尼兹,……赛比德,…… 呼叫新世界的定点观测所的声音不断传来。依欧听到一半就放下话筒,走出递信所。 在近郊的粮食店后门,一群男人正排队等着卖配给票来换取现金。对他们而书,现金比粮食重要多了。移民新世界的船票非常贵,大家只能节省平常的生活开支来存钱。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夹杂在队伍,他身旁的男人正不停说服他。小男孩一开始只是一脸害怕地听着,没多久脸色就渐渐变红,最后终于被男人说服,收下了配给票。 他们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在街上。但是,这样的光景在楚哈昏暗的小巷子里只是家常便饭。 在这个港边的小镇上,暗巷的照明通常就只有靠油灯或是散置于各处的水瓶蜡烛。有时在水道或是门柱旁的水盘里,也会有和水生风信子一起浮在水面上的小灯。依欧沿路将灯吹熄。即使是蜡烛微弱的光线,对他的眼睛来说还是十分刺眼。 楚哈的小巷子向来不安全。依欧平常很少接近这一带,今晚会经过这里是因为他想买制作模型用的特殊补土;但是依欧却不想直接去模型店。其实他最怕麻烦事了,就连想做模型的这个想法,也从未真正付诸行动。 依欧边走边想,如果在乱逛的路途中能刚好碰到卖补土的商店,那就再好也不过了。要是真的能有那样幸运的巧合,或许就可以开始制作模型了。要做什么模型好呢?先从确保自己能在新世界的都市中有个住处开始好了。要是有移民许可证的话,依欧也想到那个能让眼睛有问题的他可以裸眼生活的地方去。 依欧避开有街灯的路,仿佛在追随黑暗般,往巷弄的深处走去。偶尔身边会闪过一些蠕动的人影。 「要不要买灯啊?」 在依欧前方,一个陌生的矮小男子正抓住经过的路人,强迫推销他的灯。矮男人是个亚人,亚人们向来不剪头发,所以他们都有一把长到可以拖地的头发。那个矮男人就是拖着他用布绑成一束的斑白头发,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亚人的服装特征是用同一条布包住头部和披肩。除了脸部,其他的部分都紧紧包在衣服里。 根本不需要灯的依欧正想往回走,却被眼尖的矮男发现了。他拖着头发绕过来,把灯推向依欧并且挡住了去路。 这个灯比浮在水面上的蜡烛又弱了些,但是对依欧来说依旧很刺眼。依欧立刻用手遮住眼睛,挡掉蒙胧的光线。因为巷子里的地形凹凸不平,他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坑洞中,差点摔倒。 「看吧!小兄弟,这里真的很危险。快把灯拿去吧!」 矮男模仿船员的腔调,冷不防地抓住依欧的手。从他假装要帮忙却趁机紧紧扣住依欧手臂的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个矮小的男人有多狡猾难缠了。他的手指异常地软,让依欧联想到棘皮动物那种怪异形状的手臂。他的动作实在太缠人,让依欧觉得好像被剥光衣服似地难受。依欧用力抽回手臂,避开男人的手指。 「我才不需要!」 「不要这样说嘛!」 男人的态度纵使一直很谦卑,却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依欧虽然比较高,却无法趁隙摆脱他。 这时依欧终于领悟到,如果不买灯,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因此只好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硬币。如果是用小钱就能打发的麻烦,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多少钱?」 「两千罗克。」 这简直是坑人。这价钱比依欧想买的特殊补土还要贵上好几倍。 「我才没有那么多钱。」 「不然,小兄弟,要不要做做看《pres》呀?嘿嘿嘿,光是做红琼也很不错喔。如果是小男孩的话,就算只是身体的一小部分,也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呢!」 矮小的男人突然猥亵地笑了起来。所谓的红琼,是这个世界很普遍的行话。 依欧忍不住用手捣住自己的嘴,「不可能。快给我滚开!」 虽然依欧立刻就拒绝了,可是他心中却充满了困惑。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要求做《pres》的一天。在任何一个码头,《pres》都是最迅速的赚钱手段,但依欧一直以为只有长得俊美秀气的少年才能做《pres》。像是和他同校的敏克就是这类美少年。 市面上常常可以看到敏克的《pres》,有些比较便宜的产品甚至在一般路边的小摊贩就买得到。《pres》的质感和价钱会随着树脂、玻璃、陶器等不同的材质而有所差异。依欧只知道用树脂做出来的《pres》因为较为精巧又柔软,所以触感比其他材质还要真实。连学校里也有一些学生偷偷随身带着敏克的《pres》。 《pres》上还附有身体的部分。只要利用手边的cod就可以重现敏克的拟真形体。听说要是有哈蜜的话效果会更好,触感会变得更加刺激,只要一个小小的《pres》,就能满足自己的欲望。 敏克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少年。他的长相在学校里可说是无人能及的俊美。因为他是日间部的学生,所以依欧从未真正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但是敏克不能开口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却是众所皆知的事。 这一点敏克就和刚才那群医院的孩子们没什么两样了。只是他不需要步行用具,而且能留在自己家里生活。当然,敏克也无法读书写字。这点对那些专门诱拐长相清秀的少年来做《pres》的商人们来说,敏克可能是最方便的学生了。 「……小兄弟,不然算你两罗克就好。」 矮男一脸若无其事地改了售价,并且将灯推向依欧。依欧只好给他两枚白色硬币。矮男人把灯塞到依欧手中后,才终于肯让路离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盏所谓的灯,只是在螺贝产卵时用的船蛸(一种章鱼,只有雌体有介壳)中装满水,然后将蜡烛放在水面上而已。这个时期的海边到处都可以捡 到船蛸。 欧西凯德的海湾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沙海,不过亚人们却熟知退潮的路径,因此能走到海边。 依欧随即把灯丢掉。两罗克都可以买甜点或是汽水了,不甘心的依欧想到这,突然觉得如果只是做红琼的话,刚刚就算接受做《pres》的提议也没什么不好。至于接受之后会怎样,依欧根本懒得想。 为了发泄怒气,他一脚踩破了船蛸。另一个亚人立刻靠了过来,从船蛸的残骸中捡起某些东西。 「你捡那种东西能干嘛啊?」 依欧一脸惊讶地问那个亚人;但亚人并没有回答。那个驼背的亚人全身都藏在布面下,只露出眼睛的部分。依欧在亚人抬起头时看到了他的眼睛,在眼珠多半混浊不清的亚人中,他那双琥珀色眼珠却是少见地清澈,瞳孔还散发出混杂着金色的火花,就像是火焰燃烧时闪耀的光芒。但是,那光芒立刻就沉静了下来,消散在眼珠的阴影中。 「呃……」 有那么一瞬间,依欧以为亚人要对他说些什么。但是,亚人却只留下布料的磨擦声便转身离开了。船蛸的碎片依旧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毫无特殊之处。依欧不禁好奇那个亚人到底捡走了什么。 心不在焉的依欧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在放有船形水盘的转角处,依欧的背部突然被人摸了一下。虽然他很清楚这一带是怎样的地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缩起身子。因为惊吓过度,依欧一时发不出声音。 「……真少见。这不是『真』的龙骨吗?一摸就知道了。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要真的是这样,我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早就移民到新世界了。」 依欧转身避开男人的手;没想到手腕却又被抓住了。男人用指尖抚摸依欧手骨上的突起。 「真难得。连螺丝(意指关节)也是『真』的啊!趁你还四肢健全的时候快去吧!那边光是动动身体都比这边要轻松好几倍,所以小孩的数量才会不断增加。现在那边的人口甚至比这边还多,寿命也比较长。」男人嘲讽地称新世界为「那边」。 在他放手之后,依欧仍然觉得自己的背上和手腕上留着那男人的指印。 「我又不是四肢健全的人。」依欧说。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眼神立刻有了转变。当依欧发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太迟了。这种人最擅长刺探别人内心不想碰触的事。 「这样啊!你是哪里有问题呢?」 他的口气狡猾到令人难以忍受,这种时候要是移开视线反而会引起怀疑。依欧正视男人,发现在刻意设计成短上衣的船员服下,男人的身躯竟然异常瘦弱。无重力的航行会侵蚀骨头,因此船员们的骨头都被侵蚀了,「人造骨」对他们来说反而才是正常的。依欧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男人的身体。他的骨骼全都带着人造的色彩。依欧赶紧将手插进口袋,忍住想摸摸看的冲动。 「你的龙骨还是『真』的吗?」 「你自己摸摸看啊!」 男人突然抱住依欧。两人面对面,身体紧贴在一起,依欧的脸刚好在男人胸前,船员服的领子上有着代表航海士的船锚标记。男人摸上了依欧的颈椎。依欧想要抵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违背自己的意志,反而照着男人的指示行动。 「把手绕到我背后。」 依欧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男人背后,男人的体温让依欧觉得自己的手好冰。虽然男人的骨头是人造的,不过手术后的皮肤却未留下任何伤痕。和「真」的骨骼不同的是,依欧能从自己的指尖感觉到人造骨所发出的细微电波。这是为了方便人造骨的制造商ic.能随时掌握商品的所在地。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德,……索列斯,……莫列得斯,……比盎基尼,……奥尔巴斯,……敏克,……马拉尔帝,……雷玛,……乌肯尔特,……路比尼兹,……赛比德,…… 电波的信号也被干扰,混杂着和「r」电话相同的杂音。同样也是呼叫新世界定点观测所的声音。 男人同时也抚摸依欧的背。两人互相用手指探索彼此的骨头。 「你的龙尾还在啊!你会连这个也卖掉吗?」 「迟早会卖吧!年轻人,你要不要卖龙骨呀?一定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如果突然从t开始会怕的话,那就先从p开始怎样呀?只卖红琼也可以。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用高价向你买。」 男人的语气还算平和,但是态度却十分粗暴。他从正面抓住了依欧的上臂,这次他是来真的了。依欧用尽力气甩开他,正要逃跑时,却突然被一阵光线照得睁不开眼,畏惧光线的依欧就这样又被男人制伏了。男人的口中咬着一个不明的发光体。依欧不知道他是把发光体含在嘴里,还是从身体里发出光来的。除了努力闭紧双眼,依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 「你不想去新世界吗?一开始只要先卖红琼就好。这样不是很轻松吗?先吊吊买家的胃口,等他们急得受不了时,再一点一点抬高价钱分段卖出,我们一定能大赚一笔。不用到明年就能存到去新世界的钱了。」 依欧无法观察男人是怎样在嘴里含着发光体的同时还能开口说话。光线实在是太刺眼,依欧根本张不开眼睛。 「不要。我还有家人,就算我自己能去,我家人不能去也没意义。」 「傻孩子!你以为能去新世界的人各个都是有钱人吗?很多都是牺牲家里的某个人去做《pres》或是《tran》赚钱。你看看粮食店的后门,一堆小孩排队等着客人上门,我平常就在那里物色条件好的孩子。虽然那里的小孩很多都已经是老手了,不过没经验的生手也不少。你和来自母星系的我不一样,是这个星球土生土长的人吧!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身体的构造非常特殊,你是所谓的『小孩』对吧!」 男人隔着衣服摸索依欧的身体,笑着说:「看吧!是冷的。就算你穿着衣服我也知道。你们这种人真怪;但是,有些客人特别喜欢你们的这种感觉。照现在的市价,只要你一个人就能赚到一家四口的旅费哟!怎么样?下定决心了没?」 「我不要。」 依欧仍然紧闭双眼。但是他知道男人温热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因为电波一直从他手上传来。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德,……索列斯,……莫列得斯,……比盎基尼,……奥尔巴斯,……敏克,……马拉尔帝,……雷玛,……乌肯尔特,……路比尼兹,……赛比德,…… 「这声音吵死人了!」 依欧扭动身体想逃离男人的掌握。 「哪来的声音。我可一句话也没说。」 男人将玻璃材质的发光体往依欧嘴里塞,依欧差点就吞了下去。 「你可别傻到放弃这个做红琼的大好机会呀。怎么样?赏你一个哈蜜吧!我在那间卖补土的店买来的。那间店私底下也是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专门卖哈蜜给那些在粮食店凑到钱的人,把那些人吃干抹净。哈蜜是会上瘾的,只要一上瘾就永远凑不到钱去新世界了。虽然我不知道原料是什么,不过我这个可是好东西,是纯的喔!很不错的,你也试试吧!总不能永远都做个『小孩』吧!你们的那个叫磷光什么的东西,会变化吧!那个蠢名字还真有你们这种人的风格。我帮你把光线弄掉。」 刺眼的光线消失了,依欧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男人手上握着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小瓶子。 「这就是哈蜜吗?」 「没错。喜欢吧!如果你愿意做《pres》,我可以分你一点。」 「我要先试试味道。」 依欧这么说是为了要争取时间,因为他听到有人朝这里走来的脚步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是巡察员警。如果是的话,就可以请他逮捕这个在街上明目张胆强迫人做《pres》的男人。 「你这小子真是任性!」 男人咧嘴一笑。拔出插在皮带上的刀子,切开瓶栓,接着把瓶子推向依欧。从瓶子上的切口看来,男人的那把刀和剃刀一样锐利。 「来吧!就照你的要求让你试试味道。小心别割伤了红琼。」 瓶子突然靠进依欧嘴边,依欧勉强避了开来,但他身后紧贴着一片墙,无法再往后退了。男人笑嘻嘻地贴近依欧,单手压住他的下颚和脸颊,再次把瓶子推了过来。依欧的嘴唇才稍微碰到瓶子的切口就一阵剧痛。 「让给我吧!」 随着这粗鲁的声音,突然有人从旁边伸手抢走了男人的瓶子。那是一个穿着贴身黑衣的细瘦少年。黑暗中,少年的皮肤显得特别白,而他的头发和眼睛则是黑色的。原来刚刚的脚步声并不是巡察员,而是这个少年。 「哈尔……」 哈尔是和依欧同校的高年级生。他伸长手臂将瓶子高举过头,用从上往下倒的方式喝了一口哈蜜。用这种方法喝的话,就不会伤到嘴唇了。哈尔才喝了一口,就立刻吐了出来。 「这哪是哈蜜啊!大哥,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你该不会连真正的哈蜜都没尝过吧!」 「用不着你多嘴!」 「要不要试试真正的哈蜜呀?你身上有钱吧!刚刚在那里是谁雇用你的?你一定是领了一大笔钱才会对这小子出手吧!可惜的是,你选错对象啦!」 「要是选你就对了吗?」 「先付钱再说。」 哈尔躲开男人的怀抱,伸出手要钱。 「你少得意!臭小子!」 男人只做出了一个像是要摸哈尔嘴唇的动作,接着便转身消失在暗巷中。哈尔面向男人消失的方向,再次高举手中的瓶子,熟练地将哈蜜倒进嘴里。不过这次他却没把含在嘴里的哈蜜吞下,反而突然转过头往依欧脸上喷。 依欧根本来不及闪避,被喷得满脸都是,只好赶紧用袖子把脸擦干,没擦到的水滴往下滴到身上。哈尔伸出手隔着衣服抚摸依欧的身体。湿了的上衣紧贴着依欧的皮肤。 哈尔一边喝着剩下的哈蜜,一边盯着依欧。 「搞什么!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 「因为晚上不用戴人工水晶。」 在不经大脑说出口后,依欧忍不住诅咒起自己的愚蠢。根本不需要刻意向别人提起人工水晶的事。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哈尔的表情瞬间飘过了一丝忧郁;但是当依欧想要再看清楚一点时,哈尔却变得一脸愤怒。 「我是说那种绿色很讨厌,让我忍不住想把它挖出来。」 哈尔的手突然逼近,依欧立刻闭上眼睛;不过什么事也没发生,耳边只传来哈尔敲碎哈蜜瓶子的声音。突然,依欧的前襟被哈尔抓住。 「敏克怎么了?……银杏色的眼睛是怎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状!」 哈尔先是不停地摇晃依欧,最后竟然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我快不能呼吸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告诉修伊,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算了!」 听到哈尔口中突然冒出哥哥的名字,依欧更加混乱了。照修伊的人品,是不可能会和哈尔这种野蛮少年有任何瓜葛的。哥哥是个领奖学金的模范生,和哈尔可以说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应该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为什么会扯到修伊?」依欧问。 哈尔只是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依欧早就感觉到和这个少年接触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但是他已经错失了离开的机会。不只是因为哈尔若无其事地挡住了依欧的去路,也是因为依欧很清楚哈尔不会轻易放他走。 虽然哈尔天生就是个坏胚,却有着和他那粗鄙的口气、动作完全相反的美貌与气质。 「来吧!让你见识一下。」 哈尔手上拿着一个长满尖刺并且带着铁链的链锤。链锤上锐利的星型尖刺在依欧眼前一闪一闪,链锤上的铁锈似乎是要刻意隐藏尖刺的杀伤力。 「只要被这个刺到皮肤,就别想轻易拔掉。刺会深入骨头,让伤口向四面扩散,将筋骨撕裂。最后就只能拿去做《tran》了。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花钱买。」 哈尔说着说着就瞄准了一个刚好经过的少年,准备朝他丢出链锤。竟然有笨蛋会倒霉到选在这个时间经过这里。 「住手!」 依欧才开口就被哈尔打了一巴掌。那狠狠的一掌让依欧脸颊发麻,无法开口说话。依欧在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 「你可没有资格阻止我!」 哈尔再次瞄准少年的手腕。依欧趁机转身逃跑,他知道再不跑,下一个受害者一定是自己。 「等等。」 哈尔伸手从后面一把抓住依欧的下颚,接着用链锤上的铁链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依欧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磨破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哈尔用手描绘依欧紧闭着的唇形。依欧唇上的伤口才刚止住血,现在却又裂开了。哈尔刻意竖起指甲,用指头抹去渗出的血迹,往依欧的衣服上擦。 「你知道哈蜜是什么东西吗?」 依欧勉强摇了摇头。哈尔突然笑了出来,连依欧也感受到他胸骨的震动。 「蠢蛋。哈蜜和《pres》一样,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要有更特别的东西才行。」 「什么东西……」 正要问个清楚的依欧被哈尔抱住,哈尔的嘴传来一阵淡淡的没药味(没药是从非洲东部和阿拉比亚等地所产的橄榄科植物中粹取出的一种橡胶树脂,带有特殊的香味和苦味。自古用途广泛,多被当作香料、药物或是用来防止尸体腐化),让依欧觉得一阵晕眩。还有自己血的味道。依欧想逃走却动弹不得,甚至分不清哈尔贴上来的唇是热还是冷。哈尔用舌头将一颗像钮扣的异物塞进依欧嘴里,依欧来不及抵抗就吞了下去。 「给我安分点!我晚点再告诉你。」 哈尔粗鲁地推开依欧,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了。一阵短促的尖叫声突然传来,似乎是刚才那个少年发出的;但是当依欧追上前时却没看到半个人,只有一个透明的胶状物掉在地上。透明物的表面非常光滑,大小则和拳头差不多。 依欧犹豫了一阵子,不知道该不该摸摸看,但是那东西实在太奇特了,让他无法就这么离开。他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一碰,这东西虽然摸起来和橡皮一样有弹性,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指纹。 依欧发现这个物体并没什么危险,胆子也变大了,接着就将它捡起来放在手中。这个东西比依欧预料中更轻更冰冷,虽然很软,不过似乎不容易切断,很快就回复成原来的形状。最后,依欧还是忍不住把那块不知明的物体放进了书包。他打算拿回去问哥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chapter 2 「小声一点!」 正在关门的依欧身后传来修伊充满怒气的声音。因为门上镶着彩色玻璃,所以开合状况很差,光是碰到把手就会发出极大的噪音。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在这种时间,白天还要上班的爸妈已经入睡了。 沙丘地带的早晚温差大。到了半夜温度通常会急远下降,有时甚至会降到零度以下。依欧走进房间,地上的黑蝶瓷砖也跟着发出了冰冷的脚步声,衬托出周围明亮的柱子和墙壁。 依欧想先喝杯热茶,所以把电热棒插进了水壶。在等待水沸腾时,依欧走到哥哥摆着读书用具的圆桌前,一起坐了下来。这房间对两人来说实在是太大,显得空荡荡的,而这张也算是饭桌的圆桌就紧靠着房间的墙壁。大依欧两岁的修伊很会读书,是个学费全免的公费生。 「修伊。」 「烦死了!不要吵我!」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就好?」 「什么啦!」修伊很没耐性地说。 依欧迅速将刚刚捡来的胶状物拿了出来,放在圆桌上。放到平面上时,那个东西就变成了半球形,微微地颤动着。修伊只瞥了一眼,就将视线收回教科书上。依欧原本以为哥哥对这个东西会有更强烈的反应,因此被哥哥那一点也不关心的态度弄得很扫兴。 「你觉得这是什么?」 「白痴!这是用来制作《pres》的材料啊!拜托你不要随便捡这种恶心的东西回家!何况又不知道是谁丢的。」 「这个是用在《pres》上的吗?」 「只用在便宜的《pres》上。」这时修伊抬起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例如你做《pres》的话,大概就是这种等级啦!那些想要《pres》想疯的人,根本不介意用廉价品,都把这种等级的《pres》当做抛弃式的,用过就丢。他们都很有钱,《pres》的数量是愈多愈好。有人还会把它放进嘴里舔咬,甚至吃进肚子里。就像p.u.s的患者渴望哈蜜一样,中毒上瘾了。」 「那些人是谁?」 依欧立刻就被一脸惊讶的修伊瞪了一眼。 「你是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多少年了,想要《pres》的人除了那些有钱的亚人之外还会有谁啊!他们对新世界又没兴趣,自然会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买《pres》和《tran》上啊!一个接一个地买个不停。根本就是一群享乐主义的笨蛋。」 被修伊不分青红皂白地念了一顿,依欧只好忍着不接着问什么是p.u.s;反而是修伊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依欧的脸。 修伊灰色的眼睛时深时浅,淡蓝色的瞳孔千变万化,不时闪过火花。依欧总是想从修伊的眼中看出他感情的起伏,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修伊总是能顺利岔开。 「怎么了?」 「没什么。」 修伊微微低下了头,抬眼看着依欧,每次修伊抓住别人的把柄时都会露出这种眼神。修伊的眼睛在白天总是被厚重的眼镜挡着,让人无法看清。到了晚上没戴眼镜的时候,就可以清楚看到修伊脸上那双精致的灰色眼睛和眉毛。 修伊和依欧一样眼睛不好;但是他不用人工水晶而选择了厚重的眼镜。因为他不但对光线过敏,也不太能辨识颜色,所以不能装颜色偏黑的人工水晶。 「你嘴上沾着蛋白粉。你不会丢脸到就这样在外面晃来晃去吧!」 被哥哥一说,依欧才慌忙跑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的嘴唇上泛着白色珍珠光。这一定是哈尔从身后抱上来抚摸他的嘴唇时,故意抹上的蛋白粉。依欧想起那时哈尔指尖的冰冷触感。 蛋白粉是一种对《pres》买家所发出的暗号,用来表示自己愿意成为《pres》,是将闪光石溶化制成的粉末,所以在晚上特别醒目。对眼睛比依欧还要敏感的修伊来说,这蛋白粉一定看起来更亮。 依欧立刻涨红了脸。 他用手指再怎么擦也擦不掉,用水洗了也没用。周围的空气变得冷冽,一点声音也没有,使得水声显得更加清澈。 修伊不知何时来到依欧身旁,用鼻子发出不层的笑声。 「这样是洗不掉的。你不知道清除的方法吗?」 「要怎么洗?」 「先跟我说你卖了多少钱。」 「我才没有去做《pres》。」 「那你做了什么?」修伊固执地继续追问。 虽然依欧完全没打算靠做《pres》赚钱,但是对于自己一毛钱也没赚到的虱事也说不出口,只好满脸通红地闭上嘴。 「你该不会直接被人白白摸去了吧!」 依欧想要反驳,终究还是放弃了。 「哈哈!你真是一目了然啊!摸你的是个怎样的家伙呀?」 「……只是个陌生人。可能是个船员吧!」 虽然这么回答,依欧却藏不住内心的激动。哈尔的脸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少骗人!你认识那个人吧!」 「我不认识啦!」依欧气急败坏地否认。 「别紧张,我又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是谁还不都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心一点,再不小心,有天你可能全身都会被拿去做《pres》。难道你想变得和敏克一样吗?」 「敏克……」 依欧听到敏克的名字时,突然想起了哈尔那段奇怪的话。 「是呀!如果你不想变成像敏克那样不能开口说话、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甚至连吃饭和大小便都无法自己来的可怜虫,就要小心选择对象。知道吗?」 「哈尔说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依欧突然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他要我告诉你他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算了的。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依欧想从修伊的表情看出一点端倪,但修伊的脸色却毫无改变,连眉毛都平静得动也不动。 「是哈尔说的吗?」 「是呀!」 突然间,修伊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呀!我知道了。你和哈尔接吻了,对吧!」 「才……才没有咧!」依欧慌张地否认。 「说一下嘛!是怎样的感觉呀?感觉好不好呀?」 「就跟你说没有了。」 「白痴!」 水壶喷出了蒸气。修伊回到厨房,拔掉电热棒,插回墙壁上的插座。咖啡机的声音盖过了依欧狼狈的辩解。修伊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默默用滤纸小心地过滤咖啡。 依欧望着镜子,努力想擦掉泛着白光的蛋白粉。但依旧和之前一样徒劳无功。 「喂!这样很适合你呀!就让它留着吧!我不知道你竟然会蠢到让人直接摸你。这样的话,你干脆靠那样赚点钱回来好了!咖啡豆只剩这一点,配给票也用完了,反正黑市很好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你就去试试吧!去找个大客户回来。」 修伊不怀好意地煽动着。但是,依欧却想着别的事。 「哥,你想去新世界吗?如果我真的能赚到旅费的话。」 「一点也不想!」 修伊毫不犹豫地回答,坚决的态度让依欧觉得有点奇怪。 「你好像又长高了。」修伊突然转换话题。 修伊一直很介意自己的身高不及弟弟。他今年十五岁,依欧也快要十四岁了,不过依欧已经比他高出两公分了。 「没啦!我这两个月完全没长高。」 「我的身高已经一年半都停留在同一个数字了。」 「以后一定还会再长高的啦!」 「不会再高了 。」 「可是,比哥矮的人到处都是,看看那些人,你就会知道自己已经算够高了啦!」 修伊故意大声地关上厨柜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如果知道世界上有比你更白痴的人,就会觉得高兴吗?」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有差吗?我才不想被自己的弟弟安慰。」 「好啦!我不会再这样说了。」 依欧结束了这个小小争吵:但是修伊却走回洗脸台的前面,毫不客气地抓住依欧的手臂。虽然依欧只有手臂被抓住,却莫名其妙地动弹不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法甩开修伊瘦弱的手。 修伊靠近他,接着将嘴贴了上来,突如其来的冰冷让依欧背脊一颤。修伊的唇带着淡淡的甜味,和哈尔完全不同。修伊轻轻舔咬依欧的嘴唇。 「修伊……」 「看吧!没了吧!」 修伊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依欧望回镜子,发现蛋白粉已经完全不见了,修伊的嘴唇上也干干净净的。怎么洗怎么擦都弄不掉的东西,竟然只要亲个嘴就能清除干净,这让依欧觉得很难接受。 「为什么?」 直到两人坐回桌前暍咖啡的时候,依欧还是一脸怀疑地歪着头。 「什么为什么?」 修伊正低头写字。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东西,被哥的嘴唇一碰就没了。」 「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啊!」 修伊只回了这句话,就又专心读起书来了。依欧坐上床,回想起哥哥的嘴唇触感和哈尔完全不同。 修伊叫依欧将刚刚捡来的胶状物体拿去丢掉,依欧听话地将东西拿出房间。他经过父母的房门口,往垃圾输送管走去。 依欧身体健康的父母和儿子们不一样,在这种将近凌晨三点的时间,早就关灯熟睡了,就算稍微发出声音也不会吵醒他们。为了要筹措一般人负担不起的新世界移民费用,每天都拼命工作的他们到此时早已筋疲力尽。而早晨和上午则是依欧和哥哥睡觉的时间,所以一家人很少碰得到面。 依欧最近觉得最烦恼的事,就是自己想不起来上次和父母相见是什么时候,甚至也记不太起来父母的长相了。想东想西的依欧虽然已经走到有垃圾输送管的走廊,却没有把胶状物丢掉,而是又拿回房间。 依欧将那物体拿上床,藏在毛毯里。只要不和修伊四目相接,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修伊最受不了房间乱七八糟的了,所以不准依欧把东西乱摆在两人的公共空间以及修伊的地方;但是却绕过依欧零乱的床铺。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罩子足以挡住修伊的视线,所以只要把罩子妥善地围住床就好了。 那天晚上,依欧光着身子钻进藏着那块物体的毛毯里。胶状物在皮肤上的触感很舒服,不冷也不热,紧紧贴着皮肤,拔掉时的触感有点刺激。依欧带着愧疚渐渐沉入了梦乡。 chapter 3 依欧睡醒的时候,修伊的床上早就空无一人了。罩子束在床的一边,床单上也没留下一丝绉折。整个房间一尘不染、干净整齐。 生活规律的修伊一定早就去上学了,依欧也立刻冲出家里,完全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傍晚的街道对戴着黑色人工水晶的依欧来说已经显得有点昏暗,只剩下街灯还有些刺眼。 今天依欧到学校的时间比平常早了一些,所以碰到了他总是尽量避开的日间部学生。日间部的学生们正懒洋洋地走出玄关。 就算知道他们的名字,依欧也不想主动和他们说话。但是因为彼此都太过介意对方的存在,有时候会引起一些小争执。 灯光明亮的校园内充满了学生们想赶快回家的脚步声。依欧为了避免和他们有所接触,决定到其他地方等他们离开。学校是从前的商船大楼改建的,所以设计和结构都不是很适合用来做学校。 前后贯通的图书室尤其不方便。墙前的书架放满堆积如山的书,书架上的书已经堆到用梯子也构不着的高度了,放在高处的书必须要用图书室里的搬运机才能拿得到。所以学生们在要借书之前,都要先到抄本室确认自己想要的书放在哪里。抄本室里也可以阅览、影印、申请借书。 抄本室在地下室。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即使是白天也必须开灯。昏暗的贝壳形电灯排列在一般地下室少见的挑高天花板上。 墙壁上虽然挂着厚重的窗帘,但那只是单纯装饰用,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画在墙壁上的窗户。这里在商船大楼的时代是间会议室。 依欧翻找着书籍目录。打开了《p》的抽屉,想要找找看有没有p.u.s的线索。……p e palermo,padre,pagliio,palestra,pallone…… 「这么认真,在找什么呀?」 依欧的双手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那个人很高,他的手从依欧的肩上往下压,最后抓住了依欧的手腕。他压向依欧的身体,将开着的《p》抽屉关了起来。依欧夹在哈尔和柜子间,动弹不得。 「《p》这一项有很多东西,你想知道什么?」 「我随便翻翻而已。你不是应该要回去了吗?」 「我有事想问你,所以就留下来了。」 哈尔从背后紧紧抱住依欧,用拇指用力压向他的胸窝,依欧差点把刚刚在路上吃的点心吐出来。 「你捡回去的那个东西。」 「……」 「乖乖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你在说什么?」 大得吓人的抄本室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这时却偏偏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是地下室,本来人就不多。依欧立刻放弃向其他人求救的念头,脑中搜索着自力救济的方法。 抄本室的墙边放着供人阅读用的抄本台,而抽屉里放满抄本和目录的柜子则集中在中间。室内总共有四根圆柱,支撑着比一般教室要高出两倍的天花板,柱子旁放着几张棕色的皮椅。 依欧被推到其中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哈尔挡在前面,让他很难逃跑。 地下室的房间温度都很低,而皮椅更是冰冷。只有夜间部上课的教室才会开暖气,因为欧西凯德的燃料极度不足。依欧的脚尖已经冷得没感觉了,但是让他觉得全身僵硬的似乎不只是寒冷的空气。当他想要磨擦冰冷的膝盖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能动了。 手臂还能动,上半身却好像被绑住一样,无法离开椅背。 「你给我好好回想昨晚的事!」 哈尔的声音很特别。虽然用词粗鲁,但是依欧却仍然傻傻地被他一字一句深深吸引。面对面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依欧盯着哈尔的唇发楞。 一提到昨晚,依欧立刻回想起哈尔嘴唇的触感,他怕被哈尔发现自己涨红的脸,慌忙地改想别的事。不过哈尔这种人当然不会放过刺激他人弱点的机会,他大笑了起来。 「那么喜欢的话,要不要我再亲你一次呀?」哈尔狡诈地说。明明就是个没品的坏蛋,却有着一张会骗人的端正脸孔。 「不用了。」 依欧的脸被混合着愤怒和羞辱的心情染得通红,他别开脸,不敢直视哈尔;但哈尔却又贴上来。完美高挺的鼻梁以及轮廓清晰的红唇就停在依欧眼前,和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无法动弹的依欧勉强将身体向后弯向椅背,避开哈尔的脸,拒绝他的吻。 不过,依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自动将哈尔拉近,吻了他。虽然哈尔的唇和昨晚一样冰冷,但那和他个性一样的冰凉触感,却深深吸引依欧。依欧吓了一跳,想要放开手,手却完全不听使唤,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靠在扶手上的哈尔贴着依欧的唇笑了出来,摸了摸依欧的喉咙。 「是虫发生作用了,就是我昨天塞到你嘴里的那个东西。好孩子,你昨晚乖乖地吞下去了吧!」 「虫?」 「快告诉我你把昨天捡到的东西放在哪,我就饶你一命。要是你不肯从实招来,就别怪我对你下毒手。我可以让虫变大,然后在你的胃里钻来钻去。」 哈尔拉开依欧的手站了起来,手指刺向依欧的鼻前。依欧瞪着哈尔磨得像小刀一样锐利的指甲,知道他若要用指甲伤害自己的人工水晶,绰绰有余。 「怎样?想说了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个瞬间,依欧的脸就被哈尔的指甲抓伤了。依欧的手腕再度无法动弹,因此无法用手触摸自己的伤口。只闻到血的味道,以及微微的刺痛感。 「我说的是洁露,就是昨晚你在楚哈的巷子里捡到的东西,一块小小的透明物体。把那个还给我。」 经哈尔一说,依欧才终于想了起来。他并不是要刻意隐瞒,在哈尔说出透明物体之前,依欧真的完全忘了这回事。修伊说那是用来做《pres》的材质,要他丢掉,但依欧却把它藏在床里。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根本就忘得一干二净,也没去确认那块东西是不是还在。 「应该还在我家。」 「那你快拿来给我。」 「我马上要上课了,下课以后我再回去拿。」 哈尔突然甩了他一巴掌,依欧顿时脸颊发麻,从眼皮上流下了温热的液体。依欧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生气,就连想要用手擦掉都没办法。 「现在马上去。我急着要用。」 「等一下又没有关系。」 虽然无法动弹,但发怒的依欧却不肯屈服。突然,依欧被自己动起来的手吓了一跳。他的手粗鲁地拉开自己的上衣伸了进去,抚摸自己的身体,从胸部摸到肋骨,然后解开了皮带的扣环,接着竟打算往自己的重要部位摸去。依欧无法制止自己的手,只能红着脸瞪着哈尔。 「住手!」 「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拿洁露来。」 「好啦!我现在就去。」 才刚说完,依欧的身体就轻松了起来。脚不麻、身体也能动了。依欧从椅子起身站好,用恢复自由的手扣好上衣。有几颗扣子松脱了,掉在地板上发出惊人的喀啦声,惊醒了恍惚的依欧。 「听好了,你给我好好记住刚才的事。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像刚刚那样整你。懂吗?」 哈尔在依欧的耳边轻声说着,接着又吻了他。依欧呆呆地站着,虽然身体已经恢复自由了,可是却忘了要躲开。而这一幕却很不巧地被刚好走进来的修伊看到。 「是你啊!四眼田鸡。」哈尔一脸若无其事地离开依欧,揶揄着走进来的修伊。 修伊无视眼前的一切,面不改色地翻找起抄本。依欧隐隐感觉到修伊的怒气,想要告诉修伊他误会了;但是哈 尔却硬把打算靠近修伊的依欧拉出了走廊。 「快带我去你家。」 依欧用眼神向修伊求救,修伊却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chapter 4 据依欧所知,哈尔出身于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早就应该要移民到新世界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还留在这个必须接受配给和统制,极度不自由的地方。 依欧将哈尔留在公寓楼下的大厅,一个人搭电梯回到十一楼的家。他很快地冲进房间,来到自己床前。依欧翻开了床上绉巴巴的毛毯,却没有看到那块东西。依欧在床的周围大概找了一下,再仔细地翻开床上所有的被子找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没找到。 没有识别卡的人是无法通过公寓大厅的。哈尔还在楼下等着依欧。依欧避开电梯,从贯穿公寓的双重螺旋梯下了楼。每次只要螺旋状的楼梯扶手改变回转方向,依欧就会看见哈尔细瘦的身影。依欧想利用下楼梯的时间找借口说服哈尔,但是最后仍然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快拿来!」哈尔没耐性地催促依欧。 「对不起。我仔细找过了,可是还是没找到。」 哈尔毫不考虑地给了依欧一巴掌,依欧紧咬着嘴唇忍耐痛楚。 「骗人不是件好事。我刚刚才教过你,难道你想在大家面前丢脸吗?我可以成全你。」 「你是什么意思?」 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的内容前,突然升高的警戒心就让依欧全身一颤。 「就是虫呀!刚刚不是才处罚过你,在抄本室里。」 依欧害怕了起来。他无法忍受之前的事再次发生。至少,他不想再被修伊看见那种画面,他宁可被狠狠揍一顿。 「真的不见了。昨晚我把它放在床上,可是早上起来就忘了。我刚才把被单和毛毯都掀开仔细找过了,但还是没找到。」 「你以为说一句找不到就没事了吗?」 「我没有以为什么,……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依欧用哀求的语气回答,他豁出去的表情惹来哈尔一阵嘲笑。 「算了。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说你放在床上然后睡着了,起床的时候就不见了是吧!」 哈尔竟然干脆地放过了依欧,这反而让依欧感到更加害怕。 依哈尔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他一定是另有打算。不过,依欧却看不出哈尔想干什么。哈尔只是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拿了出来,黏在依欧的手背上。 「吃下去。」 依欧听话地照做,只因为他不想再被哈尔控制住身体。 「吞下去没?」过了一会儿,哈尔问。 依欧还没把口香糖吞进去,只是含在嘴里。本来打算趁哈尔不注意的时候再吐掉,现在只好放弃。依欧将口香糖用舌头压向喉咙深处,迅速地吞了下去。 「我开玩笑的。」 哈尔笑着走了出去。 依欧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经过一连串的折腾,早就筋疲力尽的他本来想要再回学校,没想到还来不及逃跑,却又被哈尔硬拉到码头附近。 这一带愈晚愈热闹,到处都灯火通明。苍白闪烁的街灯对依欧来说仍然有些刺眼,所以依欧刻意避开光线,往有阴影的地方走,但是哈尔却不停将依欧拉往有灯的街道。 刺眼的街灯毫不留情地射进依欧眼里,引起他阵阵头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头痛的情形比平常更严重。剧烈的疼痛不停地刺激着依欧,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痛苦。依欧拖着摇晃的身体辛苦地走着,晕眩却让他的双脚不听使唤。 哈尔抓住依欧的手臂,「你毒瘾发作了,很想要哈蜜吧!也是啦!敏克老是想要我的哈蜜,他都不要修伊的哈蜜。」 「……敏……克?」 「是啊!敏克!你真正的名字。」 「才不是,我叫依欧。」 「io自我,io自我,……真是个蠢名字。喂!你该不会喝了修伊的哈蜜吧!」 「……我不知道。……修伊的什么?」 「不会吧!那家伙都快被拉露榨干了,应该没有你的份才对。拉露是米莫的『大姐』,食量大得吓人,一点点哈蜜是无法满足她的,所以同时需要很多个阿思恩人提供。不过,听说修伊的哈蜜品质最好。真可怜!也难怪他会愈来愈瘦。再加上要多养个脑子有问题的你,生活一定不容易吧!说不定要靠着做《pres》赚你的饲料钱呢!真是辛苦他了。你和敏克不同,吃的可是高贵的配给食品呢!」 「你说修伊他……他做了什么?」 「他活该。当初就是他把你从医院带出来的。可是他一定没想到你会这么没用吧!你到底想打算这样继续当一个既没有磷光也不能转化的『小孩』多久啊?洁露是在你的身体里没错,一定是在你睡觉时被吸收进去了,在还是冶冰冰的状态下就被你的身体吸收了。快点把它弄成我要的样子。你只要帮我把它转化成雷森的型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时间了。」 哈尔把依欧拉进狭窄的巷子中,又累又晕的依欧这时早就神智不清了。他连走路都很辛苦,根本没想到要逃跑,只能被哈尔拉着走。他们转了好几个弯,往上爬了一段阶梯,接着又往下走。 虽然依欧知道这里是亚人的居住群,也就是蜂巢里面,但是他却从未来过这一带。偶尔经过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还看得到小型船的栈桥。飞向新世界的船,今晚依旧从欧西凯德的海湾起飞。 他们又经过了几间亮起灯的商店。 和死盯着他们的亚人以及船员擦身而过。突然,一个没有左前臂的男人从另一条岔路蹒跚地走了出来,差点撞上依欧。哈尔立刻往男人的脚上一踢。 「大哥,你这坏习惯要改一改,拜托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的同伴出手好不好!」 「你干什么!」脸色一变,眼看就要挥拳相向的男人认出了哈尔,「啧!怎么又是你。烦死了!」 依欧这时才发现这男人就是昨晚的那个船员,他的手臂上包着急救用的止血绷带。 「卖掉啦?」哈尔问。 「嗯!有人愿意出高价向我买,这样我就能快点到新世界去了。到了那边再用身体座标重新做一只就好。」 「那很好呀!」哈尔冷淡地回答。此时男人突然盯住依欧的脸。 「喂!这小孩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差。」 「还不是因为你带着这副吓人的样子到处跑,好歹也遮一下吧!」 「开什么玩笑!他在这种地方应该早就看习惯了吧!」 「他可是出身良好,单纯得很。」 「那你呢?」男人左肩靠着旁边的墙壁,不怀好意地将手伸向哈尔的皮带。 「住手,我在断食中,已经五天什么都没吃了。没什么体力。」 虽然哈尔这么说,却完全没有避开身体,他平静地直视着男人,连皮带扣环被解开了也无动于衷。反而是依欧,他的视线离不开男人肥厚的手。只见男人自顾自地摸索着哈尔的身体。 「断食中?怪习惯。不过这样反而让我更有兴趣。」 「你还真不挑食啊!」 「彼此彼此。还是你要把他让给我啊?」男人突然指向依欧。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还不是大哥你的对手。这家伙还是个『小孩』,也没有发出磷光过。不过他再过不久就会接受洗礼了,到时候你再来吧!虽然『大姐』已经先预订了,不过我可以偷偷让你先尝一点。」 「这主意不错。这小孩的龙骨是『真』的吧?」 男人摸上了依欧的背,依欧随即感觉到一连串的电波,比昨晚还强烈。 ……ㄎ……可……理ㄌ……洛斯,……雷……雷达,……杰ㄍ……格特,……哈……哈恩,……索,……索列斯…… 「没错 ,不管是喉结、手腕还是膝盖,全都是『真』的。而且还是全新的新货。」 「你当我白痴吗?到处都是他的《pres》,怎么可能还是个新货!你是说他还没做过《tran》吗?」 「没错!不过,现在谁也不能动他。」 哈尔拨开男人放在依欧身上的手。男人身上的电波和依欧平常常听的电话杂音很相似。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德,……索列斯,…… 「是吗?你是在保护他罗?」 男人挑衅地挺身向前,裤摆宽松的脚缠上了依欧的脚。男人的脚上也传来阵阵的电波信号。可……,阿……,雷……,哈……,索……索列斯……,有人正在呼叫着。依欧呆呆地想着那究竟是谁在发出呼叫。 哈尔单手抱住倒向男人的依欧,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扣着他的肩,紧紧缠在依欧身上。依欧靠着那只手,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虽然晕眩的感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严重,但胸口却好像被什么塞住了,感觉闷闷的。说不定是刚才吞下去的口香糖害的。 「我并不是在保护他,只是不让你们这些人乱来罢了。但是我就不同了,我爱怎么动他都可以,就像这样……」 哈尔伸手抓住依欧的下腹部,依欧被哈尔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因为惊吓过度而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虽然身体感觉轻松多了,然而被羞辱的感觉却一点也没减少。即使如此,依欧依旧没有抗拒哈尔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哈尔的手很冰,依欧弯着身子失去了力气。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不只是个一般的『小孩』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叫敏克对吧?」 「闭嘴。这与你无关!」 哈尔推开男人,男人则用小刀刺了过来,哈尔瞬间将小刀打到地上。他的手上握着昨晚的链锤,一手抱着依欧,另一手则轻松地操纵链锤。 「大哥,你最好小心点。我知道你是在帮谁跑腿。是住在母星的那群人对吧?他们可是狠心的官僚机关啊!你好自为之吧!小心被他们用完就丢。」 「你才要小心p.u.s,听说你的『大姐』以前也曾是个出名的瘦美人。你正要去探病吧!她在那个亚人的巢穴里吗?叫她好好休养啊!你迟早也会变得和她一样的。还是你现在就已经发病了?听说一开始会先失去磷光,接着就会渐渐变胖……你的磷光已经不见了。被我说中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生气,你说对吧!」 空气振动的声音和男人的呻吟几乎同时响起。男人失去了前臂的那只手从肩膀流出了鲜血,袖子也裂开了。 「先给你点小教训。谢谢我吧!要是整只手臂都得重做,费用一定会大大增加。」 「原来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真是可怜,遗传是躲不过的!你的美貌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吧!」 「闭嘴!」 链锤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男人飞去,这次男人却闪开了身子,链锤只打进他身后的墙上。男人盯着哈尔,微微地笑了。 「每次都用同一招可行不通!没想到你这么轻率。这样打得赢修伊吗?他是个阿思恩人吧!虽然阶级比身为雷森的你低,但也因如此,反应比你快多了。依我看,他比你灵敏许多。何况失去磷光的人,反射神经也会愈来愈迟钝。我没说错吧!你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灵活了。很焦急吧!哈哈哈,自己小心点吧!」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哈尔看也不看男人一眼,这时他手中的链锤已经不见了。依欧完全想不通哈尔把链锤藏到哪里。 ……刚刚听到了修伊的名字。为什么刚才船员的口中会吐出哥哥的名字呢?哥哥是学校的模范生,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低下的人扯上关系?依欧觉得非常困惑,只好说服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跟我走!」哈尔催促依欧继续往前走。 哈尔被那男人拉开的皮带扣环,随着他的步伐发出阵阵金属碰撞声。浮在水面上的蜡烛在暗巷中微微闪烁。旁边是排水桥,沿路都是比依欧还高出好几倍的砖墙。哈尔突然停了下来,沉默地望着依欧。哈尔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灰暗的眼睛紧盯着依欧不放,依欧恐惧地向后缩。 地面上的圆水盘里浮着蜡烛。烛光映在水面上,使得蜡烛的数量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要多。水盘一半埋在墙壁的凹洞中,一半突出在墙外。头上排水桥的水在墙壁上的凹洞处分成几条流进水盘,而溢出水盘的水则会顺着导水管流向低地,最后消失在沙海。 哈尔把倒退的依欧逼进墙壁的凹洞中,凹洞的大小刚好能塞进依欧的身体。依欧勉强将身体靠在水盘边缘,却被逼上前的哈尔推进了水里。水大约到脚踝的高度,蜡烛折射在水面上的光线让依欧感到十分刺眼。排水桥的水从头上灌了下来,被水淋湿的上衣和外套渐渐变得沉重。依欧的头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身体也被冰冷的水冻僵了。 哈尔拿起蜡烛,举到依欧胸前。蜡烛的火焰在两人中间晃动,似乎随时都会烧到其中一人的上衣。蜡烛滴下来的蜡泪滴到水面后,立刻凝固沉进水底。依欧受不了刺眼的光线,闭上了眼睛。哈尔的身体又再度压了上来。依欧感觉到胸前的热度,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敏克……」 哈尔抱着依欧,在他耳旁轻声叫唤。依欧闭着眼摇头反驳。 「不!……我不是敏克。」 「那你就快变回敏克。」 「怎么变?」 「别装傻了。其实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不是想要哈蜜吗?p.u.s的家伙们只能等着跟别人要。可是身为拉席度人的你如果想要哈蜜,靠自己就可以喝了。」 「拉席度?」 「没错。你是拉席度人,是身体里藏有洁露的珍贵种族。快想起来,你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只要发出磷光就能转化洁露,然后再把转化过的洁露注入我这个雷森人的体内。这么重要的工作你怎么可以忘记。同样的,我也会像以前一样无限量地供应你哈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修伊把你从医院带走以前,每天都是这样。你常常想要哈蜜,只是量不多,就像小鸟一样吃得不多。这就和p.u.s不同了。」 依欧完全听不懂哈尔在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却一句接一句地沉进了身体里。无法消化,永远留在那里。 「想要吗?」 「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要哈蜜?」 依欧点了点头。连想都还来不及想,身体就自动做了反应。 「那你跪下。」 依欧听话地在漂着蜡烛的水盘中跪下。这下连脚也湿了,依欧觉得冰冷的水气穿透全身。 虽然依欧的脑子还没搞清楚状况,然而他的身体却很了解该怎么做。 哈尔将燃烧中的蜡烛用脚踩到水底。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依欧的眼中除了哈蜜,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好孩子……」哈尔摸摸依欧的头小声地说。 哈蜜融化了沉淀在依欧身体里的东西,随着血液流往全身,依欧的身体变得柔软轻松,连骨头都好像快要被融化了。 远处的商店看板一闪一闪地亮着灯,依欧发现刺眼的灯离自己愈来愈近,才知道自己正在走路。哈尔走在旁边。依欧完全记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对自己在船员离开后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 那一闪一闪的灯是补土店的广告灯。哈尔一边催促依欧走快点,一边推开了商店的门。他们穿过摆满黏土和石膏的店内,经过一个弧形天花板的走廊往里走,接着走下螺旋状的 楼梯。沿路只有微弱的灯光。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间有着圆形天花板的房间。房间的中央垂吊着一艘螺贝船,从中隐约透出朦胧的灯光,以极微弱的光线照着房间。四周一片灰暗,几乎看不见地板。依欧好一阵子都没发现在黑暗里蠢蠢欲动的东西,可能因为他下意识地想避开危险的物体。 藏在黑暗中的是一个依欧从没见过的大肉块。肉块被包在一件已经被撑到极限的毛线衣里,而挤出来的肉则垂在外头,缓缓蠕动的动作恶心极了。依欧发现那蠢蠢欲动的东西竟有着手的形状,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却撞上了身后的哈尔。哈尔将依欧又推了回去,没站稳的依欧倒进了那团肉块。 依欧努力想要挣脱,从肉块中爬起来,不过愈是挣扎,手脚反而愈深陷于那团黏腻的流动物体中。整个肉块就像床一样宽大,将依欧团团包住。肉块是个无底的沼泽,愈是挣扎就愈动弹不得。直到哈尔出手救他,依欧才终于逃了出来。 「赛夏,他就是下一个可以帮你注入恩宠的人。因为还是个新人,所以量很充足。我本来想先让你看看他的长相。不错吧!就算是在专出美人的阿思恩人中,也很难找得到这样高级的提供者。他的哈蜜想必也一定很好吃。」 肉块发出了一阵像在吸吮的声音。 「疑心病真重。我可是说真的,我不会抢在你前面享受的。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你是家族的继承人,我知道长子才有洁露的优先使用权,你用完才轮到我,我不能比你先用。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洁露,大家都拼命想要保有它,所以不可能会有多出来的份。要是发病的话,我只能放弃。这是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了。放心吧!这家伙是阿思恩人。我刚刚不是让你摸过了吗!是冰的吧!他还只是个『小孩』,所以才会和拉席度这么像。之前那个孩子还是下落不明,医院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当然,只要我一找到他,一定会把他带来你这的。他拥有你需要的洁露,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没错,这是我和你的约定。你再稍微忍耐一下。」 肉块又再次发出了之前的声音。依欧探头寻找声音的发源处时,发现了一个大洞,才知道那是一张长着牙齿的嘴。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有光泽,竟发出白色的光芒。在隆起的肉块中,也有鼻子和眼睛。而像大象一般的手则频频探向哈尔的身体,哈尔若无其事地避开了。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本来是要把这次的哈蜜给你的,不过刚刚在巷子口被一个无聊的船员威胁,哈蜜全被他喝光了,现在只好再断食一阵子。但是,在那之前,你先让我吃一次吧!我已经瘦成这样了。很轻吧!」 哈尔被一只看起来像是肉块手臂的东西抱住。肉块不再发出吸吮的声音,放开了哈尔。肉块的头和身体的分界几乎无从辨别,只能隐约看出一点点往内缩的曲线。松弛的皮肤不均匀地从身体垂下来,像软胶一样在地上摇晃着。随着松弛的程度,眉毛和眼睛的位置也跟着大大地改变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一个驼背的矮男人从房间阴影中走了出来。是个亚人。他抱着婴儿,弯着身子走了过来。那个婴儿看起来似乎刚出生不久,身上包着白色的布。依欧虽然对亚人充满戒心,却仍然被婴儿的美丽吓了一跳。虽然那只是个皮肤苍白、小到亚人可以单手抱住的婴儿,却已经看得出美丽的轮廓。婴儿的眼睛几乎没有颜色,瞳孔也是透明的。 「抱他!」 依欧照着哈尔的命令,小心翼翼地从亚人手中接过了婴儿。婴儿出乎意料地重,而且也不像一般婴儿一样柔软。小小的嘴有着没药的味道,害依欧又联想到哈尔的嘴唇。 「这是赛夏的小孩。」 「谁?」 「她就在那里,是我的『大姐』。」 哈尔在说「大姐」时的特殊发音在依欧耳中萦绕不去。原来这个连原形是什么都很难看得出来的肉块竟然是个女的。和哈尔一点也不像。 ……这就是p.u.s。 「贾乌,替这家伙检查。赛夏说想和新的阿思恩举行婚礼。所以得准备好衣服。」 哈尔命令在旁待命的亚人,然后伸手抱回婴儿。依欧则被亚人带到旁边用布隔成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夸张的仪器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那是个用老旧的木头支柱和弯曲的金属量秤做成的仪器。房间里的灯光很刺眼。因为刺眼的灯光而晕头转向的依欧,被亚人不由分说地脱光了衣服,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依欧被绑到仪器上,附有刻度的金属环紧紧地夹住他的身体和手臂。 叫做贾乌的亚人,脸部几乎都被和衣服连在一起的布料遮住了,只能从布和布的缝隙间勉强看到他的眼睛。亚人戴着护腕的手露出纤细的手指,让依欧知道他是个年轻人。贾乌接着在依欧身上涂上一种无色透明的软膏。依欧虽然很害怕,但因为手脚都被固定住了,根本无法躲开。涂在身上的软膏既不痛也不痒,依欧一心一意只希望贾乌能快点结束。 贾乌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依欧,依欧趁贾乌的脸靠过来的时候,望进了他琥珀色的眼睛。亚人的眼睛通常是混浊不清的,不过贾乌的眼睛却是少见的清澈。他一定就是昨晚那个从船皿的残骸中捡了某些东西回去的亚人。贾乌的瞳孔发出闪光,小小的闪光不停地闪烁着。 集合…… 依欧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传来的,亚人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是从更远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贾乌继续着他那奇怪的工作。他拿出一个用管子和仪器本体连接着的机器,在依欧擦满软膏的身上来回摩擦,摸到没有骨头的部位便用力往下压,害依欧差点吐了出来,然而刚刚才吐过的依欧,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仪器本体的测量器规律地发出电子声音。哈尔掀开隔间的布往里望,眼神认真地凝视着测量器的面板。 「没错吧!」 贾乌默默地点点头,回答了哈尔的问题。依欧发现这个亚人似乎无法开口说话,就连对哈尔也没说过一句话。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应该只是听错了吧! 到最后依欧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检查了些什么。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他赶忙穿上衣服,跟着哈尔走到巷子的入口处,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学校。 chapter 5 课早就开始了。迟到的依欧安静地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夜间部的学生并不多。依欧的班上大约只有十个人,每个人都有不能上日校的理由,但大多是像依欧一样,因为身体不好才选择日夜颠倒的夜校就读。 依欧的位子是和日间部的敏克共用的。要从桌子下拉出来使用的coda,总是被敏克的涂鸦弄得乱七八糟。依欧每天都会在上课前把那些看不出来是图还是文字的涂鸦先擦干净。 敏克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虽然耳朵好像听得到,却无法理解他人说的话。 他手脚的动作迟缓,眼睛也不好,只能吃流质食物,就连穿衣服也需要他人帮忙,因此无法和常人一样生活。 不过敏克却有着惊人的美貌。银杏色的眼睛、白皙透明的脸蛋和四肢,褐发的发梢总是闪耀着蜂蜜的色泽,就连依欧也能体会为什么敏克的《pres》会那么贵。 教室里并没有老师,而是使用coda来上课,课堂平静地进行。 依欧打算只要一下课就立刻去找修伊,将之前在抄本室发生的事解释清楚。从修伊平时的生活态度就知道,他一定对那样的事很反感。修伊最讨厌哈尔那种学生了,所以依欧不管怎样都想要向他解释清楚,自己不是自愿和哈尔亲吻的。 夜间课程上到一半,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在依欧抵达修伊的教室前,在中庭的小路上被米莫叫住了。修伊的教室和依欧不同栋,所以依欧才会经过中庭。 米莫最近突然胖了起来,身体也变得很虚弱,所以才会从日间部转到夜间部来。他本来就特别小的嘴巴被松弛的两颊压住,让人更难找到嘴巴的位置。 「依欧,我有好东西喔!十罗克卖你怎样?」 依欧最受不了米莫黏着人不放的个性了。米莫上周才改过的制服,现在已经又显得太紧了,上衣的扣子似乎随时都会绷开,赘肉也从衬衫松开的扣子中挤了出来。 他正用肥厚的小手努力地要把从上衣内袋拿出来的东西打开。从那包东西的大小和米莫装模作样的动作,依欧不看也猜到那是什么。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依欧不等米莫拿出来就先拒绝了。 那一定是敏克的《pres》,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红琼。十罗克的价格应只是没有身体部分以及鉴定书的石膏品。石膏是最便宜的,就算和那种等级的商品接吻也不会得到满意的触感。何况依欧根本就不想要敏克的红琼。 「为什么?这真的很棒。」 米莫把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的透明《pres》递给依欧。那不是石膏,而是在《pres》中品质中等的透明树脂,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气泡的真品。 「真烦!就跟你说我不要了。」 「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不买这个。」 米莫硬要将《pres》塞进依欧手中。依欧理都不理地挥开米莫的手,转身离开。 「你知道这是谁的《pres》吗?」 「我才懒得知道。管他是谁的。」 「真的吗?」 「是谁的又关我屁事。」 「……就算是修伊的也一样吗?」 听到米莫话中有话地说出修伊的名字,让依欧吃了一惊。虽然他不相信那是真的,但心里却不是十分肯定。 「这是修伊的红琼。看一下嘛!你一定认得出来吧!」 「你说谎。」 「真的啦!他平常戴着眼镜,看起来不是很起眼,所以我从没想过修伊的红琼会这么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呢!形状简直是完美到没话说,又不像敏克的到处都买得到,所以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加上修伊不像敏克只是个『小孩』,用起来舒服多了。」 「你够了没!修伊怎么可能做那种下流的事。他可是领奖学金的模范生啊!」 「谁知道为什么。为了钱,谁都愿意做《pres》吧!又不像做《tran》会伤到自己。这还有附身体部分和鉴定书,如果缺了这两样东西就没有价值了,那可不是伪造的。虽然你可能不愿意承认,但是修伊真的在做《pres》。」 米莫从一团不知是手帕还是学校发的讲义中拿出了一张绉绉的纸,依欧在那张纸上看到修伊的大头照。照片的表面沾着米莫手上的油脂。 「这在黑市,就算出价二十罗克也有人买。」 米莫还说因为是新品,所以甚至可以卖到三十罗克。依欧听了气得全身发抖。 「你总共有几个?」 「一个。」 「你刚刚说要十罗克是吧!拿来。」 依欧拿出了一张纸钞。米莫的圆脸露出微笑。 「依欧,我还是想要十二罗克,因为我有想买的东西。可可休卡的黑市有卖一种用栗子、西洋梨和杏仁做的点心,我从以前就一直想要吃吃看了。上面有一层洒满巧克力粉的奶油,奶油的下面还包着用棉花糖融化而成的巧克力奶油。」 「你刚刚不是说十罗克吗?吃了那种东西,不是又会变胖吗?」 据依欧所知,米莫在读日校的时候,纤细的身材还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但是现在却像吹了气的气球,不停地膨胀。迟早一定会破掉。 「我不怕。反正我这是p.u.s的初期症状,是遗传的。因为体重过重,我也没办法通过去新世界的移民审查,只能留在这个星球上。何况p.u.s变得严重之后就不需要食物了,只能找一个阿思恩人来帮我注入恩宠。……呵呵!那个人就是你。你应该很清楚了吧!我们一定能配合得很好的。」 米莫伸手要和依欧握手,但是被依欧挥开了。 「你还是『小孩」吧!还没有磷光,所以现在还不可以。不过在我的p.u.s进入稳定期之前,你就会开始有磷光了。在那之前,我想要尽量多吃一点我喜欢吃的东西。拜托啦!依欧,付我十二罗克好不好?」 即使这肥胖的少年离依欧有段距离,却依旧散发出阵阵热气。 「热死了,你别靠过来。我哪来那么多钱啊!」 「那我不卖了。街上随便都能找到愿意付十二罗克向我买的人。」 米莫想要把《pres》像先前一样,用纸包起来收回口袋;但是弄了半天都包不好,只是一直发出吵杂的揉纸声。 依欧又拿了两罗克出来,将纸钞和硬币一起交给米莫。 「拿来啦!但是,如果这不是修伊的《pres》,你就得把钱一毛不差地还给我。这是我的条件。」 「真的是修伊的啦!不会错的!这是我『大姐』跟我说的,所以一定是真的啦!这真的是修伊的红琼。」 「你姐姐?」 「就是雷露呀!」 「为什么你姐姐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她和我们又不同校,怎么会跟修伊扯上关系?」 欧西凯德的学校都是男女分开的。女孩们都是坐展望船到城市北边的学校读书,夜间部的依欧就从来没有遇过她们,当然也从未见过米莫的姐姐,更不用说是修伊了。 「……呵呵,不是姐姐,是『大姐』。」 米莫堆满肥肉的喉咙震动着,他的发音和哈尔说「大姐」时的发音一模一样。 「我不想再听到你那种奇怪的笑法。」 「谁叫你要问我这种蠢问题。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大姐』和修伊早就认识了,就是雷露呀!你知道的。半年前她还和修伊是同班同学,他们的感情很好。后来『大姐』得了p.u.s,现在只能在家里养病。修伊都会来家里帮她注入恩宠,然后,还会帮她做更重要的事。……对了,『大姐』快要生孩子了。 」 「你耍我吗?不要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蠢话了。」 「少装了啦!依欧。就算你想开我玩笑也没用啦!虽然我又胖又迟钝,但也不会笨到被你骗倒!我知道你只是故意装傻而已。」 「……」 「啊!对喔!你最近才刚出院,所以脑子大概还不是很清醒。你以前的身体一直都很差;不过现在就很健康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会经在医院躺那么久。」 米莫用肥厚的手抓住依欧,死皮赖脸地用手心摩擦着。依欧残酷地将他推开。 「滚开,白痴。我才没有住院过,你去看学校的出席簿就知道了。虽然我常常迟到和旷课,但那只是因为我有睡懒觉的坏习惯而已。我的身体根本就没问题,怎么可能会住院!」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然你去问修伊,是他说的。他跟我说他弟弟一直住在医院里,现在才终于可以开始上课。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修伊还有一个弟弟。一个月前修伊带你来学校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当场就决定以后p.u.s发病的话,一定要找你帮我注入恩宠。依欧,你会帮我吧!……呵呵,一定要喔!」 米莫留下思心的笑声转身离开了。依欧愣了一阵子,突然生气地朝米莫离开的方向追了起来。就算是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不管是一个月前还是半年前,依欧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住院过。 交叉路口有个池塘,依欧就在那里追上了米莫。池塘里开满整片暗紫色的花。依欧把米莫推进了池子里。池塘里的水不高,不会有溺水的危险。米莫的身体那么重,就算不管他也会自己浮起来吧!米莫不停地向依欧求救,但依欧却看也不看地离开了。 依欧宝贵的休息时间就这样一事无成地浪费掉了,也没能见到修伊。虽然依欧还是继续上课,却被米莫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完全无法专心。依欧不记得自己曾经住院,身体也很健康。 依欧决定一下课就先去教务处确认出席簿,顺便去医务室请校医证明自己没有住院的病历,然后再把证明给米莫看,让他收回那些胡言乱语,不然依欧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米莫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chapter 6 教务处和医务室都在地下室。虽然环境很差,但是对喜欢黑暗的依欧来说却是很舒服的空间。那里还有汽车专用道和停车场,对学校的老师和职员来说非常方便。 学校刻意将拱形天花板漆成纯白色,好让灯光打在上面时能显得更明亮,然而这对依欧却是一段痛苦的路程,刺眼的光线让依欧的头又晕了起来。教务处就在楼梯附近,如果不想麻烦那里的职员,也可以用coda来察阅纪录着出缺席次数的出席簿。 纪录会出现在荧幕上,必要的话也可以影印出来带走。 依欧调出自己这一年的出席纪录,确认了自己并没有任何住院纪录。虽然依欧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住院,但是有文件证明,米莫就不能再乱说话了。 依欧接着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在走廊的最底端,铺着灰包石头的走廊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不论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医务室大门,或是显示医生在不在的绿色告示灯,都显得非常单调随便。平常很少人会接近这里。 医务室里的柜台和药局连在一起,依欧挂了号之后便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药物的味道静静地沉积在走廊的角落。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在等待叫号的这段时间,依欧拿出了从米莫那买来的《pres》。光是为了要得到这个《pres》就花了十二罗克那么多钱,如果米莫没说这是修伊的《pres》,就算是敏克的《pres》,依欧也不可能会花钱买这种东西。 光是用看的并看不出来这个用透明树脂做成的美丽红琼到底是不是修伊的。依欧确定走廊没有其他人以后,把嘴唇贴上了《pres》,他觉得这么做就能确认了,他知道修伊的嘴唇是什么感觉。此时医务室的玻璃门打开了。 「请进。」 突然被叫到的依欧慌张地将《pres》塞进上衣口袋里。依欧还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修伊的红琼。因为他背对着医务室的大门,所以应该没有被看到。来叫他的护士很高,依欧沉着脸跟着护士走进了诊疗室。 诊疗室里的毛玻璃窗上映着地下道的车灯,看到坐在窗户旁的年轻男人时,依欧才突然想起来校医已经换人了。大概一星期前学校有贴过布告;但是依欧在那之后并没有到过医务室,也不觉得换校医是件多重要的事,所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新上任的校医看起来非常年轻。前任校医脸上的老人斑和头上的白发令人印象太深刻了,让依欧无法立刻适应现任的年轻校医。 「坐啊!」 医生催促呆站着的依欧坐到诊疗椅上。医生的手边摆着像是依欧病历的东西。依欧只是为了要证明刚才在教务处查到的东西是正确无误的才会来医务室;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举动很蠢。 如果没有住院纪录,他这样莫名其妙地跑来问自己根本没得过的病,一定会被医生怀疑是神智不清。依欧立刻想找出其他可以问医生的事。 「呃……我本来有件事想问医生……只是我忘记医生已经换人了,所以不知道还该不该说。因为完全没想到医生换人了。」 依欧故意欲言又止,好争取多一点时间想出适当的借口。 「是啊!是太突然了。这阵子流行移民,市民的流动率很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形,你会觉得不能适应也是正常的。虽然我不会叫你立刻相信我,但是我会尽量让大家安心。」 医生说他叫索列斯。 他有一双美丽的淡蓝色眼睛,沉稳的态度让依欧的不安渐渐缓和了下来。白袍里的灰色高领毛衣衬托出医生完美的下巴;颈部到肩膀俐落的线条显得没有一丝赘肉;没戴手表的手腕和手臂骨骼的曲线也十分迷人。 以年龄来推测的话,医生应该已经结婚了,但他手上并没有戴戒指。他明亮的发色以及高贵的长相都是母星系人的特征。母星系规定男人在成年后必须要结婚,对女性则没有这项规定。夏星的都市里并没有类似的规定,所以大家始终都觉得这项规定对母星的人们来说实在太严苛了。依欧刚好想起了虫的事。 「我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其实我刚刚想问的是我身体里面的虫该怎么办才好?可以拿得出来吗?」依欧端正姿势,认真地问医生。 「……虫?」 本来低头看病历的医生把头抬了起来。依欧被医生淡蓝色的眼睛深深吸引。 「嗯!」 「那虫是从哪里进入你体内的呢?」 「我不小心吞进去的。」 「是和食物搞混不小心吃下去的吗?」 「不是,是被人用嘴硬塞……」话说到一半,依欧突然发现自己的坦白实在像极了笨蛋,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变得好烫。 「被谁?」 虽然知道这只是问诊的步骤,医生会这样反问也是正常的,依欧仍然感到非常惊慌。 「……没有,我说错了……呃,不是嘴……对了,是从眼睛,虫在我走路的时候飞进了眼睛里。」 依欧的谎言当然骗不了医生。医生假装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还是觉得虫在眼睛里面,对吧!」 「对。我有洗过眼睛,可是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懂你的感觉。那种虫很麻烦的,有时候可能还会黏在眼睑里面。」 「会不会就这样直接跑到身体里面呢?」 「那倒不会。你觉得虫跑到身体里了吗?」 「我感觉它真的跑到我的身体里了,现在可能正在我的肺里作怪。」 医生一脸笑意地看着病历表。 「原来你有装人工水晶,因为对光线特别敏感,所以才选择读夜间部。是遗传性的吗?……有一个哥哥,他也是装人工水晶吗?」 「不是,我哥除了视力不好,也不太能分辨颜色。虽然还看得出来亮度的明暗差别,但是亮度相同颜色不同的话,他也看不出来。红色和蓝色对他来说都一样。所以我哥不用黑色的人工水晶,而是戴特殊的厚镜片眼镜,虽然镜片是透明的,却可以阻隔掉百分之八十的光线。镜片很重,镜框也很粗,所以我哥整张脸只看得到眼镜。」 「啊!修伊就是你哥哥吧!」 「你认识他吗?」 「刚刚他才来过。夜间部的课开始前,他跑来我这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想要检查一下。好像是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已经开药给他了。」 「他读书读过头了啦!每次都比我晚睡又比我早起,我从来没有看过我哥睡觉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呀!那我们来看看你的眼睛吧!」 医生起身走向诊疗台。 「会痛吗?」 「目前不会。」 依欧跟在医生身后,走到里面的诊疗台。 「先躺在这。不用脱衣服。」 正要脱上衣的依欧停下了动作,躺在诊疗台上。护士拉上窗帘、关掉电灯,诊疗室里只剩下立灯微弱的灯光。医生将检查眼睛用的机器移到诊疗台旁。那部机器就像是放大了好几倍的显微镜,看起来异常巨大。医生调整机器的伸缩臂,将机器固定在依欧脸部上方。 「躺着也可以把人工水晶拿出来吗?」 「可以。」 「那你把人工水晶拿出来,放到这个容器里面,免得弄丢了。躺好以后,眼睛看检眼器的这里。可以眨眼没关系。」 依欧确认了一下医生所说的位置,接着将拿下来的人工水晶放进医生给他的容器中。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护士不小心把灯打开的话,依欧一定会开始头晕,严重的话说不定会昏倒。在机器慢慢罩到依欧的脸上时,这突如其来的不安又更强烈了。 机器最后紧紧贴 在依欧脸上,橡皮的触感冷冰冰的。依欧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陷阱。除了鼻子和嘴巴,他的脸和头都被机器包住了,镜片刚好在两眼的位置上,依欧觉得冰凉的凸面镜片似乎碰到了自己的眼球;虽然他张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袭来。 依欧为了转移注意力,试着转头移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头被固定住了,根本就动不了。想要用手拉开机器又抬不起手来,也无法出声说话。依欧这时更深信自己被骗了。 他知道这次又是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他已经很习惯了。 依欧实在太害怕面对失望,所以拼命说服自己,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什么、医生根本就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亲切;然而这么做反而让他更明白自己有多渴望安心的感觉。 医生身上有种令依欧怀念的感觉,一种依欧早就忘掉的感觉。有个声音问依欧,你很寂寞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那声音并不是别人的,而是依欧自己的。 ……不对,我不是一个人。……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我有修伊,也有爸爸和妈妈。修伊……依欧无声地喊着修伊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开始耳鸣。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暖器的声音混着虫和鸟的叫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一样,细细地震动着。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翰恩,……别路克,……乌克尔得,……索列斯,……列基赛尔,……比库得,……路比尼兹,……雷玛,依欧张嘴跟着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说着。这次能出声了。 「……翰恩,……别路克,……乌克尔得,……索列斯……」依欧吃惊地又念了一遍。 「……索列斯,……」 喀嚓一声,依欧突然看得见了。眼前出现一双淡蓝色的眼珠,依欧吓了一跳,接着立刻想起来,那是医生眼睛的颜色。 「你叫我吗?」医生小声地问。 诊疗台旁,医生的眼睛透过机器镜片,看起来近到就像是依欧眼睛的一部分。依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因为身体完全没有感觉,手脚也无法照意志移动,说不定自己根本就没有手脚这种东西。 依欧忍不住哭了出来。举起手想要擦眼泪却碰到了机器的伸缩臂。刚刚才以为自己不能动,但是现在除了被机器罩住的脸以外,手脚都能自由活动了。安心下来的依欧顿时力气尽失。 「……请把机器拿开。我讨厌这部机器。」 医生随即移开了机器,这才发现依欧在哭。他担心地望着依欧。 「怎么了?你还好吗?」医生轻轻将手放在依欧肩上。 「对不起。我应该要先向你解释清楚的,我可能有点小题大作了。我想你的问题可能和神经系统有关,所以才选择这种可以检查神经系统的方法。」 「好可怕。」 「机器吗?」 「不是。……是你,索列斯。」 医生轻柔地将依欧遮着脸的手移开。他靠近依欧的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依欧的眼睛。依欧哭湿的双眼感觉到医生的眼睛就在自己眼前,因此大胆地凝视医生的眼睛。淡蓝色的眼球……以前好像在哪里看过。依欧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 依欧捕捉到医生瞳孔里的细微变化,他心跳加速地看着那不停变化的瞳孔,有时会闪过白色的光芒:然而依欧愈看愈觉得寂寞朝自己逼近。他身体一震,连忙闭上眼睛。 依欧发现医生瞳孔中的变化有一定的规律。虽然变化的组织很精细,但却不是自然形成的。和修伊的眼睛不同,因为不是「真」的,医生的眼睛并不会反应心情:不但可以阻碍依欧的窥探,也可以隐藏内心真正的感受。那些变化只是照着程式跑的动作而已。 医师将纱布塞到依欧手中,沉默地整理着四周。依欧用纱布擦了擦眼睛周围,视线中浮现起蓝眼睛的残像。一群拥有同样眼睛的人们渐渐远去。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翰恩,……别路克,……乌克尔得,……索列斯,……列基赛尔,……比库得,……路比尼兹,……雷玛,……我们有一天……还会……再回到这里的。 「嗯……」 「如果你戴好人工水晶就打声招呼,我好开灯。」 「好。」 刚刚一定是幻听,那不可能是医生的声音。电灯在依欧戴上人工水晶后亮了起来。 依欧从诊疗台上起身时,藏在上衣口袋里的《pres》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了出来,掉到地上。依欧慌张地想捡拾,却被医生抢先一步。 「呃……那、那个是……」依欧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医生拿着《pres》走回座位,接着把《pres》放在病历表上,坐在旋转椅上等着依欧过来解释。 「那个是修伊的、我哥哥的《pres》。是米莫说、是有一个人对我这样说的。我不想让这个东西被其他人拿到,所以才买了下来。因为这样我才会有这个的。」 虽然依欧说的都是事实,听起来却很像是借口,依欧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话,就表示修伊做了《pres》对吧!」 「详细的情形我不清楚;但是我哥哥向来品行端正,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事。不过有他的《pres》是事实,他可能是被人威胁的,何况,也不能确定那个《pres》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哥的。」 「就算这里有鉴定书也无法确定吗?」 「那种东西随便都可以伪造。」 「但是,你买下来了对吧!给了那个人多少钱?你刚刚是说米莫吗?你付钱给那个学生买下来的对吧!」 「请不要问是谁卖给我的。我不能说出商品的来源,这是规定,所以请你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其他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说。拜托你了。我付了十二罗克。」 依欧害怕哈尔才是背后的主导人。米莫只是个白痴,他背后一定是哈尔。 「好吧!那我就先不追究来源。你想说的时候再打电话到我家。我把电话号码写在这里,就算是半夜打来也没关系。我今天打算替你诊疗完就回家。因为刚刚家里打电话要我快点回去。」 从他的话中,依欧知道医生还有家人。 「是你太太吗?」 依欧想也不想地随口问了出来,医生回给他一个苦笑。 「她好像很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老是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是母星系的人吗?」 「是啊!土生土长的。因为只在母星上生活过,所以花、树、昆虫、沙丘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很陌生。」 「你可以带她坐游览船转换一下心情。游览船会在城市上方低空绕行,山丘附近的景色更棒,可以看见远方的火山,火山有海拔两万公尺高,母星一定没有那样的山。虽然不能靠得太近,不过用望远镜也能充分感受到它的魄力。你一定要去坐一次看看,说不定会喜欢上这个城市。」 「谢谢。我会去坐坐看的。」 「不客气。谢谢你帮我检查。那我先走了。」依欧走向门口。 「这个就先放在我这罗!」医生拿起了《pres》对他说。 依欧也不想把那个带回有修伊的家里,反而觉得省了麻烦,就这么低头走出了诊疗室。 chapter 7 那天晚上,依欧下课后就直接回家了:却在公寓楼下的大厅看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少年。依欧不认识他,也不会在学校看过他。少年藏在电梯口前,被墙壁装饰挡住的暗处。 双重螺旋梯贯穿公寓,就像藤蔓似地往上延伸。比较喜欢爬楼梯的依欧,在楼梯脚的弯处发现了那个偷偷摸摸的人影。 「你是谁?站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我在等你。」 少年走向依欧。他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衬衫,只有领口、袖口和衬衫前面缝着扣子的地方是丝缎材质,其他部分的布料则有点透明,薄薄地贴在身上。下摆宽松的窄版长裤也是黑色的。身上戴的都是银制装饰品。光是看少年这身打扮,依欧就大概能猜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少年满是雀斑的脸以及平板的五官和他的身分不太搭调;倒是他的体格纤细,动作柔顺。之前找上依欧的船员平常就是专门找这种少年吧! 「想要你还我一个东西。」 「关我屁事。」 依欧立刻爬上楼梯。 楼梯上有感应器,除了住在这栋公寓的人以外谁都无法接近。没有先登记的话,就算只是一般访客,也会被阻隔板挡在外面。只要感应器发现有不法入侵者,立刻就会通知巡察员赶过来。依欧以为只要感觉少年有动手的危险,就爬楼梯往上跑回家就好了。家在十一楼。 突然,一个链锤朝眼前飞了过来。眼看就要打下来,依欧不禁缩起身子。锤子上长满锐利的尖刺,和哈尔用的那把一样。只要不碰到楼梯,感应器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敢逃跑,我就用链锤丢你。你应该知道这链锤的威力吧!我可不会丢歪的。刚才只是给你一点小小警告,如果你还想要有只完整的手臂,就乖乖下来。我不介意动手催你。」 依欧站在原地拼命地想办法。如果听对方的就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那个武器威胁,又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少年想要的东西应该和哈尔一样,就是之前他被哈尔押着回家找的东西。可是依欧已经把家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 链锤又再次飞了过来,这次是真的对准依欧。虽然依欧随即闪了开来,不过锤子就像算好了似地,朝依欧闪避的方向飞过去。刺的尖端划伤了依欧的耳朵,留下尖锐的刺痛。 依欧摸摸伤口,惊吓地发现伤口竟然裂开了。血液顺着依欧的手流下来,滴到楼梯上,留下斑斑血迹。 「快给我下来,不然我会扯下你的耳朵。」 少年并不是虚张声势,依欧被逼得只好摇摇晃晃地打算走下楼梯。 「白痴!依欧,快点往上跑。往楼上跑,快点!」 那是修伊的声音。依欧下意识地转身跑上楼。他听到链锤从背后逼近的声响,没想到从上面飞来另一个链锤。修伊丢出的链锤尖锐地旋转着,和少年的链锤相撞,少年的链锤就这样被弹飞,发出金属破碎的声音。随后少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依欧往下看的时候,只见少年倒在地上,却没有看见他的手。依欧说服自己,少年只是把手藏到袖子里而已。然而,血不停地从他的袖口流出来。 「反正那家伙的手早就被拿去做《tran》了,只要去找ic.,就会有一只备用的。真正会伤到的只是他的钱包。手腕常常供不应求,通常比其他地方贵得多。」 修伊一脸平静地说着,瞬间卷起链子,将有刺的锤子部分收进一个小容器,接着用两手包着那个容器。 「依欧,把手伸出来。」 依欧害怕地伸出手。修伊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依欧手中。好冰的东西。 「这是贝壳。不教你用不行。」 「这和心脏贝长得好像。」 「是故意做成这么像的。这种形状大小刚好。夹在手心里,转动九十度它就会打开……白痴,不要急,先把手掌交叉成十字形,否则会割伤自己的手。先交叉成十字形,转到九十度时两手才能立刻分开,就算锤子飞出来也不会伤到自己。这个看起来像是金属制的吧!可是却很柔软,可以改变钩子的形状。链子也是一体的,是钩子的一部分。感觉很像珊瑚的触手,但其实是人造的。把这枚戒指戴上。」 依欧戴上修伊给他的银环。大小就像是订作的一样,刚刚好。 「对,就是那样,打开贝壳……怕什么!如果你学不会,就只能等着被那些家伙生吞活剥。你以为只有耳朵裂开这么简单吗?到时候全身都会被千刀万刚。不想的话,就快点习惯用这个。」 依欧对那些尖刺的威力感到十分害怕,然而修伊的命令却是绝对的。不管怎么说,依欧刚刚才见识到哥哥熟练的手法:而攻击依欧的少年也不是个半调子,至少他能够打中像耳朵这么小的东西。 修伊的技巧大概远远高于那名少年。依欧对哥哥的这一面可说是一无所知。谁会想得到领奖学金的模范生会有这样的技巧。 依欧小心翼翼地打开贝壳,锐利的钩子飞了出来,链子也伸了出来,锤子则因为本身的重量往下垂。 「光那样是没办法操纵它的,只会往下掉,顶多只能用来在地上打洞。用你手上的戒指。有两枚对吧!把其中一枚戒指丢出去,锤子会跟着那枚戒指移动,同时再用戴着另一枚戒指的手指操纵链子。往自己的方向用力拉的话,反作用力会让链子加速转动。这时要先把丢出去的戒指用戴在手上的戒指收回来,这样才方便发出第二次攻击,最后只要用戴在手上的戒指把链子卷回来收好就可以了。试试看吧!」 依欧照着修伊的指示投出了戒指,可是却没控制好链子,让锤子打进了公寓的墙上。钩子紧咬住墙壁表面,靠着修伊的帮忙才终于拿了出来。 「看来你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发出第二次攻击,在那之前,你的手早就被打飞了。」修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说。 就连卷回链子也让依欧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 「好好练习!熟练了以后就不需要戒指了。等到锤子会跟着身体动作的时候,就算练得差不多了。用的人愈熟练,它的威力就愈大;但是如果用的人不熟练,就没办法发挥这个武器的威力。一切都靠你自己啦!」 修伊说完,就从满脸不安的依欧那把贝壳拿回去了。 「来吧!我帮你处理伤口。晚点再练习就好。」 修伊用舌头舔了舔依欧耳朵上的伤口。在这之前,依欧早就忘了疼痛。他的上衣沾着血迹。 「伤口挺严重的,肉都裂开了。」 「真的吗?」 修伊拍掉依欧想要摸伤口的手。 「不要碰。我才帮你消毒过。」 修伊将手帕递给依欧。他的东西总是干干净净的。依欧用手帕压住耳朵,跟着修伊爬上了楼梯。家里又暗又静,爸妈早就睡了。 依欧照着修伊的指示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修伊把眼镜拿下来,用在黑暗中能正常使用的眼睛帮依欧处理伤口。麻醉的效果让依欧不会感到疼痛。 「刚刚那个人是谁?」 「哼!只是个小角色罢了。应该是雷森雇来的。他不会再出现了。」 「你怎么会知道贝壳的用法?是在哪里学的?雷森是什么?和p.u.s有关吗?」 「不要讲话!伤口会裂开啦!」 依欧暂时闭上嘴,不过没多久就忍不住了。 「哈尔也来找过洁露。他们之间有关系吗?米莫今天把你的《pres》硬塞给我看。去医务室的时候,医生说你也有去过,说你睡眠不足……你已经没事了吗?谁叫你不好好睡觉。都是哈尔把虫塞到我嘴里,我才会去医务室的。医生有帮我检查眼睛。你 真的做了《pres》吗?那个《pres》是真的吗?」 「在我处理好伤口前不要说话。现在正在缝伤口。」 「他骗人。修伊不可能做那种事。」 「可以啊!在吃早餐前。」 「现在针插在里面对吧!可是我一点都不痛喔!」 「乖!顺便睡一觉吧!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文法乱七八糟的。觉得困的话就闭嘴睡觉。」 「我不困……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睡。」 依欧缠着修伊要他回答。想向人撒娇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依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以后再告诉你。好了!治疗结束。快睡吧!」 「我不困啦!」 修伊用两手夹住依欧的双颊,和躺着的依欧四目相对。依欧觉得自己似乎就快要被修伊灰色的眼睛吸进去了。当他呆看着修伊瞳孔中奔放的闪光时,被修伊亲了一下。 「睡吧!」 「……」 修伊等依欧睡着后就出门了。目标是米莫家。是为了去见米莫的「大姐」,雷露。「大姐」比米莫胖得更严重,根本无法站着走路,只能在房间里爬来爬去。然而,她很快就会连爬都爬不动了,因为她还会愈来愈胖,最后会变得动弹不得。 不过,那对「大姐」来说并不是问题。p.u.s会进入安定期,修伊会用自体内蒸馏出来的哈蜜替「大姐」注入恩宠,「大姐」只要这样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也不需要其他食物。 只有p.u.s才会生出阿思恩或是雷森的孩子。 修伊要离开「大姐」唯一的方法,只有用力量扳倒雷森。他们利用自己是特权阶级的优势,硬是把注入恩宠的工作都推给阿思恩人。当然他们也会蒸馏哈蜜,只是他们不会把哈蜜给p.u.s,而是把哈蜜当作迷幻药,卖给不知情的母星系族赚钱。 要推翻长久以来的阶级差别制度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修伊只是想看看身为雷森的哈尔被p.u.s侵袭的样子,所以才从医院将依欧带了出来。 所谓的医院只是母星系人的障眼法,那里其实是拉席度人的收容所,不分日夜地监视那些已经被他们改造成无法独自生活的拉席度人。这是因为其他的种族都需要只有拉席度人才有的洁露。而且,洁露的数量十分稀少。 依欧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中午,爸妈当然早就出门了。今天依欧起得比平常早,可是却没有看到修伊的身影。修伊的床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根本分不出来是起床后整理好的还是根本就没睡过。 「修伊……」依欧朝浴室叫了叫,没有回答。 依欧走到洗脸台前望着映在镜子上的左耳,里头塞着棉花。依欧把棉花丢掉,确认伤口是不是员的缝好了。 依欧渐渐想起昨晚的事,在昨天直接穿着睡着的制服口袋中找到了贝壳。他立刻把贝壳拿出来,照着修伊教的复习了起来。 依欧戴上戒指、打开贝壳,投出戒指,让锤子跟着戒指的方向移动,然后用力拉回一边,加快转动的速度。不过旋转中的链子却没照依欧的预期,弯向了其他方向。 「啊!」 链锤撞上挂着窗帘的窗户,铿啷一声打破了玻璃。依欧跑到窗边,把飞散到窗棂上和房间里的玻璃碎片清干净。这个房间的窗户刚好面向公寓的大厅,可以看到螺旋梯。 依欧看到楼梯下方的大厅里有个小小的人影。 修伊。 依欧没有叫出声,但那人影似乎是在回应依欧般往上看了过来,厚重的眼镜闪闪发亮,肯定是修伊没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修伊的脚步看起来很沉重。平常修伊也喜欢走楼梯,今天他却选择搭电梯。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里的修伊显得非常疲惫。因为隔着眼镜,依欧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没什么!只是照到阳光,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我有贫血。」 「谁叫你要在这种时间出门。是有急事吗?」 「只是一点小事。」 说完修伊就趴到床上。 「你到现在都还没睡吧!你去做什么了?」 「真罗唆!你那么闲不会去泡杯咖啡来给我吗?」 「才不要。你不好好拜托我,就别想我泡给你喝。」 「我刚刚不是拜托你了?」 「你是用命令的。」 趴着的修伊从手臂间抬起戴着眼镜的脸,看向依欧。 「要是哈尔的命令你就会听了吧!你和那家伙接吻了对吧!你比较喜欢听哈尔的命令吗?」 「那是误会!是虫害的。那不是我自愿的。」依欧生气地否认。 「虫……害你怎么了?」修伊的声音充满睡意。 「我不知道是虫还是什么东西,可是就是因为有那个东西,哈尔才能随意操纵我的身体。我那时好像被绑住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简单地说,就算你没那个意思,哈尔还是可以控制你的身体是吧?」 「没错。」 「所以是他逼你亲他的?」 「对。」 修伊突然像弹簧一样迅速用手撑起上半身,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一脸睡意的样子。 「少说谎了!你根本完全不讨厌这样做,反而打从心里期待能这样发展吧!虫只是哈尔胡扯的,因为你被那家伙吸引,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催眠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虫能跑进人体里控制人的运动神经!你被骗了!白痴!」 「但是……他用嘴硬塞了一个东西到我嘴里,我不小心吞下去了。」 「那是种子。好棒喔!再过一阵子,你就会生小孩了。」 「你当我白痴吗?」 「是你自己把自己当白痴吧!哪来的虫?一定只是哈尔把吃到一半的固体食物塞给你而已。只要你喝点水吃点东西,天亮前那个物体就会自然被排出来了。」 「那东西很硬,很像是用金属做的。」 「如果是这样不就更方便了吗?只要检查排出来的东西,就可以找到它了,立刻就可以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虫。如果你看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看。发亮的东西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够了!你是想被我揍吗?」 依欧气得冲向修伊,将他压倒在床上。 自从身高超过哥哥以后,依欧就开始会先动手了。 「依欧。」修伊笑着露出身下交叉成十字形的手,「你要试身手,我随时都欢迎。上吧!」 「……」 绝对打不赢的。依欧连把锤子从贝壳里拿出来都很辛苦。依欧决定立刻认输,结束这场争吵。 「不要动。」 修伊把贝壳的链子拉出来,他只用拇指就能轻松操纵链子。锤子的尖端突然刺进了依欧的衬衫,钩住了扣子。 「只要一下就可以让衣服裂开,肉也一样。我帮你解剖好了,『小孩』的胸腺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听说是因为味道很好闻。反正发出磷光后,这器官也只会变成脂肪,干脆拿去做成《tran》,让肌肉多长一点好了。那样用起链锤来也会比较灵敏。」 依欧动也不敢动;修伊则单手拿着链锤,轻松地躺在床上。 「卑鄙小人……」 「谁叫你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快点学会用法,危险是无所不在的,就算是家里也不例外。知道吗?」 锤子从衬衫的扣子上弹了出来,掉到依欧的两膝间,刺进床单。衬衫虽然破了,然而依欧却毫发无伤。不过,光是这样就已经够丢脸了。 「快去帮我泡咖啡。」 依欧听话地走到 厨房,把电热棒插进水壶把手。一开始只是为了泡不泡咖啡才吵起来的,想到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吵架,依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气自己太虱。 修伊有事瞒着他……依欧一方面想知道是什么事,一方面又感觉修伊隐约对他发出了「不要多问」的警告。修伊闭上眼,趴在手臂上,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 「修伊,想睡的话还是不要喝咖啡,去睡觉比较好。请一天假也没关系。」 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了。虽然窗帘是拉上的,但是因为依欧还装着人工水晶,而修伊也还戴着眼镜,所以没有刻意把电灯关掉。 依欧关了灯之后,拿下哥哥的眼镜。修伊张开灰色的眼睛,修伊的眼睛有时候灰得接近白金色,总是让依欧觉得很寂寞。 「咖啡……依欧,我想喝咖啡。」 依欧将泡好的咖啡送到修伊枕边。修伊用手肘撑起身体,喝了一口咖啡,接着望向依欧。 「你的眼睛今天是什么颜色?看不出颜色还真不方便。」 「绿色。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绿色。」 「白痴,才不是。你的眼睛是『变光眼』啊!从以前就会定期变色。眼睛的眼色一变,个性也会跟着大变。之前变成绿色的时候,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听,才会被绑在医院的床上。银杏色的时候,就变得像哈尔的奴隶一样……都是医生害的。本来应该要进行分离的,可是他却搞成融合了。」 「那我是真的有住院过了?在哪间医院?医生是谁?」 「你刚刚不是说你有去接受检查吗?就是那个医生,他是跟着你来的。事情都搞成这样了,哪有可能再分离得开!你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但是,却还是会受到哈尔的吸引。」 修伊抓住依欧的领子,面对自己。 「绿色吗?……看起来又不像是已经安定下来了,还是有可能变成银杏色。你想要变回敏克,对不对?」 依欧疑惑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从刚刚开始就说一堆奇怪的话,你是怎么了?」 「我什么事都没有,正常得很。」 修伊细长的手指悄悄靠近依欧的眼睛,依欧的眼睛因此湿润了起来。他忍住不眨眼,但是修伊的手碰到了人工水晶,害得他还是掉下眼泪。并不是因为伤心,根本没有让他伤心的事。然而,修伊拿开手以后,依欧仍然止不住眼泪。 「人工水晶真是碍事。」 「那你用命令的呀!」 修伊苦笑着移开了视线;但是又随即张开眼睛看着依欧。 「拿下来。把人工水晶拿下来,让我看你的眼睛。」 依欧取下人工水晶,把脸靠到修伊旁边,修伊也将脸靠了过来,帮依欧擦干哭湿的脸。他自然地吻上依欧,就那样维持了好一段时间。 「对不起。」 「什么?」 一头雾水的依欧反问修伊,可是修伊并没有回答,他靠着依欧睡着了。几乎没看过哥哥睡觉的依欧静静地看着他的睡容。修伊闭上眼睛的时候,从眉毛到鼻梁的曲线显得更冰冷了。 依欧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和哥哥一起玩耍过。突然之间,依欧发现了这件事: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依欧跑到走廊,打开爸妈的房门。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上班,再过两小时就会回来了。 但是,那个房间却不像有人住的感觉。看起来好像房间的主人早已离开。他们已经到新世界去了。很早以前。 发现事实的依欧恍惚地走回自己的床。 chapter 8 依欧留下睡着的修伊,一个人走出家门。避开夕阳的光线,依欧走在建筑物的阴影下,双脚自然地往递信所走去。因为手上没有电话专用的硬币,所以依欧将身上的白铜币投进电话里。他拿起话筒,随便乱拨了一个号码。打去哪都没差,反正电话都一定会连到空中的中继局。「请您重新拨号。」 ……阿尔诺德,……比盎基尼,……乔可纳克,……德斯蓝特司,……安科,……法卡司特瑞斯,……高索,……依欧,……敏克,……奥尔巴斯,……索列斯,……华尔特,……杰格特,…… 依欧挂掉电话,朝学校走去。在门外和正要回家的日间部学生们擦身而过,接着走进了学校的玄关处。 「依欧。」 依欧打算在地下大厅的暗处等上课,却被慢吞吞走下楼梯的米莫叫住了。 「依欧,等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呵呵呵……休息的时候你到抄本室来找我好不好?」 「不好。滚开!我不想看到你的脸。」依欧凶狠地说。 「你不可以对我凶喔!这样只会让修伊难做人。如果你欺负我,我会去跟『大姐』告状,『大姐』就会报复在修伊身上,结果等于是你在惩罚修伊。」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才没想那么多,我的脑子没办法处理那些复杂的事啦!因为用来记东西的地方,会被膨胀的脂肪压扁。」米莫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 「还不是因为你吃个不停,才会变得这么胖。」 「呵呵,就算我不吃也会胖呀!是p.u.s害的。像我今天就什么都还没吃,可是好像比早上更胖了。就这样说定罗!依欧,我休息时间会在抄本室等你。」 上课钟响起,依欧背向米莫转身爬上楼梯。他没有答应赴约;但是米莫又提到了修伊的事,让依欧觉得好像不去不行。 到了休息时间,依欧当然没有打算要去抄本室赴约。他打算把配给所给的固态食物吃掉。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下了楼梯,来到抄本室。 等在那里的并不是只有米莫,哈尔也在。依欧看到哈尔时,才了解为什么自己的手脚会不听使唤。 「你终于来了。」 哈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迎上前。依欧又被带到了之前柱子旁的皮椅上。虽然他不愿意,但身体却又不听使唤,被固定在椅子上,不过在旁人看来,会觉得是依欧自己坐下来的。这晚,虽然抄本室里有许多人,但是谁也没发现依欧的困境。 依欧可以发出声音求救,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发现其他人都是日间部的学生。他们会留下来一定不是偶然,很可能都是哈尔叫来的。 「依欧,穿黄金衣是什么感觉?」米莫轻拍依欧的手问道。 「别碰我。」 「好像全身被绑住,手脚不听使唤的感觉对吧!其实这是束缚衣,但是叫束缚衣太直接了,所以才改叫黄金衣,比较好听。连脖子也动不了吧!」 不可能光凭几句话就被哈尔催眠;但是,依欧真的连想转动脖子都无能为力。只能直视着前方,勉强还能呼吸和眨眼。喉咙也被压迫住的依欧在发出抗议声时差点就呼吸不过来。 「米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给他看。」 米莫听话地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团用纸包着的东西,血液立刻冲上了依欧的脑门,那个东西看起来和昨天才买的修伊的《pres》一模一样。哈尔拿过来举到依欧眼前。 「米莫好像希望你买下这个。卖你十五罗克怎样?」 「开……开什么玩笑。昨……晚,你……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要发出声音非常不容易,依欧辛苦地说着。 他原本想坚决地拒绝,然而发出来的声音却毫无说服力。依欧咬紧牙,拼命想要移动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有虫能跑到身体里,就算真的有虫,哈尔又是怎么对虫下达指令的?不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这种蠢事。 「呵呵,昨晚真的只有一个,可是后来我又拿到别的了。」米莫澄清。 「谁给你的?」 「讨厌,我不能说。那是秘密,一定要保密才行。」 肥胖的少年突然吃掉了《pres》,虽然他嘴巴很小,但是因为肌肉松弛,所以一下就把《pres》整个塞进了嘴里。在依欧眼前,不停地将嚼过的《pres》吐出来,然后又吞回去嚼。对这样的人生气根本毫无意义。 依欧的怒气转向修伊和《pres》扯上关系的事上。 「昨晚,我才刚付了……十二罗克。早就没钱了。」 「那要多少钱你才付得起呀?」 哈尔把手硬塞进依欧嘴里,依欧受到手指的刺激,忍不住吐了出来。因为无法弯身,所以把上衣弄得一团糟。经历多了,依欧也已经渐渐习惯这种丢脸事;然而他无法忍受被米莫笑。 「别那么小气。」 「我不是小气,我是真的没钱了。」 「你找找看。」哈尔弩了弩下巴命令米莫。 米莫和哈尔换了位置站到依欧旁边,他先用手帮依欧擦了擦嘴。依欧根本不想让他做那种事,可是因为动弹不得,也只能由他去。 米莫在依欧的上衣上擦了擦手,接着翻起依欧的口袋,中途隔着衣服摸了依欧好几次。胖少年的手就像戴着老旧的橡皮手套一样,毫无弹性却很黏腻。他故意装成笨拙的样子趁机慢慢摸够本的手段,让依欧实在是难以忍受。 (依欧,你听得到吗?) 突然响起了让依欧很意外的声音。连脖子也动不了的依欧,视野本来就很狭窄,加上米莫就在旁边,根本无法看见声音的主人。 (听得到也别出声。闭上眼睛。) 是修伊的声音。依欧照着修伊的指示闭起眼睛。米莫那肥厚的手在闭上眼睛后,感觉更思心了。即使隔着衣服,热度还是不断传来。摸递了依欧的米莫终于找到贝壳。 (你那么笨,一定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吧!) 依欧想告诉修伊,现在先想办法让他逃跑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哈尔一定会马上打开贝壳,拿出链锤。 (别紧张。除了你的手指外,贝壳不会有任何反应。) 修伊冷静地缓缓说着。依欧感觉到修伊故意要让自己紧张,忍不住气了起来。 (黄金衣穿起来感觉怎样啊?想要把那衣服脱掉是有技巧的,身体要发出磷光才行。只要多练习,你也可以办得到。但是今天没那么多时间让你练习了,我只好帮你一次。你要知道帮别人比自己发出磷光还危险,特别是要帮的人是像你这种白痴的时候,风险更高。因为你的热量会增加,但是我的热量却会被消耗掉。我只帮你这一次,懂了没?闭着眼睛别动。) 「你也有好东西嘛!」 米莫把贝壳交给了哈尔。有着同样武器的哈尔当然知道贝壳只会对自己的主人有反应,他将贝壳放到依欧手中。依欧下意识地将两手交叉成十字形,他觉得自己的手已经比昨晚更习惯操纵链锤了。虽然闭着眼睛却看得很清楚,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抄本室了,而是一片黑暗。 链锤发出声音飞了出去,米莫的头发应声而落。他发出痛苦的尖叫,脸庞抽搐着。依欧笑了出来。就在那个时候,依欧的身体变轻了。束缚已经被解开。 睁开眼睛的依欧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修伊就在身旁。 「修伊。」依欧伸手摸摸修伊的脸,确定他是真的。 「是你救我出来的对吧?」 「我没有救你,你只是睡着了。快点起床准备吧!上学快迟到了。」 虽然修伊这么说,依欧依旧半信半疑。他记得自己已经去过学校了,现在不可能还在家里。 「不对,我刚刚明明就在抄本室。」 「白痴,是你的心理作用吧!这里明明就是家里。」 修伊拿了一杯装在玻璃杯的琥珀色饮料给依欧。 「这是什么?」 「管它是什么,反正就是配给的饮料。提神用的,我和别人换来的。」 「这不是哈蜜吗?」 修伊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哈蜜?」 「这个甜甜的味道……是哈蜜没错。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喝过。」 「在哪里?」 「……不知道,我忘了。」 「原来你已经想起哈蜜的味道了。没错,这是哈蜜。喝吧!喝完会很舒服。」 「……骗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拿到哈蜜。哈蜜那么贵,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我有钱。你也知道了不是吗?还从米莫那买了一个我的《pres》对吧!」 依欧呆望着若无其事的修伊。 「你是说,你真的去做了《pres》?」 「是啊!没办法,这个城市不去黑市就什么也买不到。为了生活下去,违法行为是免不了的。」 「那也不应该是你去做……让我去做就好了。我又笨又没用;但是你不一样。」 「好了啦!快喝!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我不要。」 「快喝。」 「我不要。我不想让你去做那种事。」 「够了!快喝掉。」修伊把玻璃杯硬塞给依欧。 「……为了钱到处卖《pres》的人最不可原谅了。米莫今天又拿了另一个来,要赚钱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你该不会也做了《tran》吧?卖……卖到哪里了?快告诉我!」 「烦死了!你再继续说呀!我保证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修伊拿起贝壳;然而依欧却一动也不动。 「动手啊!」依欧平静地说。 「……」 「你动手啊!想撕裂我的身体就撕。你也能让我穿上黄金衣,你刚刚就是那样把我从抄本室带回来的对不对?那才不是梦。你看,上衣还留着我吐过的痕迹。你和哈尔一样,可以随便控制我的身体。被我说中了吧!那就把我绑住,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 「依欧……」 「我早就知道了,是你把我从医院带出来的。米莫和我说过了,你只要用我的身体赚钱,就可以去过好生活了。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一定要有现金,你把我的身体分开做成《tran》拿去卖掉好了,要做成《pres》也可以。……原来你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了,原来大家是联合起来骗我的。」 修伊用手压住依欧的肩膀,想让他安静下来,却被依欧躲开了,他只好抓住依欧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 「冷静下来。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以为这是对你最好的方法,没想到却出了一些差错。我承认是我不对,这是我的责任,只是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痛苦……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也会有说真话的时候吗?」 「我没骗你。」 「你说什么?根本就是鬼话连篇。我刚刚去爸妈的房间看过了,根本就没人在。我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可能是我的脑子坏掉了,还没治好。我会听到奇怪的耳鸣,还有会被你和哈尔控制,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小声说就好。」修伊轻抚依欧的脸颊。 「带我回医院……」 「你不是生病。」 「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你完全没问题。」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没问题。」 「你是我弟弟……你一直都是我弟弟不是吗?」 「不对,我什么也不记得。和我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我是谁?」 依欧放出手中的链锤,转眼间就打掉了修伊手上的贝壳。 修伊一时的疏忽,被依欧逮到了机会。不过,依欧会有那样的举动,其实都是因为哈尔又控制住他了。修伊手上滴下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依欧被自己的举动吓呆了。他根本没有攻击修伊的想法;但是链锤却又从他的手中飞出。这次没有打中修伊,而是打坏了柜子上的玻璃。 「修伊,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停不下来。」 「才不是这样。是你的意志,是你想要这样的。」 「不是!」 依欧朝修伊丢出链锤,修伊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了开来,僵着转身捡起刚刚被打落的贝壳。然而依欧的链锤又立刻飞了过来,将贝壳打个粉碎。 依欧的技巧果然进步很多,修伊比依欧本人更清楚依欧的身体有这样的能力。这正是他一直担心的危险,磷光要是没成功发出,能量就会被吸收到依欧体内。 依欧还是没有发出磷光。 「你选择了哈尔……你的身体想要变回敏克,想变回那家伙的忠狗。」 「……我不是敏克。」 「去啊!回到哈尔身边,快点变回敏克不就好了。那才是你想要的。」 「不是。」 「怎么不是!你就是敏克。是我太笨,竟然以为可以改变你。」 「你为什么听不懂。我不是敏克,我不是说了吗?」 链锤和一阵闪光同时从依欧手中飞射而出,锐利的钩子刺进修伊胸前时,依欧用自己的叫声发出了磷光。修伊胸前的伤口很深,鲜血汨汨流出,流淌到地板的黑蝶磁砖上。 依欧想靠上前,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全身发麻,身体开始发热,有一股好像要冲破肌肉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白色的光芒包围住依欧的手指,随即顺着手臂爬上了他的脖子,接着在全身乱窜。 依欧已经看不到修伊了。依欧被闪光包围,身体往上升了起来,就像是要被巨大的通气孔吸进去的感觉。不过,他渐渐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往上升、往水平方向飞,还是往下降。下个瞬间,他僵硬的身体突然放松了,手脚的压迫感也不见了,连身旁流动的空气都不再紧迫,变得柔软又安静。 依欧看到身下的沙丘。在黑暗中,灰白的沙丘平躺在那。依欧缓慢地在空中漂浮着,高度并不算很高,他的影子清楚映在沙丘上,顺着平缓起伏的沙丘移动。遇到陡坡时,依欧就稍微抬高头让身体浮起来,越过小丘。 被风吹散的花瓣飞舞在空中,从沙谷里升起又被吹回去,排成了一列。依欧发现飞向自己的那群东西原来是蝴蝶,从绿色的叶子中涌出了成千上百只的蝴蝶。 依欧身上穿着白色衣服,手脚却完全感受不到风的阻力。围巾像翅膀一样在空中摆动,空气因为沙漠的热度晃动着。从沙漠的尽头传来细语声。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哈恩,……西卡路特,……索列斯,……别路克,……乌克尔特,……列基塞尔,……夫拉卡斯特力,……阿尔诺尔特,……敏克,……莫列得斯,……比安基尼,……列得,……欧尔巴斯,……马思克林,……鲁比尼,……西比特,……依欧,…… 「依欧……」 终于,依欧在夜晚的黑暗中看到了朦胧的夜灯,像是远方的船灯聚在一起摇晃着,愈接近灯光就愈亮。依欧发现原来那些灯是挂在玄关的屋檐下。 那一定是学校的玄关,门旁挂着的鸟笼正是学校的特征。笼中自鸟的叫声划过黑暗。 依欧往灰暗的走廊前进。远方传来一阵灯塔监视船的汽笛声,或许是海鸟的叫声也不一定。校舍里很冷,依欧踩到冰冷的地板上,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他不记得自己把鞋子脱在哪了,反正只要不是光着身体就好。 抄本室显得比平常拥挤,抄本台到处都是人,依欧只好先坐在皮椅上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张金属卡,上面的数字是他排到的顺位。轮到依欧的号码时,没人用的抄本台就会亮起显示灯,显示出号码。 薄薄的金属卡传来阵阵冶意。明明才确认过自己不是赤裸的,依欧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然而,抄本室里却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谈论敏克的事、嘲笑敏克。 依欧光着身子等着轮到自己的号码,然后走向显示出自己号码的抄本台前。 依欧拿下金属卡,插进抄本台上的缝隙中。四周顿时被强光染成了白色。 一张全家福照 传达我们小小的幸福。 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我现在已经想不太起来了。 那个夏天, 哥哥和我, 学到了 有些伤痕虽然小得几乎看不见,但却永远不会消失 就像衣服的扣子和手帕的刺绣上的小针痕一样 我们莫名地感到哀伤 在淡紫色的夕阳下 争相点燃窗边的漂浮蜡烛 露台上一盏 走廊两旁各两盏 我们望着那些烛火, 想起了许多朋友们的事 玩水、翘翘板、找弹珠 细数各种好玩的游戏 渐渐地,大家都离开了,最后的那个下午 在峡湾的小船上 在干燥的船缘上 我们用小刀刻下 夏海、夏海、夏海 在那美好灿烂的海边 我们约好 一定要再见面 但是,哥哥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人的呢 大家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想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缘起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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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chapter 1 「首先对于来自ice公司以及母世界殖民政府的副参事史蒂鲁·穆拉先生兴会,我与学生们一同致上衷心的感谢。如各位所知,于欧西凯德地区粮食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承蒙各位捐助物资,您可能不知道给予我们何种的安慰,但学生们有了这些支援物品的激励,往后会更加勤勉学习。而本校的教师们也对于各位的厚爱深感谢意,希望今后依然多多指教……」 考试的第二周,校长表达对大伙的问候与来宾的感谢后,再来就是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进行表扬仪式。ice公司虽属小型团体但却是个有钱的法人组织,而且所有成员都是母星系的人种。 在新世界体制中,欧西凯德地区是属于缺乏粮食自给自足能力的地区。而且由于不明确的罚责以及来自以母星系人种为主流的母世界殖民政府的食粮统一政策,导致这里发生了食粮不足的窘境。但ice并未发现这个问题,并屡次以捐赠的名义对其进行粮食援助。由于ice是个营利的法人组织,而透过此举,他们可以得到在欧西凯德地区所蕴藏之稀有的有机物质。 乍看之下毫无秩序的欧西凯德地区的人口数量却适度地被控制着。这是由于医疗局与ice共同合作,暗地里将达到一定年龄的人除掉。在体制中属于优秀人种的母星系人,由于想要延续自己的寿命,希望将已老化的内脏和骨骼或是已松弛肌肉等换成新的,而回应这样的需求并寻求提供者的就是ice公司。 在成人人口极少的欧西凯德地区,官僚机构大半都是以母星系的人种为主,医疗局也是直属于殖民政府管辖范围内。但是欧西凯德地区的人并未对于ice此种不正当的行为进行告发或质疑。原因是欧西凯德的人种存有特殊的性别转换,而且这个情况与ice有很密切的关联。当然,他们并不是很清楚一般母星系种族的事。 成绩优异生的奖品里有许多是平时买不起的食物。修伊得到为数不少的烟熏肉类和罐头,虽然东西多到他用两手都拿不动,可是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在颁奖仪式之前被叫到医疗局,他得知一项很糟的通知并在心里形成了很大的压力。 在蒙受恩宠的同时也被告知与他同组的人名字叫作「拉乌」。这通知倒是出乎意料地来得太早了。因为一般在十七、八岁之前是不可能被通知的。但这几年由于能蒙受恩宠的阿思恩有减少的倾向,所以被通知者的年龄相对提早了。而且有带有磷光的人都可能是蒙受恩宠的对象。 修伊对于欧西凯德地区所存在着的歧视阶级制度很反感,但修伊是属最下层的阿思恩阶级,来自医疗局的这项通知,就他的身分而言,无法忤逆只能选择默默服从。 拉乌是属于席古力族,而且性别都是《女性》。但在阶级上是比阿思恩还高,生活也比较优渥。拉乌帮忙修伊拿一半的奖品且同时并肩走着,外表看起来像亲切的年轻人,但有时候脑筋倒不怎么灵光就是了。 修伊家住在专为穷人所盖的临时住宅里最旧的那栋。一进门他就将手中的罐头丢在床上,顺手脱下阴沉的黑框眼镜。为了节省能源,大楼内部多余的照明都关掉,只剩下修伊眼睛能够看到的微薄灯光照亮屋里。 晨曦映照着修伊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目光,拉乌看了之后微微地颤抖。因为长年受到压抑而无处宣泄的修伊,现在看起来像是快要引爆的样子。平时的他会聪明地将愤恨隐藏起来而没有表现在外,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医疗局来的通知拉乌也知道了,在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之前,修伊先开口了: 「拿了你喜欢的东西快走吧!」 拉乌有点胆怯,也不知没标示的罐头里装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只伸手拿了一个。 「再多拿些呀!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走吧!就算是有钱人,配给的数量也是一样的,只要不捣蛋。」修伊语带讽刺。 「你说话的语气……」 「不要吗?这可比配给的粮食还要多,不需要客气啦!快点拿吧!」 这次修伊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修伊,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这都是医疗局决定的,我也很无奈啊!一定是哈蜜的成分跟体质都刚好符合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时修伊用拳头往墙上用力一击,让拉乌的话说一半就停下来了。修伊的手指渗出了血迹,他用手帕简单包扎,脸上表情又回到先前的冷静。 「与其关心别人的事,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反正我把东西都放在这里,随你高兴要怎么处理都行!」修伊将放在上衣口袋所有的罐头都拿出来。 「修伊,你都不要吗?」 「我都不要!反正一旦恩宠开始,我需要配合反复的断食跟产生磷光,到那时候你说我可以吃什么?」 「对不起,我……」拉乌边说边瞄了一下修伊,从修伊身上似乎发出一道闪光,让他将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用道歉,也不是你自愿成为巴斯的。」 「可是修伊……」 「不然我拿钱给你好了,你自己去买想要的东西,就这样不要再说了。你不是说在黑市刚好看到想要的敏克,不用客气,去买吧!就算不要的时候拿去卖,中古品也可以卖得不错的价钱。」 修伊拿起罐头往拉乌衣服口袋随便乱塞。压抑不住的愤怒让他已经濒临爆发的阶段。由于长期处于阶级的最低层,他们的精神压力愈是强烈愈能增强磷光的能量。而他们借由磷光能量使得身体下面的器官受到影响而将其储存之后便变成了《女性》所需之哈蜜的养分。 「修伊,你是真的讨厌我吧!谁都可以这么对我,可是,成绩优异的你搞不好会被医疗局要求解释。」 「讨厌就讨厌,任何时候问我,答案都是一样的。」修伊斜着眼冷冷说道,拉乌则低头咬着唇不语。修伊快步离开朝向电梯方向走去。在他离去的同时,拉乌从口中不经意说出一直放在心中难以启齿的事。 「其实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哈尔吧!」 修伊刚好按下电梯按钮,而拉乌声音分贝远比他的困惑还要来得大声地从大厅另一端传来。 「那又怎样?」 修伊头也不回地低声应道,完全没有否定的意思。这时电梯以一种悲伤的沉默到了,门一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修伊背着拉乌进了电梯将电梯门关上的同时,拉乌为了要让他停下而一时情急,将手中的罐头往电梯丢过去。修伊转过身,看见罐头上盖弹了出来掉在地上,里面的汤汁流得满地。 「你小心点!若是打到了我怎么办。」 「我想你应该会躲开啊!」 「这是电梯耶!里面充满了各种气体,不是你可以拿东西随便丢的!你没有带识别证对吧!」 拉乌突然哽咽起来。 「你知道吗?虽然嘴里说同情我,可是你完全不了解我被迫变成巴斯的心情。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渐渐膨胀而且没法移动,就算是在睡眠中也会一直变眫,肌肉结成一块一块,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连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这样的心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拉乌一边哭一边说,可是修伊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就算我了解又如何?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吧!你到底知不知道蒙受恩宠是怎样一回事,就跟蜂窝里的女性(雌性)被当成食物一样,而阿思恩的处境也是相同的,你想想看哪一个比较不堪?」 修伊眼前的拉乌是个还不算胖的年轻人,因为肤色白所以更凸显出脸上的雀斑,有着高挺的鼻梁,只不过眼睛跟眉毛距离有点开。半年前接受巴斯检查时身体还没啥异状,倒是从最近开始肩膀变得圆滑,制服穿起来也感到有点紧,这应该是症状快要发生的前兆。 「若换成哈尔,……你会比较高兴吧!」拉乌一边啜泣一边说。 「是吗?」 「表面上你跟哈尔虽是对立的,但这是为了欺骗赛夏才故意假装的吧!我在抄本室看见你们两个一起好几次了。」 「嗯,那只是刚好碰巧都被你看到我们两个。」 「可是我看见你们两个在接吻!」 拉乌抗议的同时,修伊那张标致的脸上因为讽刺的表情而有些微抽动。 「你本来就知道,属于阿思恩的我必须服从比我高阶的人,而且不管我愿不愿意,一旦体温升高就会动弹不得。」 「可是若真的讨厌他,像你这么机灵的人可以趁机逃走啊!」 若只是一味逃避这话题也无法解决事情,修伊领悟到彻底否定这件事也不是办法,更没有向拉乌解释的必要。若是不晓得存在于欧西凯德地区的阶级制度会让不同的种族在身体构造上有何不合理的差异性,那对于席古力族的情形也就更不清楚了。那更遑论拉乌并不了解修伊颈子上第七节颈椎所代表的意思为何。 「那你……跟哈尔私下密谋计划要从赛夏窃取敏克洁露的事我也知道。修伊,你其实跟赛夏的沟通管道很畅通,最后你会背叛那一边……」 拉乌拉着衣袖边擦眼泪,情绪从稍微亢奋冷却下来,而浮肿的脸又慢慢回复到原本的样子。 「你要告密的话尽管去吧!我不会阻止你的。」 修伊将按在电梯『开』的手放开,电梯门慢慢关上。此时拉乌却迅速往电梯方向扑过来,这顿时使得电梯警铃声大作并且防盗器也自动开启。拉乌的这举动让没带识别证的他瞬间成了非法闯入者。 拉乌全身因暴露在电梯的气体中而使得眼睛一下子看不见,虽然只有一下子看不见,但疼痛却久久无法散去,视力也因此变得模糊。修伊立刻按下误报的标示,不然巡察员会立刻来查看就糟糕了。 「笨蛋,我不是叫你要小心点吗!」 修伊用自己的脚抵住电梯门,将身体伸到走道弯腰将拉乌扶起。修伊将备用的识别证悄悄地迅速放在身上充满着气体臭味的拉乌手中。 「快进来电梯!」 「修伊……」 「因断食的缘故我心情很烦躁,这星期以来我什么都没吃,也睡不好。我体内的磷光也因此变得频繁,而这些都是医疗局的阴谋!我让你尝尝哈蜜的味道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到底会得到何种粮食吗?况且一旦你成为《女性》后就会失去真正的味觉……」 「可以吗?」 「味道不好我可不负责!」 拉乌涨红着脸羞怯地进了电梯。而修伊很难得地跟拉乌靠得很近,这个举动让拉乌高兴得将先前的敌意全抛到九霄云外。他万万没想过会有尝哈蜜味道的机会,这可是要当《女性》才有可能知道的滋味呢! 电梯门关上后,发出嘎嘎声响并缓缓上升。电梯从一楼玄关大厅开始都是透明玻璃,从外面很容易可以看到里面。但由于电梯太过老旧并且动作迟缓,等到它爬到十一楼的时间久得让人感到烦躁。 拉乌用手帕小心擦拭脸,修伊看到这景象,不经意咬着下唇带着自责的心情仰望天井。同时他身上的触角机能让他察觉到有不远之客到来。若真如此,拉乌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修伊用表示灯来确认电梯的位置后将嘴巴靠近拉乌的耳边。只不过这样细微的亲密动作就让拉乌欣喜若狂。而他所反应出的困扰及雀跃,都全让修伊感受到了。因为修伊跟来访者之间的交情并不好,为了保护拉乌,他必须想办法让他哭。 「拉乌,我在医疗局听到说你头脑已经一半是脂肪,像海绵般地一直在溶化中。转化成《女性》只是时间的问题。在这两、三天内就会发生也说不定,你最好先将屋内整理干净。重要的东西交代给你弟弟由他帮你公开。米莫能拿来换的也只有食粮,」 说完后修伊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狭窄的电梯中,拉乌苍白的身体则轻微地颤抖。 「从一开始你就在嘲笑我了吧……说要让我尝哈蜜的事也是骗我的,对吧?」拉乌用微弱的声音说。 修伊为了让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于是以冷酷的表情说: 「没错!随你高兴要去向哈尔密告刚刚的事情都可以,你这个小人!」 「修伊,你好冷酷,连一点怜悯心都没有,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修伊拍了一下拉乌的脸颊说:「吵死了!所以我说你笨!去死吧!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同组!」 修伊将识别证从犹豫不决的拉乌手中抢过来,电梯一到达十一楼他就纵身往外跳。 「修伊!」 拉乌喊叫的声音被关上的玻璃电梯门所淹没,这时只见一脸恍惚的他随电梯下降。而大厅已经响起有未持识别卡者闯入的警报声,修伊一脸没听见的样子快步往家里走去,用力将门打开。 chapter 2 「你回来啦!」 就如修伊所料,家里已经有人等他很久了。从玄关望去,来者的身影与放在角落的小圆桌和椅子溶为一体,在他的眼球里映照出摇摆的灯光而且发尾闪烁着白色光线,可能是金发的缘故吧!修伊其实也不确定颜色是啥,只是基于光线强弱的反应来判断。这位不速之客的名字叫作索列斯。 「找我有什么事?」修伊站在玄关反手将门关上。他抬起头来,视线的高度刚好落在这位身穿干净衬衫的男子胸前。索列斯的衣领上别着象征是母世界殖民政府官员的徽章,剪裁大方的高级衬衫适合在任何场合穿着。 「刚好经过这附近。」 修伊身体里的触角敏感且强烈地感觉得到在这男子衣服底下有其他人,像抱着女人的样子,这景象让修伊更加沮丧。因为在母世界的统一生殖系统之下,生产之前都不会有特定的性别,这就是问题所在。 「从床上起来出来散步?还特地穿上这身衣服,我还不知道你有这项嗜好!你差点就看到拉乌了呢!下次要光临前方便先通知我一声吗?」从言词的语无伦次就可以看出修伊紧张的心情。若非有事,否则索列斯是不会出现的。修伊也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或住所,反正一旦有事索列斯就会自动过来等候,没事的话好几个星期也见不着人影。这样的情况已持续好几年,修伊从来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是吗?真抱歉!我也没想到今晚会见到你,用电报或是电话的方式来通知也可以,只不过我不知道这里的递信所可不可靠,而且交换机也从未正常运作过,真是不可思议。在欧西凯德并没有以号码作为工具的习惯,甚至为了保护情报用的设备也很欠缺呢!」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修伊招呼来客。贴着黑色蝴蝶瓷砖的屋顶配上白色墙壁,建筑物虽旧但还是保持得很干净,连墙角都收舍得一尘不染。在在显示出屋主的个性。 「何时到的?」 「一个小时前。你绕到哪里去了?我等得有点烦。」 「因为参加表扬仪式。ice公司和一个叫做穆拉的副参事也来参加,所以校长的演讲长达三十分钟,这位穆拉副参事是你的上司吧?浪费了我们这些学生不少时间,若能用说悄悄话的方式就好多了,但他是存在的实体。」 「没错,他是存在的。由于受到体重的限制,穆拉无法搭一般航行于各区域间的小型船,虽然不是巴斯患者,但是他因为太胖,因此没办法来这一区。」索列斯虽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但修伊不太在意。 「医疗局今天有通知来了,老实说,我没想到过这通知会来得这么早。你是个没有信用的人。」 「真可惜,那你想怎样?我跟你之间有任何约定过吗?」索列斯说。 修伊凝视着索列斯说着并走向圆桌。 「你真是个厉害角色,那就从交易的事开始谈吧!反正大家也没有闲扯的心情。」修伊说。 他肆无忌惮且刻薄地说,同时脱下了夜用御寒的外套。小孩房的室温装置才刚刚开始运转,因为欧西凯德的气温变化并不是很规律,可能天亮前的气温很高,或是半夜突然气温骤降。所以索列斯并未脱下外套。 「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也没关系吧!」 「你在说啥?」索列斯问。 男子靠近窗边往楼下玄关大厅看去。被巡察官押住的少年摇摇晃晃地走着,刺耳的哭声自空荡荡的大厅传来,却没有任何住户在意这件事。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反正我也逃不掉。」修伊说。 「那是因为席古力族的肤色是黄色的,一看就知道了。」 「我倒是不知道这事。」修伊说。 「你区分不出白色与黄色吧?」 「也没有区分的必要,你应该很清楚我眼睛的事,肤色对我毫无意义,我只要知道反射度就好了。说到区分不同脸孔的事反而很怪。辨别形体的神经细胞在我脑中构造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自己反而对于所见到的事物与实际相差多少都不知道。」 「你看到的跟实际上的都是一样。」索列斯说。 两人再继续谈下去就像两条平行线,是不会有结论的。修伊一边将电热棒放在茶壶手把里一边往窗外瞄去,看到拉乌被抓的情景。身为同组的他其实也可以立刻飞奔到拉乌身边,解释他会这么做的理由,但现在不是相互安慰的时机。况且拉乌的耳朵已经成为肉块再也听不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信赖与理解只会加深往后的痛苦。 「你自以前就跟那个少年很亲近,我只是想成全你才将他与你配在同一组,这可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真感谢您的好意。」 「怎样,你似乎不太满意。」 「您的好意我心领。您可以告知今天来的目的吗?」 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修伊毫不在意地开始磨咖啡豆,而男子没脱外套直接坐下来。 「在赛夏还没动作之前,将敏克从儿童医院诱拐出来。他们现在全力企图要控制敏克。」男子不甘示弱且无视于外面的吵杂声中说明来意。 「您突然这么说,我想说的是,这敏克本来就属于赛夏,赛夏当然也有权保护自己的东西啊!」 黑色蝴蝶瓷砖的屋顶被夜色包覆住更显寒冷,修伊将温度调节装置的温度调高,并将热呼呼的咖啡往圆桌端去。 「母世界殖民政府已经正式通知这个变更了。因为发生了特殊情况,所以决定不将敏克的洁露交给赛夏。这个决定应该已经通报给医疗局,也因此现在敏克洁露的所有者是谁也还没决定。」 「这么说来,敏克的洁露有可能交给哈尔吗?」 「不,不可能交给他。」索列斯很干脆地回答。 「你到底有何其他的目的呢?」 「你对于敏克有何想法?」 「想法?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修伊回答。 修伊回答时的脸上因为不高兴而表情扭曲。男子对于这个问题含糊敷衍的态度其实是跟修伊这种具有特殊体质且讨厌敏克的年轻人之间所产生的结果。 「你有试过它的《pres》吗?」 「没有。我对于那种流行的东西没有兴趣。他们吃的食物都是流质的,排泄也是由别人代劳。行动也需要步行工具。若生活成为那样,你觉得呢?就好像是哈尔的奴隶一样!在学校里或是路旁,都可以很自然地吞食哈尔的哈蜜,作为一个假人多少应该要有骨气啊!」修伊一脸严肃地凝视索列斯,如此说道。表达出他对索列斯突然出现的不耐烦超过对于敏克的不悦。 「不用这么生气!照你这样说,那托雷不就也一样吗?」 男子突然脱口提到这个名字,托雷是负责联络修伊跟索列斯的中间人。 「托雷的大脑发展不健全,没办法表示出自己的好恶。况且他身体不能自由活动、眼睛也看不见、更无法发出声音,虽然如此他还是有意志力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敏克有可能也一样。」 「就算敏克没有步行工具,靠着帮助可以自由地活动手脚,眼睛多少也能看见,而且是依自己的需求吃哈尔的哈蜜。」 「托雷其实是想要你的哈蜜对吧?」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修伊反问。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试着一起生活,或许想法会有改变。」 索列斯故意将这话题止住,修伊就算有疑问也从来不向索列斯求证,只是单纯地接受任务,执行完成后拿取报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有这样。修伊看着咖啡热气像漩涡般上升,他的眼镜因而起雾,于是顺手取下眼镜放在圆桌上。 「过跟哈尔一样的生活会比较好吗?每天喂敏克哈蜜而已。我先声明,我跟那些想要敏克的《pres》的家伙不一样。我对他没有特别的欲望或是其他目的。」修伊说。 「我知道你讨厌他,也就是如此你才是最可以胜任这个工作的人选。你无须对敏克有特殊情感,只要让他记得你哈蜜的味道,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不良症状。」 「你在开玩笑吧!哈蜜是给那些想要的家伙,我不觉得已经吃习惯哈尔哈蜜的敏克会这么容易吃我的,因为哈蜜的味道因人而异啊!」修伊反驳。 「无论如何就是要让它吃你的哈蜜。」每次索列斯下的指令都很果断,而且不容辩驳。这时,他站了起来。 「让依欧来作。」 「什么?」 「这就是你弟弟的名字。当他来到你这里时就不再是敏克。」 「弟弟吗?真滑稽,当依欧跟敏克遇在一起时,到那时候我应该如何对待他?」 「你只要作一件事即可。那就是用哈蜜来自我调节,早点促使磷光发生让洁露形成。靠他自己形成的话实在太慢,其余就随你自己的意愿要怎么抱他或抚摸他都可以。」 「我说不定会杀了他喔!我最近不太能控制情绪,再加上我本来就不喜欢敏克。光看就感到一肚子火。」 「如果他们的运动神经比你还好,你会怎么想?」 「你是说我会被连走路都有问题的敏克杀害吗?」 「我说的是依欧。」 「这有什么差别吗?」修伊问。 「只是给个忠告。我知道你的实力如何,你绝对不可大意!」 「我知道你根本忘记了我面临的危险。」 「不要生气。我只想告诉你,他们一开始可能看起来有些迟钝,但成为依欧之后,运动神经的机能会变得更加发达。」 修伊将昏暗的灯光熄掉,拉上深色窗帘,整个屋子顿时变得漆黑,这时只剩两人的眼球闪闪发亮,修伊靠近男子并凝视他的眼睛。 「你是来自母星球的种族,为何现在要干涉拉席度人?你想对敏克做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索列斯毫无犹豫地回答。修伊表情变得僵硬起来。这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周遭一片死寂。 「你要吃我的哈蜜吗?」 修伊询问索列斯。他用手挡住修伊,举步走去。 「我有这样向你要求过吗?」 「一次都没有。」 「所以以后也不会有。」 「索列斯,你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面对修伊的怒气,索列斯以一脸平静的态度来回应: 「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交易关系。你帮我完成任务,我则给你应得的报酬,哈蜜只不过是个人喜好的东西,就算没有也不会怎样的大有人在。有关交易的事就说到这里。我先告辞了,有需要时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索列斯说毕即往玄关走去。 「你是伟大的母世界机关成员之一,也可以直接跟医疗局联络,对于分组操作的结果,我也觉得相当成功。」 「你当初想跟哈尔同组?……不太可能吧!你应该恨他才是,对吧?」索列斯说。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愈是在乎你们之间的恩怨,愈是无法给予你们同情。」 「我了解。既然你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请尽快消失吧!」 「我一旦给你指示后,就立刻跟托雷联络,详细传达我交代你的事。」 索列斯走出小孩房,修伊并没有为他送行,还是保持着背对门的姿势,手中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写着:ego、ego、ego…… 「与其名字叫做依欧,还不如取为ego来得好呢!」 修伊将笔丢出去,砰的一声趴在圆桌上。等到电梯停在玄关大厅时,修伊从窗户往下窥视,看着索列斯离开。他虽然知道索列斯不会抬头望上看,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一直站在窗旁注视着索列斯的身影直到离开玄关大厅为止才离开。 chapter 3 几天后,修伊依照索列斯的指示,前往位于郊区的拉席度收容所。托雷就在那里面。表面上看去是一家儿童医院,实际上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由母世界所派来,而他们以为所内的拉席度小孩们是因为身体机能不健全才进收容所,对于这件事深信不疑。事实上,只有医疗局的医生们才是真正了解这些小孩身体构造的人。 所内的女舍监帮小孩们的脚镶上步行工具,在夜里排成一列外出散步。他们无法说话、眼睛看不见,乖乖排队。从外表看来,像是可爱的宠物,脸上充满稚气。在欧西凯德的人种就算是成人,对于母星球的人而言,看起来还是像小孩子。 由于拉席度人种在十几代前就被执行某种措施,导致脑力开始衰退,现在他们成了没有自我意志且运动机能衰退的种族。而他们的存在只为了作为培养洁露的专属器官。但是,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权利中心为了将洁露当成预防巴斯的手段之外并且想靠其谋取利益,于是设立了医疗局这个机构,对于一般人而言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医疗团队。 「晚安!」 照顾这些小孩的女舍监见到站在门边的修伊,用亲切的声音向修伊打招呼。女舍监的头发用细小的发针牢牢固定,看上去非常整齐俐落,她的鹅蛋脸给人很年轻的感觉。只不过为了节省制服材料,反倒让穿上制服的她们身材曲线毕露,给人感觉体态略显庞大。 基于礼貌,女舍监不刻意注视修伊,而以微笑回应他。修伊乘机透过黑框眼镜仔细观察所内的小孩,而女舍监却毫无警戒。 「欢迎您的光临。我们随时欢迎像您这样优秀的学生,这里有不少跟您年龄相仿的学生,您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哈尔刚到这里时,一开始玩得很高兴,可是过了不久就变得粗暴。尽管如此,他却跟敏克很快就打成一片了,真令人搞不懂!」 女舍监都是由母世界派遣来的,所以对于欧西凯德种族身体上的特征并不清楚。对于这里存在的性别转变和生殖机能等等差异都没有察觉其相异之处,更不用说拉席度族跟洁露之间有何关系存在。她们认为医疗所内的小孩只是单纯的头脑先天性发展不健全。 充满爱心且全心奉献的女舍监们对于这些小孩有独特的偏见。比如说她们对于哈尔粗暴的个性并不会特别隐瞒,就算他再怎么自我控制,对于一些无抵抗力的小孩而言他都是个危险人物。可是就算如此,多数的女舍监被哈尔俊秀的外表所迷惑,对于他的了解连一半都说不上,以为跟他外表不相称的只有粗暴的行为。 主任舍监热心地推行为没有亲人的小孩找寻养父母。以她自己的标准选出外表出众的小孩进行推荐,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敏克都没有被领养的理由是「放在保留名单中」。女舍监长为了往后收容所的营运而考虑委托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有相当影响力的人来当领养者并提高宣传效果。 「托雷不在这里!」 修伊视线掠过这些穿着步行工具的小孩们并问女舍监。女舍监手里拿着绳索,而每个小孩则一脸茫然地站着。这是因为他们无法表现出自我意志,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大部分的小孩连张开眼睑的力量都已衰退,造成他们的眼睛永远是闭着。女舍监们并不明白这些衰退的成因,于是模仿欧西凯德地区的用语『睡美人』来称这些小孩。 「你来找托雷?真可惜,他今天必须待在拘束寝台。他平常都很乖,可是今晚并不安分,虽然这样对他很可怜,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可以看看他吗?」 女舍监很快答应并给他到托雷房间所需要的识别证。 「你要探望他是没问题的,他现在应该也安静下来了。可是请你注意不要太刺激他,刚刚的暴力行为让他的右手腕情况不太好,况且他本来的手腕就很纤细,我想必须再帮他加些营养剂。不论如何,今晚让他安安静静休息吧!」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若你在这栋建筑物里迷路,要注意不要拖太久时间,因为这会让识别证的有效时间过期。入口是0067-89734596822378-113849020相关的联络道路要先确认一下地图。」 通常在这样的场合,修伊戴的厚厚眼镜都可以发挥功效。女舍监对待他的态度跟哈尔一样,因为修伊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可以信赖的好学生。而这种光以外表就决定对方是个好学生而不疑有他的是母世界人种的常识,通常这对修伊有很大的助益。 「没问题。」 「也对,是我多心了。」 语毕,年轻女舍监们带领着穿着步行工具的小孩走出大门外出。修伊看着小孩们队伍走得很远后,才往托雷所在的地方移动。刚才女舍监说的入口号码他完全不在意,只要靠他的触角机能就能够找到。因为他们同属欧西凯德的种族,视力很弱反而触角机能很发达。它存在于毛发及手指的前端。而修伊也具有此机能,平时他会先用眼睛观察后再以触角将其补足。 在某种偶然的情况下,托雷并没有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非但如此还意识清晰,只不过视觉和声带却是异常。而且因大脑无法控制全身的动作而无意识地动着,但动作的幅度却是可控制的。所以每当要回房间时,他都会拼命挣扎,让女舍监非常困扰。 保持静止不动对托雷而言是件困难的事,尤其跟其他完全不会活动的拉席度小孩比较起来,他的好动反被认为属于重大疾病,所以托雷一直都被套上具有控制机能纤维所制成的紧身衣。这么一来他若随意乱动,就有可能伤到自己的筋骨和关节。 修伊靠着触角来寻找托雷的房间。他们没有特定的病房,都是根据女舍监的判断常常反复地换来换去。这是由于常常会发生一些她们无法理解的抢夺拉席度人及洁露的骚动,对于觊觎者而言,是种自然犯罪行为,但对于来自母星系的女舍监而言却是动机不明的事件。由于洁露数目不足,黑市交易就变得非常泛滥,所以在欧西凯德所有的纷争都是与洁露有关。 医院是栋外观像螺旋状的建筑物,隔间就跟养殖贝类的构造相似,靠近建物中间部分,则布满了多重的门来严加保护。所以在这个房间数目比收容人数多上好多倍的地方,是以房间号码并不连贯并各自需要独立的识别证的这个方法,就是医疗局为了防止争夺洁露所想出来的对策。 走廊的屋顶上方排成一长列的昏暗灯光往前面蜿蜒,一开始的地方没有门,只有连续排成一列的墙壁,有些还倾斜。像漩涡旋转般,建筑物愈往中心愈高,里面没有楼梯,是随着螺旋状走廊层层重叠的内部构造。修伊靠着触角机能很简单地就找到了托雷的房间。 被安置并躺在拘束寝台上的少年刚用完餐,以管子定时输送流质食物到他嘴里。食物吃完后,输送管会自动退到脸碰不到的地方,等喂食时间一到就又会往前伸,进行喂食动作。只不过这样反复的动作有时让食物滴下来,弄脏了脸和衣服。对于行动不自由的他们而言,这就是一般吃饭的模样。 托雷完全没有视力,躺在行动被限制的寝台上,已经萎缩的手脚微微抽搐,虽然无法说话可是听得到声音。他听声音就知道修伊出现,手指因此微微颤动。因为他身体的其他部分皆无法依自我意志来控制,女舍监对于他手指可动的事并不知情,以为他是没有意识的生物。他对于所遭受的待遇都忍耐下来。 修伊倒是知道托雷可以正常活动。确认附近没异状后,他摘下眼镜,凝视托雷的眼睛。他瞳孔里有种特殊光线迅速移动,发射出某种讯号。一旦讯号相互冲击,就会产生火花,而修伊就靠着这方式可以读出对方要跟他沟通的事。 『你来得好慢喔,我等你好久了!再晚一点我就要睡着了!』 拘束寝台这个装置是要让身体无法自由活动者所设计的,当温度上升它会变得松弛,让平常乱动的手脚也不得不听话。 托雷顺着床的倾斜幅度懒懒地横躺在寝台上,修伊慢慢将自己冷冷的唇贴在托雷唇上,并感受到寝台的温度。若修伊的体温上升到与《女性》相同时,对他而言是非常高的,因为欧西凯德的所有种族都是适合在低温生活,所以他很快就缩起身子。 『谢谢你,好冰好舒服喔!』 「真是坏习惯!」 『你真是选对时间来找我呢!这里是个人房,只有我一人。』 「虽然如此,女舍监的眼睛可利得很,小心点比较好,刚才也没有什么刁难就让我进来了,只是不想让她们觉得被骗。」 『你说得倒很容易,在你来这里前,我受了多少折磨,你也替我想想!被她们施以暴力对待可不轻松,照她们的喜好在你身上毫无忌惮乱摸一通,换了谁都受不了的。』 「你以为我会因此同情你吗?老实告诉你,她们是故意这么做的。所以托雷你自己好好振作吧!她们把这当作娱乐,被派到这个预算稀少的偏僻地方生活多少会觉得无聊。当有像你们这般可爱宠物在眼前时,当然不怕有人去向当局告状,所以忍不住想对你们为所欲为。照她们的标准而言,你的外表还真讨人喜欢。」 『你还说得真坦白!没错,她们像对待宠物般对我们。反正我们的眼睛看不到,身体也无法自由活动,只能乖乖任她们摆布。就算被乱摸也没法表现出讨厌,只能用感觉的,真是个残酷的事实。』 「你是真的讨厌吗?她们应该很温柔对待你啊!应该是很亲切吧!」 『哪有,她们是故意的!』 「你若是要我安慰你,好啦,我就顺你的意吧!」 修伊再次与托雷接吻并握着他的手,这时,为了表示感谢,托雷的手指持续颤动。修伊帮他拨了拨因汗水而缠绕在额头的头发。 『我想请你帮我跟索列斯说有关女舍监的无耻行为,替我想想办法。』 「你自己去说!」 突然修伊脸色一变,走离托雷的身边,沿着房间的墙壁画着圆弧,渐渐走离寝台。就连托雷都误以为修伊在索列斯身边是受到特别待遇。其实最靠近索列斯的修伊才是最了解他冷酷的一面。其实这是身兼收容所病患及联络角色的托雷无法想像的部分。 「敏克在哪里?」修伊再次凝视托雷瞳孔问道。 『他的名字叫做依欧,你知道吧!因为他眼睛会变成蓝色,所以索列斯才帮他取这个名字。只不过他今天眼睛的颜色你看不到。』 「但是只要周期一改变,他就会回复到当初眼睛的颜色吧!」 『这个嘛,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他是依欧,今晚必须将他从病房带走。用我床底下放的步行工具将他带走,他跟你一样,对太阳有过度反应,只有在夜间才会正常,不要忘了带着已经帮你准备好的人工水晶。你还有其他问题吗?索列斯有告诉你,随你高兴要怎么处置依欧都可以吧?』 「嗯,就算我要杀了他也可以,只不过要小心反而有被袭击的可能。他真是多心了。」 『你今晚怪怪的,你跟索列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 修伊不想告诉托雷,自己在这件事所处的险境,所以才用生气的语气带过。由于索列斯在托雷面前是扮演一个令人尊敬又深谋远虑的医生,所以托雷才误以为修伊跟索列斯之间的关系是互相信赖的。 「那么依欧的病房在哪里?」 『就在我房间的正上方。是所内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因为他是主任舍监秘藏的小孩,所以你要将他带出来这件事,医疗局也知情吧!』 托雷的这番说法代表他并不知道索列斯其实是母世界殖民政府的官员,而且是个可以自由进出医疗局的人物,对托雷而言,索列斯只不过是他的主治大夫,还表示可以为他效劳呢! 「ice公司知道这件事吧!那我先走了。」 『修伊,在你离开前……』 「不要,你不是刚吃完东西了?」 『你身上有很多哈蜜吧?』 修伊用手掌大力拍拍托雷的脸颊。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没水准?」修伊抱怨。 托雷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脸颊还有被修伊拍打所留下的指痕。 『你怎么想都没关系,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就没有所谓的羞耻心。』 修伊对于索列斯的愤怒让他手掌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以两手抚摸托雷的脸颊。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对可以自由活动身体的修伊而言,要解除拘束寝台的装置是简单的事,只要将手伸到床的下方找到把手后往下调整即可。修伊走到托雷的身边,将自己的哈蜜喂给他吃。因为托雷颈部以上包括呼吸是全身机能中比较可以正常运作的部分,所以喂食哈蜜时若能将姿势调整好,他就能自己吞食,不需别人帮忙。 「我想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吃哈蜜了。……拉乌那小子也差不多快要转变了。他一旦变成『女性』,我就可以看到整个转性的过程。他就是那种体质的人,你知道的。医疗局通知我说,我跟他是一组的。」 『拉乌是个不错的家伙。他虽然对于我的处境不了解,但他不像哈尔那样使用暴力。』 「当他一旦成为女的之后,是不是这样就很难说了。」 『真悲哀。』 「彼此彼此,我要去找敏克了。」 『你看,你又搞错了,是依欧才对!』 修伊偷偷溜进托雷告诉他的房间。病房门并没有锁,黑漆漆的房间里空荡荡地只放一张寝台,寝台上有个小孩正在睡觉。医院里所有小孩都穿白色衣服,这让他的双颊看起来很安详。这是修伊第一次靠这么近看敏克,比他印象中远远地看还要来得清爽。当修伊认真看着眼前这张脸时,竟然想起哈尔。 若是他将敏克带离开这里,毫无疑问地哈尔就会开始寻找犯人。刚刚修伊进来时向女舍监打过招呼,所以他的嫌疑最大,直到这时他才发觉,依照索列斯的指示来这里带走犯人是多么笨的一件事。 chapter 4 修伊将步行工具直接装在敏克的白衣上,然后带他离开。敏克连走出病房也还处于睡眠状态,他的身高比修伊高一点点,这跟修伊原来以为他应该是瘦小身材不一样,对于这点修伊倒是有点吃惊。通常这样的身材就算早早会发生磷光现象也是正常。 修伊带敏克朝走廊离开,确定他是个还没体验过磷光的『小孩』。这表示体内没有洁露存在。特别是拉席度种族在发育上,身体与内脏之间的发育是不对称的,若有敏克跟修伊几乎是相同体型,充其量就只是个没有磷光经验的「小孩」。 『修伊,……你要去哪里?……我好想睡喔!』 一时之间,修伊不知道敏克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敏克是个不会说话的少年才对。这可是修伊第一次听到有声音从敏克身上发出来。 「怎么啦?」 『我想睡觉……。不要管我……』 敏克虽然发音得不是很清楚,可是语法却很正确,这对一般敏克而言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喊修伊名字的样子像是跟熟人说话。于是修伊再次看着身边的少年,努力想知道他身体哪里不对,才让他跟其他人不同。 「喂,不要睡着了,快起来!」 他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般的敏克,也看不出眼睛的颜色有何不同。 『讨厌啦!……我想睡觉。』 「快点走,没到我家前都不准休息!」 敏克闭着眼只靠着步行工具的支撑勉强站着,虽然已经设定在走路的模式,但若没有修伊带领,根本无法前进。才刚离开病房走没多少路,望着看不到尽头又一路蜿蜒而下的长廊,修伊开始着急了。 「喂,你要带他去哪里?」 突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对方丢出一条钢绳将修伊强而有力的手腕缠住,让他无法动作。对方的影子跟敏克的影子相互交错,修伊立刻知道这灵活的影子主人是谁,可是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你果然出现了!」哈尔的哥哥赛夏说。 隶属于雷森之下的阿思恩,不管再怎么小心还是难以掌握行踪。本来靠着触角机能就能够察觉周围的动静,可是对于雷森却派不上用场。修伊光顾着闪避对方纺锤的攻击就已精疲力竭,另一只手腕也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看着伤口的血不自然地凝固后就尽量避免使用那只手,而渗入伤口的药物让周围的肌肉一时之间变得麻痹。 「不用多久时间,你右手手腕就被我拿下了。」 赛夏所站的位置是随时都可以出招伤他的右腕,纺锤刚好卡在屋顶上,若随着碎片往下掉落,修伊就成了被刺伤的目标。而他受伤的手腕已经呈现麻痹状态了。 赛夏用力将钢绳往修伊的方向一拉,纺锤从屋顶飞出去,顺势将修伊的手腕更用力地束缚住。钢绳缠住的地方开始渐渐渗出血,将他的衬衫染红。 「你打算要将敏克到哪里!」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带他去散步啊!」 不晓得是没有呼吸还是又睡着了,敏克松开修伊的手之后就跌倒在走廊上。赛夏用铁链将修伊的手腕扭转过来,因为他注意到与其将纺锤松开还不如再他身上多绕一圈,这样一来可以让修伊伤得更深。于是修伊整个人就随着钢绳的扭转而改变方向,否则他的手腕会被扭伤。可是他的动作也不能太大,因为会牵动屋顶的纺锤掉下。而就像是预告般,屋顶上的碎片相继剥落掉下。 「我问你,是谁叫你来的?」 「是女舍监啊!除了她们之外还有谁呢?我只是来帮忙的。」 「你若是说帮忙也行,总之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敏克发出磷光吧!」赛夏一边控制住修伊的行动,一边将敏克的身体往自己方向拉。 「哼,只不过是个『小毛头』嘛!」 「所以我说只是要带他去散步啊!」 「你给我闭嘴!」 赛夏将钢绳往自己的方向紧拉,并将已被控制住动弹不得的修伊压在墙上拳打脚踢,毫不留情的拳头打得修伊的眼镜掉在地上,负伤累累的他眼睛也开始流出血来了。 「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我只想听你说老实话!」 就算修伊没有将一切供出来赔上了自己的手腕,也不可能博取到索列斯的同情。更何况修伊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手腕了,因为血液循环已愈来愈糟,手指也几乎失去感觉。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手也不愿说实话吗?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宁愿为他这么牺牲。」 这谈不上所谓的牺牲,因为修伊脑袋里想的事跟赛夏完全不同,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感到恐惧。索列斯是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同情修伊,就算他因此丧命也是一样。 靠着步行工具将敏克从医疗局带出来,这其实并不是个周全的做法。原来索列斯真正的目标不是针对敏克而是另有所图。他一手筹画这出闹剧的目的,是想利用不会引起修伊怀疑的理由来引起哈尔和赛夏的注意。 修伊往赛夏方向靠过去说:「把我杀了吧!」 「你疯了吗?我只是问你是谁派你来的,我想知道的也只有这样!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不要乱来,换作是别人,早被我杀了。」 同时,两人头上屋顶的碎片已经开始往下掉落。 「不知道的事,要我怎么回答?把我杀了算了!」修伊说。 赛夏于是靠近修伊,亲吻着他并舔他眼皮上流出来的血。 「头脑清楚一点,其实你是为了包庇哈尔对吧?我只是想要你承认这件事!」 「我已经说不知道了,你还要怎样!」 不知不觉中修伊的身体感到一股热气在身上流窜,手脚因此开始感到放松。原来是残留在体内的哈蜜,因为感受到赛夏手指的热气而产生的反应。于是他的体温开始升高,手脚变得无力,弓起了身体,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只剩被钢绳缠住的手腕高吊着,他的身体成了一直线,赛夏故意慢慢地将他的衣服脱下。 「你就别逞强了,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由于你的阿思恩身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服从哈尔的指示,所以你不需包庇他!就当作是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吧!」 赛夏将修伊压在墙上,弯曲着脚喝着他的哈蜜。若换作是哈尔,喝哈蜜之前总是会反复闹脾气,相较之下,赛夏就很性急。这一来,修伊的体温渐渐下降,直到体内的哈蜜被喝完,他的体温就会回复原来的状态。这就是阿思恩的身体构造,而已迟缓的手脚也会慢慢恢复活动力。 修伊伺机用力将手腕抽回,可是因为全身被铁链缠住,也没办法将卡在屋顶上的纺锤松脱。于是他利用缠在后面铁链的伸缩性,将落下来的纺锤用自己的背来顶住。这时他将眼睛闭上,想到快速飞来的铁钩会让自己的全身变得惨不忍睹,倘若身体也因此被贯穿,那就粉身碎骨了! 修伊背后传来尖锐刀刃接近的声音,于是他用尽全力等着承受纺锤击来的那一刻,而身体愈是僵硬,这之后所受到的冲击力道会更大。但是纺锤却迟迟没击过来,闭着眼却听觉灵敏的他立刻听到旁边有个尖锐利器在空中被切碎的声音,从这声音来判断纺锤飞来的速度是异常快速。在这个蜿蜒的走廊里,要让纺锤加速到这个程度,必须具备全身超柔软的弹性和强大手劲。 当初这个贝壳的使用方法是索列斯教他的,到目前为止,没人能比索列斯用得更熟练了。当索列斯在修伊身旁时,原本敏感的触角机能竟然没有丝毫感应,能够使用贝壳到如此程度的除了索列斯,无人能出其右。 同时,传来赛夏悲鸣般的呼吸声及大规模蔓延开来的冲击力道。修伊感受到身旁有种因被炸裂而发出的强烈光线,庞大的能量充斥着 整个空间,这股冲击力对修伊而言,无法用视觉或是听觉来感应,只能靠肌肤和触角才能感觉得到。周围一片寂静,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当然女舍监也察觉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磷光!」 一定是修伊以外的人发出了磷光,他本以为是赛夏,可是在他上方有个柔软的身体倒下。一摸触到这身体的手脚,很明显的是修伊已经相当习惯的赛夏。若不是赛夏发出磷光,那就一定是睡着的敏克。 「敏克,是你吗?」 修伊自虐似地想张开了眼睛,可是还是失败了。伴随着磷光发生的热量麻痹了修伊的眼皮。即使视线被遮住,他还是避开赛夏的身体,同时向敏克的方向伸出手探了过去。沿着走廊拼命用手寻找应该躺在附近的敏克,可是却什么东西都摸不到。 突然,修伊摸到一副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身体。这时他的手腕被抓住,整个身体被往上提。从角度来研判,这个人站在比修伊高的位置,也就是浮在半空中。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本来抓着他手腕的感觉突然消失,而身体开始缓慢地回转,漂浮在空中。他的手却触摸不到地板或是墙壁,整个人在不安定的摇晃中浮游在黑暗中。 无论是飞翔或是浮游都停不下来,这样的动作让修伊感到烦躁。当他想要保持浮游状态时反而动弹不得,但是立刻又会浮起来。就算他挥动手脚也不能向前进或是变换方向,而身体也无法保持静止不动。每当修伊为了调整姿势而移动时,反使得身体失去了平衡,但就算如此他也固执地扭动身躯。 由于太过疲累而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发现触角机能终于又恢复到像罗盘般的正常。只不过周围磁场已经变形,反让他的身体在空中被甩来甩去。而触角也变得磁场错乱,反让身体被快速旋转。修伊无法让旋转停止,于是想用手来抓住某个东西让自己停止时,竟然摸到了某人的身体。这个人有着冰冷的手指。而这冰冷的感觉诱发了修伊体内的磷光,整个空间在一瞬间被同样的波长所吸入。 在磷光中见到幻影是惯常的事,修伊眼前飞过无数只的蝴蝶,充斥着他所无法辨识的颜色,将整个空间都淹没了。一大群和耀眼太阳有相同橙色的蝴蝶飞过来,并拍打着翅膀发出比倾盆大雨还要激烈的声响。 一只蝴蝶因为想要喝修伊眼泪而飞过来,这些蝴蝶非常口渴。立刻又有几只成群飞来,这样的刺激反而滋润了修伊的眼睛。不只落在他脸颊的每一滴泪水都被吸走,连他身上的水分被蝴蝶发现后,全往修伊的嘴巴飞进去,从嘴唇跟舌头开始的所有水分都眼睁睁被夺走。 修伊想逃离而跑得满头汗水,而蝴蝶又冲着汗水飞来,让他从额头与手掌都成了目标。一瞬间他被大量蝴蝶的鳞粉包围,最后他干脆躺在炙热的沙子上让蝴蝶在他身上飞舞。 一开始灼热的太阳晒得他皮肤很痛,一边吸收沙子的热气,他嘴巴也一边吐着热气,而蝴蝶则往哈蜜的所在飞去。数万只饥渴的蝴蝶成群往修伊涌过来。一下子他被蝴蝶群和鳞粉淹没,而身体的水分也因此被夺走。 修伊心想自己就这样在沙中被风化时,突然有个器具强迫他张开嘴,挤进一根管子到他嘴里。终于嘴唇有了感觉且知道需要吞东西下去,可是东西吞到喉咙之后却又失去了原本的感觉。 他吞进去的是液体食物,但是手脚被固定住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他脑中闪过托雷的身影,他现在的样子跟躺在拘束寝台的托雷相同。而蝴蝶不断地往修伊张开的嘴巴里飞去,一时之间他身旁充满了蝴蝶。 「不要!」 虽然用尽全力喊叫,可是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连他都不晓得。他每次呼吸都把蝴蝶也一并吸了进去,喉咙深处都可以感觉到蝴蝶翅膀在拍动。过了不久,他的眼皮开始痛了起来,感觉两手好像被押着,手腕也被固定住。事实并不是像他想的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管子或是手脚被器具固定住这件事,其实是他的手被某人抓住。 「不要摸我!忍耐一下,伤口刚缝好。你的眼皮被玻璃碎片割伤缝了五针。幸好没伤到你的眼睛。」 这是索列斯的声音。修伊的一只眼睛覆上了一块纱布,而疼痛就是从那儿开始的。他看了一下周围,电热棒还是摆在原来的位置,他常用的碗还放在橱柜里。 什么时候已经回到自己家中他都不知道。修伊正躺在小孩房的床上,而不是躺在拘束寝台上,这让他安心地松了口气,同时也对托雷的事怀有罪恶感。而站在身旁的索列斯则低头盯着他看。 「你为何没察觉赛夏在后面追赶,这真不像你会发生的失误!」 索列斯非常不谅解修伊没意识到这件事,修伊倒是隐约记起在几个礼拜前好像有被告知过这件事。 「什么时候?」 「在我要你将敏克从医疗局带出来的时候啊!我说你呀,需要再多用心点才行!」 修伊对于时间的感觉完全错乱了,也不晓得纺锤有没有打到他的身体,到底自己失去了多少意识,时间过了多久,是几个小时还是好几天,他根本不清楚。 「我既然这么无能,你不该雇用我的。若是你要反悔就直接说吧!」 修伊说话时候的动作让眼睛上方的伤口痛了起来。索列斯则举起手到快要碰到他时说:「要不是你受伤,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感谢你的手下留情,没想到您会这么频繁地来看我。」 「现在不是互相挖苦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作这么愚蠢的行为?」 「你是指哪件事?」 「就是为了让纺锤停下来而用自己的背去挡啊!」 这时修伊再次将意识集中在背部,可是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真的打到我的背了吗?若真是如此,我背上的骨头是怎样碎裂的,我很想知道。」 「跟你开玩笑的啦,算了!若不是贾乌及时赶到,你早就没命了。」 「贾乌?」 修伊并没有感应到有任何亚人在场,他对于索列斯的说辞感到很惊讶。 「贾乌为何会出现,他是哈尔的……?」 「你先把自己的伤治好。」 索列斯避开修伊的疑问并且站了起来,包覆着寝台的布帘从吊在屋顶上的金属盒子掉下来,摊开的布帘将光线挡在寝台之外了。 「发出磷光的是敏克吧!若是如此,那我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依欧为了不让女舍监起疑心,让贾乌回到病房,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再将他带出来。」索列斯解释。 很明显的,索列斯是故意对于修伊的疑问想敷衍带过。而不耐烦的修伊则想从寝台上起身。 「那我现在就去将他带出来。」 这时候,修伊的手脚却变得沉重到好像不是属于他的,没办法移动。索列斯则很轻松地将他的身体押回寝台上。 「你给我乖乖睡觉。刚刚手术注射的麻醉药开始产生作用了,这两三天都不准乱动。下一次若没有成功就麻烦了,因为这段期间里,依欧跟敏克的分离会更加快速地进行。」 缝了五针的眼皮称不上动手术,修伊想知道自己身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根据经验,索列斯是不可能告诉他的。若他真的用背来挡纺锤,应该已经粉身碎骨了,可是连摸都不用就知道自己的背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更没有缠上绷带的感觉,顶多有块纱布碰触到皮肤的感觉而已。 索列斯对修伊下了「到跟你联络为止都安心养病」的指示之后就离开。之后,修伊试着要从寝台上起来,除了眼皮的伤之外,他没有受到其他明显的外伤。意识到这件事后,他为了确 认真的是自己的身体,于是用力抱着自己。手脚确实是依照自己的意识动了。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暗中控制他的身体。 chapter 5 伤口痊愈之后一直没接到来自索列斯的消息。很快地又过了将近十天,心情烦躁的修伊和医疗局所计划的一样发出了磷光。每当他没进行断食的时候,哈蜜就会蒸发掉。磷光并不是靠修伊的意志反映出来,而是当他在精神上有沉重的负荷时才容易发生。就好像神经性的呕吐一般。 拉乌已经没来学校了,是可以去问他弟弟米莫原因,可是修伊嫌麻烦。就算是持续增胖中,直到巴斯症状安定期之前都不需要吃哈蜜。医疗局会通知在特定时间进行恩宠注入。若对方是雷森,在第一次恩宠注入之前会被强制要求穿上特定衣服来进行仪式,但若是席古力族就不会有这项要求。这对修伊而言多少有点小小的助益。 在医疗局通知来之前,修伊可以自由支配哈蜜。也不知道索列斯的联络要等多久才会来,心有不满的修伊常常为了卖哈蜜给亚人而出门。即使他知道索列斯很讨厌他的这种行为,但他还是继续这么做。亚人一直都很渴望哈蜜,但是修伊并不是去那种商店,也不跟非要哈蜜不可的亚人打交道,他交易的对象大多是路上擦身而过的亚人。 需要哈蜜的亚人以鹦鹉螺船上的灯作为记号。亚人之中有人并不具有自行处理哈蜜的功能,必须依靠会有恩宠注入的阿思恩《女性》作为媒介。这些亚人会在路上徘徊,若是发现这样的少年时就会上前询问。 「小哥,你要灯吗?」 当修伊有兴趣作交易时就会回应,没兴趣时就当作没听见。若被纠缠得很烦的时候,他就用贝壳来威胁他们离开。亚人是来自母世界的种族,拥有能够让哈蜜浸透的特殊手指头,但却无法辨别哪些少年身上具有哈蜜。若能触碰他们的身体就会晓得。依他们的经验,通常会出现在巷子里的多半是问题家庭出生的少年,于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上前去问。 「卖我一个吧!」 修伊答应跟那天晚上第一个遇到的亚人交易。那是位穿着暗色拖地长袍的老人,他干涩的长头发已融入在灰暗路肩里了。通常亚人会走在前方,而手上的灯不会先递给对方,这代表要对方带路去《女性》的家里。于是修伊就低头跟着亚人往小巷里走去。 经过了一次只容一人通过的窄梯来到一大片布满旧建筑物的地方。这一带被称为蜂巢,也就是亚人们聚集的落脚处,本来是医疗局为了《女性》而特别建造的房子,不知何时变成亚人开始照顾住在这里的《女性》,而且靠分配哈蜜维生。 在蜂巢地区有生命安全上的顾虑。在这欧西凯德地区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对亚人和《女性》而言,将哈蜜来源的阿思恩人逼到死角并非上策,而且一味打杀也会发生不幸。 对于修伊来说,生为阿思恩不算是不幸。他跟大部分在欧西凯德地区的小孩一样是隶属医疗局的管理,到十一、二岁被称为《小孩》之前的记忆都没有印象,因为在转化成《小孩》之前的记忆被医疗局封锁住了。主要是帮助母世界的认养制度能够顺利进行而采取的措施。只不过修伊的情况比较不同,他没有养父母而是某个男人负责照顾他。 住在蜂巢的《女性》在还没办法自己走路之前都是依据医疗局的指示被移动到自己的住所。若已经转变成巴斯患者。很少人是像拉乌一样在自己家里疗伤,大部分的家族都是将养育权托付给医疗局。当然这些家族都是属于母星系种族,而且在欧西凯德因享有工作的保障权,透过认养制度而有小孩,并了解巴斯是种不幸的绝症。 因为突然增胖而成软趴趴的肉块,这些被收容的《女性》已经肥得行动不便,体型也胖得无法出蜂巢,还没老化之前就因身体持续膨胀到某个程度,身体机能就会跟着衰退而寿命也因此告终。所以巴斯患者都活不久。 修伊跟着这个亚人走,不久又出现另一个亚人。他直接用手抚摸修伊的身体。这个动作是在确认有没有哈密。确认过后,修伊收了一笔订金,然后独自朝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这楼梯会通往某个特定《女性》的房间,狭窄的螺旋状楼梯连身材瘦长的修伊都得侧身才能通过,而且以陡峻的角度旋转直通到地底。四周围充满的炙热空气让修伊的双脚变得迟钝。 《女性》所在的房间里几乎没有灯光。修伊站在房间入口窥视《女性》的情况。在身体膨胀初期还可以保持原本的姿势,而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女性》正靠着墙坐着,可是看不见头在哪里。修伊仔细用心观察后才看到《女性》的头在地上摩蹭。 当巴斯症进行转化的同时会将肉块淹没,而眼前这位《女性》的身体还留有蒸馏器官的痕迹,并且可以辨识《女性》在转化之前是雷森还是阿思恩。修伊注视着还没发病前所遗留下的轮廓。 「你是……」 没有错应该是雷森。因为没有柔软的肢体,让修伊靠触角判断出进化前应该是男性。《女性》在原本是嘴唇的湿润部分会颤动,并且会频频发出啜泣声,一旦察觉有哈蜜接近就会积极动作。通常,雷森的习惯是由长子优先得到洁露以免成为巴斯患者。可是赛夏因为不具有这优先权而成了巴斯患者,身体因此急速产生变化。同时,随着啜泣声变得激烈而《女性》也发出更多热气。 修伊对于赛夏外表改变的样子感到很困惑,相较之下《女性》倒是神情自若地靠到修伊身旁一把抓起他的身体,一副急于想喝哈蜜的样子。并且快速抚摸修伊身上体温最容易改变的脖子。这样的动作很难让人跟眼前这副巨大的形体联想在一起。过了不久亚人也来了,从修伊已经开始变得放松的身体上将衣服脱下。于是修伊被迫跟肉块贴在一起任由身体挂在那副松弛的曲线上。 恩宠注入会反复地进行。修伊的所有器官都可以跟《女性》的身体融合在一起。除了交配用的花瓣是不能碰的。因为这是跟他同组的阿思恩所担任的角色。不论是哪个《女性》,医疗局都有规定哈蜜的取得必须来自同组的阿思恩。换句话说,由于正规的恩宠注入取得的哈蜜根本不够喂饱《女性》,常常需要从其他的阿思恩补足。修伊趁《女性》松开束缚时逃出屋外。当恩宠注入时会造成体内哈蜜减少及体温下降,反而手脚更显得灵活。《女性》的经验不足又身型娇小,无法阻止像修伊般身手敏捷的阿思恩逃走。因为自己的身体没有大到足以塞满房间,反倒是给了对方逃走的机会。 房间外的门与狭小的螺旋状楼梯接连,这让《女性》要追逃走的阿思恩是不可能的事情。修伊爬上楼梯后从亚人的手上接过衣服,穿好后就往地上跑,但跑到一半突然受到埋伏,无法继续前进。 「为何没照约定就跑出来了?」 哈尔很机灵地碰了修伊颈椎凸起的部分。不管多暗多狭窄的螺旋阶梯,小心翼翼的修伊并未注意到哈尔会这么接近自己,这并不只是因为恩宠注入造成精神上的疲倦所致,还有他们之间的阶级不同致使身体构造有差异所使然。阿思恩再怎么小心还是无法完全察觉雷森的存在。另一方面,因为雷森对于特定的阿思恩握有支配权力,而哈尔对于修伊有合法的控制权。 「刚好你就把那个《女性》当作母亲吧!我想要再拥有一个跟你一样的阿思恩。」 「我跟赛夏不是一组的。」修伊说。 「是谁说你跟赛夏一组?」哈尔脸上露出冷笑,「修伊你真悲哀。被骗都不晓得!我故意这样告诉你的原因是你们很亲近也常常有交流。赛夏也说有了你的哈蜜,身体状况变得更好,所以他是套用之前的交情来奉承你的,反正跟你同组的那个对象也还没到达安定期,为他留下哈蜜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全部拿来作为恩宠的注入。」 哈尔抓着修伊的颈椎将他再押回《女性》的房间里。不让他有抵抗的空间,身体被巨大的肉块翻弄着。若是恩宠注入过剩,会让修 伊的身体无法负荷。短时间的注入不会有这个现象,但若时间过长,可能会危及意识。因哈蜜的量减少而让身体失去了自由支配的能力,而且会让人愈来愈困。而这跟将哈蜜给《女性》之外的对象所产生之征状不一样,恩宠注入会让全身感到疲劳必须好好休息。 从布幕分隔的隔壁房间里有亚人的身影,此人弯着腰走路的样子非常戏剧化,好像故意让人看起来很矮小的感觉,原因是当他看到哈尔的暗号后就回复到原来的标准姿势。而且比哈尔还高。 「贾乌,为了让这小子能正确注入恩宠,我需要你的帮忙。」 被命令的亚人很高兴地从修伊背后将他身体抓住,将蒸馏塔往《女性》的花瓣靠近。从花瓣注入恩宠这代表欧西凯德种族今后不会继续存在。而昏暗的空间里只听到哈尔的笑声。 修伊没多久就被放开而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了家。小睡一下之后,过没几个小时索列斯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什么都还没吃。在干净的小孩房里,让人与修伊不修边幅的习惯无法联想在一起,从厨房的角落到洗脸台的白色瓷砖接缝都沐浴在静谧的光线下。 当以医生的身分和可能受人注目时,索列斯都会以轻便的服装出现。他跟修伊见面时身穿淡色系毛衣而外面则套了件外套。 「今晚依欧来过这里吧?」 「他会一个人来吗?穿上步行工具后看起来笨笨的。」 「他不需要步行工具,跟其他的敏克不一样,他可以自己走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转变成依欧的过程很顺利。」 「是这样吗?」 修伊愈是活动,他的运动机能就会愈发达,这让人想起敏克的能力。 「你只要等他来这里就好,以后,你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 「你还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对他而言是兄弟。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已经设定好了。对于这里的生活也没有任何质疑。」 「这么说来我也要对你动了我记忆这事向你道谢呢!就算你现在对我说他是我弟弟,我无法接受。第一,我们的阶级不同,我是最低层阿思恩,而敏克是拉席度。无论他的脑袋如何退化,他在欧西凯德也是属于最上级的种族。在夏星时代,所有的阿思恩都需要服从拉席度。」 「夏星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关于依欧,不要忘了他在形式上是属于阿思恩,而他本人也是这么认为。」 「嗯,因为哈蜜无法蒸馏,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满足?」 「拉席度的红琼比其他种族都还要贵的理由你应该知道吧!也不能只吃哈蜜。」 「没想到从你的口中说出这样下流的话。」 索列斯动了一下手腕,修伊以为会被打,可是索列斯的手却抓住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朝上。 「你的伤好像已经愈合了。」 修伊虽知道索列斯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对他亲切,还是因而发抖。 「眼睛的伤如何?」 修伊都忘了自己眼睑上有伤口。只记得这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可是从索列斯的语气听来,应该说的是几天前的伤。 「视力已经恢复正常了。」 索列斯没再进一步慰问,话题就此打住。 「等我下次通知。」他留下冷淡的指示之后,就从修伊身旁离开往走廊走去。踩在黑色蝴蝶瓷砖的脚步声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修伊并没有走到窗户旁边往楼下瞧,反而伸手拿了电热棒放入茶壶手把里,等待水煮沸的空档,他不经意地随口说出教托雷的母世界语。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德,……索列斯,……莫列得斯,……比盎基尼,……奥尔巴斯……」 这到底代表何种意义,修伊自己也不清楚。 chapter 6 修伊整晚没睡等着依欧出现。可是希望却落空了。索列斯一向不会将整个计划的内容告诉他,甚至当计划突然生变也不会通知一声。而这会对修伊造成何种损失,索列斯一点都不在乎,不过,事后会通知他。 横躺在寝台上的修伊,有种『赛夏的怀孕』的恐怖预感,让他闭上眼并且身体微微发抖。通常《女性》跟母世界的种族相比,怀孕时间几乎只要一半就可以生产了。除此之外,若是跟自己同组以外的人交配所生出的小孩,往往在还没于医疗局登记前就暗中消失。 修伊的睡意全消,索性起身到黑市去买所剩不多的咖啡豆。跟去儿童医院一样,他戴上厚厚的眼镜,套上外套后就出门去了。 现在刚好是太阳在接近中午左右才升起的周期,大约露个两个小时的脸之后太阳就下山了。早上六点左右,在欧西凯德的海湾地方发出浓雾特报,使得脚边的水瓶蜡烛灯光更加显眼。而暗巷里回荡着指引船只的雾笛声。 不管几点都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亚人在外穿梭,只不过像在哈尔家所看到年轻的亚人却很少,大多数的亚人都是有着黄色混浊眼睛而且以驼背老人居多,他们身上里着以碎布拼凑而成的衣服,用布绑成一束长长的发丝垂到地面行走着。还没看到人影就会听到嗡嗡的声音,这么一来就算在暗巷,他们所处的位置也让人知道了。 灯塔监视船的灯光隐约地被看见。但是依照哈尔的阴谋去抢哈蜜的修伊连给一只小鸟吃的东西都没有。他避开那些拿着灯靠过来的亚人快步离开。 跟咖啡豆一样称得上嗜好的物品都受到管制,光靠配给是不可能会有,通常需要花费额外的精神跟钱才可能得到。所谓的市场是在昏暗的巷子里有着一排搭着帐棚的摊贩而已。就算太阳升起,光线被建筑物的屋檐所遮蔽也照不进这暗巷。只有门上的小窗户和栏杆上面有些微光线照射进来,修伊就安心多了。 亚人们住在这里的同时,这区域也持续进行再分割,让巷子跟走廊,庭院跟阳台之间变得难以区分,而整个环境也因此变得诡异,本来的区域范围跟邻近地方的界线也模糊不清了。在这里有许多不同种族的人杂居,他们之间沟通用的语言也不见得都听得懂,所以几乎不太需要开口交谈。因此整个市场出乎意料异样地安静,而摆摊的商人们则低调地蹲在路旁等客人上门。 商人们每天跟专门走私或是盗匪所交易的物品内容不同,所以咖啡豆也并非随时可购得。修伊靠咖啡的气味边走边找卖家,终于找到卖咖啡豆的摊贩。卖家是个瘦瘦的男子,整个人窝在墙壁凹陷处。修伊靠到他身旁蹲了下去,厚厚的垫子上面排着装有咖啡豆的麻袋,散发出浓浓的咖啡香气。 男子从修伊挑选的麻袋里将咖啡豆拿出来再用纸包好,用一条绳子简单绑好后丢给修伊,修伊则将钱交给他。这种不需言语的交易方式不论到哪家店铺都是相同的。因为母星系下层的人几乎不懂欧西凯德地区的语言。 「年轻人,我有好货喔!」 由于这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修伊主动提高了防备。这是受过特殊训练才会有的标准发音,而且跟索列斯是属于同类人,他拿出事先偷藏好用布包着的洁露给修伊看。 「你要不要买啊?」 这次修伊就有时间分析眼前这男子的声音,他的腔调跟刻意被抑制的不协调声音伴随着规律的脉动。……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哈尔,……别路克,……乌肯尔特,……列克塞尔,……比克铁特。 而脉动就是ice公司为了管理而制作出的追踪信号,这男子因为拥有精密人工声带,一旦发出声音就会产生脉动送出信号到ice的商品管理中心。虽然修伊可以察觉到脉动的产生,却不了解其中的内容。 母世界的语言结构比欧西凯德的语言更加复杂,理由之一是因为与组织相关的机密太多。而且常常用到意译及引用,若缺少了转换语法的知识就无法了解整句话的内容。由于欧西凯德是属于有阶级之分的社会,语言所扮演的角色反而没那么重要,相较于语言,大多时候是以身体来传达意思。 「那是什么?」 修伊以一副根本不知道洁露为何的脸问他,十之八九这男人也应该不知道洁露的用途是什么。 「你真冷淡!」 男子将洁露握在手中出其不意地往修伊脸颊压过去。若洁露是真品,修伊的身体立刻就会有敏感的反应。不管是不是巴斯患者,洁露之于阿思恩或是雷森都是具有相当重大影响的物质。 「你看,这玩意还不错吧!」 洁露对于修伊身体所产生的冲击远远超越了这男子所能想像的程度。体内的水分立刻发生的变化,一时之间哈蜜开始自动蒸馏。洁露里面所包含的情报传送指令到修伊的身体,修伊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糊涂了。 一般而言,哈蜜是在磷光发生之后经过几天的断食蒸馏出来的东西,并且跟修伊当时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态有相当程度的关系。但是洁露却略过这些过程不顾修伊的意志,直接控制了他的身体。 「放开我!」 男子将手放开,修伊得以从洁露的箍咒中脱离。在这同时,哈蜜停止蒸馏而修伊的身体也恢复到正常。光靠触摸洁露就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若一旦渗透到体内,支配力肯定变得更强大。洁露内所含的情报不只对体质,甚至人格都会产生变化。 这就是为何想免于巴斯病症的人必须得到特定洁露的理由。在拉席度人数骤减的今天,若能得到跟自己体质相符合的洁露是件超级幸运的事。对于赛夏及哈尔而言,敏克的洁露就是最适合的,但是不论他们的地位有多高,拿到洁露还是件非常困难的挑战。 「你不买吗?这是从《purs》取来的油灰,这玩意可是上等货呢!」 男子相信这是油灰,并以两手掌冷静地把玩。因为母星系的人种不论怎么触摸洁露都不会有影响,更不可能对身体产生任何变化。虽然阿思恩及雷森拥有相同的器官,但若能借由亚人的帮助就又另当别论。 母星系种族跟欧西凯德地区的种族看起来外貌几乎一样,器官的形状也相似,只不过在机能上有所差异。就算如此,修伊对于母星系种族粗劣的固定性别转移功能还是无法理解。 「你真的要卖吗?」 修伊知道就自己所处的阶级,若手上握有洁露是非常有利的,就算是抢也非要得到不可。所以他必须小心行事,若这男子具有母星系种族中只重视眼前欲望的特质,那修伊就很好办事了。 「嗯,价格谈得来就好了。」 男子看着一脸谨慎的修伊,考量着他容不容易被骗。若这男子的目的是钱,是不可能跟怎么看都不是有钱人的修伊进行交易。可想而知这是男子小心翼翼所设下的陷阱,于是修伊故意假装成男子认为的傻瓜。 「要多少钱?」 「你要出多少?」 「……一百罗克。」 修伊故意压低声音回答,这跟咖啡豆市场价格相同。男子很不屑地笑了笑,「这样我不就不用赚了?还不如我自己拿来享用还差不多,这手感还真不错。」 「除了签有专门贩卖合约的商店以外,私自卖油灰是犯法的。」 「所以才更有价值啊!年轻人,你是睡着了吗?这里是楚哈黑市小巷,可没有所谓犯不犯法的事。这东西行情大好,一百罗克可以买得到咖啡豆,但是很遗憾的这玩意可不是咖啡豆,所以必须要用适当的价格来卖。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市场的行情,对不对?」 男子拿着洁露一边捏着一边说,洁露的形状虽有所改变,但就算是伸缩也不会因而分解。洁露几乎是可以完全藏在男子 手中的大小,不论触摸多久也不会改变它的冷度。站在一心渴望得到洁露的修伊身旁,脸上浮着满足的笑容。 「想要吧!」 修伊伪装出一副普通的好奇心用力地向他点头,只不过修伊将就算要把这男人除掉也一定要得到的念头隐藏起来。况且杀他这件事修伊一点都不会犹豫,但是要将洁露得到手的前提是防止母星系巡察官前来查看。 「吃起来味道很好。」 男子很厚脸皮地将洁露拿起来吸,因为洁露具有丰富的弹性,完全没有残留下男子任何手痕或是齿痕,不论加上多强的外力,洁露还是保持着透明光滑的表面。 「我现在只有带五百罗克。」 这其实只是修伊身上所带的金额一半。 「五百?我让你先摸摸看好了。」 「摸哪里?」 修伊装作不熟悉的样子,一脸困惑地眨着眼睛。这卖咖啡豆的男子全神贯注地打量眼前的傻瓜,而修伊则无所防备地站着任凭他看。若母星系的人种都跟疗养院的女舍监一样具有相同认知水准,对于外表戴着厚重眼镜的印象会认为修伊是个老实稳重的学生。 「你把眼镜拿下来看看!」 男子原本属于比较低阶层的人,比女舍监们具有更锐利的感觉。于是修伊很老实地将眼镜摘下,因为母星系的人种对于性别有相当强烈的坚持并遵从自己所属的性别,他们认为修伊就像一般的年轻人,若有希望跟他有更进一步接触的人,是母星系人种中很不寻常的。在母世界里由于女性的人口比例高于男性,所以对于成年男性在法律上有强制结婚的规定。若男性没依规定结婚,工作及居住权会被剥夺并且流放到欧西凯德地区者居多。 男子仔细端详修伊,用力握住洁露说: 「五百罗克现金是可以啦,除此之外,你必须跟我到电话室里。」 男子的这个要求跟修伊猜的一样。进行这种交易的年轻人就是利用电话室作为交易场所。每个电话室里有隔音墙壁,除了电话之外还有椅子,这等于漠视欧西凯德地区规范的最佳实例。 通常这个地方也很少人真正来利用,因为母世界殖民地政府有特定的数字观念,但这对于欧西凯德的种族而言是不容易适应。谁都无法一次记得三十位数以上而且毫无规律的数字。原本欧西凯德就存在着阶级制度,除了服从命令之外并没有意思传达的需要,再加上通常指令都是不按牌理出现。 「你先把油灰给我,我就跟你走。」 「那么一进了递信所的门我们就以五百罗克互相交换如何?」 因为在递信所里若修伊想逃也可以很容易被逮,而男子有这样的误判是由于修伊华丽的外表。修伊其实也知道这情形,于是跟着男子往递信所所在的十字路口走去。 两人进了具有复古外观的递信所玄关大门,确认旁边没人后以五百罗克相互交换洁露。在这之后修伊跟着男子进了电话室。修伊心想若是使用贝壳逃出这里是没问题的,但他还是强忍着回应男子的要求。这时他心想,男子跟索列斯都是同属于母星系的人种,但五官却完全不同,头发的颜色跟骨架倒是很像。在索列斯控制之下的修伊可以自由支配金钱,但跟母星系男子的互动这却是第一次。 母星系人种因为没有「吞食」哈蜜的机能,所以他们有触摸蒸馏器官的癖好。这时男子已将准备好的蛋白粉放在手上。 「你若没有先将这玩意抹上,皮肤会相当痛。这似乎是因为跟你们的体质不合,首先把红琼放在手上。」 于是男子在修伊唇上涂上蛋白粉然后立刻靠过去吸了起来。在那同时修伊将注意力集中于拿在手中的洁露。情报从指尖传来渗透进他的身体,而很快就蒸发掉的透明哈蜜慢慢地在他体内循环着。那舒服的感觉让修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而男子却对于他的颤抖会错了意。 「不用害怕!」 男子将修伊的裤子往下拉而自己也跪下,同时用涂了蛋白粉的嘴唇靠过去。母星系人种的体温比《女性》高。他们发热的次元有异于欧西凯德的种族。修伊的身体没有因此变得弛缓或是完全失去反应,只是感到有睡意。 修伊很难得地想到了母星系的习惯,睁着想睡的眼睛到处乱看。男子虽然不知道吞食哈蜜的方法但却很专注地努力着。他们对于在黑市里所贩卖的哈蜜是用何种方法提炼出来的却一无所知。这时候男子并没有特别以暴力相向,只留下一句「下次再来买咖啡豆喔!」就离开了。 修伊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后比男子还要晚步出电话室。递信所盖在面对十字路口的某一角,有着扇形弯曲的墙面,沿着那墙面就是一排电话室,而交换所就在那上面的二楼。流泻出的电子声音就是进行自动交换的机器所发出来。但是修伊却感觉到与这机器不同的特殊震动,在他身体里隐形的触角开始发疼。 走出递信所玄关的修伊却偶然遇到了索列斯。即使触角机能可以让他早一步预知未来,修伊连表示出快乐的一瞬间都没有就露出僵硬的表情。但他却没自信可以伪装得很好,从嘴巴两端的松弛和眼睛的变化都很难让他集中注意力。连全身的皮肤好像跟自己无关似的,只有感觉到索列斯的存在。 「这时间你还出来散步吗?」 索列斯以揶揄的口气挖苦修伊刚才在电话室所发生的事。而修伊的唇上还留有蛋白粉。 「我只是来这里买咖啡豆。」 修伊举起透明的纸包装给索列斯看。若一开始就老实说是因为睡不着才外出的话可能他还不会注意到修伊身上的异状。 「你将依欧一个人留在家里吗?他还不是适应得很好,若有什么闪失怎么办?他睡着了吗?」 「嗯,可能吧!」 修伊假装漠视这对话中的矛盾,而索列斯本来是要来探望依欧,没想到连料事如神的他竟然也难得地对于修伊的说辞没有怀疑。 「您还真关心依欧!」 「这是我当医生的职责所在。」 修伊其实没吐露依欧根本还未出现,因为他习惯对于多余或必要的事都闭口不多谈。于是索列斯叫他快点回家后就离开了。 修伊一边往回家的路走一边疑问地想着为何索列斯会在递信所的前面等他呢?就算不信任通讯设备也不需要特地到递信所打电话,就如同到邮局寄信一般。属于医疗局的特权阶级者与母世界通信时都是使用特定的回路。所以索列斯一定是跟踪修伊到递信所的,而那男子也一定对这事是知情的。 修伊花了好几天思考自己所具有的监视功能可到达何种程度,不知觉中身体里面被装上了追踪装置也说不定。就算这些可能性都成立,他也从没留意过,就算连他住处所安装的监视设备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索列斯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修伊活动的自由,但是修伊的身体之于索列斯而言是属公众所有的,关于这一点修伊倒是早有觉悟。 chapter 7 修伊回到小孩房后将手伸进口袋将放在里面的洁露拿出来,直接触摸后他立刻感觉到身体内部里的哈蜜又再次蒸发,这跟他自我想法及意志无关,在没有磷光或断食的情形下,光靠洁露的指令要求蒸馏塔将哈蜜储存起来。 通常必须靠磷光才能有所反应的哈蜜因子突然瞬间流出,而修伊的身体变成了它的蒸馏装置。随着血液的循环,哈蜜也跟着流遍全身,慢慢填满了整个蒸馏塔。而他一时之间就沉醉在这因哈蜜变化使身体变冷的感觉中。他不能一直停留在这种状态,至少在依欧出现前必须将洁露藏起来。 修伊用力观察小孩房里是不是有忽略掉的地方,若索列斯监视着自己所有行动,他也不需要费心将洁露藏匿起来。只要能将洁露好好保管起来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反正就是不能让依欧发现。 房间墙上挂的船舶灯对不需要灯光的修伊来说只是个装饰品,所以里面也没有装电灯泡。以电线包覆着的玻璃罩子刚好可以拿来藏洁露,所以他将高挂在墙上的灯拿下,并将洁露牢牢塞在最里面。 下午三点之后也还没见到依欧出现,修伊在去学校之前花时间在计算数学与图形的问题,一直等到刚好的时间才出门。因为在往学校的路上跟校园内不能与日间部学生接触,所以才需要这样调整出门的时间。必须比日间部学生放学前早到学校。并且知道事先要躲在校园中何处,才是聪明的方法。 太阳整个下山后,苍白的灯光照亮着街道。在临时住宅某一区的地面稍稍地倾斜且聚集了很多高低不一的建筑物,修伊每次都得经过这一带。有某一栋建筑物,从无止境地上上下下的电梯灯光可以清楚地从外面看到以玻璃包覆住的导管,这就像是住在那建筑物里人们忙碌的生活缩影。而这里面几乎住的都是母星系的种族,这些人是因为父母的关系而在欧西凯德出生,所以对于到母世界生活的事只能在梦中实现。 圆丘再上去一点的地方是为比较有钱的人所盖的住宅,从建筑物缝隙里望去,看不见一丝的灯光,连一闪即逝的亮光也非常少。这就证明里面热能是稳定供给,所以室温自动维持在舒适的情况下。这跟温度调节系统每每都会故障的临时住宅有天壤之别。 修伊预定前往学校时发生了一件突发状况,路的前方出现哈尔的身影。就读日间部的他虽然已经放学,可是却两手空空一派轻松。修伊若无其事地移往反方向走去故意想避开哈尔。只不过这招没有用,因为哈尔特地走过来到修伊的身旁。 「喂,戴眼镜的,你有没有事要跟我说呢?」 修伊故意漠视擦肩而过的哈尔所说的话,偷偷将贝壳握在手中,而哈尔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笑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你可别轻举妄动,我们还是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吧!」 「只要你不要先动手就好!」 贝壳是唯一让雷森无法轻率地靠近修伊的武器。欧西凯德族人都各自拥有适合自己使用于防身的贝壳,而且贝壳的性能依照使用者的能力而有所落差。 「你忘了自己的身分吗?你可是属于阿思恩吧!你忘记了跟雷森之间的阶级差异了吗?」 「那又怎样?」 修伊在那一瞬间被一道光射到身上,原来藏身于阴暗处的亚人向他丢掷白色的照明弹。而这颗照明弹刚好在修伊的面前炸开来让人目眩眼花,也使得修伊的眼镜从他闭着眼的脸上飞出去。哈尔往空中丢出纺锤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他手中。 若是一对一。不论是在判断力或是瞬间的爆发力方面两人实力都是不相上下,但多加上一个亚人的时候修伊就略显劣势。只有眼镜飞掉而修伊却没受伤,这可算是哈尔的失策,正常情况下修伊这时候就算是全身都是血也不奇怪。 再出现闪光的同时,修伊击出手中的纺锤却刺中亚人的喉咙,他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虽然这还不至于会致命,但他似乎声带受损,而亚人身上所缠的布因此沾满鲜血,修伊却只看得到黑色污渍蔓延的感觉。 在被闪光射到之前,修伊就决定攻击哈尔,只不过照明弹爆炸的那一瞬间使他手指没有瞄准好目标,而哈尔竟然无法闪避修伊的攻击反而产生轨迹的变化。修伊突然意识到自己窥视到哈尔转化成巴斯的征兆,跟身为长子的赛夏一样,哈尔自己也开始受到巴斯病症的袭击。 修伊的眼睛还没从刺眼的光线恢复,他的手试着将刚刚刺伤亚人的纺锤拉回来。由于亚人受伤而阻挡了进一步的攻击,亚人不继续抵抗只要修伊赶快将纺锤取出来就好,可是被铁钩刺伤之后若身体乱动,皮肤就会如同被利刃割开般使得伤口更加深。 修伊于是将纺锤切离,将剩下的铁链拉回来。过了好几个小时后从铁链的中心开始又长出刺恢复到原来的纺锤,但是亚人只能用外科的方法将纺锤拿出来。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失去意识,而且还能动,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为何不攻击我而去对付贾乌呢?」 哈尔顺手拿起墙边的浮水蜡烛举高到修伊眼睛的高度。 「只是刚好。我眼睛看不清楚所以也没空闲分辨对手在哪里。」 「不要敷衍我!你明明就算眼睛闭着也能让纺锤往目标飞去,故意要让纺锤失误的理由是什么呢?」 「没有理由啊!只是……失……失败了而已。」 修伊颈椎的第七节感到不寻常地热了起来,刚才依据洁露的指令而储存的哈蜜对哈尔的手指有了反应。蒸馏塔里的哈蜜比修伊想像的还多,修伊所惹来的这窘境并不有趣。在这件事中,他完全没有侥幸活下来的坚定意志,而整个过程的发展就靠哈尔来决定。因为他的手脚早已被控制住了。 「是你将敏克带出医疗局的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修伊的体温被强迫性地往上升。虽然平时对于气温变化可以自我调节,可是却无法对抗雷森所放出来的热气。 「回答我!你以为这件事简单嘛!敏克到底在哪?」 「这个吗……」 「你别逞强了,就老实承认吧!只不过,你是最讨厌那家伙的人呢!」 从哈尔手指传来的热气跟《女性》所发出的是相同性质的东西。阿思恩若被《女性》拥抱就会有体温,由于恩宠注入的进行让体温回复到跟原来一样。同样的,修伊若要逃出哈尔的拘束就得让自己的哈蜜往外释放。 「要作《pres》吗?可以的话油灰也行。最近连母世界的家伙们都想要所以变得短缺,若是你的《pres》可以卖得好价格喔!他们什么都不懂,白痴得以为『小孩』只要可以发出磷光的就对了。」 修伊闭着眼听他说话。哈尔带着修伊往巷子里,并且用嘴唇碰触他。哈尔的体温保持在低温状态,从他指尖所释放出来的热气跟体温并不相同。他嘴唇冰冷的触感对修伊而言并非不同性质反倒是跟自己相近的东西。 修伊身体渐渐充满了灼热感,反而哈尔嘴唇的温度让他感觉更冰冷。借由跟他的接触本来应该在修伊脑里会满布着自己所无法分辨的色彩,眼睛里有整群全身火红燃烧着的蝴蝶飞舞,布满这个沙漠的火热翅膀拍打声音快速地掠过修伊耳边。 当与哈尔的嘴唇相触碰时,修伊被牵引到以为着了火的蝴蝶掉入沙丘的幻影。而两人都站在沙漠中间,修伊从未想过和哈尔的距离会这么近。 哈尔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幻影的事。修伊身上的衣服松垮垮并且用手摸索着哈蜜的所在。从外表看来是无法知道哈蜜到底有多少,但是雷森只要用手指就可以测得出来,于是哈尔靠近修伊耳边轻声告诉他说哈蜜还有十分足够的量。 「赛夏对你的哈蜜似乎很有兴趣呢!在你帮拉乌注 入恩宠之前你可要常常来这里交易唷!就算赛夏不吃,像你这种可以卖得高价的哈蜜不论多少都有人要,甚至母星系的船员也会来买,我的好朋友,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还抢着要呢!真是一群笨蛋!」 「不要净说些没用的话,若我太早被榨干那该怎么办!」 「是不可以那样。你也知道的,故意拖延你所厌恶的事是我的乐趣!」 听起来就很像哈尔嘴巴里会说出来的话,修伊不禁笑了出来。 「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啊!」 哈尔毫不留情地动手殴打修伊。在欧西凯德地区因为阿思恩的地位是最低,所以不论是权利或是自尊等等相较之下都不重要。对于这般待遇,修伊只能认命地全盘接受作为逃避的方法。 虽然讨厌哈尔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憎恶本身的另一面也代表着自我消耗。与其这样,还不如满足哈尔的欲望才是上策。当他单方面满足于自我欲望的同时也不会侵犯到修伊的欲望。 「我也刚结束断食。」 哈尔将修伊的嘴唇导引到哈蜜所在之处,对于他这种强行无理的行为,修伊也只能默默服从。赛夏也常常这样粗暴地对待他。这对雷森兄弟以这样的手段利用修伊作为互相牵制的工具。这对兄弟间紧张的气氛愈是升高,行为愈变得刻薄,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 哈蜜有异质、同质共两种。赛夏的哈蜜进入到修伊身体里就如同多余的沉淀物,若没有借由亚人的手将其抽取出来,之后还是会吐出来。而哈尔的哈蜜则不同,会在修伊身体内缓缓溶化后成为储存在修伊体内,不久后就会变成形成哈蜜的分子。 哈尔肆无忌惮地反复那无意义的骚扰行为后,终于开始吃起了修伊的哈蜜。一旦哈蜜渗透到体内再由亚人将其抽出就可以跟《pres》与《tran》一样在黑市贩卖。买主除了是那些跟自己同组的哈蜜还吃不饱的《女性》之外,主要的还是母星系的船员。 体内的哈蜜一旦消失,修伊身体就变得冰冷。在他手脚恢复活动的同时便立刻拔腿离开哈尔。哈尔知道这个状况所以也任由他离开而不去追。当两人的处境再次变得对立时,双方都很聪明地手持贝壳随时准备出招。两人的主从关系顿时消失而地位变得相同。哈尔会将修伊的眼镜打落在地并连镜片都踩碎,而且不管被打倒在地的亚人的死活就走了。而被打的亚人靠其他亚人帮忙抬走。修伊则只能将落在地上的眼镜框拾起远离那地方,也无心去上学了。 chapter 8 修伊往儿童医院前进,打算从托雷口中问看看任何有关依欧没有出现的理由。于是他选择走对自己眼睛负担比较小的黑暗小巷。过了递信所前的十字路口之后的路变成窄小的下坡道。沿路都是石板路与家家户户紧闭着用石头砌的门,但是每个角落都有点着浮水蜡烛的水盘。 顺着路一直前行后会变成上坡道,再往前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儿童医院的大门了。修伊在玄关大厅的coda办理会面的手续。 就寝中以及吃饭时间是不容许会面的,一旦确认修伊的身分后会面的核准号码和托雷所在的房间号码都会被告知,光这两个号码加起来就超过二十位数。修伊不何故竟然可以将它背起来,他并没有打算要利用那组号码。因为号码跟医院中的标示都是为了不具有触角机能的母世界种族而特别作的设定。 欧西凯德地区的种族大抵视力都很弱所以需要触角,若前进方向有好几个可以选的时候,修伊可以正确选出离目标最近的路程。他立刻就知道托雷所在的位置,轻易找到他的房间。 今晚他没有在单人房间里也不是在拘束寝台上,而是在与另外一人共处的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并且地板、墙壁和屋顶都没有特别的界线,只在比较平坦的地面上排着两张面对面的床。 修伊很小心地看着房间内四周,特别注意托雷以外的那个小孩。除了呼吸之外不论排泄或是营养的摄取都得靠管子的情形在这家医院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眼睛虽然张开可是从无意义摇晃着的空洞视线可知他们根本看不见。而彩虹的脉动也停止了。于是修伊回到另一边的寝台,望进了托雷的眼里。 『你知道吧!是柳加。』 「柳加?……是他吗?」 修伊再次看着眼前已经完全转化的少年。他跟柳加是不同年级所以也不熟,只不过对于柳加每天很有精神地来上学倒是很有印象。有着光泽头发和聪明头脑的柳加有好几次都跟修伊争夺学生主席的位子。因为他跟修伊一样都同属阿思恩,所以在这称为儿童医院但事实上却是拉席度的收容所里,是不可能被送进来的。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应该是受到强迫脑袋被破坏的吧!」 『ice公司的杰作。进行了好几次手术,柳加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一旦惹火了母世界殖民政府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柳加本来也是个受宠的学生,所以修伊你要小心。』 「就算我小心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们要杀你时你就没法活命。」 『你打算放弃吗?』 「我只是觉悟而已,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修伊想到了索列斯,这男人有着端正的五官,对于可笑的事与荒谬的错误行为都可以将其合理化地实现。对于自己的来历都交代不清但是关于修伊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关于修伊被移除的童年记忆,总有一天他要好好问问索列斯,索列斯一定知道的。修伊再次往柳加的寝台靠近。 光秃秃的头配上几乎透明的苍白肌肤与瘦削的身材,从颧骨和下巴所形成漂亮的骨架还完好保持。修伊拉开柳加身上包裹着的白色薄衣,将手伸进去触摸他的肌肤。修伊的手掌贴着他冰冷的肌肤摸索哈蜜,靠指尖的反应找到刚蒸馏完成的哈蜜,而这哈蜜的用途很清楚了。 「好朋友,不论什么场合都得赚钱啊!」 修伊屈身于柳加的身体上方,将嘴唇靠近蒸馏塔吃了一点点他的哈蜜。这让没有哈蜜的修伊身体渐渐像被水浸透般地滋润起来。当他起身往托雷的寝台走时,柳加虽然看不见但眼中的彩虹朝修伊投以愤怒的眼光。 『我知道修伊刚刚作了什么事!』 「你忌妒吗?」 『你很下流!』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不过尝尝味道。有哪里不对?」 『你其实很想这么做吧!我不希望修伊在我旁边做这种事。』 修伊承认玩笑开过头了。 「从今晚开始我会改的。……你身体还好吧?」 『没想到你今晚会来看我,真令人高兴。』 「先告诉你,现在我身上没有哈蜜。」 『断食中?』 「没有,不是那样。」 『我去拉乌那进行恩宠的注入。你也知道,……我所作的事就如同你说的下流,其实我也有贪婪的念头啊。』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晚没有哈蜜的理由很蠢,难以启齿。」 他告诉托雷有关自己的哈蜜被哈尔抢走的事,而这其实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招来此结果。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只为了这个吧?你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跟那件事也有点关系,敏克……依欧还没有来。不知哪里出错还是这只是索列斯的推测。我想问问托雷你对这件事的想法才来这里的。」 『对修伊而言,哪边比较重要?』 「什么?」 「我认为修伊来的理由是因为哈蜜被以暴力抢夺而想在这里寻求慰借。只不过真正想知道另有其事吧!我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安慰你,真是好笑!』 「托雷……」 撇开索列斯的事不谈,托雷是最了解修伊的人。除了托雷以外,没有任何人会认真听修伊说话,于是修伊轻轻地亲了他。 「我好高兴你会关心我。」 『有柳加哈蜜的味道。』 「你喜欢吧!」 『修伊的比较好吃。』 「这是我的光荣。」 『我没办法帮上你的忙。我想依欧会自己去你家的。』 「他还在医院的可能性……」 『不可能。因为女舍监已发出敏克行踪不明的搜查令了。医院今天因为这件事结果上下忙成一团。因为敏克是母世界某位有力人士想领养的候补人选,却不见了,于是主任舍监急忙将我跟柳加两人指定为领养的候补人选,所以现在才共处一室。』 「喔……」 这对修伊来说是万万想不到的事。从ice公司计划将柳加商品化的意图看来,把他收为养子也是理所当然,但托雷是个还没形成洁露的拉席度,照理来说还得在医院住上好一阵子。只不过托雷离开医院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修伊的想法有点动摇了。 「你都还没有形成洁露。」 『今天早上已经做了检查,我的体质已被正式认定是不会形成洁露。这并不单是身体发育不良,所以我想医疗局已同意我被收养。在母世界也有适合我这种体质生活的设备。』 「那是骗你的,你会被卖走!通常拉席度人的身体在往母世界的途中就会被冻结。从内脏器官、骨头到肌肉都被仔细列成一张明细,作为想利用这些器官来补强自己身体的人们之用。你不像其他拉席度人的头脑都已完全退化,你也知道ice公司那些家伙盘算着什么以及成为别人养子后的下场。」 『修伊……』 托雷闭上眼,但修伊拒绝读取他眼里彩虹的脉动。托雷只有在眼睛及嘴唇紧闭时才能够勉强维持体力。这时他的睫毛沿着闭上的双眼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睫毛下的影子微微颤抖。 「托雷,张开眼。」 托雷其实听到修伊这么说但还是顽固地闭着眼不理会他,「托雷……」修伊很有耐心地喊他名字,可是他还是没有反应,最后修伊亲了他一下。托雷虽然会眨眼睛却不具有视力,手脚也只能无意义地活动,在女舍监的眼里几乎认定托雷只是个『睡美人』。其实托雷也知道身体的动作跟自己的意志是不同,但跟以脉动传达讯息一样与修伊亲吻有了敏感的反应。从嘴唇的接触了解得到托雷心中所有的忧伤,托雷终于将眼睛张开了。 『修伊……』 「你很讨厌我吧?」 『对……』 「我有个计划,你想回拘束寝台吗?在房间里比较方便。」 『若是修伊你的命令我都会照作,没有生气的理由,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有活下去的价值吗?不知何时才能对人有所贡献。』 「你讨打吗?」 『若是你的话,要怎么对待我都行。』 托雷的身体可说是经历过所有试验后的残骸了,因为女舍监们天天摸他的身体,而且摸的时候还一定会用管子与其他器具。修伊温柔地将他抱起来靠近自己,可是就算再怎么用力抱托雷,完全都没有反应。因为他的体质是无法靠感觉而有动作,只有眼皮及指尖会有些微反应,修伊将托雷再次放在寝台上,离开他的身旁。 「你在寝台上等着,我一下子就回来了。」 修伊脑袋里只想着洁露的事,他考虑着要将洁露交给托雷,因为这不是自己的洁露,修伊不知道能不能被体内吸收,但是不妨一试。 回到家的修伊立刻将放在船舶灯里的洁露取出并且又折回到儿童医院。并将空铝罐放在外套的口袋,漫不经心地走着。他装作一派轻松,不想引起旁人的目光,虽然担心有监视他行动的人在后追踪,但身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到达医院后,修伊在玄关大厅的coda办理与托雷会面的申请,但已进入就寝时间,所以指示灯号变成了「待机」,这就是代表会面不被许可。修伊以为女舍监会过来,所以拿起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这是因为欧西凯德在夜间的照明亮度非常暗,对修伊的眼睛并不会造成负担。为了要给女舍监跟平时一样的印象才戴上的。 「对不起,托雷今晚待在拘束寝台上。」 出现在修伊眼前的跟上次见到将头发盘在头上的女舍监是相同的人,倒是编头发的方式跟以前有些不同。在琐碎的细节上观察母世界的人种是件愉快的事。 「可是刚才会面时他还很乖。今晚看得见月亮,我想带他出来散步,所以才又折回来了。因为月亮可是很难得在欧西凯德的天空出现呢!」 「的确,他一整晚都很乖。吃晚餐时也很安静,很不幸地,一直到刚刚才变得不受控制,让我们感到非常困扰。有人因为想要收养托雷而特地从母世界来这里看他呢!虽然他本人对于有人要收养他的事并不知情,但自己多少也有感觉吧。他粗暴的行为已达到快将自己的手脚都弄断的程度。」 「那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吧?」 这时女舍监的表情倒是愿意让他跟托雷见面。 「我倒是想让你们会面,就像上次你跟他见面后他就很乖地睡觉了。你跟他应该会合得来。若你同意的话我让你看一下他的脸,就算没有见到面应该也会有所感应吧!」 由于修伊彬彬有礼的态度让女舍监丝毫没有戒心,不久他就拿着房间号码及识别证往托雷所在之处前进。 而这时托雷已经不耐烦地躺在拘束寝台上等候修伊。他身上除了支撑带之外几乎什么都没穿,裸露着上半身而且全身被撑开刚好固定在寝台上。看到托雷的这副样子,修伊意外发现到他的胸肌跟上臂肌肉很发达,并窥见到托雷的胸骨很精致地支撑着身体的样子。 「你还好吗?」 『很糟的感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伟大的母世界人种是不是视我如『小孩』吗?你看看女舍监对待我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的行为跟外面是有落差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是故意要让女舍监造成误认。她们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小孩』;同样地,伟大的母世界人种们也是如此认为。你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事情。大致上,那些在根本上生殖机能与我们不同的人是不可能了解的。难道这只靠触摸就可以明白吗?船员们虽然说『小孩』的触感不同,但事实上这却是个人感觉问题。你有这层体验就好了,不论哪个女舍监都觉得你是最可爱的就好了。」 『修伊把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得很明白了。』 「若你想要我同情你……」 『不需要,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对付这寝台。』 修伊将寝台的送热装置拔除并将绑住托雷的束缚解开。就算如此托雷还是动弹不得,光靠自己的意志是不能让手脚活动起来的,若要能动还是得借助步行工具。 步行工具除了帮助走路之外还可以对于一些单纯的指令作事先控制,这么一来拉席度人也能自我操作身体动作了。修伊将步行工具帮托雷装好并将热源关掉,坐在拘束寝台上。 「我有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你对索列斯有何看法?」 『怎么说?』 「我虽然说这件事是你误会了,事实上我跟索列斯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亲近。」 『就算是误会,我很羡慕你……』 「你知道我的视力很弱,不只有对颜色的区分有困难,虽说可以用触角来弥补这些不足,但是即便是在日常生活上的小事或是对于固体的辨别能力都有困难,更不用提敏克和依欧还有你之间的分辨也是很含糊。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依欧一直都没出现,这不是很微妙吗?而索列斯也完全没提。」 『你怀疑我对你说谎吗?』 「不是你的错。」 修伊到现在还没对托雷起疑心,因为他不太确定这一开始是索列斯自己的计谋还是跟母世界殖民政府的利益有关连。而对自己唯一的朋友托雷没起疑是由于修伊个性太孤僻。他将空罐子的盖子掀起并抓托雷的手指去触摸洁露,托雷的身体因此微微抽动,而这反应也让修伊感觉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某个男子手中拿到的,是真品没错,可是我不晓得是谁的,也不知道跟你的体质合不合,总之就试试看。」 于是托雷的手就这样放在罐子里一直没抬起头。 「若你不喜欢也不需要勉强。」 『称不上讨厌,只不过有点担心。虽说若是自己的洁露是不会有变化,可是换作别人的时候不知道会怎样? 「你的意思是担心自己会因此变得粗暴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 「就算如此也是你的本性啊!」 『若真的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就好。』 「笨蛋,也有可能变得更好。至少你手脚可以更自由地活动。」 修伊将罐子里的洁露滑进托雷的手中,只有拉席度人和一部分的亚人才能让洁露融合在身体,而修伊也只能在一旁观察。他已经看见洁露在托雷手中产生了变化的征兆。本来在罐子里的时候它只不过是一个富有弹性且一旦变形也会立刻回复原状的凝固物体,可是当托雷一触摸到洁露中间部分,洁露慢慢形成一个核心并且快速转动,与托雷的手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浮在空中,颜色也从透明变成了白色。 托雷的手并没有动,但洁露的表面却伸出几根如丝线般细细的触手,其中有几根缠在托雷身上,于是坐在拘束寝台上的托雷胸骨下方与洁露之间以细细的管子连接着,渐渐与皮肤融合为一体。由于洁露快速转动而变得愈来愈小到看不见,虽然已被托雷的身体所吸收,但从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发生。 『我知道了。』 「怎么了?」 『帮我将步行工具拿掉看看。』 修伊让托雷躺在寝台上并松开固定步行工具的勾扣,到底会柯何种变化产生他也不晓得,只不过托雷还是跟往常一样地躺着。修伊住托雷上方屈身试着想读取从彩虹释放 出来的脉动,一不注意就将托雷抱在怀里。 「……托雷。」 『这是修伊的关键部位吧!』 托雷摸到修伊的颈椎但没有发出热气,而修伊则抓住他的手。 『可以动了呢!虽然还不是很有力但可以依照我的意思动作了。』 「那脚可以动了吗?」 『脚还不行。可是光手可以动我就很高兴,也可以抱你了。当你被哈尔欺负时也可以给你安慰。』 「你在同情我吗?」 『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修伊轻轻回抱一下托雷。 「不,第一次看到洁露被吸收的情形让我太吃惊,它也是以一样的方式进入雷森的身体吗?」 『很可惜的修伊没有办法辨别颜色,不然你会看见asse型的洁露会变成翠绿色的,sial型的话就是海洋绿。若修伊罹患了巴斯,我就会立刻转化成sial型,就可以用洁露救你了。』 「你将洁露给我后身体又会回复到原来的样子。若还有机会再得到洁露就不打紧,可是想想洁露的供给来源不易,像这么幸运的事还是不要奢望可以再过得到。若是一般不具有意识的拉席度就算了,你一定不会想要再回复到以前的样子。」 『我不要修伊你变成巴斯!』 「有时候我觉得就算变成《女性》也没有关系。」 『是什么时候?』 修伊没回答,再次将拘束寝台的热气打开并在托雷的耳边轻声说话。 「女舍监来了,你要继续演下去,要忍住不可以摸我。她来问看看我有没有带你出去散步。」 过不久后女舍监出现了,她来回看着只戴有眼镜框的修伊与躺在寝台上的托雷。 「好像变得安静不少。」 「是啊。现在或许可以带他出外散步。托雷本来就很喜欢外出。」 「对啊,让我来检查看看吧!若脉搏正常我就给你外出的许可证。」 女舍监将手放在托雷脖子上测量脉搏,又将束缚衣脱掉后再次量脉搏。其实托雷很不愿意被摸,可是母星系的人种认为这样才能正确地量测小孩子的脉搏。 于是女舍监立刻发行了许可证。有了这张许可证就可以不管停止的警告信号直接外出到医院外。女舍监将拘束寝台的热源关掉,帮托雷穿上干净的白色衣服且将步行工具装配好。又特地交代修伊步行工具的皮带孔要一个个紧紧地扣好之后设定在步行模式。 「那就麻烦你了。」 女舍监目送他们离开医院,为了要保持自然,修伊选择走平时散步的路径,于是到了递信所前的十字路口。从那里到可以眺望欧西凯德湾的高台再折返回来走原路回医院,这就是平时的散步路线。这次却例外带着托雷从高台走到了临时住宅。修伊不确定这样做够不够自然到不让人起疑心。 因为托雷的白色衣服太醒目,修伊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盖住白色衣服与步行工具不让人看见。修伊特地选择走没有人的路及建筑物的影子之下,安然抵达了临时住宅那一区。但是他怀疑一路上都没有状况发生是因为有索列斯的监视使然。 修伊将识别证交给了托雷,搭上电梯到达十一楼。阳台或是走廊连个人影都没有,通常也几乎不会碰到同楼的住户,但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让修伊更觉得怪怪的。平安到达修伊家的玄关,两人一同进入小孩房。 『我好开心,从没想过可以这样到修伊家。』 「别高兴得太早。」 『为什么?』 「你真的是托雷吗?还是感觉怪怪的。」 『修伊……』 修伊知道托雷想跟他说些什么却故意将眼睛转开不看他,在帮穿着步行工具的托雷坐到椅子的过程中,修伊的触角竟然摇晃起来了。是因为感应到索列斯在附近的缘故,那时候他刚好进了玄关大门。 「索列斯来了。」 『那我要怎么办?』 「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指示吧?」修伊不禁以辛辣的口吻说。 『你误会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要我怎么说才好,我只是因为相信你才跟你到这里的,而你也应该要相信我。』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索列斯对于我的一切都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我也没辄啊!你也要忍耐点。」 托雷因有了洁露而可用活动的双手将修伊身体圈住,并且用力将他紧紧抱住。可是修伊在感受到托雷诚意的同时却无法以相同的力道回抱他,反而被罪恶感与对索列斯的愤怒所折磨着。 『我不论在何时都会遵从修伊你的指示,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你把自己藏起来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于是托雷躲进小孩房的浴室并反锁,他躲在门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隐密地藏着。门后传来锁门的细微声音就是对刚刚修伊没有回应他诚意的小小无言责备。本来是要帮忙托雷,但结果却演变成深深伤了他的情感,修伊面向浴室门,对于自己的无能与造成他的自尊受伤一事,在心中向托雷致歉。 之后,修伊就跟平常深夜作息一样将读书的工具摆在圆桌上,刚好在打开笔记本时,表示有访客的灯亮了起来。修伊到玄关开门迎接索列斯,随后两人一起回到小孩房。 「为何没去上学?」 这个问题让修伊感到很困惑,上学这件事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个记忆已经被消除掉了。索列斯看了看屋内后就坐在椅子上翻了翻修伊的笔记本。 「不要随便翘课。」 「眼镜在外出时弄坏了,所以没去学校。」 「那样更应该为了接受校医治疗而去上学,不管你是要修理还是申请新的都需要诊断书。」 「没有戴眼镜走路我会感到不安。」 「那你对于依欧的事会不会也感到不安呢?就算他可以一个人上学,但对于周遭的环境还不习惯之前,你把他送出门是有何意图,我倒想听你说说看。」 「什么意图?依欧还没……?」 「对,他的身体或是意识都还没发育完全,但是已经可以吃固体食物,应该会慢慢地自我调适。」 索列斯跟修伊谈话内容没有任何交集,他只能认定索列斯并不知道依欧没有出现的这件事。修伊对于这意味着何种状况也无法下判断。就索列斯而言,是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修伊百思不解,只有同时将电热棒放在茶壶手把里。 chapter 9 索列斯一边喝一边称赞修伊咖啡泡得好。通常泡十次咖啡当中只有一次会受到称赞。以前修伊会想知道要如何泡才可以让索列斯接受,但是最近他在泡咖啡时已经不期待被他称赞好喝,因为修伊从未改变过磨咖啡豆的粗细以及冲泡的方法,都是按照特定的规则,他相信每次冲煮出来的味道其实都相同。 「诊断书我代替校医帮你写。今晚是拉乌受恩宠注入之日,没有时间磨蹭了。你先去药局拿眼镜后直接去拉乌家。」 坐圆桌另一头的索列斯开始写起了诊断书。 「是今晚……」 本以为拉乌变成《女性》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伊,除了感到困惑之外还有些许愤怒。因为他在事前都已经掌握好的顺序与常识都会非常轻易被索列斯的几句话推翻。 「我没收到医疗局给的任何讯息。」 「只是刚好搞错了。他们每次处理事情都随随便便的。」 「……我没有哈蜜了。」 修伊避开索列斯的视线咕哝地说,索列斯听到后随即操作携带用的coda将修伊的身体座标调出来。 「我知道你断食刚结束,为何会没有哈蜜!」 「你连我的哈蜜都要控制吗?」 「我工作执掌里也包括你身体的健康管理,我希望你回答我问题。」 对于修伊的睡眠时间跟有无食欲,coda都很清楚,只不过索列斯并没注意到那些数值都显示修伊的状况不好。他口中所谓的管理就是他的身分虽然是医生,事实上却行监视之实,对于患者的健康状态其实毫无兴趣。修伊抬起头,视线停在索列斯身上。 「在蜂巢将哈蜜全部卖出去了,因为我没想到拉乌今晚需要哈蜜。」 修伊把蒸馏剩下的哈蜜被哈尔抢走一事省略。用蒸馏掉的哈蜜去换取来路不明洁露的这件事若被索列斯知道,他的态度一定会变得更加严厉。 「我给你的生活费似乎不够,是你太浪费吗?」 「因为最近咖啡价格上扬的缘故。」 「那就混些大麦在里面以减少咖啡的用量,也可以达到节省的目的。」 修伊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大怒。 「你的口气听起来好像那些咖啡你都没有喝过的意思。」 「我可不是为了喝咖啡才来你这里的!」 修伊没有跟他争辩,反而自圆桌下拿出一把刀,因为他没想到索列斯的态度会这么冷淡而生气,他必须要伤害自己才能够抑制这股怒气。于是他用刀刺伤自己大拇指的下方。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开罐头时不小心弄伤。你喜欢混合的蜂蜜吗?」 索列斯很快速地抓住修伊的手并扭转让刀子掉落。连伤口看都没看就用手帕包住进行止血的治疗,视线停在修伊的身上。这时修伊的双手呈现麻痹状态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整个过程都在圆桌下进行,索列斯在完成所有的治疗后,手上只有沾上一点点血迹,在他以其他的布擦拭手时却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刚刚的话题。 「医疗局不论再怎么小心文件的传递还是不尽完善,这让我们感到很困扰。所以前往蜂巢还没有被正式允许。」 修伊也恢复到刚刚的冷静而用手帕包裹住的手还麻痹着。 「请将恩宠注入的时间延期,我再断食个两三天就可以蒸馏哈蜜,因为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我可以频繁地刺激磷光发生。」修伊说。 「我现在可没空听你的冷嘲热讽,若心有不满可以写信告知医疗局。」 「那倒不必,我不认为寄给医疗局的信会直接拿给你。」 「我没要你写些不合理的事情,让我们回到正题。我听到消息说拉乌已经开始急速膨胀,来不及将他移到地下室,在等你断食的这段期间他就得挨饿。你暂时只好找别人来注入哈蜜,因为能够控制哈蜜的亚人会靠过来,你就保持原状待命即可。」 「对拉乌而言,饿死还比较好不是吗?比成为《女性》之后能活几十年都不晓得……」 索列斯听了修伊的话之后,沉默地将诊断书给他,修伊也不期望索列斯会有所回应。反而得到几个对于恩宠注入的注意事项。 最重要的是一旦被《女性》的热气所困住,恩宠注入完成后修伊身体的自由就会被夺走。这是由于肌肉的压力所引发骨折、窒息等不幸的征状。索列斯当然是知情才告诉修伊。 医师离开之后,修伊感到沮丧,于是举起刚刚治疗的手挥舞了起来,他发现手肘前半部变得僵硬,一直到痊愈为止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修伊压抑着想把自己的手废掉的冲动,急忙赶往托雷所躲藏的浴室,走到一半从玄关传来电铃声,而且代表有访客的表示灯号也亮了。修伊虽然关心托雷但还是先赶到玄关开门。 他连窥视一下浴室的时间都没有,而不可思议的是托雷也没有在浴室发出任何声响,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当感到担心的修伊折返想往浴室看看时,电铃再次响起。于是修伊又往玄关走去,开门见到了一脸怒气的亚人。 「你跟索列斯一样好像没有识别证就随便闯入这栋建筑。」 眼前的亚人就是上次用纺锤打伤他的人。一如往常地穿着印有几何纹路的布,将身体从头到爪子都藏在底下,也没有驼背。从细长的手指和带着忧伤的眼神可以确定就是他。有着跟眼睛同色的细长光润长发垂在肩布下方,这是其他亚人所没有的优雅体态。 他跟那些在楚哈的小巷里徘徊的亚人不同的地方是,缠在他身上布料所散发出的光泽可得知那是上等的丝料。而只有在欧西凯德最富裕的那一族人才可能用得起,这也就是他显得特别醒目的证据。 亚人拿出有索列斯签名的纸片,上面写着:「什么都不要说,顺从贾乌的指令。」 「你就是贾乌?……真令人难以置信。原来哈尔幕后的指使者就是你。既然是这样,那男人一定会要我相信你,那哈尔不就被骗了?你跟索列斯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 贾乌并没有回答,反而将手放在喉咙的地方,把脖子往旁边转。 「……你不能说话?是因为被我用纺锤刺伤吗?」 能够这样跟亚人说话对修伊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虽然他对亚人身体构造等等并不感兴趣,也不知道他们具有何种程度的自我治疗能力。修伊的认知中对于伤口的治愈能力比母星系的人种还来得快,像刚刚的伤口就已经止血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受伤,若受了重伤还是有可能丧命。 修伊招呼贾乌进了小孩房,虽然家里还有其他房间,只不过修伊除了小孩房之外的房间几乎都没使用过,连瞄一眼都没有,所以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的状态。 亚人和欧西凯德族人一样可以让哈蜜在身体内渗透而且保存在一定时间内,此外他们也能使用阿思恩与雷森无法接受的洁露。但是洁露对亚人的身体会产生何种影响,修伊就不知道了。这就不难想像他们会以此作为经济来源的主要手段。亚人对于哈蜜的处理方式各有不同,而贾乌因具有过人的特殊性,让他能在哈尔家享有特别待遇,但那所谓的特殊性为何,修伊连想都没想过。 贾乌用动作命令修伊躺在寝台上,修伊顺从指令横躺在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床上,这时贾乌拉下披在身上的丝绢肩布并将一只脚放在寝台上,背对着修伊坐下,而另一只脚则放在地上。之后他转过上半身屈身于修伊的上方,随着他轻柔的动作让穿在身上的丝绢散发出光泽,而衣服上的图样和折痕融合成一体如波浪般地延展开来。 首先贾乌拿起修伊刚刚被索列斯治疗过的手并将手帕解开,伤口几乎都已干了只剩麻痹的感觉。贾乌将 修伊两手拉直并抚摸好多次后用手触碰他的脖子,因为穿着衣服的修伊只有脖子部分露出来,于是贾乌慢慢解开衣服扣子并拉开领子,修伊想用力却生气自己无法脱困。又不是要进行恩宠注入却被别人动手脱衣服的感觉很不舒服。 贾乌的手指冰冷程度出乎修伊意料之外,而且指尖还具有器官功能。通常欧西凯德的种族间都可以用手指来得知对方有没有哈蜜存在,除了只要沐浴其中即可进行恩宠注入的《女性》之外,固体间的相互交易都需要有「吞食」的行为。 亚人以指尖来吸取哈蜜,不论对象是何种固体都可以自在地渗透,而他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洁露。从贾乌手指所触摸的脑后,开始有哈蜜一点一滴流到修伊体内,而修伊的身体立刻分辨出这是属于哈尔的哈蜜。贾乌将修伊的衬衫脱去后,手指却停在扣子上无法立刻放开,于是不小心刺伤了修伊。 「没关系。愈是在意愈是会变得更惨。你需要服侍雷森对吧!我略有所闻。」 贾乌没有回答他却伸手碰了碰修伊的身体,从喉咙渗透的量是少许滴下来的哈蜜,因为愈是靠近哈蜜蒸馏塔的地方就会增加。修伊的体温因为体内的哈蜜而变得更低。 体温渐渐变冷的感觉对修伊而言并不会不舒服,但是那种舒服的感觉若有其他人也注意到,那就又另当别论了。他想要压制住眼前的亚人对手,除了引起磷光发生之外别无办法,这让修伊备感威胁。 修伊几乎都得因发怒才可以发出磷光,而忘记了兴奋也同样可以导致磷光的产生,只不过这种行为比较难以控制。贾乌知道不论修伊如何抵抗都没有用,反而将双手停了下来。修伊知道几乎无法避免磷光发生的前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要再次被迫渗透而认命地等着。 贾乌将哈蜜注入修伊的全身,但修伊却不是这么感觉。随着贾乌的触摸让修伊知道自己身体的存在,若不是这样,他的身体应会脱离寝台而且有漂浮在空中的感觉,以脸朝上的姿态在房间慢慢浮游才是。 修伊有渐渐失去理性的感觉,这时他想就算是在贾乌面前发出磷光也没关系,有股现在体内刚渗透进来的哈蜜想让贾乌「吞食」的冲动。而这也是哈尔接近这个亚人的理由,精明的他不会利用那些可能跟自己敌人私通的亚人。 亚人离去之后,修伊还是继续躺在寝台上面,手脚伸开,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他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索列斯,他第一次以这种姿态在床上趟这么久。由于恩宠注入后的疲劳让他备感睡意,现在的修伊大约只剩下一些些的余韵。 电铃声再次响起让他从打盹中醒来,同时代表有访客的灯号也亮了。修伊起身披上睡袍往玄关走去,从coda的显示荧幕上看到的访客是个陌生女子,于是他进一步确认来者身分。 「我是医疗局的人员,id为157788934509245789。来请你参与恩宠注入的。」 女子一边出示身分证给修伊看的同时,一边也催促他快点打开门,修伊将门锁解开让她进到房里。这女子有着及腰长发和白皙肌肤,很明显是母星系的人种,她的脖子上崁着一个特殊的环,身上裹着长长的薄纱,踏着轻盈的步伐好似张开翅膀般,穿着紧身连身短洋装的时髦打扮不同于其他医疗局官员的装扮,但还蛮适合她的。修伊确认了女子的身分证。 「薇若·法兰卡小姐……」 「叫我薇若就可以。马上要出发了,快一点,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让我换一下衣服。」修伊想往小孩房走去。 「没有必要。你是为谁换衣服啊!那个小孩又不是靠你的外表活的,他是巴斯症的患者。穿睡袍就够了,……要出发罗!」 「好的。」 修伊以被强迫的姿态跟薇若一起搭电梯下楼,而托雷还躲在浴室里。修伊心想很对不起托雷,但另一方面他却感觉到托雷会自我消失,因为他的触角都没反应。可能是刚刚接受贾乌注入时被索列斯动了手脚。 薇若说得没错,车子已经在楼下玄关外大门等着两人了。修伊先坐上后座后,薇若则坐他旁边,车子立刻就出发往圆丘的斜坡方向开去。 薇若将coda放在膝盖上照着方格的组合操作。她的左手戴着婚戒,从荧幕上显示出修伊身体的所在位置,她慢慢跟坐在旁边的修伊作比对。 「你对于颜色的区分能力不高,你看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外围跟中心的颜色比较浓,其他部分的色调较薄。」 「是绿色的。头发是黑的,若你能分辨颜色,你就会知道自己跟一个为天气热所苦的女人共乘一辆车。」 薇若对于修伊的身体座标连细微部分都小心确认。 「哈蜜的数值没有写,该不会是零吧!」 「没关系。」 「我来量看看,你把睡袍脱下来。」 「在这里?」修伊迟疑。 「对,一下子就好了。就算没有身体座标数值我也不在乎,只不过是资料不完全罢了。」 「可是我要怎么做?」 欧西凯德的种族可是靠手就知道有没有哈蜜,但是亚人以外的母星系种族却不具有此机能,就算是修伊也不能答出正确的数值,对他们而言光靠感觉就够了,只有医疗局在管理上才需要精准的数据。 「我可是医疗局的人,ice公司特别提供给我便利的手指。」 修伊对于自己无法预测的事感到迷惑。车子到了拉乌家门口,薇若并没有指示司机开车门。 「啊,没有穷蘑菇的时间,你赶快处理。若你抗拒,我也可以用另一只手,这可是ice新发明的产品呢!你应该会觉得很热。」 薇若的意图非常清楚,就跟能够控制雷森一样。 「我了解。」 修伊将睡袍脱下让薇若量测数据。母星系的女人一般是不会对修伊存有任何情感的,由于性别转换在根本上就不同,所以修伊认为她们只是所谓不可理解的存在。 但是他小看了ice e发明的东西,这其实是出乎他想像的高度化产品,薇若拿着的是像亚人手指的物体,跟刚刚贾乌也不及的程度让修伊体温急远下降,而这变化竟伴随着某种快感,让他面临发出磷光的危险,修伊了解到她的目的而白白消耗体力。 「你是故意要隐瞒什么事吧!真可怜,我全都看透了!」 「我没有需要隐瞒的理由啊!这只是礼貌。」修伊解释。 修伊对于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不高兴地咕哝着。 「原来如此,你不过是个受人控制的娃娃,原来还是有羞耻心呢!」 「当然,又不是拉席度。」 「是吗?这里的种族不只拉席度几乎所有都是受人控制的娃娃。只要没有羞耻心就像是禽兽,光靠怜悯不够填饱肚子而且明显地还有更多欲望的复杂故事吧!不可能没有受到操纵,你们自己虽没意识到被牢牢控制住。……你看,这不就很完美吗?把车门打开。」 薇若命令司机并催促修伊下车,修伊仍然踏着不确定的脚步,出现在眼前的是拉乌家的玄关。屋檐下并没有油灯却装饰着鹦鹉螺船,因为母星系的人种将亚人所收集的鹦鹉螺船当作装饰品来使用。拉乌的养父母似乎也是热心的搜集家。修伊对于数不尽的鹦鹉螺船感到很乏味。 「就这样,我在这里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很快的,呆在家里的《女性》的热气影响到修伊,他的动作因而变得迟钝。 「我有事想请教你,可以吗?」 「……请说。」 「我先生将来计划将你带到母世界去,可是在 那里生活的话,像欧西凯德这种有弹性的性别转换是不被认可的。对于以内脏器官大小来改变性别的这档事无法理解,所以暂时性的性别固定是必须的,你对于你的身体座标想要登记何种性别呢?」 「你先生?」 「就是索列斯。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下次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在那之前决定就可以,你的决定会成为我跟索列斯之间的争端,而就算到了我们成为你的养父母时也还是会引发严重的意见对立,虽然我不赞成但结果却是我要让步。我希望先让你知道这件事,反正早晚还是会再见面。」 这女子将修伊往家里一推关上门后就离开了,修伊一边听着车子驶走的声音一边茫然地进入拉乌所在的房间。跟刚刚薇若告诉他的事比起来,修伊觉得对《女性》进行恩宠注入也变得不重要了,原来薇若竟是索列斯的妻子啊! chapter 10 拉乌是个残酷无情的《女性》,修伊在注入的过程中断断续续地失去意识,但又因身体的疼痛让他回复意识。不过手脚并没有他以为的热气,就算是因此而骨折并且扭伤了,也要等他愿意停止才会放过修伊。 发热的肉块将修伊的身体包得密不通风,他只要还能呼吸就要偷笑了,若想要深深吸一口气,嘴巴也会被《女性》填满塞住,特别是在横隔膜和喉咙有动作时,《女性》很快就会有反应。 在《女性》身上要找寻罹患巴斯症前的痕迹是很困难的,要不是医疗局告诉他,否则他并不知道眼前的竟是拉乌。根据规定,其他的家人都要消失,恩宠注入是看不见体内所引起的变化,从一开始,普通的母星系人种并不清楚巴斯症的实情。而拉乌的养父母对于医疗局人员来访的目的以为是治疗,也很感激地接受医疗局所提倡的看护制度。当养父母暂时回去母世界时,弟弟米莫则到朋友家住。 有一、两个亚人在拉乌身边负责监视,因为很难得有跟《女性》成为同组的阿思恩会有窒息而死的顾虑。修伊无法确认当下有没有亚人在场,而拉乌不受控制地一心一意狼吞虎咽着修伊身上的哈蜜,让修伊根本不记得从花瓣注入的恩宠到底结果如何。 随着哈蜜的减少,达到高温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到了终于可以逃离肉块的束缚时,修伊才想起睡袍留在薇若的车上,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于是赤裸着身体离开拉乌家,往圆丘的下坡道走去。而贾乌已经在半途拿着睡袍等着,而修伊则默默穿上。 过去的修伊是不会光着脚外出,也不会有服装不整的情形,不论谁看到都会以为他是受到特别待遇而且是受人注目的好学生。但现在却光着脚,只披着睡袍出现在路上。对于自己外表为何有此变化,他感觉很模糊。似乎是有某个人在妨碍他的意识并且夺走他冷静的判断力,尤其是最近这种现象变得更加严重。 贾乌一直在身旁陪着他,最后,修伊没有防备地抓着亚人的手走着。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哈尔,……别尔克,……乌肯尔特,……列克塞尔,……比克铁特,……乌克尔,……比盎基尼。 「什么?」 修伊对于从亚人的手传来的脉动感到很困惑,想用自己知道的方法来解开这意义,可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排列组合还是没有答案。修伊没有追根究柢寻求解答的体力,而贾乌则是一无所知的脸。 刚破晓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修伊没碰到任何人就回到自己的家。从拉乌家回到这里经过了多少时间、距离有多远?修伊都没有实际的感觉,他只想快点睡觉。 修伊处于半睡的状态下,借助贾乌的力量踏进电梯。 ……集合了。 渐渐失去意识的修伊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某东西覆盖住而张开眼,可是贾乌已经退到电梯门外了,贾乌还是一如往常除了眼睛之外全身用丝绢包裹着静静地站在那里。 「贾乌,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电梯的玻璃门刚好关上开始往上爬,而修伊的疑问也同时被挡在门外。修伊虽然感觉被吻但是已不见贾乌的人,他认为刚刚嘴唇上的触感应该是错觉,可是修伊确实有感受到贾乌发出来的脉动。 ……集合了。 虽然那是根据修伊的常识可以判别的脉动,但是不晓得说这句话的贾乌意图为何? 修伊回到家后立刻去找托雷,可是找遍了浴室跟其他房间都没发现他踪迹,倒是看到一张医疗局发行的违反通知书,修伊约略已经预见这个结果。因为修伊在外出时并没有想到要照顾托雷,根据通知书上写的,修伊必须对此事提出解释并被处罚,需到学校作劳动服务。书上最后有附记写着已经将托雷带回儿童医院,最后签上薇若·法兰卡的名字。 若是以前,修伊一定会立刻追出去,可是现在由于恩宠注入而导致带有浓浓的睡意与疲累的双重因素下,他脑子里只有待会再处理的强烈意识。于是他将上去儿童医院这件事先搁一旁,顺手脱了睡袍后倒在床上。虽然还没到骨折的程度,可是他全身沉重得像颗铅球。 但是他却无法立刻入睡,索列斯好像看准了修伊的疲劳而刻意来访,由于太累而变得反应迟钝到虽然听到玄关的门被打开,却连起身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就算他一动也不动地横躺在床上,还是有反应的能力。可想而知,进了小孩房的索列斯脸上表情比平时还严厉。 「你不想再继续当好学生了吗?」 「你说对了。」 修伊勉强起身依照索列斯的指示披上睡袍,因为他知道反抗是多余的。 「在没有许可之下私自将医院患者带出院的行为是很严重的问题,你会因此被记录在注意人物名单之内,而且也需要向母世界殖民政府报告,你这是受到特殊待遇学生的行为吗?」 加上索列斯虽命令他将敏克从医院带出来,但是任务的事前计划并不够完备,修伊忍住没有发脾气,只用单调的语气回答他: 「我担心托雷会被当作母世界家庭的养子。」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奇怪的理由。他在这里生活得好端端的,为何他会去母世界?」索列斯将这句少根筋的话形容得若无其事般,其实已显露出他与医疗局之间有密切关连。 「由于敏克行踪不明,所以主任舍监选他作为继任人选。」修伊说明。 索列斯听到后明显地愣住了,「这件事女舍监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你应该知道体制是如何运作吧!拉席度人的宿命不是让人领养就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托雷都不属于这两者。 「我认为托雷的体质好像不能形成洁露,所以被认养的可能性不大。 「他的情况是胸腺能够正常地发出磷光,只不过变化比一般平均速度还慢,但就算是这样也是可以形成洁露的。」 修伊听了之后并没有纠正索列斯的误判。因为托雷保有一颗修伊给的所有者不明的洁露,若因此而让他的身体也产生洁露,托雷身上就会有一个以上的洁露,到那时候会有何种变化产生,修伊也不知晓。洁露跟不同的哈蜜相互混合的情况相同,可能互相融合在一起,或是各自拥有原来的特征而继续并存。 「托雷不会受到处罚吧?」修伊问。 「当然,因为只有你我才知道他有传达意思的能力,没有人会认为他有逃亡的念头。」 「那我就安心了。我不想增加托雷的负担。」修伊说。 「由于这件事情,你被盯上了。今后你要进入儿童医院时应该会受到限制,就算女舍监让你进去也会因为怀疑你的行为而受到严密监视,明白吗?你这次的行为造成我们在工作上的损失。」 索列斯口中的「我们」在修伊听来比认识薇若·法兰卡之前更加刺耳。这件事并不需要让修伊知道,很明显地,她的身分不只这样。修伊没有笨到将自己也归在所谓的「我们」里面。 「我会反省因我的轻举妄动而妨害到交易的这件事。」 「算了。你立刻提笔写呈交给医疗局的报告书,叙述的内容愈多,评价会愈好。医疗局应该有依照报告书的厚度来下判断的官员,还有不要忘了去向主任舍监道歉。」 就算知道修伊很累,索列斯还是严厉地下命令。由于格式过于繁复而需要强迫自己利用过度的劳力才能完成报告书。因为母世界殖民政府的官僚们喜好以数字列举加上符号的方式,所以写报告的人需要依从coda的指示变换数字和符号在内容里才算完成,而这么做的前提是因为语言构造不同,非得利用这种方法,再加上修伊并不了解母世界的语言,才被要求需有这种变换语言的义务。 「若我没有立刻写报告,你会怎么做?」 「这不是我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想写就不要写啊!不写的结果会如何你心知肚明。」 索列斯的言下之意是指跟柳加有关的事。柳加之前也是住在这个临时住宅,修伊不少次看到他跟一个刻意将帽缘拉低的母世界男子外出,那个男子应该是医疗局的人。 柳加是身处最低阶层的阿思恩,样子看起来特别清爽,也不会对阳光过敏,跟哈尔一样属于日间部的学生,但在某一天突然失去音讯。而修伊刚好在儿童医院见到他时,整个人已经完全走样了。 并不是拉席度的柳加也跟医院其他小孩一样用管子喂食流质,接受女舍监所宣称防止过度摩擦地板及需要适度运动的训练疗法,就算这样柳加还是产生了磷光,私底下成为哈蜜的供应来源之一。女舍监们并不知道有阿思恩与拉席度这种无法表达自我意思种族的存在,认为他们就跟母世界里意识不明的重症患者有着相同情况。 无法形成洁露是柳加悲惨的宿命。被吸引而来的母世界养父母们其实都是ice公司的员工,柳加若到了母世界,身体一定会立刻被冻结起来,同时也完成了《tran》的登记,当再次苏醒过来时,就是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母世界市民们的备用品。 割除是根据《tran》的需要而进行部分解冻,不论是切除掉或是保存下来的部分都状态完整,几乎没有浪费任何部分。柳加也因此失去本来的身体,割除愈是进行,他所遗留下原本的《pres》的黑市价值愈是急速攀升。由于再次出现在市场上的可能性相对变低,而《pres》所具有的稀少价值就更高了。 修伊认为自己也会遇到同样遭遇但却没有感到害怕,身为阿思恩就如同将他的希望及将来的可能性都剥夺了,他所惧怕的是,不论他选择为何,索列斯的情感都不会有变化的这件事上。顺从也好,反抗也罢,修伊所表现的态度并无法左右索列斯的行事方法,也不会因此关心他。就算修伊消失,对于索列斯而言也不具意义。 修伊从一开始对于索列斯的指令若都能确实完成,就可得到他的信任与爱护,但是他们之间只有单纯的金钱报酬,索列斯的态度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他似乎不觉得在酬劳之外还需要给修伊其他好处。修伊轻轻喘了口气。 「在今天之前我都不晓得尊夫人竟是医疗局的官员。」 索列斯好像没听到这句话的样子,沉默一阵子后反问修伊: 「这件事跟你写报告书有何关系吗?」 「没有,只不过她问我一些问题。她似乎想知道若我到了母世界需要跟随母星系的人种一样要有特定的性别时,我要以何种性别登录。」 「没有这个必要,这想法是多余。未来你是不可能到母世界去的,所以也不需要接受语言训练。」 「我知道了。」 「薇若已经逾越她职务的范围了,我会注意她的。……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 「没有其他要问的事吗?一开始她来找你的目的为何?」 这真是奇怪的问题,他们既然是夫妇还同服务于医疗局,对于彼此的任务竟不清楚。 「为了恩宠注入的事来找我,搭她的车去拉乌家。在车子里稍微有机会交谈了一下,我想我们谈的内容是不会对你造成困扰的。」 「我没说这会造成我困扰,只不过她是在完成我工作任务上的协助者,带你去进行恩宠注入这本来就不应该是她的工作,甚至她擅自更换工作没有告知我而偷偷来找你。」 索列斯说话时面无表情,但言语中似乎有种事关重大的疑问而不自觉说话速度变快。他坐在寝台上拿出了coda检视修伊的身体座标、哈蜜和健康状态,确认后以数字与符号来表示。占母世界语言的大部分都是以纪录为主,而修伊几乎看不懂,所以除了哈蜜相关的事之外,索列斯对于修伊的身体状态比他本人还要了解。研究着数据的索列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修伊。 「睡袍——」 这就是要修伊脱掉的意思。除了服从也没有其他选择,而修伊一点也不犹豫地在索列斯面前赤裸身体,可是他却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索列斯并坐下。 「怎么了?」 「我不要!」 修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拒绝。索列斯对他不论是在身体或精神上都可说是了若指掌,到这地步修伊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 索列斯一脸严肃地问修伊。修伊再次将睡袍脱下,他的样子不算松懈但也说不上有精神,一动也不动的,仿佛意志被某人干涉似的。这跟修伊触摸洁露时一样,他可以感觉到一种束手无策的拘束并且体内有股难以解释的脉动在游窜。 索列斯突然动了起来,在放下coda的同时往修伊的身体一抱,两人便倒在床上,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头上突然有纺锤飞过。从浴室传来某种钝器的声响,修伊在索列斯的手中发现贝壳,而纺锤被索列斯投出的纺锤打到而返回浴室,长长的钢绳因捕捉到猎物而上下震动。 从修伊的位置看不到浴室里的情形,他想起身看个究竟时,视线被索列斯挡住了。 「不准看!」 这是索列斯首次对修伊表示出关心之意,但反而让修伊更加相信刚刚的攻击者是谁。 「托雷……」 修伊强行挣脱索列斯的手腕而往浴室望去,身上镶着步行工具的托雷全身沾满了血倒在地上。修伊以责难的眼光凝视索列斯,而他则一脸平静。 「若是过度使用洁露就会如此,你给托雷的洁露并不适合他,才会有这样的结果。」索列斯说。 对修伊而言,刚刚以为索列斯关心自己,原来只是错觉,也因此修伊反抗的情绪更加高涨。 「你不是说已经将托雷带回儿童医院了吗?」 「这是薇若的计划,故意装扮成卖咖啡的小贩并卖洁露给你的就是她。在不经意中放入这个计谋让你上勾。那个洁露会依照策划好的指令让托雷攻击你。」 从将自己妻子当作敌人的索列斯脸上表情看来,没办法推测出他心中是否有着明显的不安。不知不觉中,修伊手脚已经不再麻痹了。他赶到托雷身边抱起那被纺锤刺中的身躯。呼吸装置已经停止运作,眼睛里的脉动更不用说了,心跳也再也感觉不到了。托雷保持着镶着步行用具皮带的模样,若将步行用具拿掉,手脚的机能也因此会失去。 因为纺锤的铁钩会腐蚀托雷的尸体,于是修伊徒手抓住纺锤从托雷的身上用力取出来,而铁钩因为再次的力量而有反应,修伊的手再次将尖锐的利器与利器之间距离撑大,再从这缝隙中将刚刚索列斯以敏捷手法刺入的铁绳拉出来,因此纺锤就收回到贝壳里。修伊怒视索列斯。 「托雷不应该遭受到这种待遇,他是无辜的,你更不应该使用贝壳来对付他。」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是你自作自受的下场。」 「你说得对……」 修伊静静抱着托雷往窗户走去。他强忍着心中的悲伤看着外面的态度其实跟长久以来与索列斯之间的互动息息相关,也因此他心中的反抗情绪更是加深。医疗局和索列斯之前就预测到修伊在某个时间之后会变得不受控制,也就是他们再也无法继续掌握他的行为。 阳台面对着楼梯井,而靠近窗边的修伊被那高度与空间强烈地吸引住,他的视线紧盯着两重螺旋台阶的下方,渐渐变得窄小的空间角落里可以窥见玄关大门的白色地板,修伊想像着那是张舒适的床。 「修伊!」 「我想结束这一切……」 修伊手里抱着托雷,身体轻快地越过栏杆从十一楼往空中一跃,闭着眼的修伊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往下坠落,同时在他往下跳时产生了磷光,由于囤积在他身上无处发泄的怒气在那一瞬间化作白色火焰散发出来。而磷光能量因反应抗拒控制的缘故而增大,这次的磷光是修伊至今最大的一次。他手中抱着的托雷弹飞到阳台被索列斯伸出的手抓住了。 另一方面,修伊的全身沐浴在光线之中缓慢落下,由于磷光而引起的意外漂浮力量好似煞车般地让他降下的速度变得缓慢。环绕在他身边的景物并不是直线而是摇摇晃晃地移动,这让修伊不觉得自己是身处在现实中,因为他有过好几次发生磷光的经验,但像这次的感觉却是第一次。修伊在空中反转过来,刚刚跳下的阳台就在他上方。 索列斯就在那里,他往下盯着修伊的行踪,并未因修伊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而显出慌张的样子,也没有想帮他的动作,只不过脸上带有一抹谜样的笑容。 修伊刻意将眼睛闭上决定什么都不看,等待着最后那剧烈的冲击,当到达地上的时候,背面应该会粉碎不堪。但是修伊的身体却没有被用力摔在地上,只有些微的震动散布开来。不知道是谁温柔地抱住他的身躯,映入他眼帘的是亚人的衣服,亚人冰冷的手指在他胸窝一带小心谨慎地搜寻,一下子之后这亚人从修伊的体内取出洁露并包在手中。 「贾乌,你在做什么?」 贾乌没回答,却使劲往修伊突起的胸窝空隙攻击,这时刚好有空档能让贾乌可以趁机往哪里打了一拳,而修伊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意识。 当修伊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小孩房的床上了,并没有看到索列斯和贾乌的身影,一如往常地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情也平静下来了。他起身往圆桌靠近,开始提笔写要交给医疗局的报告书。 四周充满了破晓的气氛,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的新鲜空气从面向楼梯井的阳台往屋里飘了进来。这时,不知是谁的脚步声正往玄关靠近,修伊一边冲泡咖啡,一边竖起耳朵留意着。 「我回来了——」 出现在小孩房的人是穿着制服的托雷。 ★ 在相簿的最后一页, 有暗示着泛白的空虚, 在其余的页里, 贴着几张已经褪色的风景照, 哥哥与我, 度过一个想着一张失落照片的夏天。 『到达卡宾西翁/全家人/爸爸拍摄』 写在裱纸上的钢笔字迹是唯一的线索, 曾经住在一起的一家人, 还有已经被遗忘的老相本。 到现在, 对于当初所贴的照片,我已经失去了印象, 我们只能靠模糊的痕迹来回忆, 谈着那已经陌生的家人、 玄关、中庭、车库、 夏天的田野,全部像是最后的红番茄, 顶着被阳光灼热的肌肤, 在干枯的石壁上用小刀刻着—— 夏海、夏海、夏海…… 作为家族旅行的纪念, 在每个地方刻上当作记号。 可是,哥哥, 我们要怎么办, 大家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这里? 后记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新世界」是母星和夏星这两个行星间被制造出来的人工集合天体,设计以各种大小不一的数百颗球体依照人工太阳的螺旋状轨道而运行。个别天体间的往来皆需要特别的资格,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度过一生,所以每个星球都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环境和成员。 在过去,新世界所属的天体数目还很少的时候,由统一的机关所总管,但是数目自一百到现在的数百,整体的管理变得不容易,总合机关的需求便油然而生。依照不同的领域再将其内容细分后反而失去了相互交流的意义,彼此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 像在欧西凯德这种独立性强的边陲地带,与其他天体间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之中,距离最近,最强而有力的行政机关之一就是母世界殖民政府,以友好的手段来进行支配欧西凯德之实。他们对于在儿童医院中的『睡美人』最有兴趣。 母世界的医生们认为欧西凯德小孩大多是先天性的脑性发育迟缓,而与这里所发生的巴斯症候群是有关连的。医疗团队一开始是基于人道的立场,后来由于这其中所夹带的庞大利益而纷纷来到欧西凯德地区。不久,他们就了解到这地区所具有的生殖机能特殊性与性别转换的存在。那些医生们的后台其实就是ice公司。 只不过,母世界的权利中心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睡美人』,可是却引起了一连串无法预期的问题…… 缘起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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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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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巴斯)的先天性遗传疾病。巴斯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洁露」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特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由于体质不同,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自由从体内取出洁露,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巴斯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论哪族的人,一旦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订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巴斯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如今那个机会终将到来。 chapter 1 医师: 卡宾西翁今天也是晴朗的好天气。虽然我是这么觉得,不过您也知道,这个领域的光源是白色煌灯,因此我弟弟说,跟太阳下的马札瓦特相比,这里的天空呈现迷蒙的淡紫色。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无法亲眼确认天空的颜色。 旅馆的外面是一片高低起伏、无边无际的沙丘。有时,无可数计的蝴蝶会往沙丘的另一边飞去。根据我弟弟的描述,当那些拥有火红色翅膀的蝴蝶越过时,几乎把天空染成红色。当然,我弟弟的用字遣词更没有章法,这个比喻只是我的想像。 如果风向改变了,不知道那群蝴蝶会不会飞到旅馆附近呢?此刻,我只听见无数的振翅声,有如绵延不绝的雨声从远方传来。在这个杳无人烟的沙丘上,我正侧耳倾听这阵细细的雨声,同时想念远方马札瓦特那些要塞都市的喧嚣。 托您的福,到这里后我的气喘和贫血就很少发作。晕眩和耳鸣的次数也变得非常少。动不动就骨折的情况也有改善,现在只有右手腕还包着绷带。 我也打算写信给我父亲,但由于他是个十分重视文法和格式的人,所以我可能会因为太烦,写到一半就放弃也说不定,在这个可以静养的地方,我不想再去思考什么置换法和变换规则。或许是因为长途旅程的疲劳还没完全消除吧!请医师转告他,我们兄弟两人都很好。 我会再写信给您的。假如我不会对太阳过敏,就能和医师一起在马札瓦特共度假日了,每次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有点遗憾。幸好还有弟弟陪在我身边。请您和夫人度过一个充实的假期。但老实说,其实我打从心里期盼您能够早日来到这里。 ……就此草率结束,尚祈见谅。 索列斯得知有客人来访后,便中断思绪,停止回忆过去。 这封信是很久以前写下的,但至今仍鲜明地深烙在他的脑中。索列斯的《休眠》使得信上的日期与现在有一段落差。《休眠》这个过去为了排队等待器官移植而存在的制度,随着《tran》的合法化消失,并且已经过了数个世代的岁月。如今根本无人能够想像,到不久之前还有人处于《休眠》状态。 索列斯是在十几年前结束《休眠》。 那是一段漫长得令人难以想像的《休眠》。他的苏醒比预计晚了许多,使他原本应完成的任务变得更为困难。因为,除了原本应该比他晚苏醒的患者之外,就连他的家人也都已经过世了。 诊疗室里,插着电热棒的水壶开始吐出蒸气,通往医务室的走廊上传来一阵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索列斯站起来,努力抹去脸上哀愁的表情,走到门口迎接客人——他的上司,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参事伊佐尔。身兼ice公司会长的伊佐尔,可谓站在马札瓦特富裕阶层的顶端。 母星系领域群采取非中央集权的统治型态,相对于以母星为中心的旧世界,人们将其称之为新世界。其中拥有最多人口的就是马札瓦特领域,而伊佐尔正是代表人物。在长寿的母星系种族中,他已算是相当高龄的长者,但是在各种加工之下,他的外表看起来只有五十五岁左右,甚至更年轻。 诊疗室角落摆着一张褪色的皮沙发。穿着黑色长袍的客人,踏着轻柔的脚步缓缓前进,令人感受不到他那厚重身材的质量。衣服的巧妙接缝,令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富有光泽。客人选了一张宽椅子坐下,眯起那双薄眼皮下的眼睛,打量着只摆放简单的医疗器具及事务用品的室内。 「以你的职场来说,这里已经很好了。让人觉得你很有良心。」 索列斯在一旁的简易厨房里,背对客人沏薰茶。这是伊佐尔第一次到医务室来。他所说出的感想,暗示着这次的造访并非单纯的打招呼而已。索列斯一边专心沏茶,一边推敲伊佐尔来访的目的。 和茶叶一同烘焙的弗利西亚花苞所散发的芳香,充满了室内。沏茶是他们在招待客人时不可或缺的一环。将茶注入杯中,花苞便浮上表面,慢慢地展开,并释放出花蜜。 「我可以将您的这番意见解释成褒奖吗?」 「当然。不过,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有点事要拜托你,所以对你的褒奖也只有这样了。」 「谢谢您的体贴。其实您根本不需要亲自跑一趟,只要通知我一声,我就会去您那里拜访了。」 「不必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你的脸上没露出冷漠表情就是奇迹了。」 「内人也经常这么说。」 「你指的是哪一个?」客人将身体靠在椅子扶手上,望着正将热水倒进茶壶里的索列斯的背影,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索列斯将薰茶端出来,丝毫不受影响。 他并未将自己与妻子一同进行《休眠》的事情对外公开。由于《休眠》时间拖太长,他醒来时妻子已经不在身边,这件事伊佐尔也并不知情,伊佐尔刚才指的,是他在《休眠》结束后所娶的妻子。 「您真是爱说笑,我只结过一次婚,我指的内人当然就是那一个啦!真没想到当时也出席我们婚礼的您,竟然会有这种误解。」 「不过,情妇倒是有好几个。」 「我没那种能耐,您也知道机构成员的薪资。我反倒要请参事您高抬贵手,别再诱惑内人,最近她变得很喜欢夸张华丽的衣服,我想这一定是受到参事的影响。」 「这个嘛!我没有印象。」 客人的回答伴随着低沉的笑声。两人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谈论着这些与私生活有关的微妙话题。双方对彼此的家庭生活都没兴趣,也心知肚明这只是在等待薰茶泡好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对话。将薰茶倒进杯里之后,两人便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进入正题。 「……品种改良有什么成果了吗?」 当伊佐尔再度开口时,提起一个和之前毫不相干的话题。 「措辞不同果然会带给人不同的印象。把治疗说成品种改良,把挑选当成提早收成。」 「对,然后感染就是培养。你一直在进行改良的标本,是不是因为一起不小心发生的事故而陷入危险?」 伊佐尔的语气带着焦躁。修伊被依欧攻击而受重伤一事,也传进伊佐尔的耳里。不论种族,所有在医疗局管理下的人,机构成员都称其是标本。 「好在已经脱离险境,是什么地方惹您不高兴了呢?」 「花太多时间了。」 「欲速则不达。选择标本必须慎重。另外,为了使标本更接近完整,必须剔除各种不必要的因素,包括移植在内。虽然他们的肢体和器官从外表看起来和我们相同,但您别忘了,他们是一种拥有「多重性别转换」能力的生命体。这正是他们的价值啊!」 「因为这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ice公司关心的也是这个。如果把那种奇妙的繁殖活动当成一种表演来看,确实很有趣,但是对我们来说却非常难以理解。然而,若是能在母星化之后仍保留性别转换的能力,这应该可以替ice公司带来新利益。自由自在地从女性转换为男性或是无性。而且他们在长大成人之后外表几乎不再改变,只有生理机能会衰退,这种不会老化的体质真是令人羡慕。」 「是的,但可惜的是,关于他们的身体构造,目前还有太多地方是我们不了解的。」 「我想知道的是性别转换的构造,是什么决定他们内脏器官的膨胀与收缩,以及促进他们性别转换呢?我已经看腻了文献和报告,你知道机构已经成立几年?ice公司也花了大笔钱投资。差不多该有成果了吧?」 「目前能确定的是,哈蜜在某种形式上,的确对其造成影响。但影响的方式,我们至今仍然一无所知。不过请别担心。我们正在一步步达成目标,希望您能够再忍 耐一会儿。」索列斯说。 客人虽然点了头,但似乎筒未完全接受。 「你刚说我们是吧?我很好奇,所谓的我们是谁呢?」 索列斯已经做好准备,无论接下来的话题多么唐突,也不为所动。如果没有这种本事,是没办法担任这个人的下属。 「当然是指医疗局的多位杰出人才。」 「有人说你在进行任务时,从不征询其他成员的意见,总是独断独行。你身为主监,难道不晓得这样已经越权了吗?你有没有印象?」 「参事这么说,就表示有人直接向您投诉过,对吧……是薇若吗?」话都还没说完,客人就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倘若你老婆薇若只是因为夫妻不合才来投诉,那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然而,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人表示不满,所以我怎能坐视不管,还有人说你只重视某些特定的属下。你要知道,主监的任命或免职都操控在我手里,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先听听看你的意见。」 「相信参事您很清楚,薇若曾蓄意煽动其他机构成员吧?」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啊!」 「失礼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进行这项任务?」 「当然是愈快愈好,我和谬拉的个性都跟你一样,既然要得到,就想得到最棒的。」 「我不确定能否符合您的期待,我并非是参事您所想像的那种完美主义者。」 「但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谬拉在信上写到,无论思考或运动机能,你都是母星系种族中的佼佼者。就连情感也能压抑得非常完美。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担任机构成员的主监一职,我就是看了这一封推荐信,才决定任命你当主监。」 「这是我的光荣。」 「如果事情难做,换掉几个成员也无所谓,要把薇若裁撤掉吗?」 「她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索列斯将热腾腾的薰茶倒入客人已经喝完的茶杯里。茶中散发出比第一泡更甘甜的芬芳。薰茶的特色,就是展开的茶叶会随时间长短而飘散不同的香气。 「说得也是,看来这应该是夫妻间的问题吧。好,我要的是一个有价值的成果,其他琐碎的事就交给你。我只要心怀期待,继续等下去就可以了,对吧?」 「是的。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交出您期盼已久的成果。」 「……希望如此。」 「您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不过,总觉得我和你的目的似乎有种微妙的差异。」 「如果我有做不好的地方,还请您直说。」 「要是能具体指出什么,我就不会说得这么暧昧了。那份不安的感觉很模糊,也没有什么证据。硬要举出例子的话,大概就是我没办法控制你的欲望吧。」 「不是野心吗?」 「你哪来的野心?要是你有野心,我也不用这么累了。有野心的人会等猎物自己上门。任何事情都依猎物而定,但你对每个猎物的反应都一样,不但不会高兴,也不会提出不满。 「你的能力竟然这么强,实在是一件怪事。很遗憾,看来我并不像谬拉一样,拥有足以驯服你的力量。你和副参事的交情匪浅对吧?我很好奇,你跟那个深居简出又沉默的人到底是怎么会认识?我每次去勤务室,他从来没有在位子上过。」伊佐尔说。 「我一直想做到尽忠职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专心收集能让两位满意的标本。」 「你还真会转移话题,算了,像你这种人有点秘密也是正常的。我会视情况判断。对了,培养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必要的处置都已经大致完成了。」 「接下来就看结果如何了,是吧?」 「是的。不知道您想不想先看看过程呢?」 「不,留着以后再看吧。」 客人拿出古色古香的怀表,确认时刻后便倏地站起身。他往来时不同的另一扇门走向地下道,搭上一辆招来的车。伊佐尔对送他到这里的索列斯轻轻地笑了笑。这个人总是在离去时才打算说出真心话。索列斯小心翼翼等在一旁。 「那个亚人对你的要求似乎很配合。」 「他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部下。」 「不要转移话题。我指的不是工作,而是『休闲活动』方面。亚人是过去人种改良失败下的产物,严格来说他们没有性别。不过只要不在乎他们像老人一样的外表,与他们一起进行『休闲活动』也无妨。根据谬拉的说法,在公事之外能接近你的,除了薇若,就只有那个亚人了。」 「参事,您好像误会了,他只是以部下身分来探访我罢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约那个亚人出来,也没关系罗?」 索列斯沉默一瞬间,但他立刻点点头,不让客人察觉。贾乌是继承纯正母星系血统的混血亚人,但是伊佐尔并不知情。当然,他的外表与其他亚人并不相同的事,索列斯也没有让伊佐尔知道。贾乌平时总是巧妙地伪装成纯种亚人。然而,伊佐尔似乎对贾乌的身分有所怀疑。 「随便。您身为参事,本来就有权力交付任务给任何一名机构成员。」 「我指的是『休闲活动」的交际啦。」 客人用笑声做出回应之后,车子便离开了。薰茶浓烈的香味还弥漫在室内。关于贾乌,就连索列斯也不太清楚。身为特异亚人的他具有许多不寻常的要素。索列斯想到,自己也将曾遭到母星化的这段往事保密,因此贾乌确实有许多可疑之处。光是混血,就能使他的外表与一般亚人相差这么多吗?这一点确实值得怀疑。 索列斯并没有向贾乌和伊佐尔坦白自己的过去。唯有替他进行母星化,并让他《休眠》的谬拉知道这一切。索列斯不打算提醒贾乌要留意伊佐尔。因为,一个无法保护自己的人,是无法适任机构成员的。 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后,索列斯又再度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客人离开后,他便放下警戒心,表情顿时变得阴郁。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之久,但找到失踪患者那一刻的冲击,至今仍鲜明地留在心里。患者被发现时,人在拉席度的安养院里,无论在生理或精神方面,都没有停留在《休眠》以前的状态。勉强只有外表还和以前相同。 只要患者苏醒,一切都有可能回到原本的状况。但是苏醒所必备的「洁露」却在他早已行踪不明的妻子手上。不过,对患者来说,苏醒或许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因此维持现状也许比较妥当。索列斯思索着前妻的去向,不知该如何做出判断。 chapter 2 修伊张开眼睛,眼皮有种不寻常的奇妙感触,虽然知道已经睁到极限,但却觉得好像只张开一半似的。他的睡眠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三小时。但是房里充满一股异常紧绷的气氛,令人觉得时间的经过和平常不同。修伊终于明白,这一段睡眠原来是麻醉所造成的。 他的苏醒通常都只有表面的。身体和感觉的深层并没有完全觉醒,而且是呈现真空状态,难以自由活动。由于身体的一部分遭到切除,因此与外界断绝联络,形成一片连自己的意识也无法抵达的黑暗。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臆测。他的外表根本毫发无伤。只有一道无法填补的深深裂痕,隐藏在体内。这兴修伊没有十一岁以前的记忆一事,正好不谋而合。 丧失意识前的光景还清晰留在修伊的记忆中。因为被依欧放出的纺锤击中,身体感到极大的痛楚,鲜血不断从碎裂的胸部涌出,全身力气也逐渐丧失。不用怀疑,那一定是致命伤。 另一方面,依欧让磷光的能量爆炸后,便将修伊抛在身后朝远方飞去。散发白色光芒、飞翔在天际的依欧到底是现实,还是因为当时意识太过稀薄而产生的幻影?现在去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夏星系种族的人在初次发出磷光时,会体验到剧烈的生理变化。原有的胸腺会逐渐缩小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新的器官。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长出的叫「哈蜜的蒸馏器官」,而拉席度人长出的则是「洁露」。对拉席度一族来说,最不幸的就是唯有他们的身体才能够制造出的洁露,而洁露是雷森和阿思恩两族人,为了避免罹患巴斯症所不可或缺的东西。 索列斯要修伊给依欧哈蜜,以促使依欧产生磷光。为了让没有磷光经验的《小孩》产生变化,哈蜜是最有效的诱因。但不知为何,依欧虽然已经具有相当于其种族成人的身材,但依然是个无法发出磷光的《小孩》。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只要内脏器官发展至与身体容量达到一定比例,便自然会发出磷光。然而,极少部分的人即使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也不会产生磷光。 磷光的能量在依欧的身体里膨胀,寻求一个出口。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依欧在当时的纵声呐喊,正是修伊内心的写照。依欧迫切地想知道的答案,而这也是修伊内心的疑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到底该相信谁才对?」在毫无顾忌大喊的依欧面前,修伊只能沉默。 当时,依欧所放出的纺锤在一瞬间击中修伊,高速旋转的纺锤钻进修伊体内,他的骨骼与肌肉粉碎,化为体液慢慢溢出。修伊原本已经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他希望让这一切都结束。 但修伊没有死,这个事实使他陷入绝望深渊,只要具有利用价值就要物尽其用,这是「医疗局」所抱持的态度。无论修伊多盼望,他也无法选择死亡,更无法逃避。总之,他的身体要如何,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修伊脱下长袍伫立在洗脸台前,让镜子照映出他毫发无伤的身体。被纺锤钻入时的伤口完全消失,也没有一丝痛楚,就连伤口或缝合的痕迹也完全没有。索列斯到底替他施行什么样的治疗,简直就像个谜。一切都和遭到依欧攻击前相同,也不像是被植入了ice公司的人制品。 但修伊却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陌生,即使用指尖碰触肌肤,也会感到令人战栗的异样感,仿佛是别人在碰触自己。每次一沉睡,身体就会有所改变,这样的感觉始终妨碍修伊的睡眠。 放在儿童房里的两张床,如今只剩下一张。这表示修伊假扮依欧兄长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今后他又将回复成无依无靠的孤儿身分,一味等待索列斯主动与他联络。 也许索列斯不会再与他联系了,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无比惶恐,即使情况演变至此,但除了索列斯外,他也实在没有人能够依靠。不管索列斯的态度再怎么冷淡,也总比没有来得好。 下午四点,毫不在乎自己缺席几天的修伊换上制服、喝完咖啡后便走出家门。由于日间部学生放学时,太阳的光线依然很强,因此挑选这个时间出门,对他来说即便戴着眼镜,眼睛的负担还是很大。修伊走在建筑物的影子下寻找哈尔。他一定能成全修伊想要一死的心愿。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带「贝壳」来。然而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日间部学生当中,并没有哈尔的身影。 抵达学校后,修伊下一个目的地便是抄本室。抄本室空无一人,他坐在老旧的皮椅上,让疲劳的眼睛休息。他眼睛的状况比以前更差了,不但无法分辨颜色,视野似乎也变得更狭小。相对地,他的触角机能变得更敏锐,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他。 他感到依欧就在身边。然而,出现在修伊眼前的却是别人。眼珠的颜色不一样。修伊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但此人的眼睛并没有配戴人工水晶。若没有戴着人工水晶,依欧是无法在光线下活动的。 用那双覆盖着澄净玻璃体的眼睛凝视修伊的,是敏克。 「你好很多了嘛!」他用一种对熟人的亲近口吻问道。 敏克没有使用步行用具,而是靠自己的双脚走路,并且还能正常说话,但修伊没有感到惊讶,这表示敏克直接继承被依欧提升的身体机能。 「你缺席了三个星期,我以为你的状况很差。」 「这不干你的事吧?」 修伊站起身,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但是敏克却跟上来,仿佛还想多说些什么。修伊装作没发现,径自往抄本柜走去。修伊从敏克的话中得知,自己昏迷了三个星期之久,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痊愈。 敏克站在距离修伊好几步外的地方,注视着他,一副修伊本来就该注意到的样子。 「干嘛啦?」感到不耐烦的修伊,为了不想让这个情况继续拖下去,因此毫不掩饰地问道。 「最近黑市有在卖你的哈蜜,还附有身体座标……那应该是假的吧?」 说修伊没有丝毫动摇是骗人的,他根本没有思考过现在自己身体里有没有哈蜜。他想起来,如果自己还在断食中,应该不能喝咖啡,但刚才却顺利喝下了咖啡,因此身体应该还有哈蜜。况且,修伊已有固定对象,医疗局应该不会放任他三个星期。也就是说,修伊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依然可以对《女性》进行注入恩宠。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就是医疗局总是会监控注入恩宠的过程。或许每次修伊被《女性》肉块吞噬的时候,索列斯都在一旁监视。想到这里,修伊就不禁感到愤怒。索列斯那不带任何怜悯的表情,掠过修伊的脑海。 「那又怎样?」 「我觉得很像。」 「……很像什么?」 「这话真的很难说出口?我觉得很像柳加失踪的情况。他和你一样是个优秀的学生,每次颁奖都有他的名字,生活也很规律,言行举止和打扮都无可挑剔,任谁都不相信他去做《pres》的买卖。可是,就在某个时候黑市突然卖起他的《pres》和哈蜜,不久之后他就失踪了。接着,连他的《tran》都开始有人贩卖。没人知道柳加被谁带走,但大家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遭遇到这种灾难。」 「那是不是灾难,不是由你决定的。」 他把心里的想法照实说出来。对以前的修伊来说,柳加遭遇的事情是他想极力避开的,而如今他对固定床已没有丝毫恐惧。从数小时前苏醒的那一刻开始,修伊就清楚地体认到,自己的身体是属于医疗局的公物。即便无意识,他的身体也会在进行断食和发出磷光后蒸馏出哈蜜。这种状态,和他在收容所里看到的柳加如出一辙,打从一开始,就不被容许保有自己的尊严。 虽然得不到修伊的理睬,敏克依然 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跟在迈开脚步的修伊身后。 「我有看到修伊的《tran》喔!是肩胛骨,我还拿在手上看,有一道奇妙的弧度,感觉好像是从什么组织上剥离的,就像刚羽化完成的蝴蝶一样,纯白色的,就像沾上蛋白粉一样闪亮。」 敏克一边说一边伸手触摸修伊的背部,修伊受过相当的训练,使他对这种动作毫无反应。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要是那么想检查就直接检查啊!既然外面都在卖《tran》了,那我的肩胛骨就一定不是《真》的,对吧?你大可确认看看,里面有没有发出追踪讯号啊!」 修伊立刻脱下了外套和衬衫,并丢在地上。很明显地,并没有ice公司的追踪讯号。索列斯对他被纺锤钻裂的胸骨和肩胛骨做了何种治疗,他一无所知。不过,修伊在醒来之后也自我检查了一遍,肉眼能判断的部分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发出脉冲。 敏克没有触碰修伊,只是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并递给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最近明明有睡觉,却老是感到睡眠不足,身体摇摇晃晃,头脑也不清楚。动不动就头晕,喉咙也很干,就算喝水也没用,身体变得非常倦……怠。」 「跟我说也没用啊!」 修伊觉得不耐烦,将手伸进衬衫袖子里,敏克的这些症状显然是犯了哈蜜瘾。他和依欧一样没有自觉。 「你去叫哈尔想办法帮你啦。」 他这番话的意思其实是「去向他要哈蜜」,但敏克没有会意过来。他转过头来,告诉修伊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也很久没来学校了,听说他的状况差到连会客都没办法。」 「因为他出现巴斯的症状吧!我看他差不多快变成《女性》了。你的洁露来不及派上用场。」 「……咦?」 露出狐疑表情的敏克与依欧一样,不明白能够制造洁露的拉席度族的宿命。 然而,修伊不打算告诉他,他沉默地走向阅览台。不知是谁将金属卡插在插槽里没带走,修伊没有多想,只是想要把精神集中在某件事情上,于是他开始检索这张卡片。 画面上出现马札瓦特的文字。随着身分地位不同而使用不同语言的马札瓦特,必须用近百种置换法与变换规则,而每种语言所得到的资讯量都有很大的差异。地位愈高,法则愈是复杂、愈像暗号。这虽是一种可以公开的语言,但是依说话对象不同,传达出的资讯也完全回异,在进行检索时,画面上没有一个项目是可以判读的。 ……olbers,……krafft,……mairan,……philus,……south,……zach,……almanon, 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讯息对修伊没有任何帮助。然而,这些字串却很快地蓄积在他的头脑里。他有种错觉,觉得那些文字仿佛是很久以前就被刻在那里的。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赛尔,……比库得,……乌克尔特,……比盎基尼 「这是拉席度的收容清单,对吧?」 不知何时站在修伊背后的敏克,越过修伊的肩头,偷窥着阅览台,罗列的文字持续不断出现,文字下方的标记,是用来提醒人们使用置换法的。敏克熟练地操作画面上的棋盘状方格。 操作者的眼睛必须追上标记变化,并使用正确的置换法,如此才能获得新资讯,对修伊来说,那看起来只不过是忽明忽灭的棋盘状方格罢了。 「这个是被马札瓦特殖民政府拘禁的拉席度人名单,好像是在他们变成『永眠者』之前的旧世界的纪录,应该有更详细的纪录,不过我只能判读到这里,只有使用高等地位语言的集团,才能获得那些资讯。」 「我全都看不懂……原来你会操作棋盘式方格呀,你是在哪学会的?」 敏克忽然抬头,仿佛大吃一惊,他的表情充满困惑。接着,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指,发出空虚的声音。 「……是我的手指自己……在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看到我养父母的动作……有样学样吧……再查查看其他的卡片,或许会发现更多资料……也不一定。」 抄本室中央有一个带门的柜子,里面分门别类地排放着金属卡。敏克走近柜子翻找,没多久,他取出一张写着「永眠者」的卡片,但是立刻摇了摇头。 「这张卡片的棋盘式方格,只有机构成员级的人物才能解读。」 在一旁观看的修伊当然一头雾水。敏克将卡片放回原位后,忽然离开修伊的身边,说得更正确一点,看起来像是因为晕眩而丧失方向感,站不稳脚步。犯哈蜜瘾的症状断断续续在他身上出现。敏克拼命忍耐手脚的麻痹,身体不停颤抖。 「你不是说在黑市看到有人卖我的哈蜜吗?你怎么发现的?」 「有个看起来像是退休船员的商人,主动对我说……他有修伊的……哈蜜。」 「你买了吗?」 敏克沉默不语,闭上眼睛,身体十分僵硬。接着,他努力地挤出微弱的声音。 「……因为我……很渴。」 「就算不用哈蜜这种野蛮的东西,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解渴吧?为什么你一定要用哈蜜呢?」 「因为其他办法……都不行啊!不管喝下多少水都不能解渴。每次这样时……只有哈蜜……才能止渴。所以,我常偷溜下床到黑市去……我竟然对你说出这么丢脸的事……我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现在也好渴!」 从敏克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完全不记得以前自己对哈尔言听计从,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学校都不断狂饮哈蜜的事情,修伊反而很羡慕他能像这样丧失记忆。 「这样不太正常耶!」 「……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用多少钱买下了我的哈蜜?」 「我不是用买的……我是用红琼……换来的。」 「什么?没想到我的哈蜜竟然跟你的红琼等值啊?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在这里跟你交换好了。」修伊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把脸凑进敏克。 他想知道这个健忘的拉席度人是否还记得该如何饮用哈蜜。他们首先如进行仪式一般制造出红琼,接着喝下哈蜜。修伊靠在敏克的身边,维持两人脸颊可以随时碰到对方的姿势。无法抵挡饥饿的敏克主动摩擦修伊的脸颊,轻轻亲吻他。但是忽然间,他却又慌张地缩起身子,退到好几步之外。 「……拜托你,请你离开吧。我没办法再待在你身边了。」 「该离开的是你,是我先来到这里的耶!你应该比我晚进来吧?」 「……是啊。」 敏克踩着空虚的步伐走出了抄本室,目送着他离开的修伊内心却激动不已,虽然只有轻轻碰到一下,但敏克的嘴唇却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感觉。在他们碰触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敏克体内的哈蜜似乎蠢蠢欲动准备与他交流。倘若他体内没有哈蜜的蒸馏器官,是不可能产生这种现象的。 身为拉席度人的敏克不可能拥有蒸馏器官,过去当他以「依欧」的身分存在时,体内当然也没有蒸馏器官。以前在碰触到依欧的嘴唇时,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不过修伊很清楚,医疗局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有半点犹豫的机构。即使敏克经过《tran》而突然拥有蒸馏器官,也不值得惊讶。 chapter 3 敏克离开之后,好一阵子都没有学生进出抄本室。没有心情去教室的修伊即使知道不会有任何收获,还是浏览着存放卡片的小抽屉。事到如今,他不认为那一份拉席度的收容清单,是碰巧被插在阅览台的插槽里,应该是有人刻意忘在那儿没有带走。到底是谁会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修伊想找出答案,往阅览台走,赫然发现走廊旁的皮椅上,坐着一个令人意外的人物。 早该离开的敏克就坐在那里,而他就和以前一样,身上只有护具,整个人和裸体没有两样,脚上装着步行用具,身体和胸部都缠着皮带。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张金属制的卡片,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偶尔还会低声喃喃自语。 敏克看起来和刚才似乎不太一样,眼神更是截然不同,原本只带有石英的坚硬感,现在却宛如融化了一般,变得温和且湿润。修伊对挂在他脖子上的金属卡充满怀疑。 「原来如此,那是你自己插进插槽里的,对不对?」 修伊将手伸出,敏克却早他一步用身体护住卡片,他喃喃低语着没有意义的字句,意识似乎不太清楚。被皮带缠绕的身体看起来仿佛相当疼痛,但他本人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一心想保护卡片,不让它被夺走。 「你放心,我才不想要那种东西,我不又懂如何变换规则,根本没办法解读,就算抢过来也没用啊!」 ……可……rillu……斯,……rhe……伊……ta,……杰gut,……ca……西尼……bu……路克……le……基赛……ll,……pi……库得,……uker……特,……bian……基尼, 敏克继续反复低语,修伊一开始完全听不出他在念什么,但是渐渐地,耳朵便习惯了。听起来很像列得用脉冲所发出的马札瓦特语。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反映出敏克身体的渴望。 「我可以把我的哈蜜给你喝,就算在你面前,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卑屈或丢脸,因为这是我们族人的例行公事啊!」 修伊解开扣子往敏克贴近,为了保护金属卡而将身体往前倾的敏克,这才总算明白修伊的意思,而抬起了头。 ……比……lly,……帕……zzi,……西……卡……rd, 敏克仍没有停止低语,修伊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亲吻了他一下。 ……列……toh, 「……咦?」 修伊听到了列得的名字,敏克的嘴唇碰触到修伊的蒸馏器官。 「……为什么会提到列得?」 敏克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吸吮着哈蜜,他变得毫无防备,连卡片也顾不得,虽然这是把卡片抢走的绝佳时机,但修伊的心思却被别的事情所占据。 敏克的耳朵上,看不到依欧原有的伤痕。 依欧被一名素昧平生的少年用纺锤攻击,耳朵受了伤,那道伤口比想像中还要深,于是修伊用索列斯教他的治疗法替依欧将伤口缝合。伤口愈合后,依欧的耳朵有点变形,而且也留下了伤痕。然而眼前曾经是依欧的敏克,耳朵却没有任何伤口。如果他做了《tran》,修伊的指尖也应该捕捉得到ice公司的追踪讯号,但是却没有。 「……你跟依欧……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依欧……在哪里?」 没多久,喝完哈蜜的敏克突然站起来,抱住修伊。理所当然地抚摸修伊的第七节颈椎。拉席度人的手指上,应该没有能够制止阿思恩人行动的热源才对,然而修伊却已无法动弹。敏克喝到一半的温热哈蜜,还残留在修伊的体内。他的力气渐失,手脚也逐渐失去知觉。 敏克已不再喝哈蜜了。 拉席度人不像哈尔那样对哈蜜饥渴无比,他们只要喝上一、两口就能够满足,要是敏克不再继续喝哈蜜,修伊瘫软的身体可能要过很久才能恢复正常,哈蜜一旦温热了,就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冷却。 敏克让修伊坐在排队用的椅子上,他这么做并非出于体贴,而是不想支撑修伊身体的重量。不知道敏克是不是预先设定好几点要回到儿童医院,没多久,他便若无其事地迈开脚步,离开了抄本室。步行用具发出规则的轧轧声,慢慢远去。 对修伊来说,解决还留有余温的哈蜜实在是很麻烦的问题。要不就是让人喝掉,要不就是花上好几个小时等它自然冷却。 修伊的身体并非完全麻痹,还能呼吸和眨眼,指尖和脖子也还能动,但手脚却失去了知觉,使他无法依照意志移动到别处去。意识也有点不清楚,明明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但总觉得手脚像是弹性疲乏的橡皮一样,无力地瘫在地板上。 夜间部早就开始上课,校内一片寂静,偶尔也能听见白孔雀的啼声,从建筑物尽头的鸟舍传来。过了一会儿,修伊听见一阵脚步声——不是往教室的方向,而是朝着抄本室来。 脚步声听起来相当迟钝。 接下来出现的这名少年,让修伊无法再继续休息下去。从某个角度看,他甚至比哈尔还难以应付。他将自己肥胖而松弛的身体靠在门上,想要省下转动把手的动作直接进入抄本室,虽然中途一度被门夹住,但他不以为意,仍然强行进入室内。 他那持续出现巴斯症状的身体,散发出猛烈膨胀前的诡异宁静气氛。很难想像他以前曾有过正常的身材。他的个性和他哥哥拉乌不同,完全不会胆怯或客气,对自己日益肥胖的身躯也毫不在意。对于他最爱的甜食,不但从不忌口,更为了饱食一顿而动不动就往黑市跑。 巴斯症从发病到成为《女性》中间的这段缓慢变化过程,更助长这名少年卑劣、愚蠢的性格。他发现到靠坐椅子上的修伊后,脸上便浮现愉悦的笑容。 「这不是修伊吗?你总算来上学了,你在这里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休息啊。」 席古力族人所放出的热量,使修伊麻痹的身体变得更加迟钝。虽然可以发出声音,但就连呼吸都会让全身的疲劳增加。米莫从里面将抄本室的门锁上。 「呵呵呵,这样就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你为什么这么累,其实我都知道。因为你一定要替拉乌注入恩宠才行。拉乌一直不停地变胖,不过修伊你却还很瘦嘛!我最喜欢你这种又瘦又细的脖子了。」 他一边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一边用温热的肥厚手掌来回抚摸修伊的颈部和脸颊。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眼镜拿下。 修伊闭起眼睛,避开天花板上的灯,一阵热气吹上修伊的眼皮,沉重的肉块压上他的膝盖。 「可以吻你吗?」 「不要问我……你这个烂人,你明明就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状态吧?」 「我只是遵守礼仪规范而已嘛!」 「你懂什么叫礼仪?我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跟哈尔比起来,我算是很有礼貌了。」 米莫的唇很热,闭上眼睛的修伊觉得热气仿佛涌进全身,根本不像只有嘴唇的接触。倘若对方是哈尔或赛夏,他们冰凉的身体至少能使无法动弹的修伊好过一些。 双方嘴唇与肌肤的轮廓逐渐消失,两人慢慢融合在一起的感觉,修伊已经尝过许多次,但是被席古力族人紧紧搂住时,他们的体温总是令修伊感到焦躁且不愉快。 「真货果然赞……每次在吸便宜的《pres》时,都会因为我的热气而变形。不过,真的红琼却永远都是红琼,我一直都很羡慕拉乌。能让修伊注入恩宠,不知道有多么棒啊!」 厚脸皮到极点的米莫,就连在说话时也想满足自己的欲望,他碰也不碰哈蜜的蒸馏器官,他的意图很明显,米莫轻咬修伊的耳朵,再次发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声。 「呵呵,只要修伊开口求我,我 马上就会喝下哈蜜。不过,一定要向我低头才行喔!我虽然罹患了巴斯症,但是对哈蜜还没有到饥渴的程度,也没有上瘾。我可没有真的很想要。」 「我的处境还没有必要向你求助……我是在这休息,从刚才就一直这么说……你听不到吗?白……痴。」 「呵,那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介意罗?把你抱到教室里去,对我来说可是小事一桩。难道不管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你都没关系?大家看到身为公费生的你竟然是这种样子,一定会吓一跳吧!」 「你这样还敢说……自己比哈尔……还要懂礼仪?」 「呵呵,我知道啦!如果换成哈尔,不管做什么,你都会原谅他,对不对?」 面对这种愚笨又迟钝的人种,现在的修伊已经没有力气针对阶级来对他说教。席古力一族的特征就是迟钝到连自己正在散发一种异样的热气都不自知。 「我看起来……像是原谅他吗?」 「对啊。因为你每次都很干脆地让哈尔亲吻,不是吗?就算被他抱住也不会抵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温热的肉块再度缠绕住了修伊的脖子,米莫先解开修伊外套和衬衫的扣子,然后抓住领口,将衣服胡乱地褪去,米莫的手直接碰触修伊的肌肤,就像散热器一样烫。 「我知道了,米莫,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并不是只对哈尔比较特别……你也可以随便对我做任何事,你不是想把我带到教室去让大家看吗?你就这么做吧!如果你想让我在大家的面前说『拜托喝我的哈蜜』那就请便。我恳求……你,我是不会因为那种事情哭喊或受伤……我根本没有自尊心,那种东西一点也不值得去守护……而且就算守护它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我要先告诉你,像你这种白痴……别以为自己可以……支配……我。」 米莫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修伊从椅子滑下的身体上。 「我才没那么白痴!」 「……说得好,除非是面对穿拘束衣的人……否则你就……什么也不能做。」 「你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我也有个点子。阿思恩人的《tran》,在黑市可是价值不斐呢。不论是气管、手腕或是骨头。其实最值钱的是蒸馏器官。不过,蒸馏器官比较容易被追查到源头,况且要是把修伊的蒸馏器官拿走,对拉乌也不好,所以只好先放弃了。那么我就拿你的气管好了。我要把你那美丽的喉咙钻开,把气管取走。如果你不愿意就收回刚才讲的话,还要向我道歉。」 米莫用肥胖的手指戳了戳修伊的喉咙。 「……你……不只是头脑……差……连耳朵也有问题吗?我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如果你想刺我的喉咙,尽管刺啊,杀了我也可以……把我整个人都拿去黑市卖吧!至于拉乌的注入恩宠……你不必担心,反正一个阿思恩人没办法照顾一个《女性》一辈子。毕竟《女性》太长寿,只要医疗局替他找到另一个对象就好了。动手啊!」 「哼,原来修伊你想死啊!」米莫以呆滞的表情说。 「不要弄错了……是你想杀了我吧?我无所谓,快点……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修伊,你就是觉得我做不到,所以才说这种话的。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真的生气罗!」 「……是吗?你的脸太白痴了……我看不出来。」由于笨蛋的自尊心特别强,因此能轻易煽动,不过修伊心知肚明,米莫是个众人皆知的胆小鬼,根本没有杀死修伊的力量。顶多只能把喉咙割开,修伊希望那个伤口能有多深就有多深,假使放着不管就能够死去,那也很不错。 「你的眼睛明明就是闭着的,怎么知道我的脸白不白痴?」 「听你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你的脸很白痴。」 「我真的有带刀喔!我是在哈尔的店买来的,这把刀锋利得连骨头都能切断,而且刀口还涂上会让人瞬间麻痹的药喔!」 「太好了。」 就在这一瞬间,米莫将刀子往下挥,他没有瞄准哪里,只是胡乱刺下,就在刀尖刺到修伊喉咙的同时,一阵有如白色烈焰的闪光忽然将四周包围。刀锋确实已碰到修伊的脖子,但是从伤口迸出的却是白色的火焰。 由于火光太过刺眼,使修伊几乎丧失意识,他的视野逐渐融入白色。突然间有些黑点开始四处飞散,接着化为一条条细线,滴落在修伊的胸膛上。在一片纯白中,只有这异样的光景清晰地浮现。 修伊没感到任何痛楚,也不知道自己是躺着还是靠在某个东西上,在逐渐稀薄的意识下,张开眼睛。黑点和细线依旧不断滴落在修伊身上。原来,那是从米莫身体喷出的血液。 纺锤刺入他的背。站在米莫的角度来看,他作梦也想不到在这个密室里面,竟然会有人突然从背后突袭,放出纺锤的是一个亚人。修伊虽然看到他的身影,但由于意识愈来愈稀薄,因此完全无法思考。 chapter 4 「你是不是又去多管闲事了?」 索列斯趁没有患者的空档,让来访的贾乌进入诊疗室。他那种总是不按约定时间出现、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打从索列斯将住在蜂巢的他引介成为机构成员时,就一直没有改变。那也是居于母星系种族的下层阶级,地位长期遭到刻意贬低的亚人所特有的一种扭曲思想。不同于其他亚人,知识水准相当高的贾乌,扭曲得更彻底。 进入诊疗室的贾乌如往常一般,完全不展现自己的情绪,没办法窥知他是否已和伊佐尔有接触。索列斯指了指看诊用的椅子,但贾乌装作没看见,只是专心欣赏装饰在墙壁与天花板连接处的贝壳浮雕。 在这间诊疗室里,称得上是「装饰」的,只有从建筑物改建前就留下来的这个部分。这些浮雕在经年累月的磨耗下显得破旧不堪。就连贝壳轮廓也要花上一番工夫才能看得出来,当年细致的雕工早已不见踪影。亚人转动身体,望着一个个浮雕,最后转向索列斯。 形成一道柔和弧线的丝绢,散发出橄榄的香味。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跟我在想什么无关,是他自己想要寻死的。你就不能成全他的小小愿望吗?」 「是什么原因让他有寻死的念头?」 贾乌加强语气,用一种与平常不同的口吻质问索列斯。 「真是稀奇呀。你竟然也会和标本站在同一边?」 「我只是强调任务的合理性。谬拉和你在私下到底有什么交易,我没有机会知道,更没有立场干涉。只不过,你最近的做法实在是太独断独行了。丧失一个已经进行母星化到这种程度的标本,将会对ice公司的利益造成莫大的伤害,这一点与机构成员之间的共识有所抵触。现在已经没有像他这样的标本了。你就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不是吗?还是有其他标本的反应比他更确实?很明显,哈尔和柳加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们的母星化已经完全失败了。即使继续改良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不过,修伊却仍存在着可能性,我们为什么要放弃他呢?」 「我们需要的是更接近完美的标本,而且只要一个就够了。至于其他标本,反正总有一天会处理掉。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出每个标本的优点,然后将所有优点全都集中在一个标本上。我们目前还处于尝试错误的阶段,不过只要假以时日,结论自然会出现。确实,我们在修伊身上投注的期待,比其他的标本还要高。因为他本身就具备了许多超越种族的例外条件。但是相对地,他也非常不稳定。他的精神这么脆弱,我们很难随心所欲地使用他。所以,现在只剩下换别的标本一途了。」 「修伊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五年来,无论发生什么异状你都一直用他……你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理由。」 贾乌在刚才索列斯所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并没有什么理由。」 他的声音冷静。索列斯将身体的重心移往椅子其中一边的扶手上,细细端详面前的这名亚人。亚人习惯全身包裹着布,只露出眼睛的部分。贾乌身上的丝绢完全不会阻碍他的活动,让人得以窥知他那柔软的肢体。这身衣裳足以遮蔽他的身形,但也几乎等于没穿衣服,呼吸或肌肉的动作都很明显。 织入衣裳的细致螺旋图样,随着贾乌的呼吸而起伏。在索列斯的凝视之下,他将覆盖住头部的布往后掀开,露出充满坚定意志的脸庞。他有着淡褐色头发和眼珠,以及古铜色的肌肤。他的五官带有许多纯种母星人的特征,看起来并不像亚人。容貌与肢体都因骨骼而显得洗链,一举手一投足皆展现出敏捷的身体特性。 先不论外表,在性别转换或生理机能上,他明显具有亚人的特性,就是亚人即使丧失手脚或器官,也能在不靠人工方法的状况下自行再生,伤势也痊愈得很快。 「你的再生能力还真强。」 索列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贾乌被修伊放出的纺锤刺伤喉咙,使他好一阵子连流质食物都无法摄取,也无法出声。但如今的贾乌,从脖子到锁骨都找不到任何伤痕。不只如此,他那看起来似乎刚进入青年期的躯体上,也没有一处像是受伤的痕迹。 依照礼仪,身为亚人的贾乌主动亲吻了索列斯,这一个动作除了确认彼此的体温与种族之外,没有其他意义。这是一种具高度信赖性的身分确认方式。 「声带再生所花的时间,比我想像中还要久。」 「有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可能是优先顺序的问题吧!像手指就只要花上几天,就能再生完成了。」 「真是令人羡慕。很可惜,促进你们进行再生的因子,在我们的身体里却发挥不了作用。」 「正因如此,ice公司才能赚钱,由你这个蒙受恩惠的人来发出感叹,还真是奇怪。」 「除了骨骼和肌肉,你们竟然连内脏和器官都能再生,这种身体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自在的同时也有风险,想要弥补失去的东西,就必须仰赖特别的粮食和服务才行。总之,我们对你们来说很有帮助。尤其是在欧西凯德。」 并非所有的亚人都像贾乌一样,能发挥他们的特殊能力。大部分亚人智能都太低,以致不懂得利用自己天生的生理机能及性别转换能力。贾乌在这一点算是非常特殊,因此才能在机构里负责重要的采集标本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标本们好像都很喜欢跟你交流。托你的福,他们的断食和磷光也变得比较容易控制。让哈蜜循环到底有多么快乐,我实在是很难以想像。」 「你自己亲身体验不就得了,只要移植人工器官,就能轻松享受那种感觉。反正你已经帮别人做过无数次了。」 「我不需要……那你呢?难道你完全不会排斥这种有如猎人的工作吗?亚人存在的意义,是夏星种族所赋予的,但是你却将他们卖给母星种族。」 「只要别把它想成狩猎就好了。除草时不必有罪恶感。我交给ice公司的,是生长在这个花园里的杂草。无论哪一种植物,都必须选择除去哪些或收成哪些。被选择留下的花朵则要细心照顾,你的标本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希望你不要有移情作用。这份工作里,私情可是一大禁忌呢!」 「不用担心。你以为我们这个种族的感情,已经进化到可以感受到情意或恩惠了吗?我们甚至连恨意都没有。」 这番话的另一面,也透露出贾乌想结束这次会面的讯息。然而索列斯却故意避开了这一点。 「你这个问题,是站在亚人的立场问的吗?」 「当然。我是个被丢弃在蜂巢,并且在那里长大的亚人。在你把我捡回去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蜂巢。」 贾乌又将布盖好,遮住头部,然后将剩下的布沿着肩膀绕好。 「我以前住在那个巢窟时,每个人都用不一样的名字称呼我,我睡觉的地方也不同。这样的情况不断重复。我没有任何好恶。只要是别人给我的东西一概接受。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用。」 「是啊。你这一生都和感情无缘。」 「彼此彼此……你难道不想问我有关伊佐尔的事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个人叫我转换成女性,我回答他只要你同意,我就没意见。」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决定就好。」 「伊佐尔是个典型的纯种母星人。他想要单方面主导性别转换,对我有许多要求,但是你却完全不在意我转换成何种性别。这种想法跟一般的母星人不同,你和他们不同……难道不是吗?」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不是母星人?」 「我只是说没看过这种例子。」 「那么,我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我不认为自己跟别人比较起来有什么特别,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诊疗室门上的灯亮起,表示有患者挂号,当休息室的护士来到时,贾乌早已消失无踪了。 护士将敏克的病历交给索列斯,问他是否要开始看诊。 「请让他进来。」 索列斯一如往常用客气的口吻说,然后仔细地听走向诊疗室的脚步声。不久,敏克出现在门口,同时用手帕捂着左眼。 「……医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想请您帮我检查一下眼睛。我觉得眼睛怪怪的,好像有异物跑进去了。」 敏克表示自己在离开学校后,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于是决定到药局去请人帮忙。 「候诊室里明明就没人,可是对方却叫我等一下。而且,药局里的人看起来个个都很忙碌,把我丢在那里不管。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照镜子看,结果发现一边的眼睛变得很奇怪。中心点的周围有裂痕。而且我的眼睛原本是银杏色,可是现在却变成蓝色的。」 他移开手帕,让索列斯看有问题的那只眼睛,但诊疗室的灯太强,他随即又闭上了眼。 「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了,但他的话却让我大失所望。他说,药局没办法诊治这种症状,要我找学校的校医。」 「看来你需要一个能调节光量的镜片,你这只眼睛对光和气温产生过敏症状。」 检查完眼睛后,索列斯面对少年,弯下腰,将诊疗纪录写在病历上,同时也写下处方签和指定的镜片型号交给敏克。 「你拿这去药局窗口,就能领到缓和眼睛症状的药,以及所需的镜片,你知道申请流程吧?」 「我以后必须戴眼镜吗?」 「不。只有左眼出现症状,所以应该比较适合配戴人工水晶。不过我必须先提醒你,人工水晶是黑色的。戴上之后给人的印象会和以前大不相同。特别是眼睛像你这种颜色的人。」 「黑色啊……」他的声音透露着不安。 「当然,正常的那只眼睛是不需要配戴人工水晶,但你也不能一只眼睛黑色,另一只眼睛银杏色吧?所以,我想你可以两只眼睛都配戴人工水晶,没问题的那一只就配戴不做调整的水晶即可。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只戴一边也行。」 「我不在乎眼睛颜色,只要能舒服点就好。」 敏克答应要遵从医师建议,两只眼睛都配戴人工水晶。眼睛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但口渴问题依然存在。但是在医师的面前,实在很难说出「为了购买哈蜜而想涉足黑市」这种话,因此敏克犹豫了半天,迟迟无法离开。医师指了指门口,催促着他。 「你到挂号处去等吧!」 「……呃,医师,修伊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呢?他大概三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敏克却还是没办法说出内心的话,只好以一个不自然到极点的问题来拖延时间。 「他染上重感冒,烧一直没退,所以……」 「那在这三个星期里,他的对象都没有接受恩宠注入吗?」 医师凝视患者片刻。 「你的问题还真直接。」 「……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你,只是觉得这种事应该跟你扯不上关系,当注入恩宠的对象不方便时,我们会使用哈蜜来代替。」 「……谁的?」 问了之后敏克才后悔自己又提出一个他根本无权知道的问题。索列斯的表情虽然依旧温和,但是他淡蓝色眼睛的颜色变化,明显得连敏克都看得出来。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事呢?」 「对不起。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静不下心来。那种感觉就像明明有什么急事等着去做,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对大家叫我敏克的这件事也开始怀疑。有时候觉得这会不会是某种阴谋,说不定我是另一个人。似乎总是有人在我的耳边低语。明明就没有人在我旁边,却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我不知道。以我所知道的置换法是无法解读的。所以听起来只是一些声音,感觉像是……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尔诺尔特,……莫列得斯,……比盎基尼,……」 敏克忽然停止低语,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我想起……刚才我在抄本室和修伊一起看到的拉席度收容清单,原来跟那个一样,我怎么一直没发现呢?所以我才会觉得我看懂了自己应该没办法解读的语言啊!」 「你是从哪里拿到那份清单的?」 「卡片就插在阅览台上。可能是有人忘了带走,一开始是修伊先发现,然后我才进行解读……修伊不会的事情,我应该也不可能会,但是那时候我的手指却自己动了起来,开始移动棋盘状方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打算这几天去挂号看精神科。」 在马札瓦特,所谓的精神科,指的就是使用coda来接受诊治的系统。 「你要挂哪一位医师?」 「薇若·法兰卡女士。」 「你以前有见过她吗?」 「没有。因为我以前都是透过coda来进行谘商,所以连她的声音都没听过。」 敏克凝视着索列斯再次提笔书写病历的手,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我是不是有问题?眼睛不舒服也是这个问题造成的吗?」 「这就交给法兰卡女士判断吧,毕竟我也不是专家。」 「我知道了。」 敏克离开医务室后,便沿着地下长廊前进。间隔的照明对他受伤的眼睛造成一定的刺激。每当因痛楚而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火焰般鲜红的残象。 起初,那不具任何形象,但渐渐出现了轮廓,最后形成一幅无数蝴蝶交错飞舞的光景。他在欧西凯德从未见过这种蝴蝶。敏克觉得过去自己似乎曾在某处看过相同的景象,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因为当他想回溯记忆时,那记忆就被打散成一片空白。 chapter 6 沙粒温热的触感,阻碍着修伊的苏醒。在他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时间不断地流逝。放眼望去尽是明亮的白昼景致,他的身体受困在沙粒散发出的热气中。但是,偶尔会有冰冷的手指来触摸他的脸颊或手脚。某人将埋在沙里的修伊抬起来,移到阴凉的地方去了。因为如此,炎热的感觉逐渐消失,修伊微微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沙漠,熟悉的圆形顶盖就在他的上方。原来他正躺在儿童房的床上,抄本室和米莫都消失了。 然而,这里还有别人。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伫立在床旁边的亚人。那是贾乌。在这个刻意保持昏暗的室内,他身上的丝绢衣物散发出微弱的光泽,轻轻地摇曳着。 「谁准你随便进来这里?」 「只要有索列斯的指示就可以。」 贾乌的声音沉稳冷静,同时带有母星人特有的腔调。关于亚人开口说话这一点,修伊倒是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只要向ice公司提出申请,将别人的声带《tran》到自己身上即可。只不过,这么做必须付出钜额的代价。一般的亚人当然不可能拥有这么庞大的资金,然而,对受到欧西凯德的最高阶级,也就是哈尔一族的庇护,同时又熟识索列斯的贾乌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来做什么?」 「掌握你的情况,是医疗局的义务,也是权利。」 「你不用说得这么拐弯抹角……你是来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对吧?虽然我现在是这副鬼样子,不过做做《pres》或《tran》倒是没问题……还是……你终于要让我解脱了?」 窗边有个简易厨房。贾乌走向那里,将电热棒从插座拔出,接着插进水壶里。为了配合修伊对光敏感的眼睛,室内只开了一盏光线非常微弱的灯。地上的黑蝶瓷砖仿佛也更往下沉了些。但是这对贾乌的行动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要不要喝咖啡?我买到了有点特别的咖啡豆,你应该会喜欢吧。」 「不用。不准碰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我不相信你。」 「你说这话还真令我意外呢。你有相信过任何人吗?」 贾乌回到修伊的枕边,将自己只露出眼睛的脸庞凑近他。清澈的眼睛,放射出修伊无法判读的脉冲。 被问了出乎意料的问题,修伊只能沉默地凝视贾乌。答案是否定的。在欧西凯德,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赖的。就算是列得·修伊也无法相信。 亚人丢下沉默不语的修伊,静静地磨着咖啡豆,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些。他毫不迟疑地从柜子里拿出咖啡杯和过滤器,仿佛对这个家里的摆设了若指掌。他以熟练的手法冲泡好咖啡,然后端到修伊的面前。深度烘焙的咖啡豆与某种蜜的香气融合在一起,浓浓地包围着修伊平躺的身体。在一阵类似柑橘的酸味之后,接着又散发出甘甜的味道。他的身体又不听使唤了。既无法阻止贾乌的行动,也无法逃离这个地方。 「把我从抄本室……带走的……是你吗?」 「这是用古代咖啡豆的种子栽培出来的。」 热腾腾且充满了香气的咖啡,被放在修伊枕边的小桌子上。亚人摆明了无视于修伊的问题。不过,在他身上不但感受不到索列斯的那种冷酷,反而还给人一种奇妙的亲切感。这份感觉虽然令修伊深感疑惑,但他并没有去深究原因。 「你的背会痛吗?」 「……为什么?」 站在床边的贾乌,静静地伸出手,抚摸修伊的颈部。修伊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他的特殊性,因此反射性地想要躲开。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话,只能继续躺在那里。贾乌冰冷的指尖,瞬间让修伊的身体起了变化,残留在身体里的哈蜜,开始往两人的接触点收缩。 「住……住手。」 修伊试着不要被流动的哈蜜所控制,但所有理性的抵抗却都徒劳无功。贾乌灵巧地让哈蜜循环,他先让哈蜜渗入自己体内,然后再缓缓送回修伊的身体里。修伊的哈蜜不可能充沛到足以注满两人的身体,而且修伊也不可能如此沉醉于自己的哈蜜。很明显地,贾乌在注入修伊的哈蜜时,同时也注入了别人的哈蜜。 修伊弄不清楚那是谁的哈蜜,但两种哈蜜就像淡水与海水一般,非常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与原来不同的哈蜜,将修伊身体的组织瓦解,又重新组合起来,这便是修伊的感觉。 哈蜜缓缓地流经修伊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甜美的感觉不由分说地占据了全身,好不容易逐渐清楚的意识又再度远离,但自己却无计可施。 哈蜜在修伊和贾乌之间循环了好几次。修伊渐渐变得毫无防备,同时无法压抑想让人喝下哈蜜的欲望。他一直努力地想要维持理性,然而哈蜜的流动却是不可抵挡的。贾乌以一种完全被压抑的态度,回应修伊的渴求,慢慢地吸取他的哈蜜。修伊直到体内的哈蜜完全消失,才回复到平常的感觉。修伊发现自己再度被放置在床上。 「……刚刚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那是为了你好,所以必须要做的。」 贾乌平静地回答道,他的样子非常冷静,实在不像才刚满足了修伊的欲望。还留有余韵的修伊,觉得每呼吸一次,身体就仿佛不断膨胀。修伊不知该如何重新划定由于共享过哈蜜而变得暧昧的界线。在他的意识深处,与贾乌的连结还没有断掉,身体也仿佛还与他有接触。修伊觉得自己似乎身在别人的体内。 修伊甚至没注意到,贾乌在饮用哈蜜时到底有没有把脸露出来。 「这是索列斯的主意吗?」 贾乌把刚才冲泡好的咖啡倒入杯中,递给修伊。 「请喝。放着让它冷到这样,对你来说刚刚好。」 「回答我!」 怒火中烧的修伊将杯子摔到地上。咖啡虽然已经冷掉,但仍保有甘甜的香味。贾乌捡起杯子的碎片,拿到简易厨房清理,接着回到修伊身边。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期望你能变成女性,所以一直以来都在进行各种培养。」 「啊?」修伊事不关己般地应了一声。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我本来就很清楚索列斯能随心所欲地处置我的身体。只要他变更身体座标,我就没办法自由活动,而且还会频繁地发出磷光。感染上巴斯症就会变成《女性》。事情就是这样啊、心跳数、血糖值或其他用数字表示的身体状况,他都能任意控制。我的身体会以身体座标的数值为优先,不会听从我的意志。所以我即使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之下,也能蒸馏出哈蜜,或是对《女性》注入恩宠。」 「你和拉乌马上就不再是「一对』。以后将由别人来照顾他。」 「那我什么时候会变成《女性》?」 「不是《女性》,是女性。」 贾乌强调出音调的微妙差异。 「白痴。我们和母星人又不一样。我怎么可能变成那种可以转换性别的人?这个领域的种族的器官构造,跟母星人完全不同耶!」 「母星化已经接近完成了。我触摸之后,发现你的龙骨变化得很顺利。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贾乌平淡的口气,让人以为这个答案「对修伊并不会造成任何冲击」。修伊想起自己受了重伤的身体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事实。 「为什么?母星的女人那么多,何必要把我变成女的呢?你自己看看儿童医院的那些女舍监们。就是因为男人不够,所以才让这里的种族充当她们进行『休闲活动』的对象……不是吗?只有男性要对婚姻尽义务,……不也是因为这样吗?」 「根据统计数据,未来的人口比例将会确实地逆转。甚至会变得不够。遗憾的是,胎儿的成长,还是需要活生生的母体 才行。日后在进行人工交配时,母体将出现不足的现象。」 「这是哪门子的统计啊?」 「……请用。」 贾乌将新冲泡好的咖啡递给修伊。白色的花瓣浮在杯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让修伊联想到沙漠的风景。虽然修伊只要清醒,就无法辨认颜色,但在他的幻觉中,那群火焰般的蝴蝶却鲜艳无比。 「也……就是……我……的身体,要被用来孕育母星人的小孩?……顺便……回答我……来到这里的会是哪个男人?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男人,是敏克。他现在正在培养着你成为女性所需的最后一个器官。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将它放回你的身体。这么一来,你的母星化就完成了。」 修伊将视线投向虚空,似乎根本没将贾乌的话听进去。突然间,他放声大笑。 「在那之前……就算我选择死亡,也……无所谓吧?」 「你想死吗?」 「我不想回答你。」 「我并不了解医疗局的所有想法。就算我想知道也没办法。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被交代的事。」 修伊望着天花板,拉了拉绳子,放下从顶盖垂下的幕帘。 「你如果没事了,就回去吧!」 在幕帘将床整个遮盖住之前,修伊看见贾乌离去的身影。他的步伐优雅非凡,任谁都无法相信他是个亚人。高雅的身段,也显示出他并非普通的亚人,贾乌从门口走到走廊,接着走下了楼梯,脚步声回荡在这间感受不到其他气息的房子里。 亚人离开之后不久,装设在枕边的灯便开始闪烁,告知修伊有人来访。修伊不理睬他,但是来访者却迟迟不肯离去。触角机能所捕捉到的脉冲告诉他,来访者并不是索列斯。最后修伊还是下了床,走向玄关。 荧幕上映出的是敏克的身影。 chapter 7 敏克带着困惑的表情,伫立在修伊家昏暗的玄关前。 「医疗局指示我暂时来跟修伊同居一阵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的养父母被召唤到马札瓦特,我想这可能就是原因吧。临时住宅区的防盗系统应该很完备,我想这只是临时的处置。或许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一定,不过请让我进去好吗?」 修伊可以立即订正敏克那天大的误解,不过他却只是沉默地望着敏克。敏克身上没有步行用具和皮带,也不是裸体,而是好好地穿着衬衫和外套。唯一令人觉得奇怪的,就是他身上没有穿着在这个昼夜温差极大的领域里,夜间外出时绝对不能少的大衣。 由于暴露在户外的空气中而冻结的头发,在温暖的玄关逐渐融化,无数的水滴不断滑落。他似乎已经忘却身体的寒冷,仿佛觉得很不可思议似地,用手抹去从发梢滴落的水滴。 在沉默不语的修伊面前,敏克的脸上浮现不安的表情,拼命想找出自己哪里不对。他缓缓拿出一张获准进入临时住宅区的许可书,表情转为安心,似乎认为只要拿出许可书,就能得到修伊的认同。修伊依旧面无表情。修伊和敏克都是遭到医疗局玩弄的同类。他们的立场只有两种——不是互相怜悯、携手共度,就是站在同等的地位,彼此漠不关心。修伊想采取的态度是后者。 「进来吧!」 修伊看也不看敏克递上来的许可书,不高兴地催促敏克进屋。只有走廊四处摆有浮着蜡烛的水盘。修伊的眼睛已经非常习惯黑暗,甚至连那些蜡烛都可有可无。他故意没告诉敏克主灯的位置,不过,应该比较习惯太阳的敏克,却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脚步也没有特别不稳。 儿童房的门上装饰着彩色玻璃。修伊无法辨别红或蓝等颜色,只能分辨出深浅,但敏克却对那片嵌在门上的彩色玻璃深感兴趣,盯着它看了许久。他就这样一直伫立在门口。修伊不理会他,直接进入了儿童房。 「有咖啡味,这味道好令人怀念。」 明知自己不受欢迎,但敏克依旧努力表现出蛮不在乎的样子。而修伊虽然知道敏克胆怯,却刻意用不亲切的态度来对待他。 「想喝就喝啊!如果不想喝冷的就自己加热吧!电热棒在简易厨房的墙壁上。」 修伊依序指出圆桌、简易厨房和插座的位置,告诉站在儿童房门口的敏克。察觉到修伊的愤怒之后,敏克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他畏畏缩缩地走向前,总算进入房里。 「房间只有这一间。」 敏克试图用房间不够这种物理上的理由,来解释一间房里摆着两张床的意义。两张并排的床,证明了医疗局对修伊的性别转换毫不在意。敏克身上培养着让修伊成为女性的器官,但自己却浑然不知。修伊心里很清楚敏克并没有错,可是却不由自主憎恨着他。 「我只有使用这一间房间。如果你想用别的房间,就请便吧。家里还有好几间空房,床也可以移动。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那你呢?」 「我怎样?」 「你愿意跟我一起使用这间房间吗?」 「不知道。我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这是你的问题,不是吗?」 兼具餐桌和书桌功用的圆桌,抽屉里放着修伊的coda和文具用品。他迅速地在椅子上坐下,拿出读书工具。他一如往常利用coda叫出课题,然后依序解开。 修伊强迫自己专注在解题上。敏克既不知该如何接话,又没有地方可以休憩,只好拘谨地伫立在房间一隅,他依然没有离开修伊的视线范围。精神无法集中的修伊,抱着烦躁的心情抬起头来,正巧与一直在等待机会的敏克四目相接。 「我能了解修伊不高兴的心情。毕竟,突然有一个不熟的人跑来跟自己住,任谁都会感到不满吧。我不是来抢夺你的势力范围。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我应该使用哪里才好。我什么都会听你的。我觉得这是一种礼貌。」 很不幸地,这番话只让修伊焦躁的情绪愈来愈糟。 「礼貌?你说蠢话也该有个限度吧?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临时住宅,是属于医疗局耶!又不是我家。只要医疗局下达指示,事情就决定了。反正你的阶级比我高,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根本不需要顾虑地位比较低的我吧?你爱用哪里就用哪里,这不就得了吗?而且你的运动机能也比我强。只要使用贝壳,甚至可以逼我服从你。如果你想喝热咖啡,只要命令我去泡就好了。不过,哈蜜就免谈了。我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蒸馏出来……你干嘛那副表情?医疗局应该多多少少有向你说明过了吧?照他们说的做就好啦。」 修伊话中带刺地说了一大串,敏克无言以对,只好低下了头。 「医疗局并没有给我什么详细的指示,只叫我来跟你住,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 很明显,他无法掌握修伊的心理。 「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坐下来吧!」 修伊指了指圆桌边的其中一张椅子。 敏克走上前去,在椅子上坐下,但仍然低着头。修伊对自己一味责难感到有些愧疚,因此开始准备将冷掉的咖啡重新泡过。敏克抬起头来迎接从简易厨房回来的修伊。直到这时候,修伊才发现敏克戴着人工水晶。 「你为什么又开始戴那种烦人的东西了?」 「咦?」 「我是说人工水晶啦!」 「因为我眼睛很痛,去看医生之后,医生说这是眼睛对光线反应过度所引起,所以建议我配戴人工水晶。据说在这个领域最接近太阳的这段期间,都会出现过敏症状……你的眼镜也是用来阻挡光线的吧?」 「那又怎样?」 修伊再度用冷淡态度,表现出他没有意愿让两人的同居关系变得亲密。基本上,两种不同阶级的种族之间,是不会想要熟稔的。这里完全没有感情介入的空间,只存在像哈尔那种单方面强势的力量关系。敏克无法推敲修伊的心理,只好保持沉默。在修伊冲泡咖啡的过程中,两人都默不作声,水滴声在房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修伊默默地将倒入杯中的咖啡放在敏克面前。敏克深深吸着袅袅上升的热气。 「好香喔……」 修伊泡的是刚才贾乌带来的咖啡。和贾乌冲泡的一样,杯中浮起了白色小花瓣。开始融化的蜜,让咖啡的香味变得更浓郁。敏克似乎也没有经验过令人印象如此深刻的香气。他将杯子凑近嘴唇后就动也不动。最后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一不小心就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幸好只有洒出一点咖啡。 「对不起,我觉得不太舒服。」 语毕,敏克便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缩着身体,瘫倒在地上。当修伊走到他身旁察看情况时,他已经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喂。」 修伊摇晃敏克的身体,但他并没有醒来。他的头部稍微歪了歪,仰躺了下来。修伊惊讶地发现,他那露出的耳朵上竟然有一道伤痕。治疗后的痕迹还清清楚楚地留在那里。 在抄本室里面喝下修伊哈蜜的敏克身上,并没有伤痕,修伊握住敏克的手,让他的指尖碰触自己的第七节颈椎。 然而他的手指并没有会让修伊麻痹的热能,反而有哈蜜缓缓地渗出。不只是脖子,就连两人互相接触到的手指,也有哈蜜往修伊的身体里送,仿佛看穿了修伊的身体十分干渴。两人在抄本室的时候,明明就是敏克比较渴望哈蜜呀。如今敏克的身体里涌出哈蜜,而修伊的哈蜜则因为被贾乌饮尽了,所以身体里并没有蓄积。 在拉席度人与阿思恩人之间,除了《女性》之外,如果没有「喝」的行为,是无法交换哈蜜的。也正因如此,贾乌那种单单靠着接触就能进 行循环的特殊性,才会深深吸引修伊。修伊轻轻地亲吻敏克的唇,哈蜜同样地从嘴唇渗入了修伊体内。 「这表示我的身体正在变化吗?」 《女性》只要有身体上的接触,就能接受恩宠注入。透过指尖或嘴唇的接触,就能获得哈蜜。《女性》和女性的差别究竟在哪里?又或者两者是否几乎没有差别?修伊对这些知识并不清楚。只是他实在无法不去注意身边这个毫无防备、体内充满哈蜜的蒸馏塔。 令《女性》变得丑恶的,并不是那永无止尽地膨胀的身躯,而是一心只想满足饥饿感的意志。为了远离敏克,修伊打算逃到外面去。还保有理性的他,不想贪婪地吸取敏克的哈蜜。然而,在他还没离开玄关之前,就发现有一名来访者正逐渐接近。 chapter 8 修伊的触角能对这个人特别敏锐。由于母星人所发出的脉冲,并不具备置换法或变换规则等知识,因此修伊完全无法解读,但是只有这个人例外。在捕捉到脉冲的那一瞬间,光是凭感觉,就能得知他的存在。不过,这和解析是属于不同层次的,修伊并不能了解其意义,也无法判读他的思考。这个人发出的脉冲,被断路讯号完全地遮蔽了。 过没多久,身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便出现在已将门打开、并站在门口等待的修伊面前。男子看见修伊身上穿着大衣,微微地皱起眉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在这种时间外出了?」 对眼睛对太阳过敏的修伊来说,在这个黎明将至的时分出门,实在是莽撞至极。然而修伊已经没有任何避开危险的意识了。索列斯的疑问,在他听来只不过是干涉。 「我连去散步都要经过你同意才行吗?」 「这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我是说,你的眼镜没办法完全阻隔太阳带给你伤害啊!」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害吧?请不要管我,好吗?」 修伊推开索列斯,想要离开玄关。 「回房间去。」 索列斯光是抓住修伊的手臂,就能使他服从。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索列斯具有一种与身为雷森人的哈尔完全不同的强制力,能够控制修伊的行动。另外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修伊本身那份想要顺从的欲望。对修伊来说,即使被他粗暴地抓住手臂,也比他不理睬修伊好。修伊被带回儿童房后,便直接走向简易厨房,开始准备冲泡咖啡,完全无视敏克的存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 索列斯看见熟睡的敏克,以讶异的语调问道。修伊故意装出一副不明白他在问什么的表情,回过头来。他本想借此强调自己的正当性,但是却没有达到目的。因为索列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修伊身上,他正将残留着冷咖啡的杯子从圆桌上拿起来。 「贾乌有来过?」 「你的问题还真奇怪。他说他是经过你的允许,才进来这里的。」 面对一个不打算与自己谈话的人,就算语带讽刺,也不具任何意义。索列斯的态度,比刚才修伊对敏克的态度还冷淡。修伊对敏克没有任何犹豫,也不抱一丝愧疚。 「你打算把敏克丢在这里,就自己出门吗?你大可以好心一点,把他扶上床啊!」 索列斯抱起敏克,将他放在床上。在这个配合修伊视力的阴暗房间里,他也能自由地活动。索列斯的触角机能,远远凌驾于一般的母星市民之上。他让敏克躺好,确认过他的体温和脉搏之后,又替他盖好毛毯。身为医师的他,对所有人都抱持着关怀与宽容的态度——除了修伊。他从不马虎,也不会嫌麻烦。然而在面对修伊时,别说照顾了,他就连怜悯都不曾表示。 「因为我正好有急事。」 虽然知道没有效果,但修伊也只能愤恨地回应。他带着浮躁的心情,背对着索列斯,将精神集中在泡咖啡上。此时,放在一旁的刀子进入了修伊的视线,他冲动地拿起了刀子。他原想朝自己的左手划下一刀,但就在下一秒钟,索列斯放出的钢丝便缠绕住了修伊的手臂。 「不要做傻事。你还是想要寻死吗?你接受那些教你时时保持冷静的高等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之所以能成为公费生,就是因为你能够控制情感,同时能在危急时发挥优异的判断力。这样的你,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种愚蠢的事呢?我很想听听你的理由。」 索列斯的手臂几乎没有动,只利用手腕的细微动作就能操作钢丝。他扭了一下修伊的手臂,让修伊松开手中的刀子。修伊当下虽想用另一只手捡起掉落的刀子,但索列斯却用力拉扯钢丝,把修伊拉到自己身边来。 「我说了,不要做傻事。」 「……你就只会要求我。你叫我从收容所里把敏克带出来,叫我把他当成弟弟,让他跟我住在一起。一件半年就能完成的事情,你却花这么大的工夫,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提早把注入恩宠的义务强加在我身上的也是你。你操作我的身体座标,让我频繁地发出磷光。蒸馏哈蜜的次数愈多,遭到雷森人觊觎的危险就愈高。我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学校里,都被哈尔当作猎物。不是他就是赛夏。最后连米莫都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也只能默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还叫我冷静,那你一开始就应该把我弄成像拉席度人那样的人偶啊。再不然,你可以像对待柳加一样,把我的大脑破坏掉,再把我绑在床上不就得了?」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如果我希望你破坏我的大脑,你会成全我吗?如果我希望你亲手杀死我,你会照做吗?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即使被你殴打,我有时也会感到很幸福。」 索列斯只是一直保持沉默。他用钢丝缠绕修伊,将他强押到圆桌旁。 「你真是个冷淡到极点的人。你从来都没有实现过我的愿望。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坐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索列斯说。 修伊的愿望一旦被否定,就再也无法重提。索列斯放在桌上的,是在他把敏克抱上床的时候发现的《pres》。修伊只瞥了一眼,就察觉那是自己的红琼,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在索列斯手上。 「这是我在敏克上衣的口袋里找到的。你应该很清楚这是谁的东西吧?这种行为很明显已经违法了。」 「那又怎样?敏克要去黑市买什么东西,又不干我的事。他想要什么,是他的自由。」 「我是在说你。不准再背着我去赚这种肮脏钱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如果养育费不够,你可以提出来啊!」 「肮脏是吗?你说得还真是平淡!让身体座标的备份流入ice公司手里的,不就是医疗局吗?ice公司借此增加《pres》的产量。当然我承认我也不是从未做过《pres》,但是市面上的数量比那还多,至少这个《pres》跟我毫无瓜葛。能自由掌控身体座标的是你们耶!只要我变成女性,你就高兴了吧?反正你把我从设施里带走的目的,就是这个嘛。你爱怎么实验,就怎么实验吧。我早就知道,在医疗局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标本罢了……如果你能亲自帮我动刀……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希望你现在立刻动手。」 修伊的右手被钢丝绑住,因此他利用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试图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想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无法顺利进行,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然而平时几乎毫无反应的索列斯,竟然立即反问,这令修伊感到不寻常。索列斯用比修伊还要快的速度察觉了一切。他不再表现出更明显的反应,只是指了指椅子,示意站着的修伊坐下。 「把衣服穿好,我不喜欢邋邋遢遢的。告诉我贾乌对你说了什么。」 修伊把脱下一半的衬衫穿好,并故意花很多时间扣好扣子。 「你不会直接去问他喔?」 「如果你想要包庇他,我是可以直接去问他。」 「开什么玩笑。请不要把我卷入你们的纷争里。」 「那我这么问好了,你真的接受贾乌的说法,打算变成女性?他真的如此令你无法抗拒吗?倘若换做是雷森人,不管对方的欲望是什么,你都可以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因为在机能上,这是你做得到的。但要是被贾乌碰触到,就无法维持平常心,思考能力也会变迟钝,只为了追求快乐而行动。就连平常会觉得可疑的事,也会轻易接受。」 不需他解释,修伊也心知肚明。贾乌的特殊性实在很难抗拒。当身体与他接触时,修伊就会迷失自我,甚至连彼此之间的境界都无法 分辨。然而,说穿了,这仍然是机能上的问题,修伊对他并不抱有任何类似对索列斯的感情。 「所以我说这又怎么样嘛!叫人以欲望优先的,不也是你们吗?站在医疗局的立场,这样的人比较容易控制。也因为如此,医疗局才先不破坏我的大脑。因为他们要让我以为只有欲望是自由的,借此支配我的身体。」 「你不用说那么多。我只有问你贾乌的事,别让我重复同样的问题。」 修伊手腕上的钢丝缠绕得更紧了。 「……至少他会听从我的愿望。而且……」 临时住宅的暖气,会随着太阳的出现而自动切断。此时,暖气停止的声音正好响起,寂静于是降临。虽然实际上清晨的气温依旧很低,但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而且怎么样?」 拿出一台小型coda并开始操作的索列斯,用漠不关心的口吻反问道。那态度仿佛早就看穿修伊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只要变成女性,就能拥有与母星人同样层次的性别区分。虽然索列斯的态度不可能会因而改变,但是修伊却无法舍弃那份对于成为女性的期待。 索列斯用coda叫出了修伊的身体座标。小型的携带式coda,可以将画面投影在铺着黑蝶瓷砖的地面上。修伊被符号化的身体,越过桌脚和椅子脚之间,浮现在漆黑而冰冷的石地上。若是不懂置换法和变换规则,便无法解读它。对于不懂马札瓦特语言的修伊来说,投影出来的座标,只是一堆意义不明的记号和文字罢了。 修伊注视着正在解读座标的索列斯。这个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心情表现在动作或表情上。在修伊凝视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不过,他对修伊的冷淡似乎暂时消失无踪了。修伊细细地望着他的侧脸,大概可以想像得出来,平时的索列斯是一个什么样的医师。那形象就如同收容设施里的列得所仰慕的医师。 「干嘛?」 抬起头来望向修伊的索列斯,眼神一如往常地冷淡,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似乎毫不在意。修伊怎么也搞不懂这之间的落差到底有什么意义。假使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那就还有救。可是修伊实在无法忽视索列斯只对自己一人冷淡的事实。光是有这种感觉,就令人相当难受。 「身体座标的纪录跟原本一样。你并不是被母星化的女性。你还是阿思恩人,性别转换功能也正常。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目前也没有感染巴斯症的征兆。」 索列斯轻描淡写地叙述完后,便将coda收好。 「我只有叫敏克暂时住在这里。这是在他养父母回到马札瓦特的这段期间的临时处置。你就像对待依欧一样,把他当作室友就好。」 「我有件事想问你。躺在那里的,如果真是你所说的敏克,那他为什么会蒸馏哈蜜?身为拉席度人的敏克,就算想要哈蜜,应该也没办法自己蒸馏啊。可是这个敏克,身上却有哈蜜蓄积。」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索列斯的表情有显著变化。看来贾乌和索列斯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因为单纯的个人问题,而是源自于组织。 「你喝了吗?」 他再次将coda拿出来。投射在地上的,是敏克的身体座标。索列斯对躺在床上的敏克进行触诊,并对照着coda的数值。 「敏克是因为闻到贾乌留下的咖啡味道才昏倒的。所以他才会睡在地板上。我以为那是医疗局安排的,所以才不去管他。不过,就如你所说的,我是个肮脏的人,所以我亲吻了他,没想到哈蜜竟然渗透过来。你刚才说我还是阿思恩人,这不是很奇怪吗?哈蜜真的有流进我身体,我也有感到饥饿。如果我继续亲吻敏克,他身上的哈蜜说不定全都会被我吸光。所以我才想要逃走……然后,你就出现了。」 索列斯转过头来,收起coda,同时迈开脚步。 「我会再来的。」 「你不把敏克的身体座标还原吗?我从来没听过拉席度人会蒸馏哈蜜。我搞不好还会做出肮脏的事喔!就算我弄错了,他的哈蜜并不会主动渗透过来,不过我还是可以用喝的。」 这番话依然遭到索列斯的忽视。索列斯把缠绕在修伊手臂上的钢丝收回贝壳里,沉默地走向玄关。修伊平常总是直接回到房里,并不会去送他,但是今天却跟在他身后,走到玄关。令人意外的是,索列斯竟在那里等他。 「你刚才还没说完。」 「说什么?」 「你说贾乌会遵照你的愿望去做。而且……然后呢?」 事到如今才问起这个,实在是很气人。修伊凝视索列斯的眼睛。索列斯那冷漠的眼神到底是什么颜色,修伊无法分辨。在虹膜中掠过的闪光,规则得很不自然。 受到索列斯多年来的养育,修伊从未怀疑过他的眼睛不是「真」的。由于它具有遮蔽机能,因此也无法得知巴斯症的追踪讯号。索列斯同时具备母星人与机构成员身分,属于上层阶级,若他的眼睛不是「真」的,那么他过去必定经历过非常重大的事故。因为以医疗局的技术,大部分的损伤都能维持在「真」的状态下痊愈。 「我本来是想说……如果我变成女性的话。」 修伊只说到这里,便转身走回走廊。他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也没用,所以根本不想说。 「就这样?」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的理智知道不该有希望……但是还是会抱着愚蠢的错觉和期待。即使只有一点点,也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这会支持我,让我能够继续忍耐下去。从这个角度来看,依欧和列得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救赎。可是他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对医疗局来说,或许这个领域的所有种族,都只是为了让母星人继续存活下去的手段罢了。如果是这样,那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受教育,让我们有所期待呢?我常常在想,被送回收容所去,或许还比较好呢……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压抑的。然而,修伊的压抑也已逼近临界点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亲手杀了你?如果我再问你一次,你的愿望也不会改变?」 修伊背对着他,点点头。 索列斯走近修伊,用指尖碰触他的第七节颈椎。从敏克那里获得的些许哈蜜,立刻起了反应。修伊的身体迅速麻痹,随着意识逐渐稀薄,他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他有种被索列斯抱住的错觉,但是却睁不开那沉重的眼皮。他的身体愈来愈热,觉得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温热的风轻抚着修伊的身体,耳边不断传来沙尘飞舞的声音。 有个冰凉的东西吻上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渐渐地变成难以分离的冰冷,将修伊完全包围。 chapter 9 修伊感到背部微微地疼痛。虽然硬要说成疼痛也可以,但那其实只是一种很不清爽的感觉。他才刚刚被这种从未经历过的触感唤醒。 索列斯离开时所发生的事,他只记得一半。修伊知道他不可能遵照自己的愿望,把自己杀了。索列斯的确有用手碰触修伊的脖子,但因为被碰触到的是第七节颈椎,因此残留在修伊体内的哈蜜便起了反应,使得修伊失去意识。身为母星人的索列斯拥有与高等夏星人相同的手指,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只要透过《tran》,机构成员便可轻易得到这种机能。索列斯的妻子薇若也拥有同样的手指。修伊根本不记得他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来到床边,还是被索列斯抱到床上的。 过了一阵子,修伊再度来到了焰之蝶成群飞舞的沙丘。这幅不断诱惑他的幻影,每出现一次,就变得更加鲜明。蝶群的振翅声宛如雨声一般,由一开始的微弱逐渐变得激烈,同时愈来愈逼近。滂沱的火焰雨打在修伊身上,令他睁不开眼。 蝶群那火焰般的鳞粉落在身上,使得身体逐渐发烫,与火热的沙粒互相融合。蝶群聚集在修伊身旁,吸取哈蜜,稍事休息后便再度振翅飞去。然而紧接着又有一群新的蝴蝶飞来,不断地索求哈蜜。原来修伊的哈蜜,正是这群在沙漠中旅行的蝶群最佳的粮食。 这些幻影即使暗示什么,也不会在苏醒后的修伊脑海里停留太久。回到现实之后,呈现在他眼中的便是没有色彩,只有浓淡的世界,焰之蝶早已消失无踪。只不过在苏醒之后,背后那异样的温热触感依然存在。就在此刻,他听见了隔壁床传来的声音。 「修伊……」 静悄悄的室内,响起了微弱但清楚的声音。正当修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时候,那声音又再度传来。修伊确认了那是睡在隔壁床的敏克所发出的呓语之后,便拉上从顶盖垂下的幕帘。 敏克低语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歇,仿佛无止尽地不断持续。 「……修伊,……c……可理……llus,……雷……ta,……za……格……t,……卡……ssini,……别……rg,……le……基赛尔,……比……ctet,……uke……尔t,……bi……盎基……尼……」 除了『修伊』以外,其他全都是听不懂的语汇。模糊不清的部分是马札瓦特的语言。对于无法判断置换规则是属于哪个阶级的修伊来说,这些全都是没有意义的词汇。敏克的呓语以一定的周期不停重复,耳朵慢慢习惯的修伊,渐渐能听出同一种类的音。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 这些词汇酷似列得教过他的马札瓦特语言,也就是列得用脉冲不断重复的词汇。列得说他也不知道这些词汇的意义,只是不知不觉中就背起来了。 「修伊。」 这是一声和刚才不同,稍微带有紧张感的叫唤。修伊从幕帘的缝隙往外看,发现敏克已经醒来了。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发出呓语而感到疲累吧,他那肿胀的眼睛,就宛如躺在固定床上的列得,睁大湿润的双眼,带着微热的身体瘫软地躺在床上。修伊担心起许久不见的列得。虽说列得是处于禁止会面的状态没错,但修伊想起他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这种惭愧之感,稍微缓和了修伊对敏克的态度。 修伊拨开敏克额头的头发,用指尖抚摸他的脸颊。修伊想读他虹膜中的脉冲,却无法做到。配戴着人工水晶的敏克,眼中只闪烁着漆黑的光泽,依欧在睡觉时会将人工水晶取下,而戴着人工水晶睡觉的敏克,眼睛当然会浮肿。 「我有事想拜托你。可以请你开灯吗?我看不见你在哪里。」敏克说。 室内虽然昏暗,但是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对于对太阳过敏的修伊来说,并无任何不便之处。戴着人工水晶的敏克应该也是一样的。 「冷静点。你不可能看不见吧?这个房间是特地为了对光线过敏的体质而建造的。窗户全都是遮光玻璃,它会随着从建筑物天窗射进的太阳光而自动变化。这个时间的遮光率是最大的。即使是你这种暂时需要人工水晶的体质,只要靠着触角对障碍物的感觉,应该也看得见啊!」 「可是我真的看不见嘛!」敏克带着焦躁但坚持的语气说。 修伊有点生气地朝敏克的眼睛望了一眼。人工水晶既没有混浊,也没有瑕疵,并无任何异状。 「如果你觉得怪怪的,就再去药局一趟,或是去找校医帮你看看。我又不懂。可能是因为你戴着人工水晶睡觉,所以对眼睛造成太大的负担吧。你要不要拿掉看看?」 「我有想过,可是它好像跟眼球黏在一起了,拿不下来。」敏克用无助的语气说。 「依欧就已经够烦人了,没想到你也一样。」 「……依欧是谁?」 「你不知道就算了。想要我帮你检查的话,就赶快躺好……不要转向那边啦,你不把脸转向我这边,我怎么看得到?笨蛋,我不是叫你睡觉啦!」 修伊在床边坐下,让敏克把头靠在自己的膝上。仰卧的敏克虽然面对修伊,但是就如同他所说的,什么都看不见。 修伊轻轻地用手指压着人工水晶,试图将它取下。平常只要这么做,人工水晶就会吸附在手指上,能够顺利摘除。以前依欧也都是这样。然而,敏克的眼睛虽因受到刺激而流泪,但人工水晶却还是留在眼睛里。 「那个女人也有……提到……依欧……这个名字。依欧……到底……是谁?……你……应该……知道吧?……告诉……我……好吗?」 「别说话。这样会晃到我的手耶!」 「她说……他是……医师的……小孩,……可是……失踪……了,所……以……他和……那个……女人……结……婚,……生下……了……我。」 「哪个女人?」 「观光局的人,电信……局……那条路上的……药局隔壁,不是……有一间……事……务所……吗?就是……那里……的……」 「没有啊。药局隔壁是医疗局的支局耶!有的时候会有一个肥佬坐在那里。」 「……那,……那个……女的……是……?」 「那个女人是不是黑发绿眼?」 「没……错。她的眼睛里面……有一个金黄色的……圆圈,一直……高速……旋……转。我的……视线……没有办法……离……开,……头……很晕。身体……变得……没有力……气,……所……以……」 吞吞吐吐的敏克,发现修伊的手忽然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依欧……原来是前一个小孩的名字啊,所以不是随便想出来的。你不是拉席度人。如果你真是索列斯和薇若·法兰卡的小孩,那你不就是母星人吗?这样一来,哈尔等再久也没用了。因为你根本就没办法制造洁露。」 「洁露……」 「双亲都是机构成员,这可不简单呢。而且他们竟然联手起来骗你。你应该是被他们当作实验品了吧。你的变光眼和丧失记忆的情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另外,他们连哈蜜的蒸馏器官都帮你《tran》了。至于耳朵上的伤……不可能一下子治好,一下又弄出新的伤痕吧?不过,我可不会同情你。至少那个人会怜悯你。也就是可怜啦。即使只有这样,也比我好多了……」 不停眨眼的敏克,似乎没有在听修伊说话,偶尔还会掉下斗大的泪珠。 「可能是眼球和人工水晶同化了。我听说过,我们这个种族的体质,很容易与接触到自己身体的物质融合。不只是人工水晶,如果长时间缠着绷带或绳子,就会和皮肤同化呢!」 「你听谁 说的?」 换个方式说,所谓「身体和绷带或绳子同化」,其实就是身体和外物的界线变得模糊。罹患了巴斯症的《女性》,就是因此才会不断膨胀,直到被墙壁挡住为止。若是四周没有坚硬的墙壁,他们或许会永无止尽地膨胀下去,不过目前倒是没有把房间撑坏的例子,所有的患者都会在还有一些空隙时停止膨胀。之后则会缓慢地继续膨胀,在同一间房里度过余生。 不过,这种情况仅会出现在夏星人身上,母星人并没有这种体质。敏克的身体以同化而非膨胀的方式,提醒自己与外物的界线产生了危机。敏克思索了一番后,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 「我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不过我确定有听人这样说过。」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敏克虽懂得修伊所不懂的马札瓦特置换法及变换规则,但记忆却很模糊。 「你知道自己是哪个种族的吗?」 「我是……母星人啊。」 「你住在哪里?父母亲叫什么名字?他们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 敏克连自己的身世都忘得一干二净。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很暧昧,连自己都不知道真相为何。修伊轻轻地把敏克的头从自己的膝上移开。 「你去看医生吧!」 「我眼睛又看不见,怎么去学校?」 「为什么?你这家伙……你啊,不是本来就能在看不到、听不到、不能说话又不能走路的状态下,毫不在意地外出吗?你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哪知道啊?不过你的触角机能还是正常的。所以你只要跟以前一样利用这个机能,就能行动啦!」 「你不用改口,没关系。我喜欢被修伊叫『你这家伙』。」 「这不是重点吧?」 修伊对两人之间的对话感到困惑。他在不知不觉间把敏克和依欧重叠在一起了。修伊虽然完全没有要与敏克亲近的意思,但敏克在进入这个家时,却欠缺了一种敏锐感。这种迟钝的感觉,更令修伊不禁想起依欧。 「……因为,你以前也都叫我……『你这家伙』。你总是会命令我……『去泡咖啡』。」 「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想得起来……可是在下一瞬间,却又分不清……楚。」 「我什么时候命令过一个一闻到柑橘味就昏倒的家伙去泡咖啡啦?……你不是老是跟哈尔在一起吗?你应该是喝了他的哈蜜吧?……不是我。」 敏克伸出手来触摸修伊的脸庞。他用指尖划过修伊的轮廓。 「你没有戴眼镜喔?」 「嗯,在临时住宅里不用戴。因为这里的照明都设定得很暗。」 「就是这个红琼。」 忽然坐起身的敏克轻轻地在修伊的唇上吻了一下。修伊皱起眉头,很凶地将敏克的身体推开。 「不要把我当作跟哈尔一样。你听清楚了,就算你身上有洁露,我对它也没兴趣。即使罹患巴斯症也没关系。一切都无所谓了……所以,我不会给你哈蜜,也不会讨好你。听懂了吗?」修伊怒吼。 敏克不理会修伊的愤怒,再度伸出手,轻轻碰触修伊的手臂。 「那个《pres》是修伊的,对吧?我刚才碰到你嘴唇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个绿色眼睛的女人,硬要我和《pres》接吻。当时我既不知道那是谁的《pres》,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哀伤。只是不由自主地眼泪流个不停……悲伤的不是我……是修伊……是修伊在悲伤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悲伤了?你懂什么?你不是连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都不知道吗?也不晓得依欧是谁。我看你大概连以前被哈尔当作奴隶的事也忘记了吧?这样也是一种幸福。你既不知道自己是索列斯和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会蒸馏哈蜜,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随便说你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老实承认自己很悲伤,又不是坏事。我一直在看的那位女医师,用coda回信给我时也常说,难过的时候就不该犹豫……修伊也可以去谘商看看啊!」敏克建议。 「你没资格对我说这些。就算接受了那种谘商,又能改变什么?你要我再承受多少?」 「你之所以会生气,就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修伊无论是在学校或是在其他地方……都不会说实话对不对?你总是戴着黑框眼镜……隐藏住自己的表情。我根本无法想像……原来修伊的眼神……竟然这么寂寞。甚至觉得你似乎根本没有……感情。……因为……不管哈尔强迫你做什么,你也从来不曾大声……喊叫。……但,……那是骗人的。其实你的身体一直在呐喊,对不对?没有人在痛苦的时候还能够若无……其事。心里明明就在求助,却一直在犹……豫,这样很……奇怪……耶!」 「闭嘴!」 修伊不等敏克说完,就打了他的脸颊一下,并将他压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敏克呼吸很微弱,看起来仿佛失去了意识。 「明明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只不过是轻轻吻了一下,你又能知道什么?」 修伊把敏克压住,吻了他。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敏克的哈蜜开始缓缓地流入修伊的体内。由于修伊相信了索列斯的话,因此他完全没想到敏克的哈蜜会再次与自己产生交流。因为索列斯说修伊的身体座标并没有改变。假若索列斯没有说谎,那么敏克的哈蜜根本不可能只透过接吻,就流人身为阿思恩人的修伊体内。 修伊想要与他分开,但却太迟了,两人冰冷的唇在碰触到彼此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融化了。敏克用手指抚摸修伊的脖子,然后将手从他的胸前伸入衬衫,并绕到他的背部。然而,敏克并没有触碰他的第七节颈椎,反而在摸索他的龙骨与肩胛骨。 就如同之前一样,一旦被敏克触碰,修伊就无法克制自己不做出任何反应。被敏克抚摸之后,背部那种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感受到的异状,就变得更明显了。不过,那并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妙的触感,仿佛敏克的指尖刺进了体内似的。唯有龙骨的部分,带有一种与其他部位迥异的温热感。 不知不觉中,哈蜜和缓地流遍了修伊的全身。敏克的哈蜜渗透了两人身体所有的接触点,包括手肘、肩膀以及胸骨。敏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随着哈蜜不断流入修伊的身体,两人宛如黏住的唇总算分开了。 戴着人工水晶的敏克,毫不犹豫地凝视修伊。实际上什么都看不到的黑色眼睛,有如一片无尽的深渊,让人无法想像摘下它后,便会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这是天生的黑。修伊再度用手指触摸人工水晶。而这次竟轻松地就能摘下,就像依欧一样。裸眼的敏克,眼眶中依然含着泪水。偶尔,虹膜会散发出光芒,但脉冲却无法判读。 「太好了。总算拿下来了……你的眼睛看得见吗?」 敏克摇摇头。 「不过比刚刚好多了,我原本以为人工水晶拿不下,一直很不安。」 「我帮你开灯。」 修伊戴上眼镜,打开墙边的电灯开关。天花板上的灯朦胧地亮起,使修伊感到刺眼,不过敏克却「呼」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得到一点了。」 「不用感到不安,你的体质很正常,可以在太阳下生活。」 修伊首次对敏克投以笑容。敏克点点头,用表情告诉修伊「我现在可以看得见了」。 「修伊一定要戴眼镜才行喔?即使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 「其实平常在这个时间,我都只利用触角来行动,让眼睛休息。」 「我好像……打扰你了?」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敏克颔首,总算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我去看医生。而且现在是上学时间。」 「去吧!」 敏克准备好之后,便走出了儿童房。修伊就像和依欧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虽然没送他,不过却仔细听着他逐渐远离的脚步声。他没有搭电梯,而是从螺旋楼梯走下去。脚步声愈来愈小,最后传来的是在大厅奔跑的声音。 然而没过多久,已经消失的脚步声,却突然折返了。爬上阶梯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抵达了家门口。 通知有人来访的灯并没有闪烁,修伊也没有开门,但门却自己打开了。脚步声从走廊外急忙地跑回来。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儿童房的门被粗暴地打开。 「……修伊!」 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的敏克,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伫立在门口。修伊发现敏克的神情和他出门时有着微妙的差异。刚才折腾了半天才取下的人工水晶,现在又出现他的眼睛里了。 「怎么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对不起,因为我很紧张。我没想到修伊你会在家。我在大厅抬头一看,发现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我出门时明明有关灯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医院看你,可是女舍监说你还不能会面。……你的伤……我不是故意把修伊伤成那样的。我太激动了,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 「你到底在说什么?冷静点。」 敏克的表情变得忧郁。 「……你该不会忘了我吧?欸,修伊。……一定是这样。医师说,由于麻醉时间太长,所以可能会出现丧失记忆的现象。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敏克,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是敏克。……我是依欧。我怎么可能会是敏克呢?他又没有戴人工水晶。你不懂吗?修伊,我是依欧啊!」 「……依欧。」 修伊带着惊讶的神情,凝视着自称是依欧的敏克。 ★ 大人叫我们不能离家太远, 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 那个夏天, 哥哥和我, 趁着全家熟睡的时候偷偷爬起来, 带着铝制的水壶,在沙丘上漫步, 远处的太阳散发出白色光芒, 逐渐地愈来愈热。 一开始,我吵着要喝水, 哥哥只给我喝了一口, 就把水壶的盖子盖回去,背在肩上 走了很久, 四周已经看不见任何房子, 两人留下的足迹,消失在沙丘的棱线上, 耳边传来燕子的声音, 哥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那是幻听, 夏海,夏海,夏海, 然而却不见蓝色的海洋, 只有绵延至远方的沙粒。 我再喝了点水,这次哥哥也将水倒入杯中 刚好是一杯的份量, 哥哥没有喝,就把水倒回水壶,而我们又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不喝呢? 哥哥把水壶挂在我的肩上,脸上带着微笑, 我们迷路了,要省着点喝, 铝制的水壶,发出喀噗喀噗的声音。 你是骗我的吧? 后记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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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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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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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与母星相较之下,夏星是个非常小的行星。过去在拉席度族的统治下,发展出独特的社会。拉席度人住在沙丘地带的都市中,掌握了夏星大部分的经济与知识活动。 除了注定会罹患遗传性疾病巴斯症的席古力族之外,雷森与阿思恩等夏星上的其他种族,皆相当畏惧染上巴斯症。 为了得到拉席度人体内的洁露,他们只好委身于低阶层的生活。他们侍奉拉席度人,只有少数受到青睐的人,才能免于感染巴斯症。此外,只要拥有优异的智能并获得认可,也能够得到洁露。 在身体机能面占有优势的拉席度人,曾被认为可以永远处于统治阶级,但随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母星人的出现,状况就改变了。由于受到轨道偏离的影响,母星的气候出现了异常现象,而这也是他们决定进行侵略的主因。他们判断夏星是个比较容易进行母星化的星球,因此选择了夏星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地。然而,夏星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星系的住民,因此夏星种族便立刻遭到了侵略。 相对于夏星的其他种族,拉席度因为占有身体机能上的优势,因此得以成为统治阶级,然而对于不需要洁露的母星种族来说,他们却不堪一击。他们被逐出了夏星,被迫移民至球体。 和夏星比起来,那里虽是一个小小的沙漠都市,他们却打算在那里重新创造一个与过去相同的阶级社会。一开始,母星人并没有妨碍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除了夏星的成人男性身材非常娇小,女性则明显地过于肥胖的这一点之外,母星种族与夏星种族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然而经过调查,母星人发现夏星种族之间存在着机能上的优劣之分,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具有性别转换的机能,而影响这些差异的关键,就是洁露。 聪明的母星人没花多少时间,就领悟到了拉席度人的利用价值,他们虽然已承认拉席度在球体上的自治权,但随即又将他们全数抓回。母星人将拉席度人一一送往收容设施。负责追捕他们的,就是长期受到拉席度人压迫,对他们充满恨意的雷森人。他们与母星人联手扩张势力,压制阿思恩,成为夏星种族的最高阶级。 经过了好几个世代之后,球体被归于欧西凯德领域内,成为马札瓦特殖民政府的一部分。马札瓦特原为母星上的一个国家,但是如今几乎已无人居住,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传说。他们凭着强大的经济力量,在现代扮演重要的核心角色。 他们透过ice公司以及医疗局等机构,以独占的方式统治目前居住于欧西凯德领域中的夏星人。然而,变化却已然开始了。 在过去的侵略时代里,并非所有的拉席度人都被抓走。由于拉席度人具有特异的体质,因此能够成功地混入母星人之中。他们拥有在拉席度人当中极其稀有的能力,可以与拥有不同机能的个体《融合》。 他们将自己的洁露送进更年轻、更优秀的个体体内,靠着变换外表而得以存活至今。这个机能可以只保留两个个体中有利的部分,并使其他部分退化。洁露有如一种记忆装置,它被送进宿主的体内之后,依然能够保有身为拉席度人时的头脑。 能够进行《融合》的只有极少数的拉席度人,他们始终隐藏这种生理机能。因此现代的雷森人和阿思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母星人也尚未产生危机意识。 然而,拉席度已准备开始对母星人进行侵略。 现在,一名拉席度人正企图与母星种族当中最特别的hss的继承者《融合》。血统的混乱很可能会成为促使母星种族之间爆发纷争的原因。他打算趁隙引起同胞们的觉醒,夺回目前已成为马札瓦特的夏星。 缘起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生下来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chapter 1 夜间部放学的钟声在夜里响着,走廊里回荡着学生们一致往校门口走去的脚步声。这个时间也是校舍地下室的医务室里,校医索列斯的下班时间。可是他还继续坐在办公桌前,一点都没有要准备回家的意思。看过的文件与要向医疗局提出的报告书都已经整理放好。他将背轻轻地靠在椅子上,沉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依欧已经过了该要醒来的时间了。他的运动神经也已经超出了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这个过于快速的结果,让修伊受到了重伤。醒来的时间变慢,是因为在依欧的身体里面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失衡现象,而这也证明了索列斯心中,那个让他害怕的对象确实存在着,并且还发出了对依欧产生影响的脉动。 ……是谁? 由于母星化的缘故,失去原有机能的索列斯,对于威胁到自己,及对影响依欧醒来的这个人所发出的脉动,一无所察。这个人一定是他们之间的某个人,还非常的了解索列斯的习性,并且一定会针对他过去曾犯下的背叛行为,来大开杀戒的跟他清算一番。 他们是一群具有高度身体机能而免于永眠的人,且夹杂着母星系种族的拉席度女性。具有《融合》机能的他们,不论是模拟外表还是思考模式都可以模拟得非常相似。对现在的索列斯而言,根本不可能看穿他们的本性。若非得分出他们之间的不同,大概就只有受到母星化的索列斯本来就不具有脉动,而他所有行为都受到医疗局控制的这一点而已。这也是一旦转化成「母星系男性」的索列斯,会失去自己过去曾拥有能力的证明,所以他现在除了等待依欧醒来以外,根本别无他法。 索列斯走向简易厨房,将电热棒插入水壶内。校舍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格外显得寂静。保健室的阿姨们,还有夜间部的教职员们,也都一一的回家了。连平时学生们的吵杂声,到现在也一点儿都听不见了。索列斯想冲杯咖啡而要研磨咖啡豆,当他想着要不要放弃喝咖啡改喝烘焙茶的时候,客人来访的灯号亮了起来。这时所有的保健室阿姨们都回家了,索列斯只好自己走去访客柜台,然后他看到了贾乌。 「如何?」 贾乌突如其来的说出这句话,才拿出一个闻起来有鸢尾花味道的香袋。他用一块布满几何图案的丝绸,包裹着他优雅的体态。再用单手抓住褴褛的衣衫,从门边闪入室内,而这一身的褴褛,其实是为了避开那些到处出没亚人的小道具。平时的他都是将衣服缠在身上,然后弓着身躯伪装以避人眼目。 随着贾乌走入屋内,及他手里拿着的、散发着与他平时橄榄味不同的鸢尾花香气的香袋,让整个空间飘散着鸢尾花的味道。这味道刚开始闻起来有股强烈的柑桥类果实的酸味,但随着味道扩散,渐渐转变为带有甜甜味道的香气。 「到手了吗?」 「依照您的指示已经完成了。之后就等我跟依欧接触即可。反正他不会马上回家,就算慢慢来也没关系。」 「那薇若呢?」 「她在观光局。只要我跟依欧作了接触之后一定可以让她动起来。她应该也经派出间谍在黑市里活动了。」 「……真是个容易对付的女人。」 贾乌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赞成,然后走向简易厨房,将电热棒从滚烫的水壶中拿出来,顺手帮索列斯冲了杯咖啡。在他打开咖啡袋的同时,周围充满着一股非常浓郁的蜂蜜味道,这是咖啡豆在烘焙时,加入了白色鸢尾花的味道。 鸢尾花通常都是暗紫色,要好几年才有可能开出一次白色的花,花形也跟一般花蜜及香味都是暗紫色的鸢尾花不一样,是小小朵的白花。并且是属于生长在水边的母星系植物,一旦来到干燥的沙丘地带,就会变成一年生的植物。因此白色鸢尾花可说非常难得,带有此香味的咖啡豆更可说是稀有珍品。贾乌虽然知道索列斯喜欢这种咖啡豆,却不清楚他这项嗜好是从何时开始的。 贾乌在冲泡咖啡的同时,索列斯走向办公桌,又重看了一遍整理好的文件。在学校里,他的校医角色扮演的很称职,丝毫感觉不出来他其实是属于母世界的机关成员。在保健阿姨及学生们的眼里,大家都公认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医师。 索列斯看了一眼贾乌放在他手边的咖啡,用手拿起啜饮了一口,一句话也不说。连鸢尾花的白色花蕾悬浮在咖啡之上,也没引起他的注意。他只发出了无聊地翻着文件的声音。 「您觉得如何呢?」 贾乌俐落的一边整理着简易厨房,一边这么问他。 「你身为亚人,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不知道我泡咖啡的方法够不够好而已。」 贾乌没有喝咖啡,他朝着办公室里背对着他的索列斯轻轻地鞠了一躬,就往诊疗室大门走去。因为他知道索列斯并不喜欢这样唐突的拜访,所以他本来就不打算待超过冲咖啡的时间。然而在他开门的同时,索列斯却将椅子往他的方向转了半圈过来。 「你来这里应该有什么目的吧?」 「已经不重要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耽搁你。」 贾乌对索列斯的指令感到很疑惑。对标本变化感到失望的下层机关成员贾乌,其实对于有关索列斯跟医疗局上层在工作上有何摩擦,他只能自己猜想。 只是,索列斯对于修伊的态度有太多难以理解的地方,如果只是因为他是医疗局重要的标本,这理由也太缺乏说服力了:就算是想杀了他,可是却给予修伊过多的使命?如果对结果不满,就应该放弃修伊,然后再找寻其他的标本。可是,索列斯却不那样做。 「喝杯咖啡吧?」 听到索列斯的要求,贾乌返回诊疗室。背对着办公桌的索列斯轻轻地将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视线落于内嵌在地板里的表示灯四周,偶尔用另一只手拿起咖啡啜饮几口。贾乌站在门口盯着索列斯的样子,这位医师不太轻易将自己的感情表现于外,就算心里有忧伤或烦恼,也不容易让第三者察觉。 索列斯对于依欧以贝壳严重打伤修伊的这个行为毫不知情,在那之后还非常认真的治疗修伊。依欧拥有超过身体座标数值的高超运动机能,只因一个小小的争执就对修伊发动攻击,让修伊几乎伤到濒临死亡的状态。幸好索列斯及时出手救了他,才靠他的医疗技术而捡回一命。幸运的是他已经醒过来了,但索列斯仍不管他恢复的状况如何,还是继续向他施加压力。 贾乌拿开头巾走向索列斯,倾斜身子与他接吻。他虽然拥有超过身分照会的意识,可是索列斯还是一如往常谨慎的接受。虽然没有躲避或退开,但仍除了体温的确认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随便你。我不一定每个都回答。」 贾乌没有马上提出问题,反而走向简易厨房倒了杯咖啡。索列斯的这种冷淡态度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对情绪缺少感觉是亚人的特征,而他们也因此不会感到内心受创。可是跟修伊有关的事,却对贾乌带来了些微妙的变化。当他们两人透过哈蜜交流时,修伊的忧愁和郁闷都会跟着流往贾乌的身体。 大多数的亚人是缺乏感受力的,连理解喜怒哀乐的情绪都不发达。但贾乌并非纯种的亚人,他感受得到修伊心脏的脉动。随着修伊的呼吸跟心跳,多少受到了些影响。修伊身体里面有着无声的呐喊,那声音如同荆棘一般刺入了贾乌的身体,造成一个小小的伤口。从那时起,一点一点地,贾乌那已被关上的记忆竟然开始泄漏出来。贾乌从不知道过去生活,变得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 「您为何会把我从蜂巢捡回来?」 「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必要。」 「我在性别转换还不发达的小时候,被一个男人带来到这个领域。在那之后就被丢在蜂巢不管,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忘了这个男人的事情,直到最近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我跟这个男人又见到了面。虽然因为小时候的身体机能还未发育成熟,几乎没有视力与听觉,手脚也不太能够活动。因此对他的容貌和声音根本没有记忆。可是当这个男人一靠近我的瞬间,某种特征让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是他身上的味道。」 「……味道?」 「对,在那之前我的嗅觉应该还没发育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得那个味道,更不用说这个鸢尾花的香味是属于不同次元的味道。这就像是种记号,与其用嘴唇来辨识体温作为身分照会,可以用更确切的方法,那就是无法以人工方式来仿造的味道,而就是这味道让我知道再次跟那男人见面了。……不晓得您听完后,对于刚才我提到的那个男人,有没有任何印象?」 「这真是没有根据的话,我跟那个男人会有什么关系?我是依照智能高低购买,将你从蜂巢捡回来的。当时的你会看也会听,你的来历并没有问题。」 「可是你…已经接受了母星化……」 贾乌突如其来的这番言论,一点也没让索列斯动摇。他冷静的盯着眼前的贾乌,淡绿色眼球发出与心理状态及意识毫无关联,且有着复杂型式的脉动。若不是真正的《实体》,这是可以扰乱对方触觉机能的遮蔽装置。 「我不懂你说什么。」 「索列斯,你身上也有相同的味道。不过在我跟这男人见面之前,我从没注意过这个味道,就只是单单的香气而已。但是您却不同,在您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而且是属于同种性质的味道。」 索列斯发出细微的笑声:「简单来说,你是在怪罪我的血统?可是从以前开始我就是那样。我说你不是母星系种族吧!那我问你,当我接受母星化之后,我应该属于哪个种族才是?」 「拉席度!」 这个充满自信的回答,反而让努力维持冷静的索列斯得到帮助。贾乌的这番话除了给予索列斯冲击之外,也让他知道贾乌并不了解实情。辨别味道的机能对贾乌而言有多么重要,其实他连一点自觉都没有。 「如果味道是种族的记号,那将你带到这领域的男子应该也是拉席度吧!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见到他的,可是医疗局为何会漏掉那男子呢?拉席度人应该一个也不例外的都在收容所里才对吧?」 「那男人在母世界。他应该也已经接受了母星化。……跟您一样,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母星系的男人。」 「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拉席度人呢?」 「……那男人身上有洁露。由于是尚未登记的洁露,所以并没有在医疗局的名单上面,也因为如此就没有被机关成员所发现。可是,我的身体对于那个洁露产生了反应,而脉动也跟我的相同。」 「我没有洁露。」 「可是,我有闻到气味。」 「那我问你,如果这是你说的拉席度的味道,那么收容所里面的患者怎么解释?他们可都是如假包换的拉席度。他们的身上都有味道吗?」 「那不一样……」 贾乌曾思考过为何收容所里的拉席度没有味道,却得不到合理的解答。就算如此,也不能轻易地就下判断证明索列斯不是拉席度人。 「那么你打算继续这个无聊话题到什么时候?」 索列斯从坐椅中站起身来,将咖啡杯拿到简易厨房收好。其实他的态度冷淡是有理由的,他已被母星化的身体,对于贾乌所说的味道,早已经失去了自觉的能力。因此就算面临了紧急事态,他也无法避得开。 「我并没有问您这男人是谁的意思……」 鸢尾花的气味不再浓郁,取而代之的是从贾乌衣服上飘散出来的橄榄味。一头留得长长的茶色头发,跟披在他身上印有漩涡状藤蔓图样的丝绢,整个包覆住了他的背。只有他的肤色让人想到他是亚人,而这也是贾乌美丽的地方。但就如同他对自己美貌所代表的价值一无所知,在他身上具备的某种特殊能力,从他的言语中便可得知,他对于这一点完全不知情。 索列斯走向站在诊疗室中间的贾乌,紧抱住他的身体并与他接吻。可就算是这个行为,也不能使已经母星化的索列斯,感受到原本种族间的那种快乐。只不过这个行为,可以超过一般母星系男性身分照会的范畴,且由于两人的贴近,而让贾乌可以直接用手触摸到索列斯的身体。 贾乌口里所说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对依欧身体产生微妙影响的人。依欧身体里的潜在机能,会对这男人所发出的脉动有所反应。索列斯了解到有着异常且不合理的事情在进行着,使人失去理智的不光只是他让修伊所背负的使命,甚至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可是现在的索列斯却只能束手无策。他放开了拥抱贾乌的双手,将贾乌的脸朝向自己。 「有关味道的事情,你跟那男人说过了吗?」 「……没有。」 「很好,从现在起谁都不准说。那个男人应该还没注意到你才是,所以你绝对不准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现在无法告诉你理由,但相对的我也不会问你这男人是谁,随你要站在哪一边,只要冷静地思考过后再回答即可。」 「如果我很迷惘的话,该怎么办?」 「我告诉你,不要太早就先妄下评断。……还不知道以后你会发生什么事情。你的安全还处在危险的状态之中。」 「……你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吧?」 索列斯没有再多作说明,只沉默地点了点头。……但就算他想也见不到那个男人。 chapter 2 冷冽的天空里闪过一道光线,那一瞬间周围响起了低沉的轰鸣声。在正午时耀眼的白色沙湾现在漂浮在黑暗之中,沉睡的沙丘露出被风吹过的纹路,依欧的眼睛袭上了一股蓝色的阴影。这时候告知开始登船的信号灯已经发射,码头阴暗处隐约可见等着出航的船影。 沙丘地带的夜晚异常地寒冷,在外活动必须要穿着防寒的衣物。依欧将外套领子竖立起来,行走于冷得发颤的夜里。再加上早晚温差极度悬殊,让居住在欧西凯德这个能源极为匮乏地区的人们,对于事物的忍耐度更加地强烈。可是这昏暗的路灯,刚好适合对光线异常敏感的依欧,让他不需戴上迟钝的人工水晶就可以直接外出。 他爬上小山丘,边叹着气边坐在瞭望台的石头栏杆上。混合着冰雪的寒风跑进了依欧的眼睛里,让不习惯裸眼的依欧,感觉到好像有尖尖的雪片刺进了眼球。直到它溶化顺着双颊流下,依欧还是没办法解释自己两眼充满泪水的原因,而且也不是因为悲伤。 欧西凯德的闹区位于沙湾渐升的断崖之上,如同漂浮在荒凉沙海上的孤岛。沿着山崖,有着如同环绕着城堡要塞般的水道桥。红砖堆成的拱门上方,有一道一公尺宽的沟漕,那是为了蓄水而设计的。桥墩的底部各处都有通道,可以连接到山崖上突出的瞭望台,从那里可以眺望到远方的沙湾。 现在,在瞭望台石头栏杆前远眺的依欧眼睛底下,有着一群幸运得到移民许可证的人们,为了等待登船而排成一列。要得到前往母世界殖民政府所直辖的新领域移民许可证,需要拿出就算付出相对劳动,也无法筹出的庞大保证金,及写着对母世界殖民政府有所贡献的推荐函。依欧与其说是羡慕,其实心中隐隐有股强烈的反感,于是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小兄弟!」 有人在依欧背后出奇不意地发出声音,是个用褪色破布裹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亚人。他弓着身子跟在依欧身后,持续地发出一种奇异的震动声。因为这声音并非是从耳朵里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袋里响起的。亚人保持着弓着身体的姿势,顺手捞起小巷弄里水盘中的浮水蜡烛,放到手中拿着的章鱼船。 「若是灯的话,我不需要。」 意识到对方想要强行推销的依欧,故作无事的经过亚人。他的背后有向波浪般涌进的东西,那就是刚刚他所听到的声音。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来……集合……喔…… 「不可思议。你也…有那种味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亚人不知为何一副放心地样子而低声说着,并高举手上的灯照向依欧脸庞。依欧别过脸去,伸手进口袋找他的贝壳,可不知为什么怎么找都找不到。 「请笑纳。」亚人手里拿出来的竟是依欧的贝壳。 「为什么在你的手里?」 应该是刚才擦身而过时被偷走的,可是依欧并没有身体被接触到的感觉,而惊讶的睁视着亚人茶色的眼睛。不同于大部分亚人的黄浊眼瞳,这个亚人的视线里掺有一丝忧愁。精致画出的眼球持续地发出脉动,刺激着依欧的双眼。 「不要这样……」 亚人抓住依欧遮住眼睛的双手,他的手指非常光滑,连一丝皱纹或瑕疵都没有,还具有一种独特的触感。依欧为抑制自己身体没理由的颤抖而憋住了呼吸,可是却适得其反。他全身一下子被指尖所传来的感觉紧紧抓住,并且无可抑制的让感觉在身体里不停的流窜。 依欧虽然不想被碰触,却无法拒绝亚人伸手过来,然而他却也没有因此而愤怒。他将身体靠向手边的石壁,停住了意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穿着一身破烂的亚人几乎就要把他整个人都抱住了。亚人松开依欧的衣服,用嘴唇去碰触依欧的身体。依欧感觉到亚人的碰触,闭上了眼睛。 依欧的胸凹处被强行入侵,让他觉得自己这部位好像被挖空似的。身体似乎被强行置入了某种东西,可是很不可思议地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冰冷的触感久久不散。 「……你,……在哈尔那儿。上等的丝绢……我将它撕裂了吗?为……什么,……你为何要故意……穿得那么破烂?」 依欧没有回答,渐渐从难以反抗的感觉里挣脱。亚人的手指及嘴唇似乎确实有直接碰触依欧肌肤的感觉,可是当依欧睁开双眼时,外套跟制服都还整齐地穿在身上,连钮扣解开的痕迹都没有。他不安地以为这都是自己的幻觉,而极力想要厘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兄弟,你要小心在那边的男人。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尾随着你。」 亚人在依欧耳边轻声说着。偷偷地指着巷子里的暗处,有个属于母星系身型瘦削的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一直不断的朝这里偷偷的窥视着。 「谁?」 当依欧将注意力转向暗处男子的那一刻里,亚人就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了淡淡的橄榄香味。来自陌生亚人的忠告让依欧有股奇妙的感觉。依欧又返回刚才的地方,刻意避开巷子里的神秘男子。 一边走,依欧感到外套口袋里有重量,于是伸手把它拿出来看看。那是个用《pres》型所制成,搁放在手掌上是个球形物品,一旦用手一握就会随之变形,当手指一放开又马上回复原状的,像是果冻般透明的固体。而《pres》的型是上等货色,就算是凝固后也会发散出橄榄的味道。「这一定是亚人的杰作准没错。」依欧将它再次放回口袋,往市中心走去。 他并不打算直接就回家去,自从修伊负伤以来,依欧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他们之间所起的争执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只不过依欧无法忍受修伊一再地瞒着他事情而不告诉他。一时气不过,才在混乱当中,拿起自己还不很习惯使用的贝壳往修伊攻击。 外表戴着一副厚重眼镜的修伊,其实他的身手是超乎想象地敏捷,对于贝壳的操作也相当熟练,闪躲依欧投掷过来的贝壳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修伊的运动机能就如同哈尔所言,是依据虫的不同而产生变化的,到现在连哈尔是用何种的虫他都不知道。他感觉到依欧用的是跟钮扣差不多大小的东西,他认为这并不是从依欧身体往外排泄出来的,而应该是不知从哪里悄悄地混进依欧身体内的。 杂货店前排着长长一列手拿配给券的小孩,队伍根本没有往前移动,这时候手拿着《pres》和《trans》的男子就显得更加醒目。他们是母星系的下阶层人民,目的是对以视察或洽公名义来访的母世界殖民地官员,为体验自己所处之地没有的休闲活动,而互相交涉收取手续费。依欧一边用余光看着这幅景象,一边走进小巷道里。他没有特别的目的,不过想消磨些时间而已,随便走走也好。 「你是敏克吧!把刚才的补土拿出来。」 忽然有人摸他的背后,让依欧身子一缩。那是刚才的那个男人,还一副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而一派自然的样子。虽然刚才亚人就告诉他要注意这男人,但他却大意了。依欧想马上逃离却也来不及了,男人拿出一个会发光的东西在依欧的眼前摇晃着,一时之间充满着刺眼的光线。这让没配戴人工水晶的依欧眼睛受到莫大的刺激,产生了晕眩及麻痹的感觉。他的身体开始不稳地晃荡,而那男子也即时将他抱住。 「你最好乖乖的,我要你身上的东西。它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男子伸手进依欧外套里的口袋夺走补土后,却没有放开他。而是从背后抱住他并掀开他衣服的领口,强行握住他的手腕。受到惊吓的依欧像是等待蹲坐的姿势般,就好像有个人往身上压过来的样子。依欧的嘴里,有着母星系人 种特有的体温。就算身体的感觉再怎么迟钝,男子触摸而产生的热气却非常明显。这时,突然有个划破天际的尖锐感觉,中断了男子的动作。 依欧身体由于麻痹感急速减退而缓缓的张开双眼,他从视线的边缘看到一个像是亚人的背影,可是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残留下一点点橄榄的味道。发光的物体落在地面后支离破碎,尖锐的光线也消失了。在地面蹲伏并发出呻吟声的男子,手指流出大量染红了地面的鲜红血液。亚人击出的贝壳刚好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也一并击落了他手中的发光物体。 可是男子的伤势却不很深,看到男子试着要爬起来的样子,依欧急忙赶快逃开,往今晚刚好点着灯的观光局方向跑去。男子也马上在后追赶,直到看见依欧跑进了观光局以后,他才转往码头的方向离开。 「观赏船的船票已经卖完了。要在沙尘暴不多的季节夜晚,才会有比较多的游客。在上空俯瞰霓虹灯闪烁是件很悲伤的事,从眼底下看到地面上辛勤生活的人们,就会感到自己的存在有多么地渺小。」 说这些话的是坐在观光局办公桌的女人。没人在跟她说话,她却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依欧没有说出自己是因为被人追赶才逃进这里,为了找寻适当的理由而四处游移着视线。与其说观光,只要看一下欧西凯德的市中心就可以知道这里几乎全是原始的沙丘,根本没有值得观光的景点。只有眺望前往母世界的船班及灯台监视船的航行,可以算是一种休闲活动。 「真可笑,算了!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客人,请自己随便看看吧!我请你喝杯咖啡,反正我也很无聊。」 她和蔼可亲的笑说着,一边将电热棒插入茶壶把手之中。有着绿色瞳眸及乌黑发丝的她让人印象深刻,她更穿着母星系种族女性很喜爱的紧身服。 光泽感的布料看不见皱折,平滑的材质紧贴在她的身上,让身材线条毫不隐晦地显露出来。母星系女性认为,引人注目的紧束腰际才是理想的身材。和她眼睛颜色相近的布料光泽,伴随着她的动作及呼吸,悄悄地起伏。 「对不起,请问这里有办理移民许可证吗?」 依欧碰巧看到放在她桌上的证书。她从简易厨房走过来,也没有特别要将证书藏起来的意思,只稍微避开证书而将咖啡杯放好,并要依欧坐到沙发上。 「哪里都好,请选择自己喜欢的沙发。」 这个地区的观光重点,就只有搭船游览被侵蚀的丘陵地而已,所以观光局是个很简单的机关。办公室规模也不大,所有的工作都由这位女性一个人包办。也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摆设,只有给客人用的沙发,豪华的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依欧就依照她所说的,选了张离自己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有着独特纹理质地的沙发,舒服地将他的身体包裹住。依欧很喜欢这种感觉,而让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之中。 「请用。」 没多久这个女人就端了咖啡过来。就算是在喝咖啡,依欧也没将视线从证书上移开。也不晓得女人知不知道他的意图,她一副无所知的样子把证书递给了依欧。 「你有兴趣的话,就拿去看吧!这是还没填写内容的表格,还未拿到母世界殖民政府的认可编号,跟普通的纸没两样。」 「要得到正式编号的话,需要花多少的保证金?似乎依每人的阶级与经历不同而不一样?」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呢?你想要去新的殖民地?对这里的生活有所不满?」 「并不是我,……我认为我哥哥会想这么做。」 「你有哥哥?」 「是的。我哥哥在学校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功课常常都拿第一名,还曾好几次都接受表扬。如果他参加高等学校的选拔,一定会是拿到奖学金前往母世界的人选。可他似乎因为不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在欧西凯德地区,而辞退了选拔的机会。要不是这样,柳加是不可能被选上的。我是修伊的累赘……」 「你哥哥叫做修伊啊!很好的名字。那你的成绩好不好呢?如果两人都参加选拔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也是很努力用功,可就是无法跟修伊一样。我从来也没有成为被表扬的学生过。」 「所以,我想你可以为了要得到移民许可而努力赚钱。那样的话,修伊就不用担心你而前往母世界了。」 「没错。修伊应该已经对这个环境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为什么?」 「身为母星系的你有所不知。在这领域里面,不管你的成绩有多好,身为住在斡旋住宅阶级里的学生,都要到儿童医院去探视,并跟因为罹患p.u.s.而留在家中治疗的同年龄小孩玩耍,那是一种服务性质的义务工作,也是领取生活费与食粮的交换条件。如果有兄弟,就只要哥哥去执行这个义务即可,当弟弟的我是可以免除的。通常修伊结束服务工作回到家里,都已经是天亮之后的事情了。对于太阳有过敏反应的他,因为光线跟热气的缘故,让他回到家常常都是一脸疲累的样子。再者,罹患p.u.s.的患者会毫无节制地增胖,瘦弱的修伊除了要照顾他们之外,还得陪他们玩耍,实在是非常辛苦。而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修伊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修伊心里其实可能很恨我也说不定。」 「那你应该多在课业上好好努力才是。你有用coda吧?那就把变换规则跟置换方法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达到不让coda片刻离手的热中程度才行。你平时没有带在身上吧?如果没有这种决心,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不会熟练的。」 虽然女人说的很对,可是依欧就是做不到。因为上夜间部的他,在学校用的桌子是跟日间部的敏克同一张,coda是两人共同拥有的,所以无法将它拿出教室之外。女人一边点头,一边听着依欧的理由。 「对于这个叫做敏克的事情我也晓得。他是一个有着翡翠色眼睛的漂亮小孩。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去拜访过他吧!我有听到一些非正式情报的机会。」 学校里的学生没有人不晓得敏克的,他不具备表达意思的智能,手脚的活动也不灵光,是个在心理跟身体上都只属于「小孩」的学生。像他这种到了十三岁也发不出磷光的学生,实在算是稀有的存在。可是他的《pres》却受到母星系人种的偏好,可以卖得超额的好价钱。 虽然根据医疗局的规定,《pres》的买卖行为是被禁止的,可是敏克的《pres》在学生间却喊到了很高的价格,还常为了真假货而发生争执,但也鲜少有同学会说「小孩」敏克的不是。 「他是受到哈尔的教唆才这么做的。」 依欧其实是站在同情敏克的立场。女子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你应该是没有接受过《pres》,一直被困在斡旋屋中,只不过刚好逃到这里来的吧!」 「您似乎很了解。」 「我不是说了吗?其实我在这里也很无聊,一边眺望着窗外的风景,看到了你被一个男人追赶。那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来到这里跟我兜售《pres》。因为他一进门就打定主意没达目的就赖着不走,我没他法就只好跟他买了。……你看,就是这玩意。」 女人从烟斗之中拿出《pres》给依欧看。那是个很漂亮且形状像是红琼,具有高透明度的极上品。 「你可以摸摸看。」 「……可是,那是违法的。」 「没关系,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应该不会对这东西完全没有兴趣吧?多少也有试过的经验才对。看你一脸惊讶的表情我就知道了。……现在才露出一脸不晓得的表情已经太晚了喔! 」 就如同女人所说,依欧其实已经买过了好几次《pres》。那些都是修伊的《pres》,他没办法只好跟米莫全买下来,因为他怕身为优等生的修伊卖《pres》丑闻泄漏出去。可是,米莫说修伊的《pres》似乎很频繁地大量出现在市场上,要全都买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依欧也没有那么多钱。 修伊的《pres》从黑市流出来的原因,是哈尔在背后的操纵使然。因为他的养父母是跟医疗局有合作关系的人,所以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傲慢的模样。如果胆敢反抗他,他会不择手段的让对方臣服,像修伊这种没有缺点的优秀学生就成了他的目标。因此很明显的是因为哈尔强行取得修伊的《pres》,然后将其复制、散播于市场上。 「这个《pres》没有附上身体晶片跟鉴定书吗?」 「中间人所处理的《pres》,是没有附那些东西的。通常都根本不管《pres》是谁的,就直接卖给了那些不道德、贪图享乐的纵欲之人。像敏克的《pres》,就有特定的交易方式,只卖给出价最高的固定客人。也正因为如此,市场上才会假货横行。」 没有附上身体晶片及鉴定书的《pres》,要确定是不是修伊的话,只要触摸看看便可以知道。若是从修伊的红琼所复制的《pres》,触感会跟依欧直接以嘴唇接触过的感觉相似。 「你相当用心呢!……看你这么慎重的态度,我也不想再揶揄你了。我也被强迫买了蛋白粉,跟这领域的种族一起消遣的时候需要这玩意,因为大家的免疫反应是不同的。你要不要试试看?这里的种族外表虽然看起来像小孩子,可我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成人。十三、四岁的成人呢!不过就把他们当『小孩』就好了!他们都受到医疗局的监视,所以这些情报也很快的就会到达我这里。你也是『小孩』吧!」 女人笑着观察到了依欧的狼狈,一脸如预期般地看着,无法移动的依欧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模样。依欧全身感到一股奇妙的热气,身体也无法动作。柔软的沙发感觉像是一团泥泞,包裹着依欧的身体往更深的地方沉了下去。 「这领域的人们跟我们母星系的人不同,好像比起直接触摸还更加重视《pres》,所以这个《pres》送给你,请笑纳!不用担心,快快乐乐地拿回家去吧!可是相对地,我想请你再多陪一下闲的发慌的我。」 「……闲?」 手脚都感到了麻痹的依欧意识也渐渐的模糊,在这个有危险正在逼近的紧张时刻里,依欧却有了睡意。只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直到感到身体被抚摸,才知道女人很靠近自己。女人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倾身覆上依欧的嘴唇,让依欧的嘴里充斥着热气,且伴随着呼吸蔓延到了全身。 「在母星系『依欧』是属于女生的名字,而你的身体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且还拥有着成为女性的机能,也能够生育。」 女人脱下了依欧的外套跟上衣,接着解开他的领带。依欧虽然想要逃开,手脚却怎么都移动不了,只对女子手指的触感感到很鲜明。 「……你说到《女性》?……难道我已经罹患p.u.s.了吗?」 「不对,好好听着。我说的『女』,是母星系的女性。如果你将头发留长会如何?那样就会只有发尾是耀眼带红的茶色。一旦长长之后,就成了闪耀着光泽的头发,跟你翡翠般的双瞳很相衬。」 「……我的眼睛是……蓝绿色的……」 「现在是这样没错。可是根据周期的不同会变色,有时是翡翠的颜色。当你眼睛是蓝绿色的时候比较不容易对付,而且记忆也不清楚,对于自己是女性的这件事情也会忘了。」 「……什么?」 「就算你在睡眠之中只要脑子是醒着的,你的胸腺所分泌出的洁露行踪就会被知道,而那就是我们所要找的洁露。自己所形成的洁露就算放着也会发出脉动,且与身体的脉动相同。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吗?你身体有部分不见了唷!你不想找找看在哪里吗?」 这女人慢慢地将手滑进依欧的衬衫之中,直接触摸他的肌肤。而她的手比嘴唇冰冷得多,这冷冽的触感直接穿透皮肤,往身体的最深处渗透进去。依欧吸了一大口气,那一瞬间突然有种五脏六腑都被揪住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 「这我先保管。我已经知道这个不是你的洁露了,是贾乌为了要扰乱医疗局而做的。我要加强监视他的行动,然后跟上层报告。刚刚提到的那个中间人,其实是我所雇佣的男人。有人跟我报告说你跟贾乌有接触过,那个亚人,偷偷持有着医疗局所管理的洁露。」 「……洁露?」 「没错,我们在寻找的就是敏克的洁露,因为已经形成了所以还留有胸腺,连医疗局都被骗了。本来还以为是还没有形成洁露的『小孩』,所以很严密地监视着他。却不晓得是谁,用什么方法将它拿走了,很可笑吧!那就是太过于依赖身体座标的坏处。为了要让敏克的脑子醒过来,不管什么手段都好。」 「……这跟我没……关系。……那是敏克的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有关系,因为你就是敏克。由于你是母星系,所以有形成洁露的异常体质,还具有跟阿思恩及雷森相同的蒸馏器官。可是你跟母星系的标准型不同,你没有性器官。因为你是女性,染色体的排列也是一样。……很奇怪吧!你是索列斯跟我的小孩,生下来就是女性。那就是为何你会拥有这种蒸馏器官的缘由。虽然对于母星系的女性而言,这并不具有任何意义。……《tran》所看不见的程度,巧妙地被同化了。……你看,还在运作着,连哈蜜都有。」 女子在触摸依欧的同时,他体内的哈蜜往她冰冷的手指流去。依欧根本不知道那股流动是代表什么意思,也没有意识到哈蜜蒸馏的感觉,只不过突然觉得很困惑而已。 身体中的哈蜜都一直在循环。随着时间增加,流动的速度跟着加快,而依欧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可是,过不久这紧张的感觉渐渐的舒缓开来。就如同潮汐的起伏重复着快慢的节奏,让依欧舒服到忘我的地步。 他跟女子一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将依欧紧紧包裹住的本来是舒适的沙发,而现在却沐浴在女子身体的热气当中。蒸馏塔将那泥泞全吞了下去,渐渐地深深埋入彼此的身体,跟女子之间的界线变得模糊不清,依欧感觉自己身体的范围在不停的扩大。 「做这样的事情,不具有任何意义。快醒来吧!你是敏克!你是女性。依欧是我妹妹跟索列斯所生的小孩,在很早以前就死去了。所以对我而言,你还活着,是个令我感到困扰的存在。我妹妹是我的备用品,长得跟我非常相似。虽然跟我在相同的时间里成长,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与人格,也没有名字。所以当我妹妹需要内脏器官的时候,我就得到收容所。当时索列斯偷偷地将她带出来并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们为了要生育而设计出修伊的培养装置,那虽然是违法的行为,却因为有穆拉当靠山所以不会受到惩罚。那个男人,我拒绝他之后就转头选择了备用品,我想不透那样的行为是可以被允许的。」 已经全身无力的依欧,在模糊的意识中盯着女子绿色的眼睛。她的黄金手环不时散发出闪光,而被强烈睡意包围的依欧,一边困惑地触摸着温热的女子肌肤,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耳边还依稀听得见女子的声音。 「没关系,我没有将与修伊相同的培养装置放在你身上。我呢!到现在才明白,该怎么做才能让索列斯感到痛苦。这么简单的方法,今天我才想到 。」 chapter 3 「……不要发出声音。」 正要关上门的依欧,听到了修伊不高兴的声音,停止了关门的动作,而呈现两手调整握着门把的姿势。外面的天都快亮了,学校的课要到深夜才结束,无处可去的依欧只好在外面闲晃,依欧记得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在观光局前的路上,依欧对于被路人叫醒前几个小时所发生的事情,自己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完完全全地没有了记忆,本来是没打算绕这么长的路的。坐在圆桌前看书的修伊,无言的对迟归的依欧表示责备之意。并一边抱怨着关门的声音,一边头也不回地操作着coda,连看都不看依欧一眼。 依欧也不想多作辩解,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寝室。脱下外套后才突然发现室内温度异常地低,连在室内呼吸吐出的都是白色的雾气,而坐在圆桌前的修伊也是穿着外套。欧西凯德的昼夜温差可以达到近三十度,通常晚上的气温都是零度以下。 「好冷,室温装置坏掉了吗?」 「你不要问这些蠢问题好吗?只不过没打开而已。」 斡旋住宅的生活环境最近更加地恶化,照明用的灯光已经不亮,朦朦胧胧的环境,虽然对于害怕光线体质的依欧及修伊而言是件好事。可是空调异常,就让他们的生活很不便。就算电梯仍能正常运作,也不是一整天都会这样,依欧刚刚就是爬螺旋楼梯上达位于十一楼的家的。家里也是一样,只有儿童房还可以使用,其他房间都没有了换气设备,水龙头也常常流不出水,电热棒的热度也不够。 「都这时间了,你到底到哪里去闲晃了?」 「……我去散步。」 「你还真有空间呢!」 修伊下课后并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反而被慰问及服务活动所绑住,当然会说出这种挖苦的话。依欧穿着外套走向简易厨房,将插座上的电热棒拿起来放在茶壶把手里。因为热度不够,到水煮沸需要比平常还久的时间。 「我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你,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在圆桌操作coda的修伊,一次都没有抬头看看依欧。被修伊这么一讲的依欧,拿起外套的袖口靠近鼻子闻了一下。 「是……吗?我在学校的医务室为了拿眼药水等了很久,所以可能是沾染上了药水的味道。最近我眼睛很不舒服,人工水晶跟我的眼睛不合。」 「是女性的味道。」 当然,依欧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用提身体也是一样。他跟女子见面的时候,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我倒是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你虽然没有闻到,可是我却闻到了。你要不要漫无目的绕路回来、爱怎么做也都随便你,反正不要再带那种奇怪的味道回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所谓的女性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虽然知道在修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问东问西会招来反效果,可依欧仍没办法就这样保持缄默,只光说味道太过于抽象了。 「算了,快去冲澡。我不想再多说了。」 「好……」 随着修伊不耐烦的声音,依欧一脸困惑的走向浴室。一向会有热水的莲蓬头,不论他怎么调整都只有温水而已,设备故障的范围已经涵盖到了热水器。依欧忍住寒冷冲着澡,不到三十秒就受不了了。尽管如此,为了将修伊所说的味道除去,他还是重复洗了好几次。而水寒冷到连他体内都感受得到,就算把水关掉,全身还是残留着一股刺骨的疼痛。他披上睡袍后走回圆桌,踱步到正在操作coda的修伊身边。 「你不要碍眼地走来走去。你若没事,去帮我泡一杯咖啡。我要喝点热的东西。刚才的水也差不多煮沸了吧?」 「……还有味道吗?」 「还有。只光淋浴,干脆直接将水从上面淋下来如何?你连一半的味道都没有洗掉。」 「那是水的关系啦……水很冷,……冷到快结冰……了。」 一直在操作着coda的修伊,这时才第一次抬起头来。依欧的身体停不了地颤抖着。在他的体温被冷空气所包覆的同时,呼吸的气息也变得灼热了起来,身体内部似乎处于快要发热的状态。 「……笨蛋,你用水冲澡了吗?」 修伊灰色的双瞳,出现带有微弱绿色的彩虹闪光,闪光出现的那一霎时,眼瞳的颜色顿时转成银白色。依欧一边颤抖,一边被修伊眼睛这些微的变化所吸引,无声安静的火花攫住了依欧的心,让他无法将视线移开。那代表着一向顽弦地面对束缚与忍耐的修伊,正在发出无声的抗议,这之下更隐藏着他将要濒临爆发的危机。 可是,修伊并没有叫出声来,反而连一句都没说。在学校的表扬仪式中,他也是淡淡地走上讲台,完全没有露出高兴或是得意的表情。相较之下,他对依欧的责备,还算是一种例外的情感表现。对于修伊的这一面,依欧只能无法忍受的望着他。若是表现出一点点的同情,就马上会被他拒绝。而自从他负伤之后,这倾向就更加地严重。 「我想说过不久就会变热,可是不管我怎样调整水龙头,却就只有冷水而已。」 「好吧,你就一直维持那样吧!用用脑袋想嘛!把头发擦一擦、包起来,到床上去躺。」 在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完后,依欧吸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下来了。修伊灰色的眼睛没有了闪光,回复到平静时的模样。依欧则为了要尽可能的捕捉到修伊双眼的变化,而始终忍住不眨眼,并牢牢地盯着他看。两人四目交会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修伊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 「在床上等着,我泡咖啡给你。」 修伊走向简易厨房,而依欧则乖乖地按照修伊的指示往床上走去,脱下衣服后躲到毛毯之下。平时早已习惯初盖上毛毯后的寒冷,可他现在却更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所发出的热气。这时候茶壶刚开始有了一点动静,修伊走到床边看了一下,并与身体微微发颤的依欧接吻。 一接触到冰冷的嘴唇之后,这感觉一下子就传到了喉咙深处。那是一种水分,不是流体食物,也与一般的水不一样。虽然只有一点点的量,却流到了身体的所有部位。依欧在喝下水分的同时,也被喂了好像是药丸类的东西,但他连确认的时间都没有就吞了下去。 「那是……什么?」 「是虫。」 「骗人……」 「虫在你体内溶化后会转化成蜜,过不久蜜与血液融合,就会在你体内循环而后发光,到时候发出的热会让你的身子暖和。」 修伊看到依欧露出了恐惧的眼神,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笨蛋,那是解热剂。」 茶壶开始冒出热气,修伊返回简易厨房,磨起了咖啡豆。那是贾乌带来具有特殊香味的豆子,渐渐的儿童房里充满了鸢尾花的香气。 「修……伊?」 依欧用着爱困的语调,呼叫着正在泡咖啡的修伊。刚才修伊让他吞下的解热剂,含有安眠用的精油成分。 「……还有,……你说的味道吗?那是……什么味道?……我……不明白。……那是让修伊……你感到不……舒服的……味道。」 「女性。」 依欧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修伊将电热棒拿出来之后,走过去看了看依欧的样子,并将手放到了依欧的额头上。这么一来,依欧的体温透过手传给了修伊,修伊感觉到依欧的体温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着凉而发烧了也说不定。依欧拼命地想要睁开沉重的双眼。 「为……什么,……有女性……的味道呢?」 其实修伊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但 是他也不知道答案。修伊闻到的味道是跟咖啡及鸢尾花的香气,属于不同次元的物质,更不是光靠淋浴就可以除去的味道。 「你,因为……是女性。」 当修伊轻轻地咕哝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欧已经闭上眼睛,规律的呼吸着了。床的正上方有个金属扣环,金属扣环上绑着一旦解开就会长长地垂到地面、包覆住整张床的布。修伊确认依欧已经熟睡之后,将布放下整理好。在这之后他才发现到小孩房门的异样。 镶着小片彩色玻璃的房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薇若出现在门前。修伊的触觉机能对薇若发出的脉动没有反应,所以在薇若出现之前,修伊是不会感觉到她的靠近的。薇若掀开了床布的一角并探头向内,身体往修伊的方向倾斜,接着用手把布盖好。 「他睡熟了。是偷偷将东西拔出来的好时机。」 「依欧身体发热,我只是稍微让他睡一下而已。」 「不要敷衍我。你想逃避是吧?没用的!你一直都受到多方的监视,况且这对医疗局而言可是个重要的标本。」 机关成员可以随时出入斡旋住宅,所以识别证等等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修伊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以沉默作为无声的抗议。当薇若巡视着屋内的同时,修伊收拾地一尘不染的床上,放了张分成两半的沙发。 「好久不见。」 「你是为了要我去做恩宠注入而来的吗?」 「为什么?没有哈蜜的人是不能做恩宠注入的,不是吗?」 的确,修伊已经很久没有蒸馏哈蜜,磷光也不再出现。那表示着他将要成为p.u.s.的征兆?这变化是他不愿意多想的。也有一阵子没见到索列斯人了,他是个若没有要传达特别指示,就不会想到修伊的男人。修伊费力的想将索列斯从自己的意识中除去。 「拉乌现在的情况如何?」 已经罹患p.u.s.而转变成《女性》者,若没有接受跟自己同组人的恩宠注入的话就会饿死。知道修伊跟自己是一组的拉乌,并不晓得到底是接受谁的恩宠注入。 「你会在意?现在那不是我所属的管辖范围,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不过给予受到可怕遭遇的《女性》同情,还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呢!」 「……他,……在他成为《女性》之前,有持续了一段很长的绝食时间。他以为若是停止进食就不会变胖,我把奖品里的一些罐头食物分给他,而他却偷偷地拿去杂货店换钱。西古力族对于p.u.s.性别转换之事,机能上似乎不具备完全理解的智力。」 「拉乌换来的钱到哪去了?」 「他都存起来了。……他用那笔钱买了移民许可证,说是要送我……」 「这想法你应该很鄙视吧!就算你可以忍受他阶级比你低,但他并不希望你同情他呢!拉乌虽然是个不聪明的孩子,变成《女性》后又狂吃,每当你帮他进行恩宠注入都让你感到快要窒息,但那其实才是他的本性吧!与其把话说那么好听,说他是用存的钱去买移民许可证给你,老实说应该是你想买的才对吧!不是吗?」 「他后来真的有拿给我移民许可证,可那是假的。虽然他坚信那是真的,其实还是被黑市的人给骗了。单单一张没有用的纸却骗走他一大笔钱,他知道后不禁呜咽起来。我虽然没有接受,也没说半句话,但这并不代表我藐视他。基于在这领域里的种种经验得知,就算是彼此互相帮助或是安慰,都是没有用的事情。而过了几天我被告知跟他同一组,我想在拉乌成为《女性》之前,就算一次也好,要好好地抱着他,因为我知道他也希望我这么做。」 「你还真是亲切,可是你还是没有这么做吧?」 「在我把他带回家的途中,索列斯突然出现了。」 「……他就是那种人。」 「那个时候,索列斯注意到一股女人的气味飘过来。……可能,是你的味道。」 修伊走向简易厨房,把电热棒插进茶壶的把手。开始着手研磨咖啡豆,准备替客人冲泡咖啡。 「那是因为他忌妒。你认为那男人的优点在哪?」 听到这个问题的修伊,正将磨过的豆子移往过滤器。他说完刚才的那些话之后,突然警觉到自己的回答必须要小心才是。那时候索列斯的考量,跟站在他面前的薇若是不相同的,还不如说是跟依欧身上的味道相似。 煮沸的茶壶一下子冒出了热烟,修伊把泡好的咖啡端给了薇若。 「有鸢尾花的香气。这在最近可是很珍贵的咖啡豆呢!」 「那是贾乌拿过来的。」 虽然修伊并不期望这名字会对薇若产生任何效果,但薇若对于修伊说出的这个名字,却浅浅地笑了。 「哦,是那样的吗?」 「你认识贾乌?」 「嗯,我对他的事情很清楚,他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其实我跟索列斯不论是物品或是人,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共有的。我无法容忍那男人与我不认识的人见面,……况且还是个有暧昧关系的对象。」 「索列斯和贾乌有暧昧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 薇若抓住了修伊外套的衣领,坐在床上的她强行把修伊抱到自己的身旁。而且不明就里地与他接吻。修伊试着想要躲开,可是却被薇若更加用力的紧紧抱住。 薇若紧紧拥抱住修伊,身为机构成员的她,身体机能属于母星系种族中最高的等级,所以说修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光是为了将身体扭转过来抵抗,就花了修伊所有的力气。于是薇若就更变本加厉地,将修伊硬压在床上。 「我没力气了……」 「那,你发现自己是男性了吗?你并不是阿思恩呢!你是母星系的男性,虽然数目很少,却是拥有最高级身体机能的种族呢!你因为是属于突然变种,所以他的小孩并不一定是hss。就如同欧西凯德种族,表面上看到他们一旦进入《休眠》就会被送到收容设施,可是医疗局却故意给予错误的治疗。」 「……请不要编那样的话来骗人。贾乌说过我是女的笨蛋。」 「那是受到索列斯的指示才这么说的,这男人被穆拉命令要你认为自己是女的。得到hss女性是穆拉的心愿,已经活超过百年,他还觉得不够,因为hss本来就是个只能生育出男性的种族。」 「索列斯说我的身体座标没有变化,更没有发生母星化。」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母星系的人种,所以没产生母星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若跟女性走得太近就必死无疑,就算是这样,穆拉还是想要拥有一个hss的女性。而现在穆拉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了,只要出现某种程度的结果,就会威胁到索列斯在机关成员中的地位。若自己在权力中枢里的地位被剥夺会如何?这是件很容易想像得到的事吧!对穆拉来说,人际关系是建立在利益及权力之上的。当你有利用价值,不管本性是多么地令人质疑,他也会不择手段的接近。穆拉必定是有所目的才会去接近某个人,这是他利欲薰心的证据之一。」 「你希望自己的丈夫失去权力吗?」 「那要怎么说呢?是他先背叛我的!」 「我不知道身为机关成员的人,会把个人的私欲看得那么重。」 「特权是来自于本身的欲望。若不是那样,就算拥有了权力也没有意义。当然,索列斯也不例外。他也是有目的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也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懂了吗?」 薇若用手腕圈住了修伊的肩膀,指尖碰触修伊的第七节颈椎。如今修伊体内没有了哈蜜,这部位就不会是修伊的致命伤,所以修伊一点也没有防备 。不知不觉中,他全身力量都没了,这与哈蜜浸在热气中的情形相同,手脚的动作变得迟缓。麻痹的感觉迅速地笼罩住修伊的全身,当他发觉到异状的时候,却连站都站不稳了。 薇若脱下躺在床上修伊的外套,把他的脸朝上,接着继续解开他的上衣跟衬衫。她用指尖的热气让哈蜜开始流动,修伊的身体受这举动所摆布着。随着哈蜜循环而带来的体温变化,刺激了修伊全身所有的感觉。急速下降的体温给予了修伊莫大的快感,他虽然不想让薇若知道自己真正的感觉,却徒劳无功。在他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全都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薇若,这让她非常满意。 「我真是粗心啊!那男人真正想要的东西,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穆拉的标本,而且对索列斯来说还是个必要的东西。」 「……索列斯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从现在起就归我所有了。」 薇若脱下了衣服,再次将修伊抱住,虽然母星系女性的体温对修伊而言算是不同性质的,可薇若却能够自我控制体温。他想要抗拒薇若强压过来的嘴唇,但是失败了。于是修伊口中的热度变得更加升高,让他误以为自己好像膨胀起来而不知所措。但是这对薇若而言似乎是种快感,所以她一直持续着而没将身子抽回来。 室温调节装置开始运作起来了,房里的温度也渐渐地回升。修伊的体温从没有这么高过,但这跟室温装置并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温度跟薇若是属于同性质的,从母星系女性身体所带来的热度,虽不属于同等次元,却可以透过嘴唇及肌肤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一起。 修伊在意识上虽然想要拒绝,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这跟被迫服从阶级比自己上层的哈尔或是米莫一样,他无法反抗薇若的引导,虽然这跟恩宠注入并不是相同的事情。蒸馏器官渐渐地吞没了薇若的身体,可是这跟修伊与《女性》作恩宠注入的时候一样,并不能得到相对的快感,因此女人也引不起他任何的欲望。 当修伊的手脚终于回复到了有所感觉之时,薇若的肌肤膨胀得比平常更加苍白,并在他身旁睡着了。母星系的女人还是保有着肥大的身躯,可是,她们却执意要缩小它,用尽心力要抑制庞大的体态。 穿着睡袍走向简易厨房的修伊,再次将电热棒插入茶壶的把手,重复习惯的相同动作是他仅有的生活重心。屋内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刚刚好了,他走近依欧的床边,稍微掀开覆盖在依欧床上的布幕,将手放到了依欧的额头上。他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热了,修伊用布拭去了依欧脸上的汗水,再轻轻地盖好布幕。在他准备走回简易厨房时,薇若抓住了他的手腕。 「女人是果断且不受支配的。」 「……你不是被支配了吗?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样的《tran》,您的体温跟比我高阶的种族一样。在机能上是不容我反抗的,况且母星系女性在机能上的阶级是比男性还要高的。」 「不要故意避开话题的重点。你的身体当然可以自由支配,我说的是欲望。」 「照您这样说,医疗局要怎么做都可以。……到目前为止,不都是依照他们的意思做吗?」 「医疗局也不是万能的。」 「我对于自己的欲望是什么也不清楚。如果能有支配能力,我就可以照我的喜好去做了。」 茶壶内已沸腾的水发出声音。修伊甩掉薇若的手走向简易厨房,再次地磨起了咖啡豆。 「你跟索列斯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特别的。我只不过接受他的指示而已。」 修伊想走到依欧床边探看一下他的睡眠情形,却被从背后追来的薇若碰触了颈椎。他调节着热气的蔓延,体内渐渐开始麻痹。 「老实回答我。他说来自穆拉的指示都是他亲自下手的,拉席度收容所发生的混乱事件,也是因为那男人管理不周所致。他还是夺走你自尊及自信心的男人,为什么你不恨他?」 「我恨他……」 修伊在遇到索列斯之前完全没有记忆,连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在哪里出生的都不晓得,可这些对修伊而言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然而索列斯为何会一直对他很冷淡,如果那其中真的另有隐情,他倒是挺想知道原因的。就算在修伊的记忆中,索列斯并没有所谓的养育之情。且他是个连修伊心中有任何一点小愿望都不闻不问的男人,修伊也没有因此而心生不满或感到憎恨。 「你没想过要杀了他吗?」 「……我,只想被索列斯杀死。如果我告诉索列斯想这么做的话,……我会,更想要去那么做。」 「那可是不被穆拉所允许的事,你是他的女人呢!不,应该说是快接近完成的女人。其他种族怎么看都没有关系,hss本来就很特殊,如果对穆拉而言你是女的,那就代表你是了。」 「但刚刚你说穆拉跟我是父子?」 「没错,我是这么说了。那又怎样?穆拉为了要选择女人,是很有可能从近亲中找的。」 「……那么,就算是你也好。你可以现在就在这里把我杀了吗?」 「为何要自暴自弃?」 「我已经想要结束这一切了。除了死,我什么都不愿再想了。管他是谁都可以,只要能让我早早结束这一切……」 「不好意思,你这无聊的话题我可不愿奉陪。横竖都要死的话,索列斯没在一旁看着就没意义了。对我而言,你的身体只是我唯一能让索列斯感到痛苦的工具罢了。」 「那样的话,不如让我的脑袋沉睡吧?这样一来我就会更好控制了。」 「你还是不明白。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被伤害,才会有效果的不是吗?」 「就算我受了伤,索列斯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哦,那这样呢?」 薇若自修伊身后脱下了他的睡袍,双手环抱住他。感应到薇若手指的哈蜜开始流动,修伊的身体开始渐渐地冷却下来。那急遽的变化唤起了修伊的陶醉感觉,他的身躯像一波波潮水般颤抖不已。 「不要犹豫快发出磷光啊!说不定有可能会唤醒身为hss的潜意识呢!」 「我才不是什么hss,我是阿思恩。我身体有哪个部位看得出来是母星系的?」 「别气、别气。你与所有身为hss的记忆机能都一起被封印住了。在攻击索列斯之前,必须先将被封住的内容解开。首先要做的是让敏克醒来,索列斯为了封印住你的记忆,用洁露作为暗号装置,敏克的洁露就是他精心制作的钥匙。」 「……你……想让索列斯对我……发动攻击?」 「没错。身为hss的你办得到的。」 露出笑容的薇若,拉近修伊的身体并亲吻他。 「敏克是女的呢!……你已经知道了吧?在机能上就是要让他早点自我觉悟这件事而已。这也没什么困难的,就跟恩宠注入的要领相同就对了。」 「你要我将依欧当作你所说的那个对象?」 「我是说敏克。」 「……如果他拒绝呢?」 「他应该会非常喜欢的才是。你还想老老实实地当穆拉的好女孩啊?他可是个对于践踏他人自尊心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你会遭遇到什么,自己好好地想想看吧!」 薇若留下了这些暗示性的话语后,就离开了儿童房。 chapter 4 薇若离开后,睡不着的修伊盯着coda,又再次泡了杯咖啡来喝。在垂挂着布幕的床上,依欧紧闭着双眼沉睡着。床脚边的微弱灯光隐约的亮着,除了不知何时会停止的室温装置所发出细微的震动声之外,只剩下修伊操作着coda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连上下螺旋楼梯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而电梯也一直停在楼下不动。 「……修伊?」 依欧有点紧张的声音划破了寂静。他拉开围住床的布幕探出头来,看到了修伊的脸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外面太阳这么大,我哪有可能外出。」 「刚我作了个梦。梦见我在码头边,听到有人大声喊叫登船人员的名字。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在那之中也有修伊你的名字。于是我慌慌张张地赶到登船口,可是我没有移民许可证,所以进不去。然后船就开走了。……我知道自己是修伊的负担,所以我也觉悟了你就这样离我而去的事实,虽然我也很悲伤……」 「我不想听你那个无聊的梦。除了浪费我的时间,还让我肚子饿了。今天份的固体食物已经吃完了。」 居住在斡旋住宅人们的生活都是依赖食粮的配给券,一次换来的食物只有两餐的分量,所以每次都得排队去换取食物不可。 「……我也喝咖啡就可以了。」 「随你高兴。」 从床上起身的依欧披上了睡袍,走向坐在圆桌旁的修伊。由于餐桌跟书桌都是共用同一张桌子,而这个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圆桌而已。所以修伊一边单手操作着coda,一边喝着咖啡。 以四张正方形格子垫为一组,作为黑白连续排列,是母世界所制定的基本语言。为了要得知这些排列组合的意思,就需要置换法及变换规则。这会依据个人操作程度上的差异,而解析出不同的情报。 修伊手里coda的画面,有着一连串不同排列的格子,正在迅速地变换着。画面上的变化速度,是依照学生们的熟练度而有所不同。配合修伊程度所显示出来的画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快速变换的闪烁光点而已,连想要仔细看清楚都做不太到。 依欧从壁橱里拿出茶杯,他为了不要让椅子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而小心地往圆桌靠近,因为他知道那是修伊最讨厌的声音。依欧没有看到coda的画面,反倒盯着修伊纤长手指在动作的样子。看够了之后,又将视线转为注视修伊的侧面。修伊拿下眼睛后的鼻梁,就像是用冰块雕刻出来般的白皙,倒映在coda的画面之上。 「你在做什么?」 注意到依欧视线的修伊,用银白色的眼睛盯着依欧。而他近乎灰白的眼神中,流露出无论何时都除不去的忧伤。依欧对于哥哥的那个表情,他将它解释为是对于无奈遭遇所产生的忧郁。 「若修伊抛弃我的话,就可以早点去新世界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没有那样做呢?像你这样的资优生,应该很顺利就可以拿到移民许可证的。虽然我头脑不够好,无法熟练地操作coda,可是修伊你跟我不一样,只要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前往新世界的。」 听完依欧的话,修伊灰色的眼瞳投射出蓝色的闪光。当他极力要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并刻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眼神出现。 「你想睡的话就赶快去睡吧!我对你梦到的内容没有兴趣。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谁要去新世界了?谁管你说的是移民许可证还是登船名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头脑还清不清醒?」 「可是,修伊你不是想去新世界吗?」 「……闭嘴。……如果你忘了,我就再告诉你一次。医疗局其实是ice公司的幌子,不过是将欧西凯德种族当成《tran》的提供者而已。对他们来说,在这里的种族纯粹只能算是商品,他们只把它视为内脏器官及细胞而已。只要一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说是因为染病而必须安置在小儿科医院里。那里虽然名为医院,却只不过是个收容所,而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在那里的人都是大脑被迫进入睡眠状态,或是全身被拘禁在拘束寝台上,然后由他们随意处置。且并不是只有内脏器官被取出而已,连骨头和肌肉也都被肢解。最后只成为了他们欲望的出口,透过不同的管道被他们所利用罢了。如果我要前往新世界的话,那就代表我成为了母星系种族的一分子。可你隶属于母星系种族,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个。你跟我是不同的,放心的睡吧!」 「我才不是母星系的人!我是阿思恩。修伊每次都只会对我说谎,每个人都想要去新世界的不是吗?像柳加,我看到他跟一个男人一起搭船离开。事实上,每天都有好几百人在码头排队。我并不是在作梦,而是我亲眼看见了。因为我罹患了p.u.s.,所以修伊才无法拿到许可证的吧!都是我连累了你。……一定是这样子的吧?」 依欧到现在还相信真实是存在的,对此,修伊深切的感到悲哀。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忌妒,所以对依欧的态度总是很刻薄。自从受到母世界支配开始,在欧西凯德进行《tran》被视为理所当然的行为。能避免这情况的唯有罹患p.u.s.成为《女性》,或是已经习惯身体被医疗局所占有的人而已。 除了与个人欲望相关的断食及发出磷光之外,修伊完全都受到医疗局的控制。他们连每个人的欲望及记忆都进行干预,所以真实是不存在的。如果真实存在的话,那就是让敏克觉醒而依欧消失不见,才是唯一的事实。 「你知道为了要交换真实而需要冒的风险吧?」 「……风险?」 「我是在问你,是否有了要为此而付出代价的觉悟。」 修伊对露出些微胆怯表情的依欧,投以严厉的眼神。 「你还没觉悟吧!你是女性。所以身上才会有奇怪的味道,而且还会作一些无聊的梦。」 「又是味道……」 「没错,很重的味道。这是想当然尔的事情,因为你是女的。」 说得再精确一点,其实这并不是一种味道。而是与味觉不同次元,就算淋浴也无法将气味除去的东西。这无关个体,而是性别上的特定味道。并且会因时间而变得强烈,比刚开始所闻到的味道还要更加浓烈些。 「那么我再去洗一次澡。」 「没有用的。算了吧!」 修伊被突然起身的依欧抓住并接吻。他感觉到依欧的嘴唇跟以往并不相同。虽然只有那一瞬间的接触,修伊发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反应。他转身面向依欧,身体因为哈蜜的流动而颤抖起来。 「……算了,你给我听好。你并没有罹患p.u.s。由于医疗局的阴谋而让敏克进入沉睡状态,这次他们计划要让他醒过来。而你,并不是拉席度或是阿思恩,……你是母星系的女性。」 「……敏……范,……我不想听到这件事情,那家伙跟我没有关系。」 虽然依欧对于自己是女的这件事情反应很激烈,在意识上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敏克的事实。他充满愤怒的表情让眼神反复地闪烁着。 「……眼前有雾气,……我看不清楚修伊你的脸。」 「不要担心。只不过是你的身体会自动地回复到敏克的状态而已。母星系种族会对于有遮光窗户的这间儿童房,感到比较昏暗。当你身体转化为敏克的时候,你会以为眼睛有问题而去医院不是吗?」 「我不是敏克……」 「那么你去照照镜子。可能你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翡翠绿般的颜色了呢!」 被修伊这么一说,依欧于是走向洗脸台瞄了一眼 镜子。房间里面微弱的灯光淡淡地映照在镜子之上,虽然依欧模糊不清的双眼,对于眼前景物实在很难正确地对焦,但他却拼了命地想看清楚。 「你说啊!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我不晓得。可是,算了!……这跟眼睛颜色又没有关系。我绝对不是敏克。……我不想连修伊都那么说。只有哈尔跟米莫这么说就已经很令人受不了了。除了他们以外,连擦身而过的路人和观光局的女人也一样,……不管是谁都说我是敏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不顾一切发出的闪光之中,依欧似乎看到了一片干枯的白色景象。阴暗的儿童房顿时转成一片雪白。一开始在黑暗中还有一道光线闪过,像是照明弹爆裂开一般,而后看到白色的时间慢慢地变长,就算闭上眼也可以感觉到白色光线的残留,充斥在依欧的整个视线里。 那是一个有着白色沙滩的大海。一开始的表面有些微微的隆起,比依欧还高的耸立在他的面前,但那看起来并不像是海岸或是倾斜,只有将沙子不断从中喷出而已。更在上升之后转化为雨水落到地面上,依欧被这沙子组成的树林所包围住了。 他脱离了这沙子树林,却在被风吹出沙纹的沙漠上旁徨无措。在那里,有着被沙子棱线所重重复盖住的痕迹,无止尽的绵延着,根本看不到尽头。他吐出来的气息变得很热,依欧突然觉得口渴。自己好像躺在与天空连成一气,像是铺了一层油在水面上的湖边。没一会儿,依欧开始走着,最后才知道刚才的景象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在等待着雨声的依欧耳朵旁,他听到了无数蝴蝶拍翅的声音。快将天空染成朱红颜色般的无数蝴蝶,展翅飞过了沙丘。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他以为蝴蝶掠过自己的额头,而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不知何时开始,依欧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你就是敏克。由于索列斯的指示,我才将待在收容设施里的你带出来。依欧只不过是医疗局给予你人格中的一个而已,他们故意制造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记忆让你去相信。」 「那是……为了什么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是医疗局要那么做的。」 依欧从一旁窥视着修伊带着银白色的眼睛,他的眼瞳中有着看起来脆弱且细密的纹路,持续的在发出强烈的闪烁光点。谁都不愿意接近的眼睛,在发出闪光的同时,散落出的火光刺激了依欧的眼睛。而那疼痛的感觉,传到了依欧身体的最深处。 「……我是,……依欧啊!……从以前都没有改变。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的身高连修伊的肩膀都不及,……我们俩在沙丘上走着。……虽然两个人都觉得……口渴,……可是水壶里的水却已经见底了。……即使如此,修伊偶尔……用嘴巴喂我吃不知名的东西。……那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冰冰的……甜甜的味道,修伊……你应该记得吧?……那是卡宾西翁。……那地方的地名……吧?」 那样的记忆修伊并没有跟他一起共有,为了要让平时吃哈尔哈蜜的敏克,能够顺利地吃下修伊的哈蜜,这一定是医疗局故意捏造出的记忆。 「不管你的记忆如何,你的身体就是敏克。虽然医疗局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而对你动了手脚我不知道,但是到最后,你还是会回复成为敏克。……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开始就不该制造出没有存在意义的依欧不是吗?……他们为何非要我这样做不可……呢?」 「……修伊?」 「依欧是索列斯行踪不明儿子的名字。……但你并不是他的儿子。……你是敏克。……你赶快醒来,……并从我面前……消失吧!」 依欧的眼睛自中心处开始出现裂痕般的眼泪,频频的在发出闪光。而那一个个的信号声音,流进了修伊的体内。 ……欧尔伯斯……帕拉斯……司图乌……玛斯克林……罗门……海西乌斯……鲁宾尼斯基……阿诺…… 「……吵死了,把你的眼睛闭起来。」 依欧听话的闭起了眼睛,留在眼眶中的泪水,就这样顺着两颊落下。他用手将眼泪拭去,可是,眼眶又马上盈满了泪水。 「……这并不是我的眼泪。……那是修伊你的。……修伊的悲伤……是为了什么?」 「……不用你管。我才没有哭呢!」 「……可是,修伊的身体充满着悲伤。……就算你这么说,那悲伤的情绪还是不停地向我流过来,让我的身体不停地在摇晃着。就算这样,我也不明了修伊你为何悲伤?到底有什么困难?你从不跟我说。……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修伊像是要打他巴掌般地碰了碰他的脸颊,依欧则用嘴唇去碰触他。修伊用手拨开,又轻轻地将依欧的身体抱向自己。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要我抱你吗?你,……明明是喜欢哈尔的哈蜜。……所以才每天晚上在外面闲晃寻找提供者的不是吗?」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知道修伊的希望是什么……我想知道修伊,……要什么……我想知道修伊的悲伤……一点点都好……」 这次修伊连考虑都没有,就伸手打了依欧一巴掌,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指甲痕。连这举动,依欧都还是顺着刚刚修伊要他闭眼的指示,而没行睁开眼睛。于是修伊又再次地举起了手。 「……真可笑。你又有何种能耐?如果是要可怜我阶级比你低的话,那你就太多管闲事了。被迫服从及忍耐是社会制度使然,可那是与我身体构造有关,但无关于自我意志和感情的事。……悲哀这件事是不存在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大声呐喊的。」 「……让米莫,……遭遇到那样的事情……」 修伊顿时脸色一变,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在抄本室允许米莫做那种下流行为的时候,依欧应该没有在旁边才对。可是,米莫拿出刀子之后的事情,修伊完全一片空白而没有记忆。 「……你,在哪里看到的?」 「修伊……我感觉到你似乎在喊叫的样子,……走到抄本室去看了一下。……然后,……米莫将修伊你压倒……在地。……全神贯注将手中的贝壳投掷出去,……突然间米莫的身体裂开,血肉顿时在房间中到处飞散。……骨头碎掉的声音到处都听得到。可是,当我回过神之后,就已经在路旁走着了,……我并不知道那之后米莫的下场如何。」 修伊认为将米莫杀死的是亚人。可他想若在米莫出现前,敏克都在一旁的话,那依欧的出现就不算不可思议。而他也没有不想依欧看见那情形的意思。无论自己是因谁而有那样的遭遇,依欧的在场对他都算是种小小的救赎。 「你是在何时看的?你知道我被哈尔怎样对待的吗?……刚刚的事情也一样。医疗局的女人们对你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你要向谁报告?……索列斯吗?还是……医疗局呢?」 「……修伊,我……我的意思不是……那样的。」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有着强硬语气的修伊,渐渐地反过来用嘲笑的语气说着。在任由米莫对自己做出那么下流的事情之后,修伊的心理与身体,虽然没有因此崩溃而苟活了下来。可就算是亲手将自己的这副身躯埋葬,也无法抹去残留在依欧脑中的记忆。用尽所有的手段打击修伊的医疗局,连让他得到一点点救赎的机会都剥夺殆尽。知道了这个事实以后,修伊只能自我嘲笑而别无他法。 为了要除去依欧脑中肮脏的记忆 ,就必须要让敏克醒来才行。但不管怎么说,修伊都只能依照医疗局的指示行动。 「……依欧,……你想医疗局是怎么跟我说的?他们要我帮你作恩宠注入……」 修伊用单脚膝盖撑坐在床上,手腕撑着上身于依欧之上,将覆盖住床的布幕盖好。依欧在修伊的双手之间感到很不安,于是张开了双眼。但是,刚开始转化成敏克的他,却逐渐被强烈的睡意所包围。 头靠在肩膀上伴随着匀称呼吸的依欧,由于眼睛发热,两颊也红的发烫。闭上眼的时间更是愈来愈长。依欧为了要勉强撑开快张不住的双眼,而频繁地眨着眼睛。 「快睡!……你眼睛都张不开了。」 修伊用手阖上了依欧的双眼,并覆上自己的双唇。熟睡中的依欧身体已经变得很热了,可是嘴唇却是冰冷的。 「……修……伊?」 修伊将被子拉好,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依欧的手。还有些许意识的依欧稍微地抗拒了一下,可修伊却用力的将他抱在怀里。 「好了,你给我听好。我不只会抛弃我这身躯体,还会连一点生存过的迹象都毫不保留地销毁,那才是我真正的希望。不论跟哈尔或米莫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愿这些存留在你的记忆之中。所以,赶快转变成敏克,将跟我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忘了吧!那样你才可以回复属于你的记忆,知道了吗?」 母星系的体温是无法限制住修伊的,而修伊也深信不疑,但依欧却在无意之中用手去触摸到了他的颈椎。他手指的冰冷触感包围住了修伊全身,修伊马上开始感到麻痹。浸在热气中的哈蜜,迅速地控制住了修伊的身体,而这变化来得非常突然。 依欧将行动变得迟钝的修伊,用力地拥抱着。他的身体已经显示出敏克的特征。从想要得到哈蜜的反应就可得知,他反复的吸取着修伊的红琼。而立场相反的敏克,则是急迫地用手解开修伊的睡袍,让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从嘴唇到全身肌肤,几乎没有缝隙地完全紧贴在一起。对修伊而言若没有感到呼吸困难就不是问题,两人也逐渐地互相超出身体范围的亲密。 这行为只单纯地让他们感到很舒服,修伊将敏克引导到连他的意识都无法到达的地方,那就是恩宠注入。敏克纤细的身躯,却蕴含着惊人的控制力。可是,他跟《女性》不一样,并没有想将哈蜜吃下去,只是重复要求着进行恩宠注入的动作而已。 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肤的敏克身体表面,骨骼清楚地浮现。他比身体只有肉块的《女性》还来得具有敏锐反应,而修伊的反应也同样地传给了他。他的蒸馏器官存在于敏克的身体之中,这跟哈尔还有赛夏体内所具有的冰冷感觉是相同的,那体温在不知不觉中给予修伊快乐的感觉,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欲望的所在。 chapter 5 站在睡梦中的敏克身旁,修伊的手脚仍由于哈蜜的关系,而持续麻痹着。他并没有否定与敏克进行恩宠注入会感到快乐,但是违反自我意志而受到拘束的《女性》,其实也有相同感受。在某种温度之下变得失去抵抗力的修伊,在体温上的机能劣势更相形明显。可是,修伊对于自己体内到底有没有哈蜜其实并没有意识,只知道身体被困住了,这跟断食还有发出磷光都没有关系。 这样下去,直到哈蜜冷却下来,身体都动弹不得,只能等到所有机能恢复为止。不知何时开始,除了偶尔会听到从斡旋住宅里传来的孔雀啼叫声之外,就只有室温装置马达所发出的声音,不论在建筑物或是室内都是一片死寂。因为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就算敏克在身旁,也不可思议地没有了女性的味道。本来那根本就是闻不太出来的味道,为什么修伊会意识到那是女性的气味,他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过了不久,身体可以自由活动的修伊,淋浴之后换上了制服。虽然没有打算去上学,但也没有与可能意识到自己是女性的敏克,跟往常一样,一起在儿童房里生活的打算。 当他在走往玄关的走廊途中,触角机能因有人接近而产生了反应。这跟他所期待见到的男人脉动不同,于是在修伊还没将玄关门锁打开之前,就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而门前出现的竟是贾乌,他依旧是一身不同于一般亚人的装扮走过来。 上衣跟长袍的丝绢以肩布分开,它们之间的针织纹路有着细微的不同。通常亚人的衣物都将全身包裹住,只露出眼睛的部分,跟手腕前端纤长的手指而已。手指虽然看起来纤细却很有力,而且臂力其实是很强的。只要稍微看到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贾乌是个四肢都很强健的人。而贾乌只是平静地站着,占据住整个门。 「你要去哪里?」 贾乌挡在通路上一派轻松的问着修伊,并用手拦住了修伊的去向。修伊不想硬闯,于是干脆又走回了儿童房,贾乌马上跟在他的后面。 「你不被允许一个人独自外出,上面指示你得留在这个房间里面。若真的有外出的必要,我必须跟你一起去才可以。」 贾乌身上的橄榄味道飘散在整个儿童房内,他小心地将房门关紧,慢慢地走回屋内。修伊虽然背对着贾乌,但注意力却随着他的举动丝毫没有松懈。 「……不要靠近我。」 脚步声霎时静止,贾乌站在原地不动。他的视线投往正在床上睡觉的敏克。 「你们进行了恩宠注入了吗?」 「你都知道了,何必故意再问。」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哪可能知道,我总是没有知道的权利。」 这时室温装置停止了,儿童房因此变得更加地寂静。周围一片沉寂,几乎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在这栋老旧建筑的中间楼层,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居住在里面,实在不很清楚。因为电梯跟室温装置常因不知名的原因而停止运转,却几乎没人为此抱怨过。 母世界殖民政府本来计划将斡旋住宅,设计为一个很舒适的住宅环境,可是结果却不是那样。窗户大开着的空房间在建筑中很醒目,从学校鸟笼里偷跑出来的白孔雀常偷偷地躲在里面,并任意地在玄关大厅里飞来飞去,有时候还会发出刺耳的啼叫声。 「若敏克知道了自己是女的,就代表着依欧消失了。」 「那又怎样?」 「关于你已知道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贾乌走近敏克正在睡觉的床边,把天花板垂下来盖住床的布幕整理好。 「你不要故作姿态了。薇若已经告诉你敏克会以女性的身分醒来的事情,那也是医疗局的意思。所以,没有什么好埋怨。结果就算是依欧会因此而消失,也跟我无关。本来,依欧就是随你们的意而强加进来的、被架空且不存在的角色。」 「你跟这件事都没有关联吗?依欧的存在多少应该对你也有点安慰的作用。就算他消失,对你都没有关系吗?」 「……你,虽然不是亚人还说得真热情奔放呢!你说的意思是若依欧消失,我会因此而动摇吗?有谁会一旦变得不需要之后马上就消失不见,这是很理所当然的道理不是吗?就算是在一般的生活中也一样。如果对每件事情都这么计较又要怎么办呢?」 「我是在担心你。即使你有很高的压抑自我情感之能力,可是那也不见得会运作得很好。」 修伊刻意地用身体去碰撞窗户而发出声音,遮蔽用的窗户有着手掌大小般的玻璃,以鳞片形状排成一列,每一片都会依照顺序振动,并呈现出波浪般的形状。修伊趁着连续振动声音停下来的空档,发出细微的笑声。 「……担心?我还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呢!很没有意义。医疗局在很早之前就要我对敏克进行恩宠注入了,在你被告知要将他从拉席度收容设施带出来的时候,就打算让我对他进行恩宠注入了。你若觉得意外,可以去问问薇若。……我对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受够了。」 贾乌离开门口,渐渐地走向窗户旁边。这时修伊就算是背对着贾乌,也能清楚地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他没有特别反应,却还是注意着贾乌的举动。 「你不觉得我希望的是依欧自我毁灭吗?我想要他能够在我的面前消失。……我不想被他记得。……若是敏克,根本不会记得我的事情。……当敏克以女性之姿醒来之后,依欧也不可能再次在我面前出现了,……你……现在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修伊将手指放在窗户的把手上,只要一解开锁,就可以往外开通往面向大厅挑高玄关的阳台。修伊是打算,若贾乌再进一步逼近,就打开窗越过栏杆跳向阳台。 「那是你的期望吗?」 「……没错。……依欧对于自己没有目击到的事,也有着记忆。随米莫喜好而任凭他为所欲为的时候,在场的是你对吧!我离开的时候有看到你的身影,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可是依欧却对于我在哪里遭遇到何种事情……全部都知道。……在这之外,连我对于《女性》进行恩宠注入的事情,为了尽量不让他知道而煞费苦心。……现在听起来还真可笑。他连在孩提时期与我一起生活的片段都还记得呢!……但那却是医疗局所捏造出来的。……欲罢不能。……可是,依欧都已经消失了。再来只剩下将我的躯体作个了断就可以……了。」 打开窗户的修伊,想要跳到阳台上越过栏杆。但是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看的贾乌,以他想像不到的速度移动着。贾乌投出贝壳,画出一道圆弧线,又回到他的手中。光是这个举动,就控制住了露出一脸失望神情的修伊。钢绳渐渐地将修伊的两手固定住,却没有完全绑紧,顶多让他的身体不能自由移动而已。贾乌静静地拉扯着钢绳,紧抓住修伊的身躯。同时间,贾乌所发出的热让想逃跑的修伊,行动变得迟缓。 「……放开……,不要……妨……碍我。」 修伊身体对于贾乌所具有的特殊体温。毫无抵抗能力。顿时手脚都没有了力量,只能往床上倒去。贾乌用手抱住修伊,而哈蜜还未开始循环。但是,他马上紧盯着修伊的双眼,修伊瞳孔放出的闪光似乎与脉动相同,并连成一气地闪烁着。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立刻……集合…… 修伊闭着眼,为了回避贾乌的眼神。就算那样还是沉浸在频繁的闪光之间,修伊的身躯缓缓地循环着脉动。随着微弱的震动,龙骨突起的器官也都产生了各种不同的反应,修伊的身躯被不规则的收缩跟膨胀所摆布着。整个身体不像是个 有相互关联的个体,手脚也出现各自分离的感觉。 由于哈蜜流动所产生的冰冷感觉,终于让修伊的身体回复到原本的状态。贾乌的手指触摸着他的颈椎,吐着微弱气息、微微地张开双眼的修伊,看到眼前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他的两手抱着修伊,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看。可是,因为热所引起意识混浊的修伊,并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实的。 「……贾乌?」 他的眼睛是何种颜色,修伊看不清楚。大多数的亚人眼睛颜色都是混浊的,但贾乌的瞳孔颜色却很鲜明。他的眼睛给人一种带有平静忧伤,容易让人联想到有清晰头脑的外表。而他肌肤的颜色,有着与纯母星系者不同的浓郁,也看不见暗沉或是皱纹。松散地绑成一束的长发垂在背后,随着贾乌的动作有些发丝不听话地掉出发束之外。 「……刚刚的是ice公司所发出的追踪信号吧!因为我全身对它起了反应。……我的身体,……聚集了所有信号。……手和脚都是靠ice公司安排的商品……。……所以无法用自己的意识来控制其实也不令我意外。因为它们并不听命于我……,是靠医疗局的指令……而活……动……着……」 贾乌突然亲吻了他。那冰冷的触感,马上唤醒了修伊陶醉的感觉,被一种身体重量似乎消失般的浮游感所包围着。贾乌慢慢地抱起了修伊,直接带往床上,让他躺好后并喂食哈蜜。虽然修伊在意识上拒绝着,可是身体却是很乐意地接受着。流向他的是修伊身体所不熟悉的哈蜜,却以一种至今从未有的自然方式渗透到他的体内。 「……不要……碰……我……」 终于集中了意识而发出声音的修伊,已经有好几次在中断之后,感觉到他所有衣物都被松开。贾乌用手指跟嘴唇直接碰触他的肌肤,让修伊不由自主地渐渐放松。贾乌现在在进行的就是恩宠注入,他用手指让哈蜜渗透的方法不同于以往。对亚人身体构造并不清楚的修伊,没想到贾乌竟会模仿这种行为。他连到底有没有蒸馏器官都不知道。这行为跟哈蜜渗透相似,缓缓地进入到了修伊的身体里面。 关于自己身体反变成恩宠注入对象的这件事情,是修伊至今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就算那是变成女性的证明也没关系了,医疗局要怎么对待他,是他好几次都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到这节骨眼,已经没有任何会让他慌张的情况了。没有被吞下反而产生的哈蜜,依照脉动,循环在修伊的全身上下。 被当成恩宠注入的对象,使得修伊想睡觉。由于哈蜜让他的手脚麻痹,渐渐地变得因为想睡而软弱无力。离开寝台的贾乌,拾起掉在床上的肩布,静静地离开。而橄榄的味道就这么尾随着他,扩散在空间里。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不晓得是谁的声音,在修伊的耳边轻轻呢喃着。刚开始还是断断续续的,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很清楚,并以单调的声音持续着。 ……夏科鲁那克,……菲鲁明尼克,……告斯,……哈恩,……拜伊,……莫雷托斯…… 修伊在杳无人烟的沙丘上旁徨无助。刚刚想到自己是从哪里出发的,在想不出答案的同时,被不绝于耳的声响遮盖住所有的意识。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列基塞尔,……比克铁特,…… 从指缝中流逝的细微沙粒所构成的沙漠,一直连绵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修伊手脚的麻痹感渐渐地弛缓下来,但还是无法照着自己的意识活动。况且炙热的光线,让他没有戴眼镜的眼睛,及快被扒一层皮的肌肤,受到更加无情的破坏。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眼界所及的范围内,连一棵可以遮阳的树木都没有,也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物。虽然随处可见丛生着胡须般花萼的植物,但就是没有可以休息一下的阴凉处。 修伊被热气及口渴所击败而倒在沙漠上,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而他一丝不挂的身躯渐渐地被无情炙热的沙粒所灼伤。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的外表也不复记忆了。裸露身体外出,在他的经验中是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修伊…… 是谁在叫我?那是修伊没有听过的声音。还没见到人影时,他感觉到那是个女性。可是最后接近他的,竟是个穿着白衣、下肢装着步行工具的陌生少年。虽然两眼被绷带所缠绕的奇异模样,他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修伊的手。 「……这边。」 即使失去了视觉,少年却用充满自信的脚步指引着修伊,往连绵不断的沙漠棱线所连起来的方向前进。修伊因太热而失去生气的躯体却不听使唤,拒绝着少年的引导。 「快,……站起来。步行工具会记得到疗养所的路径,不需要担心。等到了疗养所,就可以睡在比沙漠还要舒服的寝台上了。」 他像说教般的说着,一副自若的样子。少年在什么都没有的沙丘上,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着。在另一面的沙沟里,连一只昆虫都没看到。少年自然地行走着,似乎忘了其实是靠步行工具在前进般,修伊的身体重心不稳,连直身站好都没有办法。走了几步就跪了下来。可少年还是拖着修伊往前走。 「……你是母星系中行动不便的人,只有单一的性别而已,所以我们的种族之间是无法相容的。可是,由于突然的变种hss,与其他的母星系体质相异,体内产生可注入洁露的空隙。因为你是属于母星系,由于洁露的缘故而可以进行蒸馏哈蜜的行为。」 「……洁露?」 「当然,本来那不是用来放洁露的空隙,而是已经完全退化掉的女性器官所留下的名字而已。所以,hss只会生育出男性。母星系中具有最高度机能的hss,却是被少数人所支配着。」 「我,……才不是什么hss。」 「你现在知道了吧!快走。」 「……我的全身……好重……」 「那是哈蜜的缘故。若是吞下它,马上就会感到舒服。……可是只有你,会觉得如此。」 修伊全身都是汗水且浸在炙热之中,唯一只有蒸馏器官是冰冷的。而在修伊拒绝前进的当下,少年用手指触摸那个地方。修伊的身体快速地掠过一股颤抖,让少年发出了微笑。即使这粉碎了他的自尊心,可是修伊的身体似乎对于这股感觉好像似曾相识,而且很容易就屈服了。 少年将全身无力的修伊放在沙漠上,从抚摸他的头发与脸颊开始,顺着他身上的骨架而摩擦着。同时,围着绷带的脸也渐渐地靠近与修伊接吻。少年从一开始就有着女性的味道,这跟他当初发现依欧是女性时一样的味道。 所接触到的冰冷嘴唇伴随着无法言喻的快感,静静地渗透到修伊的体内。一时之间本来已忘却了的磷光感觉却苏醒过来,修伊努力地保持冷静,却无法抑制手脚的颤抖。少年对于修伊的反应视为理所当然而守护着他,并且再次将嘴唇覆上。 火焰般的蝴蝶群出现,悄悄地将热气缓和后随即飞走。修伊闭着眼,任凭无数的蝴蝶飞掠过他的身体。蝴蝶数目多到几乎将天空都遮盖住,依序地降落在修伊的身上并吸取哈蜜。这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才会结束,修伊终于感觉到少年身体的触感。虽然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的身影,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体温跟重量。 修伊的意识渐渐地变得遥远。并不是雾气那般,而就像是清楚的形状变得松散,似乎有种失去了轮廓线的感觉。手脚在哪里也不晓得,应该跟自己交叠一起的少年躯体触感也变得很微弱,却仍有很鲜明的冷冽感。修 伊的身体渐渐地又吸饱了新鲜的水。 少年并没有吞下哈蜜,修伊的蒸馏器官被导引至少年冰冷的躯体中。在那个接点中两人之间的界线消失了,只剩下哈蜜正在流动的冰冷感觉而已。修伊知道那是很久以前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早已经遗忘了的感觉却在这一刻苏醒过来。 「……这……是?」 「火焰之蝶。栖息在沙丘中的品种。」 少年抓了一只飞舞中的蝴蝶。展开翅膀的蝴蝶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小。 「……我不是指那个……你……现在……在做什么?……这跟恩宠注入不一样。」 想起身的修伊,手脚还存留着麻痹的感觉,少年没有回答却用嘴唇碰触修伊身体各处。虽然修伊表面的肌肤反应有些迟钝,少年所带来的刺激却非常容易地进入到修伊的体内,这让他感到非常迷惑。无法抑制一般不被察觉的欲望,却很轻易地都被少年所洞悉,少年笑着看着一脸吃惊的修伊。 「你不要再挣扎了。你,非得服从这快乐感觉不可。机能上的顺序就是这样安排的,无法以理性来抑制。……你的身体,就是在追求这份快乐。……我也是……hss的男性能够有这种体验是想不到的事情。」 「……我……不是……什么……h……ss……,……我是……阿思恩……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绑着……绷带呢?」 少年所绑的绷带像是刚接受完治疗后一样簇新,可是眼界所及之处,除了连绵不绝的沙丘之外,连个像样的医院或是人影都没看见。 「这是我正在接受母星化使然。为了要免于成为睡美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医疗局知道拉席度族以瞳孔的脉动来作为沟通工具,所以一开始就将我们的眼球挖出来。虽然靠《tran》可以恢复视力,可是脉动已经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信号,他们也就安心了。」 「……所谓的母星化,……听起来很……奇怪,……被那样对待后,……拉席度族还会……存在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抱着修伊用手碰触他的胸骨,随着一股冰冷冲击快速地窜流过修伊全身的同时,他从修伊的身体里取出洁露。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女性的味道,并不是靠嗅觉而是用触觉机能捕捉到的气味。而身体的记忆也渐渐地在回复中。可是谁也没有这项能力。……你是被选上的男子。所以,女性可以察知此事。」 「……到底……在说什么呢……?」 少年用手找到修伊的脸并与他接吻。他的嘴唇跟拥抱着的身躯一样冷,修伊的愤怒在少年所带来的快乐面前消失无踪。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修伊已经全神贯注与少年紧紧相拥着。这么一来,沙漠的热气也变得稀薄了。 周围的景色看起来连细微的变动都没有似的,只有四周被包围住的沙漠棱线多多少少有些变化而已。偶尔因无声沙崩的发生,而出现了巨大凹洞。少年脱下白色上衣让修伊穿上,然后牵着手一起往前走。修伊麻痹的感觉渐渐地消退了,虽然被导引着走路也不算不自由,但是少年的双手对修伊的动作很容易就有辨识反应,所以少年非常留意修伊想要逃跑的举动,而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 「在还没刮起沙岚前快回去吧!」 「回去哪里?」被牵着手的修伊,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远方的平地上,刮起了一阵阵沙尘。顺着沙丘往前行,在沙漠上留下许多细小的足迹。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到卡宾西翁去的,那是我们俩相遇的地方。可是,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能到那里,你就是被选中的男性人选,就可以不用再服从任何人,而能随心所欲支配他人。你遭遇到这样的待遇,是我的责任,我很对不起你。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是个被盯上的对象,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我能存活下来是需要你那hss的躯体。……我希望你再多忍耐一下。……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四周干燥的沙漠,无边无际地绵延不绝,修伊回头望瞭望身后杳无人烟的沙丘。那里确实还遗留着某些东西,但他却记不起是人还是物品。少年用力地拉着站着不动的修伊双手,强行带领着他再次举步向前。 「快一点。刚刚的这些事情,短期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只不过,若是忘记就糟糕了。将来不论你跟我的身上会发生何种变化,我希望你都能记得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要听从你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的要求不可呢?……你打算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记得我有拜托你帮我带路这件事情。」 「很抱歉,这是医疗局的指令。我没有能靠自己判断而将你丢下的权限,我被下令要立刻带你回去。」 少年用着跟刚刚不同的命令语气说着。 「是谁的指令?」 「是穆拉,你的父亲。对他而言你是女的,所以跟《tran》重叠。但是你的身体离真正的女性还很远,身体上还勉强可以算,可是机能上就还是个男性,因为你还没有女性应有器官的《tran》。在那个过程还没有完成之前,不论穆拉使用何种手段,都会让你继续生存下去。可是最后的器官不会那么简单就可以得到,我想那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穆拉属于长命的种族,所以对于结果并不急。他打算对你身体上的变化,好整以暇的慢慢地体验。在这世上,也有那种快乐的存在。」 「你不要说些无聊的虚构内容。你说穆拉是我父亲,但他不是ice公司的副参事吗?母星系的种族跟身为阿思恩的我,哪有是父子的道理?你不只眼睛不好,连头脑都很奇怪。」 「是不是你父亲其实不重要。反正一旦进入《休眠》,醒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有血缘也变得不重要了。对他而言你是女性这件事,比是他儿子来得重要多了。穆拉的脑子里只有将你当成hss的女性而已,那才是重点所在。……在那男人的意识里面,就只是要将你紧紧捆绑住而已。」 冰冷的触感深深地冲击修伊的胸骨中间,少年将刚刚拿出的洁露,再次注入了修伊的身体。这行为又对修伊带来了体温急速变化的陶醉感,更让修伊进入几近狂乱的状态,甚至在少年嘴唇还未靠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先把嘴唇凑了过去。少年的嘴唇像是忘了沙漠热气般的冰凉,就连从正上方降下的耀眼白色光线也不以为意。闭着眼睛的修伊,听到了火焰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那像是突然下起大雨般地靠近过来,而不像是从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传来,那竟是少年体内所发出的声音。 修伊拥抱着少年的身躯,并凑近耳朵倾听那声响。他想知道那声音是从身体的哪个部位传来,并将耳朵往胸前靠去。拍打翅膀的声音跟心跳声,一同在少年的体内循环着,在那声音的间隙之中,可以听到一股被压抑住的声音。 ……阿诺,……列克托尼,……欧尔伯斯,……司图乌,……玛拉露迪,……海西乌斯,……西比特…… chapter 6 往下流淌的沙子,像是铺在斜面上的一条条白纹,棱线的模样随着时间而变化着。沙丘一下子起伏、一下子又马上消失,偶尔还会发生无声的巨大倒塌。被凿出的半月形漥地,形成了可以遮阳的地方,而修伊就在那里躲避日照。可没多久沙流就急速地以反方向移动,使得漥地消失殆尽,于是修伊又再次裸露在刺眼的日照之下。 沙漠起伏的表面,布满了细细一层被风吹过的痕迹。它轻轻地滑过平坦沙漠的斜面,越过山谷,笼罩着整片沙丘,但不以直角的方向行进,有时候沙流间会相互交错形成拱起的小丘,而那细小的影子在白灼的阳光下,连绵不断。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哈尔,……别卡特,……比盎基尼,……阿诺,……依欧…… 「……依欧,……依欧……依欧……」 修伊被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喊醒而恢复了意识,他发现自己人在儿童房内。应该躺着依欧的床收拾的很干净,贴有黑色蝴蝶的瓷砖上,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一定是医疗局趁着修伊睡着的时候动了手脚。而这也代表着当依欧以敏克之姿觉醒之后,将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的意思。 「依欧……」 修伊也希望他能与所有的记忆一并消失,关于这一点修伊倒是很难得地与医疗局有相同的想法。可是,修伊的身体中还残留着某个角落,像是沙丘上的洼地一般,不断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而且他听得到与心跳声交错着、涌流不止的沙粒声音。但在修伊心中的一隅,却没有想阻止它的念头,反而在他体内渐渐扩散形成了一股愉悦的感觉。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修伊换上制服、戴上眼镜,接着走出儿童房。应该随时监视修伊的贾乌,这时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修伊漫无目的地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在十字路口前停住,并推开了递信所的门走了进去。他的触觉机能产生了某种强烈感应,那里面有几位修伊不认识的母星系男子。 ……罗……海……思…露比……,……基……赛……,……玛……,……汉……恩……列……涅……莫……思……舒……尔…… 那像是ice公司的追踪信号。在修伊的视线范围内,有一个男子靠过来而产生了振动。 「小兄弟,你能替我换钱吗?」 拿着母世界的硬币且发出声音的男子,在修伊一推门进去之后就一直不停缠着他。他说的话是代表着要邀约欧西凯德人,一起进入电话室的专门术语。男人不等修伊回答就抓住他的手腕,并无预警地抢下他的眼镜。 「没错,就是你。我还记得你的脸。你曾来过我的摊位买咖啡豆。」 修伊却不记得男子的面貌。可是他记起男子所拥有的洁露,都是用下流的方法取得的。递信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但那对被抢走眼镜的修伊而言,也算是种负担。男子察觉修伊讨厌光线之后,强行拉着修伊的手腕,故意走到灯光的周围。墙壁边缘有一整排的号码检索台,台上设置着用来照明的灯。男子将修伊的身体押到检索台上,硬压他的脸面向灯光。修伊虽然警觉的马上闭上了双眼,但还是很难完全抵抗来自于光线的刺激,而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小兄弟,今晚要不要到黑市来呢?我有上等的咖啡豆喔!」 「我才不要!」 试图挣脱男子逃跑的修伊,手腕反而被男子扭得更紧。 「我知道你对太阳有过敏反应,连对一般光线的抵抗力也很虚弱。现在对于这灯光,你的眼睛想必让你感到很头昏眼花吧!我要让你变得失去抵抗的力量,再把你带到码头,到时想要得到你的客人,多少钱都出得起!那可是一笔很不错的现金收益呢!」 「好啊,那就这么办吧!」 修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因为如果这也是医疗局的诡计,不论修伊如何抵抗,结果都会是一样的。男子发出笑声,丢掉了手中修伊的眼镜,然后用双手手腕压制住修伊。他的手指掐入了修伊皮肤之中,他打算到修伊发出呻吟声为止都不放手。男子并没有把修伊带到码头,而是强押着他往空着的电话室走去。男子的脖子上挂着如骰子般大小的发光物体,他将那东西往修伊的眼睛靠近,发光物体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光线,修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 母星系男性的体温,在机能上是无法控制住修伊的,但发光物体却很明显地使得修伊的行动变得迟缓。男人粗暴的腕力力量强大,修伊几乎无法与之抗衡,冲突之中钮扣因而松开了。而由于热气的次元不同,就算被母星系男性触摸,也不可能有躯体上合而为一的感觉。这跟哈尔还有赛夏的情况不一样,并没有被支配的快感,只有让互相碰触的躯体侵入自己体内器官,而产生异样感觉而已。 男子专注地对修伊进行着无聊且愚蠢的行为,同时也持续地向ice公司发出追踪信号,这使得修伊的触觉机能一直很不得安宁。 …罗……马,……海……基乌……思………露比……涅兹……基……赛……黑比特……玛……拉鲁帝……汉……史特……恩……列……托罗……涅……莫……托列……思……舒……依那……尔…… 不时还掺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声音交错响着。母星系下阶层的情况中,其实很少听到有正式受到《tran》的案例,通常都是偷偷地到黑市作不法交易。虽然不会成为追踪信号的调查对象,可是不论他们用何种方法进行《tran》,先前ice公司所设定的信号声音与正规商品相同,都会持续不断地发出信号。 当身在追踪信号中时,修伊脑中闪过一道白色光束。男子脖子上所挂着的发光物体沐浴在不同颜色的光线里。修伊全身掠过一股微弱的刺痛,渐渐地转变成灼烧肌肤的热气,这才让修伊惊觉到自己竟横卧在沙漠上。电话室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高低起伏的沙丘,而自己则被困在其中的洼地里。从指缝间流泻的细沙,流动在宛如丝绸般平滑的斜面,甚至流往更深远的山谷之中。热气与徐徐吹拂在脸上的微风,缓缓地在沙漠上刻画出风的纹路。 沙上的热气让修伊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沙粒,开始踏步前进,却几乎都看不到自己的足迹。阳光下曝晒着的细沙粒,不断地被微风卷起,修伊每踏一步所形成的小凹洞,一下子就被埋没不见了。 哥哥…… 以为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修伊,背后却传来了声音。他回转过身,看到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呢喃着:「我口好渴。」感到不解的修伊四处巡视了一下,只见到隆起的沙丘与棱线绵延不绝,他连该往哪个方向前进都不清楚。同少年所说,修伊才察觉到自己其实也很口渴。于是修伊感到一阵烦躁,因而不理会少年,自顾自的往前方而去。 灼热的阳光渐渐地晒伤了修伊的肌肤,他越过了几座小沙丘,眼前却尽是相同的景色,一点都没有改变。 修伊…… 这次少年喊出了名字,跟在修伊的背后追上来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依欧啊……哥哥。……你不要……抛弃我,……自己……离开啊……」 用着微弱口音说着的少年,身高才刚好在修伊肩膀的高度而已。可是若他是依欧,身高应该比修伊还要高出一些才对。不过他的外表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相似,头发及眼睛的光泽度,跟修伊所认知的依欧是一样的。 「不要跟着我!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变成敏克了吗?为什么外表还会变成那样?」 「……你说的敏克,……是谁?」 少年为了拔出陷在沙中的脚踝而跌了一跤,却因此被困在沙中动弹不得。一开始本来一只脚的脚踝已经从 沙堆中拉回来了,但在这么做的同时,却换成另外一只脚深陷其中。最后双腿竟然都被困在沙子里面,他才只好勉强地用双手撑住上身。没想到少年竟然连双手都一起开始往沙堆里下沉,全身都动不了后,周围的沙子竟开始往他身陷之处流了过来。直到刚才都还平坦着的沙丘,如今却因为少年的身体而急速地出现了漥洞,沙粒就这么并着少年的身体,一同被吸往了地心里去。 沙粒以少年为中心形成了个漩涡,且顺着它的轮廓不停地流渝过来,这次发生的沙崩不晓得要持续到何时,范围更变得愈来愈大、愈来愈广。少年的下半身完全被掩埋在沙子底下了,修伊的脚底也开始有点危险。于是修伊赶紧先找到可以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地方,再冷静地俯下身抓住少年的手。然而他本来倚靠住的沙地,竟不知何时起也开始发生了崩塌,让他无法移动。 「我会伸手抓住你,但你自己要用力爬上来。」 少年敏捷地抓住了修伊的手试图攀爬上来,可没多久他就放弃了。 「不行……我的脚踝在沙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拔不出来……」 「那下面哪有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感觉……硬硬的。好像是动物的……骨头,还是树枝……的东西……」 「别管那么多了,你把那个东西一起拉起来好了,快爬上来!」 可是这时修伊俯身向下的沙地也开始崩塌,随即沙子全部往吞噬少年的漥洞里流去。修伊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又开始了一阵沙崩。突然之间,少年松开了抓住修伊的手。修伊若没有再次将他的手紧握,可能少年就会这么地落入沙堆之中而远离他了。 「笨蛋,你的手要抓好啊!」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修伊你……也会跟着……沉下……去的……」 「你这蠢蛋,还不会沉下去啦!……你的脚怎样了?还是拔不起来吗?」 少年带着忧虑的脸色,对着修伊点了点头。他感到流沙多少变得缓慢了下来,只不过当修伊一倾身向前时,就会造成振动反应,让沙流一时之间全往以少年为中心点的圆锥涌了过去。 于是修伊决定要潜身到少年所处的圆锥底部,而修伊身处的地方这时产生了大崩塌,连他的身体都往圆锥斜面的方向移动过去了。这让少年的躯体更进一步地向下沉没,只剩头、手在沙面之上而已,修伊马上将自己的重心移往腰部往沙下潜去。这之后沙子还是继续地往下陷落,他弯曲身体往少年手臂下钻入,然后抓住了少年的背后。 「把头抬高!我帮你看看脚底怎么了!」 修伊为了要潜入沙子之中,先脱下了内衣及衬衫,并在沙中伸出双手。 「修……伊……」 「你不要出声!你如果乱动,连一点点的振动都会让沙子崩落的。你先憋住气!」 缠住少年双脚的很像是坚硬的树枝,他的脚踝正好缠在树枝纠结交错的地方而拔不出来。修伊想松开交错的树枝,却无法徒手办到。这时,漥洞变得更加地深,周围开始此起彼落的崩塌,沙子下流的角度也变得越来越陡。修伊刚刚脱下的上衣,如今也早已埋入沙堆中,而不知去向了。 少年想要拔起的脚踝跟植物的残骸,都一同地变成了修伊的支架。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在剧烈地移动,其实是可以支撑得住的。由于沙子还在不停地流动,不管再怎么努力,两个人都毫无疑问地会往下沉。而现在身高较矮小的少年,身体已经被埋到肩膀的高度,只剩下头跟手了。修伊弯腰向前起身,面对着少年并抓着他的肩膀。 「……没办法,这么一来,只好把你的脚切断了。」 他用轻快的语气这么说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紧张的气氛反而变得淡薄了起来。可少年却用着严肃的表情,点着头表示同意。 「但没道具可用呢!我可没有随身携带着贝壳。」 修伊边笑边抱着少年,这时才发觉到他抱着的身体有着女性的味道,就如同在依欧身上所感觉到的味道。可是他眼前的这个依欧身高太矮了,应该还只是个连磷光经验都没有过的「小孩」而已,但他身上的气味与依欧相同却是事实。于是修伊试着将嘴唇覆上少年的唇,在这个互相碰触彼此的同时,修伊体内的哈蜜竟缓缓地开始流动。从未有过这种经验的修伊,这哈蜜不仅滋润了干渴的全身,甚至还从肌肤及嘴唇往外满溢出去,而少年也用着他那干燥不已的嘴唇吸吮着哈蜜。 「……你……真的是依欧吗?」 「……没错。……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这么说了。」 「我以为你已经变成了敏克……」 「……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依欧啊……我绝对……不是什么……敏克。……你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呢?」 修伊手中紧握的少年身体又开始下沉了。流向圆锥底部的沙子,速度变得更快,修伊的身体虽然也跟着陷落,他仍往下潜到少年瘦弱身体颈部的旁边。 「……我是……依欧,……一开始……我就……一直……这么说……」 「我知道了。算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如果因说话而吞下沙子,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 于是修伊用与少年接吻的方式,堵住了少年的嘴。这时紧握住修伊的少年,用冰冷的手指,触碰了修伊的颈椎。 「住手……」 虽然修伊想将身体抽开,可是埋在沙堆里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修……伊……」 少年的手密切地碰触着修伊的颈椎,这使得修伊沉浸在哈蜜的热气之中,身体的活动也变得迟钝起来。少年放开他那已经麻痹的双手,在修伊的面前渐渐地往下沉没,修伊却束手无策。同是深陷于沙流之中,却只有少年的身体在往下沉。他抬起头对着修伊作出最后一次的微笑,之后就闭起了眼睛,任由沙流将身体吸走。 「依欧……」 沙流所形成的小小漩涡,连少年的发丝都吞噬殆尽,于是少年从修伊的视线中消失了。 …依……欧……欧欧欧…… 修伊一边跟着沙流往下沉落,最后沉静地睡去。沙子的热气让他那已经不再麻痹及疲劳的身体变得松弛,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挡不让他沉睡。 然而烧烫的沙粒与异常的热气,阻止了修伊的睡眠。有个男人舔着他的眼睛边缘及两颊,沙漠的幻影消失不见,修伊立刻被拉回到电话室那狭小的空间内,他正躺在布满灰尘的床上。 男人发出笑声,用着严肃的眼神问他:「你为什么哭?」被他这么一说,修伊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落泪。 「没什么……」 「你不用跟我争,多少对我亲切一点。」 男人再次刺激修伊的蒸馏器官,修伊在没有进行断食及发出磷光的情形之下,体内竟然有哈蜜,而且还对男人的体温有了反应。这时候,修伊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受控制,连自己会转换成哪一种性别也不知道了。 母星系的种族光是触摸蒸馏器官,也不知道如何吞食哈蜜,他们只具有单纯的生殖机能。于是修伊微笑着,而这足以解释随男子摆布也没有关系。 「一开始就露出那样的表情不就好了嘛!……你看,我要对你这么做。我要称赞你真是个好孩子。你也很想要的不是吗?」 男子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包东西,修伊看到那随意包着的竟是洁露。 「我不要。」 「不要这么说。我被托付要确实的拿给你。我已经亲手交给你了。」 「你说被托付……是受谁的托付?」 「一个女的。在观光局的人,有着绿色的眼睛。」 「……薇若?」 「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那个女人帮我介绍在斡旋住宅的客人,那些可都是有钱的政府高级官员。为了答谢她,我偶尔会帮她做些这类的请托。」 男子离开后,修伊打开刚刚收到的那包东西。他的身体早已经感应到是洁露而开始蒸馏哈蜜。没有磷光与断食却突然引起的蒸馏,有种充满新鲜水般的感觉,修伊发觉体内渐渐地正在被净化当中。 chapter 7 修伊从电话室出来走向市中心,才走没多久,就发现贾乌在后面追着他。 「你不去学校吗?」 夜间部已经开始上课了,没心情上课的修伊,正走往跟学校反方向的小巷道中。欧西凯德的市中心位于沙湾的陡峭岩壁之上,小巷道沿着断崖的边缘蜿蜒盘旋,沙湾的另一边被水道的桥墩遮住而看不见。市中心旁的每栋建筑之间,都毫无间隙地排成一列,于是这条视线被局限住的狭隘小路,就成了没办法逃出的治安死角之一,也因此一般的居民是很少会往这方向过来的。 修伊好几次都在这条路上被哈尔控制住,每一次都感受到自己在机能上是比较低等的,也因此他认为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自己了。如果是一个人的时候,这条小路就很适合散步。少了路灯,只有在桥墩凹陷处放着的水盘上,浮着蜡烛所发出的光线。 「那你自己不也是不知去向了吗?医疗局的上层不是要你不可以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吗?」 「对你的监视,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执行而已。」 「我又没有问你这件事情。」 从递信所出来就尾随在修伊身后的这个行为,可解释为贾乌应该在这之前就开始监视着他的证据。当然,刚刚修伊在电话室里的糗态,贾乌应该也目击到了才是。但现在却表现出一副恰巧遇见的态度,这让修伊感到很愤怒。 黑暗的小巷道中来往的人潮并不多,码头也异常地安静。可是,修伊却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令人感到烦躁的杂音。那声音不属于城市中的喧嚣,也不是鸟鸣声。与其说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还不如说是靠触觉机能所捕捉到的声波。 到修伊发觉原来那是贾乌所发出的脉动之前,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烦人的杂音并不是修伊的幻觉,而是真实的从贾乌那发出来的。然而声音却渐渐地变小,进而断断续续的。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这是第一次,修伊可以置换贾乌所发出的脉动语言。可是修伊却无法运用特殊的解析法,来得知内容。 …立刻集合…… 「……你……在说些……什么?」 ……何时,……再次,……把我们还给大海,……到了那天,……我们的名字,……反复地,……传颂给,……你们大家,……请不要,……把我们忘记了,……欧尔巴斯,……夏科吕那克,……马拉露迪,……雷马,……吕宾尼叶兹基,……赛比特…… 这些信号以清晰的语言流进了修伊的体内,但是修伊没想到,这其实是贾乌故意要让他知道而这么做的。他刻意放慢脚步,让在后面追赶的亚人能跟上来,而后他抓住了亚人的手,这时候的声音变得更加地清楚。 「你知道我现在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吗?这是从你体内的某个地方所发出来的吧?」 贾乌除了眼睛的部位以外,都以与身上所穿着的衣服相同的布料所包裹着,然而他的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反应。身为亚人的贾乌其实是属于机关成员之一,不需要担心费用的问题,就可以拿得到纯度很高的《tran》。他身上装有ice公司的追踪信号,一边不时地发出脉动。这除了代表对于商品管理上的考量之外,并没有其他意思,而贾乌一脸冷静的态度就是证据。 修伊体内深处还是听得到些许噪音,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得似乎可以解读那其中的意思。只是他无法知道这是贾乌自己操作着的信号,还是ice公司为了追踪信号而采取的安全措施。不论何者,修伊已经不再集中精神在那声音之上了。因为一旦习惯了之后,那就跟自己的呼吸或是心跳声音一样的存在。 「你手中拿着洁露吧?」 贾乌突然这么问他。那是在电话室里,从男子手中拿到的洁露。修伊还放在外套的口袋中都没碰过。 「没错,我是拿着。」 「洁露是归医疗局所管理的物品,没有许可是禁止拥有的,请你赶快拿出来交给我。要是你不服从,我就要行使暴力。」 「……拜托。我根本没有想要过这东西。」 修伊马上将洁露丢了出去,贾乌接过后,就直接放到了衣服里面。 「我可以解读你脉动的原因是因为它吧?」 「洁露没有解读脉动的机能。」 「……那刚才的是什么?」 贾乌沉默不答。本来,如果他将意识集中在他处,对于修伊所发出的声音等等都是听不到的。而他的视线停留在小巷里的暗处,一个背后被浮水蜡烛发出的微弱光线照着的黑衣男子,正快步走向远方。那黑色的衣服,看起来很像是母世界殖民政府高官们所偏好的长袍。 「伊佐尔……」 从贾乌口中说出这个人名,似乎就是眼前这位黑衣男子的名字,可是这对修伊而言却是个陌生人。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 「你是故意要我告诉你的吧?你应该知道我刚从电话室里出来的。我并没有装出一副喜欢这东西的样子,我身体的机能比这里欧西凯德最下层人种还要来得低劣。母世界还刻意派那个家伙来这里做什么,你不能说不知道这件事吧!……看到还露出一副没看到样子的你一样有罪!」 「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不是告诉过你是在电话室里拿到的吗?一个喜欢我身体的男人所给我的奖赏。你在那里有看到那个人对我做了什么吗?而你为何又那么恰巧地出声喊我呢?如果你想知道洁露来自于哪里,你去问他不就得了!」 修伊不理会贾乌而冲动地径行踩着桥墩的低淫处,然后爬到桥上。眺望着整个海湾的景色,冷得让人发抖的风及黑暗的沙滩就近在眼前。遥远的山顶上还残留着未融化的雪,在黑夜里看起来倒像是白色的点缀,扩散成数十公里的圆形山脚,往沙海中融成一气。 桥面宽度包含实际海水流过的沟渠还不到两公尺,小路的高度也只有刚好两公尺左右。海湾的一边紧邻着断崖,若是从桥上跃身跳下,就如同自七、八米的高度往下坠落。夹杂着冰雪的寒冽冷风,吹向站在桥上的修伊身上。 「在这街上,不论母星系种族做什事都是被允许的。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非要忍受这种情况不可呢?要到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结束……你应该对于医疗局的所有目的都很明白才是吧!」 「像我这种属于下层的机关成员,不论何种任务也只能服从上层的指令,对于内情我是不可能知道的。……请从那上面下来,这是个很危险的行为。」 贾乌肩上的衣襟因为伸手而被风吹起,他并触摸爬上桥的修伊双脚。修伊一把抓住贾乌肩上的衣服,并将其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去。对于故意要让他露出脸的恶作剧动作,贾乌没有试着强行抢回衣服却放开了手。然而他竟然躲进对于修伊而言是死角的桥墩影子之中,再次出现时,他已经用上衣的一部分将头包得跟肩膀一样了。 「……你是拉席度人吧?」 贾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是他再次催促着修伊从桥上下来。但修伊却不理会他的话,而径自往水路狭隘的两旁边缘移动。那刚好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着的大小,一旦失去了平衡,毋庸置疑地人就会直接掉到断崖之下。水路的深度是出乎意料的深,而且还有着大浪。浮游物体也以几乎是追不上的速度在漂流着。 沙海的尽头,有着船上来回旋转的探照灯及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监视船,一并在海上航行着。探照灯每 隔几秒就照射在修伊的身上,笔直的光束穿照过他全身,并在黑暗中移动着。修伊用指尖抓住的贾乌衣襟,不时地伴随着风的吹拂而像船帆般舒张开来。 自己也爬到桥上的贾乌,隔着水流与修伊面对面的站着。水路是沿着断崖蛇行,而将市中心包围在中间的。再过去一点只有黑黑暗暗的森林,跟伪装成儿童医院其实是拉席度人的收容所而已。 「……你倒是说话啊!」 「不论在身体的机能上或是意识上,我都是亚人。不同的只在我是个与纯母星系种族的混血儿,其他的则与一般亚人并没有差异,也跟这领域的种族没有任何关联。」 贾乌用冷静的语调说着,眼神也完全没有一点闪烁,这对受过训练的机关组织成员而言是想当然尔的行为。可是贾乌有着与索列斯不同的情感压抑方法,对于内心的感觉不会表现于外。连在他清澈眼睛里的阴影,看起来都很不真实。 「为什么你总是把脸隐藏起来呢?你是不想被谁看见吗?」 「这只不过是我们的习惯而已。」 贾乌解开上衣的布料,他的长发在风中好似羽翼般的展开,缠绕在贾乌的身上。他把手绕到脖子后面,缓缓地将头发理成一束。他的侧面,跟刚刚修伊在浑浊意识中所见到的景象相同。他有着亚人特有的深色肌肤,漂亮的容貌使得他更加地醒目。他跨过水路移往修伊同一边。 「跟我一起下去吧!」 贾乌轻轻地抓住修伊的手腕催促着,修伊甩开贾乌的手想逃跑,却马上被他强行拉回抱在怀里。水道边缘的宽度并不够容纳两人同时站在一起,修伊如果过度反抗,只会让自己与贾乌一起掉落到断崖之下而已。夹杂着沙粒与冰雪的风呼啸地吹来,并翻弄着贾乌的衣服。 「……放……开我,……你没有阻止我的……权力……」 贾乌似乎在听完了这句话之后,一度松开了手,可却又马上用两手捧住了修伊的双颊亲吻他。从贾乌冰冷的手指跟嘴唇,哈蜜悄悄地渗透他的全身。修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其实很饥渴,于是没多久就安静地接受被给予的哈蜜。香醇的哈蜜慢慢地流满他那饥渴的身体。修依第一次感觉到哈蜜的香味,虽然他也感觉到那里面其实掺杂着贾乌身体的味道,可那又与贾乌衣服上所带的橄榄味不一样。 「……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你也,……有着和依欧相同……的味道……」 「……对。」 「那是女性的味道……」 听到修伊这么说的贾乌,露出从未有过的僵硬表情,却又马上消失并再度用双手抱住修伊。 「亚人也有与拉席度种族相同的性别转化。」 「……这么说来,那你现在是转化到哪一个呢?」 「是男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抱住我?……是因为我是女的吗?」 「你转化到哪个性别对我而言都一样。」 「那是医疗局规定的吗?」 「不是。」 贾乌跟薇若或是哈尔不同,他并不会以暴力碰触修伊,甚至也不会强行脱下他身上的衣服,只会触摸敞开的领口所露出的部位而已。可是,修伊却对于从喉咙及颈筋渗透进来过于少量的哈蜜感到不耐烦。对贾乌而言,他的身体并不很容易驯服且不很受到控制。于是修伊开始自己松开扣环,这时候的贾乌似乎感到很愧疚地拨开了修伊的手,用他自己的手松开扣环跟解开钮扣。于是,他脸上浮出了一抹微笑,搭住修伊的肩膀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他的唇。 「……这跟医疗局的指示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贾乌的手指靠近蒸馏塔的位置,而这更驱使了修伊的欲望并且感受到哈蜜流动变得更加地明显。于是,两人忘却了脚底的危险,渐渐地解除了紧张的气氛,全身都有种感到被水滋润般的舒服。 「……你,……之前曾与我进行过恩宠注入吧!……不论你是哪个种族所混杂交配出来的,一旦成为机关成员绝对是因为你是属于母星系的人种。这样的你却具有蒸馏器官,……真令人……想不到……」 「任何事情都可能有例外。」 贾乌淡淡地回应,也没有否定蒸馏器官的事情。在他身上除了肩上的衣料之外,还缠绕着其他衣服。沉醉在快感之中的只有修伊,贾乌仍是不改以往,对于欲望的所在毫无感觉。这很明显地与用强迫方式一边让修伊臣服的同时,自己也沉浸在相同的快乐之中的哈尔及薇若不同,这反而让修伊又涌起了一股冲动。 「如果我现在帮你进行恩宠注入会如何呢?……就算你是女的。」 「我现在转化成男性了。」 「可是,我闻到你的味道。没错,你身上是女性的味道。……还是,你是拉席度的女性吗?」 以绷带遮蔽住两眼的少年假像,让修伊更加深信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拉席度女性的……味道吗?」 「是的。原来我一直搞错了。你身上的味道并不是属于母星系的女性,而是拉席度的女性。所以薇若身上没有味道,可是依欧跟你却是有的。」 贾乌因修伊明白了个中道理,而出现了一丝动摇的表情。某种不明的骚动逼迫着他的全身,一开始的冲击让他双眼僵硬,而他就这样定住不动地盯着修伊。他瞳孔里出现短周波的闪光,这代表着不需要经过思考回路的活动。 「……你要试试看吗?」 没多久贾乌静静地问着他。可是,修伊却摇摇头。 「……已经没关系了。……不管你是亚人还是拉席度,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是男性或是女性也不要紧了。我,……只想要从这情况中抽离而已。我假设这是可能的,……或许有一天会有人来救我逃离这里,我一直是乐观地期待着。虽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至今为止,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未来也是一样。……我……已经,……想结束这一切,……对于这样的人生,……已经很厌烦了。」 「医疗局是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吧!」 贾乌再次地抓紧修伊的手。 「你把手放开吧!……让我从这里往下坠落,坠落到断崖上的石堆并且粉身碎骨。……我再也不想让医疗局利用我的身体了。……为此,……身体愈是残缺不全愈……好。……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连骨头都会……断碎吧?……你就放手。……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依我的愿望……做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这次也……请你……顺从……我的愿望……好吗?」 这时候抓住修伊的贾乌手腕,竟然掠过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他的视线越过修伊的肩膀盯着前方。修伊从他惊异且愤怒的情绪中得知,在贾乌的视线中不知道存在的什么让他的身体颤抖不已,可背对着的修伊却什么都看不见。 「……贾乌?」 有道锐利声响划破天际且快速地逼近,那是高速回转的纺锤声音。这时,修伊的身体由于受到剧烈的冲击而失去平衡竟往下坠落着,于是整个人从水桥上失足跌落。贾乌一边变换身体的位置而不理会修伊。接下来,发光体完全炸裂,整个空间被笼罩在一片惊人的光线之中。被丢往空中的修伊身体突然加速了起来,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闪光让他目眩眼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无法理解。只不过有股无法违抗的力量把他拉往地面。 此时有双不知名的手抓住了持续落下的修伊身体,止住他急速的落下。虽然还在持续着缓慢降落,可是下降的速度变得极为平缓,就像浮游在空间的感觉,身体的重量也像是失去了一般。 由于女性的味道让修伊知道靠近自己的是贾乌,他 清楚地感觉到碰触着肩颈的手指热气,身体变得整个放松,连自己的手脚在哪里都意识不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剩下偶尔白色余光急射过来的残留印象。当它变得频繁,修伊的视力也一点点地渐渐回复了。 眼前是贾乌的脸,他用两手支撑着,遮挡在修伊身体的上方。修伊本来应该是猛烈坠毁在码头的石堆上的,但现在却是横躺在石堆之上。 「……发生什么事了?」 贾乌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什么话都没说地沉默以对。修伊立刻察觉到有异状,贾乌的手腕跟身体都缠绕着钢绳。那是高高地从水桥上方往下坠落时,他利用钢绳的弹力而阻止了急速下降的力道,这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没有猛烈地坠毁在地的原因。 修伊的视线停留在伫立于水桥上的男子身上,虽然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太清楚,可是他知道那是个穿着黑色长衣,且有着壮硕体格的男子,那人绝对是刚刚在小路里远远地快步走开的男人准没错。手抓着钢绳另一端的男子,又用力地拉扯了一下,于是缠绕在贾乌身上的钢绳更加地深入了他的肌肤之中。 修伊知道了肩颈上湿湿的东西后使他惊惧不已,贾乌的头发跟衣服都染上了很深的颜色,原来那是贾乌的鲜血。就算是对于无法辨识颜色的修伊而言,他都可以很清楚地知道。 「……贾乌,你?」 纺锤在深深地刺入了贾乌的身体之后,铁钩随即被打开,这是为了让猎物愈是抗拒而活动,则愈会加深伤口为目的。若是受到攻击后即将身体静止,本来并不是用来作为杀戮用途,而为自我防御用武器的纺锤机能就只有这样而已。之后,投出纺锤的人将钢绳及纺锤用力拉回,再将其收回于贝壳之内就可以了。但是贾乌利用斜面下降的钢绳弹力,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卷绕其中。深深刺在他背上的纺锤继续地回转,这肯定会让他的身体因此而破裂不堪。从贾乌身体所流出的大量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地面上。 「……为什么……呢?……那个……男人,……是要……对付……我才对吧?……为什么,……你要……代替我……受罪……呢?」 伴随着冰雪结晶的寒风呼啸着,让修伊的双颊感觉到刺痛。在深夜里气温更加地寒冷且严峻,口中所吐出来的白色雾气更加地多了起来。 「……你希望……结束……这一切,但……其实……你都不是……一个人……」 钢绳缠绕在贾乌的脖子上,妨碍了他的呼吸。好不容易说出话来的同时也吐出了鲜血,他为了不要将血溅到修伊而别过头去。 「……贾……乌?」 没想到贾乌的手滑进修伊的衬衫内,修伊肌肤对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吃了一惊,马上感觉到身体的某个空隙中被放入了洁露。 「……什……么?」 「……请……将这……东西…………交……给……索列斯……」 ……为什么……要……交给……他?」 修伊的胸凹周围有种冰凉的触感,他渐渐地失去了意识。有些白色物体从天空往下坠落,下雪了。冷得发冻的空气一下子全结成了结晶状,四周顿时变成了银白的世界,修伊的视线也逐渐埋没在雪白之中。 修伊感觉到贾乌静静地站了起来,在意识模糊中,他看到贾乌身上喷出的鲜血,在一瞬间将降下的白雪染成了深色。桥上的男子还是手拿着深入贾乌身体的纺锤,肆意地操作着钢绳。男子没有松开钢绳并且用力的控制着,这动作让贾乌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上提。 修伊想要出声叫喊却发不出声来。被钢绳索吊挂着的贾乌变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贾……乌…… 就在这时候修伊失去了意识,他躺在地上的躯体,就这样被下着的雪慢慢地堆积。 ★ 那个夏天 在卡宾西翁投宿的旅馆与以往不同 全家人在假期里所一同前往的沙丘 没有哥哥你的身影 好几年才会开花的鸢尾花很难得地看到了白色小花 在盛夏之中 洗涤干净的麻布在风中飞扬,在晒衣场里如波浪般地上下飘动 尖尖的布料一角指着西北方的天际 我在那方向看到了在白天出现的星星 花了半天的时间 写了封长长的信给待在疗养所里的哥哥 终于您的主治医生捎了回音给我 信中写着哥哥您还在睡眠之中 内容还是跟往常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已经又过了不少个夏天了 有着全家福的照片 也已经完全褪色了 亲爱的哥哥 为何我一个人 觉得自己是一直孤独地在这里呢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 ……我也想不起来 后记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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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长久以来对于变成睡美人的拉席度族人而言,医疗局对于他们的身体结构并不够充分地了解。同属夏星系种族的雷森与阿思恩,对于他们并不是《女性》的相异之处非常地明了,包含一定会成为《女性》的西古力族,医疗局基于对他们生殖机能上的了解而进行控制。可是,相对于被拘束在收容设施的拉席度而言,隐藏着非常稀有的秘密,而这将来绝对会引起连医疗局都意想不到的局面。 从母星系的观点看来拉席度族具有两种性别,并且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拉席度的外表与母星系未成熟的男性相似,也认为他们是个容易对付的种族。于是让他们沉睡于拘束寝台上,轻易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殖机能,就算是单体也能进行交配。 医疗局虽然在已经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发现到有些不可能形成洁露的个体存在,却没有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其实那是本来应该成为拉席度女性的个体,基于拉席度族的原则,在每代只能有一位女性的存在,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法让自己沉睡。 拉席度的女性只有被认定为继承者才会觉醒,在那同时也才会形成洁露。反之如果是没有觉醒的女性个体,就只能算是不成熟的拉席度人而继续沉睡。拉席度女性所持有的洁露是个握有整个种族的记忆装置,也是具有两种性别的拉席度身体里所没有被赋予的装置。而能够免于成为睡美人的原因,更是拜此机能所赐。 对于立于夏星社会阶级顶端的拉席度族人的身体机能,属于下阶层的雷森与阿思恩,其实不明白的部分还有很多。把拉席度族当作睡美人,成为医疗局最有力协助者的雷森族,甚至到现在,对于拉席度的所有机能都还不很清楚。而这对于免于成为睡美人的拉席度人而言,刚好是乐见其成的情况。他们其实设定要攻击的目标,是站在母星系种族顶端hss的继承者。 hss是母星系中身体机能属于最高顺位的种族,他们用发射出特有的代谢热量,让其他种族的运动机能受到扰乱,而得以在一时之间控制他人,于是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法支配着母星系社会。并且对于夏星进行侵略,将拉席度人变成睡美人也是他们所为。 hss是属于产生突变的种族,就算同是父子,也不见得两人都是hss。甚至由于hss只会生出男孩子,而只能与纯母星系的女性之间进行交配。可是,大多数寿命只能持续六十年上下的母星系种族,与动辄可活上数百年的hss相较之下,世代交替极为快速。经年累月之后,产生突变的hss渐渐地转变成无法生育的体质。 而机能上阶级是属于上位的种族,无可避免地在还未成熟之前往往不够强健,更有着严重的异常敏感症状。像是对于太阳光线会产生过敏的体质、视觉异常,及因皮肤的吸收异常而产生的机能障碍,大多数的这些hss在成熟之前都被淘汰掉了。 所以到了现在,hss的数目在急速减少之中。相对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支配力量也变弱了,就连身处中枢机关的官员,对于hss的存在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迟早会从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顶端消失。况且,他们自己也不再能够成为整个社会的支配者。现在,对hss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生育出hss的女性才可以。而为了要达到这目的,他们想利用夏星的种族所具有之特殊性别转换机能。可是,到现在还无法达到此一目标。 对于焦躁不安的hss产生最敏感反应的,就是在母星系种族前假装着的拉席度族人。身为拉席度正统继承人的女性,顺着hss要取得支配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目的且加以利用,同时也守护着容许一代只有一个拉席度女性存在的原则。 缘起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哈蜜瓜农 录入:修伊专用插管 距离太阳两亿三千万公里的夏星上,人民患有一种名为p.u.s.的先天性遗传疾病。p.u.s.的发病年龄和发出磷光的年龄差不多,首次发病会在十四到十五岁左右,接着不断变胖,最后则会变成动也动不了的超肥胖体。 要防止发病,必须要将洁露注入体内。即使已经变成超肥胖体,只要有了洁露仍然可以痊愈。 所谓的洁露,是指这个星球上唯一不会发病的拉席度族才有的器官,以及他们形成的体内元素,是一种可以自体内取出的胶质凝固物。因此拉席度族曾经是这个星球的统治阶级。 洁露分为asse和sial两种型态,因为体质不同的关系,雷森族只能吸收a型洁露,而阿思恩族只能吸收s型的洁露。拉席度族的洁露一开始都是未分化的状态,可以依本人的意志转化成a型或s型。拉席度人不但可以自由从身体里将洁露取出来,也具有可以将洁露注入雷森或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 席古力族的体质无法吸收洁露,所以p.u.s.的发病率也比较高。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只要发病就会变成女性,变得只能和雷森或阿思恩族的人交配。而雷森族和阿思恩族的人只要不发病,性别就会一直是男性;但是,他们多半会在首次发出磷光时就停止成长。有的拉席度人是和拉席度人交配,有的则是单体生殖。 亚人是母星系族的人利用反复人工交配而创造出来的种族,虽然和拉席度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夺走他们身上的洁露,并且也拥有能将洁露注入雷森和阿思恩人体内的器官。亚人和雷森族密谋,定下追随雷森族的约定,使得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从拉席度族变成了雷森族。原本是由雷森和阿思恩族共同分摊对p.u.s.患者的恩宠注入工作,却因为权力关系的改变,造成阿思恩族被迫必须负担起所有的恩宠注入责任。 正常的拉席度人被赶尽杀绝,只剩下因遗传疾病造成脑部退化的人存活下来,他们都被当作供应洁露的装置。所有拉席度人出生时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只要是正常健康的婴儿就会立刻被杀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正常健康的拉席度人了。目前所有拉席度人都带有缺陷或疾病,大多都生活在医院里。 然而,有一群人暗自期待着曾经是「睡美人」的他们再次清醒。现在,终于,那个机会即将到来。 chapter 1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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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修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在一间天花板及墙壁呈曲线状的奇特病房里,室内很昏暗没有窗户,阴沉让墙面显得格外抢眼,只能说是间对缓和病患心情毫无助益的病房。 修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对于治疗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像这般自麻醉中苏醒的情形,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全身被一堆麻烦的管子缠绕着,限制了行动。手脚无法动弹,身边也没看见主治医生的身影。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中年女性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年女性边招呼着男子边走向病床,一下子掀开了盖在修伊身上的毛毯。修伊的身躯一丝不挂,交错着无数的管子。却不见来访者表示出一丝的同情。无法出声的修伊察觉了这点,感到很茫然,但除了忍耐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孩子名叫柳加。只要把他放在拘束寝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光靠流动食物就可以维持躯体,插上管子就可以应付注入与排泄,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的声带暂时被拿掉了,所以也不会大吵大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优雅外貌,如果要当作母世界政府要员养子的话,没有小孩比柳加更合适的了。」 「之前名单上有个名叫托雷的小孩。」 「那小孩一年前发生机能障碍过世了。本来他就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敏克呢?」 「……那小孩的情况不很稳定,还需要作进一步的治疗。只要他一旦发作起来,行为就会变得很狂暴,连扭伤或骨折都毫无知觉。身为女舍监的我需要为此负责,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人领养的。」 这名男子身着母世界政府高官偏好的长袍,黑色丝绸衬托出他气宇非凡的外表。他一笑,眼尾和嘴角掩藏不住隐隐浮现出的冷酷表情。但从女子说话的口气听来,她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地位而作无条件的让步。 修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称他作柳加的女子,很明显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全身被控制住的他,却无法出声指正自己被误认了。 「他的内脏都还完整吗?机能运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只要回复声带功能就有声音了。这小孩还没从楼梯摔下来前都没有任何病历。以他的智商,去母世界高等学校就读肯定没问题。然而这个不幸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他的内脏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话说到一半,女人似乎感觉到躺在寝台上的人不是柳加。可那疑虑一瞬即逝,她急忙眨了眨眼。政府高官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担任女舍监已是老手的她赶忙掩饰过去,反正先完成这份工作再说,她仍将患者视为柳加。 管他拘束寝台上躺的人是谁,只要能完成领养就好了。完成愈多次,身为舍监的评价就会愈高,而这些成绩会在回到母世界后,让她得到更高的地位。 以她过往的经验,让有能力领养的特权阶级人物,对患者的遭遇愈同情,愈有效果。于是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柳加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幸。高官面无表情的聆听着,不久后他即中断了她的说明。 「来签合约吧!」 女舍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么,请跟我到接待室。」 「不必。在这里完成就行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务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这里的。」 「您说的是。文件都整理好了。……您只需在此签名即可。领养的调查用书及领养内容等相关文件,几天后再送给您也是可以的。」 过了几分钟,修伊就在一头雾水下连同寝台被搬了出去,魁梧的政府高官把他抱上车。虽然缠绕在他身上的管子都被拔除了,手脚的感觉却仍未恢复。修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系统全被麻醉了。要不是靠着视觉,身体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视觉神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直反复施行治疗与静养的修伊,对于转换疗养设施也不算陌生。可是都需要依照主治医生的指示,得到前往目的地的允许之后才能移动。他煞费苦心地要将脑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理出头绪,才想起来是因为父亲的指示而转到卡宾西翁来静养的。 那是个沐浴在朦胧白色光线下的夏天。位于沙丘中间的某个旅社是修伊的新家。由于主治医师索列斯跟他约好说会来这里,修伊耐不住焦急的心,过没几天就给他捎了封信。可是,鲜明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浑然不知。就连现在距那个夏天已经有多久了他也不晓得。修伊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所笼罩,试图唤醒记忆的意志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修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仍敌不过睡意而沉入梦乡。男子用手抚触着已经全然放松的修伊身体,手的热气不只透过肌肤传给了修伊,还持续地渗透到他的全身。然而修伊手脚的知觉还没有回复,体内循环的这股热气让他困惑不已。但男子似乎意会到修伊的狼狈,而发着笑。 「你……是hss吧!才让穆拉这么固执。我知道那男人是hss。他应该忘了,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认识穆拉。……原来如此,看起来还颇像个女的嘛!」 修伊麻痹的已经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男子再次伸手到修伊的胸骨下方,他被这种不知名的触感惊吓不已。男子浑厚的手指伸到了修伊体内。发不出叫声的修伊,终于看到男子手中拿起一个透明凝胶状的固体。 「这东西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成为诱饵的。」 当他被迫与男子接吻的同时,修伊脑中浮现了沙丘闪烁着雪白的景色,一下子像海一样的扩展开来。修伊体内再度感受到被侵蚀,炎热的沙子像是要吞没他般大举的入侵。 chapter 2 「这标本的资料,快点报告给我知道吧!」 被叫到伊佐尔办公室的索列斯,面对着睡在寝台上的标本。这件事情的进展已经超过了他所能预测的范围。而他对贾乌心理状态的误判,几乎已经到了最糟糕的状况。 就算如此,索列斯还是以身为机关主管之姿冷静的应对。他这种无条件控制自我情感的习性,在面对愈是严峻的考验愈显出鲜明的对比。他在伊佐尔面前所表现出的态度一如往常。轻描淡写的叙述着事件的调查经过。 这标本除了被伊佐尔带出之外,贾乌能得救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如果就这样弃他于不顾,牺牲会更大。他不能失去修伊。身为hss的修伊躯体,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这与穆拉的个人利益有关,也是索列斯作为自我保护的手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为了保住性命才这么做的。只不过要收尾的事情还有很多罢了。 「你以前说过,标本的培养几乎都完成了。」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索列斯沉着的回答着。 「根据身体座标,这个标本应该转换成女性。可是这标本的外表似乎没办法让人认同,可以再像一些吗?」 伊佐尔用殖民政府官员惯有的指导者口吻,述说着不满。索列斯以还未被母星化的样子,小心谨慎地应对着。 「请暂时抛弃您对母星系种族的认知,ice公司要做到的应该是确保人工交配用的是优良母体才是。您刚刚所指的应该是蒸馏器官,可是他们所具有的性别转换,是必须借由此器官才能够进行的。而我们终于追踪到促进转换的成分及控制性别转换的预测方法。当转换成女性时,蒸馏器官不会有改变,在机能面上仍是维持原来的女性。但是作为母体使用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然而单是满足机能面是不够的,如果必须对欲望有所回应的时候该怎么办呢?这样的躯体就没用了是吗?」 「参事您还不够满意吗?其实这当您玩伴的对象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你试过吗?」 「不是我,是女舍监们。」 「那些女人们的经验还不够格成为基准。……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 听完这句话,索列斯从接待椅中站了起来。 「那么我先告辞了。」 「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要最后确认看看能不能作为我的玩伴而已,你为什么就要走了呢?」 这局势如同男人表情柔和,语气平缓,但暗地里却是要试探索列斯一样。 「我不知道参事您有观看的兴趣。」 对于回避这个问题的索列斯,伊佐尔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很机伶地闪过了这个问题。好吧!那我换个方式来说,观看标本是我的兴趣,但进行标本改良是你的任务所在。」 「因为我是个已婚的人?」 「恕我冒昧。像你这种人是没有伦理观念的吧!这问薇若也知道,是你选择成为她的丈夫的。」 「您觉得可惜吗?」 固执的索列斯,盯着更肆无忌惮地笑着的伊佐尔。 「如你所知,我没什么耐性。我信任你的能力而将此事交给你,你的处理时间却逾期。为了让没有特权的成员信服,我觉得有必要对你易科罚金才是。」 「您说得真是委婉。若您要我确认这标本是不是能以女性之姿,而有所贡献的话,那在下也只能服从了。」 这时男人发出了笑声。 「开玩笑。确认标本当然是我的责任。我知道你不喜欢女性。对于你这点,薇若应该也很感冒吧!而且你也不会爽快地服从我的命令的。像你这样的男性若变得顺从,我反而觉得不太对劲。但我总觉得穆拉跟你之间有什么企图。」 「听您这么说,真令我感到意外。我不过是专心地在医疗局服务,虽然私底下有受到秘密谘询的机会,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已经得到了副参事的信赖。参事您太抬举我了。」 「但他可是组织内近乎第二大的实质权力。穆拉确实在身体机能上比我还要低阶,但机能面上却并不低劣。所以你才会担任那男人的参谋吗?」 伊佐尔所谈的话题,愈来愈迂回。他叫索列斯到执务室来,实际上却是另有所图。他故意浪费时间并乐在其中。 「您的推测太过离谱了。我是以机关成员的身分在执行任务的,我并非副参事个人的手下。」 「但穆拉不是这么想的吧?那男人凌驾了公私两面,把你当作亲信呢!」 「身为机关成员,我的确必须服从副参事的指示,但前提是要有参事您的认可才行。如果我的行动违反了您的意思,请您与副参事先达成共识,那属下将十分感激。」 「根据薇若的说法,穆拉似乎将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当成了他个人享乐的对象。……你也是那其中之一吧?」 「薇若是为了要抹黑我才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你对她太过冷淡了。我没有要评论穆拉嗜好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狼狈的模样而已。……虽然目的没有达成。」 伊佐尔说完以后,他没有走向寝台,竟无目的地拔开了插在标本身上的管子,随即坐于接待用的沙发之上。 「在看标本之前先抽根烟吧!我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要说给你听。」 不管伊佐尔想要做什么,对索列斯而言都绝不可能是好事。为了要冲泡薰茶,他把电热棒插到茶壶中,拿出喝茶用器具。在这个同时,伊佐尔舒服的躺在沙发之中,故意等与索列斯四目相对时才切入正题。 「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住嫌疑犯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结果与当初医疗局所设定的相左。根据报告,嫌疑犯与医疗局的指令没有关连,却似乎常与标本接触,这让标本与医疗局的指令间产生了差异。」伊佐尔终于切入正题。 「我不认为贾乌会做任何违反医疗局的行为。虽然他很优秀,但对医疗局而言,他连最底层的机关成员都不是,更不可能会知道中央的政策方针。他总是很忠实地执行任务,不太可能会有背叛的行为。对于他的嫌疑,我想有必要更慎重地调查才是。」 「不论你怎么包庇他,我们握有他阻碍标本培养的证据。而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标本,也是受到他影响的其中之一。若是与身体座标一同转变成母星系女性的话,应该会出现更显著的女性特征不是吗?」 「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回刚刚的话题。有关标本外表一事,现在的情形可说是达到最大的极限了。」 故作平静的伊佐尔将视线投往窗外。 「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我要听听看你有何看法。让我准备一下。」 伊佐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喊叫在外待命的下属搬拘束寝台进来。在那之上躺着带有柳加面容的个体,身上插满了管子。 他身上的蒸馏器官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些微的痕迹。他的全身被勒得紧紧的,包覆着骨架的肌肤表面,感觉上比在收容所时要来得厚。胸部稍微有曲线,肌肤带有浅浅的颜色,他的身体具备足够判定为母星系年轻女性的条件。 对索列斯来说,柳加是转移医疗局对修伊注意力的标本,可他从某时起就行踪不明了。「可能被偷藏在收容设施的某处吧!」索列斯面不改色地看着很久没有见到的柳加,伊佐尔则一脸严肃的站在身旁。 「这个标本可说是留有性别转换特性,且成为母星化的最成功个体,现在则处于转变成女性的状态。如你所见,这和你出示的标本有很大的差异。相对之下哪个的完成度比较高,可说是一目了然。无须多说,我想要的是完成品。像这种未成熟的产品让我很困扰,我想听听你怎 么说。」 索列斯对躺在拘束寝台上的柳加,进行简单的诊疗。光就身体座标看来,若能让哈蜜再次进入他的身体,蒸馏器官就得以再次运作。而就伊佐尔的看法及母星化标本性别转换而言,柳加的完成度是很高。可是那和索列斯所要的完成度不同,对他来说性别转换等情事,其实并不重要。 「的确,这是个很精致的母星化标本。这么看来,您应该注意到机关成员内有比我优秀的医生存在。既然如此,请您解除我的主任医师头衔。」 「你不用急着下结论。这不会动摇你是个有能力医生的事实。只不过你所经手处理的标本,本来就不具有性别转换。可是为什么并不属于夏星种族的他,却会变成与我们相同的母星系人种呢?这点应该可说是医疗局的重大疏失。因为我们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的身体座标被窜改。更严重的是,他不只是母星系种族,还是hss。」 说到这里,伊佐尔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 「了解了吗?你处理的标本是hss,还具有女性的机能。只会生育出男性的hss,突然变种成为了女性,这可是会让现有社会崩解的重大事件。基于我身为执政者的义务,我必须尽快调查有谁与这事件有关而做出处分。医疗局已经开始了调查。从对身体座标具备高度解析能力的这点看来,他须有机关成员的协助才有可能达到,而贾乌也因此被拘禁起来。当然,连他背后的操作者也需受到处分。而目前为止,他是最可疑的人。从身体特征来推断,贾乌是hss与亚人交配的产物。这种关系,是以人工方式也能产生的组合。」 「……贾乌是hss?」 索列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只单纯就贾乌身体的特殊性来思考的话,是可以被理解的。 「没错。根据纪录,他于幼儿期对太阳会过敏。」 「母星系的一般种族都会对阳光过敏。」 「我劝你吧!包庇贾乌对你没有好处的。因为对于你的资料已经调查完毕,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因为贾乌是你的直属部下。如果你不想让自己被怀疑的话,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证实贾乌背信行为的证据,其实还有很多。」 伊佐尔对部属下了道指令,其中一位拿了一包东西给他。边缘有着刺绣的丝绢,打开后出现了一颗透明的洁露。 「这是贾乌的东西,它是个未经登录的洁露。贾乌曾多次将洁露带出收容设施,在已不再是『小孩』的拉席度之中,有着特定比例无法形成洁露的人,原来是因为某些洁露是被贾乌偷走的,托雷就是其中一例。他透过黑市管道一事也已经调查属实,贾乌被捕时身上还藏有好几个洁露。他的不正当行为已经很明显,不能轻易饶恕。关于他的处分,我想听听主治医师你有何意见。」 「……我没有特别的想法。」 索列斯以刻意压抑住情绪的声音回答。他对于贾乌身体构造上的疏忽感到十分懊悔。这点可能连贾乌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我问你一件事情,关于亚人的再生机能,你有多少把握?」 「他们太过于特殊,几乎无法了解。」 关于亚人的身体构造,不只索列斯,连其他的组织成员都得不到确实的情报。再者,在亚人之中贾乌是具有特别构造的。他的身体机能神秘不解的部分不只是因为他身为亚人,而是另有其他因素所致。 如伊佐尔所言,贾乌是有hss的血统没错,可是贾乌自己却不记得这件事。于是以「女性的味道」作为辨别hss的方法而言,这成了无可避免的障碍,也造成了贾乌以hss的身分被误认为拉席度女性的发生。 可是,以身为拉席度女性继承者之姿而出生者,不需要洁露的作用,在先天的身体机能上就可以察觉到女性的味道。无可否认地,贾乌可能有此机能。也许他并不算是亚人,而是hss与拉席度的混血也说不定。 重要的是,将贾乌带到这个领域的拉席度族,本来就不是非得成为女性不可的个体,是真正身为具有正当性的女性继承者。 「这么一来,趁这次收拾性别转换的机会,我们一直都很想彻底理解的亚人再生机能,差不多要开始着手了吧!他们的再生机能,会为了再长出失去的手指,而缩短其他的细胞寿命,这跟他们会驼背也有所关联。这与追求年轻的母星系种族有所矛盾。你看贾乌就可以知道了,虽然他没有随着时间老化,但手指与受伤的器官却具有再生的可能。他很明显地有着与其他亚人所不同的再生机能,如果能解开他身体机能的秘密,对我们来说可是绝大的利益啊!」 伊佐尔很巧妙地闪开了问题的核心。他主要的意图是搅乱对手,达到传达目的而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请说重点。」 索列斯冷静地催促着他。一直等待这一刻来临的伊佐尔,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贾乌的身体就先寄放在你这里,今后请你多少露个脸,对于再生机能能有更进一步的解释。而这个hss女性如果不能以女性身分被利用,就放走他吧!除了贾乌之外,机关成员中绝对潜伏着hss。诚如你所言,虽然他身为机关成员,能得到的情报其实有限。当然,就据你发现的顺序而斟酌处理,并将此事作个了结。你可要好好的处理。这是我今天找你过来的目的。」 伊佐尔放下薰茶,从沙发中站了起来,举步走向执务室的门口。这代表着催促索列斯离开。他并指示下属把修伊躺着的拘束寝台运出室外。 这一行人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全身里着黑色长袍的狡猾人物,要离去时都有露出重点的习惯,这时候的索列斯却没注意到被搬运的是修伊。伊佐尔绝对在那之间动了手脚,只不过在外表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老实说……」 趁着索列斯不注意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伊佐尔突然开口。 「贾乌的身体虽然复杂,可是我们的研究也不能失败。虽然我命令过薇若,可是她跟我报告有关亚人的身体构造一事,她自觉所知甚少。或许一开始就应该命令医术高超的你来担任才对。」 他用着像是闲聊的语气说着,可索列斯却没有漏听背后所隐藏的阴谋。 「就是这样的状况。」 「如同你所想的,是要就这样继续维持他的生命,还是选择安乐死,就让你自己去判断。看到健康状况之后,我希望你能有所决定。」 留下这些话后,伊佐尔就返回了自己的执务室。知道贾乌状况比预料中来得严重的索列斯,把愤怒的情绪强行压抑在心中,跟着电梯向下降。 chapter 3 在医疗局朴素的接待椅中,索列斯与来访者面对面坐着。刚冲好的薰茶放在两人的桌上。鸢尾花的花香,浓郁到让人忘了是在医疗局里面。 「贾乌意识还昏迷吗?」 穆拉用平淡的口吻问着,随时都笑脸迎人的他,双颊显得松弛。那是为符合市民印象中温和执政者,所营造出来的容貌。就算他已经将这个角色让给了伊佐尔,但直到现在他的脸上都还会有细纹浮现。 「是的。再生机能没有作用,伤口也没有愈合,坏死的部分只能切除了。」 没有任何开场白就直接切入正题。从穆拉来访医疗局,到索列斯准备好薰茶的数十分钟内,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控制贾乌对伊佐尔,到底有什么好处?」 「参事他只不过是想解剖贾乌的身体而已。除了薇若以外,多数的机关成员都对此事很有兴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治疗贾乌的意思。」 「你多少可以……帮他吗?」穆拉声音当中,带着些许抑藏不住的同情。 「这真的很困难。」索列斯也淡淡地回答。 索列斯把保温中的热水倒进茶壶,冲泡第二次。比第一泡来得更温和的香味,随着热气涌上。对索列斯而言,唯一放心的是穆拉只对hss女性这事上表现出固执的态度,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的关切。 「如果以你的医术都没办法医治,我想也只有放弃一途了吧!」 这种简明扼要的语气,是刻意训练出来遮掩事实的执政者习惯。关于贾乌可能是hss一事,属于同种族的穆拉竟未察觉,这点倒是很奇怪。可是看穆拉一脸冷淡的表情跟态度,让他很难作进一步的确认。 反正,穆拉对于使拉席度女性觉醒一事似乎完全没有兴趣。对他而言,不论哪个种族的女性,都只不过是单纯的女性而已,这是典型hss男性的想法。所以,穆拉对于拉席度女性的存在,一点都不清楚。 「贾乌为什么没有指令就与修伊见面了呢?这对不清楚我们要得到hss女性这个目的的他,一点都没有好处吧!幸好有你帮忙,修伊才没被牺牲。」 到最后,穆拉还是只在乎hss的女性而已。 「贾乌因为与修伊有哈蜜交流的关系,所以在心理上也会受到影响。纯种的亚人是不会理解情绪的。然而贾乌是标准型混血的产物,所以对受到不平等待遇的修伊,抱有怜悯之心吧!」 「可以说是有了情爱的感觉吧!那发生在他们的恩宠注入关系之上。如果伊佐尔目击到这一幕,他被拘束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躲避自己身为机关成员的任务。再者,他身上还带有好几个不应该为他所有的洁露。真是个笨蛋!……爱情是个让人变得愚蠢的手段,你不这么想吗?」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索列斯完全不带感情地回答,并把正冲好的薰茶端往桌上。而此时穆拉则抓住了他的手。机能上的差异成立与性别无关,也不可能有任何自我意识或是情感掺杂在内。索列斯不带感情的态度,到了连穆拉都受不了的程度。 「贾乌虽然可怜,但他能无伤的回来也算是幸运了。」 穆拉将视线转往先前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里放置着诊疗台,在那之上躺着的少年,就是他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要得到的hss女性。经过反复培养及摘除不良果实的痛苦之后,形成了与之前的少年无可匹敌的外表。 将索列斯手放开的穆拉,拿着薰茶从椅中站了起来,走到诊疗台的旁边。那之上躺着睡着了的患者,淡绿色眼睑紧闭,全身一动也不动。由于体温变化所带来的影响,应该还没那么快可以让他恢复意识。 「蒸馏器官还在。体格也没变。……对我来说,如果他是女性,外表长相如何都不重要。问题是在于,他要有身为hss女性的自觉才行。」 略整好外表的索列斯,一副没事的样子,又回复到医生的角色。已知穆拉目的的他,把还是hss男性的修伊,让他误以为是女性就很简单了。 「修伊因为在收容设施接受治疗,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是由于他在《休眠》前是属于母星系的标准型,因此这也相当于他失去了身为hss男性的自觉。如果只是让他就这样躺在寝台上,可以很简单地让他服从您的要求。就算没有了自觉,他身为女性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只用拘束寝台,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穆拉带着笑意,沉默了好一阵子。 「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回复成为修伊父亲的角色。」 「您真是个粗鲁的人呢!」 「你反对吗?」 「我没意见。就依您的计划来做吧!」 「修伊一醒来就通知我。我会重拾以前当执政官时的样子,努力地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他本是我跟母星系女性所生下的儿子,像这样血缘相近的hss是很稀有的。虽然起因于突然的变种,但我们其实是真正的父子。」 心情很好的穆拉举步向前,在柜台的女保健人员尚未追上他之前,就握住门把,径自开门走出医疗局。追在身后的索列斯,直追到建筑物的斜坡前。而穆拉自己驾驶来的大型车辆就停在那里。 这男人与伊佐尔不同,总会在离去之前说出重点,不会让周遭的人感到无所适从。且他一旦踏进车内,就会马上发动车子。索列斯出声叫住了正要坐上驾驶座的穆拉。 「副参事,除了修伊之外,您还有别的小孩吗?」 「你为何会这样问?」 坐在方向盘前的穆拉,门没关就启动了车子的引擎。 「如果您还有其他的小孩,我只是想借这次的培养经验增加女性的数目。」 「就我所知,同为hss的只有修伊一个。你也知道,hss是由于突然变种才生出来的。如果是标准的女性,数目可是多到连我自己都厌烦的程度。因为在我们的社会制度中是无法养育自己所生的子女,所以才有认养的计划。可是,就算在婴幼儿时期没有特征,也有可能在过几年后就出现了。……你是不是想去调查贾乌的认养纪录?」 那一瞬间,穆拉表现出了平时少见的冷酷。很明显地,贾乌的本性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对于喜欢异形的穆拉而言,是不可能放过机能特殊的贾乌的。 穆拉驶离车上的深红色后车灯,像是在警告索列斯般地,隐没于地下通道的黑暗之中。他并没有看到贾乌求救的双手,旋即返回修伊的诊疗室。 修伊的表情平静许多。对于自己是hss女性毫无所知的修伊,到底陷于何等混乱的情势,穆拉连想都没想过。可是,为了要让自己的儿子醒来,他想要给予修伊刺激。然而就算索列斯同意这个想法,也不会如此不择手段。 看着修伊闭着肿胀眼皮的样子,索列斯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悯之心。从他将修伊当成穆拉小孩来养育开始,修伊对自己的身体感受度就很低,就算是麻醉醒来,身体上缠满了绷带,也不会询问索列斯原因,就只是静静地等待身体复原。所以他即使伤口痊愈到完好如初,体内还是残留着无数的疤痕。 在《休眠》之中行踪不明的修伊,被人发现时并不是在母世界而是在欧西凯德的收容设施之中。这类错误发生的原因,就是因为修伊的机能与欧西凯德种族很类似,而这也是未分化hss的习性之一。 他与那些拉席度的「小孩」们,在外表及机能上很容易被混淆无法分辨。由于这项错误造成他提前从《休眠》之中醒来,违反了在他之后醒来的索列斯的指令,才被运送到收容设施 。由于在那里受到了不完善的治疗过程,连对索列斯而言,具有非常重要意义的记忆,都被冻结起来了。 表示灯亮了,这代表着保健室有夜间部下课的学生来访。索列斯拿起病历表,准备开始看诊。但等不及的学生,在还没轮到他时就径自开门走了进来。 「我不小心吞进了一个像是钮扣的东西。就这样不理它可以吗?」 这学生张着碧绿的眼睛,还没坐好就连忙诉说着自己的症状,更无视于一旁诊疗台上的修伊。他其实是为了快点拿到处方笺,而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索列斯很清楚这学生体内异物的事完全是假造。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如他所期望地,开立通便的药物给他。 「没有详细的诊疗,我无法告知你病因。这说不定比你想的还要麻烦。」 这学生也是医疗局重要标本之一,并没有特定的人格。一般大脑都处于睡眠的状态,仅有些依照医疗局意思,而在他脑中放入的几个特定机能及个性而已。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一用身体座标来分析,就可以厘清真假。 索列斯在患者面前操作coda,他一点都不怕数值与评价被患者看到。因为医生操作的棋盘格,只有学生程度的人是无法解读的。 「你有好好地进食吧?你应该是接受固体食物的吧?」 「是的,我一天进食两次。我吃的是配给所交换来的正规固体食物。」 语气中带有自己所吃的食物并非从黑市得来之意,这对于罹患了p.u.s.的患者而言,是免不了的事情。由于性方面欲望而产生空腹感的p.u.s.患者,在成为《女性》之前,会完全地为极佳的食欲所困扰着。 他们除了烦恼永远填不饱的空腹之外,也畏惧看见自己日益膨胀的身躯,于是就变本加厉地吃更多的食物。一旦成为了《女性》,却不可能因此而感到快乐,反而愈是烦恼。恩宠注入就是能够收敛起无止尽丑恶欲望的一种制度。可是眼前的这位学生却不是p.u.s。 索列斯苦恼着要不要向他说明肥胖跟怀孕的不同。在身体与意识、机能与欲望等等,完全都处于分离状态的学生,对于接受与生殖相关的恩宠注入一事根本没有记忆。索列斯估量着这学生能否接受事实而进行问诊。 「当你体内的异物被当作排泄物而排出体外时,你认为它的大小为何?」 「如果是很简单地排出体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感觉吧!」 「它可是会渐渐地变大呢!」 「为什么?我吞下它时不过是暗扣的大小而已啊!」 这学生不知何时低下头来,注视着地上的某个点。根据coda资料所示,在他的记忆里,是因为跟哈尔接吻而吞下了这个异物的。 「依欧……」 索列斯不自觉地喊出这个名字,他知道这声音让学生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静等着这位学生有何反应,可是却没有出现任何觉醒的征兆。依欧碧绿的眼睛闪烁着不安。 「……医生……这绝对是钮扣没错。我跟哈尔接吻的时候,他用舌头硬塞到我嘴里。他命令我吞下去,我只好顺从。他只有说这钮扣会在我体内缓缓移动而已,并没有说会变大。……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在你体内的并不是异物或是钮扣。虽然它会渐渐变大,可是现在除了先不管它以外,别无他法。」 终于了解了情况的依欧,用绝望的眼光看着医生。 「……那么,再来我会变成《女性》吧?」 「正确的说法是变成女的。而那是有着非常特殊存在的女性。」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又不是母星系的种族。是不是搞错了?」 「错误会发生在某个特定比例上。你不用现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与是不是母星系没有关系。而跟因恩宠注入之后,对于所生出的身体变化,是否能够接受有关。」 「那我也只能想说我会转换成《女性》……」 「并不是《女性》而是女的。再来,我要给你个忠告,那不是转换,而是在机能上意味着你是个女的。」 「……机能上的意思是?」 依欧于听到《女性》与女的是不同的之后一脸茫然,对于体内异物没有得到结论,于是站起来向索列斯道谢后说:「我体内的异物要怎么处理?」 依欧对索列斯说自己需要考虑个两、三天之后就走出了诊疗室。 事实上依欧究竟属于哪个种族,身上具备哪些机能,这些事情只有索列斯知道。医疗局与ice公司所了解的依欧身体构造,是来自于索列斯所操作的身体座标。然而索列斯所担心的,却是依欧根本看不出来已经觉醒了。 chapter 4 依欧离去没多久,索列斯听到地下室传来停车的声音。穿着绿色服饰的薇若,不等保健妇招呼就径自走了进来。她马上发现诊疗台上睡着的修伊,她走向前用手抚摸,概略地确认了一下修伊的体温跟脉搏。 「跟以前没什么变嘛!蒸馏器官也还在。」 「可是,对穆拉而言他是个女的。」 「那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坐在诊疗台上另一侧的薇若,吸吮着修伊因睡眠而变得松弛的嘴唇。 「……住手。」 「你也会把玩这标本吧!」 「那可是医疗局所禁止的行为。」 「那又如何。修伊可是很想跟你玩玩呢!这我可清楚得很,这小孩的身体对你是很乐意接受的吧!你为什么就不顺从他的意思呢?」 「可以请你晚点再说这个话题吗?回家后再谈。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跟穆拉一起把玩就是你所谓的工作?那男人来过了吧!他走了吗?」 薇若用她绿色的眼睛环视了诊疗室一周。 「你晚来一步了。」 「我来是要跟你说有关工作的事的。先前忘了告诉你,我曾在贾乌身体里发现了某个东西。当然,我背着伊佐尔把它拿了出来。我想你可能会想要。」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啊!我不就是在说与交易有关的事情吗?贾乌体内有什么,你应该已经察觉了才是。」 知道自己占了上风的薇若,沉默地走过索列斯身旁,从容不迫地坐在接待椅上。索列斯闭上双眼好几秒,并悄悄地吐了口气。那是已经知道了贾乌在机能上具有特殊性的他,所流露出的些许动摇。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事的薇若,却根本没注意到索列斯的这副模样。 「有薰茶的味道,那是你为了穆拉所泡的吗?」 「你如果想喝,我也可以替你泡。」 「您还真亲切呢!可是,我跟穆拉不同,我没有非得要争第一的繁忙工作。但这也并不代表我的工作是可以简单地完成的。」 「穆拉的工作也不简单的不是吗?」 事实上,一旦穆拉有了想要玩乐的心理,他会一直持续到索列斯露出某种程度上的疲劳为止。这基准更依穆拉每次的心情而有所不同。 「……我知道了。好了,正经一点。你为了要掩饰事实,尤其是在不适当的时间点上反而会说出实情。」 索列斯对薇若的责备充耳不闻,径自将电热棒插在茶壶中,拿出薰茶的茶叶跟冲茶器具。鸢尾花的花蕾早已散发出一股花蜜的味道。薇若从背后接近索列斯,她是故意贴近过来的。但她却被迅速转过身来的索列斯抓住手腕,两人相吻并倒在沙发上。 母星系的种族通常女性在机能上的地位较高,很少有被男性突击的机会。更不用说被夺走身体自主权,那是不可能的。薇若虽居于优势却无法挣脱被压住的身体。在她用力挣脱之时,却吞下了索列斯往她口中硬塞的不明物体。 在机关中地位比薇若高阶的索列斯,并没有视她为女的,不过视她为比自己低阶的成员,并且受到自己的支配。可是,他倒是觉得没有非要她服从自己的必要就是了。而现在的她,也完全受到索列斯的控制而动弹不得。 「把从贾乌身上取出来的洁露交给我吧!你没把它带来,是藏在某个地方了吧?你吞下去的是会在你体内发热并灼烧你内脏的虫子。离它开始活动还有些时间,就算你解开藏有暗号的程式让它停止活动,也是需要好几个小时。看你是要无谓地浪费时间缩短自己的生命,还是要在我期望的时间里交给我,就靠你自己选择了。」 「跟你一起的时间才是比较重要的……」薇若绿色的眼瞳很奇妙地安静了下来,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为……何要这样做?」 索列斯对薇若所说的话感到很奇怪。薇若对一脸疑惑的他,又重复了一次相同的话语,让整句话变得很冗长。 「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并不很在意自己的性命。没错,那个洁露放在母世界。我预测到你会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可那也可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在我回到藏东西之处的时候,穆拉有可能会来抢夺洁露,而事情就会戛然而止了。与其要变成那样,那我现在死了又如何?……那个洁露是属于敏克的东西,是为了让他觉醒的必须品。可惜,你根本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我把它藏在很隐密的地方,依照往例,这需要花好几年来寻找吧?……如果现在你放开我,我告诉你藏东西的地方也无妨。虫子就留在我的体内也没关系。……洁露到手后,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似乎是个挺合理的交易。」 薇若以为自己在贾乌体内所发现的洁露是属于敏克的,因为这东西只会在贾乌的体内才可能会形成。 「很可惜,如果我会相信你的话,那我就太天真了。」 索列斯推开薇若走向简易厨房,把烧开的热水倒入薰茶壶里,这时候飘散出来阵阵的热气,带有鸢尾花浓密的香气。 「反正你到最后是打算要背叛穆拉的吧!」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脱离现实的想法?」 「因为就算修伊是hss的女性,你也没有任何好处。本来,那小孩身上有着母星系种族最高等的机能。如果可以解开他尘封的记忆,并让他有身为hss的自觉,他的存在是会对你产生威胁的呢!并且,你是一个对女性并没有兴趣的人。」 「你想要让修伊来攻击我不是吗?」 「可能穆拉心里想的也跟我一样。对他而言,跟想要得到hss的女性一样,把你除掉也是件重要的事,只不过目前他认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这点我很清楚。」索列斯以一副丝毫不受影响的表情说着,并将薰茶倒入杯中。浮在茶上的鸢尾花蕾,顺着倒茶所形成的漩涡回转着。花蕾渐渐绽放开来,香醇的花蜜味道变得更为浓郁。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借助穆拉的力量?你这样是将自己推向毁灭一途。」 「你对这样的结果应该还满意吧!」 「到目前为止,我连一次都没有想过要让你死。……我只是希望能够成为你想要得到的女人而已!」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事情。」 「向医疗局密告贾乌的人是我。他意图要让还未受到登录的洁露在外流通。这件事你也知情吧!我是奉伊佐尔之命待在你身旁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背后的意义。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医疗局收到我的报告后,判断这是贾乌私人的行动,一开始就打算要置他于死地,这是为了要包庇某人才这么做的。」 「这还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你不救他吗?当初是你将他从蜂巢堆里捡回来的不是吗?」 「自己的性命,自己去保护。这是身为机关成员的铁则。」 只不过,很明显地,贾乌连这个机会都被剥夺了。而这就是再生机能无法启动的关键。他的特殊再生系统是要有洁露才可以继续运作的。 「……老实跟你说吧!当我剖开贾乌身体时,在那之中竟存着对我的杀意。不管哪种再生机能,总会有极限。当解剖刀一插入他的身体,你应该知道那是远超出一般的感觉。可是,我却没有阻止。你所触摸到的物体对任何事情都怀有恨意。被想使之消灭的冲动所驱使,连自己的肉体都不在乎了。能够放他自由真是件快乐的事。……你无法饶恕我的不是吗?」 「是。」索列斯解开薇若胸前的雪纺薄纱,杂乱地脱下紧覆住她身躯的绿色衣服。 薇若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胴体,由于出其不意地被解放, 而失去了原来被衣服限制住的轮廓,整个躯体变得松弛。如同被抽掉纤细的外壳般,不受局限地显露出原来应有的身材。 与女性们进行挑逗行为,对索列斯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以男性身分被母星化之后的身体,是与欲望无关的。这纯粹只是机能上次元的不同,所产生的反应而已。 「……再跟你坦白一件事。我说洁露藏在母世界是假的,其实是藏在这里,就在哈尔的体内。那小孩因为害怕会p.u.s.发病而成为《女性》,所以他非得要洁露不可。我余暇时跟他碰了面,让他愈来愈着急而用高价卖给了他。可是型却不适合他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可以抑制身体的不断膨胀,但磷光却从此没有了。那是因为他的蒸馏器官开始衰退的缘故。当我跟他玩耍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跟女孩一起玩似的。」 「那当然。他不是《女性》,而是渐渐地变成女的。只要看他的身体座标就可以明白,是你自己将个人情感当作优先才会这样的吧!哈尔在母星化的过程中产生了性别转换上的异常,于是性别就被固定为女的,外表近似乎雷森的样子。因为没有当作医疗局标本的价值,ice公司才将他便宜卖了。如果是《tran》,倒还有些利用价值。」 「……那孩子比起《tran》,让人玩耍还可以赚更多的钱呢!他可是出乎意料的强壮。可是,这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时间差不多了。最后我想喝杯咖啡。事实上我还是比较喜欢咖啡的,薰茶不太适合我的口味。」 索列斯离开她身旁,让还在保温状态下的热水再次沸腾,并冲泡了一杯咖啡。 「有白色鸢尾花的味道呢!听说在夏海,一整年都会开花。」 「那是在卡宾西翁。」 「可拉席度称它为夏海。这是贾乌带来的咖啡豆吧?……他是你的谁?」 「他是我有能力的部下。」 「我曾解剖他的身体,他的蒸馏器官并没有被《tran》,与夏星的种族一样。可是,他具有母星系种欣的特征,……你也是。本来是拉席度族人。……是穆拉让你母星化的。」 「你爱怎么想像随你高兴。」 「这就是我的想像。……穆拉将已经母星化的你与其他标准型相左,所有种类的女性都具有可以培养胎儿的内脏,因为他计划要得到适合hss女性的器官。虽然在人工上的处理已经是很完备了,但因为穆拉是个好色之徒,一个个都要让你先试,……修伊也遭受到相同的遭遇。」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由于你怀有对毁灭拉席度的母星系种族的憎恨,所以才让修伊体验这些严苛的考验。表面上假装服从穆拉,其实是为了等待背叛他的时机,不是吗?」 「为什么你要说我是拉席度?」 「如果要我不这么说,那我想请你说明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是《真品》。在母星系的种族里,如果是机关成员,身体上的机能愈高,不管任何伤害绝对都可以靠《真品》而得到治疗。有可能是在你受到母星化的过程中,想试图将眼睛取出来。拉席度是靠瞳孔的脉动而互相传递讯息的,穆拉想要根除掉拉席度的机能,才箝制住脉动的。」 索列斯面无表情,只有将被指称为不是《真品》的眼睛,视线移开而已。 「还有三十分钟。」 索列斯说出离自己发火的时间还有多久,薇若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对于这件事我好像错得很离谱。……好歹我也是依欧母亲的候补人选。所以,他也继承了与你相同身为拉席度的要素。但为什么似乎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呢?……是啊!所有的条件都吻合呢!就算你母星化了,却仍是具备着拉席度人的性别转换。这可能连穆拉都不晓得呢!因为这是与机能相关的。而你潜在机能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在穆拉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薇若自言自语的一边呢喃着,一边整理着绿色衣服,往中间熟练地裹紧身体。于是身体不再松弛,又回复到了刚刚的样子。 「……我要离开了。老实说,我将洁露交给了穆拉。这是我自己想出来要将你逼到死角的方法。」 这之后她有感而发地笑了出来。她放下了茶杯走出诊疗室,坐上停在地下道的车子。索列斯在她身后追了上来,将薇若忘了带走的雪纺薄纱递给了她。她接过后,仔细地将它包覆住肩膀及脖子。 「那个洁露一定是你的东西才是。」 薇若发动了车子。她的车通过学校地下道往地上行驶,毫不停留地往内陆广大的沙丘方向扬长而去。凌晨的天空飘着紫色的云朵,沙漠与天空的界限无限地延伸。偶尔从云中透出几道闪光,过了不久就听到了打雷的声响。在这同时,沙丘的一角突然出现了燃烧起来的白色烟雾。 chapter 5 醒过来的修伊看到自己正上方有个顶棚支撑架包覆住整个寝台。他不习惯这个支撑架,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过了一夜,终于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暑假期间他接受了不少次的治疗。治疗的结果不过是让他终于脱离了经年累月的疗养生活,而回复到了原来的健康状况。经过主治医师索列斯的同意之后,他被许可回到学校上课。 然而他被诊断为返回母世界仍有些风险,所以移转到此来休养。他接受着医疗局的保护独居在这里,跟母世界执政官的父亲分离,没有一起生活。 前往学校的途中,修伊的主治医师提醒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其中之一就是要防止对阳光过敏,而必须要戴上眼镜。当初在卡宾西翁时并不需要戴眼镜,但因为在收容设施度过了漫长时日的他,并不习惯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变成了对光线会有过度反应的体质。他无法拿下为躲避光线而配戴的眼镜,且阳光的热度会让他的身体变得赢弱,所以白天的外出也受到了限制。更由于这个原因,修伊只能上夜间部的课。 墙上的时钟指着午后三点。因为屋内被遮阳窗营造出昏暗的景象,让修伊误以为是夜晚而安稳睡去,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夜间部开始上课的时间正好是他起床的时间。他冲了个澡,披上睡袍,将电热棒插在茶壶内。在等水煮沸的这个空档里,刚好让他环视了一下这个他必须暂住的房间。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被告知了,浴室及简易厨房,还有圆桌跟橱柜备用品等的使用方法。本来这是间双人房,所以房间内有两张床铺。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房间出入口的门上,镶着彩色玻璃,这是屋内唯一的装饰品。但这对颜色分辨有困难的修伊而言,玻璃只不过有着明暗间的不同而已。 他从橱柜里拿出茶杯,开始研磨咖啡豆。由于身上负有与医疗局联络的义务,喝了口刚泡的咖啡,他随即操作放在圆桌上的coda。一开始出现的是他的身体座标,接下来就有来自医疗局的联络事项。现在他收到的是手术过后一切正常的诊断结果,修伊根据变换规则的指示,操作着棋盘方格。 关于先前询问的问题,医疗局回答身体座标纪录没有错误。并不记得曾询问过医疗局什么的修伊,又看了一次当初的询问事项。那写着当初他要求医疗局更正,关于他的身体座标性别转换栏上,写着「女」的这一点。 他再查看了身体座标,确实写着「女」。而他本人在身体上或机能上都认为自己是男的,因为一开始他就不知道有性别转换的存在。 于是他再次询问医疗局,但只得到询问已受理的回应。修伊走向角落的洗脸台,在镜前脱下睡袍,当然他身上没有丝毫可以被认为是女的特征。除此之外,也没看见手术缝合的痕迹。到底自己被施了何种手术,修伊也没被告知。他只是一如往常的接受治疗,就算从麻醉中醒来看到了伤痕,他也不会过问。 可是过去他接受的不少次外科处置,都看得到留下的疤痕。这次的伤痕,是在何时消失不见的,自己却没有记忆。至少当时在卡宾西翁的旅馆所度过的那个夏天,他感觉似乎有几个伤口缝合的痕迹还存在着。 经常接受治疗的修伊,在频繁麻醉跟清醒之间,并没有闲暇能注意每次的伤口是否留下疤痕。他认为身体是属于跟自己不同的外部所有,所以才耐得住重复性的治疗行为。外部的躯体属于医疗局及医师所有,并不归属于修伊自己的。可是,他也没因此而失去对于躯体的感觉。 夜间部的课从下午五点开始。修伊整理好茶杯,穿上全新制服。沙丘地带的夜晚是想像不到的冷冽。修伊准备好承受室外冷空气,就披上外套出门了。 这时候太阳几乎已经下山了,可他还是刻意戴上眼镜,并顺从着医生的指示,尽可能地选择暗处行走。这里跟卡宾西翁不同,由于过度的城市化而显得有些拥挤,热闹嘈杂的大街,密密麻麻毫无秩序的小路。 往学校的途中,修伊记得的路标之一是递信所,他在十字路口看到一栋很像的建筑物。那附近还有药局与观光局,而道路却杂乱无章。被熙来攘往的人群所淹没的修伊,在更里面的巷子里,找到了一条与十字路口平行的小路,让他暂时逃离拥挤的人潮。那是水桥边灰暗的小巷道,对要避开灯光行走的修伊来说非常恰当。漂浮在水盘上的浮水蜡烛光线,只刚好照到他的脚而已。 修伊慢慢地走着,他发现在前方阴暗处有个人影而蹙起了眉头。某个不知名的人低身蹲着堵住了小路。小路很狭窄,就算要刻意避过,也需要对方让开一点不可。修伊抱着多少有点不耐烦的情绪往前走去。 高两公尺的水桥倒影,让小路笼罩在阴暗的漆黑之中。这人就穿着黑衣蹲伏在这里。然而就算是在这么暗的环境之下,他苍白的脸庞与白皙的颈部仍格外显眼。修伊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不晓得该要往回或是往前。但他马上察觉到前方的人影不只一个人。 除了从远处看来像是穿着黑衣的人,还有个坐在小路、身上几乎没有穿着衣服的少年。他有着母世界人种中稀有的黑发,眼球的颜色也很深,年纪看起来似乎跟修伊差不多。 男子毫不在乎因少年而在半路上受到耽搁。少年任凭男人上下其手,没有丝毫拒绝的态度,也没有被强迫或威胁的感觉。空洞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正与男子分享着彼此的欲望。这对只知道医疗设施顺序的修伊,看起来是个难以理解的景象。 小路里除了修伊还有其他的行人,他们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经过修伊及少年,似乎并不以为意他们公然的行为。只有修伊停下脚步,楞视着眼前两人的丑态。在这时候,抱着少年的男人抬起了头,终于注意到了修伊的存在。 「……怎么啦?……哪里不对吗?我可是对女性很行的人。如果你是要跟我兜售的话,去找别人吧!」 男人把修伊想成是跟少年从事相同买卖的人。 「你抱着的不是男的吗?」 「这小子看起来就是女的啊!却不像母世界女性有着高度的身体机能。对跟我一样属于下层的人是很容易控制的身体。至少可以依我的喜好来抱他。」 男子并不在意修伊的视线而下流的抚摸着少年。但少年似乎也没有因此而感觉有受到屈辱的模样,放任着身体被玩弄。 修伊怀疑这个说少年是女性的男子头脑有问题,因为他发现一个证实这个错误的证据。从少年的身高跟身材所推测出的年龄,可以得知决定少年性别的器官还是在未成熟的阶段。 在女性人口比例极高的母世界里面,女性在机能上的阶级比较高,男性则是配合女性的欲望而生活的。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而衍生出来的郁闷,男子对于这个身材瘦弱、百依百顺的少年报以粗暴的态度,以看起来几乎全身关节都快散了的滑稽姿势抱住他。就算如此,少年仍看不出有任何抗拒的反应。 修伊发觉这里与母世界是不同的领域,于是急忙往学校走去。狭窄的小路一度通入桥墩之下,而后又从广阔的地方通出。那是一个可以从上俯瞰沙湾的山崖及有着扶手的瞭望台。从那里不只可以眺望苍白的月,连沙丘跟黑暗天空交会的分际线都一览无遗。 这个领域与母世界相较之下,有着极端高低不等的地形。缓缓隆起的沙丘跟大海相连,与平地上的丘陵比邻而居,反复地连绵无止境。 女舍监带领十几个在白衣上装配着步行工具的少年,排成一列往瞭望台的方向前进。每个安全带都用辅助工具系着,而女舍监控制着其中一个安全带来引导着全部的少年。少年们不会随便乱走动,因为他们的个性本来就很听从命令,没有人会弄乱行进中队伍的队形 。排着队的每个少年脸上都不带有任何表情,就这样经过了修伊的身旁。 这时,排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位少年,脚被石板路间的沟漕所绊倒,身体往前倾。修伊正好在他旁边,及时地伸手扶起他来。那是个有着淡淡发色、眼睛发出些微闪光的少年。由于最前头的女舍监催促着,修伊与少年一起回到了队伍当中。 「谢谢您的好心帮忙。……啊!好久不见,原来是你。你已经到母世界的高中就读了吧?我在这里的任期也差不多要结束回多了。让我们下次在那里相逢吧!……看来敏克的步行工具好像有问题。等我回到医院后,一定要好好的帮他检查一番。」 女舍监再次上紧跌倒少年的弹簧锁,这个动作对少年而言似乎很沉重,而让他身体僵硬到连修伊都能清楚地看出来。少年因为感到不好意思而脸红不已显得很难为情,白色衣服里的内衣都湿透了,可是女舍监却一点都不在乎地带领着队伍继续往瞭望台走去。 修伊的手中握着一枚硬币,那是刚刚他在帮忙叫做敏克的少年起身时,悄悄滑人手中的。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少年,眨着眼睛要修伊注意这件事。这是枚他没有见过的硬币,也不是在母世界流通的货币。修伊虽然收下了它,却不晓得被托付的原因,还想着这或许是少年表达谢意的举动。 终于到达了配给食物的商店,这刚好是去学校路途的一半距离。还不习惯戴眼镜的修伊感到很不耐烦,脚步也停了下来。复杂的小路很容易迷失方向,往往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走得出去。他注意到学校的上课时间已经开始,于是更加紧脚步往前走去。 卖食物的商店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却没有出售任何东西。队伍中有个少年被一位经过他身旁的男人带走,脱离了队伍。到底他们之间进行着何种交易,修伊根本无从想像。只不过被带走的少年脸上有着害羞的表情,从少年不发一语的眼中所透出的焦躁不安,修伊明了了这领域的小路其实并不单纯。 太阳西沉了,小路里漆黑一片。修伊没时间好好地环视周围景色,只有快步走向学校。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到前方几公尺处,有个白色伸展开来的肢体漂浮在空中。一整排建筑物中间的空隙里,有着不协调的小路相互交错,两旁的石壁充满压迫感。靠在一边石壁的人影,因为注意到修伊的脚步声而稍微地侧身。 他在水桥下看到刚刚的少年,他穿着黑色衬衫,手臂的袖子几乎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而破裂不堪,除此之外少年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他投向修伊的眼光格外地锐利,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狼狈及自卑的模样。 而后穿着像是船员的男子从小路的另一头出现,他似乎为了某事而靠近少年,他边拿出纸币边与少年接吻。这男子跟刚刚是不是同一个人,修伊无从判断。只是少年的态度很微妙地不太一样,他手中偷藏着像是武器的小用具。 少年伸手在后,让男子毫无警觉地活动着他的手指。他操作着如同一条细绳的武器,好似一尾在地面上如波浪状般生气勃勃活动的蛇。绳索伸长后的长度,看起来无法收纳在手心之中,并且它还有着某种程度的弹性。 男子毫无警戒,一心一意地用自己的舌头贪图在少年口中所寻求的快感,并用两手在少年身上不停地磨蹭。少年毫不抵抗地任凭男子在自己的下半身上下其手,一手握着细绳其中一端,轻轻地转动手腕让它在空中舞动。 细绳的前端有个秤锤般的钩子,绳索没有碰到石壁,在空中划了几圈,静静地落下来套住男子的脖子,男子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秤锤由于惯性的缘故而飞了出去,钩子最后嵌在数十公尺外的石壁上。 连修伊都了解少年的意图。少年在等待拉扯绳索的最佳时机,微妙地调整着手中的细绳。男子掳获了少年的身体,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灾难。而少年也全力配合着男子的欲望,身体跟着有所反应。 突然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少年快速地拉回自己的手腕。一切与少年所盘算的结果吻合,绳索用力拉紧男子的脖子。仅在数秒之间就让男子发出了呻吟,口中流出了唾液与秽物。直到少年放开绳索,男子早已气绝身亡。 这时在暗地里突然出现几个穿着褴褛的老人,在黑影之中扭动着身体。原来从头到尾在一旁观看的,其实不只修伊一个人而已。他们一看到男子倒地不起后,便立即争先恐后地抢夺瓜分男子身上所有的东西,最后男子一丝不挂的尸体不知道被拖到了哪里。 「你看到的事情很有趣吧?」 少年开口与修伊说话,手里还把玩着刚刚用过的武器,很明显地有着恐吓的意味。少年除了器官尚未分化之外,从他的身材可以推断他的年龄跟修伊一样。纤细的身体里却隐藏着,像是弯曲着的弓箭般强韧的骨架。 沙丘地带特有的气候,会让夜晚变得更加地寒冷。可少年却对自己近乎全裸的样子不以为意。看起来就好像他与穿着外套的修伊,是处于不同的空气中一样。 「眼镜虫,你身上有钱吗?」 少年用很熟稔般的口气问着,修伊还是继续保持沉默。眼前的这个少年素不相识,却不怀好意地嘲弄着修伊戴眼镜的模样,让他感到愠怒。少年缺乏教养的语气与品行虽然会让人皱起眉头,但他却有着少见的美貌及灵活的肢体,吸引着所有旁观者的目光。 就算修伊对他感到反感,少年却无视自己被蹭蹋的身体。修伊试想他似乎把身体视为不属于自己的外部之物,而对他不禁有股奇特的亲密感。对在接受治疗虽然可以自由外出,却无法随心所欲活动身体的修伊而言,少年这般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身体,可说是他欣羡的对象。 「你不要装了!我可是知道你从医疗局那里,拿到了不少超额的生活费。你要不要拿那些钱来买我?如你所见,我现在可是女的呢!虽然说是罹患了p.u.s.的《女性》,可是也只有蒸馏器官转换了而已。变成了《女性》,养父母会从医疗局拿到一笔为数可观的医疗费。如果那《女性》又生了小孩,还可以拿到更多的奖金,光这些钱在欧西凯德地区生活的花费就足够了。可是女性本身却没有任何援助,成为《女性》根本是种损失,这个破烂的蒸馏器官!像你这样的男性可以把哈蜜带到黑市卖得好价格,还可以当在电话室里也可以赚得到钱的『小孩』。在这个领域之中,女性一点价值都没有。就像刚刚一样,只有那种阴险的下流人才会靠近过来。」 少年口中说出的女性,用着两种不同的发音,内容更用着修伊无法理解的语句规则,所以修伊不能得知少年确切的意思。 修伊在母世界接受跳了好几级的教育方式,这个领域所使用的言语,在他学习高阶机能时就学会了。但他却无法理解眼前这位,不可能受过比他还资优教育的少年所说的话。在一脸疑惑的修伊身旁,少年充满暗示性地笑了起来。 「怎样?可以吧?就用钱来解决这件事吧!」 「这说来话长,反正我身上就是没钱!」 医疗局提供给修伊的只有住的地方,跟生活最低限度的必需品而已。若是在这之外还有需要的物品,他必须向主治医生索列斯提出申请。只不过修伊从未有过特殊需求,迄今更未曾提出过申请。只要回到宿舍就有医疗局准备好的固体食物,学费跟医疗费也都不需要支付。到目前为止,修伊都没有考虑过跟现金有关的事情。 「是你不愿意吧!就算一点点也可以。」 少年将手中武器的绳索,在修伊的面前晃来晃去。那条收放自如的绳索,可以伸长到数十公尺之外,也能缩小到收在掌心的大小,并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形状。虽然看起来 像是一条绳索,却如同钢绳般强韧。它靠着操作前端的秤锤而控制绳子高速回转,离心力更会使得绳索露出尖锐的钩子。 少年两手交叉,驾轻就熟地操作着钢绳。秤锤一下子落到地面,一下子又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已。 「我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晃荡中的秤锤突然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弧。随后修伊的眼镜就被打落在地。少年的手指一刻也不停止地动了起来,让修伊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落下的冲击力道使得修伊眼镜的镜片破裂,碎片在石板路上撒落了一地。 当修伊想要出声抗议的时候,秤锤再次飞过眼前。虽然四周一片黑暗,可是不知何处的少许光线反射在钩子的前端。修伊注意到闪光而往后倾仰,这时一撮头发也刚好落地。 「你觉悟吧!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要你买我!」 「……买你?」 修伊的额头突然痛了起来,他发觉那并不是钩子的前端让头发落地。修伊想碰触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已被少年的钢绳勾住而动不了。被钢绳缠绕之后就无法松开,这让修伊的上半身开始有了麻痹的感觉。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可以拿出贝壳跟我一较高下!安心啦!我的手指已经没有束缚住你行动的热度了。我们就用贝壳来一决胜负吧!」 「……贝壳?那是什么……东西啊?」 修伊的疑问让少年更加觉得有问题。他用钢绳控制住修伊的一只手臂,又小心地抓住修伊的另一只手臂。少年惊讶地望着没有任何防御或反击动作的修伊。于是他强抵修伊的背脊靠在石壁上,阻挡住退路并与他接吻。直到少年抽离了嘴唇,修伊连动都不能动。光这样的行为就让他轻易地被戏弄,而且陶醉于少年冰冷的嘴唇上,脸连转开都没有。 「你……跟平时的修伊不一样……医疗局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少年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进修伊的外套,触摸他的肌肤。被冰冷的手指强行侵入,让修伊感到愤怒及战栗,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虽然修伊意识到了自己的扣子被解开,却仍毫无防备地任由他去。少年的手更肆无忌惮地触摸着他,光靠他纤细的手指就能够支配修伊。这时修伊全身流窜过一股冰凉的感觉,而察觉到修伊打颤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蒸馏器官还在呢!……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我想……你现在的状况……比被当作女的……还要糟糕呢!」 少年咬着修伊的嘴唇,突然住口。他想要脱下修伊的衣服,无力抵抗的修伊只得任由少年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少年冰凉的肌肤紧贴着修伊,手腕与修伊相互交叠,一点也不在乎修伊感受地强吻着他的唇。他肆无忌惮地舔着修伊的眼睛及耳际,然而侵袭少年下体的却是修伊。慌乱中想要抽身离开的修伊,却又强行被少年抓了回来。 「我是谁难道你忘了吗?」 露出猥亵样子笑了起来的少年,对修伊的不安非常乐在其中。这对全力抑制体内那股快濒临爆发感的修伊而言,眼前的少年是谁根本没有关系。 「我是哈尔。」 「……哈尔?」 就算听到这个名字,修伊也毫无记忆。可是他所碰触到的冰凉身躯,确实给他一种很快乐的刺激感。 「你怎么了?快点发出磷光啊!」 「……磷光?」 就如同刚醒来时一样,修伊虽然无端地受到控制,却仍随着快感拥抱着哈尔。相互交错的手指跟紧贴着的胸口界线渐渐地消失,连身体都分不清了。 终于哈尔开始产生了体温的变化,由于热对流的关系让修伊的行动变得迟钝。感觉像是未到达他影像的前端,而停在不可能有空隙产生的胸口中,呈漩涡般旋转。只有相互传来的松弛与紧张,让他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的存在。持续不断的膨胀快感不只停留在修伊的体内,甚至还满溢到身体之外。 突然发生了能量的爆发,整个空间在瞬间闪了一下。修伊的身体膨胀的很厉害并往外扩散,他意识所及的范围全都消失不见了。身体成了流体,流向哈尔的体内,渐渐地散布于他的全身。 由于修伊不习惯对身体变化多作思考,他是个对于新循环器与器官的性能都能平静接受的患者。宣称自己是属于女的哈尔器官,对修伊身上的机能都能完全地接纳。伴随着哈尔体温的变化,使得两人体内的流动速度更加快地蔓延开来,于是哈尔的体温也渐渐地回复到正常。 哈尔失焦的眼瞳逐渐变得清晰,看不见的修伊躯体也重回视线之内。修伊手脚已能随心所欲的活动,他拾起被强行脱下的衣服然后穿上。在双臂穿过袖子时,他发现了穿戴步行工具少年所交给他的硬币,于是他递给了哈尔。 「我只有这个,你要的话可以给你。」 哈尔瞧了一眼硬币,脸上闪过一副狡猾的神色。 「那是电话专用的硬币,除了通话之外都没办法用。你去把它跟别人换成罗克来给我,以你的条件可以换得比一般还高的价格。」 「汇率不都是固定的吗?」 「你以为要你真的去跟别人换钱吗?只能通话的硬币是能做什么?我要你去作黑市交易。……你看!那里不是有个母星系的船员吗?你去跟他搭讪,然后试着跟他换钱。他就会把你带到电话室里去,接着你就像现在这样乖乖地一阵子,就可以换得七、八百左右的钱了。」 小路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在修伊还没搞清楚情况之下,就被哈尔催促往人影靠近过去。修伊在少年面前被某种想服从的欲望所支配着,虽然自己也认为很傻,可就是无法不这么做。 「你可以跟我换钱吗?」 船员打量完修伊之后点了点头,抬了抬下颚,催促他一起过来。于是修伊跟船员就一起离开,而哈尔尾随在后。 三人走进十字路口斜对面的递信所,在沿着墙壁的一整排电话室之中,船员找到一间显示没人的房间并握着门把,指示修伊先行走进去。修伊并不知道那里面还有着像是房间的地方。 这时哈尔已不能再跟进了。室内的灯亮了起来,刺眼的光线照向修伊的双眼。修伊的眼镜被哈尔弄坏后,眼睛就少了任何的遮蔽。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感到晕眩,摇晃的身体使他必须靠在墙上,手脚也失去了力气。虽然修伊终于了解换钱的真正意义,可是已经错失了逃跑的契机。由于光线所造成的晕眩,让他无法预测船员会从哪里开始抚摸。船员所发出的热气与哈尔是属于不同的次元,这让修伊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厌恶。 船员对顽强不服的修伊感到很生气,他毫不留情的用拳头殴打着修伊。就连修伊因无力抵挡而屈身蹲下时,也不放过他地用脚猛踢,甚至还无情地踹着他的身体。而后船员趁着修伊无力抵抗之时,脱下了他的衣服,强行抱着他扑往床上。 这种征服凌迟的快感,驱使着船员的行为变得更加暴力。最后他还拿了把尖锐的利器,在修伊的皮肤上轻轻地划上一刀。虽然只是微微渗血的程度,疼痛的感觉却远比伤口来得更广更远。修伊以为这折磨将会无止尽地持续下去,但就在这时,哈尔从门外打了暗号。 「差不多到了巡察官来巡逻的时间了!」 当局对于船员的违法行为会施以极重的罚责,害怕会有牢狱之灾的男子,慌张地穿上衣服,塞了些纸钞给修伊就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外等着他的哈尔用钩绳威胁船员,想夺走他身上所有的钱财。急切脱逃的船员就照着哈尔所说的把身上全部的钱丢了出来,赶忙离开那里。哈尔又抢下了修伊手中所拿着的纸钞,若无其事地走出递信所。 被留在原地的修伊,拾起被撕裂的衣服,穿上了还 勉强保有原来形状的外套。深夜时分,灯塔监视船只的灯光漂浮在低空里,映照着街上的各个黑暗角落。已经打消念头不去学校的修伊,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家。他搭着电梯抵达十一楼的住家后,举步走向面对着建筑物天井的房间。 房间里面放着两张床,而修伊总是只使用靠中间的那一张,他连外套都没有脱下就倒在床上。而在这之后,有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他。 chapter 6 医师盯着衣着破裂不堪、衣衫不整的修伊,不知道究竟是该苛责他还是同情他,脸上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 「如果你有话要跟我说,就开始说给我听吧!」 温柔的声音中隐含着暧昧,紧盯着修伊的视线与其说是怜悯,他脸上仍清楚地显露出来严厉的表情。 在前往学校途中发生事故的责任,归咎于修伊的无知所致。关于这领域里面所会发生的特有事件,他于该在事前防备的事项上却松懈了,甚至还毫无警戒地走进黑暗的小路里面,更连至少要保护身体不受伤害也没有做到。对于自己做错且被指责的事情都全盘接受的修伊,默默地点头表示认同。 「这样的话,请你回答我所问的问题吧!首先,这个时间你应该是在学校里才对。我知道需要些时间才能等得到你回来,才打算来的。可是你却在家里,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中途遇到了无法上学的事情,所以我就又折回来了。我为了要避开街灯的光线,才失去警觉地走进了小路,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位名叫哈尔的少年。虽然他说他自己是女的,可是看起来却似乎不是如此……可是,在机能上她应该是个女的吧?」 医生被修伊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就知道修伊干了什么愚蠢的行为。他没有继续质问一脸狼狈的修伊,也没硬要他回答不可。只是下了个指令要他马上去冲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而已。 修伊走向浴室,清洗干净身体后才走回屋内。插着电热棒的水壶正吐着白色的热气,索列斯正打算冲泡咖啡,等修伊从浴室出来。 「……医生,您是有急事要来找我吗?」 这时忽然响起了磨咖啡豆的声音,修伊刚刚说的问题,就这样隐没在空气中了。取而代之的是鸢尾花浓郁的香气,在整个空间里飘散开来。索列斯拿出水壶里的电热棒,将煮沸的热水从细细的壶嘴里倒出,好整以暇地冲泡了杯咖啡。低着头专心双手动作的索列斯,对修伊的注视一点都不以为意。 修伊拿不定主意,是否还要重复一次刚刚问过的问题。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同时,索列斯抬起了头。 「穆拉先生要我传达他有事找你。」 「……父亲?」 修伊的父亲,只有在与自己利益有关的事情上,才会想到儿子的存在。就连修伊在卡宾西翁旅馆静养的那个夏天也是,父亲一次都没有来看他。并且他常跟政府要员参加茶会,然后完全把自己的小孩们全部抛在脑后,却常常期许小孩们的成绩优秀。由于修伊的体质虚弱,只有学业上的表现高人一等,结果他依照父亲的期望修得了优异的成绩。 但这却没有为修伊带来任何喜悦的感觉,只让他觉得更加地空虚。他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到底是要放在哪个位置才正确,也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他也不认为自己之于父亲具有任何意义。当因治疗随之而来的麻醉让自己沉沉睡去时,就算是不再醒过来,父亲也不会觉得有关系的悲哀,与想要小小反抗的心理,一起在他的脑中盘旋着。 在母世界中,有血缘关系的亲子住在一起的系统已经瓦解。小孩的养育责任就由政府接手,然而因为这里面还牵扯了服务与利害关系的因素,根据各种条件而频繁地进行着认养行为,在这之中还夹杂着金钱与让渡上的交换并不稀奇。且在这背后,殖民政府的执行部门也进行着干预。 修伊于这样的社会状况之下,反复地进行治疗与静养,待在医院的时间远超过于待在自己的家中。对于身为执政者且忙于公务的父亲,为什么不干脆就放弃小孩的理由,他并没有感到不可理解。 从主治医师索列斯口风谨慎,从不会透露多余线索的这点看来,他应该非常受到父亲的信任。如果他想从医师口中探得父亲真正的用意,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除此之外,在日常生活中最关心自己的仍只有医生一个人。所以修伊隐隐有股很强的念头,不想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事实的真相。 当修伊喝完咖啡,索列斯催促着他准备外出。医生指示不需要穿外套,修伊于是跟随着也是一副轻便装扮的医生。从后面搭电梯下楼。而索列斯的车子就停在建筑物的外围。 修伊坐上车后,在车子行走没多久时,就觉得座椅很不自然地热了起来。他正想出声询问医生,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变得受到了控制。他只想到了应该是刚刚喝下的咖啡里面,含有着安眠的成分。 而当修伊忆起父亲有事找他的事,在身上竟有股庞大的重量压迫着自己,而让他醒了过来。包覆住修伊全身的,是满溢着不可思议肉团的男性胴体,而那就是自己的父亲穆拉。感觉到体内有股不同体温的修伊虽然想要逃脱,可是连手指都丝毫动弹不得。但那并不是麻醉的感觉,而是由于受到刺激而产生的敏感反应。 这时修伊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因为全都顺从地遵照穆拉的指示。就算修伊想拒绝,也根本无法用意识来控制身体的活动,只好任由身体被无可预测地操纵。现在,他连如何控制自己手脚都不知道了。照着穆拉指示而动作的身体,就宛如能自由驾驭复杂组织结构的老手,丝毫没有一点犹豫。 与身体失去了连结的修伊,不再将身体想成是属于自己的,也不认为穆拉是自己的父亲,而只把他当作是听命于母世界殖民政府的男子而已。现在的局面在父子关系之上,机能上的阶级差异才是唯一优先考量的。就算修伊想要否定或是忤逆,都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母世界是个根据身体机能而决定阶级顺位的社会,下阶级的人服从比自己高阶的人是这里的法则。就算彼此是父子,这种上下阶级的关系也是成立的。用嘴唇相碰来确认彼此的属性及体温,这也是认定阶级最快的玩乐方法。 机能属于地位高阶者,不论性别为何都可以控制着对方。穆拉一方面在机能面占上风的同时,虽然修伊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能移动躯体顺从着指令,但从客观的角度上看来,修伊并不像是被强行限制住行动。 更令人绝望的事情是,穆拉所带来的刺激并没有让修伊产生快乐的感觉。对于阶级较高的穆拉而言,支配比自己低阶者的欲望也是种享乐,而他也非常地乐在其中。 穆拉对于修伊的不安,浅浅地笑了起来。在他左右大小不同的眼睛里,发出了些微的闪烁。穆拉的下巴与脸颊之间,因松弛而几乎成为一体。只剩鼻子尖挺着给人一种不协调的印象,还有薄薄的嘴唇和稀疏到几乎看不见的眉毛。 修伊的意识脱离身体开始游移,飘往有着亮白色沙丘的卡宾西翁旅馆。某个夏天,修伊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为了回复因反复治疗而产生的疲累而到那儿静养。在那儿的期间,不需要接受检查也没有治疗,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在庭院前小寐的修伊,正好看到了一群几乎遮蔽住天空的蝴蝶,飞往沙丘的另一端。无法辨别颜色的他,只知道蝴蝶的翅膀比天空的颜色还要深。但正确的颜色必须从coda看才能得知,那是拥有如火焰般颜色翅膀的蝴蝶。 在那晚所做的梦境里,修伊可以实际感受到火焰蝴蝶的颜色。成群飞舞的蝴蝶,看起来像是燃烧着火红色的情景。又像是染了色的树叶,没有尽头地胡乱飞舞着,最后整个天与地都被火红的烈焰蝴蝶群所覆盖住了。蝴蝶们的翅膀像是雨点般地往下落着,修伊在这雨中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有着淡绿色眼睛、穿着及膝长衣的少年,他搭配着与下半身纤细骨架紧贴着的洗链服装,皮肤纹理如同乳白色丝绢般的显现。包裹着少年纤细身材的长衣极为优雅,质地细致的纹路在光线照射后,呈现出相互交叠着的波浪状平滑光泽。 少年的肌肤吸引着成群的蝴蝶们,只是胸口所敞开的一小块 肌肤,却吸引了大群的蝴蝶往领口及袖口探视而来,想趁机从空隙处钻进去。而这举动也让少年的肌肤微微地颤抖起来。 最后少年只得屈服于蝴蝶顽固的翅膀,然而少年却没有一点厌烦的感觉。有着透明纹路与波浪般的平滑光泽衣服,都被脱光了。 阳光映照在少年白色的肌肤上,立刻又招来了一大群的蝴蝶。他又脱却了下半身的衣物,平躺在沙子之上。细瘦身躯紧绷的弓着,在沙子与阳光的沐浴之下,缓缓地溶化于沙流里头。 蝴蝶们回转并飞舞于空中,划着不可思议的弧线从天而降,在少年的身上稍作停留,最后又展翅飞走。在这种无止尽的反复之后,修伊眼中所见的是,少年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蝴蝶。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蝴蝶又散去了,沙丘上只剩下少年白皙的身躯。修伊走近察看,少年的双眼紧闭着,在他的胸前有几只蝴蝶的翅膀因为反光而清楚地看到少年呼吸的轻微动作,也听到少年勉强开口胡乱地说了几句话。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修伊拼了命的想要听懂他说了些什么话,却无法得知完整的意思。尽管他的心跳声音阵阵地如波浪般,反复地直往修伊的体内冲击。不久后,少年猛然地睁开了眼睛,而让修伊着实吓了一跳。 「喝吧……」 少年所说的意思,修伊根本无法理解。但是一点也不像是小孩的他,仍听得出那语气中所隐含的快乐意思,而往远方旅馆的方向望去,想确认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的女舍监是不是在那里。 然而不用说女舍监的身影,连间旅馆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圆形沙丘而已。修伊在那霎时深吸了口气,由于平时在治疗上需要被反复施以麻醉而失去记忆的缘故,修伊对眼前这光景,只用了对这情形习以为常的双眼,眨了一下而已。 少年用他那像是含有着丰润蜜汁般的嘴唇,覆上了修伊的唇瓣。这个举动让修伊暂时忘却了自己是身处于大白天的烈焰之下,沙丘的灼热与着火般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被唤起了体内的一股冰凉的感觉。 由嘴唇所带来的冰透洗礼,不知不觉的唤醒了修伊体内的每个角落。从因过往疾病肌肤上清楚浮现的静脉开始流窜,直到手指末端。在那同时,与修伊脉搏跳动相呼应的声音,从外部侵入而来。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这是唤醒你记忆的信号声音喔……」 察觉到修伊一脸疑惑的少年,抽离了相吻的嘴唇,在修伊的耳边细语着。 「……什么记忆?」 「身为夏星继承者的记忆啊!你是谁?为了什么觉醒?你要记起来才是。我呢!则是永远地沉睡了……就如同你忘了为什么而觉醒一样到永远了……」 少年指的应该是暂时打盹的意思吧?修伊的思绪就这样地停滞在那儿。他等待着少年的嘴唇再次靠近过来。这时候,修伊自觉到饥渴感更加地升高,渴望着喉间的滋润。 少年再次询问修伊要不要喝,修伊还未回答,就被引导往少年屈着的身体周围埋入脸颊。这行为带来的冰冷感觉,让修伊的行动迟缓下来。身体也跟着放松,对于少年在他耳边呢喃的话语都全盘的接受。 在这过程之中,暧昧的两人下半身已经深埋到无法分辨的程度。一开始是少年侵入修伊的身体交流,直到少年穿透过修伊的身体,修伊仍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这一定是接触到少年的器官所引发的结果,但是少年一抽离修伊的身体,交流的路径竟连痕迹都没有。只不过身体产生了另一个空隙,而那似乎是个已经转换过的变化。 修伊在被再次的要求之下,进入了少年体内的器官。透过这个接触,让他们的体温及身体不分你我地交互流动。与修伊正处于结合状态的少年躯体,就像是围绕在自己之外的世界,而朝向那世界的却是修伊无止境延伸的躯体。 但是舒服的感觉却抵挡不了疲累,倦意阻挡了继续下去的探索,浓浓的睡意包围住了修伊。他无法撑起沉重的眼皮,这时少年却往他的胸凹骨处伸出手来,如同以拳头压迫般地刺激的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而这股冰冷感凝固成块,嵌入了修伊身上刚生成的空隙之中。 当修伊醒过来时,穆拉的身体还压在他之上。 chapter 7 穆拉换上正式的黑色长袍,脸上恢复了身为政府要员的制式笑容。修伊还无法恢复以自己的意识控制手脚活动,如往常般一丝不挂地躺在寝台上。 眼睛眯成一线的穆拉,嘴角周边上扬的细纹与脸颊的轮廓,完美搭配着露出笑容,这个表情通常给予人们敦厚的评价。与其他担任过这个职务的执政官一样,细眯着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冷峻的气质。慢条斯理的动作并不表示他的思绪也相同的平静,反而像是对放弃了反抗的修伊,预告着将来还会有更严酷的苦痛发生一样。 穆拉身上包裹着洒脱的白色丝绢,肩布上绣有象征着权威的金色丝线并长垂到地。整装完毕的穆拉,看不出有放开修伊的意思。他用手抚摸着脸面朝上平躺着的修伊,这个举动让修伊颤抖的感觉,透过手掌传给了穆拉,并让穆拉感到很高兴。 「……对你而言,我是女的吗?」 「是那样没有错。虽然你到目前为止都对我露出厌恶的神情,可是你刚刚的反应却很直接呢!……光这一点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我还真会说话。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曾以健康的状态跟你见过面,哪里称得上高兴呢?……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的对待。」 「所以你才会这么沮丧?其实我期待着你能带来让我恐慌的事情呢!」 「为什么你对我非得要有那样的期待?」 「因为我希望你能有身为hss女性的觉醒。……除了在身体上有女的特征之外,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女的,就不能充分的发挥所有机能。就我而言,虽然只要得到hss的女性就非常满足,可是一想到攸关种族危机的状况时,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只要你能以hss的女性之姿觉醒过来,就不能达到延续生殖的目的。……如何?时间上也差不多了吧?你也要试着想想自己是什么人了吧?你的身体已经是hss的女性了。……也因为如此你才会对我的体温这么地顺从的。」 穆拉伸手袭往修伊的背部,往上托高修伊。仰卧的姿势使得修伊的脖子朝下倾斜,让覆盖在薄薄肌肤下的胸部轮廓,像是有支架撑着的梁柱般浮现。 修伊紧绷着的胸部,随着呼吸上下微微地起伏。穆拉顺着修伊的呼吸与他接吻,从嘴唇所传来的热气,一点点地侵蚀着修伊的身体。而他本来就无法移动的身体,现在变得更沉重了。 「你好像忘了似的,当初让你到卡宾西翁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静养。我们在那个地方,应该已经将hss女性所必需的器官《tran》移植到你的体内。那个器官是利用标本培养出来的,但在这过程之中,竟发生了标本行踪不明的事件。你跟标本一起往沙丘走去,最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但在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麻醉中而未醒过来才对。你为什么会去沙丘,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当护士发现的时候,你跟标本都不在旅馆里了。要不是火焰蝴蝶群聚,是不可能发现你在沙丘上的。……怎样?你记不得了吧?那时候到底是谁引导你离开旅馆,或者那只是临时起意的行动,为了要让依欧自由而将他带离开?那小孩并不具有人格,只是为了要培养内脏才让他生存下来的这件事,你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啊!」 「……依欧?」 「那是标本的名字。虽然只用来当成容器的标本是不需要有名字的,却是你说要称他为依欧的。一个不具有自我的家伙,却称他为『io』(自我)。虽然很奇怪,但索列斯仍说服我们随你高兴就好。」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茶水煮沸的声音,穆拉拿着茶杯打算自己冲泡熏茶。从茶壶内倒出的鸢尾花蕾散发出微弱的花香,这股香气包围住躺在寝台上的修伊全身。 「……我以为那只是为了要把我转化成女性才做的治疗,……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修伊喃喃自语地追溯着,当初在卡宾西翁旅馆度过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修伊,与他称为依欧的弟弟一起生活着。然后等着那应该要来,却迟迟没有出现的索列斯的到来。他和依欧满心期待着医师不单只是为了治疗而来,而是为了要跟他们一起度假。 这个值得怀念的记忆,在还未从父亲口中听到之前,是留存在修伊体内算是难得的一个幸福片段,然而穆拉却轻易的就将这回忆践踏殆尽了。 「我需要得到hss的女性。突然变种的hss本来应该只能生出男性才是。但你也就是因为没有变得如此,才让我想要得手的欲望更高。到了最后,这欲望竟成了摆脱不了的迷恋。我自己的小男孩幸运地以hss之姿出生的时候,我就极力把你变成女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属于夏星种族的拉席度族在体质上与hss机能相近。只要利用他们被控制住的身体,进行培养,就可以使你变成女性的器官。可是事情却不如想像中容易,还需要比预料中更漫长的时间。而在这期间,母星系社会也改变了。我私人的这个计划,却与ice公司所进行的工作一样,对应着社会的期望。很凑巧的,本来是我个人的私欲,现在却变得对其他人也有所助益了。……」 穆拉还继续的在解释,修伊一边硬撑着沉重的眼皮,一边紧盯着刚走进房里的人影,那个人是索列斯。索列斯直接走向摆放着薰茶的圆桌旁边,穆拉替他倒了杯茶。 穆拉拿开电热棒后,等着壶中的热水到达泡茶最合适的温度,即将水倒入茶壶之中。薰茶的香气能不能散发出来,靠的就是这个步骤。索列斯对于穆拉的这项喜好,也没有破坏的打算。 鸢尾花蕾吸饱了水分后,整个空间充满了甜甜的味道。修伊感到自己尽力地维持住的意识已经渐渐的变得模糊,浓浓的睡意再度笼罩住他。 「没想到还真慢呢!现在才到这个地步,真令人生气!」 递过薰茶茶杯的穆拉,视线投往已经睡着了的修伊。 「就如同我跟您报告过的,因为收容设施对修伊的错误诊断,结果让他异常地恢复了过去的记忆。如果不赶快修复,就不会发生身为hss的完全觉醒了。目前已经着手进行记忆恢复的目标,现在请您耐心地等待。」 「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会尽快的。但目前我无法承诺确切的时间。」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了吧!」 索列斯很意外地用着不带有磁性的声音这么答着,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用着不具有任何宽待的语气反应。 穆拉凝视着浮在薰茶上方绽开的鸢尾花蕾,他究竟听进去几分索列斯说的话。态度虽然很奇怪,可是当穆拉持续着一段若无其事样子时间的时候,就代表着他脑中正在进行复杂的思考。索列斯预期到他会有这个反应,如果要唐突地转移话题,必须在某种程度上有所估量不可。 「将薇若处理掉好了!」 如他所想的,穆拉听完这话跳了起来。 「……虽然似乎有点太迟了,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可是,我认为这样做对于转移参事的注意力,仍是有帮助的。」 「并不只是针对伊佐尔而已,母星系的男性对于自己眼前所存在的女性都很软弱。」 穆拉发出了有着其他特殊涵义的笑声,下个话题更加地让他感到快乐。他放下了薰茶的茶杯,看着索列斯。 「你对hss女性有兴趣吗?」 「我并不是hss。」 「这个理由不成立。机能跟欲望是不相干的。」 「指令跟欲望也是不相干的。如果这是您的命令,我就会服从,但这却是跟我自身的快乐不一致的。」 「我对你的快乐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看看我的部下都是如何玩乐而 已。」 穆拉挖苦的说着,索列斯为此感到很烦躁。 「您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因为我知道修伊想要的是什么,他毫不掩饰对你的思慕,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刚刚你一出现,本来连手指都动不了的修伊,还很费力的转过了头。反过来他对我的厌恶却表达的很直接。从《休眠》之前只有这态度是相同的,就算隔了好几世纪,这件事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改变。」 索列斯不敢直接回应,只将壶中保温的热水倒入茶壶冲泡第二次。茶杯里的薰茶透着琥珀的颜色,飘散着比刚才还要甘甜的味道。 于穆拉捏造着充满讽刺理由的同时,索列斯也只能装作充耳不闻,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当穆拉整脸堆满笑容、用着稳重的口吻开始说话的时候,就非得注意不可。 索列斯斟满薰茶后抬起头来,穆拉已经回复了平时一派和缓的表情。 「从以前开始,修伊对于跟你玩乐一直都很顺从,我以为这是因为你是他身旁最亲近的医生,才很自然地产生这样的情感。然而不知怎么地,我的认知似乎是错的。……在这之前修伊就已经认识你了。」 穆拉刻意停顿了一下,想从索列斯的反应中得到确认,细小的眼睛注意着索列斯的表情。可是索列斯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变化,仍用着跟平常一样的语气回答他。 「您指的『之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然是指你被母星化之前。带你到与修伊于卡宾西翁休养的同一间医疗所去的人是我,你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吧!……以拉席度的身分被拘束起来的时候,你身上还有胸腺,那是形成洁露之前的身体。当时还在沉睡中的你,因为已经进行过严密的检查,所以对于这个判断我是很有自信的。不论是器官还是其他组织都彻底地检验过了,那就像是手套的两面都翻过来确认一样,应该不会漏掉才是。如同他们被称作『小孩』般,当时的你在性方面还未成熟,蒸馏器官的进化也不完全。连在那样的状态之下也能进行母星化,于是在这之后你失去了拉席度的机能,胸腺与其他的母星系种族一样,随着成长而与肌肉融为一体,不久后也变得无法分辨了。……但我本来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误解。如果你是在我遇见你之前就形成了洁露的话,那又会是怎样呢?关于这点,我应该早点提出质疑才对。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错失了机会。似乎是太过于关切你那『小孩』的身体,而忽略了冷静的思考。一旦母星化之后,就会跟我们一样随着岁月渐渐地变化。在这之前,我认为你非常恰当的这个念头却是我的失策。所以母星化的结果我应该还算是满足吧!我从没有怀疑你的身分其实是男的。」 「您所说的话转得太快。那时候,我还是『小孩』的时期,副参事也亲自确认过我的身分。被母世界殖民政府所逮捕的我,一开始眼球就被取出来了。抵达卡宾西翁的医疗院所时,早已没有了眼球。外来冲击太强烈,所以对于前后的记忆并不完全。到底洁露有没有生成,我根本记不起来。就算是有,已经失去眼球的我,对于毫无音讯的洁露根本没办法搜索,也没有利用的价值。」 「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这只是你自己的判断,并不算是事实,无法搜索这一点也是。你是个有能力操作身体座标的人。……可能,你的能力还远超过我所知的范围。」 「这些事情您叙述的还真是冗长。副参事,您握有处理我的机能跟权限。如果除掉嫌疑犯是医疗局的手段,处理方式也能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同。为什么您不早点采取行动呢?」 「因为你还具有利用价值。」 穆拉回答的很直接,他把手放入长袍的袖口,缓慢地拿出洁露放在圆桌之上。如果薇若最后的所言属实,眼前的洁露大概就是从贾乌身体里所拿出来的东西。 「我想知道这个洁露的主人是谁?」 「副参事您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会知道的。」 「可是你应该也在找这洁露才是,这恐怕是对拉席度存亡具有重要意义的洁露吧!关于修伊以hss的女性之姿觉醒一事,你从一开始就根本不觉得重要,只不过要将我的注意力从洁露上面移开而已。我也太大意了!虽然一开始就计划着要完全地移除你身为拉席度的记忆,可是却没注意到你将它复制在洁露里,所以到现在为止你都算是个优秀的拉席度人。」 「倘若副参事您全盘相信薇若所说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如果您想在这里将一切作个了结,我也无话可说。」 「我不是说了还需要你替我工作吗?……算了!基本上我对谁都不信任。况且我对于真实与否根本不在乎,真实也是捏造出来的东西,不是吗?所以即使有了某种程度的误解,我也不打算放弃你这种有能力的男性。但是能够对冷静且临危不乱的男人,多少给予一些折磨的话,也可算是一种娱乐。……现在让我来听听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吧!」 突然发出的笑声,像是持续着整晚的雷声,盘旋在心中久久未能消退。索列斯等待着保持着耐心的穆拉平静下来,对他而言这并不是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只知道那是从贾乌身体里所发现的洁露,薇若跟我说过那是贾乌偷偷藏有的东西。或者那可能是贾乌自己所形成的也说不定,他应该具有这种机能才是。」 「有可能吧!要不然,我的娱乐也会因此而减半的。」 穆拉再次拿出来的是贝壳。可伸缩自如的洁露具有丰富的弹性,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受到损坏的,就算有了龟裂,也能在数秒间回复原状。 可是在注入过程所产生的高速旋转时,它会吸收来自外部的冲击却没有运作回复功能,这时如果受到纺锤的攻击就可能会被破坏。 「那么现在就在这里作个了断吧!」 「要让贾乌苏醒过来就必须利用这个洁露。」 「正因为如此,我想用你的手来结束我的生命。却没想到你是那个将贾乌这种睡美人所形成的洁露,用不正当的方法拿出来的人,你应该知道会因此而受到惩处。从那开始,我就已经跟你放弃他一样了。所以现在你还会犹豫吗?」 「把拉席度的记忆复制在洁露一事,那是母星系的幻想,那只不过是为了让机能更加顺利进行的润滑装置而已。如果记忆可以投影的话,贾乌应该会为拉席度工作才对,可是他却没有身为拉席度的自觉。他让洁露外流的原因只是为了挑拨亚人对于殖民地政府的反感,当然医疗局也是一点也不以为意。现在他替修伊顶罪而被拘束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修伊,对于伊佐尔的攻击根本毫无防备,贾乌只是被当成计划往前的掩饰罢了。」 「索列斯,你听好!现在我说的是命令,并没有要征询你的意见。」 穆拉发出热气,让洁露开始高速旋转。然后在这状态之下把洁露往空中一丢,用纺锤进行攻击。纺锤深深地埋入目标物后炸裂开来,洁露断成了好几片碎片。再经由涂在纺锤钩子上的药物进行分解作用,没多久就成了灰烬。 索列斯掷出的纺锤准确地捕捉住高速回转着的洁露,瞬间破裂并散发出光线。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洁露就变成了一堆灰烬。沐浴在微弱光线中的粉尘在空中飞舞着。索列斯一如往常地站着,注视着眼前消失殆尽的洁露。虽然他看来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其实心中还是有着深深的失落感,但穆拉却完全看不出来。 坐在沙发中的穆拉,对于空中所散落的灰烬一点也不以为意。就算落到了茶杯之中,浮在上层他也毫也不在意。他把第二泡的薰茶斟满茶杯,并往修伊躺着的寝台方向看去。 「你现在去跟他玩!」 这话索列斯却没有听进 去。他默认了贾乌是hss与拉席度混血一事的可能性,贾乌无可取代的性命,是他自己亲手将它结束掉的。在机能上受限于穆拉约束的索列斯,对于穆拉的命令完全无法违抗。若是拒绝,就无法达到目的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还是得继续坚持下去才可以。 穆拉停顿了一下,又再次重复。 「你现在就跟他玩!」 「……我了解了。」 索列斯走向修伊躺着的寝台,脱下衣服靠近他的身边。修伊的身体完整地保持着hss男性的机能。熟睡中的躯体,顺从着来自索列斯的刺激。似乎是有意识般回应着他的拥抱,配合着他的呼吸。 然而穆拉对于观看这种事情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从沙发中起身,举步走向门口。看起来他会就这样默默地离开,没想到他竟走了一半就停下,往自己刚刚下指令要素列斯进行玩乐的寝台走去。 索列斯对于穆拉的目的,在他过于柔和的奇怪视线的这一瞬间终于明了。穆拉只不过是想要有个玩乐的时机而已。 「忘了告诉你,我除了修伊之外还有个儿子,可是一出生就让别人领养了。他肌肤的颜色与亚人一样,虽然这有可能被作为母体的标准型妻子所责备,但当然他只是刚好肌肤的颜色比较暗而已,跟亚人并没有任何关系。他真正的母亲是在侵略夏星前,被带回作为标本的拉席度。而他只不过是个少年,看起来像是身分很高的拉席度,过去的智能似乎很高,可是被送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脑袋已经处于睡眠的状态了。这么说来,好像跟当初被拘束时的你看起来很相似,穿着也不差很多。……可是很可惜,他马上就死去了。」 索列斯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之后,穆拉还继续地说着。 「……贾乌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让他减轻了些苦痛,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心意了。」 索列斯凝视着穆拉离去后阖上的门,这跟他所策划应有的结果似乎相差甚远。而且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他存在的理由也只剩下确认依欧觉醒的这个目的而已了。 chapter 8 依欧走在码头附近的黑暗小路中,向穿着货船水手制服的年轻男子询问是否有写着「r」的电话专用硬币。太阳下山后的小路里,只有一盏盏浮水蜡烛的光线而已,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是有,可是现在却是在断食期间。」 没有断食习惯的母星系人种,不论是否有哈蜜蒸馏或没有都想把他带到电话室。依欧虽想躲开船员快步离开,但马上被对方用手阻挡了去路。 「我说啊!你应该也很渴吧?我给你喝个好东西!这可是我在黑市买来的。这里的熟人告诉我它可是个好货呢!」 「谁跟你说的?」 「这是船员之间的流言。这可是很贵的!我将卖掉龙骨之后的所有钱都花在这上面了。你看!」 「我不要。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淡呢?」 「不要这么说,试试看嘛!」 船员用非常强硬的态度,迫使依欧跟他一同走向递信所的十字路口。依欧也没有很积极地反抗,任由男子带领着往前走去。 现在依欧的体内并没有哈蜜,就算蒸馏出来了,对于不晓得吃法的母星系种族来说,也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地触摸蒸馏器官而已。依欧也根本不明白,他们这种族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递信所的窗口没有任何人影,昏暗的道路上只有一位员工在将邮件分类放入专用信箱并上锁、推着搬运车工作而已。依欧进入了电话室,拿出电话专用的硬币投了进去,「r」电话由上方的处理机处理中。 依欧背对着男子,拿话筒靠近耳旁,胡乱地拨着号码。电话一头传来的是不通的电子音,但在那之中却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响。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鲁诺鲁特,……摩列特斯,……比盎基尼,……奥林帕斯,…… 船员从背后环抱住依欧,依欧却还是不受影响地握着话筒,听着彼方传来的声音,声音的特质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卡西尼,……列机塞尔,……比克西,……乌肯特,……克拉罗夫,……修特鲁为,……海就斯,……赛比特,…… 「喂,停止你的自言自语!烦死人了。」 船员一副生气的样子,依欧把靠在耳边的话筒递给他。 「我没有在自言自语。如果要说听到了什么,那是胎儿所发出来的脉动。」 「你这家伙是疯了吗?哪来的胎儿?」 依欧比着自己的肚子:「医生说我怀孕了。我怎么看起来都是个女的。」 男子脸上浮出嘲笑的表情,于是很粗鲁地从依欧的衣服上面,触摸蒸馏器官。 「那么,这又是什么?」 其实母星系的人,对于这领域人种的身体构造并不了解,都以为他们的构造与自己是相同的。 「这是哈蜜的蒸馏塔。我虽然是拉席度,却因为有着特殊的体质,所以可以蒸馏出哈蜜。也正因为如此,医疗局判定我是亚斯翁。不晓得是谁设定我的coda身体座标为亚斯翁,我才会被丢弃在这里生活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昨晚你不是在十字路口附近徘徊吗?你跟那些用安全带系住,看起来像是被饲养着的小孩们在一起。对了!走在最后面的没错就是你,就是这张脸。『小孩』是指智能未发育的小孩子吧……真是可怜啊!……可是你也不用怕,我会很温柔的……」 说话语气连一半温柔都不够的船员,把依欧往自己方向抱住,开始把依欧身上的衣服脱个一丝不挂,再把依欧往地上一推,于是依欧的身上全被涂上了蛋白粉。 ……告斯,……汉恩,……皮卡鲁,……林内,……百依,……比亚兹,……修兹卡特,……奥林帕斯,……赛比特,…… 依欧一脸与这个跟自己身体交缠的男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站着,将耳朵靠在话筒上。 「你想打给谁?」 抱着依欧的男子把话筒抢了过来,并把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请再次确认您所拨的号码。……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请再次确认您所拨的号码。…… 「什么嘛!不过是电话语音而已。这有什么好听的?」 如果没有使用特定的置换法及变换规则,只能听到重复的:「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这句由交换机传来的声音,根本无法得知还有其他的情报。由于母殖民地政府的统治是以阶级来控制情报,所以社会制度中的下层人们的认知是很薄弱的。 依欧对船员连最基本的置换法也不知情的样子,感到很可悲。于是比刚刚还要热烈地回应着男子的拥抱。 「这是在念着要被送到收容设施的睡美人们的名字。我在找的人应该也夹杂于其中才是,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为何。」 「这么说来与其你自己去找,还不如请专业的人帮你找来得有效!」 「不可以!我得自己找。可是如果能够见到他,我就会知道他就是我花这么长时间寻找的人。hss就跟我们拉席度的历史是相同的……」 「你说的是什么?」 「如果要拉席度女性在机能的所有层面上,都能觉醒的话,是必须要有hss的男性的。」 「那家伙是你的谁?是情人还是兄弟呢?」 「我一出生就有着他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部分虽然存在我的身体里,可是却不是属于我的,那是他延续生命所必须的器官。如果少了它,他身体的免疫力就会降低,马上就会死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与我相逢不可,这是一定的事情。」 「闭嘴!」 男子不想再听下去,强行与讲到一半的依欧接吻。尽管如此还是想要继续话题的依欧,这时却被男子咬破了嘴唇。两手臂都被控制住的依欧,只得任由血往下滴,而从嘴边渗出的鲜红血液滴落到了颈项。男子用舌头舔着依欧那被血液染红的脖子,并且再次地吸吮着依欧的嘴唇。 「搞不好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可能。我连被你这样的抱住,都没有产生任何的反应。……每当我跟他抱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一种超越生理上或是精神上的境界。在相同的幻影中互相地侵入对方,融合为一体。……时间慢慢地在经过,最后两人变成一个完整的躯体。……从此之后,就不可能会再次分离了。你看!这是你所不能了解的事情吧!快乐的极限就是自己与外部的世界失去了界线……来临……的……时候……」 船员突然用手掌使劲地压住依欧的胸凹骨。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那个人不过是个自恋狂的家伙,不要沉迷在这种无聊的妄想之中!与其借由他人之手,还不如靠自己!如果还有钱拿,说这些都是多余的不是吗?」 「……被你触摸……一点也感受不到快乐……」依欧趁着船员松手的机会,抽离身体。 「好了,已经够了!斡旋住宅是依照门的开关时间,回报回家时间给医疗局的,要是我比平常还要晚回家,他们就会追踪我走过的路径的。」 拾起散落一地衣服的依欧,这次用稍微强硬的态度,拒绝了还很不死心、执意要过来碰触他的男人。背靠着电话室墙壁的男子,脸上露出恐吓的表情往依欧的方向逼近,这时他被空中飞过的纺锤惊吓到,而停下了动作。依欧两手卷绕着钢绳,打开钩子的纺锤像是秤锤般地摇来摇去。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已经得到充分的快乐了!把船员证与钱包打开后就快滚吧!否则这个纺锤就会刺穿你全身!」 「你这家伙……」 「在这领域里生活,光是守法是不够的,不过 是相安无事罢了。这部分就得收钱不可。……快一点!你不要让我失去耐心,作出不妥当的行为。这点我倒是很在行的呢!」 将钱包放在依欧指定电话台上的男子,虽然害怕被密告,而勉强地交出船员证,又因为受到纺锤的威胁,而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放开。依欧把男子从电话室赶走后,一人整理好服装仪容,擦掉还残留在嘴角上的血迹,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chapter 9 返回斡旋住宅的依欧,没搭电梯直接爬楼梯回十一楼的房间,然后走进浴室淋浴。刚刚被船员涂抹在身上的蛋白粉,闪着白白的光线。那东西虽然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可在这之前不论你洗多少次都没办法把它去除。 披上睡袍走出浴室的依欧,看到预告有来访者的表示灯亮着,于是走向玄关。荧幕中显示出来的是绷着脸的女舍监,她已经站在玄关前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她责备着忘记将回复开关切换到浴室的依欧。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还要被迫做这项麻烦的事,让她更加地恼怒。 依欧开门后,从一旁进入的女舍监身边还带着一位陌生的少年。少年戴着一副占据了他一大半脸庞的黑色厚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站着,外套也不自行脱下。而且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全仰赖女舍监的帮忙。 「他是谁?」 「你新来的同居人。刚刚医疗局来通知,要他从儿童医院出院,并指示要我把他带来这里。其他细节请自己去问医疗局。可能是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才要你照顾他吧!」 「他没有装着步行工具。」 「他可以自己走。如果不是这样,医师是不可能开立出院许可的。」 「他戴着眼镜是表示他看得见吗?他是来自收容设施的贵客中,属于比较体面的?」 「……不要称作收容设施。那里可是医院呢!」 母星系之中机能阶级较高的人们,对于儿童医院存在的真正意义,其实并不明白。更不用说他们对于医疗局与ice公司的目的,及欧西凯德领域中之种族所存在的特殊性别转换性,也一无所知了。病患中有一部分人频繁地反复入院出院,而他们只将其解释为身体虚弱所致。 依欧什么都没有回应,往自己的室友身边靠过去。他具有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以味道来辨别的特殊机能,那是与女舍监的嗅觉属于不同次元的能力,更相近于触觉。拜此机能之赐,就算没有触摸到身体,他也知道少年可以蒸馏出上等的哈蜜。 「这家伙,是拉席度吗?」 「为什么是拉席度?」 女舍监一脸惊讶地看着依欧这么说着。 「那只是我在自言自语。您辛苦了!」 依欧急忙送走女舍监,将一脸茫然充满睡意站着的少年,带到小孩房里。被依欧催促的少年听话地躺在床上,戴着眼镜的脸面朝上对着天花板。他并没有对于松开钮扣表示拒绝或是感到慌乱,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完全没有特别的感觉。依欧轻易地脱下了少年的上衣跟裤子,他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目的,那只是他对来自收容设施的贵客,所作的一般行为而已。 突然伸出一只与依欧欲望中一模一样白皙细瘦的脚,眼前的少年跟刚刚站在玄关、没有给他任何好感的少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依欧屈服于面前的诱惑,而往少年身边靠了过去,毫不考虑地喝起了哈蜜。渗透到体内的清新感觉掳获了他全部的心,少年不知何时也闭上了双眼,露出就算身边有人屈身喝着自己的哈蜜也不以为意的样子。 依欧拿掉少年的黑框眼镜,之后再把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脱到一丝不挂。少年纤细的骨架配上恰如其分的肌肉,被完美无瑕的肌肤所包覆着。依欧遍找不到《tran》的踪迹,就他所抚触到的地方不论是脊椎、膝盖或是手腕,都不是假的。少年的容貌五官极为精致,双唇更是鲜红欲滴。这跟刚刚戴着眼镜的表情,有着很大的落差,简直让人大吃一惊。 为了帮助对方能够安心地熟睡,受到欲望驱使的依欧打破了其实不应该直接触摸红琼的种族习惯,竟然用自己的嘴唇与少年接吻。那是比想像中还要舒服的冰冷触感,让依欧久久无法自拔地沉迷于其中,但这感觉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体验了。 可就算是以前见过对方,但对欧西凯德的种族而言,一旦被送进收容设施就得接受脑中净化,过去的记忆即变成了不具意义的废物。医疗局想出这个处置的原因,是因为受了净化的他们才容易被操控。 依欧拿毛毯盖住熟睡中的少年,独自走回床上。由于刚刚吞下的哈蜜残留的刺激,让依欧结束了蒸馏塔中的断食,开始蓄积新的哈蜜。 关灯后平躺在床上的依欧,再次意识到自己的体内有某个异物的存在。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频繁发出的脉动。船员说这是被送到收容设施的拉席度名单,可是依欧却不知道哪里才有这样的名簿存在。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胎儿的下场会如何也无从得知。 异物存在并不是女性特有的现象,在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的异状产生,这是可以确定的事。不过医生却指出异物会慢慢地变大,就算不管它也不会消失,而到头来还是会感到困扰及麻烦。到现在医生还是跟他说这是无法用泻药排出体外的,同时间他的身体还是持续不停地在膨胀。 即使是因罹患p.u.s.而变成了《女性》的人,也还继续着膨胀。成为《女性》的原因是包含记忆跟智能都丧失,而造成这种爆发性的膨胀。为了保持身体维持在某一程度的大小,是需要一定的抑制力跟智能的,然而变成《女性》的人却两者都缺乏。不择手段要得到哈蜜的结果,却是《女性》的外貌无限制地扩大延伸,在达到质量上的最大限度为止,都无法停止膨胀。 睡不着的依欧突然感到身旁有东西动了一下,黑暗的室内就算用力也根本看不到隔壁床上的情形。 「……是谁?」 先发出声音的是少年。依欧对于这个中气十足的清晰声音毫无防备,少年口气不好的声音,跟当初女舍监带他来时的那种虚弱感完全不同。然而用手向前想一探究竟的依欧走到了少年的床前,却听到有声音说道:「是依欧吗?」眼睛一时不习惯黑暗的依欧,还没办法辨别少年的身影在何处。 「你认识我?」 「……听你这么说,你不记得我……了……是吗?真是令人羡慕的……好头脑呢!」 突然改变说话语气并语带威胁的少年,跟依欧当初的第一印象有着天坏之别。 「你不也是?刚到这里时是什么样子?如果你忘记了的话,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依欧对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不解与恼怒,顺着话题露出了生气的模样,意图想粉碎对方的自负,可少年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 「随你便!就算你不记得,看到我这副样子大概也猜得到了吧!」 少年有别于刚才的态度,反而用挖苦语气参杂着对于自己的污蔑说着。而他现在就以被依欧脱光衣服的姿态站着。漆黑的房间里,少年的肌肤透着朦朦胧胧的白色。依欧试着要打开灯光,被少年尖锐的声音所阻挡。 「不可以。不能开灯。」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少年还是可以正确地知道依欧的动作。 「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吗?这个遮光窗是自动控制的,在还未到解除时间之前如果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就都是漆黑一片。还有这里可是我的房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你这个后来的人的命令不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的人,拜托你不要这么白目好吗?」 「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的话,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你等我先找到眼镜再说,我对于亮光很虚弱的。」 少年身上裹着毛毯,把床上到地上随处散落的衣物依序地捡了起来,抓着上衣的袖子朝上。依欧的眼睛于黑暗中无法辨别障碍物,只能大致上清楚跪在地上少年的约略轮廓而已。依欧想起刚刚拿下少年眼镜的时候,将它放在了自己的上衣里面 。 「你的眼镜在这里。」 少年看到了依欧拿在手上的眼镜,在黑暗中毫无迟疑地走过来,把眼镜拿了过去。依欧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 「我是修伊。」 「……修伊?……你不是只有近视而已吗?」 「所以对于光线很敏感。你看起来跟以前一样没有变。……你应该也都忘了吧!由于光线的刺激而让手脚动作变得不灵敏。因为害怕阳光而无法在白天外出。」 「那么就不要开灯,我还想待在床上。」 修伊看见了睡袍而将其穿上,戴好眼镜后走向简易厨房,打开壁橱往里面看。 「没有咖啡豆吗?」 「那要去黑市才买得到的。……你想喝吗?」 「没有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口渴。」 「不然你喝我的哈蜜好了。我刚刚才结束断食,所以是还没让人喝过的新鲜哈蜜。」 「……你还真大方。」 依欧的容貌多少让修伊感到困惑。在母星系中应该转变成为女性的依欧,竟然还可以蒸馏出哈蜜的这件事,让他很不解。 「你知道怎么喝哈蜜吗?」 修伊以轻佻的口吻,不以为然地说着。 「当然知道。」回答的声音里面虽含有愤怒的意味,可是依欧却不在乎。 「这样的话,不要客气。」 有着裸睡习惯的依欧,拿开毛毯后听到修伊靠近自己的脚步声。在没有开灯的屋内,连人移动都看不见的黑暗中,修伊的身影与漆黑的夜色合而为一。当依欧意识到的时候,修伊已经在他的床边了。修伊只用脸颊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却没有喝哈蜜。依欧用手抚摸修伊的脸,他已经将黑框眼镜拿了下来。 银灰色的眼睛发出闪光,刚刚在玄关时的虚弱眼神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透澈的光辉。但这眼神之中,却蕴藏着深深的寂寞感。似乎对于某种东西有着强烈的渴望,而让这股闪光更加地显眼。 依欧无法别开视线,忘了呼吸般地专心盯着他。当闪光再度发生时,伴随着小火球飞散出来,像是小小的刺般刺伤了依欧的眼球,但因此而引起的细微刺激却反倒滋润了他的眼睛。 偶尔出现的沙丘景象,强行进入了依欧的脑袋里面。有几只蝴蝶飞来,频繁地拍打翅膀发出声音。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猛烈的感觉在依欧体内摇荡着,胎儿所发出的脉动与修伊的闪光,一同震动个不停,渐渐地依欧低声咕哝着。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修伊沉默不语。依欧则透过湿润的眼睛,看着发散出银白色闪光的修伊双眼。他从未看过像那样的银色眼睛,没想到会喷出闪光而闭上眼睛的依欧,眼前出现的是一望无际的沙丘幻影。脚底只有种接触到炙热沙子的感觉,就算画面反复不停地闪烁着,但沙丘的景象却没有消失。 依欧伸出双手,眼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广大的湖面。在那水面上长着一大片白色水生的鸢尾花,四周则有火焰蝴蝶四处飞舞着。摇摆中的热气与鸢尾花及蝴蝶融为一体,沙丘与天际线像是融入了油脂般出现了透明的波浪。 依欧的体温比呼吸时还要高,沙子无情地烧灼着他的脚底。已经无法忍受热气的依欧,想将脚浸泡到水里,于是朝着湖边快步走去。可是,不论走多久都无法到达水边。 最后依欧终于知道了那是海市蜃楼的时候,他的四周已经被火焰蝴蝶包围住了。蝴蝶为了要吸取他身上的汗水而群聚飞过来,被沙丘上的热气所灼伤的蝴蝶们,似乎也会觉得渴一样。于是依欧身上流出来的水分,对它们而言是绝佳的水源。就算依欧用手赶走它们但它们却又马上飞了过来。最后,无数的蝴蝶群聚靠拢过来,依欧的身上像是降下了蝴蝶雨。 如豪雨般的蝴蝶拍打着翅膀的声音,淹没了依欧所有的听觉。他用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试着要从投影在身上的这个痛苦幻觉中逃离。可是,沙子的热气没有退去,蝴蝶也还是围绕在他身边,只徒增了口渴的感觉而已。 「依欧……」 耳边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依欧闭着眼,手伸往声音来源的方向。 蝴蝶翅膀的拍打声响不绝于耳,而皮肤一接触到落下的鳞粉后让他颤抖不已。冰凉的鳞粉让全身烧烫的依欧,感觉稍微舒坦了些。那冰凉感过没多久就让依欧忘却了修伊肌肤的触感。他正抱着修伊的双手。 「……很奇怪,……明明是在房间里,为什么……有蝴蝶呢?……连炙热的……沙子……也有……」 于是他才知道了沙丘及蝴蝶都是自己的幻影。依欧想要能有床跟地板的触感,而再次往炙热的沙堆里伸出脚来。蝴蝶成群地掠过自己上方的天空,却有十几只蝴蝶脱队飞过来缠住了依欧的手脚。就算他想要用手挥走它们,可是却没办法把它们赶得太远,马上又折返回来并停留在依欧的肩膀之上。睁开双眼的依欧,也看见了修伊的身上,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火焰蝴蝶。 「这蝴蝶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蝴蝶?」 修伊靠过来的嘴唇触感,让出神中的依欧渐渐地失去了手脚知觉。不光是嘴唇、胸腔、骨架、脖子还有双手等身体部位,都对修伊产生了反应。依欧虽然可以理解相互融合而同化成为一体的状态,但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却是第一次,且来得如此地突然,让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置信,手脚都浸在冰冷的感觉当中。 水到底有多深他自己也不清楚,依欧在不知不觉中放任自己的身体浮在水面之上,他的意识也随着湖水飘荡,湖水拍打声跟心跳一致。他的身体似乎将水吸进体内而不见了,水面上的波纹渐渐地变得平滑。 修伊留下已经进入熟睡的依欧,换好衣服后外出购买咖啡豆。当他快到达昏暗的黑市附近时,身后隐约有个人刻意不靠太近地跟踪着他。 黑市大多数是属于母星系下层人民的市场,商人们与来自船员走私品和以旅行者身分来此领域的掮客,交易着他们从母世界带来的物品。而咖啡豆这类的嗜好品也是属于此种交易中的物品,并不是每次都买得到的。同一个商人在第二天所卖的内容,与前一天所卖的也不一定会相同。所以小巷里一片人满为患的景象,充斥着来来回回地寻找着自己想买东西的人。在熙来攘往中,还是可以听到某个熟悉的脚步声。修伊一边寻找着卖咖啡豆的摊位,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顶着一张大帐棚之下,有个绒毛毯上只放着首饰配件的摊位,还有卖油炸物的老人与用黑漆漆的大锅子煮着根茎类蔬菜的年轻男子。黑暗狭隘的巷子里面,除了炒果子的扑鼻香味之外,还有成熟水果发出的浓郁果蜜味道。 在地上任由各自占据的摊位之间,流窜着络绎不绝的人潮,他们都是要到这里买配给物以外物品的人。虽然人多混杂却没有发出一丝噪音,这是因为母星系的交易方式与欧西凯德居民之间,所用的语言不同使然。母星系种族的语言是依阶级而有所不同的,他们已经习惯于利用肢体语言来做交易。 修伊找到了卖咖啡豆的摊位,从放置在小盘子中的样品, 选择有鸢尾花香味还有白色花蕾混杂于其中的豆子。修伊出声之前,那个卖咖啡豆的男子将黑色锅子以炭火加热,沉默地用木铲子缓缓地烘焙着咖啡豆。产生的浓厚味道碰到了建筑物的墙壁后,变成袅袅上升的烟雾。 眼前的这男子是到目前为止,修伊看到的商人中身材最胖的。那是在欧西凯德地区罹患p.u.s.者,在症状初期所发生于体格上的变化。也因为如此动作会变得迟钝,从麻袋中捞出豆子并放到秤子上的一连串动作,都让修伊等上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漏斗型秤子的设计方式是一旦到达了平衡,将塞子拿开,秤子另一边所放的咖啡豆,就会自动落到下方的袋子里面。在鲜少有人影不很热闹的小巷子里面,咖啡豆从漏斗中往下滑落的声音显得非常响亮。 刚刚的脚步声现在已经听不见了,修伊想要确认脚步声的主人是否还藏在附近的时候,身体却感到有股奇妙的摇晃感。他惊讶地发现地面开始摇晃,此时卖豆子小贩对他说:「一百罗克。」可是身体感到麻痹的修伊只能呆呆地听着,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穿着平织廉价衣服的咖啡豆小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将衣服全都扒光脱掉。那之中却藏有着另一件黑色的衣服,这身装扮跟殖民地高官所偏好的长袍很相似。修伊察觉到眼前这位奇装异服对象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他虽然想要逃离却全身动弹不得没办法好好站着,而后慢慢地往地面昏倒过去。 chapter 10 无穷的广大沙海尽头,有个像是锡溶化之后的水边。水面与天际的界线,渐渐地被摇摇荡荡的热气所侵蚀,毫无生气地交错着。对修伊无法辨识颜色的眼睛来说,更加地感到纷乱不已。 在这个称作为卡宾西翁的地方,主要热气的来源并不是太阳,而是耀眼的白色光线。这对太阳光会产生过敏症状的修伊来说,连遮蔽光线用的厚镜片眼镜都可以不需要配戴。他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从这栋位于侵蚀后的残余山丘山腰上的病房建筑物看出去,朝阳的阴影清晰地映照在沙丘上。 这里除了零星分布的残余山丘之外则空无一物,只有飘缈无尽的连绵沙海而已。不算新的疗养院就如同盖在孤岛上的要塞,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医院里人影稀疏,比起患者、护士及保健妇的身影显得更加醒目。 修伊与一般入院的患者不同,可以有自由外出的权利。除了平时应付怪里怪气的女舍监及固体食物的味道之外,这里的生活环境大致上还算说得过去。 他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碰到一位被绷带蒙住双眼的少年,看上去好像很痛的样子。他的身材跟修伊差不多,看起来两人的年龄似乎也相仿。少年身上装着步行工具,一个人做着步行训练。修伊虽然没有机会与他交谈,却从别人那里听说少年一旦有《tran》就可以回复视力,但在拆绷带之前他都得装着步行工具行走就是。这样一来,修伊也就放心了许多。 到了下午,修伊需要接受精密的检查。具备着严谨的职业态度,身材清一色都是强健结实的保健妇们,对于患者是一点都不马虎的认真。她们无视于修伊穿着衣服进到诊疗室内的窘态,根本也不管嚷着说要自己脱衣服的修伊,好几个人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十秒内就迅速完成了。 只穿着紧身衣的修伊,为了接受检查而被引导躺于一张有着温热感的医疗用寝台之上。他的脸朝上,全身及双手都被检查用的器具所固定住。出现在他面前的医生,是个对着修伊无法辨识颜色的眼睛,似乎偷偷地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年轻男子。 修伊看到了这种眼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安心。年轻男子应该跟医生这个职业无缘,因为他的眼神里有着忧郁跟感性。如果眼前的年轻男子是个医生的话,修伊想着就算让他从分哈蜜给火焰蝴蝶的美梦中醒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保健妇们受到指示,在修伊的身上接上电线及管子,再由医师将测定的数据输入coda之中。从她们动作所发出来的细微声响,修伊渐渐地听不到了。他的眼皮变得愈来愈沉重,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被睡意所包围,手脚也失去了控制。 不知何时起保健妇们离开了,修伊的身边只剩下刚刚那位医生而已。交会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来医师那充满忧愁的双眼,失去了一半的轮廓。他往修伊的方向接近,近到可以让修伊在他的眼球里看到自己的影像。因为感到有种不熟悉的嘴唇触感,才发觉到医师正亲吻着自己,可是修伊却没有因此而失去呼吸。 「往后,似乎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医师平静地在他耳边说着的同时,修伊的胸凹骨被用力地撞击。手脚都被束缚而动弹不得的他,无法拒绝对方伸过来的手,只能束手无策地任凭冰冷的固体,钻入自己体内。 修伊睁开眼醒来后,发现周围的环境跟自己昏睡前不同,这是一间微暗且没有窗户的房间。屋顶与墙壁连成一气,所以无法清楚地分辨。而修伊所躺着的寝台位置,也呈现着一个很奇妙的斜度。 可是对他而言,少了会刺激眼睛的照明灯光也算是一种幸运。他想自寝台起身,却发觉身体异常地沉重,连举起手的力量都没有。身体开始变得热了起来,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不清。 在这同时房间门被推开了,那个绑着绷带的少年往里面探头进来。他的身体从门缝中闪进了房间内,似乎对周遭的状况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虽然他身上装配着安全带及步行工具,但他的脚步却一点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纤细的身体被纯白的衣服包裹住,跟那白色的布料比起来,少年白皙的肌肤却显得更为醒目。 他的举动让人一点都不认为他的双眼,是被覆盖住而看不见的。他走进修伊的床边,出其不意地覆上修伊的嘴唇。冰冷的触感让修伊更加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热气,可是他却对少年嘴唇的触感有股熟悉的感觉。在他试着回想的同时,身上只盖着毛毯的修伊,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全身竟是一丝不挂。 少年很熟练地卸下身上所装配着的工具,脱下白色衣服靠往修伊的身边。他这毫无迟疑的举动,反让修伊感到非常惊讶。于是紧紧相贴的少年肌肤,有种凉凉的舒服感,随着少年手指的抚摸动作,让修伊身体流窜过一股战栗的感觉。 「你……是女的吗?」 与一脸狼狈的修伊相较之下,少年异常地平静。两人在身体特征上没有什么差异,少年却有着能被判断为母星系男性的器官。除此之外,少年没有修伊觉得是女性的器官。虽然少年侵入到修伊的体内是事实,可是那却不是到目前为止修伊可以理解的回路。少年脸上的微笑似乎在揶揄着修伊的无知般,然而这却代表着少年的智能是正常地运作着的,而这股举动也并不是故意要跟修伊挑衅。 「女舍监与保健妇因为都是平凡的母星系种族,她们都以为我是标准型的少年,一点也不了解我身体的构造。虽然会在医生不注意时偷偷与我玩乐,把我视为容易对付的男性。但我对于女性而言,可是个握有打开回路锁匙的特别男子,你不要模仿像我这样的人。」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你说的锁匙……」 「那只不过是你自己忘了而已,你的身体不是还记得的吗?」 少年又再次地靠近修伊与他接吻,并碰触着他的身体。修伊的理智警告着自己要躲开,却在少年的体温之下变得脆弱不堪,赤裸裸地显露出了心中的欲望。两人间的界线已经渐渐模糊,少年握住修伊的双手,往他体内的更深处流窜了进去。 从与少年接触点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修伊整个人的身体沐浴于其中。他的全身充满着无法压抑的冲动,虽然自己知道这股冲动往某个方向流动。就像是溃堤般迅速地流窜在修伊的身上。 从天花板往下垂落的布料,像是挂钟般包覆住整张床,修伊的视线被局限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当中。刚醒过来的他,由于睡着时被少年的捉弄而变得呆滞无神。可刚刚的对象是个女性,这让他感到疑惑不解。因为在他身旁的女舍监与保健妇都是女的,却连一次都没有刺激过他的欲望。 所以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在作梦,可是梦境的一开始就很暧昧不明。抬头正上方所看到的布幕扣环,跟卡宾西翁疗养院的形状并不相同。修伊记忆里面确实看到的景象,到底曾经在哪里看过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修伊在还没自梦境回复过来之时,又面临了新的转变。他的神经很敏锐地感觉到有女性,而且是非常地接近。修伊微微地起身,拨开挂在床铺四周的布料,从缝隙中偷偷窥视房间内的状况。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圆桌,那里有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衣服下摆流泻的样子看来,那是用最上等的丝绸所作成的衣服。他并不认得男子,但从男子身上所穿的长袍看来,那是殖民政府高官所偏好的样式。衣服上细致的刺绣显示出男子高阶官员的身分,相同颜色的绣线绣满了整件衣服,连袖子与下摆都带有高贵华丽的光泽,让男子身上具有一股特别的风格。 修伊视线注意到男子竟走向他,并拨开包覆着床的布料。男子对于这个举动会侵犯到寝台上躺着的人的隐私,一点也不以为意。修伊对他的行为感到很反感,他想将睡梦中所体会到 的快感,在男子的面前隐藏起来,于是将身体往毛毯里缩。 「你好像已经醒了。」 有别于衣服摩擦声下的优美身段,男子说话的语气给人一种冷淡且带有威严的印象。修伊打开帷幕往光线不是很清楚的室内看去,在另一张寝台上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是个女的准没错。 脸朝上躺着的人,双眼被不知名的黑色装置所覆盖住了。修伊判断那应该是医疗用的器材,也因如此对于自己在不知名的病房里醒来的这个事实,再次地得到确认。然而往返于反复的治疗与静养中的他,对于这个结果却少了受到惊吓的敏感度。从躺在隔壁、全身包裹住的患者的纤细身躯看来,他应该也遭受到与修伊相同的遭遇。 从下巴到肩膀的巨大金属装备是为了要固定头部,装备是以铜与铁所组合的重重支架由底部牢牢地固定着。支柱与直角间有臂杆往外伸出,而最前端装配着个镜头。整个构造异常地坚固,比一般检查眼睛的设备还来得怪异。头发贴着的小小头部,暗示着患者其实年纪很轻。 「你觉得那是个什么装置?」 「嗯?我不知道……」 「那么就请你走近看看。」 被催促着从毛毯中起身的修伊,望瞭望四周,想找寻可以穿戴的衣物。因为他除了身上的紧身衣之外,什么都没有穿。 「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里吗?」 「这里是诊疗室,我是医生,而你是还在接受治疗中的患者,所以你不需要穿衣服的。」 修伊无法辩解,于是就这样往女性所躺着的寝台靠过去。走近一看,那以治疗为目的所建造的设备,却充满了夸张的恶意。它涂着漆黑的金属部分与突兀的大螺丝,一点也没有顾虑到患者的感受。 「你试着往镜头里看,你眼睛的治疗成果应该已经奏效。」 「……什么?」 陌生患者眼睛所塞着的装置,没想到竟与自己的治疗有所关联。修伊盯着男子的脸,从下巴到下缘深刻的皱纹与眼角尾端所连结成的笑容,非常奇妙。 「快点!不要犹豫。」 修伊遵循着催促的声音,有点腼腆地往镜头里窥去,却突然有股令人晕眩的淡蓝色光线投射过来,让他吓了一大跳。那像是笼罩在光线中的水面,但那并不是一个平坦的面,而是有着裂痕的玻璃碎片。每一片都对光线产生不同的反射,并连成一气。有些光线穿过了碎片,有些则没有。而那全体看起来,就像是发出淡蓝色的光线。 修伊无法辨别颜色,只能读取因反射而引起的数据。那笼罩于淡蓝色光线下的玻璃碎片,一片片地被看得很清楚。而后修伊注意到女性鲜红的嘴唇及金色的头发,发尾受到房内的灯光反射,出现了白金色的光泽。 「淡蓝色……」 从他的双眼不停地发出闪烁的光线,依据光线而变化的颜色,有时呈蓝色有时呈翡翠绿,在闪光发出的瞬间产生脉动。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别路克,……阿鲁诺鲁特,……摩列特斯,……比盎基尼,…… 修伊向后方的男子露出狐疑的眼光。 「为了什么要装配这样的设备?」 「因为有人需要眼球《tran》,这是要确认型是否适合而施行的一种状态检查。」 「可是,这个女性也需要眼球啊!」 「原来如此,你认为她是女的。……为什么你这么认为呢?可以让我听听看你的理由吗?」 男子脸上带着跟刚刚相同的笑容说着,修伊警觉到话题被巧妙转移而闭口不语。这时候男子操作着手中的控制器,让检查眼睛的设备动了起来。将患者固定用的金属器具也稍微地动了起来,机器臂杆渐渐地改变角度,往修伊所躺着的寝台方向靠过来。 「那么,你的眼球也让我来检查一下。请回到你的寝台上躺好。」 这时修伊忆起一开始接受治疗的恐怖经验,但为了要逃离这里,非得顺从男子的话题不可。而这个结论,让他不疑有它地开始打颤。 「……是味道,她有着女性的味道。」 男子脸上浮上了一抹比刚刚还要柔和的笑容。 「这真是令人意外的答案。你在哪里得知女性味道的呢?味道这件事情是根据后天的体验而有所认知的经验,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呢!」 走过来靠近到修伊身旁的男子,让修伊大吃一惊。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女性的味道,修伊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检查眼球机器下躺着的患者身上,并没想到女性的味道,其实是来自眼前这位外表看起来是男性的政府高官身上。男子站到修伊的面前,伸手触摸修伊的肩膀并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就是女的……」 「是啊!那又怎样?」 男子浅浅地笑着,他攫住修伊的下颚并与他接吻。当男子的手指碰触到修伊的颈椎时,修伊的身体就变得不听使唤,只能任由男子摆布了。他感觉口中有一股与冰冷的嘴唇不同的热气侵入体内,而这股热气顺着气管深深地钻入,让修伊快要不能呼吸似地喘了起来。 这时男子突然放开修伊,让他恢复原来正常的呼吸,并让他吞下了个小小的异物。修伊感觉到那个固体物,滑入了身体之中。 「……这……是什么?」 「你别管这么多,快追随那个标本去。」 男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地转变,圆弧状的皱纹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换上了一副老奸巨猾的相貌。修伊被控制着身体靠近诊疗台,他借着男子的引导往前,手脚却如同已经很熟练的样子,一点也不迟疑地顺从的移动着。男子从医疗器具上放着的盘子中间,选了一把尖锐的解剖刀拿在手上。再将脸凑往检查眼睛装置的镜头,将解剖刀往患者放大了的眼睛方向慢慢靠近。 修伊试着想要抵抗,但手脚却不听使唤。男子运用着灵活熟练的双手,翻开患者的眼睑并用针固定眼皮,然后将眼球挖了出来。他一点都没有因为患者还是个活人而有所顾忌,这个行为也根本谈不上治疗,简直就是活活摘出眼球的程序。 「……为……什么要这样做?……真令人反感。」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女性的味道有记忆。那可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的。母星系种族就算每个个体都有味道,却不具有可作为记号的味道,根本无法用味道来判定是否为女性。所以你遇到了以味道作为记号的拉席度女性,而原本母星系的种族是没有判定味道的能力的。……你跟那个拉席度的女性,做了恩宠注入了吧?」 「……恩宠注入?」 「母星系人称为玩乐。……那个女性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吗?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修伊一边窥视着镜头那端,尖锐的刀物就插在患者的眼前跟眼睑之间,光靠他的意志根本无法让事情停止不发生。 「你们……对于还活着的人,就这样夺走他们的眼球吗?你们故意让他们沉睡,再趁机取出眼球,这作为真是卑劣。」 「你是在哪里学到这么低俗的情绪呢?不具有人格的你,听你这么说还真令我感到困惑啊!当然在这之后会植入替代用的其它眼球,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也无损其机能,这标本并不会因此而失明。但本来这标本的眼球,就也早已不是最初的了。」 「我不想也有这样的遭遇。……夺走少年眼球的就是你们这群人,这就是为什么他都一直绑着绷带的原因吧!」 「你在说谁?你所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在这里能够发问的只有我而已。废话少说,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忘了,我再提醒你一次。要是你能告诉我是在哪 里遇到拉席度女性的,那我就会听取你的愿望。这样的治疗方式,就算现在马上要我取消也是可以的。」 「拜托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可能会不知道的。……你看你的身体,……对于女性不就会产生反应吗?」 男子一边说一边脱下修伊的紧身衣,强行抱住他。被迫拥抱的修伊,体内竟产生了与两眼绑着绷带的少年之间所发生的相同反应。男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属于母星系的标准型身材,修伊局部的身体渐渐地被男子所吞食。就算他想逃离,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无法动弹。 「怎样?再好好地回想看看。以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验呢?可不可以详细地跟我说说,对方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可是……那是在梦境里……」 「梦境也没关系。快说!到底是什么样子。」 男子的口气变得非常愤怒,他放开修伊,再次拿起解剖刀往患者的方向走去。先在眼球的上方划了一刀,再来则作势要往中间刺过去。修伊因为想要逃离,因而提起在梦里遇到绑着绷带的少年一事。 「那个少年是个女的吗?」 「我不知道。他看起来就像个少年,而且生殖器官也像是母星系男性所有的东西。通常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可能是个女的,但当我回过神来,身体就被他抓住了。」 「那就应该是拉席度女性没错,所以你才会感到错乱。其实那并不是梦境,只是你过去有关的遥远记忆已经苏醒过来了而已。」 「……过去的记忆?」 男子离开修伊的身旁,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转身往小玻璃杯中倒入饮料,并将无色透明的液体递给了修伊。 「这是会让你感到舒服的药,快喝下!」 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的修伊,只得顺从地将嘴靠过去喝下了。然而液体一旦吞下之后,虽然立即有股冰冷的感觉,但循环于修伊体内的时候,却是异常地炎热。到了最后,修伊竟因自己所吐出的热气而倒地不起。 气若游丝的修伊睁开眼睛,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固体靠近他。在他感到胸凹骨被钝器击伤的同时,男子的拳头往修伊体内强行侵入。修伊想要叫喊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更马上被强烈的睡意所侵袭而中断了意识。 chapter 11 室温装置一启动,修伊就被那声音吵醒而张开眼,墙上的时钟指着下午三点。斡旋住宅的小孩房里,装潢还有洗脸台都很平常没有特别改变,黑色蝴蝶图样的瓷砖也安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看起来就跟平时没有两样。然而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特感觉,就是有什么跟平常不太一样的地方。 医疗局对修伊生活中的所有层面都会干涉。光就睡眠来说,他并不只是因为恩宠注入而感到疲累才睡着。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对于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睡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茫然地无法连贯起来。而这种醒来后有着不同的奇妙感觉,对他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修伊的身旁还有着另一张床,自从他住到斡旋住宅以来,那张床都一直是空的,而修伊也从来没有用过那张床。 修伊面对着自己已经相当熟悉的房间,从醒来开始就有种必须想起某件事情的感觉,可那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医疗局本就常常故意弄乱他的记忆,但对他而言记忆并非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况且他在梦境里所看到的景象,又是那么地鲜明。 修伊拿起圆桌上的coda操作着,一边确认自己现在的身体座标。对于无法信任自己记忆的他来说,只有身体座标才是他唯一能知道自己所在的方法。而现在,修伊先读取来自医疗局的讯息。 他先前所提出的问题之相关回答,显示出他的身体座标并没有错误,且记载着他的性别已经转换成女性。修伊马上叫出他的身体座标,并亲眼确认性别转换栏的内容,上面的确记载着女性。而在他看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触觉机能马上感应到索列斯的靠近。 索列斯似乎是洞悉到修伊急迫地想与他再次相逢的心情,医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修伊的面前了。他的出现总是非常地突然,修伊顽强地刻意不露出因漫长等待而略显疲累的神情,但是他的触觉机能却不受控制、沙沙作响的摆动着。 ……欧鲁柏斯,……卡夫特,……马意蓝,……菲洛鲁斯,……骚乌斯,……萨奇,……阿曼侬,…… 通过玄关的索列斯出现在小孩房,有股女性的微弱气息。因为医师已经结婚了,在一般的情况之下都会有这种气息,修伊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到访,让本就处于相当不安与焦躁的修伊,更加地雪上加霜且一团混乱。他本想老实地面对这一切,却只能用挖苦的语气来应对。 「您在这时间来访,还真是难得呢!」 出现在小孩房的索列斯,他没有佩带属于机关成员的徽章,也没有穿着正式的服装。他身上穿的是修伊分不出颜色的高领薄毛衣,很像他当校医时所穿的轻便装扮。 一如往常地,他对修伊的问题充耳不闻。索列斯直接走向简易厨房,从插座上拿起电热棒插往茶壶的把手,并打开橱柜取出茶杯跟过滤器。这房间里面哪里放着什么,医生理所当然地非常清楚。 「我来泡咖啡好了。」 修伊主动说出口的话,却被磨咖啡豆的声音所遮蔽住了。丧失从圆桌起身机会的修伊,无事可做只好将视线落在coda之上。他为索列斯故意保持缄默而感到难过,也因此有了反抗之心,故意说出会让索列斯生气的话。 「身体座标上标示着我的性别已经转换成女性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可以让我抱一抱你吗?」 修伊所提出的问题就算是在四周处于一片寂静之中,索列斯还是一贯地保持充耳不闻的态度。所以他一点也不期待会得到任何回应,只不过抒发一下心里的愤慨而已。可是他却在无所防备的情况之下,得到了正面的回应。 「为什么?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我再说一次,你并不是女性。我应该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了。」 索列斯的脸上连一点怜悯的神情都没有。整个空间只有咖啡粉过滤后往下滴落的声音而已,而那水滴也同样地落在修伊那空虚不已的内心深处。 「为什么……你那么冷淡呢?……就算是对我说谎也没有关系,……如果你能对我说一句好话……我的遭遇已经够悲惨了……」 「谎话能够满足什么?」 「我知道这不能满足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讨厌我的理由……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请告诉我。……虽然我一直很努力,……可是却常常得到相反的结果。……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法动弹。……我要为你做什么,你才会好好地正视我的存在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希望你杀了我吧!」 对这种充满情感的言词,索列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往修伊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如往常地别开了头。 「很可惜我没有杀你的理由,但反过来,你有杀死我的动机吗?」 索列斯抢过修伊手上的coda,并关掉身体座标的画面。在这之后,他将咖啡端了过来。瓷杯放在圆桌上时重重地发出了声音,含有浓郁花香的味道随即散发了出来,修伊忆起这股香味而感到晕眩。虽然他才刚刚醒过来,可是现在却感到眼皮沉重,快要睁不开的样子。 「……你说我有什么样……的动机呢?」 想抵抗睡意而提出的问题,还是消失在索列斯的缄默中。不过让索列斯沉默不语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有个不远之客出现在房间门口,吸引住他的视线。 顺着索列斯的视线望去,那是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他的脸上带有一抹毫无意义的笑容伫立着。披在身上的布料,边缘装饰着象征性的金丝线,依着他强壮的体格而有所起伏。 「你的问题我替你回答吧!」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修伊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那是在黑市卖咖啡豆男子的声音。原来他以卖咖啡豆作为伪装,大多数时候穿着醒目华服才是他的真面目。披在身上的服装是政府高官平时的装束,依照阶级的不同而决定颜色与样式。男子满脸笑容地靠近修伊。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现在,你体内的洁露正在发出脉动,这刚好跟形成洁露的人物脉动相同。对于标准型的拉席度而言,洁露只不过是支配其他种族的工具而已。对他们自己来说,这只不过是有跟没有都一样的东西。可是拉席度的女性却不是这样,那可是为了要得到女性的身体而促使大脑产生作用的情报来源。在那个抵抗侵略的时代里,某个拉席度人被母星系种族所囚禁。所以他把自己的洁露藏在一个最安全的隐密场所,并计划之后再去把它取回,出于违背本能的判断而将其注入到母星系种族的体内。通常母星系种族的个体内没有可放洁露的地方,可是拉席度的女性被当成男性的个体,却产生了接受洁露的空隙。那个拉席度人却不幸受到某一个hss少年的攻击,虽然他顽强地抵抗,如您所知地还是被迫进行了恩宠注入。……是这样没错吧?索列斯。难不成你就是女性吗?」 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说到一半,故意若有所思地停顿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索列斯一眼,轻轻地发出了笑声,而索列斯则训练有素地压抑着自己的表情。 「您所说的内容,我听不太懂。」 修伊一边听着索列斯与男子间的对话,意识却渐渐地变得薄弱。连自己何时从椅子上滑落都不晓得。黑色蝴蝶图案的瓷砖就近在眼前,虽然连起身的力气都失去般的松弛,却感觉得到自己被索列斯的手腕所抱住。他感觉得到从那双手传来的是以前所未曾体验过的舒服,修伊一点抵抗都没有地让睡意包围住自己。 穿着长袍的男子抬了抬下巴,指向修伊的方向说: 「那男孩所持有的洁 露是贾乌放的,很难想像他以为那是你的洁露。可是搜集那些未经登录的洁露是你下的指令,他只知道这是违反医疗局意志的事情。而他选择了你,却反而被你所杀害。虽然他可能还以为你会前来救他呢!」 「不对……」 突然修伊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支撑着他全身的索列斯手腕,没有与往常一样的疏离感。而这种安稳的感觉使得停留在修伊意识深处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开始苏醒。在他脑海里,吊挂在悬崖边的贾乌身影历历在目。修伊看着惨不忍睹的光景而深深地叹息,他从索列斯的怀里,抬头直视着索列斯的双眼。 「……贾乌说……他想结束这一切。……为了要保护我而牺牲。他将洁露放到我体内,并交代我要把它交给你。……那时候,我一点都不懂贾乌要告诉我什么。……这是你的洁露,……我一点都无法想像,……那是你的……」 修伊在索列斯的怀中放松全身的力量,等待着伸往自己体内将洁露取出的手,可是索列斯抱着修伊的姿势全然没有改变。 「怎么啦?索列斯。照那孩子所说的,那可是你的洁露呢!你不要确认看看吗?就算没有了眼球的脉动,只要一旦靠近了,你的身体还是会对洁露产生反应才对啊!」 伊佐尔摆出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催促着索列斯,而索列斯却等着怀中的修伊闭上眼睛。不需要碰触他的颈椎,修伊就被浓浓的睡意包围着了。本来被打断的呼吸又回复到了平稳且有规律的样子。修伊纤细的身躯,就这样安心地交付给了索列斯温暖的双手。 「您为何判断修伊拥有的洁露是属于我的东西呢?」 「这东西会有反应。」 伊佐尔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与ice公司流通于外面的物品一样,被施以相同处理的眼球。淡绿色的光泽与已经母星化过的索列斯眼睛,有着相同的颜色。 索列斯的视线停留在这个被当成证据的眼球上,表情丝毫不受到影响。伊佐尔很意外这行为竟然对索列斯发生不了作用而惊讶不已,但也没有因此对于自己所占的优势而有所存疑。 「你很意外吧!穆拉并没有解决掉这眼球。他给你其他饲养的标本,并就近保存这一颗。只要你没有照他的意思行动的话,就会拿出这个当作诱饵。他应该是计划要拿来作交易吧!或是等一旦hss的女性到手后,把它当成赐给你的奖赏也说不定。反正他是个奇怪的人。」 伊佐尔发出的笑声,似乎无视于索列斯刻意压抑自我的情绪。 「可是你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希望场面变得更奇怪吧!比如说,在你眼前的肉体被慢慢地侵蚀殆尽般。……修伊身上的洁露就应该具有这种机能。如果我依照贾乌的遗言取出洁露,那也就等于结束了修伊的性命。……不就是这样吗?」 「嗯,是那样没错。也刚好这孩子希望你杀了他,你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也不算是件坏事。本来如果是修伊能够早一点想起贾乌托付给他的遗言,你也不需自责贾乌是被你所害,对此而感到有所遗憾。但穆拉是个好色之徒这点你却疏忽了。还以为他是以父亲的角色而拥抱修伊。关于这点我也想不透,对于hss种族的看法,也似乎太过于单纯了。」 在伊佐尔的一番嘲讽之中,索列斯仍是一脸肃穆,表情没有显示一点的变化,只想等待回复到平静。这样冷静的态度,让相信自己处于优势的伊佐尔,产生了些许动摇与不安。 「……什么?」 「参事,您认为我在洁露的面前犹豫不决吗?还有我想救修伊?」 「我说错了吗?」 伊佐尔有点不高兴的问着他。 「无论如何洁露都是第一优先。就算真的是我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洁露并不是你的?」 「我的洁露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无法对参事您产生任何威胁。」 「是吗?真是那样吗?对我而言你的存在就是种威胁,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消失在我眼前呢!你说洁露不存在一事,只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 「如果您还有存疑,可以马上将我逮捕的。除此之外,我希望您今天将修伊从医疗局的标本中释放。因为他已经失去当初身为hss的记忆,对于参事您来说,也应该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才是。」 「现在是采取哀兵姿态吗?你突然有想赎罪的念头才这么说的吧?让这孩子受这么多苦的人是你。」 「我别无选择不这么做。」 「hss对我们种族做了什么,你很清楚才对。也因为这样,你和我应该有相同的愤慨。」 「……我,没有什么愤慨。就算有,那也不是针对hss,……而是对于您,……参事。」 「这是怎么说?」 这是伊佐尔进到小孩房后,第一次收起了笑容盯着索列斯。从眼角连到下颚的皱纹,还是一如往常地划出了一条相同的弧线。 「一开始说要利用hss的就是您。依照夏星法令所规定的继承者才能让拉席度的女性觉醒,……伊佐尔,您却不是正式的继承者,只不过是还没有发出磷光的『小孩』守护者而已。所以想要拥有拉席度女性权力的您,把原本应该保护的真正继承者,交给了以视察的名义来到夏星的母星系种族者手上。那是在当时属于母世界里握有最大权力的hss,于是发出磷光的继承者为了要成为拉席度的女性而形成了洁露,可是在这同时却被迫躺在拘束寝台上动弹不得。而您有技巧性地哄骗hss,将洁露占为己有,也得到了拉席度的女性。此外,您还与雷森勾结,导致hss攻击夏星……」 「你这么说让我很困惑。」 「被你抢走洁露的除了我哥哥之外,还有很多继承者存在。他们都是应该要成为拉席度女性却长眠于夏海的人。您唆使hss,将包含拉席度女性的继承者们在内,全都把他们当成永眠的睡美人。这是您为了要将夏星私有化的手段。之后靠着拉席度女性的成长特性为掩护,成为母星系种族的支配者。……随着医疗局的意思而进行,将夏星种族交给ice公司作为商品的就是您。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预期之下进行,……除了应该成为睡美人之一,具有美貌的hss被偷带出医疗局一事之外。」 伊佐尔露出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在小孩房里唯一一张圆桌旁的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你都说完了吗?」 好整以暇并将单边手肘轻放在圆桌上的伊佐尔,一点动摇的样子都没有。索列斯将熟睡中的修伊抱到寝台之上,伊佐尔看着他将盖住寝台的布幕整理好后,不疾不徐地说。 「……刚才的谈话当中,我有一件事不清楚。把你带来这里并让你苏醒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穆拉了吧!那个男人没有不理会你身体的理由。如果真的是这样,穆拉应该对拉席度女性的味道有所认识才对。可是直到最后,他对我的味道却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因为他没有辨识味道的能力?」 「……您刚说的最后,是什么意思呢?」 「你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穆拉对于味道的识别能力一事,那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分辨拉席度女性的机能而已。况且,穆拉也从不将我当作男性来对待。」 「那是谁将你当成女性对待?」 「所以,我并不是以女性之姿觉醒的。」 伊佐尔将索列斯的哥哥卖给了hss,而那人就是偷走洁露的男子。但这并不是索列斯想要追究此事的目的,反倒是对穆拉隐瞒贾乌是自己儿子的这件事感到很有兴趣。贾乌虽然具有两种性别,但他被伊 佐尔当成男性对待的可能性相当地高。索列斯认为也是因为这样,贾乌才会没有了当初身为hss的记忆。 以拉席度女性之姿觉醒,除了要得到洁露之外,还必须解除身上的封印,这也是需要与hss的男性进行恩宠注入的原因。并非是真正继承者的伊佐尔,对于封印一事根本没有概念。或是他还未真正以拉席度女性之姿觉醒。 如果伊佐尔并非以拉席度女性之姿而醒来,那么对索列斯而言还有一线的希望。因为当真正的继承者依欧以拉席度女性之姿觉醒过来时,他的身体机能绝对是在伊佐尔之上的。 「我所形成的洁露并没有特别之处,与拉席度标准型所形成的东西一样,只有抑制p.u.s.的机能而已。就算现在要我回复到拉席度女性身分的机能,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其实一点也不重要。索列斯在接受母星化之后的机能确实不如伊佐尔,他们之间在机能上有着显著的差异,所以也不可能会引起任何争执。而有关于自己哥哥的深仇大恨,索列斯也只能苦笑而已。事实上,伊佐尔脸上就始终带着一抹自在的微笑。 「我再问你一件事情,像你这样的男子,为什么对穆拉这么言听计从呢?你大可以欺骗他或是利用他的啊!」 「穆拉将我的眼球拿去《tran》的时候,他做了某种的设定。那设定对我的大脑有个致命的伤害,所以我必须根据他所设定的暗号而动作。」 「原来有这样的理由。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对我坦白呢?你不认为如果我能解开暗号,就有机会可以控制住你了吗?」 「参事您已经控制住我了。而且还是在您到这里之前,如果已经先将副参事埋葬,那您一定知道暗号是什么了吧?……或是您已经开始在侵蚀我的大脑了呢?」 伊佐尔仍旧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也代表着两人之间的斗争已经很明显地告一段落了。索列斯的身体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顶多只是空有副躯体而已。 「最后,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 「您推测贾乌是hss,是因为您已经知道他是穆拉的儿子了?」 「没错。」 「您带着被穆拉抛弃的他当成养子,甚至将他丢在蜂巢地区。您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杀死已经被证实是hss的他,让这一切结束呢?」 「……他的身体构造非常特别,一直保持着与小时候相同的样子。就算我说他是拉席度的女性,从母星系种族的角度来看他却成了男性,不是这样的吗?贾乌的性别转换机能让他具有双性,我只会在他转变成女性的时候抱着他,对我而言他是个女的。」 索列斯一边听一边露出了笑容。拉席度女性要靠与hss男性进行恩宠注入才会真正地觉醒,关于这个事实伊佐尔果然不晓得。他还未变成真正的拉席度女性。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注意贾乌的真正身分。他并不是亚人,而是流着拉席度血缘的躯体。 贾乌具有辨识女性味道的能力,而这是只有拉席度的继承者女性才有的潜在机能。如果此一机能与身为hss男性的修伊一起进行时,丧失洁露的贾乌并不会以拉席度女性之姿觉醒,而是失去生命。 伊佐尔将索列斯的笑容误解为赞同自己所言,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从椅中站起身来。 「好吧!休息已经结束了,你跟我一起来。修伊一旦醒过来之后,就以母星系种族的身分重新开始生活,而hss的机能会完全地消失。在收容设施所受到的治疗结果如果没有错,就只有在洁露碰触到你的时候才会产生发火的情况。如果只有你碰触到的时候,就不会危害到他的身体。这是医疗局为了达到目标而采取的手段。」 斡旋住宅之外,司机驾驶着车子正等着伊佐尔。他催促着索列斯一同坐到后座,并指示司机下个目的地,于是车子就在欧西凯德地区行驶着。路肩的水道上漂浮着点点蜡烛光线,从车窗看出去像是连绵不断飞逝而过的光点。 索列斯在车内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却发现了依欧的身影。他穿着制服刚从学校下课,正踏进斡旋住宅的玄关。……在这之后,靠他自己的身体机能就可以了。 像是将沙丘棱线静静削去般的侵蚀,悄悄地在索列斯脑中开始。虽然他的手脚只有些许麻痹,但这感觉却确实地在进行着。他没有躲避伊佐尔凑向他的双唇,任由身体跟随着车子左右摆动。 拉席度女性的体温能够控制母星系种族,这连已经接受母星化的索列斯也没有例外。所以对于伊佐尔恣意的行为,他除了默默地承受之外也别无他法。不管是穆拉还是伊佐尔,他们只知道光是机能面上的差异就可以让他们充满欲望。这与投射到对方身体上的幻影是相同的,由相互交融而得到的快感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表象上的感觉。 终于感到疲累的伊佐尔将背靠在后座中,突然地笑了起来。 「老实跟你说,我让修伊吞下一只会在特定时间发出火花的虫子。我想你也不会作无谓的抵抗,这可是只很凶猛的虫子呢!恐怕连在旁边的人都一并会被吃掉也说不定。要是当时身旁没有人的话最好,比如说像是依欧等人……」 他说到最后还忍不住笑了出来。索列斯却仍是一脸镇定,只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没得到预期效果的伊佐尔,于是又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依欧是你当初身为拉席度女性时,所生下的孩子吧?」 这次,索列斯脸上马上出现了异样。但那却不是伊佐尔所期待的落败者绝望表情,取而代之的却是母星系男性最棒的笑容。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弛缓,最后一动也不动。 「……参事,……您真……是个设想……周到……的人呢……关于……拉席度的……女性,……您……倒是……大错……特错……呢……」 「你说什么?」 伊佐尔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您都应该……清楚才是。……我……没有……可以……告……诉……您的……事情……」 「回答我!」 然而索列斯已经无法维持自身的应答功能,闭上了双眼,微弱地呼吸着。伊佐尔一点也不犹豫地把他丢出车外,并要求司机驶往斡旋住宅的方向。他要亲眼证实修伊与依欧是不是真的照计划被杀死了,不然他不会安心。 在他视线的边缘,看到一群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亚人,将在路上发现的祭品拖离现场,他因而一脸满足地坐回座椅里。 chapter 12 依欧从夜间部放学之后,很难得地没有绕远路回家。常常责怪他晚回家的修伊,对于今天这个时间一定很满意。可是依欧一回到家,进了小孩房,却有股许久没有人住的冰冷感觉,也不见总是比他早回家的修伊身影。只有整理的一尘不染的寝台而已。 多亏了在依欧回家同时即开始运转的室温装置,屋内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依欧脱下了外套,想帮待会就到家的修伊先冲泡杯咖啡。但他进了房间之后,却有种修伊不在的异样感觉久久无法散去。依欧心中被一股不安所鼓动着,于是他再次地穿上外套往玄关走去。 当他走在小巷道里的时候,才记起自己忘了装配人工水晶,连什么时候拿下来也想不起来了。还好小巷里路肩水道上的浮水蜡烛,光线还不会很刺眼,不会让他觉得疼痛,于是他急忙地往前走。连补土店与食品店铺前,一整排街灯所流泻出的光线,他也都不受到影响。 海湾另一端被薄雾所笼罩着,亮着灯的灯塔监视船缓缓地航行在海面。依欧一边用视线追随着那一明一灭的灯光,一边快步通过瞭望台。海岸边缘的小径随着海浪渐渐地隆起,消失在远方浓重的黑暗之中。海岸的另一边则被高耸的桥墩所遮蔽,沙滩因此也看不见了。 铺满密集红砖的桥面,布满了一个个小洼洞,洞内装饰着小小的水盘。流过头上方的水滴落在桥墩上后,刻划出一道道细微小沟渠中的水盘,那半月型的容器,常常盛着澄净的水。 月亮没有露脸的暗夜里,映照出深蓝色的镜子底下,闪烁着皎白的星辰。满溢出水盘的水,像是一条细细的丝线滴落到路肩的水道之中,在欧西凯德的灰暗巷道中静静地流淌着。而水滴落的声音在巷弄中回响不已。 依欧在那桥墩之下,发现到一个蹲着一动也不动的人影。身上披着破烂衣裳的亚人栖息在路上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可是让依欧停下脚步的,却是这个亚人超出一般亚人过于苍白的身躯。依欧往人影方向靠近,他因为发现到倒在地上的竟是修伊,而感到十分惊慌。 从修伊被撕裂开来的衬衫与沾满血迹的内衣,就足以说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故。然而就依欧所知,他哥哥平时是不可能走到这种黑暗的巷弄之中才对。而且就算是在家里,他的衣衫也一定保持整齐,每天过着规律的生活。 「修伊……?」 修伊没有回答。依欧看到他仍微弱的呼吸着,才松了口气。他就近捧起水盘上的水让修伊喝下,修伊嘴唇的冰冷触感让他心醉不已。不自觉的陶醉在这感觉之中的依欧,已经忘却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当他正抱着修伊的同时,怀中的人终于张开了双眼。灰白色的瞳孔发出银白色的闪光,定定地注视着依欧。沉浸在一片寂寥的远处,深深地埋藏着他的孤独与忧郁。修伊顽固地将内心的这个部分紧闭,一点都不打算说出来。心怀疑问的依欧总是克制住冲动且沉默无言,对于自己心中在意的这件事情也顽强地抵抗着。修伊挣开依欧的双手后,推开了依欧的身体。 「别靠近我,……我没事。……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修伊仗着不让依欧靠近的强烈意识,不知不觉中语气成了大声的喊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他的记忆当中,当他外出到黑市买咖啡豆之后就变得很奇怪,他分辨不出来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情境。只能伸展蜷曲在地上的身子,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比记忆中的还要真实。 就在刚刚,修伊才在黑暗的小巷弄中被一位母星系的男子叫住,要拿手上「r」电话的铜板跟他换钱。修伊断然地拒绝男子之后,就因某个不明的发光物体而让身体无法活动,于是在这之后,他就任由男子摆布。想要抢值钱物品的男子动手翻弄他的衣物,抢走修伊身上所有的钱,不只如此,动手触摸修伊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从修伊背后拥抱住他的男子,连钮扣都没松开就直接撕裂了修伊的衬衫,不给他有任何的反抗空间。男子温热的双手,肆无忌惮地沿着胸口慢慢地往下抚摸修伊薄弱的皮肤,刻意拉长抚触的时间让手到达他的蒸馏器官。男子很了解怎样才能好好地折磨他的方法。 被强迫靠在坚硬石壁上的修伊,除了面露厌恶的表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男子却连他厌恶的表情都要剥夺,因为他虽然属于母星系中地位不高的男性,却还是有着能够刺激修伊感觉的手指。那对修伊而言,是种比麻醉药还要来得窜冷的感觉。男子沉醉在让修伊身体颤抖的那一瞬间,而这其中男子发出的笑声,修伊除了默默地接受之外也别无他法。 然而男子的手指无预警地停下。而后传来哀号声,这让修伊觉得背后好像起了一阵短暂的痉挛,但这反应一会儿就又消失了。男子的喉咙流出血来,正好滴在修伊的背上传来一股温热,男子不知被谁杀害了。仅用数秒的时间,就以熟练的手法杀害了他。男子的躯体偎着修伊向下滑落,很明显看得出来纺锤攻击他喉咙上的致命伤,几乎快要将他脖子切断般地深入喉咙。 修伊依着触觉机能知道了索列斯就在自己身旁,但又再一次地因他身上鲜明的女性气味而感到困惑,修伊心中的疑问又增加了一个。他那顽强不已的背后,被一股淡淡地冰冷感觉所包围着,就像是被薄薄的一层翅膀所覆盖住,也像是被一张柔柔地布料所包裹着的样子。 修伊重新整理思绪后,抬头看到的竟不是索列斯,而是那位两眼绑着绷带的少年。像是翅膀般的感觉竟是少年身上所穿着的薄纱,沐浴在光泽之下的丝绢包裹住他细长的身躯,身体轮廓几乎与背景合而为一,躯体纤细的模样透过薄如蝉翼的布料而随之摇曳,但下肢则装配着步行工具。从少年身体发射出来的脉动,与修伊的心跳声相互呼应着。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我并不是在偶然的情况下选中你的。……那个夏天,好几十年未曾改变南下路径的火焰蝴蝶,造访的目的就是预告着与你相会一事。……我虽然还在睡眠之中,可是触觉机能却被hss所控制住了。……在夏海绵延无尽的白色沙滩中,我从长眠中睁开了眼。你却在那里……出现了。对于在形成洁露之前都不可能会有任何记忆的我来说,这个世界的象征及唯一的存在就是……你。你就代表着我世界里的……所有。 白色灿烂的景色让修伊的眼睛目眩眼花,火焰蝴蝶翅膀拍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不已地响个不停。渐渐地声音的频率与少年所发出的脉动变得一致,并流往修伊的体内。而那冰凉的触感竟然让修伊已忘掉的遥远记忆,又再次地苏醒过来。 修伊被热沙所灼伤的身体并非一丝不挂,从布料渗透进来的奇特冰凉感,让修伊的身体产生了变化。突然的一阵晕眩,让修伊一时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失明,体内竟生成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空隙,似乎有种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感觉。最后有股强大的撞击力冲往胸骨下方,少年的手指贯穿过修伊的皮肤,往刚刚生成的空隙中滑入一个冰凉的固体。 ……与你相逢……却演变成这种可笑的情况,这是当初连想都想不到的结果。……或许,……我想要被原谅。……至少能够挽回,让依欧活下来。……一旦他觉醒过来,…… 当少年的指尖触及修伊的身体时,他的触觉机能捕捉到与感受到索列斯的相同脉动。然而修伊发觉那脉动的来源,竟长久以来一直存在于自己的体内深处。而那空隙,竟也是很久以前曾运作过的某个。 你……到底是谁?……索列……斯?……是你……吗? 修伊追问的声音,被少年的双唇所阻挡而语塞。冰冷的触感渐 渐地往修伊的全身渗透进去,慢慢地少年存在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修伊抱住少年的躯体,把他从黑暗的小巷弄里拉出来。但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全身浴血的男性,也不是个少年。 依欧的脸凑得很近。这股女性的味道是从他身上所发出的,他自己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修伊用手擦拭着脸颊上所残留的血迹。 「要是身体不舒服,回学校给校医诊断看看比较好。况且,校医应该还在才是。」 「我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好了,你不要靠近我。」 就算对依欧用残酷的语气也不能让他离开。而修伊自己也是除了想从依欧的记忆中抹去自己的存在之外,没有任何疏远依欧的理由。不过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依欧的方向靠近,他被一种想去一个依欧到达不了的地方的冲动所驱使着,只得让身上所产生的感觉与自己的意识同化。而后修伊被一股无法抵抗的睡意所笼罩,于是他马上对依欧说。 「……依欧,我有事要拜托你。」 「没问题。什么事情?」 修伊刻意不让他有任何特别印象的努力很成功,依欧很友善地答应了。 「我想要买咖啡,因为已经用完了。我虽然想自己去买,可是我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做到的。……那是一种掺杂着白色鸢尾花蕾所烘焙出来的咖啡豆。……带有蜂蜜味道的咖啡,那也可以。……反正今晚说什么我都想要喝到。……虽然对你有点抱歉,……」 「知道了,反正只要到黑市就买得到了吧?卖咖啡的摊位是在黑市的哪一带呢?」 修伊有点意外依欧很干脆的就答应了,马上转身往黑市的方向。 「……没有特定的地方,只要你闻到烘焙咖啡豆的味道,……应该很快就找得到了……」 「我知道了。……可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将修伊你带出这个小巷弄之外。要是你一直在这个地方蹲着,不知道亚人还是雷森又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你别傻了。……就算发生这种事,我还是有反击的能力的。……如果你这么担心,不然就把你的贝壳借给我吧!就算不是我所熟练的贝壳,……至少可以用来威胁敌人。……」 依欧不疑有他,拿出贝壳来交给修伊,至少修伊可以免去突然来自连依欧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攻击。 「要是哈尔来的话怎么办呢?对你身体而言,这不是个惯用的贝壳。」 修伊笑出声来,而后毅然决然地注视着依欧。 「……在那个场合,用力抵抗的躯体是没有用的。只能以身体正面去迎接,因为胜负已经决定。他在机能上的顺位比较高嘛!要是真的运气不好遇到他,……就也只能跟平时一样,除了挨揍之外别无他法。……等他打够了,就会放开我了。……我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了。就不要把它当作是自己的身体就行了。……他不会想杀了我的。他只不过是……享受着……反复……践踏我自尊心的乐趣……而已。」 「你在说什么!我不能任由你受到这样的对待的。再怎么样我都要先将你带离开这里再说。只要到了十字路口那附近就会有路人了,哈尔就应该不会随便地出手对付你了!」 「你以为那家伙会因此而有所顾虑吗?他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迫着我喝下哈蜜。只不过,……那是出自我的意愿,他很大方地接受我的请求而让我喝下。……要是真的会出事的话,我也不可能会平安地在这里了。……我不可能受到来自只会袖手旁观而不出手帮忙者的侮辱。……对于那些到了这领域而无法回去的母星系种族而言,我们的存在,……就好像是狗一样。或比狗更低贱也说不定。……就算裸体走在路上,连跟我们玩乐都提不起劲。……看我们顺眼就给些饲料般的感觉。……好了,快去吧!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不是没有配戴着人工水晶吗?要是走到一半天亮了,……不是会很麻烦吗?」 「可是……」 「依欧!」 修伊把手中的贝壳掷往依欧的方向。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叫你快去!」 发出尖锐声的同时,贝壳的纺锤在空中一闪,正好掠过依欧的脸颊迅速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修伊的手中。一开始依欧的脸颊没有什么变化,几秒之后竟渗出了一些血迹。轻轻地划伤了依欧脸上的肌肤。 「你看吧!……我的功夫还不赖吧?………就算你不……在这里……也不要……紧的,…………你别靠近我,快远离……我的……身旁。不然的话,……」 修伊有股强烈的直觉希望依欧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对于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头绪。由于浓浓的睡意使得他意识不清且手脚迟钝,握着贝壳的指尖也失去了知觉。他注意到这个现象之后,停止了动作。 「不然的话?……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依欧连擦都不擦脸上的血迹,就直接往修伊的方向靠近,他注意到修伊灰色的瞳孔,发出不同于以往的异常脉动。 ……阿尔诺尔特,……比盎基尼,……察科那克,……得斯兰卓斯,……恩科,……法兰咖司,……特力乌斯,……高西,……依欧,……敏克,……欧伯斯,……索列斯,……瓦特,……杰格特,……修伊,…… 「……修伊,……修伊,……修……伊,……」 依欧一边读取着脉动,一边从口中咕哝着说出这样的话。贝壳从修伊手中滑落,掉到了有点倾斜的石板路上。大约在地上翻转个三图之后,掉落在路肩的水沟之中。 修伊无法拒绝依欧的靠近。从重叠的双唇传来依欧的气息,修伊静静地承受着,两人的体温也悄悄地融合为一。跟随着两人的哈蜜相互渗透,不管是意识还是身体,都超越界线而渐渐地结合在一起。 修伊所发出的缓缓脉动在依欧的体内变得十分清晰。像是在摇晃着的清澈湖面上,捞起沉淀于最深处的记忆,静静地在心中搅拌着。 依欧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出现的是有着风吹过痕迹的沙丘斜面,与浅浅峡谷所交错成无止尽的景象。远方可以看到石灰岩的残余山丘,想要举步向前,却不知道会愈走愈远,还是愈走愈近。 在那残余山丘的附近,刚好被夕阳染成火红色。依欧突然对于太阳的下山感到奇怪,再次凝视前方却发现有一大群火焰蝴蝶往自己靠近过来。蝴蝶拍动翅膀所发出的声音像是骤降大雨般,犹如一整片的乌云不断地逼近过来。 「依欧……你在哪里?……拿着什么东西?」 「哪里?」 当依欧听到修伊声音的时候,体内感受到一股降下暴雨的感觉。 「……脱下上衣,……摸摸看胸骨下方一带……」 依欧照修伊说的脱下了上衣,把手放在胸骨上。遵从着修伊的指示,用指尖来回抚摸。无意当中手指竟然穿过了肌肤,伸进了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体内空隙。他的手指马上被所触摸到的某个冰冷物体,吸附住般地缠绕着。 蝴蝶翅膀所发出的拍打声音变得更大声,简直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依欧确信这声音的来源,就是手指所触摸到的冰凉固体,频繁的震动传到了他的手指指尖。 「那东西是……洁露!……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再放回……原处。因为它是服从你意志的东西,……只要把手抽离就行了。」 依欧依照指示将手拿开,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胶质的固体高速旋转着,最后像瞄准着针孔般的小点,被吸入了依欧的体内。 「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嗯……」 这次是修伊主动拉近依欧互相接吻。两人间的界线也渐渐地融合,哈蜜在两人的体内静静地流动着。于是依欧的 体温开始有了变化,修伊的蒸馏器官跟他的意识无关,渐渐地在冰冷的感觉之中被淹没吞噬了。 「……那么咖啡豆就拜托你了。」 这次依欧点点头,向修伊拿了铜板。 「修伊,那你要去医院。」 「对,没错。」 听到这里,依欧安心地举步向前。依欧离开了修伊,正往小巷弄出口走去时,他的背后突然产生了一股激烈的能量。并没有轰隆隆的作响及震动发出,那一瞬间也没看到有光束扩散出来。可是,依欧的眼睛却看到了白色的火焰起火燃烧。 他看见了那火焰像是一支白色的柱子往天际延伸,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有磷光。一瞬间整个周围像是被白色浓雾所笼罩般地,不论是建筑物还是墙壁都失去了轮廓。波动静静地往外扩散,渐渐地整个空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在发出闪光之际,火球到处飞散交错,并且消失在空中。原本小巷弄中的石板道不见了踪迹,只有炙热的沙子覆盖着。不要说是石墙或是建筑物,连街道的痕迹都已经看不到了。 什么都没有映入依欧的眼帘,流沙将他脚底淹没,从脚趾处开始渐渐地往下沉。快将他吞没的流沙漩涡,以他为中心点往外扩散,并加速划着圆圈。依欧因沙粒飞进眼睛而睁不开双眼,将他卷入狂沙之中的力道,猛烈到几乎快撕裂他的身体。 突然依欧脚下的沙子蠢蠢欲动着,唯一支撑着他全身的东西,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惊觉自己整个人在往上升的时候,是因为看到自己已经离脚下有着波浪拍打着的白色沙滩很远了。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连绵不绝,完全感觉不出有任何人影存在着。 「修伊……伊……伊……」 依欧一边往黑市走着,心中却被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所恼。某种东西似乎在模糊不清的记忆中已经失去不见了,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几次想拒绝这感觉却一次次地涌上心头。 在电话室里与轻浮的母星系男子发生关系如同家常便饭,在任由他们摆布之后,威胁他们拿出身分证及身上的钱,是依欧常常采取的方法。现在他将得到的钱拿在手上前往黑市。可是体内很清楚的记忆被去除一空,所以现在他的记忆像是一张白纸般地空空如也。 依欧终于到达了黑市,视线落在卖咖啡豆的小贩身上。在食粮严重不足的欧西凯德地区,肥胖的身材显得非常醒目。罹患p.u.s.的《女性》发病初期的征兆,就是在身材上会产生爆发性的膨胀,这刚好就如同那小贩的身材。他似乎还没到全身肌肉松弛的地步,看起来结实的骨架搭配着失去轮廓的肌肉。 男子用黑色锅子烘焙着咖啡豆,一边用秤锤上的漏斗称着咖啡豆的重量进行交易。依欧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切,等到一个接一个拿着小袋子来买咖啡豆的客人都离开了之后,他往小贩的摊位靠近。 空气中伴随着咖啡的气味,飘散着一股浓郁的花蜜味道。咖啡豆里面可以看到掺杂了白色的花蕾,而这花蕾似乎就是花蜜。 从锅中涌出的烟雾薰染到了依欧的鼻子,于是他感到有股轻微的晕眩。当他想要远离这阵烟雾的时候,却狼狈地发现了自己的手脚竟然动弹不得。全身有一点点的麻痹,而且意识也变得迟钝。 「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想要躲开卖咖啡豆男子伸过来的手,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男子凶狠地抓住依欧的手腕,强行把他带往黑暗的小巷弄之中。 在肮脏的黑市中就算发生了几次强行将少年带离消失的事件,也只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刚好在场的人们也不会觉得有异状,而依欧也没有出声寻求协助。随着麻痹感而来的浓浓睡意笼罩着依欧,他随着男子走进了建筑物间的狭小道路里。 通过了好几个走廊跟楼梯,最后抵达的地方被高耸的墙面所包围着,有可能是在户外的地底下。依欧无法单独站立,男子放开抓住他的双手后,他马上跌往地下,全然已经为睡意所支配。 男子被心里压抑着的愤怒所恼,粗鲁地想解开这一切似的,毫不留情地撕破依欧的衣服。他就这样抱着依欧,并用手碰触他的蒸馏器官。已进入沉睡的依欧身体,已经习惯于男子的体温,任由自己被拥抱着。 「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女性。……可是,我不能看到你这副样子就疏忽了。」 男子抚摸依欧的胸凹骨,他的手指等待着产生反应。依欧受到男子体温的刺激,肌肤不知在何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肌肤,变成像是橡胶般的柔软。男子轻易地将手指往里面滑入,取出一个胶状物质。男子看着依欧由于这个刺激稍微睁开眼睛,眼角与双颊间的松弛皮肤连成一线,并在这独特的皱纹中浮现一抹微笑。 「这么一来,只要把你消灭,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所谓真正的继承者不再具有任何意义,能活下来的人,就可以当继承者。」 男子面无表情地与依欧接吻,硬逼着依欧吞下一只虫。可是,这举动反而让男子错估情势。醒过来张开眼的依欧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以青绿与翡翠色的变色瞳孔盯着男子。从这一刻开始,依欧的记忆已经自永眠的封闭状态中苏醒过来了。 依欧所放出的脉动与男子的脉动以奇妙的方式相连结后,变得狂乱不堪。从依欧嘴唇中感觉到的体温,是男子从未体验过的热度。 「怎……么……会这样?」 依欧用舌头将虫子塞往感到不安的男子口中。男子的整个嘴唇突然开始麻痹,全身开始颤抖。紧张不已的男子舌头愈伸愈长,为了要保持住呼吸而费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但在这之中却反而将依欧塞回来的虫子给吞了下去。然而依欧却没有完全地觉醒过来,站在男子的一旁还有个模糊的身影。男子因为起了邪恶的念头而控制住依欧,并打算与他同归于尽。但是,却演变成了相反的结果。 依欧的蒸馏器官导引着男子的体温往体内扩散,男子身体的冰冷触感加速着依欧的觉醒,最后他在被男子抓住的状态下睁开了双眼。 「……修伊在哪里?」 在这之后,虫子在男子体内燃烧起来。这股冲击力道马上传给了依欧,顺着映照在眼中的光芒,而被卷进强大能量的漩涡之中。他现在被遗弃在一处环绕着白色的景象之中。 「修伊……伊……」 依欧徘徊于茫茫的白色沙海之中。沙丘的棱线正好折回了灯塔的光线,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并且层层重叠。风的纹路在依欧脚踝的周围,形成了小小的漩涡,然后招来了波浪般的起伏,时刻呈现不同的样貌。当你想要用手去触摸的时候,就好像蜥蜴尾巴从指缝中溜走一样。空荡杳无人烟的沙滩上,连脚印都看不见。 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依欧一点头绪都没有。他静下心来,也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而已。走在看不到尽头的沙丘上,他的体内有某个不知名的物体开始发出热气,于是全身变得无法动弹,只好躺在沙地之中并且闭上双眼。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慢慢地靠近,刚开始不过像是耳鸣般的声音,却渐渐地变得愈来愈鲜明。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依欧的呼吸与从他体内发出的声音相互连成一气,而那个不知名的物体温度变得更加地升高,并让他觉得有股膨胀感。依欧皮肤的内侧有股强劲的力道往上提着,充满热气的异物似乎在寻求着出口。 以依欧瘦弱的身体而言,是不可能阻止过度胀大的异物向外。他的身体已经挺不住了,于是全身发出热气,充满着来自异物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他看到自己的指尖被白色的光线所包围住而忍不住大 声叫喊,可是声音却被穿透过身体的闪光掩盖掉了。在这股几乎撕裂他的冲击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某部分的身体已经分离不听使唤。 最后,沐浴在热气之中的异物从他的体内消失不见,全身变得轻盈的依欧躯体,平躺在细白的沙砾上。突然觉得喉咙很干渴的他,想起身找水来喝。风吹过沙滩所留下的痕迹静静地摇荡着,而无止尽的沙丘棱线上方有成群的火焰蝴蝶展翅飞舞个不停,依欧于是跟在后面追逐着它们。 因为火焰蝴蝶一定知道花蜜的所在之处。它们所聚集的地方肯定盛开着白色花朵的鸢尾花,而那花蕾之中应该就有足够让依欧解渴的花蜜。能消除口渴的花蜜,就在不远的前方。依欧满心期待着靠近一大群蝴蝶的同时,看到了那群蝴蝶之中有个躺着的人影,那是个穿着白衣的少年。 虽然银白色的眼睛呈现着张开的状态,却没有注意到依欧的存在,那是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火焰蝴蝶聚集在那双眼睛之上,正在吸取他的水分。而它们所带来轻微的刺激,使得少年的双眼泪水满盈。可是蝴蝶的数目实在太多了,少年的身体根本无法负担这整群为了取得水分而飞过来的蝴蝶。 「……你回来了啊?」 先开口说话的反倒是少年。依欧跪在他的身旁,用手赶走那些飞舞在少年身上的蝴蝶,可是没一会儿蝴蝶又飞了过来。最后,连依欧的身上也飞满了蝴蝶。少年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依欧的身体。 「小孩们如何了呢?」 「……你是指什么小孩子?」 依欧的问题让少年微笑了起来。 「……吞下去……你一定很口渴了吧……」 被少年这么一说,依欧反而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喝陌生人哈蜜的习惯。可是少年紧抱着依欧的身体,吸吮依欧的嘴唇,并试图引导他找到哈蜜。于是依欧就依照少年的意思喝下了哈蜜,冰凉的触感滋润了他全身,让干裂到快不能呼吸的喉咙终于有了种舒畅的感觉。 ……可理洛斯,……雷达,……杰格特,……卡西尼,……别路克,……列基塞尔,……比克铁特,……乌肯尔特,……比盎基尼,…… 少年的眼睛偶尔出现接近银白色的闪光,同时也发出脉动。而那与依欧的心跳频率却完全一致。两人身体互相接触的所有部分,慢慢地像是失去界线一样。他们共有一个相同的心跳,而且在不知觉中两人坠入安稳的睡眠之中。 四周什么都没有,火焰蝴蝶也离开了。只有那白色的沙滩跟不停呼啸而过的风,让沙滩上的纹路不停地扩散蔓延。 他们在沙中渐渐地融合为一体并且愈来愈遥远,刚出生的拉席度婴儿声音划破了寂静。为了摘取白色鸢尾花而爬向沙丘的女舍监,注意到沙堆中有个哭喊着的小孩,于是将他带回医院。她直觉认为这个有着碧绿及翡翠色眼睛的小孩不出几年,一定可以成为殖民政府高官想认养的小孩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夏海,……夏海,……夏海,…… 哥哥,……我从何时开始,……变得是孤单的一个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