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昼夜,恶女相伴》 人物介绍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兔兔塔 仁庄助 男主角。早上起床之后,莫名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高中一年级生。 幡谷月夜 在雨天浑身湿透,艳阳天却撑着一把雨伞的怪女生。高中一年级生。 神谷日向 学生会长。才貌双全,是庄助憧憬的对象。高中三年级生。 藤森文子 庄助的同学。成绩优良,对校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序章 由失恋揭开序幕 大家一定都有过失恋的经验吧。 举例来说,我觉得班上某位女孩很可爱,产生这种感觉的那一瞬间,开始在意起她的存在,于是开始偷瞄对方,却遭对方避之唯恐不及,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失恋。我只是对她产生好感而已,但是我的这番心意一定让对方感到不愉快了吧。 想起这件事,让我感到有些消沉。 拿捏与女孩子之间的距离,真是个难解的课题。 会突然回忆起这件事,正是因为眼前这个状况。 「你就是仁庄助吧。」 ——一位不知名的女孩突然跑来我家。才打开玄关门,她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这位女孩,似乎知道我的名字。 奇怪的是,她这时死命地瞪着我。 女孩沉着一张脸,脸色沉重到似乎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叽叽作响声。 「请、请问你是哪一位?」 女孩对我的疑问置之不理。 今天是揭开一周序幕的星期一,从清晨开始就下着豪雨。 雨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 女孩并未撑伞,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雨中。我本来以为是因为她忘了带伞出门,但女孩的手中却紧抓着一把黑色雨伞。 雨水不断打落,从她的一头黑色长发以及一身漆黑衣服滴落而下。她究竟淋雨淋了多久呢?她的全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抹阴沉的黑雾。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该和这样的女孩子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好? 女孩微微抬起头,表情缓和了下来。她望向我,漂亮的睫毛勾勒出她带有透明感的双眸。女孩的五官深邃,轮廓分明,那令人惊艳的雪白肌肤,和她身上漆黑的服装十分相衬。 咦,她好像满可爱的……不对……可以称得上相当可爱。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的话一说完,女孩又露出了吓人的表情。 我做了什么吗?至今不曾有女生用这种表情望着我,让我不知所措。 女孩用着锐利的眼神瞪着我,开口说出第二句话。 「你是想要现在马上被压垮、是想直接被刺杀身亡,还是等一下被咒杀呢?」 「抱、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话说回来,被压垮又是怎么一回事?」 女孩脱口而出的尽是些危险的词汇。 她在说些什么啊。 「指的是用社会上的各种压力压垮你……也就是叫警察逮捕你的意思。刺杀就是用菜刀呀,咒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什么?惨了,她是不是有妄想症啊。而且我又没问她咒杀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一大清早就得奉陪这个有妄想症的女孩?这场对话让我的心情荡到谷底,我在心中泪如雨下。 我再次细细端详这位女孩。 她长长的浏海不断滴着水,让女孩端整的睫毛、鼻子、嘴巴都湿漉漉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雨下得这么大,我却任由她浑身湿透地伫在这里,所以她才会生气吧。我连忙回到玄关拿了一把伞,打算帮她遮雨。 那一瞬间,她用着不像女生的力道抢下我的伞,往远处一丢。 伞在空中旋转,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远离我的视线。 整支伞栽在地上后,被风吹得不断滚动。 喔、喔喔,伞啊,我的伞啊。 当我呆望着雨伞时,女孩的声音冷冷地从上而降。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苦衷,就算接受这种半调子的怜悯和恩惠,也只是让我感到更加凄惨罢了。我不需要受到这种侮辱。」 惨了,我该拿她怎么办?该怎么对待她才好?我完全没遇过这种类型的女孩,整个人慌了手脚。 「你先冷静下来吧,好不好?」 我本来要接着问她为什么会跑来我家,她却比我抢先一步开口。 「该冷静的是你。为什么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到底想要怎样?」 什么?我反而被她骂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做错了什么吗? 看到我陷入沉默,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听到她这么说,我急忙点了好几下头。 「我知道了。那我就跟你明说了。」 女孩眯起双眼。 「我才不要和你这种像垃圾一般的下等人交往呢!你这个脏东西!」 我目瞪口呆。 下等人?是说我吗?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要对我说这么过分的话? 像是落井下石般,女孩伸出手,指着陷入混乱的我。 「非得要我再说一遍吗?我说,我拒绝和你交往!」 我完全搞不懂她的意图! 「我、我也没打算和你交往啊。」 我不禁吐露真言。 女孩的表情很难看。不过,她突然对我破口大骂,在这样的状况下,我怎么可能想跟她交往?想摆臭脸的人应该是我吧?我又没做错事。 「不、不是啦,这是因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看到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女孩脸色一沉。她望向我,眼神中混杂着同情和不悦等等情绪。 「没有什么好因为的。像个跟踪狂一样跟踪别人,单方面对别人示好,在紧要关头却只会装傻!这种人最差劲了,被我遇到这种男人,我一定会把他诅咒致死。」 跟踪?单方面?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举例,不过,在这样的状况下,突然跑来我家的女孩还比较像跟踪狂吧。看到我一脸疑惑沉默不语,女孩的表情变得更加险峻了。我戒慎恐惧地开口: 「我不太清楚你想要表达什么。」 「你又想装傻了吗?再这样下去,小心我真的咒杀你喔。」 女孩的声音依旧如此冷冰冰,她递给了我一封信。 「你竟然把这种东西放到我家的信箱里!突然寄这种像情、情书的东西过来,你究竟有何目的!」 嗄?情书? 「什、什么?什么?我寄的?」 我寄给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封信。用着微微发抖的手打开了设计简单的白色信封。一行行包含着浓烈感情的文字纳入了我的眼帘。就连我读了都脸红心跳。 这还真是超级丢人的。 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直率到让人恶心的词汇。应该要再隐晦一点啊,既然身为日本人,就不该忘了日本人的内敛特色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 写出那篇羞耻情书的文字,怎么看都是我的笔迹。 我凝视着眼前这位女孩。 她明明拿着一把伞,却一副无意撑伞的样子,浑身湿透地站着。而且她言行怪异,不断将诅咒挂在嘴边。冷峻的表情散发出莫名的压迫感,浪费了她那端正的五官。 老实说,我不会想和这种女孩扯上关系。但我却寄了情书给她? 而且还在今天被她给甩了? 怎么搞的?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确实是我的字迹,但这种东西是从哪来的啊?」 我能期待这是有人在恶整我吗? 「什么?我才想问你呢!你不是已经承认了这封信是你寄的吗!诅咒你被殴打致死唷!」 我只不过承认那是我的笔迹而已。不过,这样听起来就像承认信是我寄的一样。 「不要让我说那么多次。收到这种情书,该感到困扰的人是我吧。你这 个下等生物,理解能力也太差了。我真的会咒杀你喔。」 糟了。本能劝告我,最好不要和这个女孩有更多牵扯。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可能会写出如此浓情蜜意的信……」 「你还想掩饰什么!不是有那封信为证了吗?我何必故意骗你啊?昨天,也就是星期天,你像个跟踪狂似的跑来我家,把这封信丢进我家信箱里对吧?烂透了!恶心死了!」 她说的确实言之有理。 不过啊,女生不应该这样口出恶言吧! 我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听到「昨天,也就是星期天」这个关键字,我联想到了一件事。我踌躇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一阵沉默之后,我开了口: 「如果那封信是我寄的,那会产生一个问题……」 我再次闭上了嘴。听到我说话说到一半便陷入沉默,女孩语带疑惑地对我说: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不出更好的说词,只好陈述事实。 「……其实,我失去了上个星期一到昨天——这七天的记忆。」 第一章 尴尬的星期一 受到大雨和奇怪女孩的侵袭而揭开序幕的忧郁星期一,才刚过了一半。 午休时间,我和同学一起在食堂吃午餐,但却食之无味。我留下热烈讨论着日常琐事的同学们,独自回到教室,打开笔记本。 里面抄满了上周的笔记。 上面记载的尽是些我不记得的上课内容。 不行,真的想不起来。 我以为只要看到笔记,多少能唤回些记忆,但却不然。微薄的希望就像被揉烂的废纸团一样,被丢进了垃圾桶。 就算如此,我还是仔细阅读着笔记中的文字。 我现在正在看的是世界史的笔记。上面满满记载着印加帝国的马雅文明,以及纳斯卡文明的纳斯卡线等让人难以理解的内容。我们学校的历史相关课程莫名艰深,因为创校者是位闻名的历史学家,所以,我们学校的卖点,就在于能够及早学习到创校者热爱的历史专门课程。顺便一提,在上午的时候,我被世界史的老师骂了个臭头。因为我似乎忘了交报告。我很想告诉老师,不只是忘了交报告,我连他交代过要交报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啊。 我果然失去了上星期一整周的记忆。 原因不明。我该不会是遇到交通事故了吧?一定是这样。我只想得到这个理由。 毕竟,平常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嘛。由于可能性太低,直到早上看到电视的气象预报为止,我完全没有察觉自己丧失了整周的记忆。就算看到电视上显示的日期比我记忆中的快了一周,我依然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似乎是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可是,就我的记忆来说,应该是五月最后一周的开始,也就是终于开始和同学混熟的重要时期才对啊。 不过,我却完全没有五月第四周——那整整七天的记忆。 天早上,我遇到那个女孩后,才知道自己丧失了记忆。 明明下着雨,那女孩却刻意不撑伞,全身淋得湿透。上个星期,我似乎对她告白了。而且还是采用写信这种传统的方式。 早上,听到我宣告自己丧失记忆之后,她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踏着不稳的脚步离开了。我看了遭她退回的信,上面写了她的地址和姓名,但信上没有邮戳。虽然我完全没有记忆,但上周我似乎是很绅士地亲自把情书送到她家了。我到底是多喜欢她啊,还是只是羞于直接告白罢了?由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知道原因。 她的名字似乎叫做幡谷月夜。 我该怎么办? 说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这么说对她很没礼貌,但我无法相信自己会向那种女生告白。不过,那封信上的字,确实是我的笔迹。毕竟与我自己有关,就算失去记忆,还是多少能够分辨得出来。 我一定不是为了开玩笑或说谎而写出那种内容的信,我这个人没那么灵光。 不过,被她甩了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也有那个意思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样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会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女孩了。 不过…… 她的脸蛋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可惜。毕竟她长得还算可爱。 总之,现在得仔细调查出我失去的记忆。 想不出来的话,再怎么想破头也没用,先从身边的人开始搜集情报说不定还比较快。 为什么只有上个礼拜的记忆想不起来呢?其他的事情,我明明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同学们发现我在看笔记,纷纷对我说:「怎么啦,你竟然在预习耶,真是难得。」,这哪是预习,是复习才对吧。而且还是复习我完全不记得的上课内容。 在大家开着玩笑的时候,有一位男同学朝我走了过来,他满脸困惑地说: 「仁,有一个女生找你。」 「啊?谁?」 一个女生? 接着,教室陷入一片鸦雀无声。我以为是因为老师快要进教室了,看了看手表才发现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不经意地望向教室门口,一位少女正好走进教室。 映射入教室内的自然光照耀着她的发丝,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一身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光滑又柔软。举手投足十分稳重,外貌优雅,身上找不到一丝惹人生厌之处。 男生的视线全集中到了少女身上。我也不例外。 她是神谷日向学姊,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看到高年级的她走进一年级的教室,同学也惊讶不已。她真不愧是被称为全校第一的美少女。 一阵左顾右盼之后,日向学姊朝着我的方向直直望了过来。 什么! 「仁同学。」 日向学姊喊了我的名字,我们视线交会。 该不会,该不会,说要找我的人是日向学姊? 她可是与我完全毫无瓜葛、是全校最高不可攀的日向学姊耶,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日向学姊缓缓走向我。 她在我的座位前方停下脚步后,两只手撑着我的桌子。我仰望着她挂着笑容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眼神相对,也是第一次和她说话。我很紧张,身体不禁向后缩。不过,我愈向后缩,学姊反而愈朝我靠了过来。她一头及肩的秀发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颊了。 「昨天,我们靠得更近唷。」 昨天?该不会是星期天吧?又是在我丧失记忆时发生的事? 喂,昨天的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就算我这么问自己,也得不到答案,我决定开口询问学姊,毕竟这是和她说话的大好机会。 「靠得更近指的是?」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眯起了眼睛。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你要确认看看,我们昨天的距离有多近吗?」 不,我是要问靠得更近指的是什么意思啦! 看到我惊慌失措却一语不发的样子,日向学姊似乎误会了什么,脸朝我靠得更近了。 「骗你的。昨天在那种地方,都已经让人家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做出那种难为情的事呢。不过,和昨天相比,虽然今天我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远,但却感到更加害羞呢。」 所以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主词,说话要说主词啊! 而且日向学姊刻意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说话,周围的人似乎很好奇我们的谈话内容,不断偷瞄着我们。不好意思,你们不要再看过来了。我不习惯受到瞩目啊。 「日向学姊,呃,抱歉,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再次试着套出昨天发生的事情。 接着,日向学姊靠得离我更近了,近到我们的脸都要贴在一起了。 太近了,太近了啊! 「昨天的事,可以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吗?不要和别人说喔。」 学姊用着说悄悄话的音量,这些话语随着温热的气息从她口中流泄而出。 虽然很对不起学姊,但是就算她叫我不要告诉别人——要保守秘密,但我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只是昨天,我根本不记得上周一整个礼拜发生过的事。 「昨、昨天的事情?」 日向学姊似乎知道周围的人正对我们行注目礼。她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后,望着我,递给我一张黄色便条纸。 『你昨天的举动让我明了了你的心意。虽然你那么做有点大胆,不过,我也想回应你的心意。』 喔、喔喔喔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对她做了什么?我表达了什么心意啊? 没搞错吧?我是不是完全表错情啦? 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请、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这么开口询问。听到我的疑问,日向学姊用食指抵住嘴唇,轻轻嘘了一声。被手指碰触到的唇瓣微微凹陷了下去,看起来非常柔软。她是要我不能声张吗?在这种状况下,我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看到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日向学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她的食指悄悄轻触我的嘴唇。那根指头直到刚刚为止,都还放在学姊的唇瓣上。 这里可是教室啊!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日向学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另一张便条纸放在我的桌上。 『我的答案当然是ok。』 就各方面来看,一切都太ng了。 不,我并不是想要拒绝学姊。可是突然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会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当然也很开心。老实说,不管学姊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很ok! 这样的状况,本该让我非常雀跃,但我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现在只感到困惑不已。 话说回来,我昨天同时和两个女生告白了吗? 我寄了一封情书给某位女孩,又对另一位女孩做出了害羞到难以启齿的大胆举动?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我想要脚踏两条船吗?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轻浮的男人了? 我以为自己不是这种人,我该不会有另一个隐藏人格?是另一个我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事?这算是双重人格吗?当另一个我出现的时候,现在这个我就会失去意识?我偶尔会看到动画或连续剧出现这种设定,难不成,这种现象也终于发生到我的头上了吗? 我把日向学姊带到走廊上,这么做多少也是想要好好处理状况。我的举动让周遭一片哗然。虽然不想引人注目,但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待在教室里了,来到冷冷清清的走廊上还比较好。 日向学姊有些迟疑地走到走廊之后,望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好可爱。怎么说呢,非常治愈人心。让我联想到了小动物激起别人保护欲的各种小动作。 不过,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带她走出教室时,我其实还未整顿好思绪,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 「我、我、呃……」 再次和她面对面站好之后,眼前的日向学姊微微歪着头,我直视着她澄澈的双眸。 她真不愧是全校第一的美少女。惨了,我无法制止自己盯着她看——现在明明不是该这么做的时候! 「不好意思,就算学姊给予我正面回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之,可以先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真心话。 咦? 日向学姊深深低下了头。刚刚如阳光般炫目的耀眼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她用力咬着下唇,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努力压抑着情绪。 「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说?你该不会其实很不情愿吧?明明不情愿,昨天却对我做出那种事?」 好好整理一下头绪吧。我昨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 「不对,我不会不情愿喔。绝对没这回事。」 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不情愿呢。 「真的吗,所以我们的答案都是ok吧。」 日向学姊的脸瞬间亮了起来。哎呀,真是耀眼。但我不能就此避开目光,我从正面直直望着她。 「呃,这个嘛,我可能没办法答覆你。」 因为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好想老实告诉她丧失记忆的事情。不过,用一般人的思考来看,「只丧失一个星期的记忆」听起来未免巧得离谱。如果是我听到,我一定不会相信,感觉就是个借口。为了不让她有这样的想法,我得先帮她打预防针才行。 「虽然我也吓了一跳,但我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呃,该怎么说呢。希望我能把整件事情清楚解释给学姊听。」 而且希望她能顺便告诉我昨天的事——虽然我一直叨念着这件事,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凝视着日向学姊,她听到我说的话,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我只是,想和日向学姊好好说清楚。」 拜托,请赐给我冷静的心情和把整件事弄清楚的时间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有声音传了过来,我缓缓地望向声音来源。早上出现在我家门口的女孩站在那里。 糟了,就某方面来说,我真正的意中人出现了。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她还撑着一把黑伞。这里是学校,而且是学校的走廊。她在这里撑着伞,下雨的时候却不撑伞!? 「本小姐特地跑来找你,你却理都不理我?」 嗯?奇怪了?找我的人不是日向学姊吗?原来是她。 我上下打量着女孩的服装。她全身穿得像是乌鸦一样,一身漆黑。她还穿着一袭长裙,让她整个人的氛围险得更加阴暗。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如此醒目的女孩竟然和自己同校。 浑身漆黑的少女、大家憧憬的日向学姊,最后是不起眼的我,如此莫名其妙的阵容聚集在一起,当然会引起旁人的骚动。一群好事之徒跑到走廊来盯着我们看,我受不了他们的视线,缩起身子。 「你还真是大牌啊。你是不是该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了啊?不然小心我诅咒你被乱棒打死唷。」 拜托,不要再对我说这么恐怖的话了。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至少诅咒和乱棒殴打选一个就好。然后,请不要杀了我。 「呃,有话好说嘛,你是幡谷同学,对吗?」 我试着安抚表情险峻的黑漆漆少女。不过,少女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 「我就是要来好好说的呀,但不知道是哪一位人士完全不甩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封信上有写收件人的名字。你叫月夜对吗?你的名字好可爱喔。」 怪了。 幡谷同学的脸一阵痉挛。而且,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个空间的氛围突然让人感到坐立难安,充斥着尖锐刺人的气氛。对于这急转直下的状况,我感到困惑不已。 「可、可爱?你干嘛突然这么说我?」 什么?她竟然是要吐槽这一点?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而且,我是说她的名字很可爱,但她回答我的感觉就像是我说她这个人很可爱一样。不过,她的外表长得确还不错啦。 「你果然喜欢我吗?拜托,可以不要这样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你是不可能交往的!我只是来确认你早上所说的话是否属实而已。并不是想要跟你打好关系!」 肮脏死了,快住手!我讨厌你!我才不要和你交往!她的声音简直就像在尖叫一样,响彻了整条走廊。 太厉害了,我可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甩。而且是在同一天之中,被同一个人甩了两次。还有,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告白过。由于太过震惊,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断气了。好想哭喔。 再加上所谓祸不单行——日向学姊也惊讶地「欸?」了一声。交互地看着我和幡谷同学。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惨了,东窗事发了。 不对,不能这么说。这不能称做东窗事发,我本来就该把这件事说清楚讲明白,现在只不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虽然我觉得自己快要喷出一身冷汗了,但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女人的战争是不是要开打了?不是吗?为什么为了那些我不记 得的事,我得被卷入这种是非之中啊? 过去的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明明寄了那封羞、羞耻至极的情书给我!就、就算我忍不住去报警,谅你也无话可说!」 喂喂喂喂,幡谷同学——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讲这种会让别人误会的话啊!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的身体微微倾了一下,仿若就要晕倒了。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 幡谷同学走近我,指着我说: 「你在说些什么啊。星期天,你对我做的事情,根本就接近犯罪边缘了吧。」 日向学姊用着微弱的声音重复着「情书」、「犯罪」边缘等字眼。 惨了,她似乎讲了些不太妙的东西。 不,这些事情本来就需要好好讲清楚,所以她再怎么爆料,我也没在怕的。但惨就惨在幡谷同学提起这件事的时间点不太对。我真的应该先帮学姊多打几记预防针的。 「够了,幡谷同学。你先停下来。」 我希望幡谷同学可以离开这个现场。 「到了现在你还想隐瞒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想要打马虎眼,我就用诅咒搞坏你!」 「我并没有想要隐瞒,但你说话要看对时机吧。」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瘫坐了下来。她望着我,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能再让她露出更加悲伤的表情了。 「那是我的第一次。」 喂喂喂喂喂!又来了! 第、第一次? 日向学姊这么嗫嚅,她的声音不像是要说给任何人听,仿佛是将心中的情感随着呼吸一并吐纳出来一样。 「第一次」指的是什么?就算我想要思考,我的本能也下令禁止我这么做。我现在不想思考「第一次」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会因为冒太多冷汗而脱水。 日向学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以为她会无视我,直接离开这里。没想到她却用着有些生硬的动作面向我,露出柔弱的微笑说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还来不及回答,日向学姊就慢慢地离开了。她像是要稳住脚步一般,挺直着身体,她的身影愈走愈远,不知道该说是飘渺还是坚毅,但却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结束了……可以的话,真希望她能带着我一起离开。我瞄了一眼幡谷同学。 「你看什么看啊。我会继续诅咒你下地狱,直到你死为止。」 请不要让我下地狱。不,就某方面来说,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那个学生会长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来找你?」 幡谷同学这么询问我,我的视线仍然追逐着日向学姊的背影。 跟你一样,日向学姊也是来回覆我的告白。不一样的是,她本来是要同意的啊。我在心底这么想。 「算了,毕竟我要找的是你。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让你蒙混过去了,现在就请你好好说明那封信的事吧。这次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用诅咒玷污你唷。」 听到她的话语中流露着怒意,我的肩膀大力地颤抖了起来。诅咒是要怎么玷污人啊?不,我看还是不要多过问好了,感觉对身体不太健康啊。 她不断转动着手中的黑伞,简直就像在威吓我一样。但是,昨天的我貌似脚踏两条船,我想先好好处理这个状况。老实说,我的心情糟透了,我现在好想回家躲进棉被里忘却一切。不过,我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没有办法解决事情的。我需要好好面对现实。 那么,要怎么跟她开口呢?我既不想被诅咒,也不想被站污啊。 「幡、幡谷同学。」 我努力唤出了她的名字。她的眉毛动了一下。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我什么都记不得。所以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一无所知。」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的表情又僵住了。 「你觉得这种说法能让我接受吗?我可是打算要好好厘清昨天发生的事耶。还有,你这种跟踪狂般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她的心中,我似乎已经和跟踪狂画上等号了。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是幡谷同学自己口口声声说收到我寄的信吧。我丧失了昨天的记忆,当然不记得这件事。其他就要请幡谷同学自己回想了。」 咦?不过,幡谷同学是不是不认识我啊?因为不认识我,所以收到情书时,才会这么疑惑吧?这一点需要弄清楚才行。 「幡谷同学之前就认识我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幡谷同学瞬间静默了下来。她似乎把雨伞握得更紧了。表情也没有之前从容。 「这……这种事……」 幡谷同学这么开口,她明显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请你告诉我,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很重要。」 「吵死了!你再这样追问下去,我就诅咒你遇到恶灵作祟!」 咿!挨骂了。 然后,眼中泛泪的幡谷同学,又说出了一句令人感到冲击的发言。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我也完全不记得上一个星期所发生的事情呀!」 咦?怎、怎么回事? 幡谷同学鬼气逼人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白目啊!我不是已经露出一副困扰的样子了吗?为什么还要逼我直接说出这种事呢!诅咒你!」 对喔,她刚刚明显地移开视线,原来那是她表示自己感到困扰的方式啊。原来如此,我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抱歉。 ——应该说,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得出来啊! 还有不要再提诅咒了!虽然就她的个性而言,可能要经常说这些疯言疯语才能达到发泄的效果,或着是她正值想要营造出某种形象的年纪。但只要她一说出这些恐怖的事,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诅咒吧。 「虽然我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幡谷同学和我一样,都失去了记忆吗?」 幡谷同学表情僵硬,紧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竟然都丧失了记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情报,但是我也没办法假装没听见。 「真伤脑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呢。我们先交换手中的情报吧……」 「我的『那个』一直没来。」 什么?什么没来? 虽然说要交换情报,但这也太天外飞来一笔了吧。 「你说的那、那个指的是?」 「该来却一直没来的那个呀。」 幡谷同学一本正经地说。 女孩子露出这种表情,用着如此含糊不清的语句说着没来,那事实应该就只有一个了。就是那个,呃,送子鸟为了带婴儿到世界上的……什么!? 惨了,这已经不能用糟糕两字来形容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不过,等一下。先好好分析一下状况。假使我上周真的不小心犯了错,应该不可能只过了一个星期,就让该来的东西不来吧。那也太快了。 「虽、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认为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你有想到其他可能的人选吗?」 「其他可能的人选?什么意思?」 幡谷同学边用手指转着雨伞,边淡淡地这么回答。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你有跟其他人进行『做人』这类的行为吗……」 做人?听到幡谷同学如此低喃,我大力点点头。转瞬间,幡谷同学平静的眼神突 然燃起了熊熊怒火。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你这个笨蛋、性骚扰犯、变态!你觉得我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女生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你是白痴吗?」 幡谷同学面红耳赤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指一件昨天应该寄达我家的东西!那非常重要,是一件蕴藏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宝物!」 既然如此,怎么不早点说清楚?真是白白丢脸了。 「宝物?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是那种会出现在鉴定节目的秘藏珍宝吗?」 为什么大家说话都不加主词呢!主词很重要耶。 「总之,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就在我失去记忆的上个星期之中……恐怕是昨天,也就是星期天弄丢的,就是你把那封信丢到我家信箱的那一天。」 似乎是因为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幡谷同学才会这么执着于不翼而飞的记忆。 不过,幡谷同学那么重视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而且还持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呃、嗯。如果我们都有想要解决的问题,那为了解开上周的谜团,是不是携手合作比较好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过去的我会自甘堕落到做出劈腿这种事。如果不知道原因,我没办法好好面对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瞬间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马上恢复面无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也赞成和我合作。 「咦?那是什么?」 她伸手指着我的方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糟了,是日向学姊的便条纸。 「没什么,你可以不用介意。」 「你的表情证明了你的口是心非。」 幡谷同学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迅速从我的手中抢下了便条纸。 日向学姊回覆我的告白内容,都被她给看光了。 幡谷同学的表情僵住了。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我只能在一旁傻笑。 「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对别人告白呀?」 「呃,这个嘛……」 对不起,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虽然我想这么回覆她,但喉咙实在过于干涩,舌头不太轮转。 「『这个嘛』是什么意思?摆明就是有吧……你真的很差劲耶,你要给我一个交代。顺便连你是不是真的丧失记忆的事情,也一并好好说明清楚。」 呃,我会不发一语,并不是在想借口,只是我的脑袋已经濒临爆炸边缘,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覆才好。 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要如何把这复杂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准备开口的时候…… 上课铃声响了。 「看来没时间了。我今天有事,所以没办法跟你约,但我明天放学之后会来找你,你可要等我唷。还有,我不准你骗我,也不准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会咒杀你唷。」 她撑着伞幽幽地离去。 我和幡谷同学的关系,就从这个我不记得的告白拉开序幕。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尴尬气氛之中,星期一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一定都有过失恋的经验吧。 其实被那位有好感的女孩闪避的回忆,还有后续。 那时的我没有办法完全放弃。我不想要就此被那个女孩厌恶,我不希望我和她之间一直这么尴尬。因为,我对那个女孩仍然一无所知,所以即使被她避开——不对,应该说,就是因为她避着我,我才会继续和她说话。 然后,这段关系突然出现了变化。 她突然对我绽放笑颜。 我和那个女孩成为了好朋友。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想和女孩子培养感情的话,就要先从朋友做起。 但是,上一周的我,究竟是怎么了? 而且,回想起过去的事,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但上周发生的事,为什么我却无法马上想起来呢? 第二章 受诅的星期二 接着,来到了隔天,距离快乐周末还很遥远的星期二。 我到处询问同学和自己有关的事,譬如说我上星期有没有乖乖上学之类的,借此搜集情报。虽然幡谷同学要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但只是询问这方面的事,应该不要紧吧。 不过,我却反而遭到了同学的追问。也是啦,昨天可是有两位美少女来找我,如果他们觉得理所当然才奇怪。我没办法好好掩饰,最后只好从实招来,把丧失记忆的事情告诉了同学们。 同学们的反应五花八门,有人很担心丧失记忆的我、也有人不相信、还有人开我玩笑说「喂喂喂,你竟然劈腿!快告诉我有什么诀窍!」或是「既然你失去记忆,那就介绍日向学姊给我吧。」 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我果然是劈腿了吧。不对,既然我被幡谷同学甩了,严格来说应该不算劈腿。 我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结果,同学们只是拿我的状况来寻开心而已。 从他们身上获得的情报,大致上归纳为下列几点: 一、我上个星期都有上学,没有缺席。 二、(就同学所知)我上星期不曾和幡谷同学接触过。 三、(就同学所知)我上星期不曾和日向学姊接触过。 四、(就同学所知)我上星期没做过可疑的行为。 是的,毫无收获。搜集情报的工作完全是徒劳无功。 看到我意志消沉,其中一位同学这么对我说: 「你要不要看一下手机,查询上星期的简讯和通话履历,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这就对了! 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会一直没有想到呢?我迅速掏出手机进行确认。虽然从简讯中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上星期日,也就是前天的通话履历中,出现了一个我几乎不曾拨打过的电话。我确实和通话者交换过电话号码,看到那位同学的名字之后,我朝她的座位望了一眼。 少女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读著书,她的名字是藤森文子。 虽然我们学校有制服,但在服装方面基本上并未设限,但藤森同学却不穿学校指定的制服也不穿便服,而是穿着一身水手服,是个奇怪的女孩。由于她的母亲是北欧人,所以她的外表也长得不像日本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外貌和身上的水手服很是相衬。 藤森同学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这所学校,所以她被选为免缴学费的资优生。不只是读书,从学校的资讯到同学间的八卦,各方面的情报她都了若指掌。同学也对这一点赞叹有加。 她消息灵通,说不定也对幡谷同学的资讯一清二楚。 藤森同学察觉我走近她,从书本上移开视线。 「你该不会是想问幡谷月夜的事情吧?」 咦? 「咦?我说错了吗?上个星期,你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脸上挂着一样的表情走过来,我还以为你是要问一样的问题呢。」 藤森同学微微歪了歪头,凝视着我。 「你上周是这么问的。『我昨天遇见了一位和我们同学年的女孩,她叫幡谷月夜,你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吗?』」 「上周?有这种事?不过,我现在确实是想问你关于幡谷同学的事情。」 在上周的星期二,为什么我会询问她与幡谷同学有关的事呢?同学们都口口声声说没看过我和幡谷同学有任何接触啊。 「你明明丧失了上周的记忆,却做出和上周一模一样的举动,真是有趣。如果这不是在开玩笑的话,大概就是某种诅咒了。对了,你是要问幡谷月夜的事吧?幡谷月夜呢,在学校被称为邪恶的魔女……」 邪恶的魔女?我凝望着被我握在手中的手机。 「还有,据我所知,她是有名历史研究学者的女儿。其他的话……」 我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将画面拿给藤森同学看。 「星期天的时候,我好像有打电话给藤森同学。」 「对啊,星期天你有打电话给我。你好像被卷入了某场纷争,可惜我没能帮上忙。就这样而已。」 由于情报太少,所以我仍然一头雾水。或许是看到我明显地露出一副困扰的表情,藤森同学的眼神中浮出一抹怜悯。 「怎么啦,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取什么样的情报吗?你想知道幡谷月夜的三围?我是可以把我的私密搜藏——所有女同学的身体测量资讯拿给你看啦,但是,可能要请你付出一些报酬啰。」 「不、不用啦,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上个星期的事情,就这样而已吗?」 藤森同学沉默地点点头。看到我一脸失望,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建议?」 「我说明一下你现在的处境。你被卷入了感情纠纷——你脚踏两条船。其中一位女孩是神谷日向,她高不可攀,简直可以说是校园中的偶像。另一位女孩是幡谷月夜,是举止诡异的邪恶魔女。不过,你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劈腿,所以,现在才如此拼命地搜集情报。仁同学,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跟这些女人断绝关系吧。女人可是很危险的,只会招来可怕的危机,不要再跟她们来往比较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啊。不知道藤森同学是不是看到我的表情后,读出我的心思,她这么补充说明: 「这可是有许多前车之鉴喔。恶女这种存在诱惑了许多人,进而让那些人步入毁灭。对了,就拿有名的世界史来说吧,像是埃及艳后、武则天,或是玛莉皇后……例子太多了,族繁不及备载,那么,就从我最喜欢的日本文学史之中,挑一位恶女和你说明吧。」 藤森同学将手边的书的封面拿给我看。标题是『一位女子』,作者是有岛武郎。 「你知道有岛武郎曾经和一位女记者交往吗?她明明是有夫之妇,却和有岛武郎搞外遇。她不但把自己的家庭和有岛的家庭都搞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拉着有岛一起殉情。也就是说,如果男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对女人言听计从,最后会步向殉情这种悲惨的结局喔。」 呃,就算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悲惨的结局喔……我觉得自己是不会落到这种下场啦。」 虽然这么说,但我回想起了幡谷同学。难道我跟有岛武郎一样都会死吗?我才不要咧。 「仁同学,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为了避免被杀,你现在最好马上跟那两个人断绝来往喔。」 「我还没跟她们好好沟通,怎么可以跟她们断绝来往呢。而且,为什么我会被杀啊?难道我会被幡谷同学诅咒而死吗?怎么可能。」 藤森同学听到我这么说后,沉默了半晌,然后轻轻笑了。 「那你就尽情享受情感的纠葛吧。我会在一旁隔岸观火的。」 「怎、怎么这样,你想想办法嘛。你应该有什么线索吧?」 「就跟你说没有了。」 听到我的疑问,藤森同学用着惊人的反应速度这么回答: 「我掌握的资讯确实比一般人多,就算如此,也没有办法知道所有学生的一举一动。不过,如果这个星期我有得到新情报的话,我会再跟你说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有些安心,但又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会这样?她说的话为什么会这么让我在意呢? 「总之,你赶快跟那两个女生划清界线吧。我对那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 「幡谷同学就算了,身为学生会长的日向学姊应该没问题吧。」 「我刚刚可能没说清楚,硬要说的话,那个学生会长比较像我举例的那位女记者喔。 祝你不会被她杀掉。」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可怕的事呢? ??? 放学后。 因为幡谷同学说会来找我,我就等了一会儿,但她却没有出现。由于我也没有其他行程,也只好回家了。就在我来到鞋柜,正要拿出鞋子的时候,发现鞋子上摆了一封信。 『我在图书室等您。』 大概是幡谷同学写的吧。 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她没办法到教室来,才留下这封讯息。我把信放回鞋柜中,直接前往图书室。 没想到她写信的时候,语气竟然这么正式,看来她对某些细节莫名在乎。这和她平常胡乱诅咒的态度相当不同,让我帮她加了点分。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图书室在哪里啊?我才刚进这所学校没多久,还搞不太清楚东南西北。对了,我在第一校舍上课,一楼有学校全体平面图。我决定先往那里前进。 看到平面图之后,我再次感叹起校园的宽广。 我的学校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学校腹地大得惊人。 因为学校异常重视历史学科,与历史相关的资料量也相当庞大。所以,图书室并不是位于校舍之中,而是一栋离校舍有一段距离的独栋建筑。或许不该称之为图书室,称之为图书馆可能比较妥当。 如果校园里只有校舍、讲堂、图书馆、体育馆等设施的话,并不需要多大的土地。然而,学校腹地有七成都是网罗了日本史、西洋史、亚洲史、各国历史资料馆的建筑物,而且多达十栋以上,非常不合常理。 这栋可以被称为图书馆的水泥建筑物,有两层楼高,面积宽敞。据说是特地请有名的设计师打造的。灰色的外墙上攀附着茂密的藤蔓。 走进图书馆后,迎面而来的是混杂着古书发霉气味的空气。然后,大量的书架排山倒海而来。一排排书架多到让人看不见图书馆的内侧,书架上面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本,绵延不绝的书架和书本让人看了有些头晕。 这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被书架包围的图书室中央,放置着让人看书的长桌,那里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橙色的阳光射进窗内,让她的头发闪耀着淡淡的光辉。就像闪烁的流沙洒落在她的发丝间一样,如梦似幻。 日向学姊趴在桌子上。她的脸蛋虽然被遮掩了大半,但可以看到她安稳地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那封信该不会是日向学姊写的吧? 我缓缓走向她。 「日向学姊?」 就算我呼唤她的名字,她依然不起来。怎么办,该不该叫醒她呢?如果是日向学姊要我过来的,我总不能丢下她离开吧。 决定了。 我伸出手,打算拍拍她的肩膀。 就在此时,突然飘来一阵清爽的柑橘香气,不知道是不是洗发精的味道。 我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我吓了一跳,想要往后一退,对方的力气却大得出奇,让我不得动弹。就在这般拉扯之际,她突然睁开了双眼。 「呵呵,人家刚刚在装睡。」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我看着日向学姊露出羞涩的微笑。她已经可爱到让人感觉危险的地步了。我不禁感到慌张,这下糟了。 「请问,鞋柜里的信是……」 「啊,那是我写的……昨天仁同学都那么做了,今天就轮我……」 「等一下!」 我推开她的肩膀,半强迫地拉开与她的脸之间的距离。刚刚的距离真的太近了,我将前倾的身体挺直起来。 我的心脏跳得飞快。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学、学姊找我有什么事?」 由于太过慌乱,我的音调有些破音。 日向学姊平静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傻话,男女朋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吧?」 「该、该做什么事啊?只有一件事吗?」 不对,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男女朋友了?日向学姊站起身,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从她清澈的眼神中感觉不出任何恶意,如果她用这样的眼神凝视我,我应该会说不出话来吧。 昨天听到我疑似劈腿的发言之后,日向学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难道事情并非如此?她是如何打起精神的呢? 「能做的事情,的确不只一件呢。你想做什么呢?我都可以配合唷。星期天的时候,你都对我做出那种事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 你看!又来了!她又提到了星期日的那件事! 「等一下!星期天的时候,我、我对日向学姊做了什么事?」 日向学姊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默不作声。 「那已经无所谓了呀。我现在……」 日向学姊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我想和你再多接触一点。」 叽嘎! 我在心底发出了像是怪兽般的哀号声。怎么感觉毛毛的!好可怕! 我的寒毛直竖,全身因为紧张而僵硬。 这是梦吗?其实是场恶梦吧?还是洋溢着幸福的白日梦? 日向学姊的头发离我好近,近到我几乎可以听到她发丝摆动的声音了。 好,等一下,我得先冷静下来。我边调整呼吸,边思考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我的鼻子一直传出呼呼的漏气声,没想到只用鼻子呼吸意外地辛苦。 「总之,我有话想和日向学姊说!」 听到我这么说,学姊突然和我拉开了距离。 「你喜欢这种让人心痒难耐的玩法吗?人家比较喜欢直接一点的耶。」 「不不不,而且心痒难耐是指——」 「比起一直说话吊我胃口,我比较想要像这样直接感受你的温度。」 日向学姊盖过我的话,再次贴上来揽住我的手臂。 「不不,这样很奇怪吧。因为我和日向学姊——」 「我们在交往吧?」 真的假的啊!? 毕竟她身为学生会长,才貌双全,又是全校第一的美少女。像我这种人,直到学姊毕业为止,应该都不可能和她说到话。我想好好珍惜这种难得可贵的经验。 不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到她对我释出这么多好感,我该怎么对她启齿呢?得先让她停止释放好感,制造能够好好说话的环境才行。虽然感觉很可惜,我还是将她的手从我的身上移开,并对她说: 「日向学姊的心意让我很开心,但有件事得先和学姊说清楚。」 「真是的,你这样一直吊我胃口,只会让我愈来愈兴奋。想不到你的个性居然像个小恶魔呢。」 「我、我不是小恶魔啦。」 「那你是什么呢?啊,对了,你是小恶魔型男友。」 就算多加男友两个字,我也不会变成小恶魔啊。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从头到脚打量着日向学姊。老实说,她是我喜欢的类型。但遗憾的是,我失去了那七天的记忆,所以不知道她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 这么说起来,日向学姊还不知道我失去了记忆。那么,我先跟她说这件事,对她也比较公平吧。 「其实我……」 「……你够了没啊。」 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声响,然后听见了低沉的声音。一回头,幡谷同学站在我的身后。她的脚边散落着一地的书。仔细一看,她附近的书架空无一物,大概是被她弄掉的吧。她现在撑着伞,所以她刚刚应该是挥舞着手中的雨伞吧。真是危险,她最好别再这么做了。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的表情微微 扭曲了一下。那样的表情和平时稳重的学姊并不相衬。 幡谷同学朝我逼近而来。 「我说过放学后要去找你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有一封信摆在我的鞋柜里。」 我以为那封信是幡谷同学写给我的,所以才会到这里来——我虽然想告诉她这个事实,但听起来很像在找借口,所以我很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幡谷同学用手指抵住太阳穴。 「你真是无药可救。看来途中遇到你,并且跟踪你是对的决定,不然差点就要被你蒙混过去了。」 「但是我真的很想和幡谷同学好好谈谈。毕竟我们两人好像也做了很多事。」 「等一下,你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幡谷同学羞红着脸瞪向我。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看过那张便利贴,所以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意。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 换日向学姊惊呼出声。 「便利贴?你拿给幡谷同学看了吗?」 好,战争开打。我再次转向日向学姊。 「不,不是那样的。那是幡谷同学迳自……!你误会了,我——」 「她才没有误会呢。那是事实呀。为什么你要一直混淆视听呢?」 幡谷同学面无表情地指着我。 这让我也不禁怒火中烧,开口反驳她: 「我并没有混淆视听。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失去记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结果我愈解释,听起来就愈像在找借口,我真的很想解决这个状况。 「失去记忆?」 日向学姊用着平淡的语气重复着我说的话。 「嗯,嗯,对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告诉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 日向学姊瞪大双眼望着我。她似乎难以呼吸,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充满颤抖。 「你真的丧失记忆了吗?」 日向学姊咬着下唇,用手撑着下巴。她缓缓抬起脸来。我本来以为她望着我,没想到她却注视着幡谷同学。学姊一脸呆滞,直勾勾地望着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查觉到日向学姊的视线。她将伞夹在腋下,熟练地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但这次的事情和这个无聊的男人有关,我劝你还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仁庄助做了这么过分的事,真希望他能饿死在路边。」 为什么最后要把矛头指向我啊。 「我、我每天吃饭都有注重营养均衡,应该不至于会饿死。」 「那只是举例罢了。我又不认识你,对你也没兴趣。我是要你赶快去死,而且不能死在会对我带来困扰的地方。诅咒你饿死喔。」 不只要被诅咒,还要因饥饿而死,这难度也太高了。就算只是比喻,我还是希望她可以不要对我说这么困难的事。 「不认识?幡谷同学之前不认识仁同学吗?」 听到日向学姊这么问,幡谷同学一时语塞。 我代她回答: 「是啊。不只是我,幡谷同学也丧失了记忆。我们现在都搞不太清楚状况。所以我——不对,所以我们才想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幡谷同学也丧失记忆了吗?」 日向学姊快速地眨眨眼,凝视着幡谷同学。幡谷同学则后退了几步,压低声音说: 「你现在提这件事做什么?这种事情又不需要声张,没有必要现在提起吧。而且,错的是上周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你吧。」 她说的没错,我不会否定这一点。不过我认为这次的事情与幡谷同学也有关联。而且,日向学姊会发现幡谷同学也丧失了记忆,也是因为幡谷同学自己说溜嘴的关系吧。虽然我没胆子开口就是了。 「总之,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我搞清楚事情的全貌之前,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你们觉得呢?」 「谁要跟你做朋友呀。」 「我们已经开始交往了。」 我被她们两人拒绝了。怎么会这样。我说的不对吗? 「但是,如果维持现状,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啊。」 我对着日向学姊这么说。她迅速撇过头去。 「虽然你这么说……啊!」 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听到那小小的震动声,我下意识地想把手伸进包包里。不过日向学姊抢先一步,从她自己的包包中掏出智慧型手机。她的智慧型手机的吊饰是一个玩偶,那是什么玩偶呢?头异常地大,脸很像外星人。看到那个和日向学姊的形象完全不合的玩偶,不禁让我产生了兴趣。 日向学姊告诉对方这里是图书室后,压低声音讲起了电话。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一脸抱歉地望着我。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学生会的教室了……下次我们再一起独处,好好亲热一番吧。」 日向学姊踩着轻盈的步伐,打算走过幡谷同学的身旁。就在学姊通过她身旁之际,幡谷同学突然对她说: 「你给我等一下。」 幡谷同学用着锐利的眼神瞪着日向学姊。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学生会长,每个同学的名字我几乎都心里有数。」 日向学姊挂着有些为难的微笑,就这么走过了幡谷同学的身旁。幡谷同学持续瞪着学姊的背影。 就在日向学姊的身影完全消失之际,幡谷同学边环顾着四周,边咕哝着: 「那个女人果然很诡异。」 由于我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所以我请她再说一次。 「你看图书馆这么静谧,代表说除了我们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那个女人是不是事先清场了?」 听到她突然这么说,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平常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目的,我不会来图书馆,所以不知道这里平时的状况。但应该只是巧合吧?」 「巧合?」 幡谷同学用着恶狠狠的眼神瞪向我。 「我和你都丧失记忆,加上那个女人还知道我的名字,你要说这全都是巧合吗?你的大脑思考方式也太武断了吧!」 我觉得幡谷同学试图把所有事情都和日向学姊扯上关系,这样才叫武断吧。 「我决定了,就和你在一起吧。」 「在、在一起?呃、我和幡谷同学吗?」 幡谷同学看到我一脸困惑,满脸通红。 「你这个少根筋性骚扰大笨蛋!才不是呢!我是指和你一起揭露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不觉得那个女的很诡异、很奇怪吗?她竟然答应你这种人的告白耶!」 「呃、不,像我这种普通人,能认识高不可攀的学姊确实很奇怪,但你知道,我们的相遇一定是某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不可能的吗!她一定隐瞒了什么,或是有什么打算,才会和你这种人来往!那个学生会长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啊,人家就只是个学生会长而已吧。」 我用着呆板的语调这么回答。 「我们会丧失记忆,说不定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在我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等一下,她的跳跃性思考也太严重了吧。我有些犹豫地开口。 「要怎样让人丧失记忆啊?」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停下动作,双手抱胸思考了起来。 「……」 她突然小声地开始嘟嚷,我 该拿她怎么办呢。 「……」 幡谷同学完全不理会呆在一旁的我,一股脑儿地咕哝着。我只听到零碎的只字片语,但那尽是些毫无意义且不吉利的词汇。 「我、我说啊……幡、幡谷同学?」 是时候该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是咒术。她一定是用了咒术。」 啊?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怎么做出这个结论的?幡谷同学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思考的啊? 「幡谷同学,我——」 我不相信咒术。我本来就对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没有兴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大部分的咒术,指的并不是诅咒,只是『小魔咒』罢了。譬如说,非洲的阿赞德族所使用的咒术,几乎都是预测未来的神谕。他们会将毒药塞进鸡的鸡喙中,借由鸡是否会死亡来观测结果。不过,这只是他们为了避开未来灾厄所做的仪式,就算方法奇异,其实和预测天气或占卜没什么差别。所以,我知道为什么你会不相信。」 不对,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我想要说的重点,一点也不是。话说回来,这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我们学校以重视历史学科闻名,她是因此才会选择我们学校的吗? 「呃,幡谷同学,我问你喔,你也是因为喜欢历史,才来念我们学校的吗?」 幡谷同学的表情亮了起来,她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感觉再差一步,她就要露出微笑了。虽然称不上五光十射,但可以感觉到她的氛围更加明亮。 「就像我刚刚说明的一样,所谓的咒术,大致上指的就是『小魔咒』。但有的小魔咒说不定真的能够发挥效用。为了研究这样的小魔咒是否真的存在,我才会选择这间学校。由于学校肯定了我的干劲和实力,再加上我的父母和建筑资料馆也有所关连,我算是和这间学校有些渊源,所以我被学校任命为历史资料馆的管理者。」 看到我恍然大悟似地点头,幡谷同学更加神气地说了下去。 「我之前跟你提过吧?我在找一件宝物,那是古代文明的秘宝——莫切面具。莫切是以前存在于秘鲁的古文明,莫切面具是该文明的出土文物。其实那件宝物是一种咒术道具,据说只要进行某种特定的仪式,就能发挥不可思议的力量。」 星期天时不翼而飞的宝物,就是那个面具啊。 「那个面具本来会是我的资料馆中的重点展示品。据说那个面具蕴藏了强大的力量,所以会它当招牌也是当之无愧。」 幡谷同学满脸得意地这么说。居然说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话题好像愈来愈超自然了。 「是的,一般认为,莫切面具拥有操纵记忆的力量。」 话题的走向果然愈来愈诡异了。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一定是使用莫切面具,对我们动了手脚!」 啉——她的思考太过跳跃,简直都能听到跳起来的声音了。 「就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咒术确实存在!举例来说,在莫切的历史之中,就存在着许多与咒术有关的事例。你听过印加帝国吧?莫切和印加位在同一个地区,但莫切是比印加还要更早出现的繁盛古文明。像是不老不死的圣杯、地球外生命体所留下来的水晶遗迹等等,这个古代文明也孕育着类似的宝物。莫切文明也和纳斯卡线那一类的古文明有所关连。他们会把囚犯或是战争中俘虏的异国人,当作巫术仪式献祭时的活祭品。活祭品会被剥光衣服,接受严刑拷打,并在全身遭五花大绑后,拖到祭坛上。他们到了祭坛上后,神官会亲手割开他们的喉咙。流出来的血液会被装在金杯里,任神官一饮而尽。另外也有许多与他们有关的有趣故事。他们明明建立了高度文明,却又十分迷信,进行了多次活人献祭的仪式。由于杀了太多活祭品,导致劳动力不足。如果有一定的智慧,他们应该会知道不能够杀那么多人吧。你不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吗?而且,明明具有高度文明,也有强力军备足以抵抗外侮,到了第八世纪,他们却突然消失无踪,听说到现在还查不出原因。你看,既然都有这么多事例了,我觉得确实可以相信咒术的存在!」 不要再跟我说这些知识了,快住口! 「咒、咒术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啊。」 「不过,就算跟我说咒术,我也没什么概念。」 「那就赶快有概念啊。」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我没办法跟她沟通啦。没办法,只好跟她讲清楚说明白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突然听到咒术这一词,也只会感到不知所措吧。我觉得我们不该朝这个方向着手,应该朝更实际的方向来思考,才有办法解决这次丧失记忆的事件。而且,我觉得咒术不可能会让人失去记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瞪大了双眼,我将手搭上她的肩膀。 「不如我们三个人随便找间速食店,边吃汉堡边交换上个星期的情报吧。我觉得这样绝对会比较有收获。」 毕竟,到头来只有日向学姊知道星期天发生过什么事。 就这么定案!我张开了双臂。 「……你觉得这看起来像什么?」 幡谷同学伸出两只指头给我看。 「呃,胜利手势?」 幡谷同学维持这个姿势——直接把手向前一戳,企图袭击我的眼睛。 她似乎不太满意我的提议。我勉强翻身闪过。 「你干嘛躲开啊?」 「当、当然要躲啊!你干嘛突然攻击我?」 「咒术当然存在。如果有人不能面对这个现实,当然要对他进行诅咒的戳眼攻击。」 真是可怕,还有,诅咒的戳眼攻击又是什么鬼啊。 她瞪了我一眼后,走了出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图书馆。 诅咒的戳眼攻击?又不是所有句子之前都可以加上诅咒两个字! 她们离开之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有一个东西掉在地上,那应该是日向学姊掉的吧。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个东西刚刚就挂在她的智慧型手机上。是那个奇怪玩偶的手机吊饰。玩偶还满可爱的,但整体的色调有些黯淡。我感觉看到了优等生比较不一样的一面,不禁感到一丝暖意。 总之,把吊饰送去给日向学姊吧——我决定走去学生会办公室。虽然只是个手机吊饰,明天再拿给她应该也不要紧。但我心里仍然想再见日向学姊一面。 由于没有什么机会造访学生会办公室,再加上我才一年级,还搞不太清楚学生会办公室的位置。经过一番摸索,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就在我想要打开学生会办公室门的时候,我发现里面明明灯火通明,却大门深锁。 我确认了一下门上的标牌,上面确实写着「学生会办公室」,我没有搞错地方。为什么门会锁起来呢? 「日向学姊,你在吗?」 我这么呼喊了,却没人应门,为什么啊? 我就此打退堂鼓,打算回家。在走廊上没走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像是笑声,又像是呻吟声,那是野兽般的声音。 我再次回过头。 就在我回过头去的瞬间,声音也突然消失了。那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呢?该不会…… 「诅咒」这个字眼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感到有些不安,凝视着那间我原本想要进去的办公室。 在令人感到不舒服的静默之中,学生会办公室的灯火依旧明亮。 ??? 回家路上,在丝丝细雨中,我看到了幡谷同学,一排林间大道延伸至校门口,她就站在其中一棵 树的树旁。 我还以为她早就回家了,所以吓了我一跳。 她依旧没有撑伞,浑身湿透。老实说,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我可能会假装没看到她,对她视若无睹,迳自回家。毕竟幡谷同学全身穿着一身黑,跟昏暗的背景融为一体,诡异至极。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 天都已经暗的差不多了,她究竟在做什么啊?如果在学校待得太久,爸妈应该也会担心吧。 怎么办,我该插手吗,还是要假装没看到她? 我默默走过幡谷同学身旁——却还是折返回来。 看到她一动也不动,不禁让我担心了起来。她还活着吗?应该还活着吧? 看不下去幡谷同学那个样子,我走向她。从她的背后悄悄探看着她。 「幡谷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话一说完,她的身体大力抖了一下,迅速回过头来,看到是我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柔和了下来。 幡谷同学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镜子。 「怎么了吗?」 「这是一种传统的魔法,是使用镜子的小魔咒喔。因为镜子里潜藏着真实。」 不不不,我只是问你怎么了,并不想要知道那么多啊。 「……应该说,我只是在模拟施咒而已。」 「什么?」 听到我惊呼后,幡谷同学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真的打算执行这个小魔咒,我手边并没有足够的道具。那个魔咒需要香、蜡烛以及镜子。」 惨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会回来吗?应该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虽然她说日向学姊和面具的咒术有关,但就我而言,幡谷同学的行迹还比较可疑。 而且,没有香和蜡烛就算了,幡谷同学现在手上不就拿着一面镜子吗?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注视着镜子,幡谷同学从我的视线中察觉了我的想法,她晃了晃手中的镜子。 「不能用这面镜子唷,这不过是一面化妆镜罢了。根据规则,如果要用来施咒,那把镜子就只能专门用来施咒,不能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这么一来,幡谷同学拿着镜子,坐在这种地方,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所以……幡谷同学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呢?」 「不符合条件的镜子,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那为什么使用镜子的魔法得以自古流传下来呢?——我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由于树下容易聚集各种能量,很适合思考。」 喔?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说,幡谷同学拼命想着自己喜欢的事,结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周遭的状况吧。」 「你也说得太毫不遮掩了吧,真是让人生气。你可以不要把我现在的心情说得那么简单吗?诅咒你被烧死喔。」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马上开口道歉。 太卑微了!我的立场真是太卑微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我既不想被诅咒,也不想被烧死。 「对了,有一件事,本来想留到下次见面的时候询问你。刚好你就出现了。」 话都聊到这里了,她究竟想问我什么事呢?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我实在不想听。 幡谷同学不顾心乱如麻的我,开口这么说: 「失去记忆之后,你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怪事可以说是排山倒海而来啊,而且几乎都和幡谷同学有关呢。如果老实回答,她应该又会用胜利手势攻击我,所以我迅速陷入了沉默。沉默是金。 「……譬如说,你有做恶梦吗?」 「恶梦?哪一种恶梦?」 「简直就像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似的,栩栩如真的恶梦。只是在上课中打瞌睡,竟然……」 虽然幡谷同学回答得相当抽象,但看到她扭曲的表情,我觉得应该会是个非常可怕的恶梦。 「没有耶。」 「这样啊,那应该就跟丧失记忆无关吧。」 话一说完,幡谷同学就走过我身旁,潇洒离去。她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双颊凹陷。 「对了……」 望着她离去,我不禁喃喃自语。 既然她在研究咒术,为什么不用那个镜子小魔咒来查明真相,试着解决烦恼呢? 幡谷同学虽然一直嚷嚷着说「要诅咒人」,但她却无意利用小魔咒,只是一直静静地淋着雨。 虽然幡谷同学被称为邪恶的魔女,但她的背影看起来却十分寂寞而无助。 第三章 怕生的星期三 大家应该都有和他人共撑一把伞的经验吧。 举例来说,突然下起雨来,感到十分困扰的时候,刚好有同学回家的路线和自己顺路,所以对方让你和他共撑一把伞。这也算是其中一种案例。 我当然也有过这种经验——虽然我是和男同学共撑一把伞。 不过,有经验过和异性同撑一把伞的人应该不多吧。毕竟,共撑一把伞时,身体将会十分贴近对方。如果对方是异性的话,应该会让人更加介意,而且,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也会觉得很难为情。 不过,为了不被雨打湿而与他人共用同一件物品——我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比恋爱时的各种举动还更加亲密。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呢?那是因为早上的一起事件。 星期三的清晨,门铃响了起来。母亲走向玄关后,马上一脸错愕地走了回来。 「庄助,有一位女孩子来了。她说有事要找你,我请她先进到玄关等你。」 什么? 听到母亲这么说,我慌忙跑向玄关,看到一位女生站在那里。 女孩用着手指梳理着头发。看到我出现之后慌慌忙忙将手藏到背后,露出耀眼的笑容。 是日向学姊。柔和的笑容,圆滚滚的双眼,她今天也超级可爱。如果跟这样的女孩共撑一把伞,我应该会紧张到死吧。 「仁同学,早安。」 「日向学姊,早、早安。你竟然知道我家在哪里。」 「我是学生会长,对于每位同学的地址,我几乎都一清二楚。」 学生会长也太厉害了吧。不过希望他们能更谨慎地对待我们的个人资讯,严加把关资讯的安全。 「我们一起上学吧。」 听到她这么快就提出要求,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觉得很开心,但我才刚起床,连早餐都还没吃。 「不过,时间好像还有点早。」 「真的吗?大概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看到日向学姊羞红着脸,面带微笑,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咦?你睡眠不足吗?」 日向学姊用手遮住眼睛下方。 「真讨厌,太害羞了。对、对不起喔。我昨天失眠。」 日向学姊脸色微变,蹙起眉鼓起脸颊说:「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失眠。」 我对着日向学姊露出尴尬的微笑后,她也回以开朗的笑容。即使带着黑眼圈,仍然不影响她的美貌,让我不禁看得出神。 我迅速做好出门上学的准备,要和学姊一起离开家里的时候,日向学姊叫住了我。 「仁同学。」 就在我狐疑着她为什么要叫住我的时候,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潮湿的气味和雨滴大力撞击地面的声音。 对了,外面下着雨。电视上的气象预报也说过今天会下雨。 日向学姊露出苦笑,她的视线望向放在玄关的伞架。我慌忙拿起一把雨伞,准备打开,却怎么也弄不好,花了一些时间。 「我来帮你吧。」 日向学姊接过我的伞,打算直接用力开伞。不过,却发出一阵钝响——伞骨断了。日向学姊低下头,脸上满是歉意。就在我打算开口安慰她的时候,她却迅速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为什么她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望着我呢?她急忙撇过头,走过了我的身旁。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出门外,她在我的眼前打开伞。将伞微微靠向我。 「一起撑吧。」 所以,她是要跟我共撑一把伞吗?不会吧? 「谁跟谁一起撑呢?」 「仁同学真是有趣。当然是我和仁同学呀,还会有谁呢?」 「不不不,这样不好啦。而且除了那把坏掉的伞,我还可以用我妈的伞。」 虽然那是把紫色有蝴蝶花纹,感觉就是大婶会撑的伞。 「不过,是我弄坏了仁同学的伞,就当作是赔罪吧。」 可、可是……日向学姊凑近惊慌失措的我。 「你不想这么做吗?」 怎么可能会不想。 日向学姊都挂着闪闪动人的笑容,用着甜美的嗓音这么说了,如果还有男人会拒绝的话,我还真想见见那个人,确认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不过,撑着妈妈的伞上学也不太好意思。好啦,这只是我想和学姊一起撑伞的借口。 于是,我和日向学姊就这么共撑着一把伞。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靠得这么近,近到肩膀都要贴在一起了。我闻到了一股从没嗅过的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气味飘了过来。光是这样就让我想大喊「对不起,还是算了。」,然后在大雨中狂奔。就算她嘲笑我未经世事也不要紧,和异性共撑一把伞,除了开心,也让我感到如此的害怕。 日向学姊似乎察觉到我的困惑,她用带着讶异的表情凝望着我。 「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一下看着伞,一下望着我呢?」 「呃,没事。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共撑一把伞。」 我好想逃跑。虽然我很开心,也想要一直待在日向学姊的身边,但这对我来说实在太奢侈了。我觉得我这阵子应该会遭天谴。 「真的吗!其实我也……」 很开心唷。学姊这么低喃着。 惨了,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后,我就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走了。不过,再这样待在学姊身边,我觉得我会因为太过紧张而死掉。看到我一语不发,日向学姊或许是为了顾虑我,开始放慢了脚步。她有些担心地探看着我的脸。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呢。是因为丧失记忆的关系吗?」 「啊,有可能喔。我真的很苦恼,因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我单纯是因为待在日向学姊身边,不断涌出一股揪心的感觉,才会如此紧张。不过,我也确实因为丧失记忆而感到有些烦恼,所以点了点头。 「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这样我也很困扰!」 日向学姊抬高了音量,见到她的反应,我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日向学姊查觉到我的反应,马上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丧、丧失记忆的原因很多。有时候也会因为心理因素,也就是遇到打击而暂时失去记忆。你可能是受到了心灵上的创伤。我很担心你,也想协助你尽快恢复记忆。」 日向学姊真是温柔。 「对了,仁同学。等你之后有时间,要不要和我约会?」 什么? 「像是游乐园之类。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些小奖励唷。」 日向学姊有些忸怩地继续说了下去。 「……也可以过夜唷。」 呜!她的发言对心脏很不好! 「如果是仁同学,我可以陪你一晚……」 「不不不——」 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说呢。 「不可以吗?」 「不、不可以。大概不行。」 这是为了维持少年少女之间的健康交往——应该说,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仁同学感觉很青涩呢。真可爱。」 日向学姊轻轻笑了。 为什么日向学姊要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呢! 从几天前,我就知道学姊对我抱有好感,不过听到她口中确切说出了约会等字眼,仍让我的心脏大力跳动着,差点就要停止运作了,虽然很高兴,但我没有办法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困惑,学姊有些慌张地接着说了下去。 「啊,其实没关系的。你现在失去记忆,思绪应该很混乱吧。能像现 在这样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她说得没错,我的思绪的确很混乱。 「请问,上个星期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日向学姊满脸通红,回覆说:「我说不出口。」嗯,昨天也是一样,我觉得她在打马虎眼。 「对了,仁同学。」 日向学姊一脸正经的询问我。 「失去记忆之后,你的房间里有出现你不曾看过的东西吗?」 「什么?不,没有喔。」 怎么搞的,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么,包包里有出现你不曾见过的东西吗?」 「不,包包里也没有。」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日向学姊,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没事,如果没有就算了。话说回来,仁同学,要去哪里约会比较好呢?要安排两天一夜的旅行也可以唷?我不介意。」 「不,那不是重点。」 我该怎么把心情传达给日向学姊呢?我并不是不愿意,只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明明说过想从朋友开始做起的。 就在我陷入烦恼时,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是从学姊的包包传出来的,我停下脚步,接过学姊手中的伞。她笑着点点头,从包包里取出智慧型手机。手机上已经没有昨天那条手机吊饰。 对了,她的手机吊饰掉了,被我捡到了。 等到她讲完电话,我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吊饰,递给她。刹那间,她的眼睛突然明显亮了起来,而且还扬起嘴角。她的表情变化之大,让人觉得她刚刚的表情虽然如此柔和,脸部的肌肉其实还是有些紧绷。 「我一直在找它。仁同学帮我找到了吗?谢谢。」 「这个长相怪奇特的东西是什么啊?」 由于我很好奇,所以这么询问学姊。 「这是滑头鬼。」 学姊似乎很高兴听到我这么问,她的讲话速度变快了。嗯?怪了?刚刚那阵轻飘飘暖烘烘的氛围消失了。看到我满脸疑惑,日向学姊带着微微黑眼圈的眼神更加柔和,朝我微微一笑。 「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妖怪』。会来念这所学校,也是想要好好研究『妖怪』。我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唷。在妖怪之中,我最喜欢滑头鬼了。它的外型很可爱吧。」 日向学姊好像真的很开心。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是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昨天热烈谈论着咒术时,也和日向学姊散发出了相同的气息。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的外表、个性都独树一格,却让人感到一股相似的氛围。既然如此,如果让她们两人实际进行交流,应该可以加深她们的感情吧。如果我再参上一脚,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够筑起前所未有的关系。 就是这样。 不管上个星期我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如果当朋友的话,就不会有劈腿的问题了。还可以让我一次多了两位正妹朋友,左拥右抱耶,这岂不是太棒了吗!我们边解决失忆的问题,友情也逐渐升温,至于会怎么发展,那就留待之后期待了。这应该是最好的做法吧。 我再次下定了决心,望向日向学姊。 不过,就在遮住她的脸和尖下巴的雨伞纳入我的眼帘之际,脑中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头痛。 「怪了。」 仿佛从头部深处不断扩散出像是耳鸣般的声音,让我的脑浆随着声音震动似的,我感到一阵让人觉得恶心的隐隐作痛。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般的头痛,而是类似心痛那样的感觉。我揉了揉眼睛。因为感到疼痛的瞬间,学姊拿着伞的身影似乎与另一个影像模糊重叠在一起。 重叠的影像马上就消失无踪。头痛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我眼花了吗?我认为不是。刚刚是我记忆中的影像,那是我和某个人共撑一把伞,而且是位女孩子。我以为日向学姊是第一位和我共撑伞的女孩,但我似乎误会了。在她之前,我还曾经和另一个女孩共撑过伞。还是说,那就是日向学姊? 我用沙哑的声音询问学姊: 「我之前有在别的地方,像今天一样和日向学姊共撑过一把伞吗?」 一瞬间,日向学姊变得面无表情,但之后马上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没有喔。今天是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露出了微笑,眼睛里却似乎没有一丝情感。我突然从她的双眸中读不出任何情绪。看到学姊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刹那间感到一丝恐惧。 ??? 让人心跳加速的上学时间结束,到了教室之后,另一件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在等着我。 一位头发全湿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旁,不只是全湿的头发,她全身都十分阴郁。不论是表情、举止、或是她散发出的氛围都是。 是幡谷同学。她一早就刻意跑来我的教室,当我正和同学聊天时,她就站在我的旁边,让我看着她那头湿透的头发。顺带一提,她只是伫立在那里,不发一语。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虽然和她打了招呼,却被她无视了。和我一起聊天的同学也困惑地交互看着我们。我仰望着她,直接了当地说: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声。要是我有哪里做错了,我会道歉。」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我却已经准备好要道歉了。我的身段还真不是普通的柔软啊。因为幡谷同学本来就已经够可怕了。今天情况更加不妙。 「你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沙哑,是不是有点感冒了呢。这么说起来,她雪白的肌肤今天看起来更加苍白。甚至可以看到她浮起的血管。仔细一看,就连握着雨伞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怎么行呢。我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打算带她去保健室,却被她大力甩开。我触到她的衣服时,衣服变得相当沉重,看来都湿透了,让我不禁瞠目结舌。 「今天雨下得真大呀。」 「是啊,虽然现在雨已经停了。」 「因为雨下得太大了,所以我的头发和衣服都一直不干呢。」 她这么说,是要我帮她准备毛巾吗?但这治标不治本。我是不是该趁机说出我抱持已久的想法呢。虽然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为了她好,我还是趁势说出来吧。 「呃,下雨天就应该好好——」 「怎样?要是你敢多嘴,我就对你使用溺死诅咒唷。」 溺死诅咒是什么啊?不过,我不会输给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下、下雨的时候啊……」 加油啊我。不要理会她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下雨的时候,你可以撑伞啊……」 虽然我这么大放厥词,但声音却很微弱,真是辛苦我了。 随着空气变得凝重,我们陷入了一片沉默,看来我的周遭也被她阴暗的氛围给感染了。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四周似乎散发出了某些难以形容的气息。我觉得应该是恨意、厌恶一类的情绪,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你又不懂我的苦衷,我才不想接受你的恩惠。」 我皱起了脸。 头好痛。 这抹疼痛,跟早上和日向学姊一起撑伞时的感觉一样。 幡谷同学的身影逐渐模糊,一位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女孩身影,似乎覆住了她。我只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和幡谷同学一样,散发出了静谧的怒意。 我皱着一张脸,开口询问幡谷同学: 「我之前和幡谷同学进行过类似的对话吗?」 「当然没有呀。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你现在打算声称恢复记忆,想要蒙混过去吗?」 我并没有想要蒙混过去啊。我缓缓闭上眼,再张开眼睛。 随着头痛的消失,幡谷同学的身影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我的脑海中浮出了既视感这个语汇。这该不会就是既视感吧? 也就是说,我上个星期也和她争论过这件事? ——你做出和上周一模一样的举动——我想起了藤森同学所说的话。 不过,这么一来,为什么没有人看过我和幡谷同学说过话呢?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上星期,我们究竟是如何相遇的? 看到我陷入沉默,幡谷同学似乎更加火大,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我才会想要再见你一面呀!」 「这种事?」 「就是我们丧失记忆的事情啦!」 她本来讲起话来细声细气的,现在声音愈来愈大。 「所以,既然我都知道你的地址了,当然会挑一个最适合说话的时间,到你家等你啊。」 难、难不成……我想起了星期一,她一大早就跑到我家等我。 「你今天很早就出门了呢。」 我的脑中浮现了日向学姊浅浅的微笑。和前天不同的是,今天我一大早就出门了。日向学姊就是我提早出门的原因。 「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你却迟迟不出来,最后我只好请你妈妈去叫你,才知道你早就出门了。」 她在责备我为什么要丢下她先走。日向学姊该不会早就料到她会来,所以比她早一步,提早来到我家吧?是我多想了吗?不论我怎么烦恼,都想不出答案,我只好放弃思考,将事实告诉幡谷同学。 「今、今天日向学姊来接我,所以我就和她一起上学,才会比平常还要早出门……如、如果我知道幡谷同学要来,我一定会等你,帮你撑伞的。」 拜托你不要生气啊,幡谷同学。 我紧闭住双眼,浑身颤抖,等待她的回覆。 可是,我一直等不到她开口。我惶恐地睁开双眼。 幡谷同学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她刚刚像是要喷发似的怒火已不复见。幡谷同学张开嘴,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只是开合着下巴,没有发出声音。她微微向后退,双眸满是疑惑。她的视线一阵闪烁后,用手捂住了嘴。从她肩膀的起伏来看,她的呼吸很浅。眼眸虽然显得平静,却带着一抹寂寥。是我的错觉吗? 「这样啊。」 她终于开口了。仅只如此。 幡谷同学只回答了这句话。 「那也没办法。」 她的表情又恢复到一如往常的漠不关心。 她怎么了呢?这不是她的作风啊。以她的个性来看,就算她要再次插我的双眼或是对我下咒,都是不足为奇的反应。 「你要跟她愈走愈近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很可疑。我之后会好好调查她的事,她极有可能和我们失去记忆的事情有关。」 她说到一半,再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因为有人突然想要加入这场对话。她的视线望向我的背后,我缓缓回过头。 「你就是幡谷同学啊。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你。」 是藤森同学。听到幡谷同学喃喃重复着「第一次」这个字眼,藤森同学发出了闷闷的笑声,这么回覆: 「我听过不少你的传闻。所以我才说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你。」 幡谷同学眼神空洞,轻声说着「传闻」这两个字。我交互望着幡谷同学和藤森同学。不若藤森同学一脸愉悦,幡谷同学用着困扰的表情注视着藤森同学。 「嗯,是啊。那是很有趣的传闻喔。邪恶的魔女·幡谷月夜,你也丧失了记忆啊。」 邪恶的魔女这一词,我好像是从藤森同学那里听来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称呼?看到我歪着头,藤森同学耸了耸肩。 「对了,邪恶魔女幡谷同学,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跟你刚刚所说的事情有关喔。关于仁同学和神谷日向的交流,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没办法的事,但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不这么觉得耶。」 幡谷同学的脸色一片惨白,为什么藤森同学要说这种会刺激幡谷同学的话呢?还有,邪恶魔女的传闻究竟是什么?虽然我对此一无所知,但看到幡谷同学的表情,我大概也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事。 气氛非常诡异。感觉一触即发,我轻声对藤森同学说道: 「等、等一下,藤森同学。」 「仁同学,有什么事吗?我跟她在进行重要的交流,你可以不要打扰我们吗?」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的口气能更圆融一点。」 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太好吧。 「是吗?我觉得我已经尽量用委婉的语气了。不好意思啊。」 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歉意。 被藤森同学这样挑衅,幡谷同学会不会生气呢?我缓缓望向幡谷同学,她只用着讶然的眼神注视着藤森同学。她的眼充满狐疑,就像在说「为什么这个女生会跟我说话啊。」。幡谷同学抓着我的手,拉开与藤森同学的距离,低声对我说: 「这个女生是谁啊?为什么她要跟我说话?」 幡谷同学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她似乎瞬间变得很怕生。 「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她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啊。」 为什么只有跟藤森同学说话的时候,她会露出这种仿佛是小动物受到惊吓的举动呢。虽然没有说出口,我的心里却浮现了这样的疑问。幡谷同学看到我的表情,刹那间似乎有些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这么说也是。」 她大幅度歪着头,似乎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她该不会比我想像得还不擅长与人接触吧?不过,看到她对我的严厉态度,不禁让我感到混乱。难道只有面对我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那样的态度吗? 我回想起了她和日向学姊说话时的情景。不只是我,她面对日向学姊的时候,也不会怕生。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带有些许攻击性,但也能和学姊正常谈吐。可是,她面对藤森同学时,却做出这样的反应。幡谷同学简直就像拿我当盾牌一样,充满戒心地观察着藤森同学的举动。 「总之,虽然藤森同学对你说了奇怪的话,但你不用太过在意喔,她不是个坏人。你可以靠近她一点,跟她交谈看看,不会有事的。」 我似乎在很久以前的卡通里看过这一幕,就算小动物露出一副威吓的样子,卡通里的人还是十分有耐心地对小动物说「没事的。」、「不要怕。」等等的话。在那部卡通里,那个人就算被小动物咬伤,还是不为所动,进而得到小动物的信赖。不过,就算我被这个像小动物的幡谷同学咬了,也是无济于事吧。我应该永远无法取得她的信赖。 幡谷同学低声说道: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不打算和不认识的人交谈。你去帮我跟她说啦。」 幡谷同学微弱地摇了摇头。她到底有多怕生啊?这样在学校应该会待得很辛苦吧。 「虽然我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她打算对我视若无睹吗?这样也无所谓啦。」 藤森同学双手抱胸,面露苦笑。我也对她露出僵硬的微笑。 「抱歉啊,藤森同学。因为幡谷同学第一次和你见面,所以她说她不想和 你说话。」 「你也真辛苦,要一直这样护着她,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 听她的口吻,似乎很清楚我们的相处模式,我不禁开口询问: 「咦?你刚刚说,你和幡谷同学是第一次见面吧?」听到我战战兢兢地这么确认,藤森同学笑容满面,缓缓点了点头。 「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喔,无庸置疑。有什么问题吗?」 听她的语气,似乎不允许我再多做询问。 「没什么。那你有什么事想跟她说吗?我可以代为传达。」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啦。 下一秒,藤森同学就靠在我的耳边窃窃私语。我的耳际感受到她的吐息,让我的脸发烫了起来。 「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啰。幡谷同学真的不在意你吗?她其实喜欢你吧?」 她竟然要我转告这种事。虽然我有些懊恼,还是对幡谷同学这么说: 「藤森同学要问你一件事。」 唉,真不想说出口。这种传话游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羞耻的惩罚游戏。 「……幡谷同学,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幡谷同学听到之后,本来胀红了脸,但又马上脸色刷白。她的脸色可以堪称丰富多变,绚丽多彩,非常鲜艳。不好意思喔,害你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你告诉她,我才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对我来说,你就跟路上的石头没什么两样!我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们前天才刚认识耶!」 她的回答诚如我的想像。我也这么认为。虽然她这么说我,我却一点也没受伤,我是说真的。我叹着气,将她说的话告诉藤森同学。 「她说,她前天才刚认识我,我就跟路上的石头没两样。」 「真的吗?那你帮我问她,所以说不论你对她做了什么事,或是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介意吗?」 藤森同学似乎不买帐,她究竟想从我们这里套出什么话呢?而她又是想知道什么呢?我虽然摸不着头绪,但还是帮她传了话。 「她要做个确认。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有感觉吗?」 「当然啦。就算被你看到我的裸体,我也无所谓。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对我来说就像垃圾一样。」 我的地位下降了。石头和垃圾听起来的差别也太大了。惨了,我意外地感到受伤。 「我就像垃圾一样,就算我看到幡谷同学的裸体,她也不为所动。」 谁来救救我,这也太没意义了。为什么我非得开口侮辱自己不可呢? 再说,她们之间的距离明明就不远,可以听到彼此的对话,为何还要我来传话?就连我也不禁感到疑惑,你们直接交谈嘛。我对幡谷同学窃窃私语。 「幡谷同学,就算我不传话,你应该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吧,你不能自己跟她说吗?」 「你不要对我下命令。开什么玩笑啊?我刚刚说过了吧,我不会跟不认识的人交谈。你那个受诅咒的耳朵是不是破洞啦。」 所以我说啊,幡谷同学,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诅咒,也不要在所有词汇前面加上诅咒这一词啊。再说,星期一的清晨,我对幡谷同学来说也是个不认识的人啊。 我望向藤森同学,她注视着幡谷同学,表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下一秒钟,藤森同学迅速移动至幡谷同学的身旁,抓住她的衣服。幡谷同学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她瞬间跳了起来,挥舞着没有握着伞的那只手,激动地大力挣扎。她挥开藤森同学的手,尖叫着逃出了教室。 过了一会儿,幡谷同学打开教室门,她的脸微微伸进教室内。怒瞪了藤森同学一眼后,慢慢地从走廊步入教室。 啊,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幡谷同学朝我们走了过来,她刻意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就连我也不例外。 「等一下,仁庄助!你帮我转告那个女的、她突然对我做什么……」 「你的衣服湿了。」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幡谷同学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嘴角抽蓄着,凝视着藤森同学。 「这么说起来,你刚刚在仁同学的面前,也刻意让他看到你湿淋淋的衣服和头发吧?这是为什么呢?你去换衣服就好啦,为什么要穿着湿掉的衣服呢?」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故意刁难,幡谷同学只是开合着嘴,却未发出声音。 「啊,对了。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藤森同学恍然大悟似地捶了一下手。 「邪恶的魔女也没那么厉害嘛。魔女也只是个凡人,就算丧失了记忆,你的心态却还是没变吧?你心底希望别人同情你,希望有人对衣服湿透的你伸出援手吧。你刚刚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我说的没错吧!」 藤森同学点了好几下头后,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比仁同学还要早发现这件事。身为邪恶魔女,你打算欺瞒他吗?或着,你是下意识对他这么做?」 幡谷同学啧了一声,接着大大吸了口气。 「才不是这样呢!你真没礼貌!」 啊,这下子,藤森同学和幡谷同学进行第一次接触了。这两个迥异的生物终于跨越了遥远的次元,开始进行交流了。那个像某种惩罚的传话游戏也同时结束了。 「谁会想要这种男人的怜悯呀?你说我喜欢他?怎么可能啊!」 幡谷同学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瞪着我看。 「我对你毫无感觉!也不想获得你的同情!你该不会误会了吧?如果误会的话,我就咒杀你!」 什么?不,我才没有这么想呢。不过,我被幡谷同学的气势给震摄住,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你要一直穿着湿掉的衣服?除了我说的意图之外,有其他用意吗?……总之,如果你不想穿着湿衣服,觉得这样很冷的话,你就准备一套体育服之类的,换掉不就好了。」 「没有可以让我换衣服的更衣室啊。」 「啊,对喔。我好像说得太过分了。拿去吧,这是礼物。」 藤森同学取出便条纸,用原子笔在上面振笔疾书了起来。接着,她将便条纸对折,让其他人看不到内容,递给我。要我拿给幡谷同学。我没有看里面写了什么,直接递给了幡谷同学。她就像怯生生的小动物一样,接过便条纸后,看了里面的内容。她脸色一变,交互看着便条纸和教室的时钟,最后指着我说: 「放学后,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再讨论丧失记忆的事情。」 幡谷同学慌忙走出教室,她要去哪里呢?便条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就在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时,藤森同学对我说: 「如果没有更衣室,她大可以去厕所换啊。难道她不喜欢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吗?就像有人会在厕所吃饭一样?算了,无所谓啦。」 「藤森同学,我问你喔,为什么你要挑衅幡谷同学?」 等一下幡谷同学可能会把压力发散在我身上吧。 「……那个女生真的视你为垃圾吗?我真的很怀疑。」 藤森同学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看到我沉默不语,她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我得到了一个情报。」 听到我重复低喃着情报这一词,藤森同学露出了微笑。 「跟你有关喔。关于你丧失的记忆。」 「是和幡谷同学有关的情报吗?」 藤森同学笑得肩膀微微抖动,轻轻摇了摇头。 「是关于另一位恶女……」 「什么?」 「和神谷日向有关。」 ??? 听完藤森同学的情报,我连忙赶去找日向学姊。我认为必须和日向学姊进行确认这消息的真伪。据藤森同学说,日向学姊现在人在离我的教室有一段距离的空教室里。 走廊上的人不多。 休息时间就快要结束了,大家应该都回教室了吧。等到我快速解决日向学姊的事情之后,我也得赶快回教室才行。 空教室的门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用力打开门,刹那间,我就后悔了。 幡谷同学在里面。 奇怪?身处于此的应该是日向学姊吧?为什么幡谷同学会在这里?太奇怪了吧?日向学姊,你在哪里啊。 我对幡谷同学在教室里的事情并没有意见,就算看到她的身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更不会让我吃惊。 不过,我会惊讶地瞪大眼睛,是因为她现在的姿态远远超过我的想像。 都被我看光光了。 不,我修改一下说法,有某些部位被遮起来了。 她的雪白肌肤看起来柔软富有弹性。修长的双腿套着黑袜子,袜子才拉不到一半。还有,由于她的发长及腰,看起来就像是覆盖着她的肌肤一样。从一丝丝乌黑发丝之间,可以看到像婴儿般的水嫩肌肤。这种半遮半掩的感觉令我印象深刻。 黑色袜子掉到了地上,她的右手微微颤抖。 幡谷同学的头转了过来,刚好与我四目相交。 「咦?锁呢?我没上锁吗……这个房间不是可以锁吗……」 幡谷同学面无表情,视线游移着,迅速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后,她似乎察觉到现在的状况,用小小的手遮住身体,蹲了下来。她的表情混杂着一丝厌恶、带着一抹苍白、像是羞耻到要死了一样,交织着各种情绪。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慌忙转过身。 「你为什么……特地跑来这里啊,差劲!赶快……」 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我一心一意想要赶快远离这里,准备踏出这间教室。 「你、你等一下,我……」 什么? 刹那间,我可以听见她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我一点也不害羞,随便你怎么看!就算被垃圾看到我的裸体,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无所谓,而且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你再怎么盯着我看,就算全身被你看光,我也不会难过。你爱看就看吧!」 她快速地这么说了下去。 我转过头偷瞄了一眼,她依然蹲在地上,摇着头说: 「垃圾……他只是垃圾……」 她咬着唇,低垂着头。眼尾浮出一颗泪珠。 不,我不看了,我不会再多看一眼。 我迅速走出了教室,在步出教室之前,我背对着她,尽量用着开朗的声音说: 「一般来说,被别人看到裸体的时候,大家都会害羞,幡谷同学会有这样的反应,并没有错唷。」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才不害羞呢!你在这方面可不可以多察言观色一点呀!我的意思是说,我根本就不把你当成一回事!」 我背对着她的破口大骂,静静关上门。 一定是藤森同学做的好事。她知道这间教室的锁坏了,所以才故意叫她来这里换衣服。我同时回想起了藤森同学所说的话。 『……那个女生真的视你为垃圾吗?我真的很怀疑。』 她该不会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才故意设下这个局吧?为了这么做,她故意没事找事去挑衅幡谷同学,让她去换衣服。然后算准她走出教室的时机,告诉我情报,让我刚好目击到她换衣服的情景?所以她才会说谎,告诉我日向学姊在幡谷同学换衣服的空教室里? 为什么藤森同学要那么介意我们的事,做出如此坏心眼的举动? 这么看来,关于我们失去记忆的事情,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等待她换衣服的时候,我一直思考着藤森同学的举动,以及丧失记忆的事情。 闭上眼睛,另一件事浮上了我的脑海。那仿佛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景象鲜明。 啊,对了,幡谷同学是属于穿上衣服很显瘦的类型。嗯,没错。真是雄伟。 ??? 「你要负责。」这是她换好衣服之后,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嗯、嗯。我知道。遇到这样的状况,我确实该展现诚意。」 来吧,我不会反抗。毕竟刚刚的那幕让我赚到了。虽然我没有勇气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幡谷同学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霸气十足地站在走廊正中央。穿上衣服之后,果然就看不出她的身体曲线。 「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呃、欸,你的意思是?我……」 我果然得负责吗?幡谷同学狐疑地望了慌张的我一眼后,瞪大眼睛怒吼: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误会几次才高兴啊!我是要你帮我一起揭开那个诡异学生会长的真面目。从星期一开始,那个女人的行径就一直很诡异!」 其实我已经从藤森同学口中取得关于日向学姊的重要情报。我在听完那则情报后,觉得日向学姊确实很可疑。不过,如果没有经过确认,也不能就这么将情报囫囵吞枣。 「也是。我也觉得日向学姊有些地方满可疑的。」 她一脸「你之前不是一直帮那个学生会长说话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的错愕表情。我把藤森同学告诉我的情报跟她说。 「藤森同学告诉了我一件事。老实说,就凭这个情报,我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不过藤森同学说,如果告诉幡谷同学这件事,应该会得到更有趣的消息。」 幡谷同学脸色一沉,我缓缓地将事情告诉她。 「星期天晚上,听说有人目击日向学姊侵入了校内某间资料馆。由于日向学姊是学生会长,大家觉得她不会做这种事,应该是看错了,才没有公告出来。」 侵入资料馆?幡谷同学脸色不变,重复着这句话。她的眼神望着我,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伸手求援,我缓缓点了点头。她轻声询问:「是哪间资料馆?」。我告诉了她资料馆的名字。 她重重踏了一下地板,双手紧紧握拳。 「那是我的资料馆。」 她瞪大眼睛这么回答。 「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那是我所管理的资料馆。那个女人在星期天侵入了我的资料馆?她有什么目的?她果然跟失踪的面具有关。」 幡谷同学恶狠狠地说。 「那个女人果然很可疑。有没有办法探她的举止呢?我想要找到一个不动如山的证据。」 幡谷同学用手支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学生会办公室感觉非常诡异。有没有办法闯进去呢?」 「闯入学生会办公室?这应该不太好吧……」 「我会尽全力调查那个女人,你也想办法自己进行调查吧。我明天会问你调查结果,在这之前,你要调查到东西喔。」 期限竟然是明天,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但我没有办法回嘴。毕竟刚刚发生了那种事。我再次从头打尾打量她。 嗯,她果然是属于穿上衣服很显瘦的类型。 第四章 冷场的星期四 星期四的清晨。这是个引颈企盼着周末的到来好几天、却还有两天要等的绝望日子。 这一天已经够让人不想上课了,再加上星期一到星期三之间所发生的风风雨雨,让我筋疲力尽。 还有一件事情也让我提不起劲,那就是调查日向学姊的举止。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毕竟只有半天的时间,实在不可能有任何斩获。我等一下得好好和幡谷同学道歉才行。 午休时间,我和幡谷同学约在空教室见面。我计划吃完午餐后再过去。 在学校里,除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幡谷同学几乎都一个人行动。由于她会在室内撑伞,我想大家都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似乎不只如此。 「幡谷?你是说那个非常怕生的女生吧。」 「据说有人跟她说话,她的回答却充满了攻击性。」 「她好像沉迷于咒术。」 「你说那个邪恶魔女啊?我知道啊。她总是没来由地撑着一把雨伞。」 「据说她会躲在一个没人使用的教室里,进行诅咒仪式。」 「咦?我听说她占领了一栋建筑物,试着要咒杀某个人。」 「你是说诅咒之馆吧?呜哇。」 大致上都是这些评语,她的评价还真差。 她的态度和氛围一直让人难以亲近。这样的女孩子却能处之泰然地和我说话,同学们都啧啧称奇。 不过,要不是有星期一的那场混乱,我应该也跟她不太相熟吧。 午餐时,我草草与同学结束交谈。来到了幡谷同学的某些部位被我看光光的地方,也就是那间空教室。移动的同时,我从走廊的窗户望向窗外。虽然没有下雨,天空却乌云密布。低气压似乎还会滞留好几天。 到了相约之地,幡谷同学正好要走进那间空教室。她依旧在室内擦着伞。 「我们现在去学生会办公室吧。」 「这么突然?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学姊应该会觉得我们很奇怪吧?」 「就算找理由,她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快速地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 我望着她的背影,再次回想起同学们所说的评价。虽然她行事风格奇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讨厌她。虽然她表情变化不多,又易怒,但她的氛围并不会一直都那么阴沉。仔细看会发现她长得很可爱,身材也很好。我觉得她没有大家所说的那么夸张。而且,我也没有实际看过她施过咒术。 虽然她自己应该也没有自觉,但她应该只是个很怕生的女孩子罢了。 「你在干嘛,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站着不动?」 幡谷同学转过身来。我说了句「没事」,暧昧一笑后,跟上她的脚步,对她说: 「对了,我想到一件事。」 她放慢脚步。 「星期二,我和幡谷同学在图书室说完话后,由于有点事要办,我去了一趟学生会办公室。但是,那时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我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抵达学生会办公室,门却锁住了。因为开着灯,里面应该有人在,但不管我在门外喊了多久,都没有人回应。我还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幡谷同学停下脚步,满脸气愤地望着我。 「为什么你不早说?够了,不用解释。我不会原谅你。事情果然如我所料。学生会长那副品性端正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她瞒过大家的耳目,私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咒术的原则,就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幡谷同学瞪了我半晌后,将头发拨至耳后,再次朝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迈进。我默默地跟着她的步伐。 我们终于抵达了学生会办公室。 「你有发现吗?」 幡谷同学这么对我说。我朝她的方向望去,发现她凝视着着天花板。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个很可疑吧?」 是监视摄影机。 冷冰冰的镜头捕捉着我们的身影。竖起耳朵,仿佛就能听到微微的机器运转声。前几天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一般来说,在学校里,而且还是在如此不重要的地方,并不会设置监视器。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说不定已经被别人看见了。反正我们也进不去。」 幡谷同学转身,她的头发轻轻飞舞了起来。经过好好梳整的头发富有光泽,让人不禁看得入迷。「不要再发呆了,快过来。」,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我才回过身来,跟在她的身后。 幡谷同学边走边低声说道: 「学生会办公室总是大门深锁,还装置了像刚刚那台监视器。学生会的人不论是早上或傍晚都关在里面,进行着某些作业,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有去问老师,你知道老师怎么回答吗?老师说……他也不清楚细节。」 她竟然还跑去问老师,真是干劲十足。 「我的结论就是,学生会这个组织太过隐密了。我们对他们的活动内容一无所知,就连成员有多少人都不清不楚。因为他们常常在宣传,所以我知道他们有在进行志工活动,除了这些公开的事情之外,真的查不到其他的活动。这绝对有什么隐情。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亏心事。」 幡谷同学懊恼地这么说。 我回想起了藤森同学提供的情报。除了幡谷同学所举的例子之外,再加上,上星期还有人目击日向学姊闯入幡谷同学管理的资料馆。 「我实在束手无策,只好趁学生会长去上体育课的时候,潜入他们班上,翻找她的书包和书桌。不过,完全没有找到与学生会有关的东西。」 这不对吧,不太对吧。 这已经超越了「束手无策」的范围了。 「不过,我找到了一个唯一比较像线索的东西。虽然可能和学生会无关,但她把这张莫名其妙的便条纸,慎重地收在一个御守袋里。」 她把便条纸拿给我看。 @domo.jp 080-- 失去5/25-5/31的记忆 第一位牺牲者? 「上面记载着来源不明的电子信箱和电话号码。你觉得会是谁的?心里有谱吗?」 我无法回答幡谷同学的疑问。 「喂?你怎么了?脸色很差耶。」 这个电子邮件和电话号码…… 「你不要一直沉默不语,说说话嘛。你有想到什么吗?」 这是我的!是我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件信箱! 为什么日向学姊会知道这些资讯! 还有,上面写的讯息又是什么?第一位牺牲者指的是我吗? 我全身瘫软。只能摇摇晃晃地靠着墙。 日向学姊竟然慎重收藏着这种东西。她是打算拿我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件信箱做什么呢?日向学姊在我心中的可疑度扶摇而上。 所以,她对我做的那些举动,都是别有居心,不是出自对我的好感吗?那么,我对她的感情也都付诸流水了吗?日向学姊到底在想什么? 「喂,我说啊,你到底怎么了?突然这样愣住不动。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会觉得你很奇怪喔。」 幡谷同学都在室内撑伞了,我竟然还被她说这种话,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的。」 「我的?」 「是我的个资。那是我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件信箱。日向学姊果然在隐瞒着什么。」 我们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默。 「……这样啊,确实有什么隐情吧。」 我也点头称是。 「仁庄助。」 听到她语气温柔的呼唤,我缓缓抬起头。 「我早就 说过了吧,那个女人真的很诡异。她很有可能跟我正在寻找的面具有所关连。」 你看,我就说吧——幡谷同学满脸得意。 唔,我无法反驳。 「你放心吧,让我们一起揭开她的真面目。」 调查出日向学姊到底有什么企图,确实很重要。不过,因为我对她怀抱的梦想破灭了,所以多少受到了一些打击。由于我丧失了记忆,所以她对我做出那些充满好感的举动,大部分都让我感到困惑,但同时也让我感到飘飘欲仙。 「我了解你的心情,被她欺骗,应该让你感到很火大吧。那么,我们就来想办法潜入学生会办公室吧。我的面具说不定就藏在那间教室里面。」 我站稳步伐,调整了站姿,就在我认真地凝视着便条纸的时候,幡谷同学凑过来,端详着我的脸。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跟那个女人有关的情报?」 啊,惨了,由于事情的发展确实证明了日向学姊形迹可疑,所以我说不出口自己其实没有进行调查,但也不能不回答她,我尽量选择了不会刺激到她的词汇。 「我、我尽量妥当处理了。」 「什么叫做尽量妥当处理?你究竟搜集到了什么情报?快告诉我。」 望着逐渐眯起眼睛的幡谷同学,我努力从喉咙挤出声音。 好想哭啊。我好想回家悄悄流泪,让眼泪浸湿枕头。我已经遍体鳞伤了,好痛苦。 「日向学姊的……」 「日向学姊的?」 「……她的头发很香。」 幡谷同学的眼神定格住了。我也知道这是个派不上用场的情报。不过请容我辩解,调查的时间真的太短了。 「仁同学!」 有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虽然带着焦急,却似乎蕴藏了超越焦急的喜悦。 我听过这个声音,是日向学姊。是的,在这个时间点,她竟然出现了。 哇,可以不要是现在吗,我不想见到她。 幡谷同学身体一颤,火速从我手中抢下便条纸,为了不被学姊发现,她将手藏到背后。如果被学姊看到便条纸,擅自翻学姊书包的事情就会被发现了。 「太好了,追上你了。」 学姊虽然气喘吁吁,脸上却挂着笑容。她的黑眼圈依然很深,大概今天也睡眠不足吧。 日向学姊停止奔跑,踩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我们。 「对不起,今天我有一件要紧事要办,所以没办法和你一起来学校。」 幡谷同学站在我的身旁,她的肩膀大力抖动了一下。 「我明天应该可以跟你一起上学,希望你可以等我。」 此时,日向学姊瞄了幡谷同学一眼。学姊似乎现在才察觉到她的存在,脸上的表情交织着焦躁和疑惑,说话声音也比平时来得快。 「哎呀,那个,你跟幡谷同学在一起?怎么了吗?」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 幡谷同学的声音无比低沉。 「就算你这么说……」 日向学姊明显露出困惑的表情。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沉默地凝视着彼此。我好想趁这个时候逃离两人的眼前。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日向学姊。我之前不疑有他地接受了学姊的示好,整个人飘飘然的,如果日向学姊是出于某些原因而对我示好,她看到我那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应该觉得很滑稽吧。 我不自觉地低下头,望着地板。 感觉到有人注视着我,我抬起了头。发现日向学姊紧盯着我。 唔,怎么了吗?我做了什么?便条纸上记载的讯息,究竟隐藏着什么含意?日向学姊隐瞒了什么?问出口的话,就会害幡谷同学近乎犯罪的行为曝了光,所以也没办法问。该怎么做才好。我感到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日向学姊悄悄用手轻触我的脸颊。咦? 「还好吗?你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 她在担心吗? 「脸色也很差。」 她在担心我? 「去一趟保健室比较好,你看起来好难受。」 「啊、呃、我……」 现在,我眼前这一连串的温柔举动,难道也是假的吗?但是,从她的手传来的温柔热意,那却又不似虚假。 「嗯,我没事。谢谢你担心我。」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也绽开了柔和的微笑。没错,这个女生的笑容能够让人心中感到一阵暖意。她不可能会对我做出过分的事。 「不过,你们刚刚特地跑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吧,有什么事吗?」 对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了,幡谷同学也和我一起行动。该用什么理由跟日向学姊解释呢。 「其实,我们对现在学生会举办的志工活动很有兴趣。所以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日向学姊。」 身旁的幡谷同学嘴巴张得大大的,她究竟怎么了? 「你们想要进学生会?不好意思,现在学生会的成员已经额满了,所以不开放加入喔。」 看到幡谷同学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愕然模样,日向学姊露出苦笑。 「不过,你大可放心。就算进不了学生会,我说不定可以介绍你进去其他社团。如果你是对志工活动有兴趣的话,不一定要进学生会吧。」 我果然不认为日向学姊是坏人,一股歉意不禁油然而生。毕竟我明明不是真心想要进学生会,却这么探听着学生会的消息。 「这、这么说也是。不好意思,突然问你这些问题。」 「不会。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行事,得赶快回去才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来找我……也、也有可能会是我去见你。」 听到日向学姊羞怯地这么说,让我也不禁害羞了起来。 日向学姊轻轻点了点头后,随即离开了。我朝着她的背影挥着手,对幡谷同学说道: 「日向学姊一点也不可疑嘛。果然是我们多虑了。」 「你是发自内心这么说吗?」 为什么她要用这么严厉的眼神瞪着我呢?由于她的眼神异常有力,我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她像是棒打落水狗一般,用手指着我。 「你忘记那张诡异的便利贴了吗?」 「那说不定是有人为了陷害她,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她是如此温柔婉约,不可能会有那张诡异的便利贴。」 「你说什么啊,真是让人不愉快。我们会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吗?」 不要大声嚷嚷着这种事。这样大家会觉得我们很奇怪。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但我们可是身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正中央。 「你还不懂吗?那个女人刚刚不是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学生会办公室吗?而且……你不觉得她来找我们的时机太巧了吗?」 「什么意思啊?」 「你真不是普通的迟钝……我指的是那台监视器。她一定是从监视器看到我们。所以才知道我们去过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也才能够那么快就追上我们。」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怎么理解幡谷同学的情绪。她的表情只有四种模式,分别是生气、不爽、臭脸和面无表情,但声音却不只如此。她会将感情融入声音里。因为如此,偶尔她的声音和表情会不相吻合,这个时候,声音应该才是代表她真正的心情吧。 「对了,可以利用那台监视器,想办法闯入学生会办公室。放学之后,你再陪我行动吧。不准逃跑喔。」 她开心地这么说。我的心中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放学后,望着眼前的学生会办公室,我不知所措。我想起了幡谷同学下给我的指令,不禁想要抱头叫苦。 午休的时候,幡谷同学将作战计划告诉了我——她要我在放学后,马上站到监视器的前面,表现出我来见日向学姊的样子,引诱她出来。然后维持着办公室门户大开的状态,将日向学姊诱导至远处。如果我诱导得很成功,就拨打幡谷同学的手机号码,响一声之后挂断。再努力绊住日向学姊,在我拖延时间的这段期间,幡谷同学就闯入学生会办公室,窃取情报。为了让我们分开行动也能取得联系,我和幡谷同学已经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这个作战计划十分具有真实感,似乎只要我们努力加把劲,一切就能够顺利进行。 不过,为什么非得要做出那么像小偷的举动不可呢? 每当罪恶感涌上的时候,幡谷同学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不是她平常的打扮,比较贴近她刚出生的样子。是的,就是那雪白又漂亮的肌肤…… 这让我涌出了另一股罪恶感,简直就是两种罪恶感的角力对决。 也就是说,最后我还是无法不听从幡谷同学的话。我的心中交织着「如果昨天没看到就好了」和「有看到真好」的想法。不过,其实我几乎没有因为把她看光光而感到后悔。毕竟我也是男人嘛。 那么,既然都忏悔完毕了,就来开始作战吧。 我面对着监视摄影机。该怎么表现出很想见学姊的样子呢?总之,先轻轻挥手吧。之前就算再怎么呼喊,她也没有出来。 仔细想想,这个作战计划的前提,是学姊真的会逐一检视监视器,而且学生会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 要符合这样的条件,果然还是有点难度吧。还是打通电话给幡谷同学,跟她说今天就乖乖回家好了? 就在我心中这么想,打算就此罢手时,门开了。 「仁同学,你该不会是来找我吧?平常你只要敲敲门,跟我说一声,我就会抛下活动来见你的呀。」 满脸通红的日向学姊出现在门的另一端。 幡谷同学的假设果然成立了。日向学姊应该真的有在看着监视器。 「不好意思,突然跑来找你。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而已。」 唉,我今天又要欺骗日向学姊了。她明明对我那么温柔。我觉得好有罪恶感。 「是关于我丧失记忆的事情……在这里不好说话。」 我说出了在脑袋中预先演练过的台词后,随即抓住日向学姊的手臂,企图拉她到远处。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离开这里。 我触碰她的时候,她虽然稍加抵抗,最后还是顺从地听了我的话。我将空出来的手伸进口袋,用手指操纵着预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幡谷同学,响了一声后挂断。这样就发给她暗号了。之后就只能祈祷幡谷同学能顺利行动。 我并没有带学姊走向靠近学生会办公室的楼梯,而是带她走上有着一段距离的另一个楼梯,这个楼梯可以通往楼顶。我们爬了几分钟的楼梯,终于抵达通往屋顶的入口处。在昏暗之中,我转过头,望着日向学姊。 有一瞬间,日向学姊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是我的错觉吧。 「你的记忆……」 日向学姊微微偏着头,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优雅表情。 「恢复了吗?」 不过,我总觉得她的表情似乎带着一抹阴郁,是因为这个地方几乎黯淡无光吗? 就在此时,日光灯突然闪烁了起来。明明只要一开门,就能走到屋顶上,入口却被生锈的挂锁给封锁住,刻意让人无法进出。四周充满了霉味和灰尘的气味,我开始觉得这不是个用来拖时间的好地方。虽然日向学姊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的心情却被这个地方的氛围给影响,莫名紧张了起来。 「先不管我的记忆是否恢复了,我现在有话想对日向学姊说。」 「你要说什么呢?如果仁同学的记忆恢复了,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我的记忆还没恢复。」 对了,就趁现在。刚好可以询问她上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幡谷同学不在的话,她应该比较好说出口吧。我决定直接了当地切入话题。 「我想请你告诉我,上星期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答应我的请求。」 噢?有进展了。我咽下一口口水,等待日向学姊开口。 「这个星期日,仁同学有时间吗?」 「有、有时间喔。」 「那么,令堂有时间吗?」 「啊?」 「如果你们都有时间,这个星期日,我想和仁同学的母亲打声招呼。」 「为、为什么啊?」 「我想问仁同学愿不愿入赘到我家,想征求令堂的同意……」 不不不不、等一下。 「我可以顺便进仁同学的房间吗?」 什么?嗯?日向学姊在胡诌些什么啊。邀请女孩子进我的房间……啊,该不会……这么说起来,她前几天也说想和我一起外宿。她该不会企图在我的房间做那些有的没的?不会吧! 「我思考过了。因为仁同学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负起责任。但其实应该反过来才对。所以我决定鼓起勇气,到你家拜访。不好意思,我真是个不细心的妻子。」 我什么时候娶日向学姊为妻了呢。她的速度也进展得太快了。这下惨了。 「这样不好吧,我现在还没恢复记忆,日向学姊喜欢的是——」 得好好说清楚才行。因为我太没有勇气了,所以一直没办法把这件事说出口。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之一吐而尽。 「喜欢的是上周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们从朋友开始……」 「我只想当你的恋人,不想当朋友。就算仁同学失去记忆,永远想不起来上周发生的事情也不要紧。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要怎么办?」 她坚强的眼神直直望着我。 呃,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耶? 「如果是这样的话……」 日向学姊眯起眼,朝我微笑。 「你就没道理不接受我了吧?你觉得呢?」 她的态度自信满满、游刃有余,一副我理所当然会同意和她在一起的样子。 我之所以一直拒绝让我抱着淡淡爱慕之意的日向学姊,是因为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她告白过,所以心怀愧疚。不过,日向学姊却说她对此毫不在意。 我呢?我想怎么做? 我没办法踏出这一步,缩短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就在我如此自觉的瞬间,我感觉到了疼痛。 我按住头。一阵隐隐作痛从脑部深处逐渐扩散开来。我记得这抹痛楚,最近只要我感觉到既视感,它就会出现。 日向学姊的身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是一位长发的女孩。我正打算开口对女孩表达心意,但好几次都放弃了。因为我既没有自信,也不认为对方会接纳我的心情。 咦?我之前有企图对谁这么说过吗?为什么挑在我正要对学姊阐述心情的时候,这个影像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日向学姊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眼熟的女孩。她的身影明显地浮现了出来。 那个女孩,是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我要对她说些什么重要的事呢?但是我却说不出口,途中放弃了很多次? 就像我现在正要将心意告诉日向学姊一样,过去的我也曾经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幡谷同学吗? 「仁同学?」 日向学姊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既视感引发的幻觉也迅速从我的眼前消失无踪。 「你还好吗?你的呼吸好像很絮乱……对不起,刚刚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一直逼你给我答案。」 「啊,不……」 对了,不知道幡谷同学现在的状况如何。 我开始担心她,想要和她连络。 我瞄了一眼日向学姊,她蹙着眉头,用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果然不该为了擅自闯入学生会办公室而欺骗日向学姊。我应该早点对幡谷同学这么说的。先不管刚刚的既视感,我很挂心幡谷同学现在身在何处。 我告诉日向学姊我要去洗手间,请她等我一下。虽然我的态度有些强硬,但她还是答应了。我跑到离那里最近的男厕的隔间,在里面拨电话给幡谷同学,想要知道她的状况。 可是…… 不论我拨了多少通电话,都只听到手机的嘟嘟声。 她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她已经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了? 我想和幡谷同学当朋友,所以我更应该以朋友的身分,制止她做出这种闯空门的行为。 在这么想的同时,我也希望能跟日向学姊愈来愈亲近。这与过去的我无关,我希望能搞清楚之前发生的事,也希望学姊能正视现在的我。 之后再和日向学姊道歉吧。我在去确认完幡谷同学的状况后,就会飞奔回来,就算要我下跪道歉也可以。和日向学姊不同,我对于幡谷同学现在的处境一无所知。我想在发生无法挽回的状况之前,找到幡谷同学,并要她不要闯入学生会办公室。 日向学姊,对不起。我在心里再次对她道歉。 我走出洗手间后,决定直接赶向学生会办公室。我一路跑下楼梯,冲向目的地。 看得见学生会办公室门上的标牌了。灯还开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我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好脏啊。 我的房间还比较干净。 完全没有可以走路的地方,到处堆放着衣服和纸箱。散落一地的衣服几乎都是制服,其中也有几件明显是便服。纸箱堆积如山,沿着墙壁四个角落堆叠而上,拉杆式行李箱任意堆放在地上。虽然有书桌,上面却堆满了薄薄的册子。看不出它整体的模样。有三台笔记型电脑随意放置在地板、桌子和书本上。地板上堆满了书本、纸屑,甚至还散放着零食的袋子和空盒。 这里面也放了太多东西了吧,感觉已经超过空间的收纳量了。 虽然洋溢着生活感也不是坏事,但真的能在这里办理学生会的业务吗?不论怎么看,这里都没办法让人办公。四周散乱的垃圾让人很难不放在心上,这样完全没办法做事吧。 幡谷同学已经离开这个房间了吗?那她究竟在哪里?该不会她其实躲在堆积如山的纸箱的角落里,只是我没注意到吧?眼前的情景带给我太大的冲击,我已经失去冷静判断的能力了。 我摇摇晃晃地靠近堆积如山的纸箱。 散落一地的书绊住我,害我差点摔倒。我赶紧用手扶住纸箱,结果我的力道太大,反而把纸箱弄翻了。 纸箱的箱口未封,大量的书籍流泻而出。纸箱中装着满满的书,这些书的封面画着像是动画或漫画中会出现的人物。书的尺寸比一般的漫画来得大,为了把掉了一地的书整理干净,我捡起书,顺势将之翻开。 我马上把书阖起来。 是色情书刊。 而且,属于我无法理解的类型。我觉得自己差点就要闯入新世界了。说不定是我看错了,所以我再次打开那本书,这次不是大略扫视,我要来仔细确认一番。 其中一个角色不是人类。书里描绘着人和妖怪的结合场景。这个妖怪似乎有设定性别。这么一来,就是两个同样性别的角色,在进行那个行为了。啊,妖怪的性别是雄性。另一个人类也是雄性,是两位雄性在交媾。 我这次看得很仔细。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故事内容是有一只妖狐,住在一处远离人烟的地方。某天,有个人类搬了过来。随着他们展开交流,妖怪渐渐被人类所吸引,是个陈腔滥调的故事。不过,最后他们进行激烈运动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境界。 一开始最让我惊讶的,是其中一方描绘得像是女孩子,只要不注意某个部位,其实不会让人难以接受。难道其他的书,也都是像这样的色情书刊吗? 日向学姊平常都待在这个学生会办公室吗?学生会到底在做什么? 我感到非常失望,呃,是对于日向学姊感到失望。 这是当然的吧,成绩优异的美少女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彻底粉碎了我的幻想。虽然我不会因此讨厌她或轻蔑她,问题在于我对她充满憧憬。我的内心可是意外的纤细啊。 由于书很薄,几分钟就能看完了。我将手边的书大略看了一轮。然后,我察觉了某件事,不禁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这全部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 「妖怪。」 听到朝我而来的声音,我不禁不寒而栗。那个声音不是普通的低沉。感觉需要捣碎晦涩黏稠的情绪,并将之融入心中最深沉的部位,再添加异物进去,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那道嗓音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音质。 虽然如此,这道声音却意外地很好分辨,那就是…… 「日向、学姊。」 我回过头去。 「你看得很慢呢?是在等我过来吗?」 和声音不同,她的表情和平常如出一辙。不过视觉和听觉的不吻合,最让人感到恐怖和恶心——因为会让人对于这样的生物产生认知混淆。她应该是日向学姊吧,不过她的声音——是的,她的声音非常粗糙。 「……看来你没有跟那个女人联手嘛。我没想到你会单独闯进来,你的手法比我想像的还要拙劣呢。反过来说,你竟然觉得可以靠如此幼稚的计划骗过我。」 日向学姊说我是单独闯进来,所以幡谷同学没有过来吗? 「不过,如果你没有在这里消磨时间的话,我差点就要被你骗过了呢。也就是说,你这个人已经超越了笨蛋或白痴的界线,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吧?还是说,你这么做其实是要拐弯抹角地消遣本大小姐呢?」 不论是声音或语气,都与平时的日向学姊相差甚远,让我不知该做何反应。 「还是说,你看到这种书之后,因为太过震惊,结果不知所措吗?哎呀,这个理由似乎比较贴近事实呢。怎么样呢,仁同学,感想如何呀?」 「日、日向学姊。幡谷同学呢?」 「那个女人?我不知道,至少她……让我来查查。」 日向学姊拿出智慧型手机,凝视着画面。 「她没有来这一带唷。啊,我把学校的监视器画面上传到网路上,好让我随时都能用智慧型手机连结到画面。所以,我才有办法掌握你的一举一动。」 反过来说,所以日向学姊才可以马上察觉我闯入了学生会办公室。不过,这么一来,幡谷同学究竟去哪里了呢?为什么她不接我电话呢?状况发展至此,幡谷同学的作战计划应该算是失败了吧。啊,不对,既然我都进来学生会办公室了,应该称得上成功吧。 「你还有余力担心别人啊,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喔?」 「啊、不是、我……」 「被我逮到你闯入这里,你不担心吗?对喔,你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可是啊……」 呜哇,她的声音又降了一个音阶。 「对于你所发现 的事情,我并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她的声音实在太低沉了。我实在很想问她声音是怎么压得这么低的。 「那我再问一次,你看了那么多本书,有什么感想吗?」 还以为日向学姊隐瞒着什么,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掩饰这奇妙的嗜好啊。跟我丧失的记忆似乎毫无关联。 「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故事的发展性。」 呃,不该这么说的。 听起来一点也不真诚。 日向学姊浅浅地吐了口气。然后抬起脸凝望着我。 她对我上下招了招手。 「你可以靠过来一点吗?」 学姊面露平静地微笑。听到她用着如此低沉的声音这么说,我也只能乖乖听从。我无力地走近她。 「虽然非常短暂,但你觉得那一段桃花期如何呢?我觉得我装得很好。」 什么?桃、花期……? 我的视野突然大幅倾斜。 她说她装得很好?该不会,她至今对我的示好…… 视野渐渐暗了下来,我看到她藏起来的便条纸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就某方面来说,那并没有错。 我全身无力,感觉双脚都要站不稳了。 「那、那都是演技吗?」 幡谷同学一直嚷嚷着日向学姊很可疑,就某方面来说,她的直觉很准。然后,日向学姊看到我那飘飘然的态度,应该觉得相当滑稽吧。 「究竟是不是呢?不过我有在观察喔,对于我的一举一动,你的反应都很可爱又认真呢。让我看了龙心大悦。」 听到学姊提到龙心大悦,我想她应该也无意掩饰了吧。她看到我这么惊慌失措的反应,应该也感到龙心大悦。 「不过,上星期,你确实对我做了很糟糕的事。」 「所以,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件事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你不觉得,这种事应该要由你自己想起来吗?毕竟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我记得一清二楚,你却忘得一干二净。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她、她说得确实有理。但没办法,我真的想不起来。 「我要改变作法。既然许多事情都露出马脚了,在这个状况下,就算再装出喜欢你的样子,应该也没办法再禁锢住你了。」 「是要禁锢住什么啊?」 日向学姊对我的疑问视若无睹。 「仁同学这样的行为,应该算是非法入侵吧。如果在这个状况下,我大声尖叫的话,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 日向学姊用着耳语般的声音这么说。 「如果我解开部分衬衫的扣子,放声尖叫并逃到走廊上,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如果我对老师说,你差点要对品性端正的我做出很过分的事,你觉得会怎么样呢?仁同学?」 难、难不成。 「监视器把你迳自进入学生会办公室的样子都侧录下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你再怎么矢口否认,老师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对吧?」 「日、日向学姊,你是在威胁我吗?」 「是的。所以,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做,我也有我的手段。」 「日、日向学姊。不要这样。我、我该怎么做——」 「好……老实说,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不论事迹是否败露,结果都会与我的计划如出一辙,所以这样说不定正好呢。那么……」 日向学姊轻笑出声。 「现在,马上成为我的奴隶。」 她的眼神中并未带着笑意。 「总之,你先闭上眼睛。」 她为什么突然要我这么做?虽然不知道上星期的我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我不但非法入侵了学生会办公室,甚至还发现了她的秘密。不管她对我做什么,应该都不足为奇。嗯,这时就该展现我的男子气概,不管她要对我做什么事,我都该乖乖接受。我紧紧闭上双眼。 经过一阵沉默后,一叠纸片和笔状物体被塞进了我的手中。 「可以睁开眼睛了。」获得她的允许后,我缓缓张开眼。 「你以为会被我打吗?」 「呃……不……我……」 「还是,你觉得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会吻你?」 虽、虽然我不期待她会亲我,不过看到她边说脸上边浮现恶作剧般的微笑,我的脑中不禁浮现了日向学姊和我接吻的画面,害我满脸通红。 日向学姊露出了平稳地笑容,指着纸箱。 「这个房间里的纸箱,里面装着不要的同人志,全部要卖给同人志的店家。这种漫画会明显展露出作者的喜好,就算配对和作品类别相同,内容仍然会有相当大的落差。如果内容符合我的口味,当然要好好保管,如果不符合的话,还是赶快卖掉比较妥当。为了漫画着想,与其被不喜欢的人保管,还不如将它交给适合的读者。」 日向学姊在说外星语。我是说,我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时间好好整理漫画,刚好很困扰呢,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帮、帮什么大忙? 「麻烦帮我用封箱胶带把箱子封好,然后,在拖运单上填入店家的地址,将填好的单子贴在纸箱上。请在今天之内完成。」 「可、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要找我做吗?」 看到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日向学姊只命令我赶快照她的指示开始作业。 距离收到日向学姊的命令后,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因为搬运了许多重物,我的手臂和脚都微微颤抖。瞄了一眼时钟,才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骗人的吧。老实说,我的身体已经筋疲力竭了,感觉像是工作了三个小时。 「卖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用呢?收件地址是书店吗?是要卖给他们吧。」 我已经厌倦了这项工作,所以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 「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要卖到同人志商店。就算这么说,你大概也不知道是什么店吧。是啊,就和书店差不多吧,如果卖到这样的量,里面应该夹杂着一些高价品。大概可以赚个十几万日圆吧。」 「那么多!」 我转头望向日向学姊,学姊停下了打字的动作。她抬起头,对我露出微笑。啊,她大概是要我别多说话,赶快继续作业吧。 「顺便跟你说一声,这个工作结束后,还有其他事要做喔。」 就在我终于开始处理最后一箱书的时候,学姊无情地落下这句话。 「这是当然的,而且还有很多时间,你大可放心。等到天色正要暗下来的时候,你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 惨了,我好想哭。我已经疲惫不堪了。大概有二十多个纸箱耶。 「你可以帮我去池袋买东西吗?地址就是你刚刚写了好几万遍的收件地址。从学校走路就可以到了。我想你在日落前应该回得来吧。」 「什么?我?现在去吗?现在去池袋?两个人一起去买东西吗?」 以此为借口的约会吗? 「还是我一个人去买东西?」 以此为借口的跑腿吗? 虽然我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在心里这么吐槽着自己,感觉愈来愈凄惨了。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一个人啊,你的脑袋没问题吗?」 是跑腿啊。说、说的也是。 日向学姊看起来非常愉快。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心情好像就被治愈了呢! 「我会写清单给你。你就按照上面写的去买吧。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店员,不用客气。就算你是男人,我想他们也不会介意的,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店里有地图,我 想你应该不会在里面找太久。」 清单上写着店家的名称和简单的地图,还写着『把封面看起来不错的新刊全买下来,把原创同人志、封面有妖怪的同人志全买下来。』 啊,这也太模棱两可了……这样我要怎么买东西啊。 「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想,日向学姊喜欢妖怪对吧?」 跟幡谷同学一样,日向学姊也是走这样的路线啊。她们都是因为对历史方面有兴趣,才会进这所学校。 「喜欢啊,一看就知道吧?」 呃,这么说也是,但她的喜欢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范围吧。 「我、我这么说没有任何负面的含意,不过我是第一次遇到日向学姊这种类型的人。」 「仁同学,你搞错了。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因为不能公开自己的嗜好,大家都隐藏着本性罢了。毕竟,如果被一般人发现了我这样的喜好,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所以我只跟同好分享。」 日向学姊把笔电的荧幕挪给我看,上面显示着一个设计简朴的网站。 「这是我喜欢的网站。需要和网站申请id才能登入进去。我们就是这样守护着自己的秘密。」 要申请id啊。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这么做的用意,但可以看出日向学姊对这个网站的热诚。 「我最喜欢这个人的作品了。所以我拼命地写着感想,但是我一直无法好好整合文章,也开始觉得自己太过热切的感情很丢脸,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想告诉网站的管理者,我把他的网站视为神网站的尊敬心情,所以我一直绞尽脑汁……熬了两天夜,我刚刚终于把邮件寄出去了。」 啊,所以最近日向学姊脸上才会一直带着黑眼圈啊。那并不是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很忙,她之前说「都是因为仁同学,害人家有黑眼圈。」,那也是谎话啊。憧憬的女孩子对自己说:「因为一直想着xx同学,害人家睡不着。」的情景,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发生。嗯,把我的纯情还给我。 「总之,我并不是只想看男人做那些色色的事情。并不是如此而已。我想要一直追逐着这样的热情,将这样的热情贯注到全身上下,只是如此而已。只要是妖怪,什么都好。」 「所以,学姊为了学习各种历史学识,才会进这所学校。」 「是的。」日向学姊用力点点头。 「妖怪、咒术……为什么人会倾心于自己所没有的能力呢?为什么如此特别的能力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学姊满脸陶醉地如此喃喃自语。现在的她简直与我之前认识的日向学姊判若两人。应该说,差异太大了,让我好想相信她们是不同人。 「不过,我有去看现在上映中的妖怪片。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大概能体会日向学姊的心情。」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 「真的吗!真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 日向学姊不禁笑容满面。 喔?她的表情看起来毫无防备。 由于学姊平时的表情总是十分稳重,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她这个样子更是让人觉得新鲜。 不过,我只是对她的兴趣表现出认同的态度,为什么她会看起来这么开心呢?每个人的兴趣都不一样嘛。虽然我不能理解这一点,但是日向学姊既然都为此笑颜逐开,那就算了吧。毕竟学姊这么可爱。虽然现在发现她是个有点缺陷的美少女。 日向学姊对我解说完毕后,将电脑荧幕挪回自己的方向。 接着,她随即沉迷于电脑之中,理都不理我。 不过,我很担心幡谷同学。刚刚工作到一半时,我也很挂心她的去向。我决定在出发去买东西之前,先到她的教室一趟。刚好有几位女同学在教室里,我随便找了其中一个人,问她有没有看到幡谷同学。 结果,她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幡谷同学吗?她下午早退回家了。」 「大概又跟平常一样吧。」 跟平常一样早退?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么反问她们,女同学们面面相望,露出了愣怔的表情。 「幡谷同学总是很早就回家了。」 「我们不知道原因,但不只是今天喔,她常常这样。」 她早退了啊?那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嘛。我的心中充斥着寂寞的心情,掏出了手机。我有告诉她手机号码,但她似乎没有打给我。 刹那间涌出的失落感让我惊讶不已。我也是最近才认识她,就算她有我所不知的一面,那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她应该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我低头陷入沉思。我对于幡谷同学不甚了解,这让我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就在我正要抬起头来时,我感觉到那群女同学一直注视着我。她们脸上都挂着交织着厌恶的复杂表情。她们似乎欲言又止,我虽然感到不可思议,还是询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望着彼此,慢慢地对我说。 「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喔。她会早退,是因为她在施行强力的诅咒。」 「如果在她诅咒的时候靠近她,会被施予更强力的诅咒。」 「据说,每当她早退的隔一天,嘲笑她的同学就会发烧。」 「你这样接近她,搞不好也会被诅咒啊。」 这么说完之后,她们就皱着眉头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眼中的幡谷同学,和她们眼中的幡谷同学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就算我再怎么思考,还是想不出答案。 对了,毕竟我也不是很了解幡谷同学。 就连她频繁早退这件事,我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 ??? 在池袋发生的事,就容我省略不谈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我的地位从垃圾晋级到蟑螂了。这可是第一次有那么多女孩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喔。然后,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去店里只有女生的店家。总之,我也很想因为地位升等了,而打从心底感到开心。可惜我办不到。 ??? 我回到学生会办公室之后,还以为日向学姊会说着「欢迎回来,仁同学,谢谢你!」出来迎接我,却遍寻不着她的身影。 奇怪,她去哪里了?门没有上锁,感觉里面也有人在,她确实待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吧。 此时,我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光景。有东西占据了房间的一角。是妖怪啊,不对,是日向学姊。她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角落,沉迷在薄薄的同人本中。她的四周散落着洋芋片、罐装饮料等等残骸。不仅如此,在她的左右两旁,薄薄的本子堆得高高的,简直就要把她挡住了。 「嘿,真是甘醇浓郁的热情,又带着一丝感性。」 她的语气就像个男人。声音相当低沉。还一直说着莫名其妙的词句。甘醇浓郁究竟是什么? 「这个作者完全正中老子的喜好啊。让老子好好确认一番。社团名字是什么?没有记载电子信箱吗?如果有的话,就来花个三小时把我那激情如火、甘醇浓郁、香甜可口的热情写成信寄给他。今天就这么做,谁都不能来干扰我,绝对不能。」 为什么她的语气整个变了一个样呢?眼前这个露出傻笑,笑得如此没气质的人究竟是谁?光是听到那些感觉很糟糕的只字片语从她口中流泻而出,就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嗯,我知道她是日向学姊,但我的内心完全不想这么承认。 附带一提,日向学姊穿着相当短的裙子。 也就是说,都被我看光光了。 由于看得太清楚了,简直就像她失去了羞耻心一样。或许只是因为她太 沉浸于同人志之中了,毕竟她甚至没发现我已经回来了。 不行,虽然很抱歉,但我不想接近现在这个学姊。 因为她一直用着男人的语气在自言自语。 「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本子,果然都很符合老子的口味。一定是因为她的喜好和老子恰恰相符。」 唉,没想到会看到日向学姊的这一面。我的身体突然虚软无力,看来我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疲惫。就在我打算靠着墙壁的时候,下意识将手搁在高高堆起的漫画上。结果动作太大,导致整座书山崩落瓦解。 「咦?」 发出的声响似乎让日向学姊察觉到我的存在。她的声音就像我之前听到的一样,音质偏高又有些飘渺。啊——我安心了。日向学姊回到这个世界了。 日向学姊站了起来,拍掉膝盖的灰尘。缓缓走向我。 然后,我又对于看不到她的内裤而感到一阵安心。但同时又感到有些可惜,我果然是个老实的男人。 「欢迎回来,我期待已久的床伴们!」 原来她不是欢迎我回来啊。不,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了。但还是希望她能说些慰劳我的话。话说回来,她要拿什么当床伴啊?她果然是派我去买色情书刊吗? 不行了。真是太可惜、太浪费她可爱的外表了。 我在心中抱头烦恼时,日向学姊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的脸。听到我问她怎么了,她微微一笑。 「你的脸色还真难看呢。」 「什么?」 「今天跟我相处之后,你了解了吧?像我这样的人和你们是不同的人种。反正,你也对我感到退避三舍吧?」 「为、为什么会退避三舍?我跟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我确实不像你那么喜欢妖怪。这一点就是你我之间的不同之处吗?不过,我不会因为你喜欢妖怪就感到退避三舍喔。」 虽然我觉得有点可惜啦。 日向学姊似乎又对我失去了兴趣。她马上又回到刚刚坐着的地方。她换了坐姿,不像刚刚那么危险了,该好好遮起来的地方都有好好遮蔽住。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我从包包中取出手机。是幡谷同学的来电。 「今、今天……」 我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幡谷同学慌乱的声音。 「今天、那个、对、对……对。」 「对?」 她在对个什么劲啊? 「没、没事啦!我办好事了。」 「什么事情?」 我没有生气,因为有点好奇,所以这么询问她。 「这个……不能说。」 她含混不清地这么说,我觉得她比平常要来的安静许多。 「总、总之,我只是要说这个而已。那就这样,呃,明天早上见。」 明天早上?我重复她这句话之后,幡谷同学很快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迅速挂断电话。 幡谷同学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让我十分在意。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我抬起头。 日向学姊暂时放下手边的书,紧紧盯着我。我以为她要跟我说话,但她却一语不发,只是用着她玻璃珠般的双眸不断凝望着我。我受不了沉默,询问日向学姊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那通电话,是幡谷同学打来的吗?」 日向学姊非但没有答覆我的疑问,还这么反问我。我回答她说「对啊。」之后,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静静地微笑着。她怎么了吗?如果想说什么,可以说出来没关系。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学姊,却没有得到答覆。 「你今天可以回家了。我要在我的私室多待一会儿。」 所以学生会办公室等于是日向学姊的私室吗。 「虽然学姊称这里为私室,不过这里是学生会办公室,老师还是会进来吧?」 「他们进不来。我是品行端正的学生会长,可以说是学校的模范。没有人会认为我会把学生会办公室当成私室来做使用。只要找一些理由,就能够让老师进不来这个房间。」 看到这个恣意妄为的学生会长,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已经不会感到失望了。看来我应该是习惯了吧。 就在我一个人步上归途,跨出学生会办公室的瞬间,背后再次传来了前几天我所听到的诡异笑声。那个奇怪的声音,该不会是日向学姊发出来的吧。算了,她听起来很开心,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比起这件事,我更在意刚刚幡谷同学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话。我再次在脑中回想了起来。 『你可别被骗喔。学生会长会色诱你是另有隐情,跟那张诡异的便利贴也有关系。』 是的,日向学姊其实是个超级御宅族。即使如此,她的谜团仍然没有完全被揭开。幡谷同学所说的话,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第五章 亲昵的星期五 大家应该都遇过艰难的试炼吧。 举例来说,我最近经历过的试炼是高中会考。我现在所就读的学校要求的合格成绩相当高,我会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是因为它距离我家很近,徒步即可到达。我知道很难考进去,但通车上学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努力苦读了一番。快要接近考试的时候,我的成绩还是很差,绝对没办法合格。在最后的七天,我几乎不曾阖眼,努力把知识塞进脑里。不只是抱一晚的佛脚,而是连抱了七晚的佛脚,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试炼。 不过,失去记忆的第五天,星期五的早上,我遇到了一个试炼。这个试炼和我至今挑战过的试炼完全不同。 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正在我家那狭窄的玄关里等待着我。难道她们两人是特地来接我上学的吗?开心归开心,另一方面,我也冷汗直流。为什么我一早就得体验这种一触即发的氛围呢? 「早安,仁同学。」 跟昨天傍晚不同,日向学姊用温柔的表情向我打招呼。 「那么,今天也麻烦你尽心尽力服侍我了。」 啊,不对,她还是和昨天一个样。真奇怪,过了一天之后,我以为她多少会改变昨天那样的态度。而且日向学姊现在毫不客气,她一改之前对我示好的态度,完全转换为女王的心态。 「今天也尽心尽力?」 幡谷同学听到日向学姊使用的奇妙字眼,如此反应。日向学姊笑嘻嘻地对着幡谷同学说: 「是的,和昨天一样。」 「昨天?」 「是的,就是昨天……啊,对耶,幡谷同学不知道这件事吧。」 日向学姊以轻蔑的眼神嘲弄着幡谷同学。 等一下,为什么日向学姊要突然挑衅幡谷同学呢?幡谷同学一脸错愕。不过,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无可厚非。直到昨天为止,日向学姊从未摆出尖锐的态度,应该说,她还站在幡谷同学那方,温柔地帮她说话。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在乎。欸,仁同学,就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对吧?」 不准说,敢把昨天的事说出来我就杀了你——日向学姊的眼神静悄悄地这么诉说着。呃,我不会说啦。我也很珍惜我这条小命。而且,日向学姊的手臂勾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仁庄助,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要跟我……」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揭开学生会长的真面目,解开丧失记忆之谜吗?——幡谷同学的眼神因愤怒而颤抖着。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 两名少女都用别有深意的眼神望着我,我只能因为恐惧而缩起身体。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所冀望的光景!我希望三人能互相交流情报,一起解决丧失记忆的事件啊! 「呃、我、我还是觉得,要靠我们三人携手合作,才有办法尽早解决丧失记忆的事情。所以三个人一起——」 「我不要。」 「如果真的要合作,我只想和仁同学两个人携手。」 我话都还没说完耶,这两个人有必要这样大力否决吗? 听到日向学姊这么说,幡谷同学的反应很大,她的肩膀狠狠抖了一下。日向学姊则面带微笑地继续说了下去,她的视线直直望向幡谷同学。 「我就借机说清楚了,我不要和幡谷同学一起行动。」 听到日向学姊斩钉截铁的说法,幡谷同学马上紧咬着嘴唇,沉默不语。然后,她满脸痛苦地瞪着日向学姊,开口说道: 「仁庄助要和我展开行动。我不会把他交给你。」 什么? 「不,和他共享秘密的人是我。你不过是颗绊脚石。」 什么?什么? 为什么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要互相瞪视?她们的眼神感觉都要迸出火花了。她们这副样子,简直就像是在争风吃醋? 「……哦,秘密呀。所以那究竟是什么秘密?」 幡谷同学恶狠狠地瞪向我。 「喂,仁庄助,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和那个女人做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她现在是要怪我吗?她搞错攻击对象了吧? 「你再怎么追究仁同学都无济于事。因为他已经成为我的奴隶了。」 「什、什么?奴隶?」 幡谷同学脸色刷白。明明是我变成奴隶,为什么她要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呢? 幡谷同学吊起眼角,双眸黯淡混浊。她直接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不、不对吧,她究竟为什么要把气出在我身上啊? 出言挑衅的人是日向学姊,她可以攻击日向学姊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使劲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的脑袋跟着摇啊摇地,上下晃动。 「奴隶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硬要说的话,应该说是日向学姊对我——」 「我·说·你·啊,不要再和我打马虎眼了!你是自愿当上她的奴隶吗?还是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幡谷同学停止摇晃我的身体,她将脸凑向我,态度非常强势。 「不、所以说、我……」 如同我刚刚所陈述,都是日向学姊的错。不过,我没有办法把整件事情详细地解释给她听。 我打算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把我的心情告诉幡谷同学,正当我要开口的时候…… 「仁同学?」 日向学姊撒娇般的声音,让我的身体抖了一下。 「你知道吗?奴隶只要乖乖听从主人的话就好了。你不会多说什么吧?我已经说过要把这件事情当作秘密了。你可以优先听从我说的话吗?」 听到日向学姊这么说,幡谷同学的态度变得更强硬了。 「等一下,仁庄助!为什么你要乖乖听从这个女人说的话啊?小心我咒杀你喔!」 「可、可以不要诅咒我吗……」 「那就让恶魔作祟杀死你!」 她涨红着脸对我怒吼。请你别叫恶魔出来啊。 而且,听到她突然这么说,我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你看,你害仁同学露出一副困扰的样子了。你觉得只要破口大骂,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吗?既然身为女孩子,就要多运用这种手段。」 日向学姊贴向我。她开始用大腿夹住我的脚。 等一下,不要突然这么做!这个举动太超过了啊! 幡谷同学僵着一张脸,啊,她的额头上浮出了明显的青筋,朝我比出了胜利手势。她将伞夹在腋下,两手熟练地比出胜利手势。别这样啊,我又没有四只眼睛。啊,不对,难道说日向学姊也是她的攻击对象,所以她才需要四只手指吗? 「等、等一下。大家有话好商量嘛!一起加油吧。」 要加油的人主要是我就是了。 谁来救救我啊。 上一次的试炼,在我考上志愿学校的那一刹那宣告结束。 这一次的试炼,需要达成什么目标,才会结束呢? ??? 上学途中的事情,我就不多加阐述了。就结论来说,尽是一些让我不愿回想的场景。还好没有演变成以血洗血的惨剧。 抵达学校后,我在鞋柜换上室内鞋,正要往教室走的时候,日向学姊拉住了我。她贴近我的耳边,故意不让幡谷同学听见她说了什么。 「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请你去打扫我的私室。」 她这么命令我。 幡谷同学现 在仍用着像是要咒杀我的眼神瞪着我。重点是,她是瞪着我,而不是瞪着日向学姊。 「可、可是、因为……」 我交互望着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毕竟,我没办法忤逆日向学姊。 如果能老实地将这件事告诉幡谷同学就好了,但现在又办不到。 幡谷同学用着满是怨念的双眸瞪着我,张开双唇: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不知道学生会长对你说了什么,但你确实想要照着她说的话去行动对吧?确实就是像我看到的这样吧?是事实没错吧?」 她在上学途中明明勃然大怒,现在却如此冷静。她的情绪似乎超脱了愤怒,来到了一个不该到达的禁域。 幡谷同学就这么静静地、看似冷静地怒火中烧。 「你成为学生会长的奴隶了吗?」 看到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幡谷同学半眯起眼。 「那么,我就把你变成诅咒草人。」 呜哇,她又说了这么危险的话。 「啊?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把诅咒草人当成你,进行钉草人的仪式。」 「你、你真的要这么做?」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 「不会,我不会这么做。这只是比喻罢了,我只是气到想做出这种事来了。如果我真的要这么做,我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一旦说出来,诅咒就不会发挥成效,并将灾厄反馈至施咒者身上。诅咒的原理,就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进行。」 幡谷同学皱着眉头,清楚地这么说。 「如果真的要进行诅咒,千万不能说出来。」 不过,这么一来……幡谷同学平常都不是发自内心地要诅咒别人,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一直嚷嚷着诅咒的话?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和仁同学说话呢。」 日向学姊用着轻快的语调对幡谷同学说。 「仁同学是我的奴隶,也就是我的所有物。所以,跟他说话之前,你应该先和他的主人询问一声吧?」 「对你这种三流货色,我无话可说。」 幡谷同学干脆地拒绝了日向学姊。 「我本来就不承认仁庄助是你的所有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所陈述的先决条件并不成立。所以,仁庄助跟你根本毫无关联。就算其他人要和他说话,也不干你的事。如果我有事情要找仁庄助,我会直接问他本人。」 幡谷同学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所以,你不要再打马虎眼了,老实回答我。昨天,你和学生会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仁同学,不可以回答她。绝——对不可以回答她喔。」 同时,日向学姊语气强硬地逼迫我。 我该如何是好?两个女孩对我说出恰恰相反的话,我该怎么处理才好? 看到我保持沉默,汗流浃背,日向学姊对着幡谷同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也、也是啦。因为我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就像是遵守了我和学姊的约定。其实,我只是因为思绪太过混乱了,所以束手无策。 「那么,这就证明了仁同学是我的奴隶了。仁同学就乖乖跟着我去学生会办公室吧。」 日向学姊,我希望你不要再像这样特地挑衅了…… 就在日向学姊强拉着我走向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幡谷同学的眼神默默地追随着我的身影。 一个人被留在原地的幡谷同学缓缓动着嘴唇,轻声说了些什么之后,转过身背向我。 抵达学生会办公室之后,由于有几箱纸箱消失了,看起来的感觉比昨天要宽广许多,日向学姊应该是特地请宅配业者来学校收货吧。我望着日向学姊,心想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做得出这种事情。 就算如此,办公室里依旧凌乱无章。虽然能走动的面积变大了,但如果要在里面走来走去,还是十分危险。 地板上铺了一块床垫,学姊躺在上头,打开笔电握着滑鼠。 虽然纸箱整理完毕,房间里还是十分脏乱。不只是散落一地的衣服让人无路可走,另一个原因在于,这里没用吸尘器清洁过,导致积了厚厚的灰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根本没有让人使用吸尘器的空间。 我叹了口气,望着日向学姊。学姊不知是在忙学生会的工作,还是一头栽入嗜好的世界里了呢?一定是后者吧。 「不过……」 我试着开口询问某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为什么我非得替日向学姊打扫不可呢?」 「奴隶不会顶嘴。」 她的视线依然紧盯着笔电荧幕,淡淡地这么回答。 明明是日向学姊开口要求别人打扫,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而让人佩服她的坦率。 不过,我却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讨厌日向学姊,她能在我面前毫不隐藏自己的本性,也证明她对我敞开心房了吧。 如果幡谷同学也能信赖我就好了,我还以为我们终于当上朋友了呢。 『叛徒。』 我回想起了在我被日向学姊拉走之前,幡谷同学喃喃自语的话,以及她脸上的表情。她当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应该还是受到了打击吧。她好像深深误会我了。不过,日向学姊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命令我,懦弱的我也只能乖乖听从她。而且,我之前似乎对学姊做了十分过分的事,现在我也无计可施。 不过,我并不想就此和幡谷同学断绝关系。 就算幡谷同学咒骂我是叛徒,或是被日向学姊使唤,我还是想和她们两人好好相处,也觉得维持现状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虽然我失去了上周的记忆,但这星期的我现在仍与她们筑起了这样的关系。 总觉得很开心。 我该不会是被开发出某种属性了吧? 虽然我之前没有这种感觉,但我搞不好是超级受虐狂?所以在如此糟糕的状况下,我还能觉得很愉快? 其实,在鞋柜前和幡谷同学分道扬镳之后,我收到了她传来的简讯。由于没办法在日向学姊面前查看,等一下我得来好好确认。 为了筑起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全新关系,我不希望我的友谊就此停滞不前。 先来打扫吧。老实说,在地上打滚的日向学姊非常碍手碍脚,但我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就在我认真打扫的时候,日向学姊突然开始哀号。那已经不像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了,让我大吃一惊。我战战兢兢地望向她后,发现日向学姊也看着我。 「怎、怎么了吗?」 「你给我过来看这个。」 啊,她的语气又像个男人一样,我实在不太想和这个版本的学姊扯上关系。我还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她。 日向学姊将电脑的画面转向我。上面显示着像是用铅笔线条绘制而成的漫画,长方形的格子,共约十格左右,内容不多。 「你不觉得卷轴应该好好工作吗!」 「什么?」 「就跟你说了,卷轴啊!这个漫画明明很有趣,却断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我想说搞不好还有续集,但卷轴却不再向下移动了,它就这么罢工了!」 我终于意会过来了。日向学姊的语气会变得如此男性化,是因为御宅族的精神已经深植于她的深层心理中,导致她的人格出现这样的转变。她竟然对这件事情如此投入,投入到了忘我的状态。嗯,希望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我不愿相信私底下的日向学姊说起话来如此粗野。不,她私底下有 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就算真是如此,我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样的她。 「不过,你刚刚都说它断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了,那就代表它已经结束了吧?至于有没有续集,要看作者的意愿吧?」 我随口这么说。 「那么,你就脱光吧。」 想当然耳,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为、为什么?」 我当然会产生这样的疑问。这个女孩在鬼扯什么啊,我还在打扫耶。 「为什么我还要特地为你解说啊,连这个都不懂!」 日向学姊带着些许怒意,站了起来,她将笔电的荧幕拿到我的眼前。 「这个网站有一项机能。使用者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插画上,随意加上代表自己心情的『标签』。然后,我现在非常想看这个作品的后续。有两种标签可以表现出这份心情,分别是『愈来愈热了呢』和『全裸着等待后续』。我现在的心情就是想全裸待机等后续啊,所以……」 日向学姊双眼发直。 「所以我得找个人来全裸才行。当然,我也会全裸。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有可能会不够吧?所以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她的眼睛开始充血。 「你这混帐,快点脱光衣服待机啊。」 惨了,她一头栽进另一个世界了。 「如果作品会不会有后续是由作者来决定的话,就该尽可能将读者的热情传达给作者。我们这两个发起人若不率先全裸的话,那就太没道理了」 太莫名其妙了。我办不到。学姊刚刚提到「我们这两个发起人」,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也算进去啊?看到我大力拒绝,学姊半睁着眼,发出了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哀号声。 「可是,需要有人全裸露出等待的样子才行啊!」 「为什么啊!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全裸啦。」 「你不会懂这个道理的。喂、放开、让我扒光你!扒光你之后,我要上传照片展现诚意!」 「脱衣服,不可以,上传,不可以,绝对不行!」 「绝对要,脱衣服,任务,要完成……喂,不要阻碍我!」 「当然要阻碍啊,我绝对会阻止这个任务,拜托你了,不要脱我的衣服!」 我的糟糕照片会被散播出去啊! 「真令人费解。」 「拜托你理解一下啦!求求你不要再动了,乖乖待着啦!」 跟日向学姊大战一场后,我发现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口头劝阻她,只好满头大汗地对她说。 「我知道了,就让我代替你全裸吧。」 拜托你了,快停下来,不要再猛力挣扎了。 全身香汗淋漓的日向学姊调整着呼吸,凝视着我。 「真的吗?你要代替我全裸啊。说好了喔,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嗯、嗯。唉,随你处置吧。」 如果这么做能够平复日向学姊的心情,那就做吧! 我毫不犹疑地选择让自己赤身裸体。 咦?好像哪里怪怪的? 我连内裤都脱了。 当然,就算我脱光衣服,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日向学姊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荧幕。她的手握着滑鼠,移动的速度非比寻常。不晓得日向学姊究竟是没发现我全身赤裸,还是注意到了却选择视若无睹,她看也不看我一眼。虽然我也不希望她紧盯着我看,所以现在这样的状况说不定比较好。但这样我就不能打扫了,让我很痛苦。 就快要接近上课时间了,而且我开始感到一抹凉意,就在我开始为此烦恼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开了。 「神谷,你在里面吧?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老师就快来了,你还是乖乖参加朝会吧。」 是两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女生。她们探头进来,对日向学姊这么说。这两人能进这间教室,代表她们是学生会的成员吧。而且进来这间教室还能面不改色,代表她们大概和学姊有着一样的嗜好。 算了,先不说这个。她们进来的时机也太糟了。 空气仿佛冻结住了。 她们的视线集中在我的鼠蹊部。在一片沉寂之中,日向学姊终于将视线移开电脑,她望向那两个女生,然后看着我。 日向学姊惊声尖叫。 「为、为什么你真的脱光衣服了呢?谁来救救我!好脏呀!」 她说我很脏。 我被女孩子玷污了。 之后的始末我就不多陈述了。简单来说,我从蟑螂变为性犯罪者了。升等了呢,太好了。我竟然没有被逮捕,真是太神奇了。我好想死。 在我穿上衣服的时候,日向学姊看都不看我。嗯,我是无所谓啦。我也不想被她盯着看。我换衣服的时候,瞄了日向学姊一眼。她背对着我,一脸平静地与那两位女生聊天。看来就算知道她装乖和让人失望的一面,还是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其中一员。 我突然想起了幡谷同学。也想起了提到她时,她同学的反应。 似乎有许多人对她没有好感。 话说回来,我还没看幡谷同学的简讯。 我快速套上衣服,掏出手机确认她传给我的简讯。 『我并没有吃醋。我会对学生会长抱有敌意,是有我的理由,我想你应该清楚。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再跟你好好地说一次。』 此时,日向学姊的朋友指着我,抬高了音量。 「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觉得这个男生很眼熟,他最近常常和幡谷同学一起行动吧。」 我的身体僵住了。我现在正在确认她口中的幡谷同学所寄来的简讯。 『展示品——莫切面具从我所管理的资料馆里不翼而飞。我非常确定,遗失的时间点一定是上个星期日。那一天,学生会长闯入我的资料馆,然后,我失去了上个星期,整整一周的记忆。而且,学生会长还持有一张便条纸,内容显示她应该知道那个面具的存在。这么一来,我当然会怀疑是她偷走了面具吧?』 她提到了日向学姊闯入了她管理的那间资料馆的事,她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到底是在哪里、怎么认识那个女的?那个女的举止诡异,没有人看过她的笑容,还常常早退,即使如此,却受到学校的特殊待遇,而且她对别人的态度很差,我只听过有关她的负面八卦。」 『如果不怀疑她与这件事的关联性才奇怪吧?那个消失的展示品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想好好把它找出来。为了找到面具,我才会需要挖掘出那个女人的秘密。我并不是想要干涉你和她的关系。』 「而且她常常会提一些诅咒、小魔咒等等莫名其妙的话,老实说,大家都说她讲的话不能相信。」 『拜托你助我一臂之力。我知道这种事应该跟你当面好好说明。不过,当面谈的话,感觉又会跟你吵架,我不想要这样,所以才会这么做。』 简讯到此结束。 那群女生也刚好讲完话。 她们说没有人看过幡谷同学的笑容。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也和她相处过,我确实没有看过她的笑容。 刹那间,我的头又痛了起来。又来了,这又是既视感的前兆吧。 周遭的景色像是要融化了似的,色彩变得淡然模糊。伴随着鲜明的色彩,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幡谷同学。 她温柔地扬起嘴角。 原来她会露出这样的微笑,我不记得自己看过这样的她。完全没有。但是,她却在我眼前绽开了笑容。 映照在我眼前的景象一下就消失无踪。恢复回学生会办公室的景色。我刚刚看到的影像是什么呢?之前的记忆吗?但那并不像是恢复记忆的感觉。简直就像坐在电影院,看着某部真人真事改编的传记电影。 上个星期,我有看过幡谷月夜的笑容吗?我是如何与她发展到那样的地步呢?这个星期的我,跟她之间的友谊明明一直苦无进展。 日向学姊注视着我沉默的表情。 「幡谷同学的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吧?」 她对我和女孩们露出微笑。 「没想到你明明不是御宅族,却能这么理解我。不能理解这件事的人,我通常不会让他进入学生会。」 此时,日向学姊望了我一眼。 「不是每个人都敢在这里脱光衣服的。」 日向学姊高声对我这么说。看到她溢于言表的表情,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听到学姊这么说,我感到很开心,但我仍然十分挂心幡谷同学所写的话。我不希望像日向学姊说的——用「无关紧要」来带过这件事。 虽然有些胆怯,我还是好好说出了我的想法。 「幡谷同学并不坏,她也没有造成我的困扰。我觉得大家都误会她了。」 我反而好奇大家为什么会那么厌恶她。虽然她是个奇怪的女孩,但只要和她稍加相处,就可以知道她的另外一面。虽然我一开始也觉得她是个怪人。 听到我这么一说,日向学姊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如同能剧的面具那般。 这让我十分印象深刻。 ??? 接下来的休息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还是来到了幡谷同学的教室,想要直接和她说话。 可是,幡谷同学似乎又早退了。其他人大概觉得我特地来找幡谷同学这件事很稀奇,我在她的同学们充满狐疑的视线下,离开了幡谷同学的教室。 我无力地走在走廊上,一边感到不知所措,一边朝着自己的教室移动。我知道直接回她简讯还比较快,但我现在就是想和她当面谈。 「运气和缘分,都与每个人所背负的业力息息相关。业力愈重,这份关系就愈深远。就算用尽全力想要与业力抗衡,也是无济于事。」 突然有人对我说了如此意味深长的话。 「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沉重到无以复加的业力。你看起来很意气消沉呢。不过,人无法随心所欲操纵业力,你就速速放弃吧。」 在我要打开教室门时,有人对我这么说。我猜得没错,是藤森同学。她的手中抱着一本书,看似才读到一半,书中夹着一个可爱的粉红压花书签。 「你、你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吗?还是……」 感觉没有什么正面含意。 「我并不是在安慰你,也不是在嘲笑你。只是告诉你事实罢了。」 藤森同学潇洒地拨了拨头发。 「你与幡谷月夜和神谷日向一起上学这件事,已经被同学们广为流传了,大家都说这是个罕见的组合。」 「我之前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了,可以问你吗?我一直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说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话,或是揶揄我们……」 「我毫不知情。」 她马上这么回答。我和她无言对视着,结果先移开视线的人是我。因为藤森同学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非常恐怖。最近,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败给女孩子耶。 这三个女生似乎都各自对我隐瞒着重要的事情。就是因为不知道她们隐瞒了什么,所以就算我对现在这个混沌不清的状况感到痛苦不堪,依然只能独自烦恼。这真是让人困扰。 「那就算了。对了,我想见幡谷同学一面,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早退吗?果然是回家了吗?」 藤森同学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啊,对了,我告诉过上周的你一件事情,但没有告诉这周的你。」 藤森同学指着我,她的指尖转啊转地画着圈。 「幡谷同学能够担任莫切资料馆的管理者,背后是有原因的。她的父母对于本校的发展有极大的贡献,这里的理事长似乎十分感谢他们。」 「是靠爸妈的关系?我听她说过这件事,但听起来像是学校肯定了她的成绩。」 藤森同学耸了耸肩。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吧。不过,她的父母对学校贡献良多,但却遇到意外身亡,这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学校方面似乎是希望能尽量顾虑到他们的贡献,并将其以某种形式留存下来。」 我闭上嘴接受这个事实。听到我问说「就这样吗?」,藤森同学摇摇头,她说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告诉我。 「……之前,你们的感情似乎还不错喔?」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歪着头询问她,我是跟谁的感情还不错。 「你跟幡谷啊。上个星期,你常常跑去她的资料馆,而且次数相当频繁,每天都会去。」 啊,所以同学才不曾看过我和幡谷同学接触过。因为我们都在莫切的资料馆中进行交流。 「这不代表我们感情好吧?我会去那里,可能是有事情要办。你不知道我勤跑那里的理由吧?」 「……」 「还是说,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不过,那毕竟是她所管理的资料馆,因为她在里面,所以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但你却每天都往那里跑,这点确实很奇怪吧。」 我叹了口气,向藤森同学问道: 「你也对幡谷同学没有好印象吗?你也觉得她是个怪人吗?所以才会这么说她?」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面带惊讶地这么问。 「你说幡谷同学是个怪人?」 藤森同学捧腹大笑。 「跟太宰治的怪异程度比起来,幡谷同学根本不算什么!」 藤森同学把她手上那本书的封面拿给我看,是太宰治的著作《跑吧!美乐斯》。 藤森同学涨红着脸,问我知不知道太宰治有多奇怪。 「太宰治明明身无分文,却在餐厅里点了昂贵的天妇罗,因为付不出钱,就把好友檀一雄留在店里当作抵押,并跟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付钱。不过,最后太宰治却迟迟没有露面。檀一雄也为此大动肝火。他推测太宰治应该是回东京了,所以檀一雄也跟着返回东京,却发现太宰治和井伏鳟二在下将旗。檀一雄怒火中烧,气到破口大骂:『你这个人到底想怎样啊!』你猜猜太宰治怎么回答他?他说:『究竟是等人的人比较痛心疾首,还是让别人等的人比较创钜痛深呢?』也就是说,他在为自己找借口说,虽然我让你等了那么久,但其实我也是很痛苦的。后来,他为了辩解自己的行为,撰写了这部《跑吧!美乐斯》。太宰对朋友的态度这么恶劣,他的脑袋比较有问题吧。」 呃。 「也就是说,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幡谷同学说话吗?」 「称不上是帮她说话。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我知道她恶名昭彰。但是那又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这种事。」 「这样啊,太好了。」 我不禁露出笑容,和我的表情刚好相反,藤森同学的脸微微扭曲。 「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我很高兴有和你商量幡谷同学的事。从这一点我可以知道,你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对她没有成见。即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我来说却很有价值。之后我可能还会和你讨论幡谷同学的事——」 「你接下来是想说,『请你多多指教』吧?」 听到她抢先说出我要说的话,我不禁感到愕然。 「你说的话还真有趣。」我询问她这么说的原因后,她浅浅一笑。 「上星期,你也是这么对我说。你说我不会对幡谷同学大小眼,所以很高兴能跟我商量幡谷同学的事。你明明失去了记忆,却重复做着跟上周一样的事情。真是有趣呢。」 就算被她称赞有趣,我还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啊,说到有趣,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幡谷同学管理的资料馆,和莫切文化的历史有关吧?」 「嗯,我知道。我已经听到不想听了。」 「那么,你知道她的研究主题是咒术吗?她对所有的咒术都抱有兴趣,其中,她父母研究的莫切文化,最让她为之倾倒。」 「……我知道。」 「你会丧失记忆,说不定就和咒术有关呢。虽然只是我的假设,但如果真的和莫切的咒术有关,那事情就不得了啰。」 藤森同学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莫切诅咒需要活祭品,没死掉就算你命大。」 藤森同学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多余的话呢?这又不有趣。 ??? 午休时间,我没有吃午餐,直奔幡谷同学管理的资料馆门口。幡谷同学的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似乎属于比较冷门的类别。幡谷同学之前曾经对我说过许多与莫切文化有关的深奥学问,内容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大略知道,莫切文化中存在着感觉会在法柜奇兵中出现的宝物,这样应该不算错太多吧。 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是栋红砖建筑,仿佛是从上一个时代所残留下来的建筑物。绿色的藤蔓像装饰品一般攀附在墙上,让它看起来更为悠久。 在上个星期——据说我放学之后就往这里跑。这栋建筑物让我感到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的我真的常常跑来这里。 我对上周的记忆不感兴趣。不过,我却很好奇上周的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往这里跑。然后,我那时遇到的幡谷同学,又是什么样子呢? 上个星期,我似乎见过她的笑容,但现在的我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么一回事。 虽然我想打开门,但门却锁了起来。钥匙应该在幡谷同学手上吧。由于她是管理人,所以可能性很高。 我果然需要见幡谷同学一面。不过,听说今天她也早退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学校。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有人来电。 是日向学姊打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悦。 「人家本来想趁珍贵的午休时间差遣你做事耶!我都去教室接你了,你却不在。」 「我在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 「我现在过去!你等我一下唷!」 她带着笑意挂断电话。没过多久,日向学姊便跑了过来。 「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日向学姊气喘吁吁的这么问,她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呃,没有耶。不过,如果我想要深入了解她,我得先了解被我忘记的自己。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你口中的她,指的是幡谷同学吗?」 日向学姊认真地望着我。 「跟我比起来,你比较挂心她吗?你的记忆真的没有恢复?你会来这里,不是因为恢复了某部分的记忆吗?」 她的问题真多。 「我会到这里来,是听别人说我上周常常跑来这个资料馆。我本来想要进去,不过大门深锁,所以我很烦恼。」 我对日向学姊微微一笑。 「也就是说,你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啰。害我白白用跑的过来……不过,你既然会感兴趣到特地跑这么一趟啊。」 听到我刚刚那么说,日向学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算了。既然你没有恢复记忆,我们现在马上去学生会办公室吧。我有事要拜托你。」 她有事要拜托我? 「我要请你当模特儿。」 「模、模特儿?」 「是的。虽然我现在有在看同人志。但我不想只当个读者,我也想要创作。虽然没有办法达到出本的地步,但如果把目标设定在投稿到插画投稿网站的话,我应该可以轻松一试。不过我的实力不够,如果在没有资料的状况下,没办法画出两个男人在做这做那的。所以我打算找个实际的模特儿来多加练习。」 为什么是两个男人啊,一般的男女配对不好吗? 「所以,我想请你摆些那样的动作,实际看着模特儿作画比较快。总之,就要麻烦你多多摆出动作了!」 摆出那样的动作,指的是什么?我可以问得更深入一点吗? 看到我满脸疑问,日向学姊似乎误会了什么,她满脸通红,迅速挥了挥手。 「不、不是那样的。不用全裸啦,不用全裸!」 日向学姊低声说了句「好害羞唷」。 「所以啰,马上跟我去学生会办公室……」 「呃,等、等一下。学姊会到这这个资料馆来,是因为知道些什么吧?」 日向学姊瞪大了眼后,又微微眯起双眼。她的手指轻触着唇瓣,露出微笑。 「你平常就像只浑身颤抖的幼犬,没想到这次却咬了我一口。虽然只是轻轻咬而已。」 咦,学姊是不是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啊? 「算了,如果我给你部分的情报,说不定反而能刺激你的记忆呢,那我就和你聊一下吧。」 我本来想问她「听说有人偷了里面的东西,学姊知道这件事吗?」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就算直接问她,一定也会被她轻易蒙混过去。这么一来,拐弯抹角地出手可能才是个好方法。 「因为我的一通电话,学姊就跑来这里,学姊一定听过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也对这里很感兴趣吧?毕竟,知道这里的人应该不多。」 「你似乎还不够了解我的想法。我并不是只对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感兴趣。我之前也提过吧?我现在想研究的主题是『妖怪』。我们就拿『鬼』来当作例子吧。在日本,大家通常认为鬼是妖怪的一种,但在中国和台湾,他们觉得人死后会变成鬼。泰国则把这一类的存在唤为『pi』。」 呃,所以呢? 「也就是说,在世界各国之中,单单是『鬼』这一个字,就有各式各样的解释。」 那、那又怎样? 「于是,我把所有包含了不可思议元素的存在,都定义为『妖怪』。我也在思考全球是不是都存在着日本所谓的『妖怪』这个要素。所以,我现在对于外国的历史、各种不可思议的元素都十分有兴趣。」 「那么,这为什么跟莫切有关?」 听到我这么问,日向学姊面有难色。 「这次本来预计要展出一个出土文物,叫做『莫切面具』。正式名称为『附有猫科动物神像的面具』。一如其名,它模拟了猫科动物的外表,是一尊铜制的镀金面具。古老的美洲文化几乎都将猫科动物描绘为力量与能力的象征,这个面具也不例外。传说它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所以我也对它很感兴趣。」 什么、等一下,学姊描述的该不会是幡谷同学提过的面具吧?是那尊被偷走的面具。我咽下口水,缓缓地反问学姊。 「你、你说的不可思议力量,指的是——」 「指的是……」 日向学姊开始吞吞吐吐,脸上浮现了踌躇的表情,她慢慢开了口: 「是操作记忆的能力。」 唔! 日向学姊果然知道面具的能力。 日向学姊果然和我们失去记忆的事 情有着密切关连。 我是不是该尽快告诉幡谷同学这件事? 幡谷同学早退回家了。这代表如果我要找她,需要直接拜访她家。现在,我真的没办法撑到明天再告诉她。 日向学姊露出一抹浅笑,盯着惊慌的我。 「你可不要误会喔,我什么都没有做。面具确实遗失,你们也确实丧失记忆,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罢了。」 就算学姊这么说,我现在也无法相信她。日向学姊果然和我丧失记忆的事情有某种关联。 她不单单只是个御宅族。 ??? 烦恼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跷课。 我当然得这么做啦。因为我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日向学姊提到了面具的力量。我们丧失记忆的线索,似乎就藏在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里。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和幡谷同学当面聊聊,互相交流情报。 不过,莫切面具这个咒术道具,竟然蕴藏着能够操作记忆的能力啊。 顺带一提,我并不相信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虽然不相信,我仍然能够推敲出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里,潜藏着让我们丧失记忆的原因。譬如说我们在那里撞到头之类的。我认为只要知道在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找到事情的缘由后,就算记忆没有恢复,应该也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总之,为了见幡谷同学一面,我往她家移动。 我从包包深处取出我写给她的那封情书,上面记载了她的地址。 这封情书的邮票上没有盖邮戳。上个星期,我特地跑到幡谷同学家,将这封信直接投到她家的信箱里。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我走向她家的时候,路途中的景色一直引发我的头痛,并让我感到既视感。 从学校徒步到幡谷同学的家,约需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在愈来愈毒辣的阳光烧灼着我的皮肤时,我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栋有着宽广庭园的单层独栋建筑,屋瓦看起来年代悠久,颜色已经变色了,别有一番风味。 建筑物的周围围绕着木制的栅栏。所以,从房子外围可以一窥庭园风光。庭园经过一番整顿,种植着绿意盎然的灌木和花草。 我走近栅栏,伸长脖子,试着想要窥探建筑物的内部。毕竟,如果幡谷同学不在这里,那我就白跑一趟了。 有人在里面。一名老妇人坐在檐廊的椅子上纳凉,虽然她体型娇小玲珑,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大概是幡谷同学的亲戚吧。不过,听说她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双身亡。 「奶奶。」 有人这么呼唤,是幡谷同学的声音。她一脸慌张地跑到老妇人的跟前。幡谷同学一身便服,并不像在学校一样穿得一身黑,而是简单素色的衣服,与她非常相衬。我并不讨厌她在学校的打扮,但看到她的穿着与平时大相迳庭,让我感到很新鲜。 我屏息以待。栅栏和檐廊之间的距离意外地接近。 「你的身体状况不好,不可以跑出来。」幡谷同学这么劝说着老妇人。虽然老妇人反驳说:「待在家里,身子都快要闷坏了。」却还是倚着幡谷同学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内。老妇人似乎不良于行。 过了一会儿,幡谷同学走了出来。她的表情疲惫不堪。她在檐廊上席地而坐,眼神空洞地望着庭院。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确认时间后重重叹了口气。我也打开手机确认时间。 就算现在回到学校,也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虽然现在刚好是休息时间,但考虑到这里和学校之间的距离,就算现在走去学校,抵达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上课时间了。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她是不是独自照顾着自己的祖母呢?恐怕是每当祖母的身体状况欠佳,她就会早退回家。关于她的家庭方面,我只知道她的父母双亡,所以只能就我举目可及的范围来进行推敲。除此之外,无法多说什么。 我是不是不应该撞见这样的光景呢?还是说,这是我应该看到的景象?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她就在我的眼前,双眸也因忧伤而颤抖着。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她搭话,一股莫名的踌躇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 幡谷同学掏出了手机。她似乎要拨电话给某个人,将手机拿到耳际。 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为了停止手机的震动声,我将手伸至包包里握住手机。如果现在接起电话,就会被她发现我躲在这里了。 幡谷同学的表情愈来愈阴沉,她的脸上交织了哀愁与厌恶的情绪。是因为我不接电话吗? 怎、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接电话比较好?不过,如果接起电话,她就会发现我在偷窥她了。由于我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就算再怎么压低声音说话,似乎还是会被她发觉。不过,如果就这么无视这通电话,感觉只会让她心情更差。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电话挂断了。她似乎放弃了。 幡谷同学用力将手机丢到庭园里。 「笨蛋!」 她的声音很小,应该是不想让房间里的老妇人听见吧。 「接一下电话是会怎样?或着至少可以回我一封简讯嘛!为什么就这样音讯全无呢?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吗?」 她缩起身体,抱住双脚。 「……我才是笨蛋吧,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幡谷同学低下头。浓浓的沉默笼罩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了抽气的声音。这该不会,不,这无庸置疑是她的啜泣声吧。声音愈来愈大。 这、这下惨了。如果这么对她置之不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说不定就要付诸流水了。我从包包中取出手机,用手指操作了起来。 她那只被丢到庭园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幡谷同学迅速抬起脸,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是从庭园中传来之后,光着脚冲了出去。她趴在地上找着手机,手脚都沾满了泥土。 幡谷同学找到手机后,十分珍惜似地用双手紧紧抱住它,就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虽然她把手机找出来了,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幡谷同学凝视着手中的电话,动也不动。她应该能从手机画面上看出这是我的来电吧。 「就算我接了这通电话,又该跟他说些什么呢?又要吵架了吗?反正我们最后一定会起争执吧?如果是这样,接了也是白接……」 我按捺不住,从栅栏边探出头来。 「不要管那么多啦,我都打给你了,赶快接电话啦。」 我从栅栏的另一端对幡谷同学这么说。幡谷同学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我,她的嘴唇颤动着,对我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啊!」 她这么大声怒骂,应该会被房间里的奶奶听到吧,不要紧吗? 「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啊,我不是跟踪狂喔!我是从那封寄给你的情书上查到这个地址的。」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你来这里做什么?学校怎么办?」 「我、我跷课了。」 「什么?」 她、她不用这么生气吧。 「我跷了课。如果非得说出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查出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我对她解释了日向学姊知道面具能力的事之后,幡谷同学摆出一张臭脸。奇怪?我以为她会大吃一惊。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吧,那个女人很可疑。就算那个女人知道这点情报也不足为奇……你会跑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吧。」 「才、才不是!」 我连忙否认。 「我会来这 里,也是因为幡谷同学传了那封落落长的简讯给我。我真的很把它放在心上,而且幡谷同学又早退回家了。所以,我很想和幡谷同学当面谈谈。」 幡谷同学看起来十分吃惊,但仍然僵着一张脸。怪了,我以为她会接着说些什么。 「就为了这点小事。」 伴随着着重重的叹息声,她吐出了这句话。 「你特地跑来我家?还跷了课?」 由于她说的没错,我点头称是。她的脸部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幡谷同学站了起来,拍掉手上和膝盖的尘土后,倚着檐廊边缘坐了下来。 「你从什么时候在那里偷看的?从我照顾奶奶进去的时候开始吗?」 我再次点点头,幡谷同学朝我招招手,她没有发出声音,用嘴型示意我过去。 幡谷同学让我坐在檐廊上,她则站在我的面前。双手扠腰,深深叹了口气。由于幡谷同学个子娇小,她站着的时候,与坐着的我正好对上视线。她怒瞪着我。 「跷课是不对的行为。」 「我当然知道。」 「你才不知道。」 幡谷同学的语调变了。没有之前那么尖锐带刺。 「……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来过这里的事,说不定会传出奇怪的八卦。你不知道吧?你已经让自己陷入了很糟糕的处境喔。」 幡谷同学大概在担心我吧。她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听起来十分悦耳。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我能从她的声音中读出她的情绪。 「你是指……」 我缓缓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但马上又抬起头来。 「你是指邪恶魔女、或是喜欢诅咒之类的传闻吗?」 瞬间,幡谷同学的表情充满了悲伤,但这样的情绪迅速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是啊。他们说的是真的喔。我相信诅咒真的存在,也确实在研究咒术。所以,他们说我沉迷于诅咒的事情,是事实。」 我沉思了半晌后,手支着下颚,歪着头说: 「不过……你应该没有实际诅咒过别人吧?」 幡谷同学慢慢眨了眨眼。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是从你刚刚的说词中推测出来的。如果你真的诅咒过别人,从诅咒后的结果就可以得知诅咒是否真的存在了,根本不需要去研究『诅咒是否真的存在,或是很有可能存在』。虽然这只是凭我个人的印象,但是会需要去进行研究,正是因为研究对象仍不明确,还留有可疑的部分才对,不是吗?」 我有说错吗?不只是刚刚幡谷同学所说的话,星期二的时候,幡谷同学对着化妆镜发呆的举动,以及回想起她虽然满口诅咒诅咒,却又断言说如果真的要诅咒别人,不能将之说出口……这让我推论她是否没有实际执行过咒术。 听到我说的话,幡谷同学低下头,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在我目前的记忆中,我确实不曾使用过咒术。」 「这么一来……」 我对她面露微笑。 「大家果然都误会你了。那么,我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和你待在一起的事情,之后也不打算遮遮掩掩,这么做根本没意义嘛。」 那都只是些流言蜚语,其实和幡谷同学毫无关联,不要管它们就好了。虽然我挂着微笑,幡谷同学却没有微笑以对,她的双眸着蕴含着戒心,紧紧盯着我。 「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你还因为我跷课而隐了我一顿。硬要选一边的话,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幡谷同学果然不可怕。 「我不知道诅咒是否真的存在,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不相信诅咒,也不感兴趣。就算听到这种八卦,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明白地这么告诉她。 「你就是你啊,才不是邪恶魔女。」 即使如此,听到幡谷同学对我持续嚷嚷着诅咒的话语时,还是会让我感到害怕。但话虽这么说,我最近对于这件事情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只要把那些话语想成幡谷同学的口头禅,就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幡谷同学听到我这么说,茫然地呆站在原地。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可置信似地凝望着我。跟她平时的样子比起来,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反而让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幡谷同学对我的话不做回应。 「幡、幡谷同学?」 就算我对她这么说,她依然一语不发,动也不动。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问了第三次之后,幡谷同学终于有了反应。 幡谷同学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没、没事,没事。」 幡谷同学快速摇了摇头,她长长的秀发左右飞舞。 「哼,这样啊,你不在意吗。你说的确实没错,我就是我,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掌掴了自己的脸颊,她的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幡谷同学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在我的身旁坐下了。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家的事。」 幡谷同学对我说,可不可以顺便问我一件奇怪的事。 「对了,你最近有做什么梦吗?」 「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 「我之前好像有跟你提过,我最近常常作梦。失去记忆之后,我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因为你和我一样都丧失了记忆,我想你说不定会跟我一样,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当时说你没有作梦,现在也是一样吗?」 我回想着昨天的事,但还是不记得自己有作梦,便回答她说自己没有作梦。 「你会做什么样子的梦?」 「我独自一人在暗处哭泣的梦。」 是恶梦啊,或许不听还比较好。 「梦里下着雨。虽然平时我并不会在意,但是在梦里,雨的气味却让我很心烦、很不舒服。平时明明不以为意,但在梦里,被雨淋湿的身体却感到非常寒冷、痛苦。四周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发生了一件非常讨厌的事,让我一直非常挂心。我的心情沉重,很想吐,呼吸困难到说不出话来。我很希望有人来迎接我,安慰我,但却又认为没有人会来找我。虽然很想尽情大哭一场,不过我知道就算这么做,也没有人会来,所以我一直忍耐着。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掉泪,像个笨蛋似地哭了起来。即使我落泪,却如同我猜测的一样,没有人会来帮我。所以,我就一直掉着眼泪……最近几天,我每个晚上都会做这个梦。」 说到后来,她语带喘息,似乎不太想忆起那个梦。 「不知道和我丧失记忆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应该无关吧?毕竟我没有做恶梦啊。」 「也对。」幡谷同学这么说后,垂下眼帘。 不过,我虽然没有做恶梦,取而代之的却是频繁的头痛以及频频出现的既视感。 我本来想告诉她这件事,后来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随意说出这种会让她担心的事比较好。 「嗯,所以你不用太在意。」 我接着说了下去。 「而且,虽然我无法干涉梦里发生的事,不过,如果在现实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还可以想办法解决。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真的遇到恶梦里发生的事情,我会为了你放手一搏。」 「你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就算不依靠你,我也可以独自解决。」 沉默了一会儿,幡谷同学冷不防这么说。 「……不过,我就姑且相信你 一点点。」 幡谷同学露出了阴郁的表情。 她果然还是笑也不笑,我回想起了之前在某次既视感中,看过她的笑容。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在现实中看到她的笑容呢? 好一阵子,我都陪在幡谷同学身边。她耳提面命地叫我不要跷课、赶快回学校等等,却被我用现在回学校只会被老师骂,所以我不要回去等理由屡屡回绝,她这才放弃规劝我。之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幡谷同学坐在檐廊,撑着伞。是那把她总会在学校里撑的伞。虽然是把全黑的伞,却缝制着细致的蝴蝶花纹蕾丝刺绣,洋溢着高级感。我坐在她身旁,交互望着她和雨伞。 「今天天气很好呢。」 幡谷同学仰望天空,透过伞布看着圆圆的太阳光。 「这把伞啊,是妈妈在我生日的时候买给我的。」 我知道她的双亲死于事故。所以,瞬间理解了她话语中的沉重含意。 「因此,我希望尽量不弄脏它,让大家看到它干净漂亮的样子。」 她应该不知道我听说过那场意外,尽管如此,她却没有刻意提到那件事。 「妈妈以前送我这把伞的时候,曾经这么对我说:『比起其他雨伞,这把伞更能遮蔽阳光、弹开雨水。不论艳阳高照或是风强雨大的时候,这把伞都会克尽职责。我把这把伞送给你,希望你能和它一样不屈不挠,积极努力。』」 她使用的是过去式。 「我认为自己没办法乖乖听从妈妈的话。当时我也常常被同学欺负。看到我猛摇头,妈妈当时这么对我说:『那么,你至少要学会对别人说谢谢和对不起。这么一来,事情都有办法可以解决。』」 幡谷同学陷入沉默。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终于,她缓缓抬起头。她慢慢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讲什么。 一阵强风吹来。 由于这阵风刮得太过出其不意,她一时大意没握紧手中的伞。伞轻轻飘了起来,滚到庭院之中。我的视线追逐着那把伞,脸背向幡谷同学,手伸往飞到远处的雨伞。 我仿佛听到她说:「对不起,谢谢你跑一趟。」 嗯? 我回头朝幡谷同学的方向望去。她沉默地站了起来,走过我的身旁,追逐雨伞而去。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幡谷同学握着雨伞走了回来。 「关于之后要和你一起调查的事情。」 幡谷同学再次坐在我的身旁。 「我会尽力协助你,但先跟你说一声,我有时候会早退回家。除了我之外,奶奶不喜欢被别人照顾,如果她不舒服,我就只能回家了。」 幡谷同学究竟有没有察觉呢?每当她提到雨伞和自己的奶奶时,她的表情会痛苦地扭曲。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禁脱口而出: 「嗯,一起加油吧!我也会好好尽力协助你的。」 就算没说「一起加油」这种话,我也打算用我的方法去协助她,但是实际说出来,总是比较让人心安。 「一起吗?你是说真的吗?认真的?」 「嗯。」 「……我记得你一开始也说过这种话,比起那个时候,你现在似乎更有干劲了。那么,我也会全力和你携手合作。」 幡谷同学扭曲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还有,我刚刚也提醒过你,跟我一起行动,可能会害你卷入流言蜚语。」 「我不在意喔,但是对于那些传闻,你可能有点、呃……」 「怎样啦,你给我说清楚。」 「那、那个,你的思考有点太负面了。我觉得你有你的优点。」 这么说之后,我回想起了她穿着内衣的模样,不禁面红耳赤。不对不对不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我会率先联想到她那种模样啊! 「为、为什么你要脸红啊?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 幡谷同学催促着我继续说下去,她的脸上也泛起红晕。 「怎么了嘛!你不要不说话,说说看啊。」 幡谷同学的嘴唇似有若无地颤抖着。我没有办法回答她,撇过了头。 「你看吧!我果然没有任何优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啊,惨了,她要哭了。不对,我不想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射性动作。我大大吸了口气,将那句话脱口而出。 「你的身材很好。」 「……」 「真的很可爱。」 还有,内衣很有品味。内裤也很可爱。 「我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现在也仍记忆犹新。那景象太棒了,令我难以忘怀。」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闭起双眼,抱着头。 「看来现在不论对你说什么都是白费工夫。但我只能对你这么说了……快忘掉吧。」 「忘掉什么?」 「变态白痴色狼!这种事情不要让我说得这么清楚好不好!就是裸体呀,裸体,我的裸体!你为什么现在要重提这件事,我很难为情呀!」 她涨红着脸这么说,眼中泛着微微泪光。 啊、对、对不起,我并不想一直纠结着这个话题。我只是想让幡谷同学察觉到她自己的优点罢了。如果再继续提这件事,感觉很像是我在欺负她,于是我转移话题。 「关于那封简讯里面提到的……你的资料馆的事情。」 「对喔,得好好讨论这件事情。我认为学生会长偷了莫切面具,现在应该被她保管着。」 「所以,我才不是在吃醋……」幡谷同学吞吞吐吐地这么说。如果她想说什么,直接讲清楚就好了。 「可能性很大。毕竟日向学姊对面具十分感兴趣。」 我认同幡谷同学的推论。 「总之,我想进去资料馆看看。如果仔细调查,说不定能找到残留的痕迹。」 「我调查过了,里面应该什么也没有。我连毫无关联的房间都全部检查过了,包括事务室。」 「我觉得不应该武断地认定没有线索。如果交给第三者确认,说不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而且,如果面具真的是被偷了,说不定里面仍然残留着犯人留下来的线索。你是资料室的管理人,应该有钥匙吧?我们一起去嘛。」 这我倒是无所谓,幡谷同学这么说后,低下头陷入沉思。 「第三者……这么说也是。如果能够连结到监视器的话……不过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协助我们。」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连结到监视器。那就是日向学姊。幡谷同学说的应该就是日向学姊吧。 ??? 终于来到了不用上学的星期六,大半夜,我无所事事地坐在书桌前,回想起了星期五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不论是丧失记忆,或是具有奇特力量的面具……虽然各种情报纵横交错,仍然让人摸不着头绪。因为三位女同学都没有亮出她们各自持有的手牌——以及王牌。再说,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的感情太差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吗?就算一点点也好,如果她们能稍微对彼此敞开心胸,互相讨论,应该能够拼凑出更多的资讯。 就在我沉吟着该如何是好时,手机收到了一封简讯,是日向学姊传来的。 简讯的内容如下:如果你对莫切的资料馆有兴趣,我们不用拜托那个女人,找个恰当的时间,一起溜进资料馆吧,我知道怎么进去——这简直就像学姊在自白说上周日她潜入了资料馆一样。她好像完全无意掩饰耶,这样没问题吗?还是因为对象是我,所以她毫不在意呢? 不过 ,就算这样,闯进去还是不太好吧。毕竟只要跟幡谷同学借钥匙,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不过,老实说,日向学姊应该不会同意和幡谷同学合作。我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在我沉吟之际,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想不到该怎么回覆比较好。就在我陷入烦恼的时候,幡谷同学发了一封简讯给我。 『趁星期天学校休息,我们就可以不受干扰,在莫切的资料馆里尽情调查了。一起行动吧。』 嗯?等一下?我重读了一遍幡谷同学的简讯。之后再看了一次日向学姊传来的简讯。 就是这个! 我在心中呼喊了三次万岁,这一定是神赐予我的机会。那么,我一定要尽可能去利用这个机会才行。 我雀跃地回了简讯给她们两人。 明天就是星期天了,正是一决胜负的日子。 第六章 月色清丽的星期天 星期天。在令人神清气爽的蓝天下,让人心情舒畅的微风轻拂而过。我的眼前却展开着剑拔弩张的场面,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 由于我迟到了一会儿,抵达资料馆的会合地点时,等待着我的却是氛围险恶的两人以及她们严厉的眼神,不过,很难得有机会被两位可爱的女孩怒目相视呢,真是十分宝贵的经验。 虽然宝贵,但我不太想要有这种经验啊。好想回家。 「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做出这种事的?我不会生气,你说说看。」 幡谷同学虽然抱头懊恼,她怒瞪着我的视线却丝毫没有减弱。虽然她声称自己不会生气,但看起来却满腔怒火呢。 「你会这么做,是想要找我麻烦吗?我叫你跑腿,让你这么不开心吗?」 日向学姊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睛却不带着一丝笑意。 「等一下,你们听看看我的想法嘛。」 「请,悉听尊便。」 「好,洗耳恭听。」 她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的脸上挂起僵硬的微笑。 「首先,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同心协力。如果能够互相交流情报,那可以说是助了我一臂之力……」 啪的一声,幡谷同学收起伞。日向学姊则以手扶额,轻轻摇着头。她的唇形微微上扬,就像在微笑一样,看起来却有些扭曲。 幡谷同学竖起两只手指逼近我。她是打算插我双眼吗! 「再怎么样,都不该做出诅咒攻击双眼的行为喔!」 听到我这么劝说,幡谷同学满脸心不甘情不愿,停下将伞夹在腋下的动作。 「……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攻击你了。还不快感谢我!」 我暗地松了口气。 日向学姊望着我们,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拉近了?刚刚看到你们之间的互动,一直让我有这种感觉。发生了什么事?」 转瞬间,我的身体僵住不动。 「那、那那那那是你的错觉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错觉,你这样的态度只让我很不高兴。」 「哦——就算是优秀的学生会长,发现别人有秘密瞒着自己,还是会很介意啊。」 幡谷同学对日向学姊这么说。日向学姊的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将身体转向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正对着日向学姊,直勾勾地盯着她。 日向学姊也没有避开视线,她承受着幡谷同学的目光,维持着从容的表情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仁同学之间存在着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如果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进展顺利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又怎样。我先声明,仁庄助要和我一起调查丧失记忆的事情。你又没丧失记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闷笑了一声,用冷冰冰的眼神瞄了我一眼。 「不,有关系。」 「你想说他是你的奴隶和所有物?我说过了吧,我不认同这件事。」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回了一句「我知道。」眯着眼睛笑了。 「虽然你说的理由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他。」 「什么?骗人的吧,你在说什……」 幡谷同学低声呢喃。 「我没有骗人。只是我爱他的方式与众不同而已。你不要因为自己无法理解,就这么妄下断语,好吗?」 日向学姊明显露出一副寻人开心的表情,看着幡谷同学轻轻吐了口气。 「我对他非常有好感,就算跟他稳定交往也无所谓。他也对我有着一样的感觉,才会帮忙我处理学生会的工作。」 日向学姊这么说道。但从她的眼神之中,完全看不出对我抱有任何好感。 为什么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要说这种会激怒幡谷同学的话呢?而且,说到学生会的工作,我也只有帮忙打扫而已吧。还有跑腿,对了,那姑且也算是学生会的工作。 「你呢?仁同学有乖乖听从你的要求吗?」 日向学姊冷冰冰地这么说。幡谷同学狼狈地低喃: 「这、这个嘛……」 幡谷同学满脸不安,她望向我。 「怎、怎么了吗?幡谷同学,我做了什——」 听到我这么问,幡谷同学像是要扑上前狠狠咬住我一般,充满魄力地继续说了下去: 「还敢问你做了什么!对啊,为什么你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我拜托你做事,你却要搞这种飞机!」 「你、你指的是?」 「找她一起去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的事呀!我才不想三个人一起行动呢!你为什么要做这种鸡婆的事啊!一般来说,虽然简讯内容没有写到人数,但会那么写,指的就是两个人行动吧!为什么你要约这家伙啊!而且,就算你约了她,事先也要知会我一声吧!虽然就算你事先告诉我,我也只会感到困扰而已!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是脑残吗?你要脑残到什么时候!」 她紧紧握着手机,握得这么用力,手机会坏掉喔。 「算了,和你一起行动也无妨。反正不管你在不在,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日向学姊的手臂缠住我的手,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我。 我求求你,不要为了挑衅幡谷同学,而对我做出这种肢体接触,这对心脏不太好啊! 「等一下,仁庄助,离开那个女人!」 她怎么会是冲着我说呢。 幡谷同学本来怒气冲冲地盯着我和日向学姊,但突然又变得面无表情。她不怀好意地望着日向学姊。 「哦,说的也是。反正迟早要跟你连络,现在这样正好。仁庄助,如果你是为了那个理由才约她的,那你做得很好。」 幡谷同学带我们来到资料馆中的管理室。管理室里安装着许多荧幕,可以确认资料馆中的各个地方。眼前放置着一台监控主机,上面有许多按钮可以操作荧幕。幡谷同学熟稔地用手指操作着主机。 「……这该不会是监视器的影像?」 日向学姊的声音僵住了。 「是啊,听说你有特别的权限,可以连结到学校的监视器。你应该对这个很清楚吧?」 幡谷同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从容。她拿馆内地图给我们看,上面记载了装置监视器的地点。 「如果有人偷走了面具,这台监视器应该能够清楚拍摄到犯人。」 幡谷同学指着监控主机。 「只要看了影片,就能够厘清所有发生的事情……也能知道你脸色发白的原因了,学生会长。」 或许是因为幡谷同学的立场占了上风,她愉快地眯起眼。不过,如果她这么做能够解开所有的谜团,我当然也非常乐见其成。 「如果要看过去的影像,需要持有管理者权限的人的帐号和密码……学生会长,如果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当然会帮我操作吧?」 「为什么我要照你说的话做……」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认为偷走面具的犯人就是你。所以,我相信监视器会拍到这个证据。」 幡谷同学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你要拒绝也无所谓。不过,我们就会擅自将你视为犯人。对吧,仁庄助?」 「嗯、嗯,我也不想无冤无故就怀疑日向学姊。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但我还是希望学姊可以协助我们。」 日向学姊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操作监控主机。发出一阵机械音之后,其中一台荧 幕开始映照出了影像。 看着影像的同时,我窥视着日向学姊。她的表情丝毫未变,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了某种觉悟。监视器一定拍到了异状。不论最后会如何发展,我暗自决定要好好接受发生过的事实。 然而,这个决定之后却让我后悔不已。 监视器的影像中映出了人影。 时间是上个星期日,刚过晚上九点。地点离展示着『莫切面具』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这台监视器负责监视主要展示品『莫切面具』和它旁边的展示品。 一开始只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在监视器拍摄范围中不断进进出出。正以为人影就此消失的时候,这次增加为两个人。由于他们站在监视器拍摄范围的边缘,所以看不太清楚,但两个人似乎拥抱在一起。后来,他们双双滚到了地板上。 两个人影交缠着。他们倒下后,就能够清楚辨识出他们的身影。是一对男女躺在地上拥吻。 那个男的,怎么看都是我。 另一个人则是…… 「幡谷同学,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日向学姊满脸得意地这么说。 「监视器并没有拍到我偷走莫切面具的证据,反而拍到了我之前和仁同学打得火热的影像。这就是真相。上个星期,我们在空无一人的这个资料馆里,做了很多事情呢。只是这样而已,是你擅自把我当成犯人,还害你自己落得这难堪的下场……」 幡谷同学沉默不语,她脸色苍白地凝视着荧幕画面。她跟刚刚日向学姊的立场完全颠倒了过来。 至于我,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就算看着荧幕,却没有涌出真实感。这真的是我吗?不对,就算灯光再怎么昏暗,这确实是我的身影。 「……你在说什么啊。这个影像不正是铁证如山吗?」 「咦?」 日向学姊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小小惊呼了一声。 「你们在影像里的举止那么亲密,代表你们是那种关系吧。也就是说,你们从头开始就是一伙的吧?」 幡谷同学握拳的手重重捶了一下监控主机。 「为什么我会没有发现呢?说的也是,怎么可能会那么凑巧,仁庄助跟我一样都失去了那七天的记忆?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会失去记忆,都是你们做的吗?你们计划了这一切?偷走莫切面具的犯人也是你们吗?这么一来,为什么要用那封假情书,企图再次接近我?是想要拿我当试验品,确认诅咒的效果吗?」 幡谷同学的双眸中燃起熊熊怒火。 「不,我、我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我不记得自己做过幡谷同学所说的那些事情,以及那台监视器——」 「我不想听你解释!」 幡谷同学的眼角渗出了泪珠,指着日向学姊。 「你这个恶魔!我不管怎么骂你都骂不够。你不仅玷污了人家的资料馆,在里面做出无耻下流的行为,甚至跟仁庄助联手起来欺骗我!你这个人真是差劲又恶劣到了极点!」 「被你这种人再怎么咒骂,我也不痛不痒。话说回来,把你当实验品是怎么一回事?」 日向学姊虽然一脸沉着,还是有些困惑地这么问。 「不要装傻!你又想要骗我!我已经受够了!」 幡谷同学的表情扭曲到了前所未见的地步。 「像你这样才能优秀,朋友又多的人,要蒙骗孤零零的我,应该轻而易举吧!而且,看到我丧失记忆的狼狈模样,你应该觉得很有趣吧!无依无靠的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滑稽吧!即使如此,还是有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幡谷同学痛苦地喘着气。 「莫切面具对我很重要。还给我!快还给我!」 「我就跟你说了,不是我,我没有拿你的面具……」 日向学姊被幡谷同学的气势给震摄住,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学生会长真的是个擅长花言巧语,会把人赶尽杀绝的大烂人呢。我不会上你的当,你之后就尽情隐藏着本性吧,只要我一个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就够了。」 两个人的纷争,开始朝与监视器画面和丧失记忆无关的地方发展了。大概是因为学姊接触到幡谷同学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区了。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只是沉默以对。 「我倒想问你,像这样毫无意义地演戏,隐藏本性装乖,究竟有什么好玩的?我完全无法理解,我没办法做出这种事过日子。」 「你等一下,我并不是平白无故地隐藏本性。」 日向学姊,这样等于承认自己隐藏本性耶,没问题吗? 「还是有人知道我真正的样子,仁同学也是其中一人。仁同学好好地接纳了我,我只是会挑人露出本性罢了。仁同学相信我没有偷莫切面具吧?仁同学,我说的对吗?」 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呃,这个嘛……」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竟然露出满脸错愕的表情。 「仁同学?」 日向学姊开始有些慌张。幡谷同学用严峻的眼神望着她。 紧张的气氛在我们三人之间流动。 怎么会这样?还有,虽然我很挂心她们两人的争论,但还有另一件事情让我很在意。那就是影片的后续。随着时间的流逝,影像内容也不断产生变化。她们两人都把心思集中在争辩上,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我好在意喔。为什么呢?我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段影像。 我和日向学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影像之中。我们两人慌慌忙忙消失在监视范围之外。不过,马上又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是…… 「算了。」 幡谷同学双眼无神地喃喃自语,她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早知道就不要和你们扯上关系了。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单独行动的。不论你们怎么藏匿,我都会把莫切面具找出来。」 咦?奇怪?等一下。她们两个人停下了争吵,盯着我看。她们似乎将愤怒的矛头指向我。 一颗泪珠静静地从幡谷同学的眼中滑落而下。似乎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屏住呼吸。头开始隐隐作痛。难道我也看过幡谷同学落泪的样子吗? 她跑过了我和日向学姊的身旁,我来不及拦住她。 剩下日向学姊一个人,她缓缓地将头转向我。 「……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过,我刚刚问你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你闷不吭声?」 她的脸上仍然牢牢挂着一抹僵硬的微笑。 「那是因为……」 我确实因为太过慌张而帮不上忙,没办法帮自己找借口。 「……这样啊。」 日向学姊明显露出一副意气消沉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日向学姊似乎想要出言轻蔑我,她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等一下,这不是个好兆头。 「对不起,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思考。」 日向学姊撇过脸,就这么快步走出了管理室。在一片寂静之中,只听见门被大力关上的声响。 嗯?怎么搞的。她们两人都从我的眼前消失无踪。 直到刚刚为止,她们两个人明明都还待在这里。 只剩下失落感和无力感与我相伴。我明明能够做些什么的,却因为诸多误会,结果什么都做不到,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很奇怪,感到百思不解。明明制造了一个让三人好好相处的机会,没想到这非但没有让我们筑起羁绊,反而还将一切化为乌有。 全部都 崩坏了,原因大概出在无能为力的我身上。 沉静又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监视器的影像继续播放着。对了,刚刚还有拍到另一个人影。我将视线移到影像上。 那是幡谷同学。 她待在我和日向学姊接吻的地方,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影像中的她动也不动。 嗯?奇怪? 我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虽然不是影像中的这个角度,但是,影像中的她却带给了我一种极为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头痛了起来。是与之前无法相比的剧烈疼痛。不知道是因为晕眩还是体温上升,我在头痛的同时,还带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我凝视着荧幕。 这台监视器的影像,和我的记忆有关系吗?所以我的头才会如此剧烈地疼痛? 影像中的幡谷同学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我想知道她后来做了什么举动,所以快转了影片。 过了一个小时,她还是留在原地。 过了两个小时,她还是留在原地。 她没有变换动作,一直待在那个地方。 为什么她上个星期会这么做呢?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她要呆坐在我和日向学姊曾经待过的地方,一直望着地板呢?为什么她不曾将头抬起来呢? 我想知道她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对于打从心底涌出的这份感觉,我感到非常熟悉,这让我吃了一惊。我过去曾经有过相同的感受。我望着影像中的幡谷同学,和现在一样,感到一抹混杂着焦躁的不悦。 所以我又快转了影片,将影片快转到她站起来为止。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副模样了。她终于站了起来,虽然步履蹒跚,但仍然往前迈进。 她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之后,我为了追逐她之后的去向,确认了手边其他监视器的画面。只要知道时间,找起来并不辛苦。我马上就找到了她。 尽管幡谷同学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仍然朝着某处行进。 虽然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但我之前也曾经跟在她的身后——那时的我小心地不让她知晓,小心地不被她发现,怀抱着阴郁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 终于,幡谷同学抵达了某间房间。 监视器拍摄到的影像就此结束。我开始找下一段影像。我比对着馆内地图和监视器装置的地点以及影像,终于察觉那个房间没有架设监视器。 如果过去的我没有跟随她的脚步,就由现在的我去追上她。 我走出管理室。 我大概知道她当时走入的房间位置。 那是事务室。我气喘吁吁地抵达目的地,温热的汗珠滑落我的额头。 和上星期的幡谷同学一样,我准备打开房间的门。 但是我却无法将门完全打开。我轻轻转动门把,只能将门稍微推开一个缝。 瞬间,头痛变得十分剧烈。我不禁发出呻吟。 为什么我会这么犹豫不决呢?我望着自己激烈颤抖的手,简直就像看着别人的手一样。一抹寒意伴随着不舒服的感觉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让人不舒畅的汗水濡湿我的背。我的视野渐渐像做白日梦一般,愈来愈模糊。 啊,好痛,头好痛。 我从门缝间看到幡谷同学长长的秀发。我知道这不是现在发生的景象,而是过去的情景。 那是上个星期,我所看到的幡谷同学。 事务室的桌上放了一个用封箱胶带封起的纸箱,幡谷同学正粗鲁地拆着上面的胶带。 我明明清楚现在事务室里空无一人,但过去的幻象却明确地映入我的视野。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举动和上个星期如出一辙吧。这么说起来,之前头痛的时候,似乎也是一样的情况。只要我做出和上周相同的举动,就算记忆朦胧,脑中还是会浮出影像。 幡谷同学轻声低喃着。她的手中似乎拿着某个物品,我看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大概是装在纸箱里的东西。 她终于停下动作。 她从附近的书架上取出了本子,大力挥舞着手臂振笔疾书。她的动作看起来杂乱无章、冒失莽撞,却又带着一抹莫名的哀戚。过了一会儿,她停下动作,传来了紊乱的呼吸声。 同时,也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这个声音我曾经听过,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在啜泣。 幡谷同学从本子上撕了几张纸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她转过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手中拿着面具,似乎想要走出房间。我往后一退。得离开这里才行。不然,我一直待在这里偷看的行为,就要被她发现了。就在我要躲到附近的展示品后方时,我察觉了一件事,停下动作。 她不在这里。 不只是幡谷同学,日向学姊也不在。 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 刚刚所看到的,是我之前的记忆,并非现在发生的事情。 头痛已经消失无踪了。 真是可怕的幻觉,已经让人难以与现实区隔了。 我重新转换心情,再次走进事务室。事务室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那么,先从垃圾桶开始。我将手伸了进去,幡谷同学似乎没有调查过垃圾桶,里面装着满满的垃圾。我开始找寻找被撕碎的纸片。 找到了。 我摊开了好几张皱成一团的纸张,开始扫视了起来。 x月x日 星期一 两人 晴天 来了一位男生。由于我不认识他,所以下意识地对他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会跑来这栋被谣传为诅咒之馆的资料馆呢?不过,对我而言,他是第一位入馆者,我应该好好接待他的,可是我太害羞了,没办法这么做。不知道这个男生有没有听过我的传闻。 这似乎是幡谷同学在上个星期所撰写的工作日志。上面还记载了当天资料馆的入馆人数。两个人之中,其中一个人应该是幡谷同学吧。所以这天只有一位入馆者啊。说的也是,像这样冷门的地方,一般人应该不感兴趣吧。 被她视而不见的男生,一定是我。 x月x日 星期二 两人 晴天 那个男生又来了。他说他是来找世界史作业的题材,希望我帮他查资料。我都刻意不理他了,他却毫不在意,跑来跟我搭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话不带有一丝同情或厌恶。我不经意地问了他一些关于我的传闻,他似乎一无所知。如果这个男生听说了我的流言,他的态度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上面记载了幡谷同学的心情啊。跟我认识的幡谷同学相比,写这篇文章的幡谷同学坦率多了。 x月x日 星期三 两人 晴天 那个男生今天也来了。他今天也跑来和我说话。他似乎把莫切文化的历史当作世界史作业的题材。有不懂的地方,他都会先来问我。虽然他有点傻气,却很专注地听我说话。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仔细听我说的话。之前与我相处过的人,只要听到我提起历史和咒术,就会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原来如此,即使我谈论着自己的喜好,也是会有人能够接纳我……好高兴。 我开始内疚了起来。因为我一开始听到幡谷同学谈论咒术时,也感到十分倒弹。之后她如果再提到这个话题,我一定要好好听她说完。 x月x日 星期四 两人 阴天 我没想过那个男生今天会来,但他今天也来了。他说他还没写完作业,明天应该也会来这里一趟。我在整理资料馆的时候,他还来帮了我的忙。他帮我搬了重物。虽然我拒绝那个男生,对他说他还有作业要做,不用帮我,但他却要我不用在意。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亲切。至今从来不曾有人帮 助过我。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的忙,他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他称我为他的朋友? 我开始感到坐立难安。原来幡谷同学真的没有交过朋友。 x月x日 星期五 两人 晴天 今天那个男生也来了。虽然他口□声声说作业没写完,却还是一直找我聊天。我问他:「作业不要紧吗?」之后,他慌张地把自己关进了资料馆内侧的自习室。由于感觉不妙,我就帮他一起写作业。他说他明天也想来,我就不锁资料馆的门了。他一直待到了闭馆时间。发现我打算一个人打扫,也协助我一起整理资料馆。他出乎意料地勤劳呢。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心情真好。希望明天也能跟他一起度过……原来如此,我交到朋友了。 我一直觉得身边围绕着朋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她来说却不是如此。所以,和朋友在一起时,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对她和对我而言可能就会有不同的感觉。我觉得帮助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心情并不会为此而产生太大的波动。 不过,对她来说,对那时的她来说,却不一样。 x月x日 星期六 两人 阴天 他来了。不过,今天学校放假,他似乎一直专心于作业上。不过,我偶尔对他说话的时候,他似乎十分开心。他说这样刚好可以转换心情。虽然他今天就写完作业了,但明天最重要的展示品就要寄来了,我很想让他见识一下。所以我决定在展示品差不多要寄达这里的时候,邀请他来玩。他听到之后,开心地露出笑容……这该不会是我第一次在假日约朋友出去玩吧。是这样吗?好期待明天。真希望明天赶快来。 星期天,也就是幡谷同学第一次跟朋友约出去玩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我战战兢兢地翻至最后一张纸。 x月x日 星期天 三人 阴天转雨天 咒杀、咒杀、咒杀、咒杀、咒杀—— 整页写满了这句话。 我错愕不已。 那不只是痛心切齿的怨气,而是蕴藏了无可计量、雷霆万钧的莫名恨意。我浅浅地吸了口气。我不曾这么近距离感受过这种恨意,太过震惊,让我感到头晕脑胀。 怪了,我发现了一件事。在纸张的边缘,有一段用小小的字迹书写而成的文章,字里行间和那抹恨意完全搭不上边。 星期三,那个男生第一次看到在室外没有撑伞的我。我全身湿透,站在资料馆的门口。男孩发现了我之后,帮我撑了伞。他半强迫地不让我淋湿。意外的是,我并不讨厌他这么做。因为我觉得,朋友之间做这种事也无妨。我对他说,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举动。听到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露出了寂寥的微笑。我本来希望他可以笑得更开心一点。 ……不过,我今天知道了他笑容中的深意。 男生会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见我,而是另外一个女生。其实,这一周的入馆人数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没有察觉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我而已。那个男生会到资料馆来,只是把这里当作与那个女生幽会的地方罢了。我这个笨蛋。本来以为自己和那个男生成为朋友,因而感到雀跃不已,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这个男生和其他女生见面的事情,也让我感到震惊,但想到之后我又要回到孤零零的生活,就让我痛苦不堪。我不要,我不想再孤单下去了。若是这样,我希望在这之前——和那个男生一起度过的自己能够消失;因为和男生成为朋友而感到开心的自己能够消失。如果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如果一开始那个男生没有遇到我的话就好了。这样的话,就算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也能平心静气地度过了,我想把目前为止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希望能把当作男生是朋友的我,还有称呼我为朋友的那个男生,全部咒杀掉。 希望我之后就算孤单一人,也能安然过日子。 她的文章到此结束。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误会了,原来蕴含在『咒杀』中的情绪并不是恨意,而是失望。整张纸上写满了幡谷同学的悲叹。 那个男生,指的就是到莫切资料馆写世界史作业的我。然后,我和幡谷同学愈来愈熟稔……奇怪?为什么我会和日向学姊接吻呢? 读完这篇日志,我决定了一件事。我不能不管遍体鳞伤的幡谷同学。我得采取行动。 我得采取行动?——我在心中反思这个决定。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似曾相识。我的头痛了起来。过去的我,看到她的模样,应该也想为了她做些什么吧。除了监视器拍摄下的部分之外,我对于自己在上星期的举动一无所知,现在的我,只能尽我所能来采取行动。 我得尽快找出她现在身在何处。 如果想要找到一个不只是我,不只是幡谷同学,不只是日向学姊,而是一个能让大家都处之安泰的地方。那就只能靠自己努力创造了。 我决定打电话给日向学姊。 「喂,有什么事情吗?我刚刚说过了吧,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虽然她接起了电话,她所说的话却与我想像的不同。她的声音满是不悦。 「我、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日向学姊。」 我将幡谷同学的事情告诉了学姊,请学姊协助我寻找她。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要找我帮忙处理跟幡谷同学有关的事情?请你不要开玩笑了。」 怎么办,日向学姊似乎怒不可抑。 「看来你还沉浸在桃花期的氛围之中呢。如果我不说明白,你就听不懂是吧。还是你在顺自己的意窜改事实呢?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需要由我来帮你纠正错误呢!」 日向学姊愉快地笑了。 「我并不喜欢你。」 远方传来了轰轰雷鸣。 天候本来就不太好,看来终于下雨了。外面开始传来激烈的雨声,似乎像是在证明我对于天气的推论。同时,学姊声音中的感情也消失了。 「丑话说在前头,那个吻是场意外。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与你接吻的。我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莫切面具而已,你根本就不重要。」 怪了,那么,莫切面具现在究竟在哪里?究竟在谁的手上?果然还是被日向学姊拿走了吗? 「那天,我为了想看一眼莫切面具的照片,潜伏在资料馆里,却被你发现了。我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发展成那般凄惨的后果,仅此而已。冷静想想,我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和你亲热呢?你在期待什么啊?」 她的语气中不带有一丝笑意,完全没有。声音呆板,不带感情。 雨声愈来愈猛烈,像是要遮蔽住她的声音一样。 「我会和你告白,也只是为了要利用你。由于你和幡谷同学感情很好,而且莫切面具寄来的那天,你也在资料馆里,所以我才企图接近你。我会和你搞暧昧,随便挑逗你,都是为了从你身上获取情报,找出那尊消失的面具。只是,我没想过你是真的丧失记忆。不过,既然你消失了记忆,我认为那尊据传可以操控记忆的面具,更有可能与你有所关联。我会和你来往,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我从来不曾对你动过一丁点真感情。」 日向学姊带着叹息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我真是个笨蛋,本来还对你有所期待。毕竟你能够了解我的心情,而且还不抱有任何成见,还为了我全裸。我以为这样的你,会否定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她的声音渐渐沙哑。 「充其量,你也只对伪装出来的我有兴趣罢了。」 她语带嘲讽地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也是啦。是我骗了你。我不只谎 称自己喜欢你,就连你平常看到的我,也都是假象呢!怎么样啊?被我骗了,你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很受伤呢?」 「我……」我屏住呼吸。 「看吧,你果然露出这种态度!」 日向学姊的声音中开始流露出情绪。 「反正你觉得我很恶心吧?我是个任性疯癫的御宅族,简直可以说是无药可救。被这样的我所欺骗,你应该失望透顶了吧!你应该打从心底觉得我很让人作呕吧。我说的没错吧!」 日向学姊的呐喊充满悲痛,让我感到心乱如麻。 「表面上装作是乖乖牌的我、沉迷于同人志的我,两者都是我!我一直以为只有跟我一样的御宅族,或是只有符合某些特定条件的人,才能同时接纳这两个我。不过,虽然你不是御宅族,但在知道我真实的一面后,却还是用相同的态度与我相处,让我开始感到一丝希望……原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等一下,关于这件事…… 「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接纳真正的我!你一定只是跟我一样,做做表面功夫罢了,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接纳我!全部都是我误会了吧!」 「你说的并非事实。」 我清楚地这么否认。 「我没有讨厌过你!我完全不曾产生这种想法!」 日向学姊轻轻吐了口气。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就算我看起来很没个性,但如果真的遇到讨厌的事,我还是会拒绝的。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你常常玩弄我,让我心惊胆颤,但还是感到很开心。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出自于对你的好感。我真的不曾讨厌过你。」 虽然学姊是个让人幻灭的美少女,但这正是日向学姊的个人特质。我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为什么……我问你是不是已经接纳我的时候,你却闷不吭声呢?」 日向学姊的声音已经混杂着呜咽和哭喊声。 「算了。就像之前『那个请求』,你也打算充耳不闻吧?」 唉,这个人还真是不听我解释,没想到她意外地顽固。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把我的心意证明给学姊看。」 「什么?真的假的?现在马上?」 「对,你好好看着,我会站在监视器前面。」 我挂断电话,脱光衣服。 日向学姊可以连结到学校的监视器,只要我赤身裸体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她应该能看得到吧。 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对她展现出诚意,但我多少理解了日向学姊身不由己的心情。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的全裸等待,感觉不坏。 接着,我拿着手机走出室外。我得一个人去找幡谷同学。 随即传来了滂沱大雨声,雨滴撞击着地面。 我忘了带伞。 只能淋雨了。 就在我正准备要赤身裸体往外冲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日向学姊的来电。 「我从监视器看到你了,呃……」 日向学姊虽然有些吞吞吐吐,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赶快去找另一个女生吧。」 我像只无头苍蝇到处晃荡。我自己清楚,这样是没办法找到幡谷同学的。 我也知道如果不撑伞走在大雨中,会落得浑身湿透的下场。同时,我还发现如果不撑伞走在雨中,身体的体温会渐渐流失,全身都要冻僵了。这比我想像的还要耗费体力。 即便如此,幡谷同学却总是这样淋着雨。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珍惜母亲送给她的礼物。 我仰望着乌云。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要找到她呢?不过,答案自然浮现了。因为之前,我没有拯救到她。我让她落入绝望的深渊之中,把她抛弃在那里。说不定,过去的我曾经试着帮助她,对她伸出援手,结果仍旧是无力回天。 我无法臆测出过去的我在想什么。 我的记忆完全没有恢复。 所以,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就算再怎么追溯过往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的我只能尽力而为,我将这件事深深刻在心中。 过了好几个小时。雨愈下愈大,乌云愈来愈密集,四周一片昏暗。 就算走出学校的范围,在市街上到处奔走,还是遍寻不着幡谷同学的身影。 因为我已经快要耗尽体力了,只好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把伞。身体疲惫到像是背着铅块一样,我几乎快要不能动弹,只能拖着脚前进。我凭着一丝力气给予大脑指示,但不知道这样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只能乖乖找人帮忙了。可是要找谁呢?由于大家都对幡谷同学没有好感,也没有人了解她,我一时找不到人选。 不,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 有一个人不对幡谷同学反感,而且还把一部分幡谷同学的情报告诉了我。如果跟她商量幡谷同学的事情,她一定能够无私地助我一臂之力。 我走到人行道的角落,用肩膀夹住雨伞,开始操作手机。我拨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这通电话是拨给藤森同学,不过她刚接起电话,就跟我说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你果然跟上个星期一样,打了电话过来。」 「什、什么意思?」 藤森同学轻声笑了。 「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幡谷同学不见了,你知道她的去向吗?只要把你现在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就可以了,拜托你。不好意思一直找你讨论幡谷同学的事,可是我——」 接着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藤森同学继续接了下去: 「你上星期还问了我幡谷同学家的地址。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再告诉你一次?」 「不、不用了。不用跟我说她家的地址。」 我寄给她的那封情书上已经记载了地址,所以我早就知道了。 「上个星期,我会跟今天一样打电话给你,是因为当时的我和现在一样,也在寻找幡谷同学吗?因为想把她找出来,我才会打给你?」 藤森同学表示我说的没错。 「对了,上个星期,你还问了我这个问题。」藤森同学轻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女生呢?我该对她说什么才好?我什么都做不到,之后该怎么做才好呢?」 然后,她轻轻吐了口气。 「……不过,上个星期,你还没等我回覆就挂断电话了。现在你没有这么问,代表跟上周不同,你没有惹那个女孩子哭吧?」 「没有惹她哭……?」 不,我还是让她哭了。幡谷同学离去时静静地流着泪。 我也确实没和她说到话。 「上个星期,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喘不过气来。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只知道,上个星期的你,也企图做出你现在要做的事情,然后……失败了。所以才会重新再来一遍。」 我失败了?我没办法好好呼吸。 「我会对你和幡谷这么有兴趣,是因为上周那通电话,让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们认识……但你们却都声称自己丧失了记忆,两个人又回到初次见面的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但看到你们的状况,当然会让我想要捉弄你们。」 「所以,藤森同学之前才会故意开我们玩笑吗?」 伴随呼吸困难而来的是头痛。我按住头部。 我打过电话给藤森同学。 上周,我请藤森同学帮忙找出幡谷同学。因为我不小心和日向学姊接吻,在太过震惊下 跑出了资料馆,之后,我还是很担心幡谷同学。再次回到资料馆后,看到幡谷同学在哭泣。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幡谷同学哭着跑出资料馆。之后我虽然慌慌忙忙地想要追上她,却已经遍寻不着她的踪影。我不知道她跑去哪里。所以才会问藤森同学她去了哪里,以及如何安慰女孩子。 这是谁的记忆?这段既视感的影像在我的脑中播放着。由于太过鲜明,让我难以接受这是我自己的记忆,简直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为了不让你期待,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打电话给我,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办不到。另寻他法吧。」 「另寻他法?怎么这样……」 「希望你能告诉我结果,不知道会跟上星期有什么差别。我很期待喔……还有一件事。」藤森同学轻轻笑出声。 「上个星期,我来不及告诉你。现在跟你说。」 她压低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我说啊,面对哭泣的女孩子,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就不要遮遮掩掩,坦率一点,把真正的心情告诉那个女孩吧……那就这样啰,加油啦。」 电话挂断了。 就算她叫我要加油,也是无济于事啊。 上个星期,我似乎也在寻找幡谷同学。 但我却没有找到她。这是不是代表我该放弃了呢? 我上个星期都没找到她了,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 短短一个星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我咽了口唾液。 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啊,我还是不愿放弃。 我还真是个笨蛋。 强风吹来,我紧紧握住伞柄。但是风实在太强了,把雨伞吹得翻了过去。豪雨再度朝我袭击而来。我手一松,任由伞被风吹走。雨伞滚落地面,又被风吹得愈来愈远。 我想把伞捡起来,却发现手臂无法动弹,像是抽筋一样,微微抽搐。 怪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一心一意想要找到她。但这样的想法却只停留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往迈进,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空气不断渗透进我的肺部。每当我呼吸的时候,喉咙深处就感觉不太对劲。 我茫然地望着被刮走的雨伞。这把廉价透明伞的伞骨已经折断,渐渐从我的视线消失了。 啊,原来如此,其实我已经想要放弃了。 已经够了吧。 我吐了口气。 不用强迫自己找到她。 我的嘴中充斥着雨的气味。 我只要写封信,丢进她的信箱里,等她去看就可以了。幡谷同学总是会回家吧?对了,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像这样一直寻找她,说不定只是在浪费时间。 虽然靠写信应该没办法好好表达我的心情,虽然我想当面对她阐述我的心意。 可是,反正—— ——头好痛。 既视感又出现了。我对这份心情十分有印象。闷闷不乐、提不起劲,就像是被涂满某种黑色的东西一般,感觉自己就要消失不见了。只要什么都不去想,就感到心情舒畅。虽然感觉心里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我在抵抗,我仍然想把这份既视感当成我的错觉。雨打得我好冷,我的眼前逐渐暗了下来。 对了,上个星期,我没有找到幡谷同学就半途而废了。才找到一半,我就撒手不管,选择用写信这个方式来逃避。上个星期也下着雨。幡谷同学一定也在某个地方淋着雨,感到很难受吧。 淋着雨?我突然联想到了一件事。 她对我说的那个恶梦,会不会就是幡谷同学在上个星期所承受的痛苦?那份痛苦的心情现在还在折磨着她。头痛和既视感让我体会着过去的痛苦,她则是不断做着同一个恶梦。 跟上周一样,幡谷同学现在一定也在雨中流着眼泪。 『而且,虽然我无法干涉梦里发生的事,不过,如果在现实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还可以想办法解决。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真的遇到恶梦里发生的事情,我会为了你放手一搏。』 我竟然对她说了这么自以为是的话。 然而,我却没有遵守和她的约定。 已经无法挽回了。跟上个星期一样,我束手无策。 这时,有人打电话给我。 我努力撑开双眼。包包不断震动,我用冷到发抖的手指取出手机,接了电话。 「日向学姊。」 「你的声音听起来好惨。」 真的吗? 「幡谷同学在资料馆的后面。她好像晃了一大圈才回到那个地方,我用监视器找得很辛苦 「什么?」 「你现在不该说『什么』,而是应该要感谢我吧。」 「你帮我找了幡谷同学?什么?谢、谢谢你。」 「就是说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恭喜你找到她了。」 学姊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闹别扭。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学姊道谢。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我已经找不到幡谷同学了。 对了,跟上个星期不一样,这个星期的我…… 「都是因为日向学姊,多亏了日向学姊,我才——」 日向学姊语带不悦地盖过了我的话。 「你先不要那么亢奋,听我说。」 「啊,好。」 「一直以来,我只对某部分的人表露出真实的自己。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其实我本来没有打算让你看到我真实的一面。会让你知道,纯粹是出于偶然。可是,就算你知道真正的我,却仍然用着一样的态度和我相处。」 我默默听着日向学姊说的话。 「你为了卸下伪装的我,全裸了两次。虽然我百感交集,但我心底还是感到很开心……」 日向学姊有些吞吞吐吐。我跟她说我听不见,请她说清楚一点。 「……不论如何,我从你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你的心意。我想回报这份心意……所以……」 她的声音仍残留着一丝犹豫。 「如果你感染肺炎就糟了,还是赶快去接幡谷同学吧。」 「我确实得赶快这么做。」 我吸着鼻涕,尽量用清楚的声音说道: 「只是,我现在想和你说话。我想再次和你道谢。你刚刚提到的事情,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不值得你帮我这么多。我觉得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你很温柔,既然你是个这么温柔的人,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找幡谷同学。」 啊,她不说话了。 日向学姊怯怯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喃喃着「意思」这两个字,日向学姊慌张地接着说了下去: 「哎、哎唷。你欠我的这份人情,我会要你好好偿还的。我会要你一直听命于我,这样就一笔勾销了。跑腿的时候,我也会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日向学姊所说的话完全词不达意。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听了可是完全一头雾水。 我再次和学姊道谢。学姊用着有些冷淡的语气说了声不客气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早就这么决定好了。 不论是丧失记忆、对方与我合不来、突然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对我告白、让我失恋、就算发生了许多惹人厌的事都一样,我都不打算主动切断自己和他人的缘分。 就算我和对方的交情有什么改变;就算我们的交情与自己想像的不一样—— 两人之间所培养的情谊和相处的时间,一定都不会浪费。 只要自己没有松 开那段缘分,一定会转化为一个新的关系。 上个星期的我,没有帮助到幡谷同学,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那么,这个星期的我,快去拯救幡谷同学吧。 我在便利商店重新买了一把伞。如果东西坏了,只要再买一个新的就好了。不过我没有马上撑伞,而是淋着雨回到学校,走向莫切文化历史资料馆。刚刚因为心理因素而沉重不已的身体,现在轻盈了起来。我的状况绝佳,简直想哼歌了,就算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也无所谓。 虽然乌云依旧笼罩在我的头顶,我的视野却比刚刚来得明亮。 我回到了学校,走向红砖筑成的历史资料馆,弯进它的背面。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我还是能认出她来。 幡谷同学直接坐在一棵大树下。就算衣服沾满泥沙,她似乎也毫不在意。她把身体缩到不能再小的地步。纤细的手臂环抱着双脚,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蛋。即使如此,她的右手仍握着装在塑胶袋中的雨伞。 我呼喊了她的名字。 幡谷同学的肩膀大力抖动了一下。 「不要过来!」 看到我打算走进她,她这么出声吓阻。 「我不想看到你的脸,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就算你现在跑来这里——」 此时,我发现了一件事。幡谷同学抱着一个物品。那个金色的面具,难道是…… 「莫切面具?」 「是啊,它就放在这里。被我找到了。所以,你不要靠近我。如果你擅自对我做出什么举动,我也有我的打算。」 听到我喃喃重复着「打算」这两个字,幡谷同学发出了悲痛的声音。 「我要使用这个面具。这个面具拥有操作记忆的能力。所以,只要使用咒术,我也可以操作……」 面具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代表上周的幡谷同学也曾经待在这里?她也在这里蜷起身子,不断流泪吗?不过,先不管这些事情了。因为,我的面前有一位比面具还要重要的存在。 「你打算怎么做?」 「消除我和你的记忆。」 「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全部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背叛了我!……不对,错的人是我。我不该和你们来往,害自己现在产生了这样的心情。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们,如果没有跟你们相处,如果没有跟你说话,让我怀抱着这样的感情的话!我、我……我想要忘记你们。」 幡谷同学所说的话,和她上个星期所留下的日志的内容相同。 幡谷同学抱着面具,淋着雨哭泣着。看到她怀里的面具时,我察觉到了一件事。面具会在这棵树下,会不会是因为她上个星期也想着一样的事,所以使用这个面具施行了咒术? 这样不行! 这样不行,千万不可以。 「我不想忘记。」 「就算你这么说——」 「毕竟,我整周都非常开心啊!因为我和幡谷同学成为好朋友,以朋友的身分,跟幡谷同学度过了这个星期。」 「什……事到如今,你为什么?」 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再次唤了她的名字。不管她的吓阻,走近她的身边。 「你够了没,我……呀!」 她轻声尖叫。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撑伞?你全身都湿透了。」 面具从她的手中掉落。 我朝她愈走愈近。 「快、快住手。一切都无所谓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不要。」 我站在幡谷同学的面前。她依然坐在地上,发紫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眼神像小动物一般满是不安,仰望着我。 我撑起了伞,为她遮雨。 「不要这样!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随便同情我!我觉得很困扰!」 「我知道喔。幡谷同学是因为很喜欢这把随身携带的伞,所以不希望它被弄湿吧。」 因为那是她母亲的遗物。 我从嘴中吐出白烟。 「如果是用我的伞,就算伞淋得再湿也没关系。所以之后——」 我的伞发挥了它的用途。在滂沱大雨中,它好好守护了幡谷同学的脸颊、睫毛、发丝、肌肤、脖颈和下巴。希望她之后可以不用再淋雨了。希望之后不要再有水珠从她的眼眸滚落而下了。就算真的滚落,希望那能是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足以让我察觉、让我明了。 我要坦率地说出我的心情。 「不论何时,你都可以躲在我的伞下。」 因为我想要见到她的笑容。 『那个女生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 才没这回事。你看,她的表情变得如此柔和,眼睛放松,看似柔软的额头也松懈了下来。如果日向学姊的笑容是太阳,幡谷同学的笑就像是散发出淡淡光芒的月亮。就算在一片漆黑之中,不,正是因为被黑暗所包围,才更彰显那夺目的光彩。 呼,我再次吐了口气。仿佛被一道澄澈的空气贯穿了我的全身。真的是很棒的笑容。 同时,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一段影像浮现于我的脑海。是幡谷同学。她用着相同的表情注视着我。在昏暗的景色中,我第一次看到她伫立在雨中。我不顾她奋力抗拒,硬是把她拉进自己的伞下,她也对我说了一样的话,说我不知道她的苦衷。我回答她说,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希望幡谷同学感冒,因为我还想再见到她,明天还想要跟她说话。幡谷同学听到我这么说,她的表情在我的面前柔和了下来。 她的微笑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那不是现在的她所露出的微笑。一定是已经消失于我的记忆之中的——某一天的她所露出的笑容吧。 终于让我看到她像上周一样笑逐颜开了。这份头痛也已经不会为我带来痛楚了。 「真是个笨蛋。」 听到现在的她这么开口,让我回过神来。混杂着雨声,幡谷同学落下了这句话。 「我竟然感到很开心。」 幡谷同学拾起面具,站了起来,我也随即调整伞的高度。 「你先回去吧,你的奶奶也在担心吧。」 「……也对。」 幡谷同学的笑容十分耀眼。真是奇怪,月亮明明被云层遮蔽住了,现在四周一片漆黑啊。 我们肩并着肩,一起撑着伞,缓缓迈开步伐。我配合着她的脚步。 「我一直……」 我对她说:「我一直很想看看你的笑容。」幡谷同学雪白的肌肤突然染上红潮。虽然带着一丝困惑,她依然露出了微笑。 幡谷同学将面具朝向我。看到面具,我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打算使用它了。仔细想想,如果进行了诅咒,如果我真的知道了结果,那我就没有研究诅咒的必要了。如同你前几天所说的,因为这样,我才不去施行咒术……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为了和我共撑一把伞?」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往前走。 「我刚刚也说过了吧,我已经解决了最重要的事……还有,就是要解开误会。」 我清楚地向幡谷同学解释了自己没有骗她。我也顺便跟她补充说明,日向学姊和我亲热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意外。 「我想也是。」 她用手背擦拭着眼睛。 「我会和你来往,就是知道像你这种脑子里只装了头盖骨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冷静地思考之后,其实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有一瞬间,幡谷同学的表情似乎在努 力忍耐着痛苦。不过,马上恢复了笑容。 「你像这样费尽心思跑来找我,我应该好好跟你道歉和道谢,不过……」 她喃喃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直率地说出口。」 「幡谷同学说起话来太拐弯抹角了,什么脑子里只装了头盖骨……我觉得你可以更直白一点,想说什么就直接对我说吧!话说回来,那什么意思啊?我的头脑到底是怎样啊?」 「我的意思是,你脑袋空空的啦。」 「嗯,你那样说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我之前也说过,像这样无法直率表达出自己的心情,是你的缺点。虽然可能是因为你之前太过于表现出自己热爱诅咒的事情,让大家退避三舍,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有所顾虑。」 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清楚地说: 「遇到喜欢的东西,就直接说喜欢吧。你还是可以保持着这份积极的态度喔!」 「遇到喜欢的东西,就直接说喜欢?」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幡谷同学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她这么喃喃地说。幡谷同学摇着头,蹙着眉,低垂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 「……为什么你要特地对我说这种话啊?你为了找我而浑身湿透到处奔走,找到我之后,却只是要跟我说这种话,你是笨蛋吗?」 「没办法,我就是个笨蛋嘛。」 「那么,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这个笨蛋。」 幡谷同学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 「月色真清丽呢。」 在一片昏暗之中,她仿佛注视着某个炫目的东西一般,眯起双眼。 什么?现在是什么状况? 「对不起,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而且,现在又看不到月亮。」 「对你来说,或许是如此。」 由于幡谷同学现在站着,我配合着她的动作,伸长了握着雨伞的手。看到我一脸疑惑,她温柔地笑了。 她灵巧地跳出了我的伞下,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转了一圈,对我露出了淘气的笑。 「那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什么?幡谷同学,你可以把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告诉我吗?」 幡谷同学陷入了沉默,她的肩膀轻轻晃动。 「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吗?」 「对、对啊。」 她温柔地对我回以微笑。她一定是在害羞。她究竟是在害羞什么呢? 幡谷同学朝我走近了一步,然后又一步。她愈来愈靠近我。 她再次步入我的伞下。跟刚刚面露微笑的样子不同,她的表情似乎带着一抹紧张感。她挺直身体,下一瞬间…… 她吻上我的脸颊。 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抹温柔的触感。她的双唇随即离我而去。 「就是这个意思。你懂了吗?」 不、不不,我不懂啊。 我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柔软的温热。感觉稍纵即逝,却又像是要永远烙印在我的颊上一般。 她背向我,小跳步般地离去。虽然她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背影道尽了一切。也就是说,幡谷同学的心情变得非常好。既然她的心情转好了,那一切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目送着她消失在通往校门口的林间大道上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正当我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的时候……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声音传了过来,我一回头,就看到日向学姊的身影。她大概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吧。我们从资料馆后方走来这里,也走了一段距离。日向学姊该不会从我们还在资料馆后方的时候,就一直窥视着我们吧?惨、惨了,这还真是有点丢脸。 「啊,被你发现了。」 什么叫被我发现了,是日向学姊先开始说话的吧。她缓缓步向我。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呢。」 日向学姊错愕地望着幡谷同学离去的方向。 「※夏目漱石所谓的『月色清丽』……在同人界常常使用这个比喻。没想到我能够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目睹。」(编注:夏目漱石在担任英文老师的时候,曾说过英文的「i love you」在日本的国情之中,会转化为「月色清丽」的句子。) 日向学姊对我置之不理,自顾自地沉吟了起来。 「真过分,既然学姊都来了,可以跟我们打声招呼嘛。」 「我可是在一直在观望着时机呢。不说这个了,仁同学……」 日向学姊一脸严肃地转向我。 「怎么办才好呢。我现在心情很差。」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能为力。」 「这和我至今感受到的不愉快大相迳庭。我一边想着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却又想着要该如何抢先一步。一边想着为什么自己要让你去见她,又想着为什么我要怀抱着这份心情看着刚刚的景象……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对你……」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完全无法理解学姊到底知道了什么。 「仁同学,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幡谷同学的事,你都解决了吗?我不需要再帮忙了吧?」 「呃、嗯,不用了。谢谢你。」 「不客气……这样的话,我就不需要顾虑幡谷同学了吧。我跟她现在应该是站在对等的地位吧?」 顾虑?对等? 「既然她对你做出那种事,那我只好超越她了。」 她望着我,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完全听不懂学姊在说什么。」 「那么……」 日向学姊将手中的黄伞转了一圈。她露出了一抹成熟艳丽、让人忍不住想吞口水的微笑。 一瞬间雷声大作。好近!我吓了一跳,瞪大双眼。 就在闪电亮起的那一刻,有东西填满了我的视野。 日向学姊紧闭着双眼,她的脸蛋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阵柔软的触感贴上我的嘴唇。日向学姊的眼眸、睫毛和鼻梁,她的五官正对着我的脸。怎么搞的?这已经不是近不近的问题了,她紧贴着我。 就在我陷入一片混乱的同时,她的脸拉开了距离。 刚刚日向学姊手中的雨伞,现在滚落在她的脚边。 「这不是意外喔。」 日向学姊举止优雅地拾起了雨伞。 「也不是出于偶然。」 「那、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怎么一回事呢?就算过了今天,你也不可以忘记这件事喔。请你一直记在心里。」 我茫然若失,感觉三魂七魄和身体的能量都消失了。日向学姊看着这样的我,似乎感觉很有趣。然后,她也离开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等、等一下。不对,这不是我希望的形式,这样进展得太快了。应该慢慢的,一步一步来才对。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抢先一步追过我呢? 我烦恼不已。 这样的发展,是不是代表我们的关系已经超越朋友,往前跨越了一步呢? 至今的战火虽然有一半都不是认真的,但这之后是不是真的要开战了? 话说回来,刚刚那声雷离这里真的很近,是不是落在这附近啊? 我望向雷声大作的方向。那里刚好是我们走过来的地方。有没有失火啊?没事吧?我一边感到不安,一边想要确认究竟那道雷打在哪里。 嗯? 我的心中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走向疑似落雷的地方。 果然如我所料,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雷劈中了资料馆旁边那棵大树。 或许是因为被雷劈中了,树的表皮 变了颜色,不自然地剥落了下来,变得伤痕累累。 直到刚刚为止,幡谷同学都坐在那棵树下。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我没有找到幡谷同学,直接回家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莫切诅咒需要活祭品,没死掉就算你命大。』 为什么在现在这个节骨眼,我会回想起藤森同学说过的话呢? 终章 返回原点的星期一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接着,又来到了星期一。 在朝会开始之前,正当我坐在书桌前叹息时,有人跑来找我说话。 「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吗?这样怎么行呢。一天才刚开始,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你最好还是露出笑容吧。」 是藤森同学。 「结果,星期天还好吗?果然还是没找到幡谷同学吗?」 「不、我有找到她。」 藤森同学感叹地惊呼了一声。 「那可真是厉害,怎么找到的?」 「……是日向学姊帮我找到幡谷同学的。」 「神谷日向啊。这样啊,原来第二次是靠你牵引而来的缘分呢。你可要好好珍惜喔。」 「嗯,你说的对,我是想要好好珍惜啦……」 「对了,仁同学,说到日向,听说你今天也和幡谷月夜跟神谷日向一起上学?哎呀,真是青春,很好,很好。」 我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僵硬地歪着头。 「青、春……?」 「对啊。看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你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来、感情很好……?」 「怎么了吗?」 听到藤森同学充满担心的语气,我忍不住抓了抓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气氛让人难以忍受,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日向学姊对幡谷同学说的话全部充满了挑衅,超级可怕!幡谷同学一直怒气冲冲也很可怕,因为她会一直咒骂,所以很可怕!日向学姊一直对我上下其手,也很可怕。幡谷同学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怕。她之前直接说要诅咒我的时候还算好咧。这根本不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了,而是每分每秒都在爆发啊。好恐怖,好难受,我受够了,把我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我不太了解呢。」 藤森同学皱着眉头笑了。 「如果其他男生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会很生气喔?你这样的处境,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哪里令人羡慕了啊!」 我坚决地否定。 「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想要慢慢地,花更多时间来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这种夸张的状况啊!是地雷吗?因为我踩到地雷,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先和她们从朋友做起,我的心愿只有如此而已。 看到我拍桌之后,藤森同学发出哼的一声,吐了口气。 「……结果,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算了。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什么跟咒术、莫切的面具等等有关,原因五花八门。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它不恢复,我也没办法,而且现在不是烦恼这件事的——」 「也对,对你来说,之后发生的事才像地狱吧。」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的嘴唇开始绝望地颤抖。 「就旁人的角度来看,感觉就像是你在玩弄两位美少女一样。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谱吧?这所学校聚集了非常多对历史有兴趣的人,说不定有人会操纵十分残酷的咒术呢。小心不要被咒杀唷。你现在不能将心思放在丧失记忆这种小事上吧?总之,你加油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呢?我也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 我抬起头,看到有人影映入我的眼帘之中,于是整个人僵住不动。看到我这副模样,藤森同学愉悦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去。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仁同学。」 「仁庄助。」 是的,我就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状况下,度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周。 后记 我叫鸟村居子。我最喜欢幼女了。初次见面的读者、并非初次见面的读者,非常谢谢你们拿起这本描述三角关系的爱情喜剧『不分昼夜,恶女相伴』。 这本作品是关于一位十六岁的怪怪魔女和一位十八岁的怪怪学生会长,她们围绕着男主角所发展出的怪怪故事,另外,还有一位北欧系女孩也在故事中登场,她的芳龄是十六岁。结果,故事里并没有出现幼女,真是可惜。不过,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其实,我本来预计写一篇以封闭空间为主体的故事。一位大叔和三名幼女在海岛上快乐度假时,风暴袭击而来,使他们无法跨出岛外一步。不仅如此,还发生了以童谣作为比喻的连续杀人事件。最后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大叔爬上了一座铁塔。随着周围的人责骂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幼女!她们只存在于你的脑中吧!」的同时,小说也就此落幕。想当然,这样的情节并没有受到采用。所以,幼女的出场就此被抹煞了。 我已经自暴自弃到需要进行这种妄想了。 由于上一部作品的后记,我写得十分陈腔滥调。身边的所有人都责怪我说:「很无趣。」、「我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所以我这次的目标就是写一篇不陈腔滥调的后记。但我发现内容的走向似乎不太对劲,我想这就是凡人的极限了吧,我在此谢罪。 这次能出这本书,是受到了各方面的帮助。 整本书的十成是靠责任编辑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完成。由于我的作品很「那个」,所以每次看到编辑露出一脸仿佛熬夜赶工的表情,我都会因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很想死。应该说,我已经死过三次了。每次面对我这个不擅沟通、举止可疑的生物,他应该都很困扰,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我吧。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然后,也非常谢谢你。 接着,非常感谢能让我有机会出这本书的编辑部的各位。 负责插画的tiv大人,谢谢你画了如此可爱的插画。你画的藤森文子完全正中我的喜好,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差点就要让我瞎了,不知已死了几次。 非常感谢各位校稿人员、设计人员,以及制作这本书的所有人。 另外还有某位作家a大人、某位作家t大人、在某个地方的作家k大人,感谢你们和我来往交流。 我之后也会继续努力,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二〇一一年九月 鸟村居子 我叫鸟村居子。我最喜欢幼女了。初次见面的读者、并非初次见面的读者,非常谢谢你们拿起这本描述三角关系的爱情喜剧『不分昼夜,恶女相伴』。 这本作品是关于一位十六岁的怪怪魔女和一位十八岁的怪怪学生会长,她们围绕着男主角所发展出的怪怪故事,另外,还有一位北欧系女孩也在故事中登场,她的芳龄是十六岁。结果,故事里并没有出现幼女,真是可惜。不过,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其实,我本来预计写一篇以封闭空间为主体的故事。一位大叔和三名幼女在海岛上快乐度假时,风暴袭击而来,使他们无法跨出岛外一步。不仅如此,还发生了以童谣作为比喻的连续杀人事件。最后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大叔爬上了一座铁塔。随着周围的人责骂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幼女!她们只存在于你的脑中吧!」的同时,小说也就此落幕。想当然,这样的情节并没有受到采用。所以,幼女的出场就此被抹煞了。 我已经自暴自弃到需要进行这种妄想了。 由于上一部作品的后记,我写得十分陈腔滥调。身边的所有人都责怪我说:「很无趣。」、「我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所以我这次的目标就是写一篇不陈腔滥调的后记。但我发现内容的走向似乎不太对劲,我想这就是凡人的极限了吧,我在此谢罪。 这次能出这本书,是受到了各方面的帮助。 整本书的十成是靠责任编辑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完成。由于我的作品很「那个」,所以每次看到编辑露出一脸仿佛熬夜赶工的表情,我都会因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很想死。应该说,我已经死过三次了。每次面对我这个不擅沟通、举止可疑的生物,他应该都很困扰,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我吧。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然后,也非常谢谢你。 接着,非常感谢能让我有机会出这本书的编辑部的各位。 负责插画的tiv大人,谢谢你画了如此可爱的插画。你画的藤森文子完全正中我的喜好,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差点就要让我瞎了,不知已死了几次。 非常感谢各位校稿人员、设计人员,以及制作这本书的所有人。 另外还有某位作家a大人、某位作家t大人、在某个地方的作家k大人,感谢你们和我来往交流。 我之后也会继续努力,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二〇一一年九月 鸟村居子 我叫鸟村居子。我最喜欢幼女了。初次见面的读者、并非初次见面的读者,非常谢谢你们拿起这本描述三角关系的爱情喜剧『不分昼夜,恶女相伴』。 这本作品是关于一位十六岁的怪怪魔女和一位十八岁的怪怪学生会长,她们围绕着男主角所发展出的怪怪故事,另外,还有一位北欧系女孩也在故事中登场,她的芳龄是十六岁。结果,故事里并没有出现幼女,真是可惜。不过,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其实,我本来预计写一篇以封闭空间为主体的故事。一位大叔和三名幼女在海岛上快乐度假时,风暴袭击而来,使他们无法跨出岛外一步。不仅如此,还发生了以童谣作为比喻的连续杀人事件。最后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大叔爬上了一座铁塔。随着周围的人责骂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幼女!她们只存在于你的脑中吧!」的同时,小说也就此落幕。想当然,这样的情节并没有受到采用。所以,幼女的出场就此被抹煞了。 我已经自暴自弃到需要进行这种妄想了。 由于上一部作品的后记,我写得十分陈腔滥调。身边的所有人都责怪我说:「很无趣。」、「我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所以我这次的目标就是写一篇不陈腔滥调的后记。但我发现内容的走向似乎不太对劲,我想这就是凡人的极限了吧,我在此谢罪。 这次能出这本书,是受到了各方面的帮助。 整本书的十成是靠责任编辑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完成。由于我的作品很「那个」,所以每次看到编辑露出一脸仿佛熬夜赶工的表情,我都会因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很想死。应该说,我已经死过三次了。每次面对我这个不擅沟通、举止可疑的生物,他应该都很困扰,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我吧。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然后,也非常谢谢你。 接着,非常感谢能让我有机会出这本书的编辑部的各位。 负责插画的tiv大人,谢谢你画了如此可爱的插画。你画的藤森文子完全正中我的喜好,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差点就要让我瞎了,不知已死了几次。 非常感谢各位校稿人员、设计人员,以及制作这本书的所有人。 另外还有某位作家a大人、某位作家t大人、在某个地方的作家k大人,感谢你们和我来往交流。 我之后也会继续努力,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二〇一一年九月 鸟村居子 我叫鸟村居子。我最喜欢幼女了。初次见面的读者、并非初次见面的读者,非常谢谢你们拿起这本描述三角关系的爱情喜剧『不分昼夜,恶女相伴』。 这本作品是关于一位十六岁的怪怪魔女和一位十八岁的怪怪学生会长,她们围绕着男主角所发展出的怪怪故事,另外,还有一位北欧系女孩也在故事中登场,她的芳龄是十六岁。结果,故事里并没有出现幼女,真是可惜。不过,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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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她那柔和的氛围中感受到了明确的敌意,于是忍不住撇开视线。 「我当然记得啊。日向学姊,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由于之前发生的某起事件,让我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身为学生会长的日向学姊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且她之所以会浑身散发著恐怖的气息,这个原因……嗯,我大概也知道。 日向学姊无视我的反应,以笑嘻嘻的表情靠了过来。 「既然你有听到,那么为何现在会变成这种情况,你可以简单明瞭地跟我解释一下吗?因为仁同学——」 接著,她靠上来揽住我的手臂。 透过衣服传来柔软的触感以及体温,让我的心脏不停地抨抨跳。她的行为让我更加无法直视她的脸庞。 不知道学姊是不是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她把脸凑过来说: 「你是我的奴隶不是吗——」 日向学姊以温柔的声音说出残酷的话语。 「你这个奴隶为什么不听主人的话呢?难不成需要处罚吗?」 啊啊……我可以听见日向学姊的心声。缠绕在她身上的黑色气息正在向我传达著—— ——你要是不快点乖乖听话,我就要教训你啰。小心我让你在社会上无法生存哦。 不不不,让我在社会上无法生存……这已经超过处罚的层次了吧。 「日向学姊该、该不会是在指责我吧?」 「我才没有骂你呢!」 啊,又变回温柔的嗓音了。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我是以主?人?的?身?分在命令你。」 啊啊啊?所以你就是坚决要往这个方向发展是吧。 「而且你看起来好像调教得还不够嘛。如果你这么不听话,我就把你的照片公开在网路上哦?」 她是什么时候……!之前因为某些因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的确曾经在她的面前全裸过。但是她怎么会有当时的照片呢? ——看来只好全面投降了。 「真的很抱歉。我愿意跟你道歉,所以拜托你不要处罚我啦。」 全面投降之后就只能撤退了。我露出浅浅的微笑,一步步地往后退。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仁庄助,你不要一早就在这边吵吵闹闹,我们快点去学校吧。」 那是纯净又可爱的声音。我慢慢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名双眸清澈如水的女孩映入我的眼帘。 留著一头乌黑长发的幡谷月夜同学就站在那里。 明明没有下雨,她却撑著一把黑伞。那把伞是她妈妈的遗物,所以不管她到哪里都寸步不离身。她就是这么窝心的女孩。 虽然她的外表不像日向学姊那么亮丽,但却具有低调美丽的透明感以及虚幻感。没错,我不自觉地看到出神了。 「要不然,我就把你关进小旅馆里,以残酷的手段杀死你之后,再诅咒你哦。」 ——然而这段时间转眼即逝。 幡谷同学的外表看起来文静,但是嘴巴里吐出来的却是祖咒的话语。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是认真的,但还是希望她不要总是说一些听起来不吉利的话。而且每次都用新招式来对付我。 「拜托你不要把我关进小旅馆啦。被残酷的手段杀死也太糟了。还有,从你的逻辑听起来,在你诅咒我以前,我大概就已经先死掉了吧。」 「哼,是你想太多了啦。」 才不是我想太多咧。我在心中冷静地对幡谷同学的回覆吐槽。 此时日向学姊插进来说话。 「喂,你这个奴隶怎么可以跟主人以外的人说话呢?」 「啊啊!?就算你把我当成奴隶对待,但至少要跟谁说话是我的自由吧……」 但是我那小小的心愿,却被面带笑容的日向学姊一口否定。 「奴隶还谈人权啊?」 这个国家的法律应该有保障基本人权才对。 但是在日向学姊的想法里却不是这么回事。难不成她的脑内世界拥有治外法权? 「总、总之!就如幡谷同学所说的,我们赶快去学校吧!迟到可就不妙了!」 「说得也是,要是把早上的时间耗掉了,人家难得拜托仁同学做的,就全部泡汤了。」 日向学姊依旧揽著我的手臂,脸上还挂著笑容,但却用没有笑容的声音对我说话。 她并不是要和我做那一些事情,而是要拜托我——这才是重点。 她只是打算把我当成跑腿。 「这是怎么回事?」 幡谷同学对日向学姊的话语颇有意见,并且以充满杀气的眼神瞪著我。 「你把我丢在一旁,打算和那个女的做什么?快点回答我!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把你关到狂风暴雨大作的孤岛上,再效法推理名作的方式杀害你,最后再咒杀你哦!」 ——所以我说,按照你的逻辑,我在遭到诅咒之前,大概就已经先死掉了吧! 当然啦,我的心声是不可能传到幡谷同学耳里的。 接著,日向学姊又再度开口: 「仁同学——我们赶快走吧。昨天虽然也请你帮了不少忙,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我为日向学姊做的事情,具体来说就是——到池袋帮她采购.,要不就是上半身赤裸,被迫摆出莫名其妙的姿势来当她的模特儿.,要不然就是出去跑腿购买学生会成员要吃的点心……主要都是些体力劳动的工作。而且这些工作不只消耗体力,还会耗损心神呢。 没错,日向学姊外表一副品行端正的好学生形象,但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御宅族。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妖怪交媾的这个领域。 「如果你觉得事情不够多的话,我可以再帮你多安排一些工作哦。」 日向学姊开心地这么说。 「我看,处罚这方面也顺便加强一下好了?」 我、我才不要咧。我打从心底拒绝。再说,我本来就还有学校的功课、预习……等等一大堆事情非做不可呢! 但是在学姊本人面前,我当然没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啰。 「我……我还不是一样!有很多事情要仁庄助去做!」 不知道幡谷同学是如何解读日向学姊的意思,这次轮到她满脸通红地如此放话。 日向学姊于是又将身体更加紧贴到我身上,故意要表现给幡谷同学看。 「!————!!」 幡谷同学惊讶得叫不出声,只是以让人望之生畏的表情瞪著我。 唉唉……气氛又变僵了啦,真是伤脑筋,这下该如何是好啊。总之,再这 样下去,我们永远都没办法去学校了啦。 「好……好了好了。呃——总之,我们先去学校吧!三个人和睦相处……」 「啊?」 她们两个同时出声表示抗议。 呃……你们何必反应这么激烈啊? 此时两人都露出可怕的眼神。 怎么办……我把气氛又搞得更险恶了。于是我赶紧说些话来蒙混过去。 「唉呀……你们两个这样子逼问我,感觉我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呢。」 「啊?你在说什么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拜托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 此时,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的声音再度一起扑向我。 咦? 这是怎样?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我的奴隶,拜托你不要得寸进尺好吗?」 「就是说啊。你少在那里得寸进尺了。我只是想和你一起……不对,一、一起……呃!一起……算了!没事!我要采取什么行动,关你什么事啊。」 接连遭到她们两人的否定,此时的我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所期望的日常,应该是更温和、更普通,会让人回味无穷的生活才对。 但是看起来,这些都只是我的幻想。 小时候,我曾经饲养过两只黄金鼠。 它们在年幼时,明明可以和平地过著集体生活,但是长大之后就会为了争抢地盘而互相厮杀。 见到圆滚滚的可爱仓鼠大肆争吵的模样,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将它们隔离到不同的笼子。 心里却对这样的结局感到非常惋惜。 真希望它们能够和平相处、白头到老呢。 于是我那幼小的心灵便下定决心—— 也许黄金鼠是必须拥有独立空间才能生存的生物,但至少身为人类的我,一定要好好地与大家和平相处。 没错,拥有朋友可是一件很可贵的事情呢。 只要大家和睦相处,那么在遇到痛苦的事情时,由于自己并非孤单一个人,所以一定能够度过难关才对。 前阵子,我的周遭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失去了一个星期的记忆,而在那段时间里,我似乎对两个女孩积极地采取攻势。我不仅写了情书给幡谷同学,好像还对日向学姊做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到头来,我除了完全不记得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外,还被日向学姊当成奴隶对待,并且不断地遭到幡谷同学的诅咒话语攻击。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据说这一切可能和诅咒的面具有关,但最终还是留下一团未解之谜。 不过问题并非出在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她们两个变成好朋友。 而且,有那么短短一瞬间—— 我真的觉得我已成功达成这个目标了。 但是为什么现在,与我的期望背道而驰的日常生活,却每天不断地在我面前上演呢? 我当然不会奢望左拥右抱,大受女生们的欢迎,「宁愿选择刺激也不要无聊」这个道理我也懂。 我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很想要吗? 还是我选择错误了呢? 如果错了,又是错在哪里呢? 一路上好不容易捱过那两个人的吵嘴之后,我来到了教室,叹著气坐到座位上。几位同学见到我进来,上前向我搭话。 「我都看到啰。你今天也和日向学姊一起上学对吧?」 坐在我隔壁的石原同学,看起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不过他那不满之情,也是因为跟我很熟才会表现出来,其实他并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至于其他没有表态的同学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有点害怕。 「为什么你这种家伙身上会发生奇迹啊?我这几个月以来,完全没有跟我妹以外的女生说过话耶——!!」 石原以嫉妒的口吻嘲弄我。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实际情况好吗?会变成眼前这个情况又不是我愿意的。但是我很清楚,即便我这么解释,他也不会理解。 我回想早上发生的事情,此时脑中只浮现一句话——束手无策。我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于是我抱著肚子对石原说: 「唉呀——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咧。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了呢。」 就算是体格强健的我,也不禁担心了起来。 「你是太幸福了吧?你们这种现充不管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在炫耀啦。而且你说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你该不会是和那两个人……」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石原带著更加强烈的敌意看向我。「不是啦!」我张开嘴打算说出这句话,却怎么样都开不了口。 到底要怎么解释他才会懂呢? 我抱头思考了一会儿。 对了,上次我丧失记忆的时候,有个人帮助了我。 我转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那名少女。接著,我起身走到那名女同学的旁边。 那个人是藤森文子。 原本在看书的她,见到我走过来便抬头看向我。她那圆滚滚的大眼直直地盯著我看。阳光照在她的银色头发上,格外耀眼。不愧是混有外国人的血统。 「哟!仁同学。你今天早上好像也过得很开心呢。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才没有写在我脸上。拜托你不要随便乱说啦。」 「我才没有随便乱说呢。事实上我很羡慕你的处境呢。当我听到别人说你们感情很要好时,我深深觉得,当初协助你们增进感情真的没有白费工夫。怎么?你是要以『放闪』之名来向我抱怨吗?」 「不,我不是要放闪。这算是货真价实的抱怨啦。」 我一边垂下肩膀一边说: 「因为是你,我才老实地跟你说。虽然那两个女生看起来的确是跟我感情变好了,但其实……」 我一边慢慢地吐气,一边对藤森同学娓娓道来。 「我今天也被日向学姊当成奴隶对待,后来还被叫去帮忙一大堆学生会的事情。幡谷同学则是和往常一样,老是说一些要诅咒我的话。我最近老是被她们玩弄,真是累死我了。」 我当然也曾经抱著期望,心想这些举止可能是喜欢我的一种表现方式。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们只是随心所欲在玩弄我。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的眼睛又再度亮了起来。 「看吧,果然是在放闪!我说得没错吧!看来你每天都过得很满足,真是太好了。」 我赶紧否认。 「不不不,不是这样啦……跟你所想的不一样啦。该怎么说呢……这和我的理想相差太远了……」 就像是发现了可爱仓鼠凶暴的一面,被吓了一跳的感觉吧。 「总之,我总觉得我的意见、或者应该说我的人权,完全遭到忽视了。」 所以我才会跑来找你商量——我对藤森同学这么说。 「……不管我跟谁讲,他们都无法理解!我现在终于可以体会,因为压力大导致胃痛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到底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啊。虽然这不是玩游戏,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在出错的地方重新再来一次呢。我好想重新来过哦!」 听到我这番自嘲的言论,藤森同学有所反应。 「你真的是搞不清楚状况耶。」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藤森同学突然绷起脸来。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难不成 ,你打算从众多的奇迹与机缘所造就出来的这个状况里脱逃吗?」 「咦?」 这是为什么呢?藤森同学明明挂著笑脸,看起来笑容却很僵,而且还充满可怕的压迫感。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说你想要像玩电动游戏那样,想要重新来过吗?还是说我听错了?」 「呃,你没有听错……啦?」 我的嘟嚷被夸大解读,让我一瞬间不知所措。虽然她没有听错,但也不需要反应这么激烈吧。藤森同学注视著困惑的我,以责备的口吻对我说: 「我原本还认为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难不成这点也是我的误解?」 藤森同学的话语听起来非常抽象。 「藤森同学,你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听到我这么一问,藤森同学停顿了一下之后,侧起头来。 「当时,你特地跑来求助我不是吗?」 她眯起眼回答,语气中特别强调。 「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 的确,在我失去记忆而身陷困境时,无论如何都想找到幡谷同学,把我的心意传达给她,于是我找藤森同学帮忙。也多亏了她,才让我化解了许多误会以及双方不同的认知。 「我当然记得啊,所以现在才会又跑来找你商量……」 听到我诚恳的哀求,藤森同学不高兴地反呛: 「既然记得,你还对我说这种话?不过当双方的立场改变时,想法的确也会跟著一百八十度转变。」 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如果以日本文学家的故事当例子,那么菊池宽和芥川龙之介倒是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形。」 啊……这个模式就表示……我的脑海里浮现不祥的预感。 她可能又要来那一套了。 「菊池宽当时非常贫穷,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书籍也都一直重复使用,所以破破烂烂的。此时向他伸出援手的正是芥川龙之介。芥川的亲生父母虽然破产,不过他的养父母是富贵人家,所以他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见到菊池宽贫穷的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便以『既然你的书很破旧,那我就送你新的吧』这样的心意,豪爽地不断把新书借给菊池宽。但是芥川的这份好意却没有顺利传达给菊池宽。菊池宽反而不太领情,事后还曾对外表示芥川并非雅友。」 看吧,果然不出所料。 藤森同学非常喜欢日本文学史,所以她常会像这样拿日本文学家当例子。 我们这间学校特别致力于研读历史,因此像这种特别熟知某块历史领域的学生所在多有。 藤森同学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但是对于这种艰深的故事不太瞭解的我,还是忍不住将她的说明当成耳边风。 「藤森同学你不是当事人,所以不瞭解我的心情啦。我的想法几乎都被她们两人忽视。不管我说什么,她们都不理我。最后只能落得被当成奴隶的下场,而且还遭到恶言相向。即便如此,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还是没有好好地交谈,两人的僵局依旧持续。我只是单纯希望三个人能够和睦相处而已。」 我不认为我做的事有糟糕到需要被她责备的程度。 「也就是说,你想要改变现状。」 不知为何,听到藤森同学说的话,让我的心里很难受。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见到我的反应,藤森同学突然以雀跃的口吻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给你看个好东西。我想那东西一定很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从她说这句话的表情看起来,刚刚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了。 不过,虽然她的脸面对著我,视线却并非停留在我身上,而是看著远方。 我察觉到她的笑里藏刀,于是赶紧打圆场,对她说: 「当、当然啦,在拜托藤森同学帮忙之前,我也会再努力试试看,让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和睦相处的。」 「就是说啊,这样子比较好。」 藤森同学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笑意。 「喂!仁庄助,快点回到座位上。」 不知不觉间,早上的预备钟声已经响起。直到老师进教室叫我时,我才注意到已经上课 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最近很不安分哦。大概是跟美女学生会长一起上学,所以你很开心啦。你要喧闹的话,也请控制在预备钟响之前。」 居然连老师都说这种话。我才没有开心呢。 我遗憾地望著藤森同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来到隔天早上。既然我已经说「在拜托藤森同学帮忙之前,自己会先想想办法」,因此对于三人之间的僵局,我就必须更加努力想办法改善才行。 至今以来我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应该要实际付诸行动才对。 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两人今天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点来到我家,不发一语地等我从玄关大门出来。如果少了我,她们两个能够私下交流的话,应该就能加深双方的情谊吧。我如此心想。 「仁同学,我今天在这里等了十分钟耶。而且还和我不想有瓜葛的女生两个人待在这里耶。我的心情就这样被搞砸了,这些都要由你来负责哦。用?身?体?赔?偿!」 「仁庄助,我们快迟到了,赶快去学校吧。」 啊,那是不可能的啦。别说要她们加深感情了,我看接下来只会更加恶化。 幡谷同学虽然外表引人注目,但是求学态度相当认真,因此她绝对无法容忍上学迟到这件事。 「要是上学迟到的话,我就把你从悬崖上推下去,然后咒杀你。」 所以我说幡谷同学,照你这个逻辑,我在遭到诅咒之前就会先没命了啦。 于是我便在两人包夹之下往学校前进。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比较晚从家里出来的关系,她们两个今天对我特别严苛。 日向学姊以话中带刺的语气对我说: 「我今天放学后可是很忙喔。马上就要办活动了。啊,至于活动的内容,仁同学不需要知道没关系。那场活动我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忙哦。不行吗?应该不会不行吧。」 至于幡谷同学,则是恶狠狠地瞪著我说: 「……我在莫切资料馆等你。你要是不来的话……」 气氛好僵哦。有团乌黑的东西笼罩著我,让我不由得想要咳嗽。 但是,我不可以在这里受挫。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完成你们两位的心愿,可是我只有一个身体,所以这是不可能的啦。」 像这样子一直找藉口也不是办法。我得想想解决办法才行。 「对、对了!我们三个一起互相帮忙对方必须要做的事情,怎么样?」 「仁同学,我好难过哦。我是这么地喜欢你,你难道不懂吗?我原本以为不靠语言也可以传达给你呢。」 日向学姊举起我的手,贴到她的胸前。呃……这么大胆的举动,对我来说还太早,拜托你赶快收手啦。 我连忙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日向学姊的手却出奇有力。此时,一把伞的伞尖,朝著我被抓住的那只手刺了过来。 是幡谷同学。 危险啊!拜托你别做这种举动啊。况且这把伞非常宝贝,更不可以拿来做这种事啊。 「仁庄助!」 幡谷同学叫了我之后,突然停下脚步,所以我也跟著停了下来。日向学姊也不再往前走,以讶异的眼神看著我和幡谷同学。 「打开书包看一下。」 「啊?」 「我是说你的书包啦。赶快打开来。」 突然被一个散发著黑色气息的人这么命令,会不自觉提高警戒也是正常的。 我打开书包一看。 大量的诅咒用稻草人从我的书包里冒出来。 「呜哇!」 我发出连自己都觉得丢脸的惊叫声,把书包往柏油地面扔去。 好可怕!感觉晚上会做恶梦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放进来的? 「这个诅咒用的稻草人是代表什么意思啊?」 应该不是……礼物吧。 「这种问题你不会自己去想啊。笨蛋……小心我小小地诅咒你哦。」 幡谷同学转身背对我。要是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诅咒我的话就糟了,所以我决定不再多嘴。 幡谷同学,这种吓人的举动不太好哦。再说,我根本不晓得你做这些事的意图为何。 「这是我熬夜制作的。真是累惨我了。」 呃,熬夜制作是无所谓啦。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幡谷同学,你想要诅咒我的心意,我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你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 「才不是呢。」 没想到幡谷同学很乾脆地表示否定。 「你放心吧。那些稻草人里面没有放你的头发。」 「是、是哦。」 我只能愣愣地回答。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咒术不是可以随便拿来使用的。这只是在警告你而已,只是在表达我对你非常生气,气到想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是「气到想要做出这种事情」,而是「气到做出这种事情」才对吧。 「我知道惹你生气是我的不对,不过这个举动也未免……」 要是对其他人做出这种事,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对象是我,也希望你别做出这种事。 「呀呀呀!稻草人这类的东西好可怕哦!仁同学,我不想看到这种东西,你赶快收拾掉啦。」 日向学姊看到那些稻草人后,躲到我的身后,并且从背后温柔地抱住我。她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肢体接触呢! 还有,当我听到日向学姊发出「呀呀呀!」的尖叫声时,总觉得不太对劲。是因为我很瞭解她的本性吗? 幡谷同学见到这幅景象,脸色开始发红。她以严肃的表情对我放话: 「仁庄助,拜托你快点停止这种猥亵行为。」 等等!幡谷同学!你搞错了。并不是我想要这么做,是日向学姊擅自对我做出猥亵行为啦。 幡谷同学半眯著眼瞪向我。 「如果你不停止的话,我现在就立刻送出邀请卡招待你去山庄,然后再诬赖你为犯人,接著再咒杀你!」 啊啊,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能够在保住小命的情况下遭受诅咒,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仁同学——!你被咒杀之前,要记得先把这些稻草人收拾好哦。要尽快哦?」 日向学姊以可爱的声音说出残酷的话语。 「要是敢丢到垃圾筒里,你就完了。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所以你要全部带回家去!」 幡谷同学也对我下达残酷的命令。 于是我便遵照她们的指示,蹲到地上拾起散落在脚边的稻草人,硬是将它们全部塞进书包里。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再说,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都各自对我发号施令。事实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好想拋下一切什么都不管哦。 我没能说清楚讲明白,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这已经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她们两人明知气氛很僵,却仍然视而不见。 她们根本没有打算要三个人和睦相处。 这样一味苛责我也没有意义。 这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终于顺利抵达教室。今天总算又度过了一道难关。我朝著藤森同学的位子走去。 藤森同学见到我后,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又回到平时的扑克脸。 「这个目标对我来说还是太沉重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啊?」 「哦哦?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有努力去尝试啊。」 「我愈是努力搓合,就愈觉得要让那两人和睦相处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是说啊。藤森同学轻轻地点头回应。 「如果凭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那就试试向神明请求吧。说不定能够实现愿望呢。」 你说我的愿望能够实现?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方便、像是魔法的东西啊? 「你知道什么是言灵吗?」 「藤森同学,你是认真地认为我会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叫言灵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所谓的言灵,就是言语当中蕴含著力量。严格来说,是指言语的集合体——也就是诗或是故事之类的。有些故事里,寄宿著不可思议的力量……例如宗教经典,比如说圣经也是。这些也算是言灵的一种。据说这些故事里,具有能够让人产生强烈信仰的力量。」 藤森同学的声音虽然带著抑扬顿挫,但听起来却又像是在淡然地陈述。 而她所说的这番话,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懂了。言灵似乎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那又怎样呢? 「来,拿去。」 藤森同学递给我一本小册子,看起来完全就是手工制作的一叠纸册。我一脸疑惑地收下这本小册子。 「这东西跟现在谈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喂喂喂,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在听吗?我不是说言灵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吗?而且言灵也算是故事的一种。也就是说,只要读了这个,你的愿望就有可能会实现。」 只要读了这本小册子,我的愿望就能实现?我完全跟不上藤森同学说的话。 「你为什么一副疑惑的表情啊?你还是没搞懂吗?」 「不是啦,当然这也是一部分的原因啦。我只是想说,藤森同学平常总是谈些日本文学家的话题,今天居然会讲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该说是稀奇古怪,还是荒诞无稽呢。如果我老实地把感想说出来,她可能会生气,所以我才拐弯抹角地试探一下。 藤森同学耸了耸肩。 「是啊,我只喜欢日本文学史,对于『言灵』这种文字的集合体,我根本没兴趣。之所以会勾起我的兴趣,当然是因为跟日本文学有关连啰。你知道『浦岛太郎』吗?」 「知道啊。就是拯救了 一只乌龟后,被带到龙宫城一游的童话故事。」 就算是我这种程度的人也知道这个故事。 「这上面写的就是『浦岛太郎』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有著很有趣的传说呢。众多日本文学家都特别重视『浦岛太郎』,也可以说是将其当成危险读物看待。有许多作家都写了这部作品的复刻版,幸田露伴以及森鸥外也在名单之内,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非常慎重地在处理『浦岛太郎』这部作品。于是我便开始思考,他们为什为会这么做?最后调查的结果,我才晓得原来这部作品与言灵有关。」 藤森同学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浦岛太郎』这部作品很特别。追溯它的出处,可以发现这是非常古老的故事,以『日本书纪』、『万叶集』、『风土记』为首,在许多书籍里都有提到这部作品。就是因为这部作品里蕴藏著不可思议的力量,许多人才无法不去触及这部作品。研究古代文献的日本文学家们知道这些事情,想要实际感受一下神秘的言灵到底会引发什么现象,因此才会 如此特别重视『浦岛太郎』。」 我的背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我现在交给你的,是日本文学家试图挑战的言灵版『浦岛太郎』。啊啊,你可别陷入苦恼哦。我并没有期望你去理解这些艰深的东西……总之,读了这本册子之后,说不定你的愿望就能够实现——你只要针对这点去思考就行了。如果你真的想改变现状的话,就把这本册子从头读到尾吧……只不过……」 藤森同学眯起眼,微微抬起下巴。 「我刚刚也说了,就像日本文学家们都保持警戒一样,言灵这种东西就是如此不确定又混沌不清。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老实说,藤森同学说的这些,我真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对什么『言灵』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完全没有头绪,即便你这样说,我也完全意会不过来。」 「那你还是不要读那本册子比较好。如果你抱持著这种态度,还是把这个方法给拋开吧。然后勇敢面对现实,这样比较好。」 什么嘛。我开口微微发出嘟嚷。 我还以为她会给我更具体的建议呢。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跟我说一些类似奇怪诅咒之类的东西。 「不不不,我可不认为念了一本书之后就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我还是不懂藤森同学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就是类似可以让三个人和睦相处的咒术吗?」 「……」 藤森同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像是放弃般吁了一口气。 「也许吧?总之你要有心理准备喔。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可以毫无风险地实现愿望喔?」 的确,天底下不可能会有白吃的午餐。没错,所以我还是得靠自己努力。 「谢谢你。你提供的这个咒术,就算是安慰剂,我也觉得很高兴。」 藤森同学起身走到窗户旁,把手放在窗框上,接著转身背对窗外的校园风景,隔著稍远的距离看著我。 「这样子结束对你也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最后我就好心地,以简单明瞭的方式给你最后的警告吧。」 她用手指指著我说: 「『浦岛太郎的确能够实现读者的愿望……不过这是在它发挥原本功能的前提之下。你手上的这本,是我为了制作言灵而独自创作的『浦岛太郎』,所以我不保证能够如实发挥效用哦。再说,就如你所说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说既含糊不明又神奇。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确定要读它吗?」 我被她的魄力震慑,于是草草结束这场对话。 「就是说啊。是我不对,我不该依赖这种东西的。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才行呢。抱歉!抱歉!」 「这样啊。」 顿时,感觉藤森同学好像露出了有点寂寞的笑容。 虽然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恶梦。我梦到自己在捡拾散落地上的稻草人,可是怎么捡都捡不完。 我不停地喘气,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正值大半夜,我还是不由得从梦中惊醒。 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灯,拾起扔在地板上的书包。然后把收在里面的那本小册子拿出来。 ——虽然我不自觉地就收了下来,但这本册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啊?该不会是信或是讯息之类的吧。 我再度回到床上,钻进被窝,浏览这本小册子。这是藤森同学的手稿。字体像是女孩子所写的,有点圆圆的,不过内容看起来不像是信,而是像故事般的文章。 ——老实说,这种事情我根本一点都不相信……不过就当作是读心安的好了。 藤森同学说这本书写的是『浦岛太郎』,但其实不是。至少并不是我所认知的浦岛太郎。在这个故事里,原本拯救的乌龟变成了仙女,原本前往龙宫城,也变成是前往「蓬莱山」这座名字艰深的山。主角浦岛太郎并没有在龙宫城接受乙姬的招待,而是得到了仙人的力量。而回到现实之后,他便轻易地失去了这股力量。故事发展跟我所知道的『浦岛太郎』有点像,但细节完全不一样。 藤森同学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交给我呢? 读了这种故事又能怎么样呢?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变化啊。 这只不过是一个奇怪的故事。 我真是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的藤森同学跟我所认知的她,感觉有点不一样。平常的她是不会随便将焦躁之情显露于外的。 藤森同学当时还不断地对我做出警告。我在读完全部内容之后,才感到莫名的不安以及不舒服。虽然现在才后悔为时已晚,但还是会不禁心想,早知道读到一半停止就好了。 算了,不要再想了。赶快睡觉吧。 即便钻到被窝里,心中的骚然不安还是没有消失。 隔天,我迎接了一个安静的早晨。 今天还真难得,日向学姊跟幡谷同学都没有来我家。 她们是怎么啦?不会是感冒了吧。两人都一起感冒? 在前往学校的途中,平常总会在两旁不停捉弄我的日向学姊及幡谷同学,今天却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她们的身影。她们该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打算跑出来吓我吧。于是我往四周察看,却只见到几个不认识的学生而已。 直到进教室前,我都是孤单一个人。 一路上没有人对我说些刺激的话。 也没有人上前跟我搭话。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所以我今天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该不会都是读了那本小册子的缘故吧! 虽说孤伶伶的一个人多少有点寂寞,但偶尔这样也挺轻松的呢! 整个心情就像是完全解脱了一样。我大大地吸了一 口气。 重新整顿心情之后,接下来就来想想该如何让她们两个和睦相处吧。我就将这个计划命名为「培养友情大作战」吧! 一直到我进到教室里之后,较大的异状才出现。 平常当我进到教室后,都会有一、两个人跟我打招呼,但今天却没人有反应。 是因为我今天早上没有跟日向学姊及幡谷同学在一起,以致没有可以嘲笑的话题,所以才没有人理我吗?由于大家太过于无视我的存在,反而让我担心了起来。 话虽如此,像先前那样被当成现充对待,对我来说也很困扰。 虽然这样的气氛让人浑身不对劲,但是算了。既然没有人要跟我打招呼,那么我先主动总可以了吧。 那我就先来跟昨天也有交谈过的、坐在隔壁的石原打招呼吧。 「早啊——!」 我今天精神很好,就带著灿烂的笑容上前打招呼吧。 但是没想到石原见到我后,只是面无表情地对著我眨眼睛。 露出一副「这家伙是谁啊?」的表情。 昨天明明还因为嫉妒而跑来嘲弄我,现在居然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模样。我真是气炸了。 「我跟你打招呼,你还当作没看见,这也太过分了吧。」 「呃……你是哪位啊?」 「我是仁庄助啊!什么啊,你该不会是跟之前的我一样,失去记忆了吧?」 仁庄助……哦哦!经你这么一说,我们班上的确好像有这号人物呢。石原小声地呢喃。 简直把我当作不认识的人一样。从入学到现在,的确只过了几个月而已,但我自认为跟石原的交情还算不错啊。但是他现在这种无礼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分了。难道你就这么羡慕我跟日向学姊的交情? 「……早啊。 仁……同学。」 随后,虽然说话吞吞吐吐的,但他还是回了我一个笑容。 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就像是进到了 一间完全陌生的教室一样。 对了!我转头看向后面的座位。没错,就是藤森同学。针对那个神秘的童话故事『浦岛太郎』,我得好好去向她问个清楚。 但是她却不在座位上。 她的书包挂在位子上,所以看来今天有来学校,不过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平常的她,总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啊。 我不解地侧著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平常周围的同学都会跑来跟我说话,但是今天却没有人理我。 难道我做了什么不成? 这跟藤森同学不在这里有关吗? 过了一会儿,预备钟声响起,老师进到教室开始点名。 马上就要轮到我了,于是我张开嘴巴准备回应。 但是老师却在轮到我的名字时,很不自然地停顿下来,并且脸色一变,以疑惑的表情盯著点名簿看。接著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将视线移向天花板。 「仁、庄、助?」 为何念得这么生疏?而且明明是在点名,却用疑问句? 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人一样。 前阵子还在那边嫌我吵闹,对我做出警告呢。 我虽然有点不爽,不过还是回应了老师。 此时我察觉到有视线看向我,于是便往周围看去。 只见几名同学露出跟老师一样的表情,不停地盯著我看。 到底是怎样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是吗? 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即便是神经大条的我,也开始察觉到自己被诡谲的氛围给包围。 这个状况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第三堂课结束。 真是让人好想逃离这里。平常只要一到下课时间,就会有一、两个同学跑来跟我说话,但是今天却没有人理我。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啊?我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来到走廊,准备前往洗手间。至少可以在那里打发这段尴尬的下课时间。 话说回来,藤森同学是跑哪儿去啦。看来她还是不在教室里。 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如果她知道些什么的话,希望能够跟她问个清楚。不过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见她的人影。我是不是该去找她比较好啊?可是要去哪里找呢? 周围变得嘈杂。原本低著头的我察觉到同学们开始骚动,于是抬起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日向学姊。她的身旁还有同行的友人,那些女生是学生会的干部。她们正悠悠地走在走廊上。 我的脸上自然地露出笑容。在经历了被一大堆人视若无睹的情况后,能够见到一个可以轻松上前搭话的对象,真是太令人开心了。我走上前,打算跟日向学姊打招呼。 「早安!日向学姊!你今天早上没有来我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我的声音,日向学姊停下脚步。她在回答我的问题前,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在她错愕地与旁边的友人面面相觑之后,转过来对我露出暧昧的笑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笑容一点都不像日向学姊,感觉有点晦暗。平常学姊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舒服,为什么今天却偏偏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我开始感到不安。 「没有啦,我只是来跟你打声招呼而已。还有日向学姊,你今天早上没有来我家对吧?你平常总是天天跑来,所以我才会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啊?」 日向学姊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说。 「而且,我为什么要去你家啊?」 「你每天都跑来我家不是吗?」 听到我的回覆,日向学姊眨了几下眼睛。 她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非常露骨地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模样。于是我拚命地向她解释: 「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日向学姊惊讶得睁大眼睛。 「你不是每天都把我当成奴隶对待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开始骚动了起来。 「你明明每天都……」 对我……—— 我立刻闭上嘴巴。 这种事情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我紧握拳头,将脸撇开,背对著日向学姊。 我所说的话,日向学姊完全听不懂。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以慎重的语气对我说: 「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她那清爽的声音,如今听起来却感觉异常冷淡。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第一次见到我?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 我没办法把头抬起来。 「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日向学姊露出困扰的笑容。周围的人都在说,我一定是为了想和日向打招呼,所以才故意撒这种谎。 「再说……」 学姊吞吞吐吐地编织著话语。 说出对我而言具有关键性的一句话。 「你是谁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身体全身僵硬。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学姊缓缓地摇摇头。 「我是学生会长,所以同学们的名字我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见到学姊的反应,我只能呆站在原地。 即便她已经离开了,我还是继续留在那里。 日向学姊已经忘记我这个人了。 仔细想想,今天早上石原以及老师的样子也怪怪的。不只是日向学姊,班上同学以及老师身上似乎也发生了什么事。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得去调查一下才行。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我先去问一下石原关于我的事情好了。 我一回到教室,便直接走到石原面前逼问他: 「你知道我是谁吧?」 听到我这么一问,原本和其他男生在讲话的石原便中断谈话,然后侧著头回答: 「我知道啊。呃——你是仁庄助对吧。我记得你是我们班上的同学……」 他的回答使我心里的不安不断地胀大。接著,我又刻不容缓地继续问他: 「我和你不是朋友吗?」 我也真是的,居然问得这么直接。不过,这样问最快。 石原露出苦笑看著我。 「你干嘛突然这样问啊。即使你这么说,我也……」 他的回答也挺直接的。我的喉头深处突然感到一股不对劲。并非喉咙卡到异物,而是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不舒服感。我的心头不断地涌现出「我无法理解同学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去理解」这样的心情。 「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我是不会拒绝啦。」 石原接下来说的这句话,狠狠地伤了我的心。 即使不这么做,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朋友才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不小心大吼出来,导致其他同学都以惊讶的表情看著我和石原的对话。 为什么那些人要用这种眼神看著我啊? 明明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和我相处过的记忆? 难不成我们的关系被重新设定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 当我察觉到这个现实之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望向四周。 班上同学们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大家都像看著陌生人般注视著我。 至少到昨天为止,我都还和同学们和睦相处才对啊。不可能会像这样子被忽视、也不会被投以这样的眼神才对。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简直就像昨天以前与我相处过的记忆都被抹消一样。 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难不成我变成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难不成我变成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 就在我受到冲击之际,背后传来教室门开启的声音。 我激动地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藤森同学正要进来教室里。 藤森同学察觉到我的视线后,便慢慢地朝我走过来。 「我想……」 藤森同学一边对我说出这句话,一边以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看向我。 「你也差不多有话想跟我说了吧。」 她以看好戏的眼神注视著我,眼睛不断闪闪发光。 而且恶意完全展露无遗。拜托你也稍微掩饰一下吧。 这一瞬间,我终于理解这个状况是谁造成的了。 一见到藤森同学出现,我便在焦躁感的驱使下,语气激动地问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都是藤森同学你干的好事吗?到现在为止,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耶!」 藤森同学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是我想太多了吗?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看出她走路时,浑身散发著快乐的氛围——与充满不安的我可说完全相反。 「我刚刚是在不受打扰的地方观察你啊。这么有趣的状况,怎么可以不观察一下呢? 」 我追究的并不是刚刚之前她在哪里,但是藤森同学却只针对这部分回答,故意想要蒙混过去。虽然这点也很令人在意,但我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要是被你找到了,你一定会问东问西的。对我来说,这样也未免太逊了,所以我才在不被你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地一直在背地里观察你。真的超开心的。」 藤森同学真的打心底很开心的样子。 我现在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藤森同学,请你不要含混带过。我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这一定是什么整人游戏吧?如果这些都是你做的……」 听到这些话,藤森同学停下脚步,接著转头看向我。 「如果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我希望你帮我变回原本的状态。」 她听到我的回答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一边呵呵笑,一边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迈开步伐。 等到她回到座位上后,便转身看著跟在后头的我。此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其他人都不记得我了,但是藤森同学却没有。 「……藤森同学你居然记得我?」 听到我的疑问,藤森同学手指抵著脸颊,露出困扰的笑容。 「我当然记得你啊。」 她回答得非常乾脆,反倒是我鬼鬼祟祟地问她: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大概是因为我平常做很多好事吧。」 她又随便唬弄我。 「我也可以问你问题吗?你父母的状况如何?」 状况如何?我一边将身子向后缩,一边吞吞吐吐地回答: 「跟平常一样啊。」 「那么看起来,发生在你身上的现象,大概只针对学校方面而已吧。这样的结果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你不用那么详细地分析我的状况啦。我不是要说这个,拜托你好好听我说啦!藤森同学!」 当我责难她之后,她不满地皱起眉头。 接著,我继续逼问她: 「你不是说读了那个奇怪的故事之后,就能实现愿望吗?可是根本没有啊。再说,那些什么言灵之类的,根本就是胡扯……」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如果那不是胡扯呢?」 见到她的脸上露出平常不会出现的表情,虽然感到害怕,但我还是拜托她: 「求求你想想办法吧。应该说,这是故意在恶整我吧?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大家联手要来捉弄我对吧?」 「我想想哦……仁同学,我昨天交给你的那本书,可以还给我吗?为了让你变回原状,我需要那本书。」 你是指那本奇怪的『浦岛太郎』吗?我问藤森同学。 「明明是『浦岛太郎』,可是主角却没有去龙宫城。那个故事真的是『浦岛太郎』吗?」 「你去调查资料应该就会知道,最初的『浦岛太郎』就是那样的故事。接下来流入许多人的手中之后,经过长时间的流传,最后就变化成是拯救乌龟、然后前往龙宫城打开玉手盒的故事了。其实,原本它只是单纯为了借助神仙之力的言灵。啊啊,你可以不用露出这么痴呆的表情,你会无法理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可没有期望你会理解。」 怎么觉得她的话中带刺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快点把书还给我啦。你不是想要变回原样吗?」 听到她这么说,我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拿出那本小册子,再赶紧回到她那里,把本子交给她。 她一拿到小册子后,便在我面前撕了起来。 「骗你的啦。」 藤森同学如此说。 我只能呆呆地看著小册子被她撕成碎片。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啦?」 藤森同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淡。 咦?你不是要帮我变回原状吗? 「怎么可能变得回去啊?」 藤森同学面带笑容,但是眼睛却没有在笑。 「一度实现的愿望,还可以再翻转回来,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啦。」 她故意大声地叹了一 口气。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依靠这种混沌不清的东西,没有人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呢。没有任何风险就能实现愿望,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啦。再说,当初不是你自己说,你会好好努力的吗?」 「这、这个嘛……」 昨天藤森同学做的那番解释,我的确以「听不懂」为由当成耳边风。由于没有真正理解,所以我只就自己能够理解的部分,去选择听取自己想听的内容。 「我不是说,如果你是抱著轻率的态度,就不要随便去读那本书吗?」 藤森同学的这番指摘,我完全无话可回。 「如果你没那个脑袋,在听了我说的话之后自己思考,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拜托我。」 我听著藤森同学的声音,全身开始发冷,还打起冷颤。 此刻,我终于理解她想要表达什么了。 我真是个大笨蛋。 不管什么事,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才理解。 「你刚刚怀疑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对吧?这应该归咎于我吗?我哪里错了?」 藤森同学轻轻地发出讪笑。 「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地警告你了吗?是你自己不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的吧?」 即便小册子已经被撕烂了,藤森同学仍继续不 断地将其撕得更碎。 「再说,轻率地拿起我交给你的书来读,这也是你的不对吧?」 此时她的书桌上,已经出现成堆的纸片了。 这都是你的不对吧。藤森同学又再重复了一遍。我反射性地点头回应。 不晓得她是不是注意到,我一直在看著桌上那堆纸片。她停下动作,以食指指著我说: 「你现在是否终于理解到,昨天以前的你,是集众多珍贵的奇迹于一身,才能有那样的处境?」 她把撕剩的小纸片放到那堆碎纸堆上。虽然不太稳定,纸片仍成功地被放到碎纸堆上,并且不断地左右摇晃。 「奇迹?」 听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学有如失望般叹了 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对著碎纸堆上的纸片轻轻弹 了一下,使其埋进大量的碎纸当中。其他碎屑也散得满桌都是。 「凭你的头脑,大概只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吧……拜托你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嘛。我可没有期待你会有更好的表现。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藤森同学对我挥手说byebye。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了。你就好好享受这个发生变化的现状吧。而我还是会以自己的方式继续观察你。」 「这种情况,要我怎么好好享受啊!」 「不关我的事。即便你对我吐苦水,我也无能为力……」 藤森同学虽然以充满感情的声音说话,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不带有一丝丝的同情。 「对了,最后我就开诚布公,把我对你的看法说出来好了。毕竟如果我以这种嗳昧不明的方式对待你,结果让你产生无谓的期待,那也挺困扰的呢。」 她的双眸里,充满著黑沉沉的恶意。 「我这个人呢,最喜欢有趣及好玩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她每停顿一口气,就缓缓地眨一次眼睛。 「但是,我不想只是在旁边袖手旁观,我也想要某种程度亲自掺一脚。我啊,一年当中最喜欢的月份是十月。因为十月有万圣节,trick or treat。若不给我糖果,我就恶作剧哦。我会扮成南瓜灯或是报丧女妖之类的妖怪造型,加入大家的行列在街上喧闹。所以我也想要以这样的方式亲自掺一脚,好好享受有趣及好玩的事情。」 藤森同学的双颊泛起红晕,并且以陶醉的眼神看向我。 「但是……」她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可不喜欢当我正乐在其中时,被人泼冷水呢。」 她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指著我。 「就这次的事件来说,人家特地为了你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情报,而且还提供协助,结果到头来,你却拐弯抹角地说『希望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之类的话。」 此刻我回想起,我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我之所以想要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那是……」 「这是事实没错吧。你当时不是当著我的面说的吗?」 『虽然这不是玩游戏,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在出错的地方重新再来一次呢。我好想重新来过哦!』 该不会是这句话惹她生气了吧。 「所以我就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来试试之前就很有兴趣的那些不可思议又充满危险的事情好了。而且对象是你的话,倒也无妨。」 藤森同学拿出一个塑胶袋,迅速地收拾桌上的纸片。 「照你这样说,那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警告?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好心?我才没有咧。双方一定要处于公平的立场,才能玩得开心嘛。而且给你选择权,对我来说也比较有趣啊。就只是这样而已。」 丢下这些话之后,藤森同学无视我那哀求般的眼神,径自走去垃圾桶把纸片丢掉。 回到座位后,她从桌子里拿出文库本开始看书。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都完全不理会我。 彷佛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第二章 逃避现实的浦岛太郎 我做了一个梦。那是发生在上学途中的景象。 不知为何,那两个女孩都穿著鱼的布偶装。日向学姊是鲷鱼,幡谷同学是灯笼鱼。之所以会以鱼的造型出现,是因为先前我读了藤森同学创作的童话故事『浦岛太郎』而受到了影响吗?顺带一提,在梦里我是穿著乌龟的布偶装。总之,由于状况实在是太过离谱,所以我知道那是一场梦。 「幡谷同学,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我可以将之付诸行动吗?」 「真巧,我也察觉到了一件事。」 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正面带笑容地互相看著对方。见到她们两个露出平常不可能出现的诡异笑容,让我感到惶恐不安。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认为我们应该要和睦相处才是。幡谷同学。」 「就是说啊,学生会长,我也这么认为。」 「我们这样一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也只是把气氛搞僵而已。」 「就是说啊,所以我和学生会长以及仁庄助,我们三人就好好相处吧。」 两人互相牵起对方的手。 「来吧,为了证明我们已经和好,我们就来一起唱歌吧。」 「是啊,我也赞成。那要唱什么歌呢?」 「呃……我……」 当我上前搭话时,那两个女孩依旧手牵手,对我露出微笑。 「仁同学你只要保持被动就行了。」 「仁庄助你什么都不用做没关系。」 于是,这两名穿著鱼型布偶装的女孩,便在我面前高歌起来。 不对,这根本不是日向学姊和幡谷同学。眼前这两个人,只是与她们有著相同面孔、顺著我的意思行动的人偶。 我带著沉重的心情睁开眼睛。接著从床上爬起来。 在我的梦里,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的角色整个崩毁。 仿效日常生活的这个梦境,全都是顺合己意的内容。 她们两人瞭解我的愿望是希望三人能够和睦相处,于是尽释前嫌,上演了大和解。但是这么做的结果,使得她们变得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两个人了。 我并不想看到她们变成这个样子,看了之后反而心里感到一阵痛楚。 每个人原本就有各自的心情。 但是我却没有顾虑到她们两人的心情。 事到如今,我开始怀念起以前被她们两个捉弄的生活了。 如果跟藤森同学说我做了这样的梦,应该不是遭到轻蔑就能了事的吧。以她的个性,说不定就连见到我做这样的梦,她都会觉得我很可怜而在一旁看好戏呢? 失去之后,才察觉到至今的生活是如此宝贵——这个道理也未免太好懂了吧。 如果说藤森同学说的话属实,那么不管再怎么怀念也不可能变回原状了吧。 透过这场梦,我才得以好好感受自己的心情。原来在我的心底深处,是如此地珍惜与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想当然尔,今天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也不会来我家吧。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藤森同学又是那种态度。就算我去拜托她,一定也会被她拒绝吧。如果只是被拒绝倒还好,感觉好像还会遭到更狠毒的对待呢。 毕竟我好像被她唾弃了。 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即便如此,我到底想怎么做呢? 我只能自己想出解决方法了。 于是我再次回想那个梦境。 日向学姊及幡谷同学在梦里不断地对我说「我只要保持被动就好」、「我什么都不用做没关系」。 真正的她们是不可能会对我说出这种话的,所以那纯粹是我的依赖及脆弱,藉由她们的身体对我说出这些话。 所以我得好好对抗自己的依赖才行。 至今我都没有靠自己努力想办法,所以现在得更加付诸行动才是。 现在只有自己孤伶伶一个人,所以也只有自己能够鞭策自己了。不过,即使这样也无所谓。 早上来到教室后,还是没有人跟我打招呼。 这几个月以来,我和同学之间建立的关系,已经完全遭到重新设定了。 没办法之下,我只好与眼神交会以及擦肩而过的同学们主动打招呼。 这么做之后,大部分的人即便感到生疏,还是会回应我。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遭到忽视。 即便我已看开,一旦遭到同学们的忽视,还是难免会心情沮丧。 尤其是午休时间最难熬。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已过了好几个月,因此大家都发展了 一定程度的人际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属的小团体。在这样的情况下,遭到孤立的我,当然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吃饭。 休息时间走在走廊上,明明和许多认识的同学及朋友擦肩而过,但是我却没办法上前跟任何人说话。这点真是让人痛苦难耐。 但是每次遇到这种状况时,我就会回想昨晚做的梦。 如果感到痛苦,就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放学后,我来到图书馆。 这里还是充满著灰尘所散发的独特气味。 上次我失去记忆时,就是被日向学姊叫来这里。基本上,平常的我是不会跑来图书馆这种地方的。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样。 是因为孤伶伶一个人,完全没有人理我,所以才会像这样紧抓过去的记忆不放吗? 我真的是无可救药。 处在这种状况下,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做什么呢?思考到最后,我得到的结论是 如果针对藤森同学交给我的言灵『浦岛太郎』去调查的话,也许能够查出什么线索。所以我现在才会出现在图书馆。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孤伶伶一个人待在教室太痛苦的关系啦。 即便如此,与其什么都不做,独自坐在位子上遭到大家忽视,还不如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采取行动,对身心也比较有益。即便这只是无谓的努力也罢。 不过,明知是白费功夫还去做,这样的自己也很蠢。 至今我从来没有好好利用过图书馆。 总之,先在图书馆的电脑输入『言灵』及『浦岛太郎』这两个关键字来搜寻资料就行了吧。 不过,我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几个小时后,桌上的书堆得像一座山那么高。见到这么多的资料,我只能抱头苦恼。 将搜寻范围限缩在「言灵」及「浦岛太郎」,资料还是很多。 难不成我现在开始要读完这些书不成?我从来没有好好读过一本书呢。 不可能啦,我做不到。我已经快要从起跑点就开始放弃了。 但是如果现在放弃,就不会有任何进展。 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就在此时—— 有个熟悉的黑色长发身影以及黑伞从我的视野掠过。我惊觉了一下,立刻往那个身影看去。 那个人不正是幡谷同学吗? 幡谷同学是来图书馆找资料的。她还是一样,即便待在馆内,依旧撑著那把黑伞。 难道幡谷同学也和日向学姊一样吗?她是不是也忘记了我这个人啊? 我站起来打算向幡谷同学打招呼。但是却没办法立刻喊出她的名字。 因为我害怕,害怕她的反应会跟日向学姊一样。 我怕她会把我当成陌生人,露出一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表情,然后把我踢到一边。 我吞了口口水,开始回想今早的梦境。 在梦里,她们两人对我说,要 我保持被动就好,什么都不用做没关系。我无法认同这样的梦境,所以才决定要采取行动。 现在的我,之所以会跑到一个不熟悉的场所,做著不熟悉的行为,全都是因为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的缘故。 「好吧。」我深呼吸一口气。 接著,我踩著缓慢的步伐朝幡谷同学走去。 「不好意思打扰你,幡谷同学。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幡谷同学立刻「啪」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转头看向我。 然后有如发出「哄」的一声般,她的脸迅速涨红。 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她以小动物般的动作,立刻与我拉开距离,短短一瞬间,便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其动作之快,简直超乎常人,而且还非常流畅。 一只乌黑的蛞蝓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啊? 对了,我都忘了。 幡谷同学在面对不认识的人时,会非常怕生。她是一个无法适度与人保持距离的女生。 同时,透过她的行动,我也瞭解到她已不记得我了。 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突然跑来跟她说话,她当然会逃走啰。 我对她来说,果然是初次见面啊。这下可以确定了。 昨天以前的我们,虽然多少有点讲话不对头,但至少我还能和她交谈。 但以现在幡谷同学的情况来看,就连要靠近她跟她说话都有困难呢。 ——照这样下去果然行不通呢。 我回到刚刚的座位,望著桌上成堆的资料。如果把这些资料全部读完,就算我再笨,是不是也能知道些什么呢?希望可以。 昨天藤森同学提到『浦岛太郎』这部作品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件事,好像还满有名的。 由于「言灵很明显地具有超越人类智慧的力量」这件事被发现会不妙,因此大部分都以故事的形式来做伪装。『浦岛太郎』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浦岛太郎』原本是在讲述——浦岛太郎来到「蓬莱山」这个有许多仙人居住的地方,并且得到仙人的力量——这样的故事。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内容,是因为『浦岛太郎』这个故事,是为了能够让人轻易地得到仙人的力量而被创造出来的言灵之故。 虽然是以故事的形式做伪装,但是言灵的力量则是如魔法的咒语般,以暗号的形式掺杂在文章里。 嗯……好艰深的内容哦,好想把它丢到一旁哦。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本身就已经值得怀疑了,但是看看目前的现状,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这么说,是藤森同学使用了仙人的力量对我做了什么吗?故意骗我说可以实现愿望?还是说,所谓仙人的力量,其实就是能够完成读者的愿望呢? 不管是哪个,总之在使用了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力量后,最后的结果就是招来了无法收拾的事态。 这一切真是太令人绝望了。对于脑袋不灵光的我来说,这全都是些无能为力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一丝希望。透过『浦岛太郎』的言灵所发动的仙人之力,只要有了玉手盒这样的关键物,就可以轻易地使其失去效力。 也就是说,被施予了这个力量之后,并不会有「最后绝对无法解除力量」的状况发生。 话虽如此,这种超自然的现象真的存在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言灵这种东西吗? 藤森同学真的使用了言灵之力吗? 这次的事件,真的是言灵所造成的吗? 知道了这些答案后,就能找到解决这次事件的方法吗?我倒不这么认为。 不过……我如此心想。 如果还有一丝丝的可能,那么我想要抓住那仅存的希望。 只要有一点点能够解决的可能性,我就应该采取行动才对。 我得采取什么行动才行。我想要做点什么。 如果说,有了关键之物就能够让效力消失的话,我希望能够制造出那个关键之物。 那么,要以什么东西当作关键之物呢? ——对了。我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电话簿,上面存有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的电话。虽然她们已经不记得我了,但还是有这种依旧保留没有消失的证据存在。没错,即便从人类的记忆里消失了,在许多地方以及东西上,应该还遗留著我的痕迹才对。 那么我只要去找出那些痕迹就可以了吧。 总之,先想办法让她们两个回想起我是谁——我就先往这个方向行动吧。 我已经慢慢理解状况,也愈来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只要看清楚目标,感觉能够有什么出路的话,心情就会稍微明亮起来。 我把收集的资料放到还书的架上后,急忙回到教室里。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并且看到前方的道路后,脚步也就自动轻盈了起来。 此时,石原还留在教室里。至今我和他相处得非常自然,所以现在反而不知该如何与他对应才好,这时候只能对他露出客套的笑容了。我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哟!你的交友大作战还顺利吗?」 石原突然跑来跟我说话。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的反问,石原露出疑惑的表情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到处跑到别人面前问说『我们是朋友吧?没错吧?』吗?」 哇啊。没想到过了一天之后,我已经被大家当成怪咖了。应该说是传闻被夸大,事实完全遭到捏造。 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也许会觉得同学们是在欺负我,但由于我一直遭到大家忽视,所以不管是以什么形式都行,只要能被大家理踩我就很开心了。好啦好啦,我是被虐狂是吧。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就算是被虐狂也行。现在的我觉得什么事都办得到。 隔天,我立刻采取行动。 这个行动名为『找回她们两人的记忆大作战』——是个非常平凡无趣的名称。 首先,我决定针对日向学姊采取行动。这是因为我判断对外形象良好、容易进行交流的日向学姊,可能会比较容易听我说话的关系。 之前因为跟她很熟,所以我都忘了,她在学校里可是相当高不可攀的女生呢。 再加上她的身边随时都有同伙,所以要跟她单独相处可说难上加难。 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踌躇不前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我为了在路上堵日向学姊,于是来到三年级教室的走廊,待在角落等待日向学姊出现。 不久之后日向学姊便现身在走廊。我直直地盯著正面迎来的日向学姊。 等学姊接近之后,我便一口气跳到走廊中央,站到学姊的面前。 「你好,日向学姊。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说 」 啊啊?日向学姊吓了一跳,差点就要随便应答,但很快地又以柔和的笑容看向我。 「怎么了吗?呃……你是昨天的……?」 从学姊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看起来,她很明显地觉得我很可疑。 意译:这个人居然突然跑来找我,真是恶心。 对我来说,可是难得地发动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好像能够同时听到日向学姊心里的声音。 不对,这并不是因为发动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而是因为至今我和学姊混得很熟,所以对于哪些是她的真心话、哪些是客套话,我大致都看得出来。 没错,她的本性我可是瞭若指掌呢。她为了让我变成奴隶, 特地筹谋策略,可说拥有黑心的一面。这点绝对不可以忘记。 现在的她,很明显地是以对待外人的方式在对应我。 「你这样子突然跑到人家面前来,很吓人耶。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吗?而且你还特地跑到三年级的教室这里来啊。」 意译:话说回来,你这个一年级的干嘛跑来这种地方啊。你这个变态。 「一个一年级的学生无故跑来三年级教室这边闲晃,我个人是不太赞同。」 意译:如果你又像昨天一样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赶出去哦!你这个变态一年级。 「话虽如此,既然你都特地跑来找我了,我就姑且听一下你要说什么好了?毕竟身为学生会长,照顾学生是我的本分……不过马上就要上课了呢。」 意译:这是第二次使用了「特地」两个字。拜托你也想一想,「特地」一词出现两次,是代表什么意义吧!你也好歹看看状况好吗!你不准真的把要找我的事情说出来哦!我才没时间理你呢。变态! 不知为何,笑嘻嘻的日向学姊背后,出现了阿修罗的身影。 学姊对我非常亲切,但同时,我又被她逼迫到想要赶快逃离这里的地步。 「呃、那个、都是我不好。突然跑来找你,真的很抱歉。」 最后,我变得语带哽咽。 太弱了,真是太弱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最后,我还是决定以日向学姊的心声为优先。不,是因为我感觉到不这么做不行。要不然,我的「生命危险」会有「危险」——我故意用了双重表现来显示现在的我是如此混乱。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我决定撤退!战略性撤退! 我只能悲惨地战败逃走。 仔细回想,我和学姊是在发生了「失去一星期记忆」的那起事件之后认识的。而且当时是学姊主动靠近我。即便她对我的那份好感是装出来的。 所以事实上,我并没有特别做什么事情来与她亲近。 如今像这样子被她当成陌生人看待,并且还被牵制说「我们一点都不熟,拜托你不要轻易地就跑来靠近我啦」之后,我才初次理解到,其实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仅受到打击,也感到悲伤。 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我才重新认识到,日向学姊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一旦变成不相干的陌生人之后,日向学姊真的好恐怖哦。 放学后。 刚才虽然没有抓好与学姊之间的距离,导致作战失败,但是在记取上次的教训之后,这次我要再次进行挑战。 我决定不再以埋伏的方式等待日向学姊,而是直接前往她可能会在的地方。 只要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大概就能见到日向学姊了吧。而且那里应该有很多我替学姊购买的战利品(同人志)才对。我只要一边说明那些战利品的来龙去脉,一边诚心诚意地告诉她,之前我是如何与她交流的,说不定就能够成为帮助她找回记忆的关键了。 ——说不定行得通哦。 一定行得通! 事到如今,就只能凭著一股气势冲了。 我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大楼,打算潜入里面。 连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走廊上没有人影。现在可能是最佳时机。 我蹑手蹑脚地朝学生会办公室逼近。这时已经可以见到办公室的大门了。 我来到了门口附近,想要把门打开,却因上锁而打不开。 我在外头待了 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出来。 不得已之下,我决定站在门口呼喊日向学姊。 「日向学姊,你听得到吗?」 学生会办公室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感觉有人在里面,所以可能只是故意不想理我而已。 虽然这样的反应让人很受伤,但我还是不屈不挠,继续对著里面说下去。 「日向学姊,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但事实上,我跟学姊非常熟……只是学姊忘记这件事了。所以我希望学姊可以回想起这些事……」 我摇了摇头,这招是行不通的。这种暧昧的内容,无法顺利传达给日轲学姊。就她的立场来看,只会觉得我在疯言疯语。我得更明确地表达出,我很熟知日向学姊才行。 对了,只要告诉她,我知道她的兴趣是什么就行了。说不定提到她的秘密,能够对她造成某种程度的刺激,然后她就会回想起我的事情了。 「其实,我知道日向学姊的兴趣是什么哦……」 好了,我该透露到什么程度呢?我不禁犹豫了起来。待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人都是日向学姊的同伴,所以某种程度说得露骨一点应该也无所谓。 「日向学姊喜欢妖怪之类的东西对吧。特别是滑头鬼……因为喜欢妖怪,所以对于这方面的创作都很有兴趣。你还有去池袋的商店对吧。」 透露到这种程度,她应该就能瞭解到我对她很熟悉了吧。只要这样子透过以前的记忆来刺激她,总有一天她应该就会想起我是谁了吧。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谁啊!?是在对我说话吗?我立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完了,是老师!体育老师竹内正迈著外八字的步伐朝我走来。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一点都不可疑哦!」 我只是在学生会办公室前面呼唤日向学姊而已。 我死命地向老师解释。此时,我的汗腺好像坏掉一样,额头上不断地冒出汗水。 「一个不可疑的人,会主动宣称自己不可疑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努力地辩解,但老师完全不予理会。 「学生会的女同学有跟我连络。说有个奇怪的男学生在学生会办公室前面死赖著不走!」 奇怪的男学生? 「那是指谁啊?」 「除了你还会有谁啊!」 一瞬间,我的思考停止,并且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居然是指我! 「为什么是我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啊!光看就觉得很可疑好不好!」 说得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老师出现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这时,我察觉到了出现在视野里的那台机器,顿时下巴掉下来。 完了!话说这里装有监视器呢!我居然忘了!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日向学姊说耶!」 老师抓住了我的手臂。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要鬼鬼祟祟的!」 对哦。一般人看起来,一定会这么觉得吧。 仅管我被老师从后面架住,依然努力地扯破喉咙大喊。 「我想要和日向学姊说话,希望日向学姊可以好好听我说一下!」 日向学姊一定就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 「日向学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日向学姊!日向学姊 」 「喂!不要大叫啦!」 学生会办公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难不成我在见不到学姊的情况下,就得这样被迫离开了吗? 一瞬间,全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的身体就在老师的拖行下,离学生会办公室愈来愈远。 同时,也离日向学姊愈来愈远。 第二次接触日向学姊的作战计划,就在最糟的结果下结束了。第一次作战所学到的教训,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在这种状态下,我真的有办法让日向学姊回想起来吗? 此时天色已从暗红色逐渐转!。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校园里。感觉校门格外遥远。 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全部都白忙一场。 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里面有日向学姊及幡谷同学的名字。 打电话给她们是最后的手段。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再继续观察她们两人一阵子,等到关键时刻再拿出来派上用场。 所以今天还是乖乖回家吧。 没错,这算是战略性撤退。 我今天也做了一场梦。 我的周围呈现一片清澈的蓝色,彷佛置身在海水中一样。 我被泡泡所包覆,所以视野不太清晰,不过可以从远方见到日向学姊的背影。 啊啊,没想到我和日向学姊之间隔著这么远的距离啊。 这个梦境是在呈现那两次我与学姊接触失败的现实吗?我的自我意识是在叫我要更加正视现实吗?所以就连在梦里都还要将现实反映出来吗? 我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看我,于是转过头去。 此时与日向学姊漂浮的相反位置,有个人影正朝这里靠近。 是幡谷同学。她的背后还耸立著一座镶嵌著类似珊瑚礁的装饰、由红、蓝、绿等色彩妆点而成的豪华城堡。这是我心里对龙宫城的想像吗?梦境的舞台之所以会在海里,果然是在仿效言灵『浦岛太郎』吗? 幡谷同学一边转著黑伞,一边以老实的表情对我说: 「学生会长很可怕吧。我可以瞭解你的心情。」 我们两个包覆在泡泡里浮在水中的模样,非常滑稽。 而且明知道这是在梦里,但是能够见到幡谷同学,我还是很开心。 幡谷同学朝著我依偎过来。 但是,这种状况也未免好过头了吧。我自然地与她保持距离,但是每当我一移开,幡谷同学就会贴过来。 「拜托不要这样啦!」 与其说是对幡谷同学说,其实我是对著自己、对会做出这种梦境的那个脆弱的我说。 「不行啊,都是我不好,所以……」 我一边感受著幡谷同学的体温,一边拚命地想要把她推开。我以前都不晓得,原来从和服上面感受到的女生身体,居然这么柔软。虽然我的心里快要小鹿乱撞,但这些全都是我心里脆弱的部分所幻想出来的!如果不这么幻想,我就无法承受眼前的现实——我就是如此寂寞又糟糕的家伙! 幡谷同学在我耳边吹气。 「……难道我不行吗?我才不像那个女生那么恐怖呢。」 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比起来,的确没有双面人这种可怕的性格。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与日向学姊交流失败后,受到了比想像中还要严重的打击。所以才会透过梦境的形式,摸索下一个目标以及动机。 总结来说,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不想只是一味地感到绝望而什么事都不做,所以为了让自己找到下个目标,我拚命地采取行动。但是,拚命行动的这个我,由于不想去直视内心深处最底层的那个我——也就是将事情搞砸之后,只是一味感到后悔的那个我——因此才会编织出这样的梦境。 带著目的行动——在某种意义上,也等于是在逃避现实。 也就是说,日向学姊比想像中还要恐怖,所以我才会开始想要逃往比日向学姊温柔许多的幡谷同学那里。 「你根本不需要犹豫啊。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女生,就选我吧。你就按照这个方式,在遇到痛苦的事情时,只要逃走就好啦。」 我想要从痛苦的现实中、一无是处的自己中脱逃。 「你只要赶快寻找下一个目标就好了不是吗?你不需要一直执著在一个方法上啊。」 所以我才打算采取行动。 「幡谷同学你真温柔。你告诉了我,我必须有所自觉的事情。」 听到我这么说,梦中的幡谷同学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接著,我继续对她说: 「不过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在我心底深处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应该是我的内在意识具现化才对。 「才不是这样呢。」 咦? 「你就是因为还不想面对现实,才会梦见这样的我吧?梦见对你非常温柔又有气质、完全就是你理想中的幡谷月夜。」 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胸口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都是刚刚那场梦害的。 我一直以为幡谷同学在梦里说的那些话,是我自己的依赖所具现化出来的。但是幡谷同学最后留下了 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她说我是因为不想面对现实,才会做出这样的梦。 到头来,我想要和两人都和睦相处的这个愿望,其实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吗? 结果,我只是顺著自己的意在决定目标是吗? 就像幡谷同学在梦里所说的,我的心里的确还存在著这些迷惘。 不过,不管再怎么去解释这些梦境,若在现实中不付诸行动,就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才是 百年不变的真理。 来到学校后,我被周围的人冠上了跟踪狂的封号。我跑去学生会办公室找日向学姊的事情,好像已经被班上同学知道了。也是啦,毕竟这可是牵动到老师的一起大骚动呢。 班上同学看我的视线,已从原本「陌生人」的等级提升到「变态跟踪狂」了。 现在这样,总比之前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要好吧。 是是是,我是被虐狂,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就这样终于来到了放学后。处于孤伶伶的状态,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真的让人很想死。虽然我不会真的跑去寻死。 没想到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还挺少的。 顺带一提,我今天并没有和日向学姊接触。昨天造成了这么大的骚动,我现在应该也被老师盯上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跑去接近日向学姊,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所以今天的目标是幡谷同学。 于是我来到莫切资料馆前面。 我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走进资料馆里。今天和之前去找日向学姊时不同,应该不会失败才对。毕竟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加上我和幡谷同学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间莫切资料馆(虽然我已经失去那段记忆)。所以在这个场所,幡谷同学一定会和我说话才对。 ——我如此相信著。 不过像我这么笨的人,轻忽地认为「准备至这种程度大概就不会有问题了」,好像都会埋下失败的伏笔。 自动门打开后,稍微往里面走一点,那里有个接应访客的柜台。是为了给访客登记吗? 幡谷同学正待在那里。 乌黑的秀发,漆黑的伞,昏暗的室内模糊可见她那白得不健康的雪白肌肤。她还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女模样。资料馆里飘散的幻想氛围,更突显了她的仙气十足。 我得跟她说话才行。 幡谷同学很明显地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但面红耳赤的她还是努力地装做没看见。 我已经某种程度对她有所瞭解了。她不仅不习惯与人交流,还对人抱持强烈的警戒心,所以才会表现出不自然的反应。 「幡谷同学。」 我努力地掩饰自己的紧张,上前向幡谷同学搭话。 结果她不理我。 「幡谷同学。」 她还是不理我。 「幡、幡谷同学。」 我都快哭了。拜托你不要再这样不理我了啦。 我们两个之间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随后,幡谷同学 以非常细小的声音对我说: 「……请问你来莫切资料馆……有什么事吗……」 她不仅不爱搭理人,声音又听不太听楚。这根本不是与人交谈应有的态度。 不过即便如此,她有对我做出反应,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满面笑容地回答她。 「其实我来这里是找你有事啦!」 真是太厉害了。 一瞬间,她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幡谷同学跑哪儿去啦?你在哪儿啊?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的行为应该没有错才对啊。事实上,以前的我的确是在莫切资料馆与幡谷同学认识、并且变得要好的啊。我认为这样的做法应该没有错才对。 我开始回想过去曾经看过的那些幡谷同学所写的日志。 此时我才突然察觉到—— 之前,我是为了完成世界史的功课才来到莫切资料馆。平时没有人前来的这间资料馆,我是第一个跑来这里读书的人,所以幡谷同学才会对我抱持兴趣。 也就是说,当她问我「你来做什么?」的时候,我应该要回答「我是来看书的。」才对。这也是当然的啦,一般来说,当著女孩子本人的面对她说「我来资料馆是『为了来找你的』。」对方一定会感到很可疑才对。我应该要再多对她用拐用骗的才对。总之在对待幡谷同学时,必须比面对日向学姊时还要更谨慎才行。 但是我还不想放弃,我应该还有机会可以跟她接触才对。 此时,我从背后感受到一股让人背脊发凉的视线。 该不会是幡谷同学吧! 她就在那里! 我迅速地转过头去,只见幡谷同学正位在建筑物深处一个名为「休息区」、放有饮水机及自动贩卖机的地方,蹲在飮水机的后面,以可疑的眼神盯著我看。此时的她,整个人隐身在黑暗之中。 她正在观察我。不过此时的她还位在可以听见我的声音的范围内。 呵呵。我笑了出来。其实呢,为了防止失败的情形发生,我早就有所准备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秘藏的东西。 然后对著幡谷同学大力地摇晃。 「你看!这是幡谷同学最喜欢的诅咒用稻草人!」 这是之前幡谷同学塞在我书包里的人偶。 至于为什么我会想到要用这些小道具,是因为我分析了幡谷同学过去的行为模式。上次当我把情书交给她时,即便是非常怕生的她,还是亲自跑来找我了。也就是说,她这种人,只要是让她拥有强烈兴趣的事物,她就会以令人惊讶的程度迅速与人拉近距离。正是因为她无法适度与人保持距离,不习惯与人交流,所以才会表现出极端怕生的反应,而在面对自己有兴趣的事物时,则会超越一般该有的限度,迅速地拉近距离。 总之只要照著正常顺序,不著急地与她进行交流,一定可以跟她做成朋友。 所以我才会拿出这个咒术的小道具。 而且这本来就是幡谷同学亲手熬夜制作,可说是倾注精力在里面的小道具! 咦……咦? 可是她却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还可以感觉到她周遭的气氛有转坏的倾向。 「难道这东西行不通吗?幡谷同学你不是对这种诅咒的小玩意有兴趣吗?」 幡谷同学的眉宇间挤出了很深的一道皱纹。 她不断地张合著嘴。啊?我听不到。 「抱歉,太远了我听不到,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你是想要来诅咒我的吗!」 幡谷同学突然喊出奇怪的话语。 「……当你诅咒别人时,很有可能也会波及到自己呢。诅咒并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使用的东西。」 幡谷同学以战战兢兢的口吻对我说。但是我才没有打算要对她下诅咒呢。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幡谷同学你不是对驵咒那些……」 很有兴趣吗?原本想要说出的这句话,但是在见到她的表情之后,也只能吞回肚子里了。因为她的脸上露出非常可怕的表情。 眉毛上吊,眼角还挂著泪珠,加上急促的鼻息。不知是不是用力咬的关系,她的嘴唇整个发白。 「……你这家伙,把诅咒当成什么东西啦?」 「咦?」 「诅咒可不是这么随便就可以在别人面前展示的东西。就算你要诅咒我,也应该在不让我发现的情况下进行,这才合乎理论。你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总觉得之前也曾经听她说过这些话。我开始努力地翻找记忆。 不管怎么样,总之我们成功地对话了。我可以把这次的成功,看做是和她之间的交流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吗? 我注视著幡谷同学。但是她的视线并非看著我,而是停留在驵咒的稻草人上面。 「这些稻草人必须要拿来好好进行调查。如果里面放有我的头发,那么就必须取出来才行……!」 不对,我们的交流并不顺利,反而遭到误解了。怎么办?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看,她都一定是把我当成「想要诅咒她的危险份子」了。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被她当成危险份子看待的一天。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呃……我并不是要诅咒你,这并不是我的目的。」 「那些我都不管。你快点把诅咒用的稻草人交过来!用丢的!」 为什么我非得把这些稻草人交给她不可啊。 虽然她说要进行调查,但这可是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呢。 总之,我先往前靠近她一步看看。 「你不要靠过来!」 幡谷同学对我啦哮。 「我不是叫你用丢的吗?你没听到吗?」 「我是有听到啦,可是我想要靠近一点跟你说话……」 「总之,你快点把那些人偶交给我就对了!」 接著,她继续以激动的语气说: 「……我一定会把那些诅咒用的稻草人调查清楚的。你给我记住!」 幡谷同学咆哮完之后,便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回顾今天的战果。 作战方面,不管怎么看都失败。不仅没有让幡谷同学回想起来,而且还让她误会,将我看成是为了诅咒她而随身持有诅咒道具的家伙。 不过,幡谷同学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我看著手上的稻草人。她说她一定会把这些人偶弄到手……也就是说,今后她有可能会前来与我接触。 今天的行动就到此为止吧。太贪心也没有用。 当我走出学校时,忽然从背后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于是转过头去。 虽然后面没有任何人,但我想刚刚看我的人一定就是幡谷同学。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今天的行动能够多少有点进展。 希望自己已经靠著自己的方法在前进了。 总之,我先感谢一下诅咒的力量吧。 即便我是因为脆弱才产生这些想法的,但现在的我想要承认自己的脆弱,并且将其做为前进的动力。 今天幡谷同学也出现在我的梦里。 梦里的幡谷同学位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由于被泡泡包覆,所以我没有办法触碰到她。 幡谷同学张嘴说了些话。 但是我不晓得梦里的她想要跟我说什么,因为我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只能读她的唇语,并且观察她的表情。 「正视现实吧。」幡谷同学这么说。 还是说,这其实是 我内心的声音呢? 明明是在梦里,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她,这是在呈现今天和她交流结束时,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吗?可是我今天有和她说到话,所以应该在某种程度上缩短了距离才对啊。 难不成这是在暗示我,要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不过即使不这么暗示,我也只能这么做。 屋外下著倾盆大雨。 今天早上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妈妈特地担心地问我「你今天这么早啊。还有最近那些女孩子怎么都没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笑著回答她「没什么事啊。」之后不知为何,妈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跑进家里拿了什么东西交到我的手上。 那是比每个月的金额还要高出不少的零用钱。 你就拿这些钱带其他女孩子去约会吧。妈妈这么说。 唉呀呀,没想到老妈这么理智啊!我从来都不晓得呢。 而且我并不是被她们甩掉啦!再说,我跟她们之间根本还不到甩不甩的关系呢。 但我还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些钱。毕竟那件事和这件事是两码子事,零用钱是一定要收的。 好了,接下来就来想想今天的计划吧。昨天与幡谷同学的交流,看似顺利又好像不太顺利,结果最后是以微妙的结局收场。在梦里,她似乎也在对我说「要我更加油」之类的话,所以也许我再更积极主动接近她会比较好。于是我便开始计划,想办法比昨天更积极地与她谈话。 我立刻出发前往幡谷同学家里。 千万不可以搞错。我要去的不是学校,而是幡谷同学家。这才是重点。 今天的作战计划如下: 由于今天外头下著雨,所以我就在幡谷同学家前面等她。 之前我就是这样子帮她撑伞,才让我们的友情增温的。她这个人即便在雨中还是不愿撑伞,总是淋得全身湿答答的。想必她今天也是打算淋雨去学校吧。 于是我就在这个时间点,英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帮她撑伞。 然后幡谷同学就会对我打开心房。 说不定最后她还会因此找回关于我的记忆。 也许吧。大概。希望如此。 为了实行这个计划,我只能守在她家前面,等待她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刻。 我在她家前面的电线杆后面守候。 虽然这么做感觉很可疑,但如果老是顾虑这些有的没的,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凭著气势上了!凭著气势! 再说,之前幡谷同学也有跑来我家前面等我啊! 等了一会儿之后,幡谷同学从家里出来了。当她走到外面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以担心的眼神看向家里。 幡谷同学的父母因事故而双双过世,她的家人现在只剩下奶奶一个人了。 她大概是在担心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奶奶吧。 幡谷同学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如果她的温柔能够被大家看到的话,她在学校就不会孤伶伶一个人了吧。 幡谷同学背对著我向前走去。她大概是要去学校吧。 我打算追上去时,突然惊觉到一件事—— 此刻从远方看去,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看起来非常性感。 而我隔著一段距离在后面尾随她。 这幅景象,看起来非常变态。 但是,这种危险的举动真的会让人上瘾。这可不是平常随便就能体验到的呢。 虽然想再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刺激的快感,但我还有正事要做。 没错。我要跑到幡谷同学身边,替她撑伞。 这个行动必须抓好时机才行。她的警戒心非常强。如果只是普通地接近她,她一下子就会逃跑了吧。要是被她发现就完了。所以我必须在不让她有所警戒的情况下接近。 最好的时机就是趁她转弯的时候。此时的她,无法察觉到我就在她的身后。 于是我便很有耐心地一直尾随在幡谷同学身后,等待她转弯的那一刻。 终于来到转角,她要转弯了。 就是现在! 快冲啊! 我要跑到幡谷同学身边,然后替全身湿透的她撑伞! 我开始全力冲刺。我要和幡谷同学一样从那个转角转过去。 但转过去之后,却发现前方没有任何人。 只听见雨水的声音空虚地回荡在空气中。 奇怪。按照我的预测,转弯过来之后,幡谷同学应该会在我的前面才对啊。 「不准动!」此时背后传来说话声。 是幡谷同学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她居然先一步绕到了我的背后? 「要是敢转过来,你就死定了。」 幡谷同学说话通常都是认真的,真是太可怕了。不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的啊? 不过仔细想想,我这个人老是破绽百出,所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应该说,这个可能性很高。 有个冰冷的东西抵在我的背后。希望不是刀子。 「你是昨天那个可疑人物对吧。你来得正好。」 「呃、我才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呢。」 「你果然还是想诅咒我?快点住手吧。诅咒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这种外行人有办法应付的。」 「外、外行人?」 「看你拿稻草人的方式,我就知道了。」 没想到她可以凭著手持稻草人的方式,就能辨别出对方是外行人还是内行人啊。幡谷同学真是太厉害了。 「你为何要来诅咒我?我有对你做了什么吗? j 完了。幡谷同学不仅态度变得凶狠,还误会了。而且从刚刚开始,她的对话内容就只绕著诅咒打转,可见我和她的交流并不顺利。我得把话题从诅咒上转移开来才行。 「不对,等一下,幡谷同学,你误会了。」 「误会?」 幡谷同学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冷酷。 「你在人家房子前面埋伏数小时,然后又跟在人家的后面……这种状况,我是误会什么了?」 她说得没错。 「其实我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就快把理由说出来啊!」 「我、我只是想和幡谷同学说话而已!为了制造契机,我才会把那个诅咒小物……」 「你说这是制造契机的诅咒小物?这么说,你身上还有别的道具啰!然后你打算使用那些道具来对付我?」 不是啦,你搞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为了要跟你说话,才会以诅咒用的稻草人当作谈话的契机啦。 怎么觉得幡谷同学的误会愈来愈深了。 有个冰冷的东西抵在我的脖子上。我缓缓地移动眼球,以眼角余光看去。 是小刀! 是雕刻用的小刀! 刚刚一直抵在我背后的,就是这把小刀吗? 幡谷同学!太危险了啦!这样太犯规了! 我赶紧大喊: 「没有啦!我身上只有携带诅咒用的稻草人啦!」 感觉这么做好像是在自掘坟墓。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到底是哪个!你身上到底是有带还是没带其他道具?」 「所以我说,我身上只有携带诅咒用的稻草人而已啦!确定是这样没错!只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我只是想和幡谷同学好好说话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针对必要的部分,把你打算做的事情从实招来吧。 不准多说废话。」 咦?怎么觉得情势突然逆转,可以让我好好陈述自己的事情啦。 虽然现在的状况令人害怕,但只要我拿出诚意好好表达,说不定幡谷同学就能找回记忆了。那就拿出我的热诚吧。 好吧。 我用力地吸了一 口气。 「我想要和幡谷同学做朋友……」 然后慢慢地说出口。 「我想要和幡谷同学说话。」 充满感情地表达出每一句话。 「我想要和幡谷同学进行更多的交流!」 我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我想要和幡谷同学在一起!」 开始愈来愈激动。 「我想要和幡谷同学变成好朋友!」 愈讲愈亢奋。 「我需要幡谷同学。」 然后,希望你能回想起我的事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 咦? 幡谷同学大声咆哮。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某种暗号是吗?难不成这些话语里,都暗藏著咒语在里面?」 什么跟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就诅咒的发动条件来说,的确是有『当著本人的面,在不被本人发现的情况下,使其听闻咒语』这样的内容。虽然我所熟知的多半都是莫切咒术,不过咒术这种东西,在根本上都很相似。因此,使用稻草人的咒术会具有这种发动条件,也一点都不足为奇。」 幡谷同学总会在奇怪的时间点出现妄想,所以特别伤脑筋。 「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才不懂你在说什么呢!你还真是大胆啊!居然敢在不被我察觉到的情况下,对我发动咒术!」 此刻她的脑海里,似乎正在上演咒术对决的戏码。我好像被她误解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了。 「好啊,如果你死都不肯说出为何要诅咒我的话,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来查个清楚!」 你说要查个清楚,是打算用什么方法?打算做什么? 就是因为没有面对面看著对方说话,才会产生误解。于是我决定豁出去地转头看向她。 因为我突然转头,幡谷同学才赶快把刀子向后缩吧。没有受伤真是太幸运了。我近距离地看著她睁大眼睛惊讶的表情。 我与幡谷同学从正面互相对视。 经过几秒的沉默之后,幡谷同学再也无法直视我的眼睛,她的脸从脖子一路红到头顶。 啊!幡谷同学消失了。 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她又逃走了。 我一直以为无法和幡谷同学交流,是因为没有面对面交谈的关系。但事实上正好相反,幡谷同学之所以能够好好跟我说话,就是因为没有和我四目交接。 下次见到幡谷同学时,我一定要多加留意这一点。 虽然想要再和幡谷同学多说一些话,但是莫切资料馆里的灯是暗的,我也不想跑去她的教室。再加上一整天都没有在学校见到她的身影,所以只能放弃再与她接触了。 回家途中,我拿出手机。 电话簿里存著日向学姊及幡谷同学的名字。 既然有这种可以直接与她们两人说话的工具,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拿来使用才对。 我应该打电话给她们比较好吗? 再说,打了电话之后,就有铁证如山的证据可以出示在她们面前了。她们只要看到手机来电,发现她们的电话簿里存著我的名字,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瞭解到之前曾经跟我有过关系才对。 所以一直放著手机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但是如果这个方法用错地方的话,还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的心里充满许多困惑。 ——不行。 这招还是行不通啦。说不定只会招致她们的反感。 ——也不对。 能用的就拿来用吧。我的心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还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呢?这么做会失去什么吗?打从一开始就无路可走了,为什么还要画地自限呢? 一旦这么想之后,焦躁感便不断地催促著我。最后,我终于按捺不住焦躁的情绪。 于是,我决定先打电话给至少有可能会冷静听我解释的日向学姊。 我把电话放在耳边,通话铃声响了好几次。 从她没有立刻接起电话来看,果然还是对我有所警戒吗?还是单纯没有注意到电话在响呢? 此时我突然惊觉——等一等!现在打电话给她也太不妙了吧。 我先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看。假设我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缠上,这时候又有来路不明的电话打到我的手机里。看了手机萤幕后,来电显示出现一个自己不记得曾经输入过的人名。 该不会是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手机被不认识的人偷走,然后那个人擅自把他自己的电话输入进去吧。 这简直太可怕了。 「不行啊!这么一来,我完全就是一个可疑人物了!」 我赶紧慌忙地挂断电话。 要是被对方设成拒接来电的话就完蛋了。 但此时挂断电话为时已晚。日向学姊的手机萤幕上,已经出现一个她不记得曾经输入过的男生名字了吧。 「这下子又会以误会收尾了。」 我如此呢喃后,赶紧加快行进的脚步。今天想要早点回家,然后记取这次的教训,好好思考明天的作战计划。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吓得当场跳了起来,东张西望地往四周找寻声音的来源。 是我的手机在响。 我赶紧看向手机萤幕。上面显示神谷日向的名字。 「是日向学姊打来的?」 真是太具冲击性了。 我接起电话放到耳边,等待对方出声。 「……请问……是仁……庄助同学吗?」 日向学姊的话语里,充满强烈的警戒心,而且说话声听起来很僵硬。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不对……」 停顿了一 口气后,学姊加重语气地说: 「为什么我会把仁同学的电话号码输入到电话簿里呢?」 学姊之所以会把我的号码输入到电话簿里,是因为我和学姊的关系不仅止于点头之交而已。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还有,上次你提到滑头鬼……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你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大好机会呢。现在不好好解释,更待何时。 「我现在要说的话,你听起来会觉得很奇怪,可能不会相信……」 我鼓起勇气,对日向学姊说明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事实上,我现在处在一个很奇怪的状况里。藤森同学……啊,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所设计的言灵之力,让学校的人对于我的记忆都消失了。不,应该是说,简直就像我从来不存在一样。我对大家的记忆都还在,但是至今我和大家相处过的记忆,却全都被重新设定了。」 「……」 咦?日向学姊不再做出反应。但既然话都说到一半了,也只能一口气继续说完了。 「日向学姊对于我的记忆也消失了。原本我和学姊的交情很好,还会一起上学。结果因为言灵的关系,现在全都乱了套。」 「……」 「那个言灵叫做『浦岛太郎』,原本应该是读者借用仙人之力来实现愿望的。但由于这次是藤森同学自己创作 的,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完全,结果把我的愿望做了扩大解读的样子。」 「……」 「但还是有希望!经过调查,『浦岛太郎』这个言灵,只要透过关键之物,就能够轻易地使其效力消失。既然如此,即便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那个人能够回想起我的事情就行了 !」 「……」 「日向学姊!可以请你回想起我的事情吗?我们之前的感情是这么要好!」 「……」 日向学姊不发一语。 她是因为突然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需要时间来理解?我可以做这样的解读吗?还是说,她只是很擅长把人家的话当成耳边风? 「拜托你说说话啊!日向学姊!」 「中二病?」 咦? 「啊!抱歉。我不小心就说出内心话了。」 刚刚日向学姊说了什么? 「与其说你有中二病,应该说你是一个很会妄想的人吧。这种妄想你还是放在脑子里,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哦。」 你说我是在妄想? 「才不是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是说,这是搭讪的新招?你是跟踪狂是吗?你的手法实在太新颖,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呢。」 怎么办,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你要说我和你前世有因缘不成?」 又失败了。但是要是在这里放弃,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不是啦。我才不会说什么前世有因缘之类的啦。我 」 「先不管那些了!我得好好确认,你到底调查我的事情调查到什么程度。这么做,也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打算要威胁我。」 我的话被日向学姊打断。不行啊,她完全不听我的解释。 为什么我会失败到这种地步呢? 简直就像是未来早已预先注定好一样。 「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自己。」 「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我并没有打算要威胁你,是因为言灵……」 「我可以感觉你并不是在说谎。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再说,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 「……」 我被日向学姊的气势所吞噬,完全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还是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更别说跟你变得要好了,我完全无法想像这种画面。所以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等一下!日向学姊!」 电话被切掉了。 不管我做什么都不顺利。 日向学姊的话语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还是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 我自己也很清楚,打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所以现在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的状态而已。 我们只是因为某个突发事件、因为某个错误,才变得要好的。 说不定那段时光,其实也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我站在原地叹息。 但是随即电话便响起。 该不会是日向学姊吧?是不是我说的话传达给她了? 我看向手机萤幕。 是幡谷同学打来的。 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 我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但是没有传来任何说话声。 「幡谷同学?」 就算叫她,她还是没有反应。 咦?这是怎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电话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幡谷同学打了一通无声电话? 真的是幡谷同学打来的吗? 我再次确认手机萤幕,然后对自己说: 没错,这不是在做梦。 虽然状况还是很糟,但仍有一丝希望。 ——快点想一想。 日向学姊为什么愿意接我的电话? 幡谷同学为什么会打无声电话给我? 我不晓得。 我到底想怎么做?难道只是冒冒失失地采取行动,然后认识到「现实是无法改变的」,就这样而已吗? 这次的梦境换成日向学姊登场。日向学姊身著一般印象中『浦岛太郎』里出现的乙姬所穿的服装。 就是因为在现实里与日向学姊交流失败,所以才又为了逃避现实而做出这样的梦吗?我这个人也太好懂了吧。 「所有人都忘记你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日向学姊揽住我的手臂,并且将柔软的胸部压在我身上。 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只有在梦里才有办法好好面对女生。 这个梦境真的是太具有我的风格了,完全将我的内心状态具体呈现出来。 「被忘记了,就等于是零。」 我不想要变成零。不想被大家忘记。 「既然是零,那么就跟被丢在一旁的空瓶子一样可有可无呢。」 拜托你不要用废弃的空瓶子来比喻。 「既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么即使失去了,也一点都不痛不痒不是吗?」 才没这回事呢。我还是会心痛而且难过。 「有什么关系呢。大家都忘记你了,就连我也不记得你了。但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我的心意就行了。」 既然日向学姊都已经不记得她对我的心意了,那么这份心意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没有人知道,那么就是属于仁同学一个人的东西了。」 虽然属于我一个人没错,但这也太过于单方面掌控了。 「没有人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所以你可以一个人独占哦。」 这种情形不叫一个人独占,只显得非常孤单。 「这样不是很棒吗?」 一点都不棒好吗?日向学姊。 「仁同学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啊?」 日向学姊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否定她的看法,所以梦里的她开始责备我。 「我不晓得学姊所指的心意是什么。」 我不晓得当时留在嘴唇上的触感,代表著什么意义。 「这不是我可以擅自下定论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些啊?——其实我真正的心意是……」 「不要再说了。即便你真的把你的心意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因为眼前的日向学姊只是我随心所欲创造出来的幻想。 「因为这些根本不是真正的日向学姊所说的话。」 「何谓『真的』?在你心里的那个我,也是真的不是吗?」 听到学姊的这句话,我摇头否认。但是学姊依旧露出寂寞的笑容对我说: 「……忘记了就等于零。所以管他哪个是真的?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你还要这么痛苦呢?这样根本没意义嘛?」 难不成这就是脆弱的我不想面对的现实吗? 一味追求已经失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一旦失去之后,就跟零没有两样。完全无法挽回。 明明就不存在的东西,并不会因为做了些什么就发生变化。 即便知道这个道理,我还是 我还是不想要袖手旁观,就这样眼睁狰地看著这一切发生。 于此同时,我也瞭解到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完全顺合己意的梦。 其实我只是在依赖自己。 我只是想要逃到轻松的地方去。 幡谷同学的那场梦,代表著我因为现实太过痛苦而不想面对的心境。我 只想要大哭特哭一场。 日向学姊的梦,则代表我硬是想要逼自己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错」的心境。我想要往轻松的方向思考,我一直在努力,看要如何扭曲现实,才能让自己不痛苦。 但是我却不想接受自己脆弱的这些想法,所以才会在梦里持续不断地自问自答。 如果接受了,是不是就会比较轻松呢? 还是会继续痛苦呢? 我连这一点都不晓得。 于是我对日向学姊说: 「即便那里什么都没有,即便是零,我也只能继续努力挣扎。」 「你说你要努力挣扎,就表示你要选择继续痛苦。不过——」 我不认为「零」有什么不好。日向学姊笑著对我说。 只要还没有忘记她这个笑容,我就有办法继续努力下去。 但是现实却事与愿违,接下来的事态,居然朝著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 第三章 个性乖僻的乙姬公主 今天早上,我依然孤单一个人。 一样的路,一样的风景,我拖著些微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嗯? 怎么感觉背后有股刺人的视线。 我转头一看。 幡谷同学就站在那里——才怪。 幡谷同学躲了起来。不,她一定以为自己已经躲起来了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呢,幡谷同学。 你这样子躲起来也没有意义啦。 她只有把头藏起来,手上的伞却还露在外面。即便躲在电线杆后面,黑色的伞还是露饀了。 我假装没有看到,继续朝著前方缓慢地迈开步伐。 走了一阵子之后,我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只见一把撑开的黑伞掉落在路旁。那是幡谷同学的伞。 不行啊,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啦,幡谷同学。 此时的她正把伞朝向我,然后蹲在伞的后面躲藏。在阳光照射下,可以隐约看见幡谷同学透出来的影子。 没错,我可以肯定,幡谷同学是冲著我来的,一路上她一直跟在我后面。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虽然不晓得她的意图,但这是跟她说话的好机会吗? 于是我悄悄地朝幡谷同学接近。 瞬间,那把黑伞轻轻动了一下,随后便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怎么?不能接近你是吗? 既然她已经不见了,那么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与她接触了。于是我只好放弃,继续往学校走去。 走了一阵子之后,我停下脚步,抱头苦恼。 喂,又有锐利的视线朝著我的背部刺过来了啦。 我在不转动头部的情况下,往后方瞄去。 只见一把黑伞若隐若现。 若隐若现,若隐若现。 此时我终于理解,这些都是我至今的所作所为。当时尾随在幡谷同学身后的我,就是这副模样。 幡谷同学是藉著模仿我所做过的事情,藉由亲身示范来告诉我「跟踪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是吗? 不对——我重整了一下思绪。话说回来,前阵子幡谷同学对我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我一定会把那些诅咒用的稻草人调查清楚的。你给我记住!』 看来,我好像触动幡谷同学心里那个奇怪的开关了。不过你的行动力,真的是用错地方了啦! 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不,幡谷同学原本就是不擅与人交流的孩子,所以这种奇怪的举动对她来说,说不定很正常呢。既然如此,那我应该要接受她的这种举动吗? 不不不,等一下。说起来当然很简单。 但要怎么做?接受她的行为,具体而言该怎么做? 由于最近做了那些梦,导致我的自问自答已经发展到自言自语的程度了。 完了,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与她对应才好。幡谷同学的行动,确实对我的精神造成了伤害。我知道了,从此之后,我不会再对别人做出跟踪的行为了。自己亲身体验之后终于瞭解到,被人家跟踪真的是一件很困扰的事。 不管我再怎么反省自己的行为举止,也不会因此就传达给幡谷同学。她的跟踪行为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我抵达学校。 来到教室之后,仍然继续进行。 一直到老师进教室点名时,这场跟踪的戏码才终于落幕。 难不成她是打算趁我不注意时,把诅咒用的人偶偷走吗? 总之,我的结论就是——每当她逃跑时,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但遭到她尾随时,我也同样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午休时间,幡谷同学的跟踪行为依然持续上演。 我从教室门口就能看到她的那把黑伞。 原来她这次是站在那个位置啊。托那把伞的福,即便看不到她的身影,我也可以一眼就看出她在哪里。 每当我想跟她说话时,她就会立刻逃走,所以要跟她交谈是不可能的事。 这到底是怎样啊?她到底是想要我怎么做啊?还是说,她只是要我静静地待著,什么都不用做是吗? 这根本就是在凌迟我嘛。 「你叫仁是吧?有人找你耶。」 石原跑来叫我。完了,我好开心哦。基本上,我最近都被旁边的人当成空气,所以只要有人理我,我就忍不住满脸笑容。是是是,我就是被虐狂又爱惹人注意的任性鬼啦。 不过,他刚刚说有人找我? 他是指位在门口附近的幡谷同学吗?这样子造成其他人的困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于是我赶快跟他道歉。 「你是指幡谷同学吗?抱歉,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啊?你说那个伞女啊?我不是在说她啦。」 听到石原的回答,我惊讶得睁大眼睛。难道不是她吗?那会是什么事呢? 「神谷学姊在找你啦。」 是日向学姊! 我惊讶地往教室门口看去。只见日向学姊正带著柔和的笑容对我招手。 没想到日向学姊居然会自己跑来找我? 难不成上次跟她坦白我的现状,没有白说吗? 我满心期待地赶紧朝日向学姊跑去。 「日向学姊,我 」 「我知道。我也有事要找你,我们可以私下谈一谈吗?」 听到日向学姊这么问,我大力地点头回应。真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学姊说要换个地方谈,于是我便跟在她的身后,朝她指引的方向前进。 「我有事情想问你。」 「是关于我打电话给你的事情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啦。」 学姊说话吞吞吐吐的。 「总之,我们先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好好谈一谈吧?」 她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妩媚又性感。 是我想太多了吗? 不,不是我想太多。我可以听见她心里的声音。 意译:关于这件事,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 没错,我也有同感,于是绷紧神经准备应战。 走了一阵子之后,我才察觉到日向学姊是打算往哪里走去—— 也就是学生会办公室。 说到学生会办公室,那里可是非常脏乱的场所。到处散落著我看不太懂的薄书以及吃到一半的零食。她今天会愿意让我看到学生会办公室凌乱的模样,难不成是回想起什么了吗? 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前面,日向学姊说了一声「请进」后,打开了大门。 我怀著紧张的心情踏进学生会办公室。 没想到里面居然乾净漂亮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全部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完全跟以前我见到的学生会办公室的景象南辕北辙。 是我想太多了吗?难不成我是在做梦? 现在眼前的景象是如此地让人难以置信,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被所有人遗忘的那段过往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吗?」 「……没事、没什么。」 我完全陷入困惑当中。见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日向学姊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但眼神里又透出一份从容。 ——日向学姊果然没有回想起来。 「这下终于可以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好好说话了。我可以直接问你问题吗?」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回复,那么她可能会问我,为何我会知道她的秘密吧。我该怎么回答呢?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的那 些设定,是你以自己为主角编造出来的故事吗?是不是漫画或动画看太多的关系?」 没想到日向学姊所问的问题却出乎意料。 「才、才不是呢。」 反过来换我问她。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喜欢滑头鬼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日向学姊边说边把耳朵旁的头发往上梳,看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如果我一开始就直接切入主题,你也不太好回答吧。再说,我突然把你叫到这里来,你可能也会感到混乱。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虽然满嘴说些奇怪的话,可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是坏人。所以我才想说先从闲聊开始,等到双方慢慢地打开心房之后再说……还有就是,上次你跑来学生会办公室时,我也没能和你好好说到话,真的很抱歉。而且当时还把老师找来酿成骚动,后来你没事吧?」 她是在担心我吗? 完了,我觉得好感动。 现在的学姊真的好温柔哦。 日向学姊是个双面人。她拥有「温柔的学生会长」以及「超爱妖怪的超级御宅族」这两种面相。现在的她大概是处于学生会长模式吧。 同时,我的本能也亮起了黄灯。 即便知道她的温柔背后可能藏有什么企图,现在我这颗缺乏滋润的心,还是抵挡不住她的柔情攻势。 啊啊,我上当了。我差点就要被她给骗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好开心哦。日向学姊」 学姊一定只是客套性地问一问而已。她自己刚刚也说了,为了打开心房,所以先从闲聊开始。 既然知道的话就不要上当!你这样老实地跟人家道谢是怎样啊?——我的本能不断地响起警铃。但不知为何,这些警告就是无法听进我的耳朵里。 「我真的觉得好痛苦。身边没有半个朋友,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陌生人对待,我想要变回原来的状态,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我真的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日向学姊温柔地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 「接下来我要说的,只是一般的观点啦。」 她先给我打了一记预防针之后,继续接著说: 「你就是自认为自己在逃避,所以才会感到痛苦吧?有很多时候,自己所认为的事情,从旁人看起来却并非如此啊。你要不要试著对自己好一点啊?」 学姊像是念台词般,带著微笑对我说。 「即使你叫我对自己好一点,我也……」 事实上我是一个做什么都失败的无用之人。 「比如说,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的确很痛苦没错,但并非全都是痛苦,接下来可能会有好事发生也不一定。只要抱持希望,心就会变得轻盈起来。」 我是有抱持希望没错。只不过,我的希望都一个一个遭到粉碎了。 「自己不断地钻牛角尖,也只是往下愈陷愈深,让人看不见解决方法。既然这样,那就应该一度抬起头来,看看别的东西才是。藉此转换心情之后,说不定就能发现原本被隐藏在后面的事物。」 但是,今天的日向学姊却从头到尾都非常温柔,她有能力让人在短时间内打开心房。 「托日向学姊的福,我好像轻松不少了呢!」 日向学姊基本上是个很为别人著想的女孩,所以才有办法胜任学生会长这个职务。 「果然,能够认识日向学姊真是太好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学姊都这么温柔。我真的很喜欢日向学姊。谢谢你!」 「咦……!?喜欢我?……虽然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而且你指的『喜欢』应该也不是那种『喜欢』,不过这两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著女生面前说出口的哦!」 日向学姊害羞得两颊红通通的。 「总、总之,我已经听完你的烦恼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她刻意把声音提高。这个变化让我有些不安。 看吧!我不是说了吗,你只是被她给骗了!——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 「那么,接下来你愿意听听我的烦恼吗?我可以再针对另一个主题发问吗?」 接下来她所说的话,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喜欢滑头鬼?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日向学姊像是要把心不在焉的我唤醒一般,「咳嗯」地咳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只见学姊将眼睛眯得跟蛇一样细。 「我刚刚察觉到了一件事。」 学姊压低嗓音这么说的同时,我的背脊也窜起一股寒意。 「刚刚你看到学生会办公室的内部之后,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嘛?你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啦,不过当时你叹了一大口气呢。你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因为学生会办公室跟以前我所熟知的学生会办公室不一样的缘故。不过没想到,我居然还叹了口气啊。 「该不会是因为这里跟你所熟知的学生会办公室不一样之类的吧?」 我将身体微微向后缩。 「看你这个表情……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吗?看来我今天的直觉很准呢。」 嗯?咦? 「应该说,你这个人很好理解才对吧。」 她该不会是正在从学生会长模式转移到另一个面貌吧? 该不会刚刚在咳嗽的时候,就已经瞬间切换了吧? 「你果然是为了从我口中问出这些答案,才会叫我到这种地方来的吧。」 解除学生会长模式的日向学姊会怎么责备我呢?真是太可怕了。所以说,刚刚的学生会长模式,全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心。为了让我卸下心防,进而大举进攻,才会短暂地对我温柔。现在仔细回想,当时她说什么「先从闲聊开始,等到双方慢慢地打开心房之后」等等的,原来只是拐弯抹角地表达「总之在进入主题前,我就先对你温柔一点,让你卸下心防」。不过可惜的是,只有我的本能察觉到这些话的真意。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你有听过这种说法吗?」 语毕,日向学姊随即开始谈起不相关的话题。 「……听说在中国那里,『叫卖茶叶』的生意都很危险。只要进到店里,就会被锁在里面,如果客人不买茶叶的话,就不放客人出去呢。」 日向学姊的身上散发出黑暗的氛围,她那圆溜溜的大眼闪烁著光芒。 「对了,我已经跟老师报备说,学生会有工作要做,所以今天下午你可能不会回去上课。」 也就是说,她刚刚举的那个例子是—— 「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一直不肯从实招来的话,那么我也跟中国卖茶叶的商人一样,使出同一个招式好了。」 我到现在为止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 「我……我……」 「拜托你不要用奇奇怪怪的故事来蒙混哦。这可是悠关我的生死呢。来吧!你就快点从实 招来吧!」 我才没有要蒙混呢! 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这个心情传达给日向学姊,于是只好自然地沉默下来。 见到我一直不发一语,学姊开始愈来愈不耐烦的样子。她的语气明显地愈来愈不客气了。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是因为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才表现出这种态度吗?」 学姊慢慢转变成诘问的态度,我也只能默默承受。 「如果你知道我的秘密,那么你想拿这些情报做什么?拿来威胁我吗?」 「我才没有要威胁你呢!」 只有这点一定要好好否定才行。我赶紧对著学姊挥手否认。 「我不会把学姊的事情散播出去啦。也绝对不会恶意威胁你!」 「你知道这个回答……」 日向学姊的眼里寄宿著深深的黑暗。 「听起来就等于是在主张『你知道不少情报,而且这些情报如果散播出去之后,足以对我造成损害』呢?」 阿! 完了,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呢。 日向学姊的眼神好锐利。她非常用力地瞪著我。 「不是啦。我只是要表达,我不会把这些情报拿来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啦……」 「这是坏蛋角色常说的台词吧。你认为我有可能会相信吗?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学姊试图把我推开,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好好澄清这场误会。 接著,她放声尖叫。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啊、不是啦、我情急之下就……!」 「什么情急之下!你不要碰我啦!」 学姊大力地拨开我的手,结果导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倾倒。 完了! 我为了救学姊,赶紧将身子前倾并且伸手抓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和学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起跌到地上。 跌倒的瞬间,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接著,我摇一摇头,试图挥去头部的痛楚,然后缓缓张开眼睛,确认学姊是否平安。 此时,学姊正以非常微妙的表情躺在我的身体下方。随后,她的视线移到我的左手上。 啊……这个触感好像不太妙。我的左手确实触碰到她的胸部了。 「你、你你你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可以请你移开吗?」 日向学姊满脸通红地看著我,眼睛还泛著一些泪光。 这个表情不妙,让我在许多方面都产生反应。不行啊,就算是为了自己著想,我也得赶快从学姊身上离开。 但由于太过意识到左手的关系,当我移动双脚准备站起来时,脚踝却往奇怪的方向扭去。 「好痛!」 「喂!」 我和学姊的叫声重叠在一起。脚这么一拐之后,我又更向前扑倒,与学姊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 「呀呀!你为什么又把身体贴得更近啊!你快走开啦!」 「抱歉!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就快点从我身上离开!」 日向学姊的脸色很难看,连脖子都涨红了。不知是不是我想太多,总觉得她的全身上下都红通通的。 同时,我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但是这种时候愈是焦急,就愈没办法好好移动身体。 我也一样处于危机。 不知是不是因为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情况,学姊开始大力挣扎,把我的脸推开,并且大喊: 「各位!快点救我啊!不要只顾著看,快点过来啊!」 咦? 各位? 「有色狼啊!我们发现色狼了!」 「快点击退他!现在立刻把他赶出这个房间!」 「来人啊!这里有坏人啊!」 咦?咦?咦?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此时有几名女生进到室内来,而且手上还拿著扫把、畚箕以及拖把。 这些人是学生会干部吗?是日向学姊的朋友? 「咦?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啊?」 日向学姊吊起眼角地对我说: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我们两个单独相处吧?我事先就请朋友们待在走廊上待命了!跟你单独见面,当然要有所警戒啰!」 这点我倒是可以理解。 「即便有所警戒,我原本还是相信,就算是言行举止怪异之人,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色狼的举动才对。我想说只要好好沟通,你应该就会理解,所以才制造这个见面的机会给你!」 我的身体被那些女生们从学姊身上架离。没想到这些女生的力量还挺大的,我被她们粗鲁地摔到地上。 学姊一边整理扯乱的衣服一边站起来,往下看著我。 「没想到你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真是差劲!」 学姊说得没错。 「这家伙居然专门攻击日向的弱点!」 「退学!现在就立刻让他退学!」 「他不仅是犯罪者,还是女生的敌人!」 那些女生纷纷以扫帚等物的尖端对准我,朝著我逐渐逼近。 我的身心都被打得残破不堪。日向学姊及学生会干部的那些女生,用扫帚打我,把我赶出学生会办公室。挨打的同时,还被她们骂做是犯罪者、色狼,让我蒙上不白之冤。身体的折磨还有办法忍受,但明明是一场误会还一直遭到责骂,没想到还挺痛苦的。这点我今天可是亲身体验到了呢。 放学后。 我拖著疲惫的身子,踏上归途。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 到头来,和日向学姊之间也进行得不顺利。 我白白浪费了她给我的机会,而且还把她对我那小小的信赖破坏殆尽。 同时还在她的朋友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后,我还在那些女生的逼迫下,承诺以后不会再接近日向学姊。从今以后,就连要跟学姊说话都变得困难重重了吧。 也就是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也不能老是以「因为我是笨蛋」这个理由来当藉口了事。 可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在物理上接近她们两人了,我还能怎么做呢? 不管怎么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原本以为只要有个关键之物、只要有谁能够回想起我的事情,一切就能够恢复以往,但是这个方法却行不通。我真的好想改变现状哦。 毕竟我是抱著这个希望,才一路走到这里的。 走到鞋柜后,我发现鞋柜里放著一张纸条。 『诅咒用的稻草人在哪里?』 上面没有署名,但可以肯定是幡谷同学没错。我认得这个笔迹。 她到现在还对于我想要诅咒她一事深信不疑。我不仅和日向学姊进行得不顺利,就连与幡谷同学之间,也相处得并不融洽。 从校舍走到外头,地面满是泥泞,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今天白天有下一些雨,不过现在已经停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于是我停下脚步。 现在会打电话给我的没有几个人。我看了看手机萤幕,上面显示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幡谷同学。 我赶紧接起电话。 又是无声电话。就算我接了,对方依然不出声。这样子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缓缓地对她说: 「我们来说点话嘛,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什么都不回应。她这样子打无声电话过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说不定单纯是因为我对她来说,是一个不熟悉的人,所以她不晓得该如何跟我交谈。 毕竟仔细想想 直接面对面谈话跟用电话交谈完全是两码子事。明明面对面交谈时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拿起电话就开始紧张了。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 既然如此,只要营造出更加容易交谈的状况、或是制造什么契机,说不定幡谷同学就会用电话与我交谈了。 「幡谷同学,你也注意到你的手机里存著我的电话号码对吧。 」 既然她会打电话给我,就表示一定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啊?」 她继续沉默不回应。 「为什么你要一直跟著我?还有,你说你想要诅咒用稻草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不说话,我怎么会懂呢?」 幡谷同学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我决定先回家去。这样子一直站在校圜里也不是办法。 就在我走出校园时,幡谷同学终于开口了。 「你今天不来纠缠我啊?你要直接回家了是吗?」 她怎么知道我现在正要回家?她知道我现在正要走出校园啊? 也就是说,她正位在一个可以看见我的地方? 能够看见我刚从校舍离开、站在校园里的地点,只有一个。 我转过身去抬头一看。 幡谷同学正撑著黑伞站在屋顶的铁网后方,往下看著我。 此时,她的身后挂著一道有如快要消融到空气里、具有透明般色彩的彩虹。这个既虚幻又色彩艳丽的风景,与幡谷同学的气质非常相榇。由于彩虹的色彩里没有黑色,所以幡谷同学那一身黑,乍看之下有点突兀,但又像是在补足最后一个色彩般,看似相配又好像不太相配——这种色彩之间微妙的平衡,更加衬托出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幡谷同学身后的那道彩虹,正好成为了她的装饰。 那把黑颜色的伞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彩虹的颜色。 我自然地发出感叹。 初次见到她时就这么觉得了,她果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不管发生什么变化、不管再怎么挣扎、不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错。 的确还是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事物。 至今我一直以有利于自己的出发点在思考事情。 比如说,想要让一度发生的事情消失;或是因为讨厌失败,所以想要转换成没有失败的状态;因为不想接受现实,所以就转换想法,以自己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来思考;如果不可思议的力量启动了,那么希望可以取消这股力量等等。 一遇到不如意的状况,就老是想要改变现状,结果进行得不顺利时,就在那里唉声叹气。这就等同于否定眼前的状况,所以才会让自己感到痛苦。 因为这么做,就等于是在否定我自己以及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就像是在刻意践踏明明就存在的现实,也就是我现在所存在的这个事实。 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接受吧。这是我一直以来所抱持的态度。 而且事实上,之前失去一个星期的记忆时,我不是也认命地接受了当时的现状吗? 为什么只因为眼前的状况比之前还要辛苦,这个原则就因此而改变呢? 现在的我终于瞭解到,我应该要做的,并不是固执地对言灵采取行动,也不是一直执著在不可思议的力量上,而是必须在现实世界当中,去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才对。 在见到幡谷同学一直保持不变的气质之后,我才领悟到这件事。 「幡谷同学!」 我对著屋顶的幡谷同学叫喊。 「谢谢你!」 我诚心诚意地对她表达感谢。希望这份感谢之意,多多少少能够传达给她。 站在校园的我,与屋顶上的幡谷同学之间的距离,就是我现在应该要接受的现状。 『自己不断地钻牛角尖,也只是往下愈陷愈深,让人看不见解决方法。既然这样,那就应该一度抬起头来,看看别的东西才是。藉此转换心情之后,说不定就能发现原本被隐藏在后面的事物。』 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今天午休时日向学姊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我应该注意的事物其实就在我身边。而且没想到察觉到这件事之后,心情竟是如此轻松。 日向学姊说得没错。 同时我也想起了藤森同学。之前的我,总是期望现状能够改变,但是一旦改变之后,我又突然想要恢复原状。这样的我,一定让她感到非常生气吧。所以她才会以那么严苛的态度对待我。 我也得去向藤森同学好好道歉才行。 然后好好做个了结。 从今以后,在面对眼前发生的那些奇妙状况时,我都不会再找任何藉口了。 向藤森同学道歉的行为,也许只是自我满足。 但我就是想要在心里做个清楚的划分,如此才能向下一个阶段迈进。 我转身背对屋顶上的幡谷同学。 「从现在开始,我将完完全全地接受眼前的现实,然后一切从头开始。我将从最初的起点开始,重新与幡谷同学筑起友谊。」 虽然幡谷同学依旧没有回应,但只要我的心意能够传达给她就好了。 接著,我挂断电话。 我的双脚每踏出一步,地上的淤泥就弄脏我的鞋子,但此刻我的心情却格外清爽。 今天,幡谷同学及日向学姊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梦境的舞台也不是在海里。我出现在沙滩上,眺望著大海的另一端,手里还拿著像是玉手盒的东西。 「嗯。」 我眯起眼睛。 「我已经没事了。我已经不需要再这么做了。」 一直以来,我一直试图做一些顺合己意的梦境。虽然这样的心愿以龙宫城的形式出现在我的梦里,但由于那里并不是我真正该待的处所,因此到头来也只是徒然令自己痛苦。幡谷同学在梦里的姿态以及日向学姊在梦里所说的话,虽然都对我疼爱有加,但那些都是扭曲现实之后的产物,根本不能当真。 我一直都在做虐待自己的事情,所以会感到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今的那些梦,都是我内心的反映。所以现在做的这场梦,也是反映出了我愿意接受现实的心境吧。 站在地面上就能够正常地呼吸了。这才是最自然的状态。 接下来,我只要打开这个玉手盒就行了。如此一来,『浦岛太郎』的故事就可以迈向尾声。 结果到最后,我不再关心自己会变得如何,我只是静静地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蹲下来,把玉手盒放到沙滩上,然后慢慢地打开盒子。 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前,我就从梦中醒过来了。所谓的做梦就是这么回事。 只要交情变好,说不定就能够有所改变——我已经放弃这个作战计划了。 过了几天后,我决定去和藤森同学说话。 我想好好地跟她道歉,跟她说就算变不回原状也没关系,然后就此画下一个句点。 来到教室后,我先往藤森同学的座位看去。 她今天有来学校,而且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 自从上次藤森同学对我说了重话,我就自然地避免与她接触。不过现在转换心情后,倒是开始后悔,为何之前不与藤森同学好好谈一谈呢。 不过藤森同学那种人,就算看到我下意识地避免与她交谈,可能也会以看好戏的心态在观察我呢。 所以就算我现在突然跑去跟她说话,她大概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我来到藤森同学的位子。 「藤森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听到我的说话声,藤森同学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她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看向我。 「现在也可以啊。反正离朝会还有一段时间。」 藤森同学带著微笑说完后便侧起头来。 「我终于理解你那时候说的话了。」 听到我这么说,她微微张大眼睛 ,回了一声「是哦」。 「老实说,都是我不好。」 「即使突然对我这么说,我也……」 「你会对我发怒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老是说些对自己有利的话,总是想要往轻松的地方逃。」 「你终于察觉到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啦?这样啊。」 见到我点头回应,藤森同学眯起眼睛继续对我说: 「所以你现在才会有余裕跑来面对我啊?原来如此。」 「你说得没错。当时你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我一直不愿去面对现实。」 我对藤森同学低头道歉。 「藤森同学,真的很抱歉。」 「你能发现到这些事,是很好啦。」 藤森同学边说边露出疑惑的表情。 「所以我说,你向我道歉……」 藤森同学指著她自己说: 「是不是搞错对象啦?」 咦? 「你要道歉的话,应该是对上次当一切都重新设定时,依旧努力帮你迎向美好结局的那个人道歉吧?从这一点来看,我也姑且包含在这些人里面啦。不过比起我,应该有更优先需要去道歉的对象吧……虽然说道歉也于事无补。」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做个了结……」 藤森同学对我说:「stop!」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露出无畏的笑容,看著我说: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你也想私下和我单独说话吧。」 我和藤森同学来到没有人的楼梯。 我们一年级的教室是在一楼,但是藤森同学却毫不避讳地往楼上走去。 难不成她打算到屋顶吗?来到三楼之后,她在通往屋顶的路上停下脚步。 「在那里stop!」 被她这么一喊,我便在离她有段距离之处停下脚步。站在这个位置,我必须抬头才能看到她。 她那一头蓬松的头发,平常在阳光照射下总是闪闪发光,但是在这没有光线的昏暗场所,颜色看起来则有点暗沉。 藤森同学转过身来,双手交叠在后,往下看著我说: 「那么,既然你刚刚都跟我道歉了,我现在就来对你说些残酷的话好了。」 所谓「残酷的话」是什么啊? 藤森同学闭上眼睛。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她的双阵隐约透出不怀好意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以前也曾经出现过。 「你只不过是在自我陶醉。」 她的话语,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残酷。 「你只是把自己当成悲剧的主角。」 她的脸上挂著笑容,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如此地残酷。 「因为说来说去,你对我的道歉,只不过是自我满足不是吗?就算你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因此就得到什么好处啊。」 没错,这点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是我不想要一直不跟藤森同学说话。我想要跟藤森同学说清楚,把一切做个了结。 「如果你是在很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才跑来跟我说话,那倒也挺有趣的。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期望我会对你有所施舍?」 才不是这样呢。 不是只有自我满足而已!我只是想要跟藤森同学说,就算回不去原本的状况也无所谓!继续身处这种状况也没关系。我想要告诉她,从今以后,我要彻底接受现实之后再行动——在我回答这些话之前,藤森同学又继续说道: 「不过看在道歉的份上,我就把我对于这次事件的看法告诉你好了。」 她对这次事件的看法?难不成关于言灵,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吗? 「你有去调查『浦岛太郎』了吗?如果有,是调查到什么程度?你知道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轻易就能使其失去效力吗?」 见到我点头回应,藤森同学满意地露出笑容。 「原本的『浦岛太郎』,是透过仙人的力量来实现愿望的一种言灵。但是一般人所熟知的版本,则是在打开玉手盒之后,就会变回原本的年龄对吧。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是在隐喻,只是透过打开盒子这个动作,就能轻易让神仙的力量消失。不管经过多久的时间、不管形象产生多大的改变,言灵的力量还是会蕴藏在话语里面……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也和那个故事一样,只要出现某个契机,一切说不定就能变回原样了。」 到目前为止我都可以理解。我就是为了找到那个关键之物,才会到处采取行动。 「接下来说的这些,是把你的状况置换到故事里后,纯粹以我自己的观点做的解释啦。对你而言,要让时光倒流——也就是从这个奇怪的状态里变回原样的那个『玉手盒』,应该会存在于什么地方才对。」 对我而言的『玉手盒』? 「你的意思是,那个『玉手盒』就是能够解除我的愿望的关键?」 藤森同学耸了耸肩。 「你再继续听我说完。一般大众所知的那个版本的『玉手盒』里,存放著原本浦岛太郎应该要度过的那些时光。而为何那段时光会存放在玉手盒里呢?是因为浦岛太郎在龙宫城享乐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漫长到几乎让人忘记到底已经过了多久。毕竟人老了之后,能够享受的东西就无法享受了嘛。所以乙姬才会把浦岛太郎的时间,也就是他的生命,封存到『玉手盒』里……也就是说,这个故事里存在著这样的因果关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完了。我的头脑已经渐渐跟不上藤森同学所叙述的内容了。 「我是说因果关系啦,也就是原因与结果。当初你为什么会想要实现愿望?为什么会想要依靠『浦岛太郎』?」 「那是因为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总是把我耍得团团转,还让气氛变得很僵,让我很受不了……」 「那么,她们两个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把气氛搞僵呢?这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 我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之前,我曾经在几乎同一个时间点,被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亲吻过。从那天开始,她们两人就明显地比以往更加狠毒地耍弄我。 「应该有什么契机才对。那个契机……也就是原因,是你的『玉手盒』。」 的确是有一个转折点没错。我告诉藤森同学我被那两人同时亲吻的事情。 藤森同学于是以带著含意的笑容看著我。 「不过亲吻这种行为也有许多含意啦。我现在可没有打算解析那些含意。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也许『亲吻』这个行为,就是你的『玉手盒』吧。」 啊? 亲吻的行为是玉手盒? 「如果说,同时遭到亲吻的状况,是造成那两人不和睦的原因,那么问题大概就是出在 『同时』上头吧。你可能必须做出选择呢。」 藤森同学用手指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见到她这个举动,我的心头震了一下。她大概是看穿我的心思,向下走了一格阶梯。我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倾,藤森同学随即抓住我的后脑勺,迅速地朝我靠了过来。 我的鼻头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好、好近啊! 「你就去对幡谷月夜或神谷日向其中一人做同样的事吧。」 「你说什么?」 「你的理解力真的很差耶。换个说法你就懂了吧?」 藤森同学的双眸闪烁著不怀好意的光芒。 「幡谷月夜和神谷日向这两个人,你就挑一个来亲吧。」 由我自己选择吗? 由我来选择幡 谷同学及日向学姊其中一人? 「如此一来,被你亲的那个人就会找回记忆了吧。一定是这样没错。至于你的同班同学……这我就不晓得了。总之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被你挑中的另一个人,大概就永远无法找回记忆了吧。」 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如此回问。藤森同学皱起眉头笑著说: 「浦岛太郎的『老化』就装在他的玉手盒里。一旦老化,他就无法再次前往龙宫城了吧,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玉手盒除了是关键之物,也是转折的契机,同时是阻止愿望再次实现的关键。毕竟他要是再跑去龙宫城也很伤脑筋呢。以你的情况来说,要是再回到三角关系就没有意义了。如此一来,幡谷月夜与神谷日向的关系又会变差不是吗?因此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你必须要打开你的玉手盒才行。所以你得从她们两人之中做出选择。」 藤森同学的这番话,加入了太多她自己的解释在其中,害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我唯一理解的就是——我必须被迫做出残酷的决定。 「所以你要选择哪一个?」她的脸又靠得更近了。 「幡谷月夜?」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神谷日向? 」 而且看起来非常开心地动著她的双唇。 「你要选哪一个?」 藤森同学直直地注视著我。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用手抵著藤森同学的额头,将她的脸推离。接著一边抬头看著她,一边往下走了几格阶梯。 「这么一来,不就又要再上演同样的戏码吗?」 听到我的回应,藤森同学的笑容瞬间僵硬。 「如果我现在听从你的话,不就又等于是在依赖那个不可思议又混沌不清的力量吗?」 对于这个提问的回答,我在和她交谈以前就已经有答案了,所以不需要特地在这里说出来。 她问的这个问题,我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听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学有如不可置信般,颤抖著双唇。 「从你这句话听起来……」 藤森同学看向我。此刻的她,连睫毛都在颤抖。 「你不打算听从我的建议?」 「……你说得没错。」 我吞著唾沫,大力地点头。 紧接著,她的说话速度突然加快,并且滔滔不绝地对我说: 「你给我听好?你现在的行为,等于是在把好不容易可能到手的奇迹给丢到水沟里呢?」 藤森同学的眼睛撑到不能再大了。她会这么激动,还真是少见。 「这次放掉之后,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藤森同学往下走了一步,我也跟著往后退一步。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需要我的建议吗?」 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不变。 「不需要。」 我斩钉截铁地…… 回答藤森同学。 「我谁都不选。」 自从上次见到幡谷同学那毫无改变的美丽样貌后,我就决定了。 而我的这份心情,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跟藤森同学多做解释了。 「因为你所做的解释,根本没有人知道到底对不对啊。说不定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而且照了你的话去做之后,也没有人能够证明,是不是真的就会如你所说的发生那样的结果啊。」 藤森同学所说的东西真的很嗳昧不明。 「这些全都是你的推测不是吗?」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慢慢地将身体往后退。 「而且就时机点来说,我的确是在依靠了藤森同学的言灵之后,隔天开始就处于没有朋友的状态,但也无法证明这就是言灵所造成的啊。目前全都是状况证据,所以无法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根本之处就已经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的了。 「我想接下来,一定也没有人可以确实地证明,这种现象就是由不可思议的力量所造成的。」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东西,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不可思议的力量不仅混沌不清而且又不安定。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管它了。」 这力量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不会再依靠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了。」 「你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啊?」 藤森同学觉得很吃惊。我回答她说: 「我的想法会发生转变,纯粹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当时我看见了一道非常美丽的彩虹。」 其实我是看到以彩虹为背景、样貌美丽的幡谷同学。 「即便我陷入无谓的烦恼,美丽的事物依旧美丽。只要这世上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事物、只要我觉得这些事物很美丽就行了。」 「那种彩虹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用人工的方法,要制造出多少彩虹都可以。」 「不是这样的,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这世上的确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事物。是我自己,从那些事物上面找到意义。 重点并不是有没有那道彩虹。 见到不变的事物,让我从中感受到特别的意义。 「我决定接受眼前的现实,然后朝著下一个阶段前进!」 我想要怎么做,这才是重点。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说……我说的话无法相信是吗?」 「应该说,关于言灵的事情,我已经听够了。我没有打算再继续牵扯下去了 !」 「……」 「我刚刚也说了,在没有掌握清楚的情况下,继续依靠混沌不清的事物,根本就是在重蹈覆辙。下次可就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了呢。」 藤森同学以无力的表情望著虚空,从她的眼神可以感觉出身心倶疲的样子。 「哇啊……」 她发出平时不会出现的泄气声。 「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有所成长啦。」 「如果我误解的话,真是抱歉。」 我把手抵在额头上。 「你这句话,感觉好像完完全全把我当成笨蛋的样子呢?」 「嗯。」 藤森同学立刻点头回应。 「啊啊、不是啦,不过的确是这样说没错啦。」 原来如此。真希望你能否认。 「真是伤脑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回应。我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所以接下来我也不知该跟你说什么才好。」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我也得去做准备才行。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准备什么? 藤森同学一边露出困扰的笑容,一边移开视线,完全不看我一眼。 她身上开始散发出「不要再跟我说话了」的氛围,于是我叹了口气后便直接回到教室去。 这下子算是做个了结了吧。 但是往后的事情才真正需要认真去思考呢。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在接受现状之后,接下来该采取什么行动? 我只要和幡谷同学及日向学姊重新建立关系就好。我就努力地与她们成为朋友吧。 回到座位上后,我又再次深深地吁了口气。 不过,与她们建立友谊的行为,在心情上感觉起来要比以前轻松多了。 一定是因为我不用再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摆布的关系。自己的心情其实掌控在自己手里。知道这一点之后,整个人就轻松多了 。即便思考往后的事情,也不会再感到沮丧了。 我带著开朗的心情迎接放学。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当我决定不要再依靠混沌不清的力量后,不管曾经是朋友的那些人如何冷漠地对待我,我都觉得无所谓,反正只要从今开始努力融入大家就好了。而且在重新设定后的关系下与同学交谈,也能够得到新的发现,感觉也挺新鲜、挺有趣的。 「喂!」 当我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时,隔壁座位的石原突然向我搭话。 「站在门口的那个黑色生物,是你认识的人吗?」 黑色生物?他在说什么啊? 我偷偷地往走廊瞄去。 ——真的有耶。 有一名少女蹲在教室门口附近,一直瞪著我。 好可怕,感觉晚上会作恶梦呢。那头黑色长发垂到地上,在她周围形成一个漩涡。 那个黑色生物……原来是幡谷同学啊! 她到现在还在跟踪我啊。 虽说想要建立新关系,但目前我和幡谷同学之间,还处在复杂难解的状态当中。 幡谷同学在班会结束后,就立刻跑来我的教室吗? 她花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真的没关系吗? 莫切资料馆的管理不会受到影响吗? 幡谷同学在「怕生的程度」,以及「无法与人保持适度距离」这两点上都太过异于常人,连要跟她说个话都相当困难。 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跟她交谈呢? 不管怎么想还是得不出结论。 石原以疑惑的表情看著我默默地思考。但是这样一直不回应他也不是办法。 「黑色生物是吧。经你这么一说,还挺像的呢。」 此刻我也只能这么回答。就某方面来说,这的确是事实没错。 「……虽然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她并不是什么神秘的黑色生物哦。人家好歹叫做幡谷同学……」 「我知道啊。就是那个阴森的黑伞女嘛。」 从他的口气听起来,即便我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了,幡谷同学没有朋友的事实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样子。 「她真的很恶心耶。原本传闻就不太好,但因为我和她没有接触,以为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不过看来似乎是真的呢。她这种行为真的很不好耶。真是个麻烦人物。」 而且—— 原本大家对她的评价就不好了,现在跟踪我的行为又被别人看到,这下大家对她的评价应该跌到谷底了吧。 不过仔细探究原因之后可以发现,是因为我触动了她心中那个奇怪的开关,才会导致她做出这样的行为,所以这也算是我的责任吧。 「你该不会被那个女的纠缠吧?」 该怎么说呢……石原的问题,我没办法好好解释清楚。 「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她算是被害者。」 「那加害者是谁?」 「算、算是我吧?」 「那你就负起责任,想想办法啊!」 石原说得没错。 所以我现在正竭尽全力在思考解决办法啊。 接受现状后,在不依靠不可思议的力量的情况下,我必须和幡谷同学成为朋友……不,是我「想」和她成为朋友。 好。 我从抽屉拿出笔记本,在纸条上振笔疾书。 我在上面写著「我想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其实我想要面对面和她交流,但是从她至今的行为模式看来,只要我一接近到一定的距离,或是只不过四目交接而已,她就会逃走了吧。所以我才选择用笔谈的方式。 我猛然站起,走到教室门口附近。 果然如我所料,我只不过靠近一点而已,幡谷同学就立刻逃走了。我把从笔记本撕下的纸条放在幡谷同学刚刚躲藏的地方。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讯息,但希望能够传达给她。 我真的好想和她说话。虽然她总是说些诅咒的话语,但是与她之间的回忆,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虽然我现在很想冲上去追她,但即便这么做,现在的幡谷同学也不会立刻就对我敞开心房吧。 那就慢慢来吧。 我对自己如此喊话。 我先接受如今的她,然后再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她吧。 等她离开之后,我走到教室门口一看,刚刚那个纸条还放在原地。如果她有看一眼的话就好了。 我离开教室来到走廊,因为幡谷同学确实已经造成班上同学的困扰了。如果她会尾随我的话,那么为了顾全大局,我应该移动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才对。 但是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一个人独处呢? 学校还有几间空教室,但特地跑到空教室里一个人想事情,也未免太寂寞了。而且幡谷同学也会待在离我不远处才对。 「反正我都已经一个人跑出来了,而且这次幡谷同学应该会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吧。我该去哪里好呢……」 我不小心自言自语了起来,于是赶紧闭上嘴巴。 我看今天还是先回家好了。就是因为我一直待在学校,才会害幡谷同学被耍得团团转吧。 既然想不出解决方法,懂得适时放弃也是很重要的。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我从前往空教室的路上停下脚步,准备转身往回走时—— 「……你说的幡谷同学,是一年五班的那位吗?」 此时旁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以不可置信的表情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日向学姊正以严肃的表情,站在开个小缝的教室门口看著我。 「日向学姊,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我有事找你啊。上次也是我主动来找你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吃惊吧。」 我偷偷瞄了一下学姊所在的那间教室。看起来是间空教室,我完全不晓得这里有间空教室呢。这里是一年级的走廊,所以日向学姊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吗? 「你今天只有一个人?」 听到我这么问,日向学姊老实地点点头。 「因为朋友们都不准我接近你……你也是啊,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有再来找我了不是吗?」 没错。我被学姊的朋友们打得遍体鳞伤。女生的集团真的很恐怖。 「你刚刚的自言自语……」 「什么?」, 我没听清楚日向学姊说什么,所以又再问了 一遍。 「我是说,你刚刚的自言自语,不是提到幡谷同学怎么样吗?」 「嗯——呃——这个嘛……」我没有转身,直接以手指往后指。 「在我身后某处,应该可以看见一把黑伞吧?」 「可以。」 「那就是幡谷同学。」 「我知道,她很有名呢。」 幡谷同学果然很有名啊。 「因为诸多因素才让她变成这副德性。这全都是我害的。」 「是与上次你说的那些中二……妄想的内容有关吗?」 我不想回答,因为我不想再重提那件事了。 「先不管那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反问日向学姊。 「因为我没有办法认同。」 学姊抓起我的手臂,把我拉进空教室里。由于事发太突然,我在差点跌倒并且无法抵抗之下,被她拉进教室里。 「结果到头来,我并没有从你身上得到任何答案。」 学姊放开我的手臂。接著,她抓著自己的手,转身背对我。 此时教室里只有外面照进来的光线。 「 我就是觉得很在意。」 啊? 「你这是……」 听到我这么问,日向学姊轻轻地摇摇头。 「我也不晓得。听到你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明明知道你是个怪咖,明明不想和你有所牵扯,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 学姊以柔弱的眼神看向我。 「很在意你的事情。」 日向学姊的双唇,随著吐息颤动著。 「我想一定是因为那些疑问,还没有从你身上得到满意的回答。」 学姊以困惑的眼神如此回应。 「所以我才会这样……」 「那些事情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一直执著于已消失的东西也不是办法,只是徒增痛苦。 「这是为什么?」 「……啊?」 「直到前阵子,你不是都还拚命想办法接近我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说出这种话?」 怎么办?她的疑问我并不是无法回答,但是对于一个不瞭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我没有办法对她好好说明。 因为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导致我的状况出现了变化,而我决定要接受这些变化,继续向前迈进—— 对于一个没有自觉发生变化的人,我要如何让她理解这些想法呢? 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知道这个道理,我还是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 「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很困惑。」 希望我的吐息不要变成是在叹气。 「对我来说,现在的日向学姊就已经足够了,现在的这个你才是理所当然的。」 学姊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眉头。她果然还是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吧。 「如果我刚刚那句『你不用放在心上』让你不舒服的话,我跟你道歉。如果让你感到郁闷,那么在我能够帮上忙的范围内,我也愿意帮忙。」 「这么说来……」 日向学姊眼神游移地抬头望向我。 「关于我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明明是个单纯的问题,我却无法回答。 我只要撒谎就行了吗?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纯粹只是因为我想和你交流才故意那样说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秘密。至于为何知道你喜欢滑头鬼,也只是因为看到你的手机吊饰是那个人物,我才如此推测。 重提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有意义。我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我才打算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你是不是感到困扰啊?」 日向学姊打断我的话。 「真是奇怪……」 感到困扰……?我吗?我的表情看起来很困扰吗? 「看到你陷入困扰的模样,我觉得很难过。」 我是完全不想让学姊感到困扰啦,至于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所以她说看到我陷入困扰觉得很难过,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只要说出能够让她信服的答案就行了吧。如此一来,就能消除学姊内心的不安了吧。 「其实我并不晓得学姊的秘密。我是因为喜欢学姊,所以故意制造藉口和你交谈。我只是刚好有机会看到学姊的手机……上面挂著有趣的吊饰,所以才猜想你可能喜欢那个人物……真的很抱歉。」 我不想再把她耍得团团转了,所以我想趁这机会说个清楚。 「现在的我……」 你只要看著现在的我就好了,我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正当我要这么说时,泪水从学姊的眼里夺眶而出。 咦?咦?咦? 「……我也不晓得。」 看到我的表情后,学姊如此回答。 「不知为什么,眼泪就这样流出来了。」 学姊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水。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可以信服了。耽搁你不少时间,真是抱歉。」 学姊低著头,快速地从我身旁走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一时慌张起来。 结果我们两个就这样撞在一起。 又是这样的发展啊。这次我可不想要再两个人一起倒下了,于是我赶紧抓住学姊的手臂。我自己跌个狗吃屎是无所谓啦,但我不想再让她留下不愉快的回忆了。无论如何,至少得让她好好站著,不要摔倒在地。 日向学姊转头看向我。 我有话想要对她说。 「我才不要呢。」 我抓著她的手,缓缓地摇摇头。 「我无法认同这样的结局。我喜欢现在的日向学姊,我喜欢你。虽然让人害怕,但学姊其实是很温柔的。即便学姊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学姊的身上还是会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事物。 「我还是想要好好地面对这样的日向学姊。」 听到我这么说,学姊的脸颊泛起红晕。接著,她微微侧起头来。 咦? 喂? 从这个位置把脸凑过来的话会…… 日向学姊那柔软的双唇覆盖在我的嘴唇上。 咦? 喂喂喂 等一下……所以我的意思是…… 柔嫩的触感以及学姊身上的味道朝我袭来。甜美又柔软的各种感觉交杂在一起,烙印在我的嘴唇上,接著灌入体内。我的胸口突然一阵痛楚。不断流入体内的温柔感受,以及从我体内涌现的兴奋之情混杂在一起,导致我无法呼吸。「想要继续享受这股滋味」以及「快要害羞到死」的这两股心情盘绕在我的心头。 我用力地站稳脚步,然后慢慢地把日向学姊的脸移开。 一瞬间,余韵残留在我的脸上。但是嘴唇上的温度,却依然不断地提醒我这是真的,并不是在做梦。 「该不会……」 日向学姊用手摸著嘴唇。 「刚刚是仁同学主动吻我的吧?」 才不是咧,怎么看都是学姊主动吻我的。就算以客观的角度来看,这也纯粹是一场意外。 开心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满溢出来。喜悦的情感透过泪水不断地倾泄而出。接著,这些喜悦之情透过她的声音传递出来。 「仁同学,你果然对我……」 等等等等等等。 「还是说,你感受到了我的心意,所以才会 ?」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 「抱歉,日向学姊,我可以先确认一件事吗?」 虽然从她的言行举止,我大概已经可以理解了。 「你记得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奴隶仁同学啊!」 这一瞬间,藤森同学所说的话,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幡谷月夜和神谷日向这两个人,你就挑一个来亲吧。如此一来,被你亲的那个人就会找回记忆了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没想到藤森同学说的居然是真的! 日向学姊回想起我的事情了,所以她的态度才会变得跟我所熟知的日向学姊一样。 「仁同学,我好开心哦。」 学姊揽住我的手臂。 拜托你先等一下。我无法跟上这个发展。 我得仔细回想一下。我记得当时藤森同学好像还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真是下流!」 咦? 我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幡谷同学将教室的门微微开启,然后以她那白色的指尖指著我。此时可以从门缝看见她那乌溜溜的眼睛。 只见她的双眸里混杂著各 式各样的情感,看起来就像黑色漩涡一样。 接著,泪水从她的眼睛滴落而下。她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因此即便脸上挂著泪水,她还 是一脸憎恨的表情。, 幡谷同学该不会从刚刚就一直在那里看著我们吧? 我的心中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快点回想啊!当时藤森同学还说了什么?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被你挑中的另一个人,大概就永远无法找回记忆了吧。』 这么说,幡谷同学不就……? 教室的门被关了起来。我再也看不到幡谷同学的眼睛了。她的气息也逐渐远去。 这真的是我所期望的状况吗? 这就是我必须接受的现实吗? 我是不是还继续遭到不可思议又混沌不清的力量所束缚啊? 第四章 无法到达的龙宫城 这一天,我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个让我很在意的女生。 是留著一头黑长发的女孩子。 她的眼里藏著强烈的情感,同时还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明明态度强硬,但又像是瞬间就会碎掉的玻璃般,散发著透明的氛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像万花筒的女孩子。 就在我到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题材适合当世界史的作业时,发现了一栋外型很有趣的资料馆,于是就进到里面看看。当时那个女孩就在那栋资料馆里。 从此,我便认真地往那间资料馆跑。 明明是为了想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才一直往那间资料馆跑的,但我却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假装是为了世界史的作业才来的。 一开始时,那个女孩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但是她的眼神却开心似地闪闪发光,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个女孩好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传闻,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对我来说,比起那些没有实体的谣言,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这个人比较重要。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当女孩逐渐对我敞开心房后,我也慢慢发掘出她不同的面貌。 万花筒里有著缤纷的色彩,全部都很美丽。 所以这个像是万花筒的女孩,会如此吸引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要坦诚地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但是她对于我说「我们是朋友」的这句话,表现出了淡淡的喜悦。 原来如此,这女孩想要朋友啊。 我只要能够成为她的朋友就心满意足了。 即便她对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就算你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还是会原谅你」这句话让我的心头隐隐作痛,只能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但只要我这个朋友能够让她每天过得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期待,这样就很满足了。 ——但如果哪天我让她哭泣,让她失去笑容的话,最后我就会选择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这就是『玉手盒』的内容。 至于这到底是谁的心情、这个心情是什么样的颜色……在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我就这样盖上了玉手盒。 因为我认为这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不是别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打开来看的。 不过同时,我也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存放在我的『玉手盒』里呢? 为什么呢?我明明没有这段记忆啊。 藤森同学说,『玉手盒』里存放著因果关系的「因」——也就是契机,或是引信。 这么说,我没有印象的这段回忆,将是能够把一切变回原状的关键吗? 隔天早上,日向学姊来到我家。 相较于表情暗淡的我,开门迎接学姊的老妈则是一副爽朗的笑脸。日向学姊也一样。 出门之后,我们两个肩并肩地走著。从刚刚开始学姊就一直偷瞄我的脸,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来,不断地重复这些动作。她是不是想要跟我说话啊?于是我便直直地注视著她。只见学姊露出浅浅的笑容,但却死都不看我一眼,也一句话都不说。 这股沉默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不,其实沉重的是我的心情,因为我不晓得该怎么与学姊相处才好。 充满活力的日向学姊,脚步非常轻盈。 我完全不瞭解她在找回与我之间的记忆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原以为她又变得像以前一样积极主动,结果像这样子一起上学时,看起来又非常害臊。 之后的数十分钟,我们就这样一句话也没说地走在路上。像这样子和学姊静静地上学,感觉也挺新鲜的,没什么不好。 就在我这么想时—— 「我们来牵手吧。」 静静地走在身旁的日向学姊,突然发表奇怪的言论。 「啊?」 「我想了很多……」 学姊忸忸怩怩,一副害羞的模样对我说: 「我一直在思考……仁同学变回我的奴隶后,首先要请你帮我做些什么才好呢?」 要我帮你做事? 「你看嘛,都、都已经接、接吻了。身为情人……不对,身为奴隶,我还没有要求你做些基本的事情不是吗?」 等一下! 那个接吻纯粹是一场意外。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啦。 「所以我想说来跟仁同学牵牵手。」 日向学姊依然背对著我。接著,她轻轻地将柔嫩白皙的手掌伸向我。 怎么办?即使她突然要求要和我牵手,我也…… 再说,一般奴隶会和主人牵手吗? 我一直盯著她那悬在空中的手臂。 至今每次都是她主动揽住我的手,所以像这样子将选择权丢给我,对我来说实在很困扰。 虽然我只是单纯地感到害羞。 「仁同学?」 发现我一直没有牵起她的手后,学姊不安地偷偷看向我。 这一瞬间,我从眼角余光瞄到了一把黑伞。 对哦,那把黑伞还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 日向学姊有察觉到吗? 见到我转过头去,学姊也跟著往后瞄了一眼,但随即又把视线移回来。 「仁同学!」 被学姊这么一叫,我吓得抖动了一下肩膀。 她没有转向我,只是看著柏油路面,含情脉脉地对我说: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吧。」 接著,她转头注视著我,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真的好开心哦。」 啊,可见学姊已经察觉到幡谷同学的存在了。 「那个……」我对日向学姊搭话。 「你也记得幡谷同学的事情吗?」 「我记得啊。怎么了吗?」好可怕!日向学姊的笑脸真的好可怕哦! 时间来到午休时间,我准备一个人享用午餐。今天老妈有帮我准备便当,所以不至于沦落到在食堂里一个人吃饭的下场。我曾经试过一次,结果没想到在众人包围下,一个人孤伶伶地吃饭,比想像中还要痛苦呢。 教室突然一阵骚动。我有股不祥的预感,于是往骚动的方向望去。 是日向学姊。 咦? 我再次凝视日向学姊。午休时间,她专程跑来一年级的教室这里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于是我把内心想法对著来到面前的学姊问出口。 学姊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包裹。 从包裹的形状看来,里面大概是装著学姊的便当吧。她把自己的便当带来是想要干嘛啊? 「你今天没有跟我牵手对吧。」 她的这句话,害我惊讶得噗了一声。 在大家面前说这些干嘛啦! 「所以今天为了惩罚你……」 日向学姊红著脸,忸忸怩怩地摆动腰部。 「午休时间我也要和你一起度过。那就请多指教啦。」 这算什么惩罚啊! 教室里瞬间陷入一片骚动。 这一瞬间,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班同学的焦点都集中在我身上——不过是就不好的意义来说。 因为诸多因素,导致我在班上成为了有如空气般的存在;另外,还被当成是日向学姊的跟踪狂而遭到轻蔑;即便日向学姊找回了记忆,班上同学的记忆依然没有回复,所以我还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经过了这么多的曲折之后,现在则是被同学们投以嫉妒的目光。只能说是惨上加惨了吧。我的立场一下子变化这么大,真的是 快要让人跟不上了啦。虽然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跟不太上了。 「我们一起吃饭吧?」 日向学姊边说边借用了我座位前面的椅子,然后坐到我面前。 学姊那温柔的笑脸就近在眼前。 就这样,当我们两个一起将筷子插进便当里之后,学姊突然冒出一句话: 「这种感觉真不错耶。」 「啊?」 「像这样子在大家面前,两人在一起。」 为什么?我如此反问。学姊顿时害羞了起来。 「我和你正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奴隶与主人的关系不是吗?大家见到我们这样,心情虽然复杂,还是会心生羡慕吧?被人家投以这种目光,我觉得很新鲜,很舒服呢。」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学姊故意对我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可是全部都记得呢。」 日向学姊微微耸了耸肩。 「在我不记得仁同学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我全都还记得。」 学姊闭起眼睛,流畅地说了起来。 「仁同学当时很拚命地想要接近我对吧。我现在还可以很鲜明地回想起你当时的模样呢。」 学姊说完,轻轻地张开眼睛。她那可爱的圆圆大眼,随著感情不断地变化。 「所以你告诉我言灵时的那些景象,我到现在也还记得。」 接著,她再度看向我,害我的心头微微震了 一下。 「仁同学班上的同学,还没有回想起仁同学的事情吗?」 学姊随即又移开视线,看向周围的同学们。 「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回想起仁同学的事情?」 见到我点头回应,学姊随即露出笑容。 她在胸前双手交握,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 脸颊泛红的她,注视著我说: 「所以现在仁同学是由我一个人独占啰。仁同学真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奴隶啰。」 听到最后那句话,不知为何,比起高兴之情,我的心里反而先涌现一股不安。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与你处在相同的世界里,与你一起度过相同的时间啰。」 学姊这句话感觉暗藏著危险,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关于这件事情……」 我不能再继续让她说下去了。我得先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才行。感觉她一个人一直跑在前面,跑到连我都不晓得的地方去了。我抱著想要追上她的心情对她说: 「我打算接受这样的现状。」 听到这句话,学姊刻不容缓地打断我的话。 「也就是说,你打算成为我的……打算接受这段关系就对了?」 她的回覆,让我不由得短短地叹了口气。 「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存在于仁同学的世界里啊。」 没错。只有她一个人回想起我是谁。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好浪漫哦。」 这种情况真的有这么好,好到值得以「浪漫」两字来形容吗? 现在这个状况根本就是…… 「所谓的言灵,是由不安定的力量所创造出来的东西。这个状态再继续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一点都不害怕。」 日向学姊和缓地、淡定地否定了我的心情。 「只要能够维持奴隶与主人的关系、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学姊以认真的表情回答。 「自从关于仁同学的记忆恢复之后,我就一直在想。」 接著,她看起来有点痛苦地歪起眉毛。 「我发现我想和仁同学在一起的心意是认真的。」 学姊一边说,一边大力地用手压著胸口。 「在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感到郁闷。」 她用力地抓著制服,导致胸口的部分出现皱褶。 「当时真的好痛苦、好痛苦,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学姊无力地摇头,接著又迅速抬起头来,对我露出坚定的笑容。 「但是像这样子和仁同学交谈之后,心中的郁闷就慢慢地消失了。」 学姊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我想要以主人的身分,待在仁同学的身边。」 她以双眼直视著我,并且将内心激动之情表达出来。 「我想要抱持这份心意,和仁同学在一起。」 从学姊身上不断流泄出来的情感,快要把我给冲走了。 「我想要继续保持现状。」 可以隐约看见她的双眸里暗藏著危险以及坚定的信念。 「即便多么不安定,多么混沌不清,我还是想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现实以及这一瞬间。我想要如实地接受现状。」 这句话跟我所想的一样。 我也想要接受现状,但是—— 总觉得日向学姊的这句话,跟我所说的话,存在著明显的差异。 「请你绝对不要背叛我哦。」 学姊的脸上露出微笑。 「说什么背不背叛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在快要被学姊强烈的情绪压垮下,我好不容易挤出了这样的回答。 「那就好。」 学姊露出满意般的笑容。 「跟你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真是抱歉。来吧,我们来吃便当吧。你看!」 我往学姊的便当看去。 「今天的便当是我做的哦。」 此时,我察觉到她的便当里面,有个形状怪异的玉子烧,让我忍不住一直盯著它看。学姊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扭动身体。 「玉、玉子烧做失败了,你不要管它,其他的菜都很好吃哦。」 学姊拚命解释的模样很不像她的作风,让我感到讶异。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慌张啊? 「好、好了,你赶快吃吃看吧。」 学姊把她的便当递到我面前。 我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从她的便当里挑选了一样菜。然后用自己的筷子夹起来吃。 「啊!」 学姊发出微微的惊叫声。 没错,我选的正是玉子烧。 「这个玉子烧很好吃啊。形状不好也无所谓,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听到我这么说,学姊有点害臊地露出羞赧的笑容。 但是我却无法直视她的笑脸。 因为此时我已察觉到—— 那个人物就在日向学姊的身后—— 幡谷同学正躲在我们教室的讲桌里面。 我可以隐约看见那把黑伞。 只有幡谷同学一个人…… 被留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被不可思议又不安定、并且混沌不清的力量冲走后,只有幡谷同学一个人没有回来。 而对于这样的状况,我没有办法接受。 虽然我说过要好好接受现实,但是对于再度遭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因而遭到扭曲的现状,我还是无法如实地接受。 我想要接受的是原原本本的现实。 绝对不是这种由不可思议的力量介入后,遭到扭曲的现实。 日向学姊察觉到我的表情后,往自己的后方看了过去。 「……」 她像是在思考一般,停顿了一会儿之后—— 「你就这么在意她啊?」 转过身来问我。 我缓缓地点点头。学姊只是垂下眼帘地低喃了 一句「这样啊」。 放学后,才刚下课离开教室,我便自然地往莫切资料馆走去。 我呆望著天空,眼前是一片清澈的蓝天。这个景色看了反而让人讨厌,毕竟我现在的心情是如此沉重。 日向学姊说,她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有股「郁闷」的感觉。现在的我正是如此。 心里感到一股郁闷。总之,我想要和幡谷同学谈一谈。 但是……我忧郁地叹了口气。 就算我想和她说话,也无法顺利与她交谈——这就是眼前的现实。 我往后回头一看,没有感受到任何视线,也没有任何气息。幡谷同学现在并没有在附近跟踪我。 在莫切资料馆前面等待,是不是就能碰到她呢? 不,不行啊。只要我一接近,她就会逃走。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只是想要面对面和她交谈而已。 我决定打电话给她。透过电话,也许可以找到谈话的契机。 我操作电话,并且放到耳边。 结果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叩叩叩!叩叩叩!宛如用铁钉钉著稻草人般不吉利的声音。 该不会这个来电铃声就是—— 我感到困惑地往四周察看。声音是从附近的灌木丛里传来的。 难不成幡谷同学就躲在这个灌木丛后面?真的吗? 我决定往那里靠近,但还是作罢。难得她待在我的附近,怎么可以又让她逃走呢。 于是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她,静静地等待她接起电话。 电话铃声停止了。 「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虽然接起电话,但却没有出声。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可以就此放弃。 毕竟我还没有告诉她真相。 「其实,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才行……」 「我知道。你在诅咒我对吧?」 她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没错,幡谷同学就在灌木丛里。 「不是那样,我才没有做那种事呢。求求你相信我。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要一直接近你。」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你的行动已经代表了 一切。」幡谷同学立刻回答。 她的这句话,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她说得没错,一开始时,的确是我先跟踪她的。 , 随后只是迎来一阵沉默,气氛显得相当凝重。 幡谷同学的呼吸声听起来很紊乱。 「我做了什么吗?」 打破漫长寂静的她,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 「不是啦,不是这样的……」 我采取那些行动,并不是要让幡谷同学感到痛苦,所以我很害怕看到她受到伤害的模样。 「最近我一直觉得心很痛,就是你害的吧。」 咦? 她这句话让我哑口无言,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的手不断地冒汗,连手机都差点从手中滑落。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啊?只不过是听她说话而已啊。 「都是因为你诅咒我的关系对吧。」 幡谷同学的声音里带著晦暗的怒火。 「这下我总算搞懂了。请你立刻住手吧。」 难不成她也和日向学姊一样,没有完全忘记我的事情?所以身体才会出现某种变化?当时日向学姊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决定向她问个清楚。 「幡谷同学,你知道什么是言灵吗?」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其实,我遭到所谓的言灵……」 我决定把目前我所处的状况告诉幡谷同学。 因为我觉得说不定告诉她之后,她会理解我的状况。 但是没想到,她却给了我无情的回应。 「所以你是打算利用言灵之力来诅咒我吗?」 幡谷同学不甘心地说。 「原来诅咒用的稻草人只是障眼法啊。你怎么这么狡猾。你故意用这个手法引开我的注意力,然后逐步对我施行真正的诅咒。怪不得我的痛苦与日倶增,原来我被你骗了。」 不是这样的。我的话传到幡谷同学的耳里,已经完全遭到扭曲了。 「我就是觉得可疑,才会一直尾随你,但是你却完全没有露出马脚。早知如此,我应该更对你保持警戒才对。看你平常总是一副痴呆的模样,所以就降低了警戒,看来那些也是演出来的呢。」 看来在幡谷同学的心里,已经把我当成是一流咒术师的样子。等等,你误会了啦。 「那不是演出来的,那就是我真实的样貌。」 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痴呆啊。 「那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光是和你讲话,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 「都是因为你诅咒我的关系不是吗?拜托你不要再诅咒我了!」 我好痛苦哦。幡谷同学以细柔的声音接著说。 咔沙咔沙……此时,她躲藏的那片树丛突然摇动起来,彷佛呈现出她的感受一般。 「我也是……」 我瞄了 一眼摇动的灌木丛后对她说: 「我也和你一样痛苦啊。」 希望这句话不要遭到她的误解—— 我在心里深深地祈祷。 「但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办法以自己能够信服的方式熬了过来。」 这是事实。 而我好不容易接受的现实,又再度遭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扭曲。 我不想要再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尤其是在得知幡谷同学的痛苦后,更是如此。 「因为有幡谷同学,才有今天的我。所以我绝不允许只有幡谷同学一个人处在痛苦之中。」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幡谷同学也逐渐激动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愈来愈急促。 「我也想要回到原本的现实。像这样子遭到诅咒,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幡谷同学所说的现实,究竟是指什么呢?她明明已经不记得我了啊? 「总之,请你不要再诅咒我了。」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诅咒你。我是为了想跟你说话,才故意把稻草人带来的。」 「你不要胡扯了!」 她终于从树丛里站了起来,那把黑伞还从树丛里穿刺出来。幡谷同学的肩膀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上下起伏,她那头黑发上还挂著几片绿叶。 「啊!」 「啊!」 我们两个四目交接。 并且同时发出惊叫声。 像这样四目相对后,很容易就能预测接下来她会采取什么行动。 嗯,没关系啦。我又不是现在才察觉到。我从刚刚就知道你躲在树丛里,所以你不用那么惊慌没关系。 还有,你不需要立刻逃走。 我不会把你吃掉啦。 虽然此时幡谷同学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她进行交流,结果又完全泡汤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弃地站在莫切资料馆前面。我站在大门口,什么事都没做,就只是在寻找幡谷同学的身影而已。只要在这里等待,是不是就能见到她呢? 结果出现的是另一个女孩。 「你果然在这里啊。」 我的身边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慢慢地转头望去。 日向学姊顶著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站在我的眼前。扬起眉 毛的她,感觉身上散发著一股晦暗的氛围。 「因为我有点在意幡谷同学……」 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为什么对学姊说出这句话时,会感到犹豫呢?强风吹拂的声音,把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盖过。 日向学姊皱起眉头,陷入思索。随后,她缓缓地开口对我说: 「其实,我有件事得跟仁同学说才行。」 是什么事啊?她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件事,才到处找我的吗?在等待学姊说出下一句话时,我的心脏不停地蹦蹦跳。 「其实,今天的便当并不是我自己做的。」 没想到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出乎意料的话语。 「你说便、便当怎么了?」 「所以我说,那个便当其实是我妈做的,并不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啦。我今天对你撒了谎。」 说完后,学姊大叹了一口气。 她是怎么啦?她到底想说什么啊。 见到我睁大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学姊看起来有点犹豫地继续对我说: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就在我犹豫该接还是不接时,学姊小声地对我说「你赶快接吧」,于是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喂?」 话说回来,因为我一直在注意日向学姊,而且也是听从她的话才接起电话的,所以我并没有注意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这个模式是—— 「幡谷同学?」 此时,眼角余光可以瞄到日向学姊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体。 「你终于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今天晚上我将诅咒你。」 啊? 「我的意思是,我将正式地对你施行诅咒。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诅咒还耝咒。」 幡谷同学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不过她这个人,其实只是想要研究诅咒的本质而已,所以即便嘴上嚷嚷要诅咒人,但基本上,她的个性是不会真的对别人使用咒术的。 大概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逼得她不得不这么说吧。 要不然,她应该不会说出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才对。 「这种不知所以然的心情让我痛苦得好想死,可是我又不想真的死掉。我不要一个人孤伶伶地死去。既然要死,我就把你一起拖下水。把你拖到冥府的最深处,将你磨碎之后再咒杀你!」 是我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吗? 我的心不仅快要窒息,还被蒙上一层绝望的黑色。现在就算幡谷同学没有祖咒我,我的存在也快要遭到毁灭了。 「我已经拿到你的头发了。」 虽然要用莫切的咒术也可以,但如果用了,就等于亵渎了研究莫切的妈妈她们——电话那头接续传来这些呢喃。听起来像是不小心把痛苦的心声说出口一般。 其实,幡谷同学并不是真的想使用咒术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要阻止她这么做才行。 幡谷同学挂断电话。我只能对著手上的电话发愣。 她刚刚说她有我的头发,而且她不会去行使莫切的咒术。这么说来,她是打算使用稻草人啰? 「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耳边传来日向学姊的声音。就她来说,这个说话声算是相当平静。就在我对学姊如此冷静的表现感到困惑的同时,我回答她说: 「是幡谷同学打来的……」 「果然是、幡谷同学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仁同学你到底想做什么?」 日向学姊直直地看著我。虽然无法清楚地解读,不过可以从她的眼睛深处,隐约看见她那坚强的意志。 「我……」 我一边思索词汇,一边回答。 「我认为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幡谷同学到现在还受到言灵的摆布,使得她无处可逃。学姊你应该也有察觉到幡谷同学表现出一些奇怪的举止吧?」 由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构筑、扭曲,导致有人陷于不幸i对于这样的现状,我怎么样都无法忍受。 「如果说,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言灵所创造的世界里,那我会接受这样的现实,毕竟这是我自作自受。但是只有幡谷同学一个人被丢下,明知如此我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也太不应该了吧。我没办法就这样丢下幡谷同学不管。」 「她不是没有想起你是谁吗?」 日向学姊一边用手压著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低语。 为什么你要在这时提起「幡谷同学没有回想起我」的事实呢?我完全不晓得学姊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态。 「你有我不就好了吗?」 日向学姊突然冒出这句话。 此刻的她面无表情。这样子看不出她的情感,反而更让人害怕。 「只有我一个人,你应该就足够了吧?」 学姊又再重复同样的话语。她微微低著头,这次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你是有什么不满?」 她把手抵在自己的胸口,皱起眉头看著我。 「这个世界是由言灵这个不明因素乱搞而成的,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吗?就像你的心意也是,一下消失一下又复原,被这样子耍弄,你也不喜欢吧?我们现在仍然遭到那股混沌不清的力量所摆布。所以应该想办法让这一切终止不是吗?」 「那你就在此收手不就得了吗?到底是哪里不行啊?」 日向学姊打心底感到疑惑地向我问道。 「这样做不行啦。」 我努力地挑选词汇,希望能够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日向学姊。 「到底是什么不行啊?」 全部都不行。为什么要允许让不可思议的力量来摆布我们?这根本就不对。 「幡谷同学在被我逼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已经打算要对我施咒的样子。但其实她这个人,根本就不想做出这种事。如果说,她会做出这些举动都是我造成的,那么我就必须阻止她才行。」 「这种事情不要理她就好啦。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为什么你非得阻止那个女生不可?」 日向学姊朝我跨出一步。相较于此,我则是依旧伫在原地无法动弹。 「如果她想这么做,你就让她去啊。你不需要被她那可怜的行动耍得团团转。从我来看,就算你想要帮她找回记忆,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就算看起来可能会徒劳无功,我也不想让这一切就这么白费。至今我采取了许多行动,结果都白忙一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必须持续向前迈进,能够累积多少算多少。 我为了将这份心意传达给日向学姊,于是对她大喊: 「我不只想要帮她找回记忆,对于她被卷入这个扭曲的状况后,承受了原本不需要承受的痛苦,以及不得不做出原本不需要做的行为……这些我都尽可能地希望能够替她消除。」 日向学姊低下头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为她著想……?你都没有这么顾虑我耶?是因为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所以就无所谓了吗?这样就结束了是吗?你就不管我了吗?」 我并没有打算要忽视学姊。我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对她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 日向学姊以淡定的口气回答。 「我现在非常痛苦,难道你要无视我的这个心情?」 就是因为不想无视你的心情,我才会这样子和你面对面沟通。为什么 你就是不懂呢? 「如果你这么在意那个女生,那我就代替你去阻止她好了。这么一来,你的烦恼也就解决了吧?」 学姊这番话,让我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但我还是努力地张开嘴巴,因为我无法照著她的意愿去做。 「由你来帮我收拾烂傩子,这样是不对的。这次的事情是我的责任,是我轻率的言语所造成的。」 我以坚定的眼神注视著日向学姊。 「所以我得自己去收拾善后。」 我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撇过头去。 「我自己会变得怎么样,那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有人因为不可思议的力量,导致他不得不做出原本不需要、不想做的事,那么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必须自己去阻止幡谷同学才行。」 我不想把责任推给别人,然后自己一个人逃走。 日向学姊没有回应。经过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自己很清楚,而且也下定决心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咦? 刚刚那个严肃的气氛已经不见了。 学姊以温和的笑容看著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那样责备我。 「真的很抱歉,我刚刚是故意在测试你。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来确认你的心意。」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看到我一副困惑的模样,日向学姊一阵苦笑。 「我刚刚不是提到便当的事情吗?其实那个话题还有后续。」 学姊害羞地低下头。 「只有那个玉子烧是我做的。」 她是指那个形状难看的玉子烧啊。 「我因为觉得难为情,才谎称全部的菜色都是我自己准备的。但是仁同学却说玉子烧很好吃。」 说到这里,日向学姊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抬起下巴。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说谎、不需要掩饰,不需要做卑鄙的事情也无所谓对吧。就算我不耍这些手段,仁同学也会好好地正视我对吧。当初我的御宅族兴趣被发现时,你也是这样对我。所以……」 日向学姊指著我的手机说: 「既然要对决,就得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才对,双方必须立足在同一个战场上才行!所以请你把幡谷同学拉来与我同样的战场上吧。」 日向学姊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不过,她所说的「对决」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怎么说,总之学姊的意思,就是要我去把幡谷同学的记忆找回来就对了。 「如果只是一般程度的努力,可能不会有什么成效。我原本想说如果你的决心不够的话,那么就算处于这种有利于我的状况也不赖……不过从刚刚的对话,我已经很清楚了。既然你的心意如此坚定,那么你应该办得到才对。」 日向学姊笑嘻嘻地指著我说: 「我想,这件事情只有仁同学你能够办到。」 「日向学姊……」 我感觉到一股喜悦涌上心头。 日向学姊除了短暂地把自己扮成坏人,藉此帮助我整理思绪之外,还在后面推我一把。 说到这个……我突然回想起来—— 之前我失去一星期记忆的那起事件,当我在雨中到处寻找幡谷同学时,也是日向学姊在背后默默地推了我一把。多亏了学姊的帮助,我才有办法顺利地向前迈进。 ——原来这里也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事物。 我真是太开心了。 「谢谢你。虽然对女孩子说这句话可能不太对,但是学姊真的太帅了。我觉得自己产生了不少自信呢。」 「不用客气。这个人情,就留到下次放学后,再用你的身体偿还吧。你就好好加油吧!」 日向学姊最后的那张笑脸,与开朗的说话声不同,看起来有点寂寞。 学姊转身背向我,一步一步迈开步伐离去。 途中,她停下脚步,再度转过身来看向我。 「如果我现在叫你不要去,你会怎么做?」 「啊?」 「骗你的啦!我是开玩笑的。仁同学你真的太好骗了。」 紧接著,学姊便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她那善变又纤细敏感的笑容,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时之间我无法好好思考,只能呆站在原地。 学姊的身影已消失在视野里,我却依然对著空中伸出手去。不过这么做当然不可能碰触得到她。 接著,我将那只手用力握紧拳头。虽然不晓得学姊最后为什么要对我说出那句话,但是她鼓励我的那份心意,我绝对不能背叛。 「看你一副意气风发打算回去的样子。怎么?是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吗?」 是藤森同学。她是故意在这里等我吗?只为了嘲笑我? 「嗯,对于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搞得乱七八糟的现状,我想要改变。」 「你想要改变现状?这跟前阵子你所做的结论完全不一样嘛。而且我不是也跟你解释过了吗?」 藤森同学抬起头看向我。 「只要她们两个其中一人找回记忆,那么另一个人就永远不可能回想起你的事情。明知如此,为什么你还要一直白费力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办法丢下幡谷同学不管。」 只有这一点我很清楚,于是我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出这句话。 「再怎么对抗已经注定好的事情,也只是白费力气。」 藤森同学一边呵呵笑,一边这么说。 「既然你说要乖乖接受现实……」 藤森同学的语调非常独特。明明没有带任何感情,但是语调却有抑扬顿挫。如果聆听对象的心情不好,可能会觉得她这种说话方式非常刺耳。 「那就应该全盘接受这种扭曲的状况不是吗?」 藤森同学说出残酷的现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举止变得怪异的幡谷同学丢在一旁置之不理?」 这种扭曲的现实,已经让我很厌烦了。听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学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的举止变得怪异……」 藤森同学以食指在我的鼻头前面画圆圈。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我低下头来。她说得没错,我完全没办法反驳。 「虽然你对这件事情感到后悔并且反省,这个行为值得嘉奖。」 她以铃铛般清脆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你现在居然说要否定她的现状……」 藤森同学以愉悦的眼神窥探我的脸。 「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像毒物那般刺激人,但却像泥巴一样黏答答,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这么做,不就等于是在否定她的现实、否定如实的她吗?」 「藤森同学,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耶。」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以嘶哑的声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语言真是太美妙了。语言能够演奏出交错、矛盾、差异、落差等等各式各样的声音,呈现出各式各样的色彩。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日语,才会这么喜欢由这美妙的语言所编织出来的日本文学。」 藤森同学张开双臂抬头看向天空。 「你所说出来的话语,虽然完全无法与日本文学家所创作出来的话语匹敌,但却让我感到大大的满足呢。」 说完,藤森同学转头看向我。她的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昔。 「也就是说……」 我吞吞吐吐地做出回应。 「你的意思是……我讲的话很矛盾?」 「你说呢?」 结果没想到,藤森同学很乾脆地就松手,不再对我穷追猛打。真是奇怪,我还以为她会说出更残酷的话呢。 见到她那张温暖的笑脸后,原本保持警戒的我也跟著卸下心防。 「你嘴上说要接受现实,但是当你见到某人陷入不幸时,又改口说不想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藤森同学闭上眼睛,这次换成以食指朝著天空画圆圈。 「这个心情,用非常单纯的话语就足以说明了。」 「藤森同学,你说得好难懂哦。」 「从我看来,可是再清楚明瞭不过呢。」 「听了你这番话后,我反而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了。」 「只要掺杂了他人的声音及颜色,就会产生不和谐音,颜色也会因此被染黑。这又是另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呢。」 藤森同学的话语里掺杂太多艰深的单字,简直就像咒语一样。 「比起以前,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呢。」 她像是要转移话题般,对我说出这句话。 「啊? 」 「所以我决定对你亲切一点好了。」 藤森同学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 「我就以笨蛋都可以理解的语言,简单明瞭地转译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好了。你把耳朵掏乾净听清楚啰。」 她为什么要故意这么眨损我呢?真是太伤人了。 「也就是呢……」 但是藤森同学完全没有顾虑我的心情,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你不在乎自己遭到诅咒。」 她的话就像是物理性的殴打一样,不断地捶打著我的心房。 「但是你却不愿见到那个女生遭到诅咒。你无法坐视不管。」 她说的「那个女生」是指谁啊? 是在说幡谷同学吗?如果真的是在说她的话…… 「怎样?我说得很好懂了吧?」 藤森同学一边问我,一边可爱地侧起头来。 我皱起脸对她说: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 不就像是我喜欢幡谷同学一样吗? 那天晚上,我为了找寻幡谷同学的下落,于是把她家附近的神社彻头彻尾找了一遍。 接下来的这间神社,位在从我家往她家的方向,沿著大河旁的道路直走数十分钟到底,有一座小山丘,该座山丘一爬上去的位置。是间视野辽阔的神社。 我来到了神社的红色鸟居。 该不会这里也落空吧。还是说,幡谷同学现在就在准备施行诅咒呢?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幡谷同学。 在灰色薄雾包围、散发著静谧氛围的神社境内,一个旁边疑似有悬崖的角落之处,幡谷同学正背对著我,站在一棵大树前面。她的左手还握著那把黑伞。 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她还是坚持拿著心爱的那把伞。我在对此感到惊讶的同时,一边抬头仰望天空。空中飘著厚厚的云层,随时都可能会滴下斗大的雨滴。我不能让她淋湿著凉,所以得速战速决才行。 「幡谷同学,快住手!」 从这里可以听见河川湍流不息的声音。 幡谷同学摇曳著她那头长发,转过来看我。 「只要你不诅咒我,我就停止。」 脸色苍白的她,以颤抖的双唇回答。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咒杀你。」 「我没有诅咒你啊。那全都是一场误会。」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是感到悲伤吗?还是痛苦?还是困惑?还是生气呢?各式各样的感情浮现在幡谷同学的脸上。 我朝著她走近。即便看到我走来,她还是不为所动。只不过此刻她的眼里好像又交杂了一份新的情感,让她的心有了些许动摇。 「再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 唉……幡谷同学那充满痛苦的吐息,融化到空气里。 「每次只要一见到你,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就好痛。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幡谷同学渴望找回失去的记忆呢?因为消失的东西无法得到手,才会这么痛苦呢?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因为不晓得她的痛苦所在,我只能任凭自己想像。 「幡谷同学,其实你根本就不想使用咒术对吧?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这种事。」 但是,光是单方面地吐露我的想法,也无法达到相互理解的状态。刚刚和日向学姊的对话就已经证明这一点了。 「我已经痛苦到不能再痛苦,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连自己打算做什么都已经不晓得了,你还要我继续挣扎痛苦到死是吗?我不是说了吗,再这样下去我已经快痛苦死了,所以才决定要诅咒你的不是吗?」 「诅咒我也只会徒增你的痛苦。」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位在幡谷同学的视线上方处,有个稻草人被木桩捆绑在树上。她现在正打算把钉子钉到稻草人上面。 不可以! 我赶紧冲到她身边,抓住她那纤细的手臂。 「快放开我!」 「不行啊!千万不可以这么做!你其实一点都不想施行诅咒对吧!」 即便幡谷同学再怎么瘦弱无力,当她全力反抗时,还是很难完全压制住。每当她挥舞手脚时,手上的伞及钉子就差点划到我的身体。 为了躲避危险,我决定与她保持距离。 幡谷同学气喘吁吁地瞪著我,并且一步一步地向后方退去。再这样退下去,有可能会掉到悬崖下面,非常危险。而且实际上,不晓得她是不是挣扎累了,身体有点摇晃。 在强风吹拂下,幡谷同学那纤细的身体突然倾倒。 「啊!」 这一瞬间,她手上的黑伞掉了下来。 那把伞从悬崖上掉落,被风吹落到悬崖下面的河流里。我只能无计可施地看著这一幕发生。 那把伞被河川的急流冲走,消失在远方。 我放开幡谷同学的手。此刻的她垂下手臂,以无法置信的表情看著湍急的河流。 我们两个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幡谷同学终于动了动她的手。她把刚刚还握著伞、现在已没有抓取任何东西的手掌举到面前,以张到不能再大的眼睛凝视著。 「啊……」 她终于发出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幡谷同学从喉咙发出不同于呜咽的声音。 接著,她用力地甩著头,丢下我一人独自跑走了。 我打算追上去,但是脚被地上的草袢住而跌了一跤。 好痛。我在朦胧的意识里,感受到幡谷同学的气息及脚步离我愈来愈远。 同时,也闻到地面传来开始下雨的味道。 幡谷同学的妈妈遗留给她的那把黑伞,已经从她的手中消失了。 我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所做的这件事,真的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挽回了。 第五章 恋爱的玉手盒 我站在幡谷同学家前面。 豪雨不断地拍打在地面上,我没有撑伞地站在雨中。 我在等待幡谷同学从家里出来。 自从那起事件后,我竭尽所有方法想要和她说话,但是她完全没有打算见我。她以「连看都不想看到我」为由拒绝了我。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接近她,就连要看到她的身影都变得更加困难了。 所以现在我就只能待在她家前面等她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从幡谷同学的角度来看,一定会很受不了吧。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出会让她讨厌的事情,但是我没办法在没有好好交谈的情况下就这样结束。 是不是已经没办法了? 是不是该放弃了? 我应该屈服于不可思议的力量,放任被其扭曲的事物不管,然后一个人跑到安全的地方,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地过日子吗? 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幡谷同学,然后把她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呢。 我一直认为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明明还有努力的空间。 但是,我能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就只是站在这里一直等她吗?我就只能做这种事吗? 我的意识愈来愈模糊。 当我回过神来时,周围已被夜色所染黑。 我没有时间感,手脚也因持续淋著冰冷的雨水而失去了知觉。 明明没有知觉了,不知为何,全身却像浮在空中一样轻飘飘的。感觉有股热能包围著我,并且试图侵入我那冰冷的手脚里,努力地想要把我撑起来。 身体彷佛在催促我回家,但是我还想继续在这里等待幡谷同学。 如果说这是最后的手段,那就不应该轻言放弃才对。 虽然我也很清楚,光是单方面对她表达我的心意也没有意义。 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地面离我好近。 雨水不断猛烈拍打在我的脸颊上,另一侧的脸颊则是贴在柏油地面上。 我倒在地上吗?我是什么时候昏倒的啊?我在连自己昏倒都不晓得的情况下,又再度站了起来。 手脚微微颤抖,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我连要怎么停止颤抖也不晓得。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不听使唤呢。 一股闷痛扩散到全身。视野只见一片朦胧的黑暗。 咦?这样好像不太妙。 就在我快要阖上眼睛时,眼角瞥见了一名少女。留著一头柔顺长发的这个女孩是谁啊? 之所以会看成幡谷同学,纯粹是我心里的愿望所致吧。 在雾蒙蒙的昏暗景色当中,只有那全白的天花板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里是哪里啊?我刚刚还在幡谷同学家前面淋著雨啊。 视野太过昏暗,看不清楚,我努力地找寻眩目的光线,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就连视线也无法移动。 「你醒啦?」 突然之间—— 一名少女的脸蛋遮住了白色的天花板,出现在我的眼前跟我说话。 而且还直直地盯著我看。 是藤森同学。她的眼睛还是如往常一般,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仔细感觉一下,我发现后脑传来柔软的触感。 我该不会是躺在女孩子的腿上吧?所以藤森同学才会这样从正上方往下看著我的脸吗? 我是在做梦吗? 因为藤森同学平时并不是那种会让我躺在腿上的人。 虽然不晓得这里是哪里,但藤森同学会这样突然出现,那么有很高的机率,这里并非现实世界。 做出如此判断之后,我总算松了口气。既然是在梦里,那么不管我做多蠢的事都无所谓。 最近我老是做一些顺合己意的梦,想必现在这场梦也是吧。 因为最近都是遇到痛苦的事情,所以想要在梦里讨个安慰。 「看来好像惩罚过头了呢。」藤森同学温柔地对我说。 「而且我好像也有点玩得太过头了。」 像猫般娇嗲的说话声,这一点都不像藤森同学。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才是呢。」 藤森同学竖起食指,开始画起圆圈。 「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看好戏,这样太不公平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如果是在说这次的事件,的确可能是藤森同学设计的没错,但是没有把她的忠告放在心上,轻率地采取行动,是我的不对。 是我自己太优柔寡断又思虑不周。 突然间,我吃了一惊—— 藤森同学的脸慢慢地靠向我。 她那白皙柔嫩的额头,轻轻地触碰我的额头。 短短一瞬间,一股暖流传到我的额头上。接著,她又与我拉开距离。 藤森同学的脸就近在眼前,近到我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所以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好了。我把真正的『玉手盒』送给你吧。」 真正的『玉手盒』? 「至于要怎么处理这个『玉手盒』,由你自己决定。」 「『玉手盒』?那不是……」 我和日向学姊那个意外的接吻,不就是玉手盒吗? 「这是你自己努力创造出来的『奇迹的产物』。这是原本不应该存在的『玉手盒』。它并非我所准备的伪造品,也与言灵无关。而是只属于你的、你真正应该得到的『玉手盒』。至于要怎么使用,则是操之在你。」 语毕,藤森同学笑了起来。她的气息吹得我鼻头发痒。 「你为什么要笑?」 「因为我觉得只有自己开心很对不起你,所以才送你礼物。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一样乐在其中。看来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啊。」 「……藤森同学,虽然你把事情说得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就是你对我感到不爽,所以在纡解压力的同时,顺便把我当成玩具耍对吧。再说,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给人的形象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所以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还真会说耶。」 「反正这只是一场梦不是吗?所以对于梦里的你,我就尽情地口无遮拦啰。」 结果藤森同学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我开始思考,然后把浮现在脑海里的想法说出口。 「这样近距离一看,你还真可爱耶。」 这句话让藤森同学吃了一惊。 「还有……好柔软哦。」 呵呵。藤森同学有点害羞地发出可爱的笑声。 「你不用勉强称赞我啦?」 「不不不,反倒是这些话,我绝对没办法对现实里的你说呢。就算你听到这些话,一定也只会觉得好笑,而且这么做还有可能会被其他人传成八卦,所以就这些点来说,要在现实里称赞你,的确有些勉强。」 「哦——这样啊。」 藤森同学皱著眉心侧起头来。 「对啦!就是这个!」 我一边痛苦地吐气一边说。 「比起笑容,像这样子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或是像刚刚一脸吃惊的模样,让人感觉很意外,很可爱哦。大概是因为平常很少见的关系吧。」 「你这个人,就只有个性直率是你的优点吧。」 藤森同学轻轻地闭上嘴,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个表情也很棒。」 听到我得寸进尺的发言,藤森同学以低沉的嗓音回答: 「原来如此,不管是直率还是耍笨,过头反而会形成反效果呢。」 「拜托你不要像现实中的藤森同学那样,说话这么直 接好吗?既然现在是在梦里,就拜托你说得婉转一点啦。」 「要不要我再帮你使用一次言灵的力量啊?」 「不好意思啊,拜托你不要这么做。这种虽然听起来拐弯抹角,但实际上还是挺直接的说话方式,还是跟平常的藤森同学一样,所以我不要。我要更梦幻一点,现实中不可能会出现的藤森同学比较好。」 「……」 下一瞬间—— 藤森同学突然咬住我的鼻头。 黏答答又温热的触感,伴随著隐隐作痛的感觉朝我袭来。心里产生一股有点恶心、又有点心痒难耐的暧昧感受,于是我在混乱的情况下大喊: 「好痛啊!你在干什么啊!」 藤森同学迅速地从我的脸上离开。她那满面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打心底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只是按照你的期望,做出只有在梦里会做的举动。」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女生咬耶。」 「那……你想要我亲你吗?」 「那倒是不必了。」 如果是我创造出迎合自己喜好的藤森同学,她会像这样子不乾不脆地让我撒娇吗? 「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不要再做出那种举动了。」 「那种举动」是指我待在幡谷同学家门前等她的事情吗? 「好了,你就再休息一下吧。」 藤森同学用她那温暖的手掌,将我的眼睛阖上。 「反正可怕的现实还会再持续一阵子……只不过,是否要将其视为恐怖,则是取决于你。」 我从沉睡中醒来。 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我的全身像岩浆一样沸腾。我把手贴到额头上,发现手臂可以活动自如而松了口气。 我大概发烧了。可能是淋雨淋过头的关系。我抬起上半身,望向四周。 这里是学校的保健室。看来我被人抬到了这里的床上。 抬头看上去,头顶上方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跟刚刚的梦里一样。但是四周却不见藤森同学的身影,所以刚刚那真的是一场梦吧。她会让我躺在她的腿上,这种事情果然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我往窗外看去,外头一片漆黑。 不过话说回来,是谁专程把我搬到这里的啊。当时的我,一定是昏倒在幡谷同学家前面才对啊。 我被眼角余光扫到的东西吓了一跳,立刻往那个方向看去。 我凝视著放在床旁边的那个东西。 「这是……」 那是幡谷同学的伞。 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是她非常心爱又宝贝的伞。 「为什么这把伞会在这里?」 简直就像是藤森同学在梦里跟我说的『玉手盒』一样,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是哪个热心人士特地把它交给我的吗? 但是当我看到那把伞的惨状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伞布已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破洞。伞骨也东断一根西断一根,四处还沾著污泥。 这个样子—— 以目前这个状态,根本没办法拿去还给幡谷同学。 要是被她看到这副惨状,她大概会比现在受到更大的打击吧。 说不定她的心里还怀著一丝希望,心想也许有一天能够完好无缺地找到这把伞。而就是这股希望,才让她得以撑下来。 我不想让她伤心。我并不是为了惹她伤心才采取行动的。 在梦里,藤森同学对我说,即便可怕的现实持续上演,一切还是取决于我。 梦里的她还说,我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奇迹的产物」,才是真正的『玉手盒』。 难不成那并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藤森同学把幡谷同学的伞当成是『玉手盒』,交到我的手上? 我闭上眼睛,快速地摇摇头。 不能受到不可思议及混沌不清的事情所惑。既然幡谷同学的伞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那么一直去追究这把伞出现的原因也不是办法。 我回顾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 最先浮现在脑海的,就是幡谷同学撑著黑伞的身影。 不管一切如何改变,还是会有不变的事物存在。 就像日向学姊也是。她说在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心底深处还是有股郁闷的感觉。那个感觉就是对她而言不会改变的事物。 幡谷同学也一样。她心里也有股痛苦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她所失去的记忆里,存在著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所以不管身处多悲惨的状态,还是会存在著不会改变的东西。 就像当时我见到幡谷同学那不变的美丽样貌后,得到救赎一样。 我把伞拿起来。这把伞必须要还给她才行。不仅止于此,我还想要把对我而言很重要的这份心意——也就是对她的感谢之意,传达给她。 都是因为她的关系,我才能够有所改变。 同时,我也看了一下时钟。虽然外面天色已黑,但现在采取行动还来得及。 我已经决定好要前往哪里了。 现在的我,已经懂得如何自己去进行各种调查。只要利用图书馆就行了。 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接下来只要采取行动就行了。 我回想起藤森同学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她说彩虹是轻易就能够制造出来的。 数小时之后…… 时间快要不够了。 但是,有个东西我想要再看一次。 我想要重现出那个东西。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于是我决定把幡谷同学约出来。 此时只剩一个方法了——就是打电话。 如果她把我设成拒接来电,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我一边祈祷能够拨通电话,一边紧握著手机。 通话铃声响起。看起来没问题的样子,这下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才是关键,说不定她不想接电话。 在电话铃声感觉响了好久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听见一声「噗吱」的声音。 接著迎来一阵沉默。没错,幡谷同学接起电话了! 「幡谷同学,我找到你的伞了。」 我不想装模作样。既然她肯接起电话,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所以我决定简单明瞭地直接说出重点。 「我想要把伞还给你。」 「那把伞在哪里?」 幡谷同学立刻有所回应。 「我在学校等你。」 我的舌头跟喉咙好渴,感觉好难受。我把这个不舒服的感觉,随著唾沫一起吞下肚。 学校的屋顶随著夜晚的冷空气降下温度,使得整个空间又变得更加寒冷。 仰望天空,就连四处飘散的乌云都被夜色染得黑漆漆的。 如果是平常的我,心情一定也会受到夜色的影响而陷入消沉,但现在的我不一样。 尽管变黑吧。我如此心想。 因为天空愈黑,到时看起来就会愈美丽吧。 我在校门口等待幡谷同学。一阵子之后,她那惹人怜爱的身影便从昏暗的夜色里浮现。 幡谷同学今天没有穿著平时那套黑漆漆的衣服,只是穿了件简单的薄衣裳,看起来有点冷。 我背对著她跑了起来。 「啊、等一下!」 幡谷同学看我突然跑起来,吓了一跳,也跟著追上来。 「幡谷同学!」 我直接冲上楼梯,一路跑到通往屋顶的门口后,对著还在楼梯下方的幡谷同学大喊 。 她以惊讶的表情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我。 「首先,我要跟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我以痛苦的表情说著,然后把藏在背后的那把幡谷同学的伞撑开。 我把这支残破不堪、已经不能称做伞的物体拿给幡谷同学看。 见到那把伞后,幡谷同学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后又眯起眼,随著情感的波涛闪烁著目光。 「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也许是用来代替眼泪吧,幡谷同学对著我大吼。 「这是我最宝贝的伞耶!」 幡谷同学猛力地甩著她那头长发,像个孩子般,将情绪完全爆发出来。 「快点还给我!」 我立刻转身背对她,直接撑著那把黑伞,把通往屋顶的大门用力打开。 「你给我站住!」 她以急促的步伐追了上来。 就在幡谷同学来到屋顶时,我也刚好站定到屋顶中央的位置。 此时我才终于转身面向她。 「虽然这把伞已经变脏了……」 我以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此时的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但还是可以让它变漂亮哦。」 我伸出手,将黑伞举得高高的。 「比如说像这样。」 没错。 就像我觉得当时站在彩虹前面的幡谷同学很漂亮那样。 我抬头仰望天空。 不知不觉间,乌云已变得稀薄并且逐渐散去,天上的星星不断地散发强烈又眩目的光芒。像宝石一样的白色星光,明亮到足以洒落到地面上一般,照亮著整个夜空。 我高举的那把伞上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虽然只不过是随时可能会消逝的微弱光线。 在白光的照耀下,我的头上出现了 一道有如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般的半椭圆形彩虹。 彩虹盖掉了黑伞残破不堪的部分,它那虚幻又细腻的色彩,柔和地装饰著夜空。 这些色彩明明很快就会消失、融化到空气里,但彩虹就像是带著坚定的意志般,努力地在天空中闪耀。 我从伞上的破洞可以看见点缀在夜空中的繁星。在星星的闪耀之下,彩虹那淡淡的七个色彩互相重叠。各种颜色堆叠在一起制造出来的奇迹,就像是夏日的热气般,既神秘又虚幻,却又具有强大的力量。 我把视线移向幡谷同学,此时的她正以出神的表情注视著我的头顶上方。 挂在星空的那道彩虹让她惊讶不已。 见到她的表情,我的内心涌现一股温暖的感觉。就像是白开水冒出的微微蒸气轻抚过鼻头般,自然又不造作的感觉。而且还温暖得让人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挂著笑容。 当时,我真的是被幡谷同学站在屋顶上的身影所感动。她与彩虹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实在是美丽动人,让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她很可爱的那个心情。 不管状况如何改变,幡谷同学依旧闪亮如昔。 就是因为见到她那不变的模样,我才会决定要如实地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之所以能够正向积极,全都是因为见到了站在彩虹前面的幡谷同学之故。 所以我才想要重现当时的场景。 希望我的这份心意—— 能够顺利地传达给她。 希望当时我所见到的景象—— 也能够让她产生共鸣。 我努力地祈祷、许下愿望。 「黑漆漆的夜空居然会出现彩虹?这是为什么?明明没有下雨啊?」 幡谷同学如此呢喃。我以缓慢的口气回答她: 「无论何时,我都会为你撑伞。」 我朝她走近一步,将黑伞递上前去。 「就算你已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还是会这么做。」 即使我已不记得自己曾经喜欢过幡谷同学。 但我依然让你进到了我的伞下。 所以即便你不记得我是谁…… 那个约定还是不会改变。 不管经过多少次…… 不管重复多少次…… 不管我们的关系发生多大的变化,我还是会遵守这个约定。 我不仅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淋雨,还会在各方面守护你。 「……仁、庄助?」 幡谷同学的口中突然冒出我的名字。 我睁大眼睛凝视她。 「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幡谷同学的样子有点怪怪的。我撑著黑伞,以僵硬的动作朝她靠近。 「你想起我是谁了吗?j 幡谷同学一边摇头,一边以闪烁的目光仿徨地看著天空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不对,说话莫名其妙的是我才对?我的头脑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 发生这样的奇迹真的没有关系吗? 「对幡谷同学来说,我是……?」 话虽如此,说不定她并没有完全回想起来。说不定只是回到点头之交的程度而已。 ——但是…… 不管她把我当成什么都无所谓。光是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幡谷同学满脸通红,就连耳朵也红通通的,然后撇过头背向我。 她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我不知所措呢。 「总、总之!」 我突然莫名地慌张起来,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你没有把我的号码设成拒接来电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拒接的话,那么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什么是拒接来电啊?」 幡谷同学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平常只跟奶奶讲电话,所以不太懂手机的使用方法。」 这下害我不知该怎么反应。 「该不会你的电话簿里……」 「就只有你跟奶奶的电话啊。怎么了吗?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虽然这么说对她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她不擅长使用电话真是太好了。 幡谷同学突然将视线移向我的后方,并且佩服般地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幡谷同学指著我头顶上方的彩虹。 「我是以人工的方式做出彩虹啦。」 「我看也知道啊。我是在问你方法啦。」 「只要准备好道具,其实很简单哦。」 我往背后望去。我利用屋顶的铁丝网挂上黑色布帘,然后在屋顶的角落设置灯光,朝著布帘打灯。 「这些工作连小学生都做得到,所以只要花时间跟金钱就可以……」 「我不是在问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幡谷同学那头长发,随著头部的摆动左右摇晃。 「算了,不说了。」 接著她把下巴往旁边一撇。 我赶紧拿伞撑向她。 「抱歉,这是你最宝贝的伞。」 「没关系啦。」 幡谷同学继续背对著我说: 「现在的我,的确是没有带伞……」 随后,她害羞地转向我,然后交互看著我手上的伞及她自己的手。 「但是空出来的这只手……」 她以两手握住我没有撑伞的那只手。 「就改成握你的手来代替好了。」 她那舒适的体温,温暖了我冰冷的身体。 「这样我就原谅你。」 我和幡谷同学两人手牵著手。从正疆样互相牵手,真的好 令人害臊哦。幡谷同学的脸也害羞得红通通的,即便在黑夜里也依旧看得相当清楚。 「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一会儿吧。这道彩虹实在是太美丽了……」 幡谷同学微微撇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欣赏。」 她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尽管夜色已黑,这个久违的笑脸,依旧相当耀眼。 幡谷同学的记忆虽然找回来了,但是其他人的记忆并没有因此恢复。 每天早上如果我没有主动与其他同学打招呼,就不会有人理我;如果我忘了带东西,或是上课有什么地方不懂,想要求助其他同学时,对方都会摆出一副厌烦的态度。在休肩时间试图加入别人的谈话,别人也是露出一副困扰的模样。 班上同学依旧把我当成陌生人,不过现实本来就是这样嘛。 大家对我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也不会特别感到沮丧。 至于石原则是稍微对我打开了心房,至少会开始借我笔记本了。 所以我想,只要不气馁地以正面积极的心态继续和同学们交流,总有一天一定可以融入大家的。 隔天放学后,我想要找藤森同学说话,于是往她的座位望去。 此时她不在座位上,大概已经回家去了。我无论如何都想和她说到话,于是往鞋柜的方向追了上去。班会才刚结束,用跑的应该追得上才对。 至于为何想要和藤森同学说话,是想要跟她谈幡谷同学那把伞的事情。 虽然对于当时是谁把我带到保健室的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不过究竟是谁把那支伞拿来给我的,这点我一定要查个清楚。在那把伞出现之前,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关于藤森同学的梦。该不会那其实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藤森同学? 如果是她找回那把伞的,那么我必须好好向她道谢才行。 我跑到鞋柜时,藤森同学正好在那里换鞋子。 太好了,总算追上了。 由于一路跑著过来,此刻的我上气不接下气,而且我今天还戴著口罩呢。上次长时间的淋雨让我感冒了。 我一边调息一边对藤森同学说: 「藤森同学,等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耶。」 藤森同学注视著我,并且对我说: 「你被我害得这么惨,结果现在还若无其事地跑来跟我说话。若换成一般人,应该会很讨厌我才对吧?」 「为什么因为这些事情就要讨厌你啊?」 听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学微微踭大眼睛。 「先不管那些了,前阵子我把幡谷同学的伞弄丢了,结果那把伞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该不会是藤森同学你……」 藤森同学手里拿著外出鞋,面对著我回答: 「这件事很重要吗?」 她把室内鞋脱下,换上外出的鞋子,然后把室内鞋放进鞋柜里的同时,继续回答: 「是谁把幡谷月夜的伞还给你的,这点非要查清楚不可吗?」 「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我得好好向你道谢才行……」 「道谢是吧。我只是假设哦,假设真的是我拿回来的好了,追根究柢,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使用言灵,才把你耍得团团转,所以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得到你的道谢呢。」 「所以真的不是你做的吗?……但是先不论这些,当初你难得愿意提供我协助,结果我却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因而招来今日的下场,所以……」 「这件事情,你之前不是已经跟我道过歉了吗?所以你不需要再表示什么了。」 藤森同学只是冷冷地回应。我注视著她心想,那把伞真的不是她拿还给我的吗?她只是在假装不关她的事吧?就像她老是爱使坏心眼一样。 藤森同学注视我好一会儿之后— 「如果你这么觉得对我过意不去,那就陪我一下吧。」 她那天真无邪的双眸开始闪烁,并且对我露出笑容。 「我想要一个东西。」 我和藤森同学一起走到校门口,此时有台黑色高级房车停在校门前。 我惊讶地询问身旁的藤森同学: 「这台车是你们家的吗?该不会是来接你的吧?可以用车子接送上下学哦?」 「对啊。我祖父是这所学校的理事长,所以可以稍微通融。」 这已经不是通不通融的层次了吧。 「来吧!上车吧。我们马上就开走了。」 在藤森同学的半推半就下,我戒慎恐惧地坐进车子里。 座椅的触感,完全不是我们家的车子所能比拟的,车内气氛也非常庄严。待在这里真不舒服,好想逃出去哦。 随后,藤森同学也跟著坐到了我旁边。这样子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后,见到她的头比我矮一截,我才发现原来她的个子还挺娇小的。 我对著双手端放在膝盖、稳坐在椅子上的藤森同学问道: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唉呀唉呀,不知道目的地比较好玩嘛。你看嘛,像是悬疑推理之旅那些,就是要享受这种未知的乐趣呢。」 「对你来说可能觉得很有趣啦,但是我不晓得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可是相当不安呢。」 「看到你紧张得发抖才好玩呢。你这个傻瓜!」 藤森同学的脸上露出花儿一般惹人怜爱的笑容,然后直接当著我的面说我是傻瓜。她用那么可爱的笑容说出这种话,听起来真是伤人。 过了一阵子,高级房车便沿著一间豪宅的外墙停了下来。我从车窗往那间房子望去。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住宅,占地却非常宽广。亮肤色的墙壁以及橘色的半圆形瓦片为其特徵。整体来说相当简约,唯独中央的玄关设计得非常豪华。有三个圆拱形的玄关口并排在一起。一楼的窗子与二楼的小窗子不同,不仅大片,还呈圆拱状,看起来格外有趣。这栋建筑物还有烟囱呢。 庭院还铺著漂亮的草皮。 藤森同学瞄了我一眼后,准备下车离去。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啊?」 「你在车上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就把我留在车内一个人跑下去了。我往她前往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正朝那间外国风情的宅邸走去。那间房子该不会就是藤森同学她家吧。她家果然很有钱耶。 过一会儿藤森同学回来时,已将制服换成便服。 她身著一件领口很宽,露出双肩的上衣,袖子长到可以盖过手背的一半。平常总是放下来的长发也挽到头上。只有几撮发丝顺著她的身体垂下来。 原本身材就纤细的她,看起来又更加苗条,感觉清爽俐落。 她这身打扮,完全就像外国人。简直是完全不懂日文的北欧系美少女模特儿。就算她说她会日文,人家铁定也不会相信。因为平常已经看惯她穿水手服的样子,所以当她变成外国模特儿的样貌时,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藤森同学迅速回到车上,我立刻兴奋地对她说: 「藤森同学,你们家果然很有钱嘛。」 「我们家有没有钱,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吧。你不要只顾著看人家的身分地位,既然女孩子就在你身边,你难道就不会说些有趣的话题吗?」 她的反应还真冷淡。 「到达目的地啰。」 听到藤森同学这么说,我往外面一看,我们正停在一间像是民宅般小而雅致的房子前面。 「这里是?」 「我要在这里买一下东西。 」 买东西?特地开车来这里买东西? 不过既然要买东西,像藤森同学那么有钱的人,应该是去高级百货购买才对吧?还真是扫兴呢。 「这里是卖什么的啊?」 尽管我这么问,她还是只回答我「不要知道比较好玩」。我跟著她进到店里,那里有间大门略微开启的工房。虽然不晓得这里是在制作什么的,总之里面放著奇形怪状的工具及机械。藤森同学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并且对著朝她走来的一名像是店长的白发老人说了几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用日语交谈。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坐立难安。为了掩饰这股不自在的感觉,我上前向藤森同学搭话。 「所以我要陪你到什么时候啊?」 「陪到我满意为止。」 藤森同学闭起眼睛,以宛如歌唱的语调回答。 「话说回来,你刚刚不是还在提幡谷同学的伞怎么了吗?所以你现在和她们两个的关系进展得如何了?」 「一路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她的记忆奇迹般地恢复了。但是只有幡谷同学恢复记忆,其他同学还是完全不记得我的事情,不过我觉得那样也无所谓……但这种情报,你就算不问我应该也晓得吧。难道你不晓得吗?」 「我是知道没错啊。但我就是想要从你的口中,确认你所见到的现实。」 藤森同学露出灿烂的笑容。 总觉得穿著便服的藤森同学,个性看起来比平常更坏的样子。 「总之,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就是!你因为不小心失言的关系,遭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导致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但现在已经找回两个朋友了……以文章来呈现,其实还挺单纯的嘛。」 「这样子汇整,看起来的确很单纯没错,但实际上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呵呵地轻笑了一声。接著继续对我说: 「看到你这样子,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藤森同学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明治文学的三大作家——露伴、鸥外以及逍遥,之所以会以『浦岛传说』为素材来创作作品,是因为那个故事是言灵的关系。而且事实上,也的确有说法认为『浦岛传说』就是言灵。所以我才会把『浦岛太郎』视为言灵,一直努力进行研究。」 接著,藤森同学短吁了一 口气。 「也许事情其实非常单纯呢。」 她从我身上移开视线,以空洞的眼神看向天花板。 「说不定那些作家只是纯粹喜欢『浦岛太郎』,所以才挑战复刻版。」 语毕,藤森同学开始向我说明,明治文学的三大作家所写的『浦岛太郎』。 「露伴的『新浦岛』是关于浦岛太郎百代后子孙的故事。说不定他只是单纯想写一部诙谐版的『浦岛太郎』。」 藤森同学一边数著手指一边说: 「鸥外的『玉箧两浦屿』是以他自己的观点所写的戏曲,里面将乙姬的依恋之情描写得唯妙唯肖,也许单纯只是因为鸥外是乙姬公主的粉丝,所以才让她在自己的作品里不断出现吧。」 藤森同学看起来有点落寞。 「逍遥的『新曲浦岛』是将浦岛太郎描写成,在钓鱼时见到少女的幻影,因而迷恋上那名少女的人物。他把艰深的部分拿掉,说不定就只是想要描写恋爱中的浦岛太郎。」 藤森同学说完,再度看向我。 「说来说去,其实最受到言灵所捉弄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呢。」 藤森同学手抵下巴露出微笑。 「就连言灵是否真的存在都……」 「这句话如果由我来说就算了,怎么可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呢。」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事情,全都超出我的预测啊。」 「超出你的预测?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设计的吗?」 听到我这么问,藤森同学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暧昧地笑了笑。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要理解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事物,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事呢。」 藤森同学呢喃般地说道。 「我一直把潜藏在『浦岛太郎』言灵里的『玉手盒』,解释成是能够将一切变回原状的道具,但其实并非如此。以你的情况来说,单纯只是装著对受赠者而言重要的东西。」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这么问,藤森同学竖起食指,兴致勃勃地开始说明。 「所以我的意思是,到头来对你而言的『玉手盒』,其实是你与幡谷月夜之间的记忆,因为想要好好珍惜,你才会将其收进『玉手盒』里。而最后藉由你的努力成功打开玉手盒,幡谷月夜也才因此找回了记忆吧。至于神谷日向的记忆,则是透过接吻而找回的。但与其说『接吻的行为』是引信,不如说『那个吻』对你而言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只不过你吻错对象了。」 她的说法,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喜欢幡谷同学一样呢。 即便因为害羞而故意拐弯抹角,但我还是希望她不要当著我的面说出这种话。 「不管是白日梦还是梦境也好,你有没有见到什么象徵『玉手盒』内容的东西?有印象吗?」 「经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是连续做过一堆关于浦岛太郎的梦。」 不过最近没有梦见就是了。 在最后的场景里,感觉好像有看到『玉手盒』的里面,但只有这部分的梦境非常模糊。 「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感觉并不是被她们两个亲吻时的记忆……好像是我自己的记忆……又好像不是……」 听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学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既然你不记得,就表示玉手盒里装的,是已经从你身上消失的东西吗?比如说,前阵子你所失去的那一星期的记忆之类的。明明已经消失,却又想要好好珍惜 虽然这个想法本身就已经无可救药。」 藤森同学微微侧起头来。 「不过这些全都只是我从你发生过的经验所做的推论。」 「你的说法真是让我愈听愈糊涂了。为什么最后我能成功找回幡谷同学的记忆啊?」 「当然是因为你凭著毅力做了许多努力的关系啊。」 「啊?」 「啊?个头啦。到头来,你采取的行动与结果,都已经超乎我对于『言灵』的理解范围。」 没想到最后居然以毅力的论点来做总结啊。这么解释,的确是比刚刚藤森同学的说明要好理解啦。 不过话说回来……我如此心想。平常藤森同学总是在看别人的好戏,像现在这样不调侃别人,而是将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是自己反省、察觉的事情说出来,还真是难得呢。所以我决定把这个想法告诉她。 「见到藤森同学在自我反省的模样,还真是新鲜呢。而且你还跟我说了这么多事情。」 「哦哦,我这么做只是在拖时间而已啦。」 啊? 她说的「拖时间」是什么意思? 当我浮现这个疑问时,刚刚一直待在店里头的店长走了出来。话说回来,我还有个疑问没有问出口呢。于是便询问藤森同学: 「……所以说,你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鞋子啊。我穿坏掉的那双上学用的鞋子是订做的,而且才刚买不久。我就只有那一双鞋而已,结果却弄脏了,就算拿去洗,沾在鞋上的脏污也洗不太掉。既然这样,我想说直接重新订做一双可能还比较快。」 她的鞋子弄脏了? 话说回来……我开始回想当时藤森 同学在鞋柜换鞋的场景。当时她的户外鞋的确非常骯脏。上面黏著乾掉的泥土,而且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还掉色。 简直就像长时间泡在河川或是水沟里一样。 所以果然是藤森同学把幡谷同学的伞找回来的吗! 当时藤森同学咬住我的鼻子,那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她! 而且她还亲自下到河里帮我们找那把伞? 我不由自主地走到藤森同学身边,紧握她的手。 「所以是你把幡谷同学的伞拿来给我的对吧。谢谢你!这么说,当时在梦里的那个古怪的藤森同学,真的就是你本尊啰。」 「什么叫古怪的藤森同学啊?真是没礼貌。」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似乎在意旁人的眼光,赶紧尴尬地想要从我的手中逃开。 「抱、抱歉!我一开心之下,不小心就……」 我赶紧放开她的手。藤森同学只是苦笑地摇摇头。 「没关系啦,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子,把我的口罩拿下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变成古怪的藤森同学好了?」 「啊?」 「比如说……」 藤森同学踮起脚,并且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 「要不要再被咬一次鼻子啊?还是说……」 她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 「这次真的亲下去好了?」 此时,我的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仁同学,你在做什么!」 「仁庄助!」 听到这两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我立刻惊讶地转过头去。 不知为何,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居然站在这家店的前面。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我如此大喊,藤森同学把她的脸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我说: 「是我叫她们来的。」 「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因为这样子对我来说比较有趣啊。」 「居然是为了有趣!」 「要不然还会有什么理由啊。」 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脸色一片惨白。 该不会她刚刚说的「拖时间」就是指…… 她早就算准那两个人来到这家店的时间,所以藉由不断地东拉西扯,拖延到她们两人出现为止! 她就是故意要让事情变复杂,所以才又做出那些古怪的行径? 「啊!店长来了!那我先去结帐啰。你就和她们两位好好相处吧。」 藤森同学喜孜孜地从店长手上接过鞋子后,便直接走到店里头去了。 「仁同学,你为什么会跟藤森同学在一起啊?你们在做什么?人家今天本来有很多事情想拜托你的。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在放学后跑去跟藤森同学约会,而且还打算要跟她接吻!」 日向学姊鲁莽地朝我逼近。 「仁庄助,你好歹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要和那种女生……做、做那种事!」 幡谷同学虽然没有像日向学姊那样朝我逼近,却从远处以可怕的表情恶狠狠地瞪著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总之我被藤森同学带来这里……」 这样的解释,她们两个当然听不进去。 藤森同学,拜托你赶快回来啦! 到头来,等到我被夹在那两个女生中间,不断地遭到言语轰炸后,藤森同学才终于现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那起事件解决得差不多之后,过了几天。 趁著午休时间跑到我的教室,并且坐在我前面座位的日向学姊如此大喊。 学姊的便当是走西洋风。装著培根蛋的小砂锅配上义大利面。小砂锅的旁边还以汆烫四季豆来做装饰。义大利面则是海鲜口味,上头摆著虾子、荷兰芹,以及辣椒段。 「什么『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啦?」 藤森同学与幡谷同学看向我们,同时说道。 她们两人硬挤到我的位子旁边坐著。 藤森同学的便当和她的外表风格不同,是和风口味的照烧鲑鱼便当。煎至焦黄色的鲑鱼旁边,还摆著葱段与盐烤香菇。其他还有加入绞肉及综合蔬菜的欧姆蛋,以及豆皮包。白饭的中间还放了一颗腌梅。 幡谷同学的便当很有家的味道。主菜是猪肉及鸿喜菇的甘辛煮,再配上吻仔鱼的玉子烧,以及凉拌菠菜配上柴鱼片。圆滚滚的饭团上面洒著鲑鱼及海带芽的香松。 至于我呢,因为还在感冒,所以只带了苹果来学校。 在那之后,我的感冒真的变严重了。 我完全没有食欲,就连苹果也吃不下。如果不戴口罩,我就会不断地打喷嚏及流鼻水,把病菌喷得到处都是,状况可说相当悲惨。我觉得自己好像有发烧,真想赶快回家。 所有人都有豪华的便当,只有我一个人啃苹果也未免太过空虚,所以今天原本打算要独自一人吃午饭的,结果却被这三个女生包围。这样的景象真是不可思议,而且周围的视线好刺人哦。 藤森同学眼睛闪闪发光地向日向学姊搭话。 「奇怪了?刚才不是还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吗?你可以尽情和幡谷月夜吵架没关系哦。」 「不只是针对幡谷同学,你也包含在我那句『这是怎么回事』里面。为什么你也出现在这里?」 听到日向学姊不高兴的口气,藤森同学也以不满的语气回应。 「问我『为什么』是吧?」 藤森同学挺起小小的胸膛回答。 「因为最瞭解他的人就是我。所以就算我从近距离观察他、享受这个乐趣,你们也没有什么好讲话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即便日向学姊情绪激动,藤森同学还是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啊。」 「我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有话好吗!」 「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鬼,才会把人家的话往其他方面解读吧?明明是你的心里有问题,却怪到人家头上。就我来看,你这根本就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嘛。」 藤森同学依旧保持从容不迫的笑容。日向学姊扭曲著脸,一边将身体向后缩一边说: 「这个女生真、真的很烦人耶。」 听到这句话,藤森同学露出得意的笑容回答: 「你这样说还真过分耶。天下第一的学生会长,在公开场合说这种话,真的没关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啦。该怎么办才好呢?神谷日向这个人的反应还真是有够麻烦呢。」 「你说什么!而且居然直呼我的名字?」 「我只是拿你对我说的话回敬你而已啊。你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让人傻眼呢。拜托你也顾虑一下我的心情好吗?」 日向学姊彻底输了。而且对我来说,这场对话听起来还挺高难度的。 于是,我便对著埋头吃便当的幡谷同学搭话。 「幡谷同学,你跟得上她们的对话吗?」 幡谷同学把筷子从嘴巴拿开,将嘴里的食物通通吞下肚之后才看著我回答: 「……有需要跟上吗?就让她们两个互相厮杀,通通都去死算了。这跟我们两个没有关系吧?难道不是吗?」 「呃、这个嘛……」 幡谷同学这么直接的情感表现,害我不知该做何反应。 日向学姊立刻察觉到我和幡谷同学在说话,于是站起来 指著我们两人说: 「喂!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趁乱偷跑呢!」 「这不叫偷跑,是你自己注意力太涣散了吧。」 听到藤森同学严厉的吐槽,日向学姊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所以我说!」 学姊一边挥动手臂,一边对著我大喊。 「讨厌!怎么办啦!仁同学!现在这个状况真的好讨厌哦!」 学姊的眼眶开始泛泪。 「所以我才说我想要和你两人独处啦!」 即便你用鼻音对我这么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件事情你一定会负起责任吧?」 这要我怎么负责啊。会演变成这种状况,的确有部分是我造成的啦。结果在无意识之下,我不经意地把自己的烦恼脱口而出。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根本不需要认真回答啊。」 幡谷同学这个回答还真狠呢。从她这样随便应付日向学姊的言行来看,她大概也变得愈来愈坚强了呢。 「啊!已经这么晚了。基本上,午休时间剩下的四十分钟,我都是在图书馆度过,所以我先告辞了。」 藤森同学迅速地包一包自己的便当后,便有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我们面前。 「她那是怎样啊?」 「她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一脸疑惑地眨著眼,往藤森同学离去的方向看去。 我叹了一口气后回答她们: 「我想,她只是想要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藤森同学还是那副老样子。 但不晓得为何,我的脸上却泛起笑容。 后记 大家好,谢谢各位阅读这本小说。我是鸟村。 上一集的后记,我被交代别写一些无趣的内容,所以就想说来挑战看看掺杂一些诙谐讽刺的梗好了,结果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真是太失败了。 大概只有我认识的一位作家有注意到。 就连责编都说「唉呀——我完全没发现到这个梗耶。」(苦笑),让我当场好想回家哦。 ……既然梗都已经用完了,那就来讲点幕后花絮好了。 这次第二集的内容,我原本是写得更加充满爱恨情仇的。「对了!就来写些人间炼狱的剧情吧!」如此得寸进尺的结果,变成出现了很多死人的剧情。「这根本就是午间连续剧嘛,这样的内容不行啦」——所以最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有点甜蜜的爱情故事。 不过说来说去,让女孩们拿著菜刀互相砍杀,这样的内容的确是跑到不同领域去了。而且一个不小心,以最近的情况来说,还有可能会被归类为限制级呢。就算被归为限制级,这也跟各位所期待的限制级作品不同对吧。幕后花絮完毕。 ……又没有梗好写了。 对了,我最近迷上了fps。就是以第一人称视角使用武器打败敌人的射击游戏。fps这个领域里有许多恐怖游戏,之前我就一直很有兴趣,现在终于开始玩了。 开始打这种游戏是无所谓啦,但是我现在正遇到瓶颈,害我烦到头都快秃了。 我的子弹一直打不中,所以打游戏时常常对著画面大吼。有一次我大吼「混帐!」之后,被家人骂了一顿,所以之后我就尽量注意,改成骂「大便!」两字。结果不晓得是不是太习惯这样骂的缘故,导致我最近说话的语尾都会开始加上「大便」两字。前阵子在公司时也是,不小心就说成「这个企划,内容实在有够大便」。 是的,我的女人味实在是太大便了。 那么接下来就来说说谢词吧。首先,先谢谢责编大人,我也觉得这部作品的作者实在是有够大便,真的是无可救药。即便如此,您还是没有拋弃我,真是太谢谢您了。tiv老师,我非常喜欢您绘制的这些色彩柔和的画,每个角色能够如此活灵活现,全都是插画的功劳。再来就是gagaga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出版这本书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那么各位读者朋友,希望在下一集还能再见到各位哦。 二〇一二年一月鸟村居子 大家好,谢谢各位阅读这本小说。我是鸟村。 上一集的后记,我被交代别写一些无趣的内容,所以就想说来挑战看看掺杂一些诙谐讽刺的梗好了,结果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真是太失败了。 大概只有我认识的一位作家有注意到。 就连责编都说「唉呀——我完全没发现到这个梗耶。」(苦笑),让我当场好想回家哦。 ……既然梗都已经用完了,那就来讲点幕后花絮好了。 这次第二集的内容,我原本是写得更加充满爱恨情仇的。「对了!就来写些人间炼狱的剧情吧!」如此得寸进尺的结果,变成出现了很多死人的剧情。「这根本就是午间连续剧嘛,这样的内容不行啦」——所以最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有点甜蜜的爱情故事。 不过说来说去,让女孩们拿著菜刀互相砍杀,这样的内容的确是跑到不同领域去了。而且一个不小心,以最近的情况来说,还有可能会被归类为限制级呢。就算被归为限制级,这也跟各位所期待的限制级作品不同对吧。幕后花絮完毕。 ……又没有梗好写了。 对了,我最近迷上了fps。就是以第一人称视角使用武器打败敌人的射击游戏。fps这个领域里有许多恐怖游戏,之前我就一直很有兴趣,现在终于开始玩了。 开始打这种游戏是无所谓啦,但是我现在正遇到瓶颈,害我烦到头都快秃了。 我的子弹一直打不中,所以打游戏时常常对著画面大吼。有一次我大吼「混帐!」之后,被家人骂了一顿,所以之后我就尽量注意,改成骂「大便!」两字。结果不晓得是不是太习惯这样骂的缘故,导致我最近说话的语尾都会开始加上「大便」两字。前阵子在公司时也是,不小心就说成「这个企划,内容实在有够大便」。 是的,我的女人味实在是太大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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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一花天下第一 修图:fireayzh 录入:流星雨北斗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 是我把你逼上了绝境。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不管找什么藉口也于事无补。 当我见到你对著诅咒面具,否定了包含你自己在内的这一切时……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只顾著自己…… 我是多么的愚蠢…… 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些事。我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大笨蛋。 就连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无法释怀,才会提笔写下这封信。 诅咒面具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吧。 见到你那么激烈地叹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当你对著面具大吼,希望能把与我之间的相遇化为乌有时,我应该上前阻止你才对。 可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这么做。 如果那时候,我有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的话…… 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也许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 如果过去能够重来…… 那么愚蠢的我,将会以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幡谷同学,我喜欢弥。 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即使你把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我——都拋弃、遗忘了。 即使我已不再记得你是谁…… 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谨启 当我在房里准备隔天海边夏令营的行李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写给幡谷同学的信。 最初被幡谷同学退回来时,头脑一片混乱的我,只看了后半段告白的那一部分。现在从头仔细读了一遍之后,还真是看不懂这封信在写什么呢。 我一边读信,一边想像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个头绪。 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吗? 从字面来看,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如此,这封信也不应该收在这种抽屉——这种容易被遗忘的地方才对。这可是费尽心思所写的信,即便我已忘了这些事,但这封信里可是记载著宝贵的心意呢。应该要保管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打开了桌子最上方的抽屉。平常这个抽屉并没有上锁,而且钥匙还直接插在钥匙孔上,不过今后可不会再这样了。 我把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放进这个抽屉里,悄悄将它锁上。 至于钥匙该藏在哪里好呢?烦恼了 一阵子,最后决定跟家里钥匙一起放在钥匙盒里。 ……让我在此时发现这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 故意在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 胸口一阵骚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该不会在海边夏令营的期间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比如说,再次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之类的。 我立刻摇摇头。 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就算真的被卷入,我也不会被那种不合理的事件打败。 即便如此,今天碰巧发现这封情书,还是让我觉得似乎是即将发生某件事情的前兆。 第一章 食现实貘 由于学校举办海边夏令营,因此我们来到了无人岛。 沙滩的招牌上,画著一个像大象一样有著长鼻子的吉祥物。这座沙滩名叫『叭咕叭咕☆快乐沙滩』。 眼前的景象随著夏天的热气轻轻晃动。不过摇晃的不只有热气。 原本嫌参加海边夏令营很麻烦的我,见到眼前的景象后,改变了想法。 此时正值海边夏令营团体行动结束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因此这三名女生便在沙滩上打起了沙滩排球。她们晃动著身体的模样非常闪耀动人。 日向学姊穿的是可爱花色的比基尼。 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非常诱人,让人不自觉地一直想要盯著她看。 至于是哪里凹凸有致,我就不多做说明了。总之穿著泳装时,那个部位看起来比平常穿制服时还要大,而且感觉很柔软——让人忍不住陷入遐想。但这也不能怪我啊,拜托谁来告诉我,这不能怪我对吧……? 由于太过关注日向学姊,我决定把视线移到别人身上。 眼前出现的是藤森同学。 她的泳衣……与其说是泳衣,乍看之下就像一般的连身洋装一样。 俐落的短裙加上色彩鲜艳的图案让人印象深刻,与扎著马尾的她非常搭配。她那头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见到她这身清凉的装扮,感觉我心里的脏污都被洗净了。纯洁的氛围真是不错呢。 不会让人有遐想的感觉真棒! 一来到自由活动时间,她们两人便特地把学校泳衣换成自己的泳衣。 只有幡谷同学不一样,她还是穿著学校泳衣。 不只如此,她的身上还穿著黑色连帽外套,并且将长发收进帽子里,把整个后脑勺全都包覆起来,呈现一副完全防御的态势。 而且她都已经穿上黑色短裤了,还在腰际围了一条沙龙。 怎么看都是一副厌恶泳装的扮相。 至于沙滩排球的赛况,幡谷同学正陷入苦战当中。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可是一打二呢。 猜拳的结果,我和幡谷同学原本被分到同一支队伍……但她却拒绝跟我组队,所以才会变成二对一的局面。 「别闹了,小心我诅咒你哦。我才不要和你同一队呢。拜托你去别的地方啦。你要是三秒之内不离开,我就诅咒你哦!」 幡谷同学对我这么说。「三秒之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三秒规则之类的?「就算食物掉到地上,三秒之内捡起来就不会有问题」的那种三秒? 「幡谷同学,那个……我看我还是参加比较好吧。你一个人打她们两个太勉强了啦。」 「我不是说不用吗?我一个人就够了啦。你只要在旁边观战就行了。」 . 幡谷同学沉下腰,摆出准备接球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对著身后的我说: 「你居然把我当成弱者看待,小心我诅咒你哦!」 我才没有把你当成弱者看待好不好! 而既然有机会交谈,那我就顺便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好了。 「还有,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就是……你是不是很讨厌穿泳装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因为你的这身打扮实在是……」 「我只是不想晒黑罢了。」 此时日向学姊丢出来的球,有如要打断我和幡谷同学的对话般,从我们两人中间飞过,高速地埋进了沙滩里。 我转头看向对面球场的日向学姊。 眼神犀利的她与我相视之后—— 「抱歉!仁同学。我好像杀球杀得太用力了。」 学姊嘿嘿嘿地吐出舌头,露出柔和的笑容。 但是我很清楚,她眼底深处的怒火并没有消失。 她是认真的!日向学姊是真的打算要赢球。 同时,还可以从她的眼睛深处,感受到斗志以外的情感。 那是对我的杀意?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刚刚那一球的速度快到幡谷同学的眼睛都跟不上,她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后,开口对我说—— 「拜托你不要跟我说话啦,这样我根本无法专心好吗!」 她发现被对方拿下了 一分,于是开始对我咆哮。 「抱歉!」 我也只能道歉了。 而就在我们交谈的同时,又再度被对方拿下分数。 幡谷同学大概不太擅长运动吧。她以慢吞吞的动作追著球跑,而且有好几次都看丢,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追去。 我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站起来往幡谷同学跑去,并且赶忙将她没接到的球拾起。 见到我突然跑进来搅局,日向学姊及藤森同学吓了一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僵在原地看著球移动。 幡谷同学也以错愕的神情看著我。接著,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对我说: 「喂,我不是叫你不要参加吗……明明已经跟你说了。」 幡谷同学撇过头去,看起来有点害羞。 此时我的脸被球打中,整个头向后仰。 接著,日向学姊语气略微强硬地对我说 「喂!仁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好歹是幡谷同学的队友嘛。」 「这根本就无关好吗?你是我的奴隶,就算你待在幡谷同学的队上,也应该要想办法让我赢球才对啊。」 「我、我现在是幡谷同学的队友,所以即便我是你的奴隶,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帮你的忙就是了。」 「那就在有限的范围内帮我吧。你现在就和藤森同学交换,成为我的队友吧?我是一点都不介意啦。」 「我才不要呢。」 藤森同学快速地摇头拒绝。 「你们看嘛,仁同学跟神谷相比,怎么看都是神谷比较强。我才不要和幡谷或是仁同学组队呢。」 日向学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复杂。 藤森同学用鼻子哼笑了一声,交互看著我和幡谷同学。 「话虽如此,继续这种不公平的比赛也很无趣。所以幡谷你也别再意气用事了,你就坦率地向仁同学求助吧?」 「不要。」 幡谷同学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也不用回答得这么快吧。 不过,我也不能继续这样袖手旁观。 于是我决定换一个方式。 「幡谷同学,其实呢,我昨天和其他班级的同学比赛划独木舟,结果输得很惨。所以即便这只是场游戏,我也希望至少能在沙滩排球上赢一下。」 我并没有说谎,只是把真正想表达的话隐藏起来罢了。 「为什么我要去平衡你胜败的次数啊?连续输掉比赛是你自己的责任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再说,照你的说法听起来,好像我一个人参战就一定会输呢。j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想要尽量增加赢球的机率。尽人事之后,如果还是失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没有尽全力,输球之后一定会很后悔吧。」 「……」 幡谷同学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随你高兴吧。」 幡谷同学涨红著脸对我这么说。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能够和幡谷同学联手打沙滩排球,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从头到尾只是在一旁观看,我一定会很后悔吧。 这里虽然是座无人岛,但有许多游客会在夏天时前来,所以盖了一座气派的两层楼木屋。 在户外灯光 的照明下,咖啡色的小木屋发出淡淡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最近才刚盖好,走近木屋时,可以闻到一股木头的清香。 每个班级就是在这间木屋旁边,制作晚餐要吃的咖哩饭。 晚餐结束后,我开始收拾餐具及料理用具。 这时突然传来咔锵一声。转头一看,有个穿了一身黑的女孩站在那里。 看来她好像把餐具摔破了。 那个人正是幡谷同学。 虽然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在短袖体育服上面穿了长袖运动外套,但她的外套不是蓝色而是黑色的。不知道是手工缝制还是从外面购买的,总之很有她的风格。 幡谷同学想捡起掉在地上的白盘子,但是盘子撞到石头后摔破了,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走到她身边,将盘子的碎片一一拾起。 幡谷同学的身体微微颤抖,有如受到惊吓般,缩起身子看向我。 「你、你怎么啦?」 听到我这么问,幡谷同学一边将头发勾到耳后,一边不满地嘟起嘴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抱歉,我应该先跟你打个招呼的。」 幡谷同学摇头否定。 「没关系。我只是因为没有察觉而吓了一跳。真是奇怪,有人靠近时,我应该会察觉到才对啊。」 幡谷同学自言自语地嘟囔。 接著瞪了我一眼,把手伸过来。 「这是做什么?」 「把盘子给我啦。那是我自己打破的,所以应该由我来收拾才对。你不要多管闲事。」 「没关系啦。我来收拾就好了。」 「你是别班的,所以别管我了,快回去你自己的班上帮忙吧!」 「你说得是没错啦。不过要是割到手就危险了,我没办法就这样把碎片交给你。」 「快点给我,不交给我的话,我今晚就咒杀你哦!」 「『今晚』不就快到了吗……」 即便我知道她只是嘴上讲讲,根本没有打算要诅咒人,还是不禁心生畏惧。 我才不要被咒杀呢。虽然不想被咒杀,但我也不想把盘子还给她。 「话、话说回来,这次的海边夏令营,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太好了。」 「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嘛,既然是无人岛,难免会流传一些奇怪的传说,所以原本我还担心是不是又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不过看来应该是我多虑了。」 「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正常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好吗?」 话虽如此,但俗话说「凡事有一就有二」,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既然幡谷同学都这么说了,就表示这座无人岛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对吧?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赶紧对她说: 「喂,拜托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 「我也不愿意好吗?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很遗憾地……」 「的确有那么回事呢。」 身旁的桌子下面突然传来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回答? 接著,有个人从桌子底下冒了出来。 「藤森同学!」 她正拖著一头银色长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藤森同学站了起来,把头发及膝盖上的尘埃拍了拍之后,对我露出挖苦的笑容。 「真是的,亏人家特地躲起来偷窥,结果你们却只是在闲话家常,一点刺激的举动都没有,真是无趣。」 「你是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还有,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藤森同学思考片刻之后,微微侧起头来—— 「嗯——就是想要看看打情骂俏啰?」藤森同学以可爱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是、是谁跟谁在打情骂俏啊?」 「这里除了你跟幡谷以外,还会有谁啊?真是有够笨耶。」 我跟幡谷同学打情骂俏——? 我看向幡谷同学,打算向她求救,却见她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 不不不……你露出这样的反应,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先别管这些了。」 藤森同学交互看了我和幡谷同学之后,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接续刚刚的话题。其实这座岛上有个奇怪的传说哦。」 原来这座岛上有传说啊…… 藤森同学耸著肩说: 「话虽如此,不过老实说,我对这次的传说没什么兴趣,而且又跟日本文学无关,所以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只知道基本的情报而已,除此之外我就没兴趣了。」 既然跟日本文学无关,那么藤森同学会没有兴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座岛上有许多关于见到奇特动物的目击证词。不知道一开始来到岛上时,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奇怪的招牌?」 「你是说沙滩上的那个招牌啊!」 藤森同学点头回应。 「没错没错。象鼻子加上犀牛的眼睛,牛尾巴加上老虎的脚。」 「我记得上面写著它的名字叫哈库。」 幡谷同学开始加入交谈。藤森同学面带笑容地回应双手环胸的幡谷同学。 「那种动物好像是称作『貘』的一种妖怪呢。」 貘? 我开始回想画在招牌上的动物。 我记得以前曾在某个漫画还是动画上看过。 「虽然不记得它的名字,不过好像跟据说会吞噬恶梦的那种动物有点像……」 当我说到这里时,脑中突然浮现招牌上的文字。 「对啦!是貘啦。『"叭咕叭咕沙滩』一定就是指貘啦!」(译注:「貘」的日文发音与「叭咕」相同。)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指著我的鼻子回应。 「没错……而且我记得好像有不少关于貘的流言呢。」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不过管他的!」 呜哇!藤森同学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耶。她脸上露出的爽朗笑容,几乎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了。 「我对这座岛的传说真的没有兴趣,所以只会在你被卷入事件里、发生有趣的事情时,才会进行观察哦。」 「所以我说,我不想再被卷入奇怪的事件里了。」 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就是说啊,不会再被卷入就好了呢。」 完全像在念台词一样。藤森同学的反应还真冷漠。 听到藤森同学的回应,幡谷同学微微皱起眉头。 「就如她所说,据说这座岛上有种称为『貘』的妖怪。」 见到我点头回应,幡谷同学继续说明。 「刚刚她说明得不够充分,所以我来补充一下。每年我们学校都会来这座岛上举办海边夏令营,而每次都会传出有学生看见了奇怪的动物。统整所有目击情报后,由于该生物长得像貘那种妖怪,于是岛上的管理员,便开玩笑地替这座沙滩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叭咕叭咕沙滩』。」 幡谷同学说话还真直接耶。虽然我也觉得那个名字很没品味就是了。 「但目前就只有听管理员提过几个,关于貘住在这座岛上的传闻,其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传说……这就跟槌子蛇与尼斯湖水怪的传说一样,所以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一些并非以观光为目的,而是对传说有兴趣、爱凑热闹的人会跑来这座岛上吧。」 听了 幡谷同学的说明,我总算安心了不少,但随即又提醒自己。 之前就是这样轻忽大意,才会引发那些事件的。 幡谷同学见到我神情严肃,也跟著沉下脸来,她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回到自己班上帮忙收拾打扫了。 目送幡谷同学离去后,我看著手上的盘子。 我想要帮忙幡谷同学收拾破掉的盘子,但直接行动一定会遭到她拒绝,所以故意扯开话题,没想到这招居然成功了呢。 藤森同学看著我,侧著头说: 「咦?这样就结束啦?你不和幡谷再多打情骂俏一下吗?」 「呃……即使你这么说……所谓『打情骂俏』到底是什么啦?再说,假设我们在打情骂俏好了,你又想要干什么?」 「观察你们啊。」 「观察?观察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很有趣啊。我的心里会出现许多感情的变化。」 「所谓感情的变化又是什么?」 「居然问我这种问题,你这个人真的很下流耶。」 不不不,即使你说我很下流,我还是不懂啊。 自从言灵的事件后,藤森同学的观察目标,就转移到我与幡谷同学的交流上了。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破掉的盘子?」 「啊啊,你说这个啊?我会负责收拾啊。」 「那么正好,你可以顺道帮我把这东西处理掉吗?这是班上的人交给我保管的,我正烦恼不知该丢到哪里才好。」 藤森同学边说边递给我一封信。 素面信封上连地址都没有,看起来别有含意。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参加海边夏令营的前一天,在抽屉里找到写给幡谷同学的情书那件事。 「……这该不会是情书之类的吧?对方并不是要交给你保管,而是要你读这封信吧。」 听到我这么说,藤森同学露出苦笑。 「我没有看内容,所以不晓得。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才好,你就帮我一起扔掉吧。」 即使她这么说……我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她本人觉得困扰,那也没办法了。而且我平常也受到藤森同学的关照——虽然她给我添的麻烦,比对我的关照多了好几倍就是了。但她拜托我的事情,我还是乖乖照办比较好。 就在我要从藤森同学手上接过那封信时,突然有个黑影从树丛里飞奔而出。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个黑影就把藤森同学的信抢走了。 并且再度逃回树丛里。 咦?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 「喂!你别发愣了!快点追上去啊。我的信被它抢走了耶。」 「抢走信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怎么知道啊。总之你赶快去追啦!」 在藤森同学的催促下,我赶紧往那个黑影追了过去。 我拨开又高又茂密的树丛,定睛注视,发现有个小黑影跑在前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该不会……我一边奔跑一边心想—— 是狗吗……?不,该不会那就是传说中的貘? 不管那是什么生物,总之得先抓到它才行。 我就快要追上它了。我将脚用力一蹬,打算往那个黑影扑上去。 此时,侧腹下方传来剧痛以及强烈的撞击。 我感觉身体正在倾斜,赶紧以手撑向地面,避免摔倒。 接著,我从晕眩的视野努力确认周遭的状况,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 在刚刚我所追捕的那个黑影身旁,另一个黑影正依偎著站在那。 它们似乎正在从远方观察我。 看起来黑影一共有两个。刚刚是另一个黑影从旁边冒出来撞我。 「那到底是什么啊?」 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时,那两个黑影便一起跑进了树丛深处。 最后,我还是没能把藤森同学托付我的那封信给抢回来。 那个黑影就是貘吗?而且貘不只有一只,而是有好几只是吗? 也有可能那个生物并不是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确存在著奇怪的动物。 就在我打算追上去时,视线余光瞥见一旁的告示牌,于是打消了念头。 牌子上写著『前方危险』的字样。 前面是不是有悬崖之类的啊?要是不小心踩空就完了,所以我还是追到这里就好。 我垂著肩膀回到原处,藤森同学问我有没有抢回那封信,我露出暧昧的笑容打算蒙混过去,但没有发挥效果,最后只能落得被藤森同学碎碎念的下场。 海边夏令营的醍醐味之一就是——所有人在同一个房间就寝。 不过之前的那起言灵事件,使得我的人际关系遭到重新设定,到现在还与同学们处于生疏的状态,所以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还真是尴尬呢。 石原偶尔会顾虑到我,而跟我闲话家常。 「仁,你最近的状况如何?」 不过就算问我最近状况如何,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结果其他人纷纷跑来插嘴说「仁最近跟学生会长还有藤森处得可好了呢」之类的话,于是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顺带一提,他们嫉妒的对象,并没有包含幡谷同学在内,由此可知幡谷同学在大家心里的评价。 为什么会这样呢?幡谷同学明明很可爱啊。 旁边的同学们开始热烈地聊起意中人的话题,我把他们的谈话声当成催眠曲,边听边沉入梦乡。 但实在是难以入睡,所以我又醒了过来。 此时已听不见旁人的说话声了。 为什么我会在半夜醒来呢?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的关系吗? 我看大概只是睡不惯这里的枕头,所以才在奇怪的时间醒过来吧。 不过胸口那里有股弹力以及重压感。 感觉有人用手掌压住我的胸口。 不会是阿飘吧?此时我脑中浮现先前遇到的奇形怪状黑影的事。 由于至今遭遇过许多不可思议的现象,我很清楚怪力乱神的事物随时可能出现在周遭,心里愈来愈感到不安。 如果我继续闭著眼睛,说不定会被吃掉。 我赶紧张开眼睛。 只见幡谷同学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就近在眼前。 此时的她正跨坐在我身上,盯著我的脸看。 「幡、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用手捣住我的嘴,我惊讶得瞪大眼睛。 她四肢跪地,像是要趴在我身上一样。她的手分别放在我的嘴巴以及胸膛上。 「不要叫这么大声,这样会吵醒大家啦。」 这已经不是会不会吵醒大家的问题,而是为何幡谷同学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男生专用的小木屋耶。 「我有话要跟你说,到外面来。」 幡谷同学对我细声说道。 我缓缓地点头回应。 我知道了啦,所以拜托你赶快从我身上离开啦。 她的身体贴得这么近,我的心跳都被听到了,真是有够丢脸。 幡谷同学站起身子,从我身上离开。 呼——终于解放了。 幡谷同学原本就是会突然做出莫名举动的有趣女生,但是完全没料到她居然会在大半夜潜到男生的木屋里来。而且还是特地来找我的。 我跟在她的后头,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来到木屋外头。 幡谷同学身上穿著黑色连帽外套。在月光照耀下,她的下半身露 出白皙的肌肤。是不是天气太热,所以换上短裤啦? 「怎么了?」 「……」 幡谷同学默不吭声。 每当她踩著步伐前进,背后的黑色长发就像是在跳舞一样跟著摆动。在月光照射下,头发上的光泽像是波浪起伏般,闪闪发光。 眼前的身影,与她的名字「月夜」可说是非常相衬。 就在我忍不住看得出神时,幡谷同学的背影已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我赶紧回神追了上去。 「到底要去哪里啊?」 幡谷同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继续不停地向前走去,我开始感到不安。 这该不会是又有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发生的前兆吧? 幡谷同学该不会已经被卷入某个不可思议的事件里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还潜伏著其他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奇怪。 幡谷同学把我带到沙滩上。 远方传来的波涛声,更增长了我心中的不安。 她在波浪快要打到脚边的地方停下,转身看向我,并且把手放到连帽外套上,有点害羞地说: 「……我不想要没有让任何人看过就这样结束。」 看、看什么?她是想要让我看什么? 心里的不安让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要让我看什么……?」 幡谷同学只是低著头,没有打算回答。她的手依然放在外套上,身体一动也不动。这样的举止让我感到更加可疑。 现在的幡谷同学,果然是被什么力量给操纵吗? 你千万不能再被卷入不可思议的事件了啦! 之前的事件,你也被整得很惨不是吗—— 「幡谷同学,你要找回自己啊!你已经被操控了!拜托你快点醒醒吧!」 「啊?你在说什么啊。你就这么不想看我穿泳装吗?」 啊?泳装? 幡谷同学想要让我看她的泳装扮相? 听到幡谷同学的回应,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她抓著手臂,转身背对我。 「你、你就这么不愿意啊?也是啦,毕竟穿泳装的人是我嘛。」 「不是啦不是啦。先等一下……」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幡谷同学要给我看她的泳装扮相。 幡谷同学一副不悦的表情,继续抓著手臂。 该不会,幡谷同学其实并没有被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卷入吧? 可、可是……为什么她要在这种大半夜里?给我看她穿泳装的样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知道是不是耐不住沉默,幡谷同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著我的表情,双眸浮现困惑之色。 她不断地欲言又止。 怎么办……幡谷同学看起来很困扰的模样。 但我也很困扰啊。就算是夏天,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还是会觉得冷。 「呃——幡谷同学,晚上的风很凉,这样下去会感冒,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在说什么啊?」 幡谷同学的声音变得黯然混浊,看来现在换成惹她生气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穿泳装,直说就好啦。拜托你不要那样拐弯抹角啦!」 「等、等一下。所以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让我看泳装?」 「……难、难得买了泳装,结果却没有穿给任何人看啊。」 啊? 「因、因为……那些女生不是换了玩乐用的泳装吗?但是,虽说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可是海边夏令营的活动还没结束。就算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有交代过『海边夏令营期间,必须穿著学校的泳装』啊。」 平时总是在学校穿著便服的幡谷同学,居然还好意思这么说?不过学校也没有硬性规定学生一定得穿制服,所以要穿便服也是可以啦。 「那、那你为什么要特地购买学校泳衣以外的泳装呢?」 「这种问题居然要我回答?你要是再乱问,我就真的咒杀你啰!」 完了,她真的发火了。 没错,是我自己搞错了,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我决定向她道歉。 「抱歉!」 听到我的道歉,幡谷同学也以尴尬的表情噤口不语。 「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特地……?」 把我叫到这里来?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啦。」 幡谷同学看著其他方向回答。 天色昏暗,却仍可见到她涨红著脸。 「我有话要跟你说啦。」 「有话要跟我说?」 幡谷同学扭曲著脸,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对著一脸疑惑的我说: 「但我决定今天还是不说了。」 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她痛苦到几乎要发出喘息地说出这句话,害我也跟著难受起来。 幡谷同学皱著眉楚楚可怜的表情,让我的心不由得评抨跳。 「下星期一是我的生日,到时候再告诉你。」 原来下星期是她的生日啊,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此时,她想要跟我说什么事,似乎已变得不重要了。珍视的人过生日,就算自己不是寿星,也会跟著感到开心。 「恭喜你!我会准备生日礼物的。」 听到我这么说,不知为何,幡谷同学露出一副困扰的表情。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既然都已经穿上了,就让我好好记住你穿著泳装的模样吧——不知是不是看透我的居心,幡谷同学对我使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不断地受到震憾。原本狭隘的眼界硬是被打开,明明不想再看了,不知为何,却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再看下去。」 「你举的例子还真难懂耶。」 但神奇的是,这种艰深难懂的感觉并不令人讨厌。 「很难懂是吗?我想想哦……」 幡谷同学沉思之后,呵呵呵地笑著说: 「我的手机里一直只有奶奶的名字,但现在已经有你的名字在里面了,这就表示我不再是一个人孤伶伶的对吧……往后只要再输入更多名字,是不是就愈来愈不会寂寞了呢?」 「这就是你想说的事情?」 「不是啦。」 语毕,幡谷同学踩著轻快的步伐走向我。 「话说回来,刚刚不是有提到泳装的事吗……老实说,难得穿了泳装,还真想穿给别人看呢。」 幡谷同学从我的身旁走过。 在来到离我有一段距离之处后,幡谷同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被遗留在原地的我,并且露出微笑。 「下星期一,如果你肯好好听我说话,我就考虑考虑。」 幡谷同学走在我的前方。见到她那直挺挺的背影,我也忍不住跟著打直了腰杆。她之所以能够如此抬头挺胸,想必是她的内在影响了外在吧。 我在心里深深地许下心愿。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够像幡谷同学一样自然地挺起胸膛。 并且抬头挺胸地,好好面对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 从沙滩回来后,我发现木屋里亮著灯。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我偷溜出来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虽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一直待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再说……我抬起头仰望天空。 刚才跟幡谷同学在一起时,天空还如此晴朗、月光如此美丽,但现在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乌云, 笼罩了整片天空。 一股寒气突然袭来。果然还是有不祥的预感。 不过之前即便卷入莫切面具、言灵等等不可思议的现象里,最后都还是平安无事。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应该都能应付才对。 再说,我想—— 老师现在一定正在木屋里等著我回来吧。 然后准备要对擅自溜出去的我教训一顿。 没想到最后在里面等著我的,是比老师还要更不得了的存在。 反正偷溜出去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现在再偷偷摸摸地也没有意义。看开之后,我便大大方方地开门进到屋里。结果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仁同学!」 居然是日向学姊! 她正以轻松的姿势坐在我的床上。 学姊脱下了运动外套,身上只穿著一件白t恤。她那有些凸显出来的胸部,让人忍不住一直往那里看。 「日、日向学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男生专用的木屋耶!我刚刚也吐槽过同样的话呢。 拜托你们有点常识好吗! 「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结果立刻就被她轻轻地带过…… 「你这么晚才回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在木屋里?亏人家特地来找你呢。」 问我为什么不在木屋?突然问得这么直接,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啦! 「不不不不……为、为什么学姊要跑来我这里?」 「我们的学年不一样,所以我只好靠自己的力量想办法过来啰?」 我不是问你过来的方法,而是问你的目的啦。日向学姊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嘛! 下个瞬间,我惊愕地抬起下巴——旁边的视线好刺人。周围的人,正以严厉的视线看著我。 「各、各位!把你们吵醒真是抱歉丨」 所有人以「没关系——!随你高兴吧!」的眼神看著我,害得我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身在这种充满嫉妒情感的漩涡里,实在是让人待不下去。 「各位都是大好人呢。我原本想说这么晚来木屋打扰很不好意思,结果各位同学都亲切地带我到仁同学的床铺来。」 不知她是怎么说服大家的。这就是所谓日向学姊的神力吧。 与其说大家很亲切,根本就是学姊强迫他们的吧……虽然我不会真的吐槽就是了。 「先别管那些了。仁同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耶。」 「咦?」 「你刚刚是去哪里啦?……还是说,我应该问『你刚刚是和谁在一起』才对?」 日向学姊的眼神好可怕。我甚至可以听到她心里的声音 『如果说是有人找你出去的话,那么除了幡谷同学不会有别人了。你就老实回答嘛。要是老实回答的话,还有斟酌的余地呢。』 怎么办?即便如此,我还是有点抗拒要我老实回答……是幡谷同学找我出去的。 「有人找你,而你会乖乖跟出去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所以问你是跟谁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听到学姊的回应,我松了口气。 「没关系啦,我一点都不在意。」 学姊的表情相当从容。 「不过话说回来……」 学姊边说边垂下眼帘。此时我才注意到,她带了一个大运动包包过来。学姊低著头,轻轻地摸著包包。 那个包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我有话想跟仁同学说。」 我睁大眼睛看著日向学姊。 不会吧……该不会继幡谷同学之后,连日向学姊也……? 大家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我做了什么吗?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关于这一点,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吧。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豁出去,向学姊问个明白。 「刚刚幡谷同学也对我说同样的话,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啦?」 「幡谷同学?」 咦?不知为何,学姊的表情变得好可怕。 「你不是跟藤森同学出去啊?」 「为、为什么是藤森同学啊?」 「因为她的行动力很强啊。」 「幡、幡谷同学的行动力也很强啊。而且……」 藤森同学只会对有兴趣的对象采取行动。 我回想起稍早前的藤森同学。 她说她对这座岛上传说的『貘』这种生物没有兴趣。 当我想要解释藤森同学的事情时,日向学姊早了一步喃喃自语。 「幡谷同学……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行动力啊……」 原来如此,学姊还不晓得幡谷同学的这一点啊。 幡谷同学虽然很怕生,但对于有兴趣的事物,可是会埋头猛冲的类型。也可以说是「失控」啦。 「虽然幡谷同学的外表招致诸多误解,不过别看她那样,其实她是很积极主动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吃惊啦。」 再说,学姊不是也晓得,直到前阵子为止,幡谷同学都还一直在跟踪我吗——原本想要这么说的,但瞬间又将这句话吞回。对了,这些事情我好像没有告诉学姊呢? 「你为什么要帮幡谷同学说话?」 「我没有帮她说话,这些都是事实啊。」 学姊转身背对我,气得鼓起脸颊。 「说到这个,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仁同学也在帮幡谷同学对吧。人家幡谷同学都已经说她会一个人努力了。」 「你明明是我的奴隶!」日向学姊不满地说。 「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著她一个人不管啊。毕竟我是她的队友嘛。」 听到我的回答,学姊陷入一片沉默。 学姊是怎么啦?她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就学姊来说,可是难得如此露骨地表现出情感呢。 随后,学姊深吸了 一口气,问我说: 「结果幡谷同学说了什么?」 「她说要保密到下星期一,所以还没有告诉我。」 「……」 学姊的表情愈来愈黯淡—— 「够了。」 什么? 「我要回去了。」 日向学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接著,她缓缓地看向我。 「我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打扰你们睡觉而已。」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学姊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她紧紧地抱著那个大包包。 我惹她生气了,绝对不能就这样让她回去——我的本能如此告诉我。于是我赶紧找其他话题,硬是把她留下来。 「对、对了,学姊是想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等幡谷同学跟你说完之后再来问我,不是更好吗?」 「你、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啊?」 「……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你心里有愧吧?现在,只要我懂自己的心情就够了,我没有打算跟你说任何事。」 日向学姊的表情有点晦暗。 她的脸上明明挂著笑容,明明看起来再温柔不过了…… 「那么各位同学,我就先告辞了。」 学姊说完这句话后,便快步离开了木屋。 「我说你啊,你也太过分了吧!」 同班同学石原对我低语。 虽然这么说有点语病,不过这次的海边夏令营总算「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仅管岛上有著不可思议的传说,不过这次的活动期间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 但是有件事情让我很挂心。 幡谷同学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日向学姊到底对我有什么期待? 学姊终究没有告诉我她想说的事情,而幡谷同学则是说下星期一她生日时会告诉我。 我得去准备幡谷同学的生日礼物才行。该买什么才好呢?……至于日向学姊那边——下次见到她时,我还是好好向她道歉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做了这个决定。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的这份心意遭到彻底瓦解。 虽然每次都会这样,但看来我的觉悟还不够。 有著奇怪传说的小岛,加上两名女子意味深长的行动——在具备这两个条件的情况下,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一点都不奇怪。 海边夏令营结束后,我们也回到了原本的校圜生活。 再过一阵子就放暑假了,真是好事连连呢。我边想边打开房间的窗子。 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今天也会来接我一起上学,不过她们两个现在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难招架了。 不……应该说,偶尔还是会感受到她们两人之间不安的氛围,使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后,脑中鲜明地浮现海边夏令营时发生的情景。 当时日向学姊身著白色的泳装。除了泳装的白色之外,她那大胆裸露的手臂及大腿,也透出健康白皙的肌肤。而且不只是排球,她身上的某些部位也跟著弹跳。 藤森同学的泳装看起来跟一般的便服没两样。不过她这身与平常水手服不同的扮相,倒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最后没能看到幡谷同学穿泳装的模样,还真是可惜呢。 今天是幡谷同学的生日,我已经准备好要送给她的礼物了。 远方传来电铃声。 大概是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来了吧。 她们两人就像是约好一般,总是会在同一个时间来到我家,所以难免会给人一种「她们两个其实很要好」的错觉。而我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以及误解,常会导致失控的局面发生,因此得好好判断清楚才是。 我到门口迎接她们两人,结果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只有日向学姊一个人站在门口。 幡谷同学没有出现,还真是难得呢。 不知学姊是不是换了发色,她的这头咖啡色头发,比先前还要明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庄助同学!」 咦?她叫我的方式改变了? 不知为何,幡谷同学总是直呼我的全名,藤森同学也只称呼我的姓氏,很少有人会直接叫我的名字,感觉非常新鲜。 「日向学姊你是怎么啦?今天叫我的方式跟平常不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我本来就是这样叫你的不是吗?是你先直接叫我的名字之后,我才跟著叫『庄助同学』的吧?」 嗯?咦?是吗? 是我忘记了吗?是我平常没有在注意她怎么叫是吗? 在心里感到一股不对劲的同时,我轻轻地吐了口气。 就在我打算要开口时,学姊将身体微微向前倾,端详著我的脸。 「我看我也顺道用更亲昵一点的语气跟你说话好了?」 啊? 「庄助,你到底要赖床到什么时候啊!你要是再不起来……」 日向学姊突然把脸凑过来,抚摸我的脸颊。 「我就做出会让你立刻醒来的事情哦……开玩笑的啦。」 虽说拥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有如大明星的学生会长对我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 「呵呵,庄助同学真是的,看你吓成这样。」 这是当然的啦。 虽然我已习惯学姊积极主动的一面,但一大早就以崭新的方式进攻,还是会让人感到吃惊嘛。 我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与学姊拉开距离,慌忙地转移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今天怎么这么慢啊。」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一句话都不回应。 我耐不住沉默,把手机拿了出来。 幡谷同学传了简讯给我。 『我今天没办法过去,你先去学校吧。』 她的简讯这样写道。 她是怎么啦?今天还是她的生日呢。 「幡谷同学说她今天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该不会是她的奶奶身体状况又变差了吧。 「天晓得?」 学姊故意回答得很暧昧,脸上还挂著笑容,想要藉此岔开话题。 我有点担心幡谷同学,但是在这里一直等也不是办法。 等一下我再传个简讯给她好了。 即便对现状感到困惑,我还是走到学姊身旁,打开大门催促她走出去。 学姊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在温暖的阳光下,学姊眯起眼,抬头望向天空。 当我从后面跟上来,学姊就立刻转过身。 她以轻快的脚步与我拉开距离,踏上人行道后,停下脚步。 日向学姊笑容满面地看著我。 「学姊……怎、怎么了吗9.」 今天的日向学姊举止非常可疑。不,应该说,她看起来非常开心,而且非常从容。 前阵子她明明对著我大发雷霆呢。 还是说,她现在的这个笑容是充满怒气的笑容? 可是我现在没有像平时那样,听到她内心的声音啊。 不、不管怎么说,针对上星期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她道歉。 总之,该说的还是得说! 「抱歉!」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啊? 日向学姊一副疑惑的表情。 「咦?就是之前在海边夏令营时,我好像在无意中,伤到了学姊。」 「哦哦。那件事就别再提了。」 是哦?不用再提啦? 被她这样轻轻带过,我反而更想知道她当时为何要那么生气。 相较于一脸严肃的我,学姊露出爽朗的表情对我说: 「啊,对了。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 什么?要我去学姊家? 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去过耶。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要去你家!」 「你干嘛这么吃惊啊?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学姊咯咯咯地窃笑。 不不不,学姊的态度也未免太从容了吧。 不行啊!我还是怎么都想不出个头绪! 「这可是我第一次去你家耶!」 「你在说什么啊。庄助同学你……」 日向学姊以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直视著我。 「至今你已经来过我家不下数次了,不是吗?」 啊?什么跟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记得有这种事呢。 「你从以前就一直……来过很多次了。事到如今干嘛突然感到害臊啊?」 咦? 「我是在就读这所学校后,才认识学姊的吧?」 听到这句话,学姊露出讶异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从幼稚园、国小、国中开始,都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嗯?这是所谓青梅竹马的关系是吗? 「庄助同学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偶尔会冒出惊人之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日向学姊一副从以前就 认识我的样子。 「国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对吧?我还记得,你突然跑来对我说『生日快乐』呢。当我慌忙回答『今天不是我生日』后,你居然回答说,你并不是要祝贺我,而是要对我妈妈说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过无厘头,我真是被你吓了一大跳呢。」 所以我说,在我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些记忆啦。 看来又发生不可思议的现象了。 曾几何时,我和日向学姊居然变成了青梅竹马。 学姊之所以会直接叫我的名字…… 还有她会不同于以往,在我面前表现出轻松自在的一面,都是这个原因所导致的? 「事到如今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啊?」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从前」,也没有什么「事到如今」。 「庄助同学真怪!」 不不不,怪的是学姊啦。 但是我没办法直接对她说出这句话,只好在半推半就下,答应去她家。 在还没有完全掌握现状的情况下,除了乖乖听她的话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呢? 日向学姊变成了我的青梅竹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是藤森同学干的好事吗? 可是我不记得有被藤森同学操弄啊。 我在校舍前和日向学姊道别后,快速地在走廊上奔驰。 进到教室后,立即搜寻藤森同学的身影。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藤森同学好端端地坐在她的位子上。 坐在窗边位子上的她,那头长发还是和往常一样,散发美丽的光泽。 见到她在教室里,让我安心了不少。如果她不在座位上,我一定会开始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赶紧走到藤森同学面前询问她。 「我跟你说哦!藤森同学,好像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啊啊?藤森随便回应一声之后,将视线离开书本。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我跟她说日向学姊突然变成了我的青梅竹马。直到昨天以前,我和学姊之间根本不是这种关系。 当我如此说明之后,藤森同学用力地眨了几次眼睛,对著我说: 「我想想……我该怎么简单明瞭地,把这个现象解释给你听呢?该怎么举例才好呢?」 藤森同学以手指抵著下巴说: 「你有听过凯卜葛拉斯症吗?」 凯卜葛拉?那是什么啊? 大概是见到我不解的模样吧,藤森同学一副困扰的表情。 「嗯——从你的反应来看,直接切入这个话题,也只会让你更混乱吧。那么你有听过这个吗——所谓的二重身?」 「嗯。」 「日本文学家芥川龙之介也说过曾见过自己的二重身……在国外有名的例子中,一个名叫苏珊的女子,也曾经遇过非常相似的现象。她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跟自己非常相像的人——也就是有著另一个自己。」 为什么日向学姊变成青梅竹马的这件事,跟藤森同学讲的这件事会有关系呢? 见到我一脸困惑,藤森同学对我说「你就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苏珊站在寝室的镜子前面,用手语跟另一个自己沟通。她所谓的『另一个自己』,总是待在镜子里面。」 藤森同学所说的现象,跟我所认知的「二重身」不太一样。我所知道的二重身,是在路上突然遇到另一个自己的那种现象。 我还是一脸疑惑。藤森同学见状后,皱起眉头发出叹息。 然后以不耐烦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苏珊怎么样都无法理解,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我说,这个例子跟日向学姊变成青梅竹马,有什么关系啊?」 「你真的很没耐性耶。不过也是啦,我也差不多该回到你想知道的那个主题『凯卜葛拉斯症』了……苏珊就是得到这种病。」 所以我说,学姊的事情跟凯卜葛拉斯症到底有什么关联啦? 「苏珊将镜子里的自己,误认为是一个『与她相像而想要欺骗她的另一个人』。」 啊?与自己相像的另一个人? 这个状况与二重身现象的确是相似没错,但是藤森同学却说这并非二重身,也非不可思议的力量介入,而是一种病? 藤森同学轻轻地拢起她的银色长发。 然后以她那天真无邪又圆溜溜的大眼看著我说: 「把自己当成是别人的症状非常少见,大部分患者都是将自己重要的人当成是别人。比如,即便再怎么亲近的人,不论是自己的妈妈、小孩,或是男朋友,凯卜葛拉斯症患者还是会认为这些人只是酷似本尊的其他人,然后否定他们是自己的家人或是恋人。」 等一等……这简直就是…… 「以你的情况来说,就是把青梅竹马的神谷,误认为是陌生的第三者了吧。」 为什么会扯到我的事情上啊? 她说我是误认?简直就是在说我是…… 「这种病大多都是头部的外伤造成的。你最近有撞到头吗?」 「等一下!」 我的眼皮微微颤抖,喉矓以惊人的速度乾涸了起来。 心脏大力地怦枰跳。 我用力地吐了口气。 「照你这个说法,简直就像是我自己搞错了一样呢。」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藤森同学立刻回应。 她没有打算要蒙混,也没有拐弯抹角,只是淡淡地说出事实。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 日向学姊并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只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她虽然让人感到可怕,但其实是个温柔的学生会长——事实应该是这样才对。 她是我上高中之后才认识的女生。 不只孩提时光,我连她的国中时期也不晓得。 我的视野突然昏暗了起来。 藤森同学到底在说什么啊? 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是我很奇怪吗? 藤森同学一定是在捉弄我吧。 毕竟她可是藤森同学呢,她会这样子捉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在说什么啊?拜托你别开玩笑了。」 我以认真的表情,试图抓住藤森同学的肩膀,结果被她轻松闪过。 「看来我应该再说得更简单明瞭一点。」 藤森同学的声音变得低沉。 「神谷本来就是你的青梅竹马不是吗?」 望向我的眼神也变得冷酷。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要突然否认这层关系呢?」 藤森同学以侮蔑的语气对我说。 「居然突然否定神谷是你的青梅竹马。就我的立场,不得不怀疑你得了我刚刚说的那个凯卜葛拉斯症呢。」 完了。 就连藤森同学也和往常不一样。 等到了午休时间,不管谁都好,我只希望有哪个人可以跳出来,否定日向学姊是我的青梅竹马这件事。 于是我到处搜寻幡谷同学的身影。 当午休时间的钟声一响,我便立刻飞奔前往幡谷同学的教室。 此时她正好从包包里拿出便当。 见到我走过来,幡谷同学露出非常不悦的表情。 ——啊,我有非常不祥的预感。 现在的幡谷同学不像海边夏令营时那样敞开心扉,与其说她具有攻击性,应该说是充满著警戒。 「……你有什么事啊?」 完了,以现在这个充满 敌意的状态来看,如果我突然跟她说「神谷日向学姊并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对吧?」她一定会更不爽吧。 看来还是先跟她谈谈别的话题比较好。 对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先把礼物送给她,等她卸下心防之后,再来跟她交谈如何? 我拜托幡谷同学等我一下,接著迅速冲回自己的教室。 从书包里拿出要送给她的礼物之后,又立刻飞奔回到她的教室。 幡谷同学一脸困惑地坐在座位上。 当她见到我回来后,立刻板起脸来。 你也不用那样瞪我嘛。 我走到幡谷同学面前,把以粉色包装纸包装好的圆筒状礼物递给她。 「幡谷同学,生日快乐。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幡谷同学的眼睛愈睁愈大。 接著她垂下头来,无力地摇摇头说: 「我没办法收下这份礼物。」 她的这个反应让我惊讶不已。 「为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是我的生日没错。」 幡谷同学回答得吞吞吐吐的。她抿著嘴,视线不断游移。 幡谷同学是怎么啦? 难不成她也和日向学姊一样,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这种状况? 我得问清楚才行。 我绷起脸来,对幡谷同学说: 「话说回来,上星期你说有话要跟我说……」 幡谷同学的脸瞬间转为快要哭泣的表情。 「幡谷同学?」 但随即又回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什么啦,没关系了。」 她以细小的声音以及不坚定的口吻回答。 「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当然会在意好吗?你说话的样子,听起来根本不像已经没事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转为严肃的表情。 接著,她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 「先不管这些。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啊? 「说、说什么?」 「就是学生会长的事啊。」 学生会长?原来是指日向学姊啊! 在我回答之前,幡谷同学突然用力地拍了桌子。 「原来学生会长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啊啊啊啊!? 「应该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知道归知道啦……」 幡谷同学站了起来,用力地抓住我的领带,缓缓地拉到她的面前。 「听说她和你的感情,要好得就像女朋友一样呢。」 「不是这样的,那是……」 「要不然是怎样!你还想朦骗下去吗丨」 我的记忆可没有被蒙骗。 此时,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一定又是受到什么不可思议力量的影响,使得大家被卷入其中。 就以往的经验来看,事情发展成这样,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的。 这种时候只能接受现状。 同时,继续这样子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捉弄是不行的! 就算最糟的状况是——我自己误解了这一切!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我、我就……」 「啊?不……等一下……」 不是这样的。 日向学姊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这完全是场误会。 「幡谷同学,你听我说……」 「庄助同学——」 啊。 这个声音是 我以生硬的动作,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直在找你耶!」 是日向学姊。她在门口附近,大力地对我挥手。 「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她居然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我立刻转头看向幡谷同学。 她正半眯著眼瞪著我。 「不、不是这样的。幡谷同学!」 「要不然是怎样?」 「所以我说,日向学姊并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你不要再睁眼说瞎话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幡谷同学斩钉截铁地回应。 「咦?原来你跟幡谷同学在一起啊?」 日向学姊走过来,见到我和幡谷同学在一起,脸上瞬间转为不安的神情。 我第一次见到学姊露出这种表情。平常的她,明明从来就不把幡谷同学放在眼里,总是态度从容地主动接近我。 「你扯的谎,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幡谷同学转头背向我,并且抓住我的手臂。 将我拉到她的身边。我可以感受到她那隆起的胸部……平时隔著衣服是看不出来的。幡谷同学这罕见的举动,让我感到困惑。 「……」 她依然不发一语,眼睛直瞪著日向学姊。 「呃、那个……」 相较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的幡谷同学,日向学姊显然一副慌张的模样。她下意识地以掌心对著我们左右挥动。 「庄助同学、呃、那个?」 日向学姊,抱歉。你这样看著我,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我回以暧昧的笑容后,学姊困扰般地露出微笑。 「庄助同学,你现在在忙是吗?那我等一下再来找你好了。」 此时感觉身旁有股像是杀气的黑色压力,朝我逼近过来。 我战战兢兢地往幡谷同学看去,只见她的脸上露出与她不相衬的可怕表情。 不,基本上她还是一样面无表情,看起来却怎么都不像没有表情的样子。她的五官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从内心涌出的情感,却在她的脸上表露无遗。 「说得也是,学生会长和你是青梅竹马嘛。」 幡谷同学对我低语。 「嗯、嗯,的确是这样没错啦。」 这个事实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啊? 幡谷同学又不说话了。日向学姊见状,慌张地说: 「啊,没关系啦。幡谷同学,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随时都可以来找庄助同学没关系。」 幡谷同学依旧不发一语,我只好代替她回答。 「……学姊说的『随时』是指什么时候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呢……」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因为照这样下去会不太妙,所以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日向学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 「比如说放学后,在校外见面之类的?」 学姊淘气地对我露出笑容。 真是可爱,原来她也有这种笑容啊。 啊,怎么觉得气氛变得比刚刚还要沉重啊? 我往幡谷同学看去,不知何时,她已经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她的身上散发著沉重的氛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依旧不像是没有表情。 好、好可怕。真的让人打心底感到害怕。除了『可怕』以外,还真想不出别的话语来形容。 接著,幡谷同学缓缓地开口,并且从我身边离开。 「……小心我把你丢进厕所里,然后再咒杀你哦。」 幡谷同学,你的这个表现太骯脏了啦! 是要对谁?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你赶快去那女生那里吧。」 时间来到放学后。最后一堂课已经结束了,我依然坐在自己的座 位上。 午休结束到放学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同一件事。 我先整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 一、海边夏令营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从回来后那周开始,状况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二、我变成了日向学姊的青梅竹马 三、而且藤森同学与幡谷同学,也说日向学姊是我的青梅竹马。 四、但是我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这次的状况,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是藤森同学。 上次的事件,藤森同学一开始就明白地告诉我,这一切从头开始就是设计好的,是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影响。以致于我可以明确地理解,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中。 刚才藤森同学说了凯卜葛拉斯症——也就是说,我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就对了。 如今我也无法做出判断了。 如果有这种病症存在,那么或许真的是这么回事,只是我自己没有自觉罢了。 之前的情况,由于确定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作祟,所以才有办法展开行动。但若并非如此呢——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我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这次连一点头绪都想不到。 假设是不可思议的原因造成的好了,那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受到该力量的影响呢? 还是说,我得了凯卜葛拉斯症,所以才会自以为没有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影响? 我只是单纯无法正确地认知现实? 即便一头雾水,我的心里还是做了决定。 如果大家被卷入事件里,那么我没办法就这样坐视不管。 ——如果有毛病的只有我呢? 当我继续往这个方向思考时,不知为何,心底深处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紧张全都卸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只需要接受现实即可。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影像进到我的视野里。我停止思考,抬起头来。 有名咖啡色头发的女子,正站在教室门口旁。 女生的房间 还真是令人难以想像呢。 毕竟我是男生,而且从来没有进过女生房间。 如果有姊妹的话状况又不同了,而我刚好是独生子。 真是可惜啊!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紧张! 日向学姊的房间整理得非常整齐。 白色的墙壁配上桃红色的地毯。坐在其上,有著非常柔软的触感。 除了书架特别多的这一点比较奇特之外,目前为止所见到的景象,都还在我这小小的脑容量所能想像的范围之内。 不过,有个完全与想像中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气味。 原本听说所谓「女生的香味」纯粹是一种错觉,其实只是洗发精残留的味道。但看来谣传并不正确。 这并不是洗发精的味道,也不是人工的香味。 很明显地,有一种不断刺激身上许多部位、还让心底深处微微颤动、令人觉得舒服又不太舒服的感觉,一直搔弄著我的鼻孔。 啊——不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想赶快离开」与「好想一直待在这里」的矛盾情绪,快要把我压垮了。 「庄助同学,你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慌张地回应坐在眼前的日向学姊。 很少看见学姊穿便服的模样,感觉特别新鲜。 印有图案的t恤上面罩著一件薄外套——虽然穿得很休闲,但色彩的搭配却不失高雅。 牛仔短裤在房间昏暗的照明下,看起来非常煽情。 「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总之,好想赶快把事情办完,一个人独处哦。我想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学姊的脸上突然露出不悦的神情。 「……庄助同学,你的脸上写著『好想赶快回去』呢。」 「才没这回事呢!」 「你骗人。我只要看你的表情,大概就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有多少年的交情了。」 这句话让我全身僵硬。 我和学姊认识到现在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至少对我来说,就只有这么短的记忆罢了。 「你怎么啦?脸色看起来真的很糟耶。」 「没有啦,没什么!」 总之,如果现在被学姊发现『我觉得这个状况不太对劲』的话就糟了。 凡事都需要事前的心理准备——这是我从过去的经验所学到的教训。 「你是不是想上厕所?还是肚子饿了?」 学姊的问题完全搞错方向。 我并不想上厕所,肚子也不饿。 我只是对于「学姊是我的青梅竹马」这件事情,感到困惑罢了。 我和学姊之间,果然还是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相处吧? 猜疑心涌上心头,使得我的表情有点扭曲。 学姊好像误解了我的表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就赶快把事情说一说好了。」 日向学姊露出一副遗憾的笑容。这张笑脸明明很熟悉,却又有种新鲜感。 我真的有资格看著她的这张笑脸吗? 其实我并不应该看吧。 我的脑中不禁浮现这样的想去。 「上星期我不是说,有话要跟庄助同学说吗?其实一共有三件事情。」 啊啊……原来这个记忆并没有错啊。 见到我点头回应,学姊继续说下去: 「第一件事。我现在有一个烦恼,而我想要试图解决它。所以,这件事情虽然还藏在我的心里,但今后可能需要你的协助……不,应该说,务必需要你的协助。」 学姊露出灿烂的笑容。 比起这些话的内容,蕴藏在其背后的含意更加让我吃惊。我不由得睁大眼睛。 日向学姊居然打算对我倾诉烦恼。 她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 毕竟当别人想要靠近真正的她时,她总会在临门一脚之际,把人家给推开。虽然我瞭解她的心声,但那是从她努力试图隐藏的模样所窥知,并非她自己主动告诉我的。 话说回来……此时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学姊总是像口头禅一样把我称作『奴隶』,但今天却一次都没有提到。 难不成是因为她变成我的青梅竹马的关系? 原本的我们,距离非常亲近,但那并非自然发展而成,而是她单方面主动接近我所造成的结果——这种说法并无任何夸大。 而且每当她要接近我时,就会把『奴隶』一词当成是魔法的咒语一般,把我当成奴隶对待,藉此来掩饰她的心意。 但是如今的她,以及她与我之间的距离感,则没有之前那种不自然的感觉。 现在的她,可说是毫无造作地在与我相处。 该不会这才是她的本性吧。——之前的我,从来没有发现她的这一面。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瞭解日向学姊了,原来她一直隐藏著自己的本性啊。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见到这样的学姊,让我很难为情。 无法克制这样的感觉浮上心头。因为你看嘛—— 至今一直隐藏本性的她,如今突然坦率了起来,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过可爱,让人无法直视。 「你怎么啦?庄助同学你今天一下子脸色发白,一下子又涨红著脸,还真忙耶。」 「呃 第二章 食烦恼貘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为何会这样?那是因为日向学姊命令我「暂时把眼睛闭上j。 学姊在确认我确实把眼睛闭起来后,便离开了房间的样子。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 我在成为学姊的青梅竹马数日后,又再一次来到她的房间。 『我想要请你帮忙一个同人活动。』 说来说去,所谓的「同人」到底是什么啊?也许不需要知道这个词汇的意思也没关系呢。 话说回来,之前她也曾经以同人的名义,要求我当她的模特儿呢。 该不会是要我当全裸模特儿吧?我才不要全身光溜溜地被女生看呢。拜托你饶了我吧。 要是学姊真的对我提出这个要求,到时我一定要坚定地拒绝她。 就在我做出这个决定时,耳边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 「庄助同学,你可以把眼睛张开了。」 听到学姊的声音后,我缓缓地张开眼睛。 只见她像幡谷同学平时打扮的那样,穿得一身黑。 不过与幡谷同学不同的是,日向学姊穿起来的感觉比较柔和,虽然强调了黑色,但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可爱。 「怎么样?好看吗?」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啦……?」 「你的回答还真毒耶。」 学姊手扠著腰,轻轻地蹬了一下地板。 她身上的裙子微微飘动了一下,可以隐约看见膝上袜及裙子之间那一截白皙的肌肤。让人不由得定睛注视。 「简直就是幡谷同学嘛!」 「庄助同学!」 日向学姊露出可怕的表情。 「是、是!」 「你给我跪下来坐好。」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学姊往下看著我说: 「你给我听好。你必须懂得有哪些话可以说,有哪些话不该说。」 「抱歉。」 老实说,刚刚那个感想,我自己也觉得不该说出来。 但那是我真实的想法。 学姊耸了耸肩,说了一句「真是拿你没办法」。接著便针对我的提问「你的这身打扮是怎么啦?」做出回答。 「这身打扮跟接下来要拜托你的事情有关。之前曾经跟你提过,我喜欢妖怪,所以在许多领域都有进行交流。也因为参与了那些活动的关系,所以这次虽然与妖怪无关,但我决定去帮忙朋友举办的同人活动。」 在心里的悸动尚未平抚之下,我继续询问学姊: 「那是什么样的活动?」 「说得也是,你对这些一点都不瞭解呢。你只要简单地想成是御宅族的活动就行了。」 虽然感觉她的言外之意是「反正解释给你听,你也听不懂吧」,但我还是当作是自己想太多好了。反正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也没用。 「我必须在那个同人活动上穿这套衣服,所以才想说在参加活动之前,先穿给你看看!」 穿给我看? 「为什么要穿给我看?」 「人家特地做了这套衣服,在参加活动之前没有穿给任何人看,不是很可惜吗?」 学姊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一句—— 『……我不想要没有让任何人看过就这样结束。』 现在回想起来,幡谷同学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不知怎么地,心中浮现一股非常不对劲的感觉。 在这股感觉的驱使下,我对日向学姊说: 「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打算要穿这套衣服给我看……?」 「你在说什么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套服装是为了要帮忙同人活动所准备的,现在只是顺道穿给你看而已。」 学姊以小恶魔般的双眸窃笑著。 表情多变的日向学姊,真的好新鲜哦。 仔细回想,之前的日向学姊脸上总是挂著笑容。即便露出其他表情,她也会立刻以笑脸来掩饰,感觉就像戴了一层面具一样。 但是现在的笑容,却不是之前那种戴著面具的笑脸,而是更加自然、更加生动的笑脸。 原来以前的她,连这张笑脸也隐藏起来啦。 之前的我,到底是见到了她的什么啊? 她之所以会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全是因为我是她的青梅竹马。 反过来说,若我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她就不会对我展现出这张笑脸了。 我的心好痛。 我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但我是否事实上在不知不觉中,让她活得很压抑啊? 原以为自己和她感情很好,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沉重的失落感浮上心头,不过见到学姊这些新鲜的表情,快乐的心情还是略胜一筹。 「到时候粗重的工作就请你帮忙啰。」 「像我这种外行人去帮忙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就这点来说,我也算是局外人就是了,因为这次的领域与妖怪无关啊。不过藉著这次机会,能够与那些朋友进行深度交流,所以我才决定参加的。」 只不过……学姊低下头来。 见到她露出悲伤的表情,我只能默不作声。 想要上前向她搭话,但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到感情如此丰沛的学姊,使我感到惊讶,同时她那激烈的情感,也让我不知如何对应。 我很清楚—— 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演出来的。 她的感情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是虚假的。 因为是青梅竹马,日向学姊才会对我如此亲近。但对我来说,她并不是我的青梅竹马,而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日向学姊。 我不想一直去意识到这件事,决定多瞭解现在的学姊,而开口问她: 「……话说回来,你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啊?」 学姊露出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很想坦率地说出来,但是一旦轻易地说出口之后,就会变得很廉价。」 「所以你要暂时保密就对了?」 「等哪天我想告诉庄助同学时再跟你说,现在就先暂时保密。嘘——」 学姊边说边把食指放到唇边。 我不想就此结束谈话,于是努力地开启新话题。 「对了,之前你都一直叫我奴隶,最近都不这么叫我了耶。」 不晓得她有没有这段记忆。 「那当然是在开玩笑的好吗!这样子叫你,让你很不舒服吗?」 学姊的这个回答让我哑口无言。 原来对她来说,是以开玩笑的心态在使用这个词汇啊。 「我有点困了。」 学姊坐下之后,朝我靠了过来。 「你的背可以借我靠一下吗?」 她是怎么啦?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学姊不顾我的困惑,径自把她的背靠到我的背上。 我们俩个背对背,我看不到她,她也不看我。她就维持这样对我说: 「每当我挑战新事物,或是意志消沉时,你总是会把背借给我靠对吧?」 我可不记得有这种事。 「……我很讨厌自己陷于烦恼及痛苦时的那张脸。这点之前也跟你说过吧?」 我不记得她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不过比起困惑,如今透过这些话才得知——原来以前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而这件事,更加让我心痛。 「我明明不想让任何人见到我的这一面,但不晓得为什么 ……总之,我不想要孤单一个人就是了。」 所以她才会故意跟我背靠背吧。 我一点一点地消化这个初次听到的事实。 「像这样子有个人可以说心事,真是太好了。」 咦? 日向学姊开心地在说她的心事,但我却无法分享她的这份喜悦。 「我觉得能够有庄助同学这样的青梅竹马,真的很棒。」 ——不是这样的、日向学姊。 但是我却没办法对她说出这句话。 因为我不想打断她快乐的心情。 「如果孤伶伶一个人的话,不晓得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学姊的这句话,让人听了相当难过。 我的背上依然残留著学姊的体温。 从学姊家离开的路上,莫名的焦躁感驱使我思考著—— 是我错了吗? 还是日向学姊错了呢?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吧。 『我觉得能够有庄助同学这样的青梅竹马,真的很棒。』 虽然学姊对我这么说,但对我来说,她并非我的青梅竹马,所以我等于是以残酷的方式在背叛她对我的信赖。 这么做是不对的。 再说,我从刚刚就感到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但想要察觉什么却又什么都察觉不到,依然一头雾水。 回到家后,我躺在房里发呆,接著被震动的声音吓得回过神来。 我赶紧把传出声响的包包打开一看,手机正激烈地震动。 是幡谷同学打来的。 上次她气冲冲地离开后,我就一直想要与她联系。 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却都打不通。 我立刻接起电话。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最近你的电话完全打不通耶。」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我奶奶的状况不太好……」 「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变小,于是我又回问了 一次。 「没有啦,没什么。先别说那些了,你打来那么多次是有什么事吗?」 幡谷同学的声音里透出焦躁之情。 「就是关于你的生日啦。你生日那天没有帮你庆祝,这件事一直挂在我的心上。」 「根本不需要特别庆祝啦,你以后别再挂心我的事了。」 但是幡谷同学的反应却很冷漠。 「即使你叫我不要挂心……」 听到我的回应,幡谷同学立刻不悦地说: 「你再讲不听,我就真的咒杀你哦!」 「你别这样说嘛!」 见到我死不罢休,幡谷同学冷淡地回应。 「还是说,你就这么想看我穿泳装是吗?你这个变态,小心我咒杀你之后,再把你丢到海里去哦。」 泳装?她没说的话,我还真忘了这件事呢。 即便我反射性地回答「才不是这样呢」,她还是完全听不进耳朵里。 「然后你就在海里被鲨鱼吃掉好了。再见!」 最后几乎是用怒吼的。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碰到她如此情绪化的表现呢。 日向学姊与幡谷同学,各自以不同的形式抱著大气球。 只要用针一刺,就会发出巨响,瞬间爆裂。 ——在向前踏出一步之前,还是先环顾一下四周吧。 隔天,朝会开始前,我被日向学姊叫到学生会办公室。 又要叫我打扫学生会办公室是吧——听到我这么说,学姊露出不解的表情。 「虽然是要你打扫没错,但我也会一起帮忙,所以别担心,一定可以在时间内打扫完的。」 语毕,学姊的脸上露出微笑。 见她这样坦率地展露笑颜,真是太可爱了。虽然平常的笑容也很可爱就是了! 她那安稳柔和的表情,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 平常摆出高姿态的日向学姊,虽然会让人有如成瘾般地爱上她,不过现在这样一起帮忙打扫的她,也非常有魅力。 该不会这才是日向学姊的真面目吧? 朝这方面深究下去,只要一想到之前的我,让学姊多么辛苦地活在伪装之下,心情便不由得消沉起来。 被学姊发现露出了奇怪表情也毫无意义,我赶紧摇摇头,把不好的想法拋到脑后。 不过话说回来……我往正在打扫的日向学姊看去。 手里拿著扫把和畚箕的学姊,还真是新鲜呢。 就在我一动也不动,对著学姊看得出神时,可能是见到我还不工作,觉得很奇怪吧——学姊停下手上的扫把。 「再怎么说,把工作全部丢给我一个人做,然后你自己在旁边看,这也太过分了吧。」 日向学姊直瞪著我。 「抱歉!抱歉!」 我一边搔头,一边赶紧把放在旁边的扫把拿起来。 「我才没有要把所有工作都丢给学姊呢。只不过学姊的样子实在……」 「我的样子怎么了?」 学姊一副不悦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学姊非常亲民,感觉很难得……」 「你的意思是,这样很不适合我就对了?」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很亲切,很可爱啦! 在我如此回答之前,学姊因误解我的意思而微微鼓起双颊,开始发火。 「居然说我不适合,真是太过分了。臭庄助同学!」 我才没有说你不适合呢。 这样下去不妙。 当我正打算澄清误会时,学姊突然转过身,快步地从我身旁离去。 「啊!」 她在堆满纸箱的房间一角翻找一会儿后,拿了一块布出来。 不对,那并不是布。 在我还没察觉到那是什么之前,学姊就先拿著那块布朝我走来。 「那……我换穿这个如何?」 你说什么? 「锵雏——这是罩衫式围裙。」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种东西啊。 就在我目瞪口呆时,学姊在自己面前傩开围裙。 「穿上这件围裙,头上再包个头巾,立刻就会变身成家庭主妇了。」 学姊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该不会认为这个装扮也不适合我吧?你觉得我是一个连做菜也不会的女生吗?」 学姊,你这番话已经有点在眨损自己了啦。 「我之前不是也说了吗?平常你所看到的,都是我对外所展现出来的形象。」 我不记得有听她说过这些。 「身为学生会长的我,虽然给人感觉有点隔阂,但那全都是演出来的,所以你别放在心上哦!而且当时你也回答我,你不会放在心上对吧?」 但我无法把这个事实说出口。 于是只好露出暧昧的笑容。 「庄助同学,你该不会……」 完了,她该不会注意到我内心微小的变化吧。 学姊将脸凑到我面前,嗫嚅般地说: 「想看我穿上围裙的模样吧?」 啊,看来是我误会了。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我当然想看好吗! 我用力地点头,学姊的脸上立刻露出小恶魔般的表情。 「开玩笑的啦——现在哪有时间换衣服啊。」 说完,她把围裙盖到我的头上。 视野瞬间被白布遮蔽,受到惊吓的我慌张地挥舞手脚。 好不容易把围裙拨开之后,我放松地吐了口气。 「你该不会觉得没看到很可惜吧?」 有一点。 「说得也是。那么下次遇到什么特别节日时,我再特地穿围裙给你看好了?」 「特别的节日?」 「嗯?比如说,我和你的生日之类的。」 听到这句回答,我的心脏像是被掐住一般,吃了一惊。 奇、奇怪。 我现在到底是在对什么起反应? 「你觉得如何?」 啊,原来如此。 这句话我以前曾经在哪里听过。 是幡谷同学! 之前在海边夏令营时,幡谷同学也说过同样的话! 没错,我终于察觉到了。 当我看著日向学姊时所感受到的不对劲——就是这个。 日向学姊的言行举止,和之前幡谷同学所做过的行动完全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简直就像学姊变成了幡谷同学一样。 「……喂,你也不用露出这么厌恶的表情吧。」 咦? 我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我用手轻触脸颊。 不过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用摸的当然摸不出来呢。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来到外面之后,有个咖啡色物体映入我的眼帘。 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垃圾桶在那里。高度大约有我身高的一半,是个四方型的木箱。 并且开口朝下地倒放在走廊的角落。 箱子周围散落著垃圾。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垃圾桶啊?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 我是不是该把散乱在走廊上的垃圾捡起来比较好啊? 附近经过的人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看著那个咖啡色的箱子。 这也是当然的啦,平常这种地方才不会出现垃圾桶呢。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尽可能地徒手把散乱在箱子周围的垃圾拾起,然后丢到摆放在邻近教室内角落的垃圾桶里。 当我再度回到走廊上时,那个箱子已经不见了。 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看花了吗? 算了。于是我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此时后方传来可疑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查看。 只见一个垃圾桶出现在眼前。 我对这样的发展很有印象。 我一边感到伤脑筋,一边朝箱子靠近。 我试著把箱子抱起来。 但是它闻风不动。 不管我怎么用力拉,箱子还是不动如山。 我和箱子对决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以我的初战落败收场。 于是我决定放弃理会这个箱子,径自回去教室。虽然猜得出里面是什么,但在走廊上与它作战也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与这个箱子里的人物(而非箱子)和平地进行交涉。 我才转过身离开几秒而已,背后就传来惊人的声响。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一看——箱子正在左右晃动。 该不会里面的东西正在发狂吧? 就在我愣在原地时,箱子居然一边上下左右摇晃,一边缓缓地朝我逼近! 这根本就是恐怖片嘛! 我的周围出现了灵异现象啊! 这已经不是妖怪或是凯卜葛拉斯什么的那种层次了。 也不只是出现什么莫名声响而已,简直就是在闹鬼。可怕到我快受不了了。 ——才怪。 我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一定是幡谷同学躲在箱子里面。 以前被她跟踪过无数次,她的行为模式早就被我看穿了。 我走向逼近过来的箱子,并且悄悄地对它说: 「幡谷同学……?」 箱子瞬间定格不动,然后像是从里面掀开来般,缓缓地被抬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的人正是幡谷同学。 她正在窥探我的状况。 我和她不小心四目交接。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那就早点说嘛。小心我从地狱深处诅咒你哦。」 「我、我才不要呢。」 「说得也是。我应该先把你拉到地狱深渊后再诅咒你才对。我刚刚把顺序搞错了。」 什么跟什么啊! 「幡谷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战战兢兢地向幡谷同学搭话。 「哼!」 幡谷同学用鼻子喷了口气之后,将罩在身上的箱子扔到一旁。 这个垃圾桶是学校的公物,不能随便乱丢啦。 「我看你待在学生会办公室满久的嘛?」 咦?她该不会从我进学生会办公室之前,就一直尾随我了吧?我完全没有发现耶。 这点得好好向她道歉才行。 「抱歉,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你。」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故意尾随你,要是被你察觉了还得了啊?」 咦?有道理耶?她这样讲是对的吗? 不知为何,总觉得幡谷同学一直把歪理拿来硬拗。 「所以你是怎么啦?」 居然不惜躲进箱子里也要尾随我! 「……奶奶她……」 啊? 幡谷同学说话吞吞吐吐的,我忍不住反问回去。 「没有啦,果然还是不提了。」 她迅速地回了一句之后,便噤口不语。 怎么办? 这股静默实在是太沉重了。 「我的事情不重要啦。我做出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你在说什么啊?当我如此询问之后,幡谷同学直视我的眼睛回答。 「学生会长是你的青梅竹马,所以你和她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嘛。你去帮忙学生会的活动也是应该的,但我却很在意这些事情,是我的不对。」 「等一下。为什么突然提起日向学姊的事情?你冷不防地说这些,我完全听不懂啦。」 而且,幡谷同学为什么要在意——我跑去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啊? 不过说也奇怪,明明是突如其来的举动,为什么我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算听不懂也无所谓。」 幡谷同学以痛苦的表情说著。 「我自己懂就行了。我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这样就够了。」 幡谷同学紧握的拳头不停地颤抖。 「像这样子跑来和你说话,终究也只是自我满足罢了。明知你一定听不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懂而一厢情愿地说给你听!就只是这样!」 「等、等一下。幡谷同学,你是怎么啦?」 我把手伸向幡谷同学,却被她用力甩开。 「你别放在心上,往后你也必须帮忙学生会长做很多事情不是吗?所以你不需要再理睬我了。」 「可是你不是有事情要找我吗?」 「是啊,但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吗……仔细想想,我和你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算不上是朋友,所以根本就不该像这样跑来跟你说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把幡谷同学当成我的朋友耶。」 我说的是真的。 但是我的心意,却完全没有传达给幡谷同学。 「你有完没完啊,小心我真的咒杀你哦。拜托你不要让我做出这么残酷的事啦。」 幡谷同学那激动的言语以及强烈的情感,快要把我的心压碎了 。 「被迫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景象、硬被人家送作堆、被拿去和别人做比较……这些事情我已经受够了!」 幡谷同学大吼完,便从我的面前逃开。我拚命地追了上去,但她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在寻找她的同时,我终于察觉到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了。 这次换成幡谷同学变得跟日向学姊-样了。 海边夏令营的时候,日向学姊好像也曾对我这么说过。当时见到学姊不悦的模样,我问她怎么了之后,她回答我—— 『……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你心里有愧吧?现在,只要我懂自己的心情就够了,我没有打算跟你说任何事。』 简直就像她们两人的立场对调一样。 此时我才终于瞭解,是什么原因让我感到不舒服了。 日向学姊就位处于这个现象的中心。 但是她本人却没有察觉到。 明明身处在到处都是垃圾的地方,从我的眼里看来明明很不寻常,但日向学姊却不认为是这么回事。 虽然觉得把垃圾堆误认为美丽风景,而真心感到欢喜的学姊也挺可爱的,但愈见到她这副模样,就愈理解这个混乱的状况是不对的。 现在的我心里满是罪恶感。 原本不该见到的东西,我还继续不停地注视,让我感到相当罪恶。 如果日向学姊发现,其实我这个青梅竹马根本就是骗人的,而她在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情况下,对我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如果她发现原本自己百分之百信赖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不知道她会伤得多重呢? 幡谷同学也是。 她也是被迫说出自己一点都不愿意说出的话。 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我也曾经历过相同的状况。 上一次,当我在为幡谷同学与日向学姊两人之间的关系烦恼时,下意识地在藤森同学面前透露出了心中希望能改变现状的想法。 原本埋藏在心里就不会有事,结果因为某个契机而爆发出来后,反而招致悲惨的状况,让我感到相当后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打破这个现状的关键在哪里呢? 此时的我,已经猜想得到那个关键位于何处了。 貘是一种会吞噬梦境的妖怪。 这是不需要调查就非常闻名、众所皆知的事实。 我,不……我和日向学姊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应该是从学姊发现那只叫作「貘」的妖怪之后,才冒出来的。 所以可以肯定——貘与这次的事件有关。 大、大概、maybe。老实说,我不是很有自信。 但是,一只专门吞噬恶梦的无害妖怪,为何要做出这种事呢? 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但此时的我也只能埋头苦思了。我记得某个外国人曾经说过「think!」。他说「think」这句口号、「think」的文化,将能战胜任何事物!also。 顺带一提,异常亢奋的我,正站在日向学姊的家门口,等她出来。 今天要和学姊约会,所以心情会如此高昂也是无可奈何的。 在这晴朗的星期天,我和学姊要一起去采买同人活动要用的东西。 至于她捡回来的那只貘,正乖乖地坐在玄关的地毯上。 不知是不是耳朵很痒,它努力地挥动短短的手脚却构不到耳朵,只能焦躁地全身颤抖。 我和学姊原本的状况处于「暧昧不明」,不过倒可以「确定」这只称为貘的不可思议生物 是个异类。 「快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试著和貘对话。这可是与未知的相遇呢。 「日向学姊看起来非常幸福。但如果这是从虚假的关系获得的幸福,我还是认为这么做是不对的。难道不是吗?」 要是哪天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到时该怎么办? 如果她发现至今自己的行动全是来自于虚假的关系……她是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影响,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将原本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吐露出来i 换作是我,一定会大吼大叫,然后狂奔跌倒吧。 但是日向学姊会怎么样呢? 我不想见到学姊受到伤害。 我自己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待遇都无所谓,但我不想让学姊那自然不造作的笑容蒙上阴影。 我想守护她的那份意念,在心里日渐膨胀。 日向学姊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就是如此地具有爆发力。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喔。」 貘抬起头来看著我,一句话也没回,只是用它那长长的鼻子哼哼地发出鼻息。不只如此,见我蹲下来盯著它看,它还凑近我的脸,想要用它那黑黑的鼻子磨蹭我的脸颊。 「不是啦!你干嘛凑过来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啦!」 「叭咕——叭咕——」 「你不要再发出奇怪的叫声了啦。不要以为这样就能瞒混过去!」 「叭咕——叭咕叭咕——」 「你那个叫声是故意的吧? 一般动物的声带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听到我的说话声,貘好几次歪著头看我。 可恶,真是太可爱了。 你这样子谄媚我是想怎样! 我可不会就此罢手哦! 「你不要再闹了啦!」 我做势要打它,它吓了一跳,咬住我的大姆指及食指。 「喂!不要咬我的手指啦。快放开我!」 但是貘却无视我的制止,张开它那与娇小身型不符的大嘴,开始大咬特咬。 我的手就这样被吞进它的嘴巴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咀嚼,只见貘的嘴巴左右动著。 「好痛、好痛痛痛!」 不妙!这下可一点都不好玩了! 啪啪啪!就在我拍打了貘的背部之后—— 「你在做什么啊?」 背后传来低沉又可怕的声音。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 「不、不是啦、这是……」 「你觉得欺负妖怪很有趣吗?」 「我没有欺负它,也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应该说,被欺负的是我才对……」 「反过来说,被这么小的生物欺负,你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日向学姊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看著我。 「……不甘心啊。」 我把仍被貘狠狠咬住的右手举起。貘被举到半空中,身躯不停地左右晃动。它的重量使得我的手被咬得更加疼痛,于是我赶紧把它放回地上。 听到我「好痛、好痛」地哀嚎,学姊露出浅浅的微笑。 「庄助同学你这个人真的很老实耶。」 就是这个笑脸。 我就是抵抗不了学姊的这张笑脸。 「不过我就是喜欢这么老实的你——开玩笑的啦。」 听到学姊以铃铛般的嗓音说出这句话,让我不禁感到坐立不安。 见到我默不作声,撇开涨红的脸,学姊发出调侃般的笑声。 「……你把我的话当真啦?」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那就来猜猜看吧。我刚刚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是真心话?」 我想要说出答案。 但不知为何,以往轻易就能说出口的那句话,现在却难以启齿。 「我是开玩笑的啦!」 在我开口之前,学姊就带著笑容接著说下去。 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至今从来没有见过学姊的这一面。 我的心好难受。 「答案就在庄助同学心里——这样也不错呢。」 学姊像是太阳般,对我露出温暖的笑容。 「那我们出发吧。」 「等一下!」 我把咬在手上的貘拿给学姊看。 「那这个怎么办?」 「谁叫你要欺负它。」 学姊沉思片刻之后,把我留在原地,一个人跑到外头去。 过了一会儿,提著一个水桶回来。 她把水桶放到我前面,里头装著满满的水。 貘一见到水便松开我的手,开心地往水里跳。 「这只貘是怎样?它喜欢水啊? 」 「它原本就是生长在岛屿嘛。与其说是水,应该说是想念大海吧。」 是哦——听到学姊的说明,我侧起头回应她。 我们两人来到了池袋。 由于今天是假日,池袋这里比平常还要济满了人。 我们和对方约在车站前碰面,于是我跟在学姊的后头。 学姊突然停下脚步,我往她所注视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个女生出现在视线的彼端。 其中一名短发的女生穿著白衬衫;另一名咖啡色长发的女生,则是身著点缀许多装饰的黑色洋装。 学姊操作了一会儿手机。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啊?接著,学姊缓缓地抬起头来,朝那两个女生走近。就连我都看得出来她的神情相当紧张。 「不好意思,请问两位是惊奇社团的人吗?」 「是的,没错。」 白衬衫的女孩如此回答。 「你好!」 接著,黑色洋装的女孩挥手回应。 她说的「社团」是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惊奇』社团……为什么要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正当我陷入混乱之际,学姊跑到我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看来我只要当成是来参加社团活动就好了。而那名白衬衫的女孩叫作小赤,黑色洋装的女孩叫作神子。 「这位就是ayakashi小姐提到的青梅竹马是吗?」 叫作小赤的女生指著我说。 我暧昧地点点头,小赤的脸微微扭曲。 咦?这是遇到讨厌的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吧。我刚刚做了什么吗? 不过「小赤」这个名字是昵称吗? 话说回来……我小声地询问日向学姊。 「ayakashi小姐是谁啊?」 「是我啦。」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都用昵称在称呼彼此啊? 难不成这里是战场?还是说,她们是在进行间谍活动之类的? 看来我还是不要过问太多比较好。 我并不是把她们当成玩笑看待,而是如果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过问太多的话,一般都会惹人厌吧? 「粗重的工作可以尽量交给他没关系。」 日向学姊看了我一眼后,对小赤如此说道。小赤则是淡淡地回答: 「这样啊。我们这次本来打算要买几台推车,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问题。你们别放在心上,他可是我的青梅竹马呢。」 学姊立刻回应。 接著迎来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那两个女生一直盯著我看。 是、是怎样啊? 她们的视线非常刺人。 感觉散发出一种混浊负面的气息。 「今天想要请你们帮忙搬运装满书的纸箱,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啦。所以我才特地带男生过来啊。」 「你别放在心上哦。因为曾经有人为了得到社团的入场券,明明没有意愿帮忙还跑来参加,所以我们才要一再确认。」 「谢谢你接受我们网路上的徵召,前来帮忙。」 一直在旁边窥视日向学姊及小赤的神子,总算对日向学姊说出打招呼以外的话语。 「别这么说,我是因为喜欢才跑来的,所以两位别跟我客气没关系。」 「……」 「……」 「……」 日、曰向学姊。 我们和那两个女生之间,怎么突然就沉默起来啦?气氛紧张到简直令人头晕想吐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啊? 于是,这次的购物就在如坐针毡的状态下结束了。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瞬间,视野变得一片漆黑一样。 遇到这种状况时,该怎么做才好呢。 一路上我都只能强颜欢笑,其实应该还有更好的应对方式吧? 在回程的路上,我们和小赤及神子道别后,踏上了归途。 橙色的夕阳,替灰色的乌云染上了斑斓的色彩。 空中传来乌鸦的鸣叫声,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日向学姊微低著头,不发一语地走在我的身旁。 怎么办……学姊从刚刚就一直这样。 我来跟她说说话好了。这种时候,说些话反而能够转移注意力。 「刚刚的气氛实在很僵呢,是我想太多了吗?」 听到我这么说,学姊立刻抬起头来。 她张开嘴打算要说些什么,但深吸了 一口气之后又作罢。 学姊的样子很不寻常。 她看起来非常没有精神,表情也很晦暗。 我得鼓励她才行。 于是我开始思考——对了,这种时候只要尽情玩耍就行了。 「日向学姊,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不过不知道哪里可以玩一下呢!」 我环顾四周。 想当然耳,住宅区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的话,也只是门可罗雀的公圜。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学姊窃笑了起来。 「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要我去公园玩啊?」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完了,学姊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把她当成傻瓜的意思。 我只是想要替她打打气而已! 见到我慌张的模样,学姊不知如何是好地皱起眉头。 「说得也是。我们应该像小时候一样,活得更天真一点才对呢。」 学姊开始朝公园走去。见到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更加深了我的不安。 她走到秋千前,坐了下来。 秋千发出细小的嘎吱声。 日向学姊抓著链条抬头看向我,勉强挤出笑容说: 「原来庄助同学也觉得当时的气氛很尴尬啊?」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学姊发出浅浅的叹息。 「看来并不是我自己想太多啊。」 「为什么会这样?你和那两个女生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事啊。应该说,我跟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只有在网路上交流。」 原来是第一次见面啊。既然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自己在和初次见面的人碰面时,也会紧张到无法好好说话……吧?不,有时候很顺利,有时也会遇到无法顺利拉近距离的情况。 突然觉得学姊多了点亲切感。 没想到擅于交际的学姊,也会为这么普通的事情烦恼啊。 但是接下来学姊说出来的话语,却完全颠覆了我的这个想法。 「果然还是进行得不 太顺利啊。」 啊? 学姊直盯盯地看著我。 「这种事情跟青梅竹马的庄助同学说也没关系吧。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对吧?」 青梅竹马的庄助同学。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看嘛,平常在学校我的人缘的确很好,但那是因为我戴著假面具啊。」 不可以啊,日向学姊。 这些话是要说给真正的『青梅竹马』听的,不是拿来对我说的。 「可、可是你不是以本性,在跟学生会的人交流吗?」 但我的嘴里却冒出有别于罪恶感的其他话语。 不过这句话也不是虚假的就是了。 听到我的回应,学姊缓缓地摇摇头。 「我之所以和学生会成员感情很好,是因为兴趣相投的关系。」 学姊不甘心地紧咬嘴唇。 「我在想,如果我不戴上面具、不与相同兴趣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连朋友也交不到了呢?」 才没这种事呢。 我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我和学姊并没有共同的兴趣,而且我也很清楚学姊的真实面貌。 我与学姊的友情,就足以证明她的不安,根本是无谓的担心。 此时此刻,我只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她就行了。 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实,我明明很珍惜我们是朋友的这个事实。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次我才会想试试看!虽然一样是同人活动,但是和在网路上认识、并且兴趣不同的人是不是能够变成朋友。我喜欢妖怪,但她们却与妖怪连一点边都沾不上。」 现在还是先专心倾听学姊说话好了。 我现在能够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吧。 「如果能够与她们变得要好,那就表示ii在与那些条件无关的情况下,我也能够顺利地交到朋友。」 她所说的「那些条件」,是指兴趣相投或是戴著面具伪装自己等等,微不足道的事吧。 学姊根本不用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啊。 「为什么你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其实是因为……」 学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不久之前……」 接著抬起头来看向我。 「我在人际关系上发展得不是很顺利,刚好触碰到自己自卑的那一块……」 啊?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要直视著我啊? 在夕阳的晕染下,学姊的表情显得有些朦胧。 「所以我才想说趁这次机会,往新的领域交朋友看看。」 「之前我想要跟庄助同学倾诉烦恼时,不是还故意装模作样吗?」学姊接著说。 「现在跟你说的这些,就是我的烦恼。」 说完,学姊对我露出笑容。与刚刚阳光照射下朦胧的表情不同,此时她的笑脸在逐渐昏暗的夕阳下,发出淡淡的光芒。 「因为是庄助同学,我才把深藏在心中的烦恼说出来。」 并不是「仁同学」,而是「庄助同学」啊。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我听,而是要说给青梅竹马的庄助同学听的。 我把这个事实一字一句地刻划在心里。 毕竟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把心事都说出来后,真是舒坦多了。」 日向学姊咚的一声蹬了地板,从秋千上下来。 「我最近一直在苦恼,是不是我的交流方法错了。」 学姊转了一个圈,踏著小跳步接近我。 「如果真的错了,就得努力改正才行——我一直都在想这些事。」 学姊蹲到地上,以窥探的方式看著我的脸。 「如果不这么想,遇到状况不好时,甚至会觉得现实就像恶梦一样呢。」 恶梦? 她说「现实就像恶梦一样」? 就是这个! 我终于找到引发这些现象的线索了。 所以那只貘,是打算把学姊认为是恶梦的现实吃掉对吗? 但是现实与梦境不同,没办法吃掉,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以奇怪的形式遭到扭曲? 学姊一直在为人际关系的不顺利而烦恼。 所以才会希望有个能够依靠的对象。 于是我这个青梅竹马就这样诞生了。 感觉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接下来就剩下该如何处置那只貘了。 「你怎么啦?庄助同学。」 「啊、没有啦、没什么。」 「这样啊,那就好……偶尔像这样来公园荡荡秋千也挺不错的呢。下次又一个人陷入烦恼时,来这种地方发发呆也……」 「如果有什么心事,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就会陪你散心啦。」 「是吗?谢谢你。」 学姊露出柔和的笑容。 「那么庄助同学,你现在可以陪我一下吗?」 学姊以爽朗的声音说。她的脸上依旧带著柔和的表情。 「要不要更像个孩子一点啊?」 于是我和日向学姊搭上电车,来到稍远一点的城镇。 此时夜幕已经低垂,在迷蒙的路灯照明下,城镇有如被静谧的金色光辉所笼罩。 一开始,学姊还故意不告诉我要去哪里,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就连我也猜得出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 一座巨型摩天轮正伫立在眼前。 它看起来,像是快要淹没在强行拆掉装饰的水泥之海般,独自耸立于其中。 摩天轮本身还挂著美丽的灯饰,因此使得周围空无一物的景象更显寂寥。简直就像戴著金色皇冠、全身赤裸的国王,抱著双膝坐在那里一样,看起来非常冷清又空虚。 从这里可以看见大海就在附近,还可以听见岸边传来波浪的拍打声,以及海水的气味。 这也是令人感到哀愁的原因之一。 此时从车窗已经可以看见摩天轮。一开始,还很兴奋可以和日向学姊来这种地方约会,但实际见到眼前的景象后,又变得有点想赶快离开。 为什么学姊要来这种地方啊? 即便邀我一起乘坐摩天轮,我也不想点头答应。这个景点就是如此令人失望。 从这里的气氛来看,就算跟我说有幽灵出没,我也一定会深信不疑吧。 在失望之余,我往学姊看去——没想到她的脸上却露出与我相反的表情。 就算在黑夜之中,也能够看见她的双颊染上红晕,眼睛闪闪发光,露出一副开心的神情。 学姊像个孩子般绽放笑容的脸,充满迷人的魅力。 让我忍不住凝视她的脸庞。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我无法抗拒她的这句话。 于是非常顺从地答应了,连自己点了头都没有发觉。 摩天轮从远处看来很豪华,但近看之后,可能是受到海风侵蚀的关系,处处可见锈斑,还真是不堪入目呢。 真的就跟赤裸的国王一样。 此时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客人。 染上锈色的乘车口非常冷清,我见到那里有名工作人员,于是将两人的费用交给他,接著便拉著学姊的手坐进摩天轮里。 日向学姊那踌躇却又开心展露笑颜的模样,具有相当强的破坏力,连我都快要被她传染了。 虽然平常的学姊也很可爱,但今天的她更是有魅力。 学姊坐在我的正对面,看著窗外风景说: 「这里是充满回忆的地方。原本这里是座游乐园。不过现在只剩下这座摩天轮了。」 「啊?」 「你瞧、有看到那个吗?」 我探出身子,朝学姊手指的方向望去。 视线彼端有个残破不堪的招牌,上面画著一个吉祥物,看起来像是一只形状怪异的动物。 「很可爱吧。」 学姊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那个吉祥物,其实是滑头鬼哦。看不出来吧?」 的确看不出来。说到滑头鬼,通常都会想到有著长长后脑勺的老头,而看板上的吉祥物,看起来就像戴著帽子、以双足步行的浣熊一样。大概是帽子把长长的脑袋给遮住了吧。 「我就是在这里爱上妖怪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我的疑惑之情写在脸上吧,学姊看到我的表情后,发出窃笑。 「庄助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姊姊吧?」 我完全不晓得。 学姊不理会一脸困惑的我,继续轻声说道: 「这算是满常听到的事啦。当时年幼的我,一直认为爸妈比较疼爱姊姊。姊姊比自己还得宠,自己总是孤伶伶一个人,感觉好寂寞,希望爸妈可以多关心我,希望他们能够选择我——我总是这么认为,但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日向学姊也会想这种事情啊。 不过我立刻就理解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即便是日向学姊,在童年时,当然也和大家一样是个小孩子嘛。 我把小时候的她拿来和现在的她相比,才是愚蠢的行为。 「当爸妈问我生日礼物要什么时,坏心眼的我,居然回答说想要自己和爸妈去游乐园玩,姊姊不用跟过来。爸妈苦笑地说不可以这样,但姊姊说她无所谓,所以我便独自和爸妈去游乐园了。」 在月光及灯光的照射下,学姊端正的侧脸映在窗户上。 她的那张脸散发出一种静谧的美,让人忍不住看得出神。 「那天我玩得非常开心。爸妈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终于可以独占爸妈了。」 学姊以开心的语气说著,但她的表情却痛苦得扭曲。 「最后在买伴手礼时,我心想必须买给姊姊才行。这时候我才开始想像——姊姊现在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呢?」 学姊后悔般地紧咬嘴唇。 「此时的我,身处在至今姊姊所在的位置,而姊姊则是置身在以前我所在的位置。」 学姊的双眸流露出忏悔的眼神。虽然事到如今回想过去为时已晚,但看得出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感到后悔。 「我明明知道孤单一个人是多么痛苦的事,为什么还让姊姊身处其境——」 学姊忍住想哭的情绪,继续说下去: 「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察觉到这件事。」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就在我伸手打算触摸学姊之时,她那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并且露出温和的表情。 「我只是和姊姊交换立场,就让她身陷与我同样的痛苦之中。这是非常不应该、绝对不该做的事情。」 接著,学姊看向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说来真是丢脸,最后我居然哭了。」 见到她展露笑颜,我总算松了口气。 「见到我喊著『姊姊她……』而突然放声大哭,爸妈在慌张之余,也不晓得该怎么哄我才好。而那时安慰我的,就是当时游乐园的吉祥物滑头鬼。」 滑头鬼居然在这时候登场啊。 「说来还真是神奇呢。」 学姊将手轻放在胸口,闭上眼睛。 「当滑头鬼抱著我时,我的脑中首先浮现的是『为什么我要被这个奇怪的东西抱在怀里啊』,于是就忘记要哭了……后来滑头鬼给了我气球,彷佛是在对我说『把这个气球送给姊姊吧』。」 学姊缓缓地睁开双眼,露出花儿绽放般的笑容。 「原来如此,原本一直以为妖怪都是坏蛋,没想到其实他们是好人呢。那时,我的胸口感到一阵温暖。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明明是妖怪却是个大好人』的这种想法,还真是矛盾又愚蠢呢。」 见到她满脸笑容的模样,就连一旁的我,心灵都像是被洗涤了一样。 「一点都不愚蠢喔。」 我忍不住冒出这句话。 「妖怪本来就是『好人』啊。」 嗯,这个故事真感人。 「如果我也可以成为这种『好心肠的妖怪』就好了。」 「庄助同学,你在说些什么啊?」 学姊有点害臊地笑了笑。 「现在的你就已经很好了。」 我只能苦笑以面对这句话。 但是,我不能再放任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了。 不可以继续处于这种错误的关系里。 就在此时,一阵强风袭来,我们乘坐的摩天轮开始摇晃。 学姊发出尖叫,往我的身上扑过来。 情急之下,我就这样抱住了学姊。 她的体温透过柔软又充满弹性的身体传过来,让我的心跳整个爆表。 「抱、抱歉……」 学姊涨红著脸说。 「没、没关系,这纯粹是意外啦!」 我赶紧把学姊扶起来,并且与她保持一点距离。 但是在狭窄的车厢里,再怎么保持距离还是有所极限。 我无法直视学姊的脸,只好低下头来。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学姊? 为了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我迅速地说: 「对、对了!虽然我没办法成为学姊所说的那种『好心肠的妖怪』,但我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学姊有什么伤心或痛苦的事情,随时都可以跟我商量哦。如果你喜欢这座摩天轮,那我们就常常来坐吧。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比较开心的话……!」 「谢谢你,庄助同学。」 听到这句话,我倏地抬起头来。 学姊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平稳,同时也比以往都要来得寂寞。 「我想要一直待在这里。」 学姊是怎么啦? 怎么突然变成这种声音,还皱起脸来? 「这里是我充满回忆的地方,而且今天又多了新的回忆。我想要一直待在这座城镇,可是为什么……」 「咦?」 听到我的回问,学姊赶紧转回原本的笑容。 彷佛刚刚的表情就像是骗人的一样。 「没有啦,没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庄助同学,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可别忘记了哦。」 我们来勾指头盖印章吧——接著,学姊伸出她的小指头。 真的就像回到小时候一样。 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我还是把自己的小指伸向她。 在与学姊前往摩天轮约会之后。过了几天,我想起了关于学校的一个传闻。 听说莫切资料馆有恶灵出没。 我们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又多添了 一件。 在夏天提到怪谈,就季节性来说算是很符合时节啦。不过老实说,传闻的来源是莫切资料馆的话,我已经可以预见结果了。 先别管这些了。 现在的我,正在夜幕低垂的校园里闲晃。 我抬头看著在一片漆黑中,微微亮著灯的莫切资料馆。 之所以会在晚上来到学校,其实是有原因的。 日向学姊家的那只貘,好像逃走了。 我的手机发出震动。 「找到了吗?」 还没。我如此回答。学姊以失望的声音回了一句「这样啊」。 挂断电话后,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本想说只要能和貘接触,就能解决这次的事件了。结果没想到立刻就出现状况。 学姊也很担心貘的安危,所以我得赶快找到它才行。 我再度往莫切资料馆看去。 我看就去莫切资料馆,见一下潜藏在里面的恶灵好了。 该说是果然不出所料、还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呢?幡谷同学真的待在资料馆里。 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做什么啊? 只见她点了盏小灯,抱膝坐在柜台附近的一角。 「幡谷同学?」 听到我的呼唤,幡谷同学吓了 一跳。 她轻轻地抬起头来,以求助般的眼神看著我。 该说是果不其然吗?传说中的幽灵果然是她。 该不会这几天晚上,她都一直待在资料馆里吧?所以才会有恶灵出没的传闻出现? 如果真是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待在这里呢? 我走向幡谷同学,缓缓地开口对她说: 「这么晚了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啊?你的家人会担心啦。」 「没关系,反正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人……你奶奶呢?」 「奶奶现在在医院。」 幡谷同学淡淡地回答。 在医院?奶奶的状况还好吗?原本想这么问她,但她的身上散发著「不要过问」的氛围,我只好噤口不语。 「你才是呢,这么晚还来这里做什么?」 幡谷同学以锐利的眼神问我。 在她的威慑之下,我开口回答她: 「日向学姊饲养的妖怪不见了,我正在帮忙寻找……」 「啊?妖怪?」 「学姊在海边夏令营时,捡到了一只称为『貘』的妖怪。」 「貘?也就是那座无人岛上传说的妖怪?把那种东西捡回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才怪。 事实上,现在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露出暧昧的笑容,摇头否定。 幡谷同学一瞬间露出严肃的表情,接著便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 「所以你才会这么晚还在这里啊?」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 「……」 幡谷同学陷入思考。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长发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为学生会长做到这种地步?因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 啊? 才不是呢,我才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呢。 所以我无法回答幡谷同学的质问。 幡谷同学以认真的表情看著我。 我不想欺骗她。 我想要好好地面对她。不,应该说是非得面对不可。 于是,我决定把现状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也许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我的心里的确有这样的不安。上次言灵的那起事件,由于没有掌握好向她坦白的时机,因而导致了她的误解。 她听了之后会怎么想呢?也许她不会相信我所说的内容,也许她会再次误解我……我一直在担心这些事情,导致错失了坦白的时机,最后才产生那样的结果。 为了不引起她的误会,这次我得谨慎、真诚地向她陈述才是。 只要站在她的立场来表述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我断断续续地将日向学姊突然变成青梅竹马的原委,说给幡谷同学听;以及除了我以外,比如藤森同学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和日向学姊是青梅竹马;还有,说不定这件事与不可思议的力量无关,纯粹只是我自己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我将这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另外,我还告诉幡谷同学,这一切的状况都是从学姊捡回那只妖怪之后才出现变化的,因此我个人怀疑始作俑者就是那只妖怪。 我注视著幡谷同学,按照顺序逐一对她说明。 幡谷同学起初感到困惑,但是在听了我的阐述之后,她的表情也开始认真起来,用力地抿著唇。 就在我好不容易解释完之后,幡谷同学冒出一句: 「所以你现在才会在找妖怪。」 「没错。那只妖怪似乎能和人类沟通,如果对它说『请你不要再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了』,说不定它能听懂。我想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如果真的是因为不可思议的力量,导致你和学生会长变成了青梅竹马,那么就算会失去这层关系,你也无所谓吗……?」 「这跟有没有那层关系之类的无关。如果这份关系是不可思议的力量造成的,那么依赖这种关系也是不对的。毕竟那并非是凭藉自己的力量,所构筑出来的。」 我不能再继续欺骗日向学姊了。 「如果目前的这种关系,是学生会长所期望的呢?」 「啊?」 「就我来说,即便你解释了这么多,我也不晓得这些是不是真的。所以在这里,我只能假设你说的是事实。就算你认为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影响是不对的,但学生会长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的意思是……日向学姊很满足于现在这种关系?可是……」 幡谷同学像感到寂寞似地眯起眼。 「我看那女生对于目前的状况,好像挺乐在其中的嘛。难道不是吗?」 我的脑中浮现日向学姊的身影。 她在我面前时,总是笑容满面。 「但那个对象不应该是我才对。」 「虽然不晓得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还是那个女生亲口说的?」 「这……」 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导致真相遭到扭曲,这样是不对的。 但如果说,现在的状况是日向学姊所期望的呢? 我擅自让这一切结束,真的没关系吗?——这就是幡谷同学想要问的。 「……可是、我……」 我不能把日向学姊的内情告诉幡谷同学,所以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日向学姊把我当成是她的青梅竹马,所以不断地在我面前露出毫不掩饰的一面。 如果学姊明知不可思议的力量还这么做,那就没办法了。既然我被牵扯其中,那么就得好好思考往后该怎么与她相处。 但是我却不认为是这么一回事。 学姊看起来并不晓得自己身处于什么样的状况里。 幡谷同学注视了我片刻之后,浅浅地叹了口气,并且把视线移开。 「那个女生对于现状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这个外人有资格置喙的……总之,我已经瞭解状况了。你必须找到那只妖怪,但是它却消失不见了,所以现在很头痛对吧。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刚刚也说了,如果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作祟,那么就必须要恢复原状才行。所以必须先找到那只貘……话虽如此,你看了也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怎么样也找不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就对了?要我为了学生会长而帮忙?我又不是她的青梅竹马或是什么的,为什么非得帮她的忙不可?我跟她连朋友都不是耶。j 幡谷同学滔滔不绝地说道。 「不过……」 接著,踌躇般地吸了一 口气。 「我就答应你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 来帮忙一起找吧。如果说,这是你想做的事情 的话……」 幡谷同学继续说道: 「不过我有几个疑问。」 什么疑问?——在我回问之后,幡谷同学皱起眉头。 「貘不是专门吞噬恶梦的妖怪吗?为什么凭藉那只妖怪的力量,那个女生就可以变成你的青梅竹马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关于这一点,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总之,日向学姊似乎是觉得这个现实就像恶梦一样,所以貘才会把学姊的现实当成恶梦来吞噬,结果就造成目前这种状况了吧……」 「这是你自己的推论是吗?……这样啊,还真是令人无法释怀呢。我可以再问另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我如此回答后,幡谷同学用她那晶莹剔透的眼睛,直盯盯地看著我。 「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发挥效用?」 「那是因为……」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认为自己是日向学姊的青梅竹马? 「虽然不太甘心,不过就如藤森文子所说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导致你自己搞错了呢。」 幡谷同学说得没错。 「如果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那我会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确认真相到底是什么。」 「也是啦。如果我是你,也可能会有同样的想法吧。」 「我在想啊……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在意青梅竹马或是朋友之类的关系,其实那种东西根本就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就算没有那层关系,也能够变得要好?这只是在说漂亮话吧。好了,你就别管我的事了……现在这个状况,我的心情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只要我懂自己的心情就够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幡谷同学说出之前日向学姊也曾说过的话,然后站了起来。 「好了,走吧,我跟你一起走。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抱歉,完全没有线索。」 「啊啊?」 啊,原来幡谷同学也会发出这种粗鲁的声音啊。 幡谷同学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在我的身后不断地说要诅咒我。 在那之后,我们俩离开了学校,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城镇里。 「难道没有什么线索吗?比如说那只妖怪喜欢的东西、或是喜欢的场所。如果你再说你没有任何头绪,我就整晚不停地诅咒你哦!」 「经你这么一说,之前看到学姊准备了一桶水,然后那只貘很开心地往水里跳进去呢。」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幡谷同学便提议以水源之处为目标找找看。我点头回应,接著我们便瞄准河川开始寻找。 结果一下子就找到了。 那只貘正在河里戏水。 它在水深较浅的地方,晃动长长的鼻子,开心地玩耍。 看来它真的很喜欢玩水,想必它一定很开心吧。 至于这时候的幡谷同学,则是一心一意想要赶快捉住貘的样子。她正在寻找哪里可以下到河里、或是可以踏脚的地方。 她踩著危险的步伐,打算要从崖边攀下。 我正打算对她说由我来做个踏脚处,但为时已晚,她的身体整个向前倾倒。 接著啪唰一声,幡谷同学一边发出微弱的尖叫,一边掉到河里。 「幡谷同学你还好吗!?」 我赶紧追了上去。 她那一身黒漆漆的衣服吸满了水,看起来相当沉重。发尾也浸到水里,看起来就像一只落水的老鼠一样。 ——即便全身湿透,幡谷同学还是一样很美。 完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貘一见到幡谷同学出现,便甩著长长的鼻子朝幡谷同学接近。 幡谷同学吓了一跳,接著就像抓住玩具般,用力地抓住那只长长的鼻子。 「终于抓到了,这样就行了吧。」 幡谷同学的行径让貘受到惊吓,它想要逃离却已经太迟了。它的鼻子被抓得紧紧的,完全无法抽身,只能不断地挥动四肢。 看起来真可怜。对貘来说,它只是想要接近这个看似文静的黑发少女,想要跟她撒娇而已吧。但哪知道幡谷同学并不是一般那种可爱的女生。 「幡谷同学,没想到你还挺粗心大意的嘛。」 「是吗?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再多说废话,我就诅咒你哦。如果不想被诅咒,说话就给我小心一点。」 你自己还不是废话一堆。 不过我还是决定听从她的忠告,不再多说其他废话了。 我打电话给日向学姊,告诉她已经找到貘之后,她说立刻就过来会合。 我挂上电话,转头看向幡谷同学,只见她顶著一身浑身湿透的衣服,以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手上的貘。 貘看起来已经放弃抵抗,将身体往幡谷同学的手磨蹭了起来。它这是在做什么啊?它是想要跟幡谷同学讨摸摸是吗? 「仁庄助。你不是有事情要找这只妖怪吗?那还不赶快趁现在!」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我点头回应。 没错,有件事情我得拜托这只貘才行。 虽然不晓得向它请求之后,状况是否真的能够有所改变,但仍然值得一试。 我蹲了下来,对著貘说: 「这个奇怪的状况是你招来的吗?」 不知是不是晓得我在对它说话,貘轻轻地抬起头来。 「如果是的话,希望你不要再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了。」 貘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 「没有人期望发生这种事。」 突然之间,我的胸口一阵抽痛。 『就算你认为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影响是不对的,但学生会长呢?』 我的脑中浮现幡谷同学之前说的那句话。 不不不、不不不。 我在心里摇头。 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操弄,会招来多少不幸的事情——在之前言灵的那件事上,我不就已经得到教训了吗? 我不可以再做出会扭曲别人未来的事情了。 我和貘对视了一会儿。 「拜托你了!」 我双手合十地对著貘请求。 貘打了个哈欠,唾液还从嘴里滴了下来。 「讨厌啦!很脏耶!你的口水都沾到我身上了啦!」 幡谷同学吓得赶紧放开手上的貘,貘却立刻飞扑到幡谷同学的怀里。 「喂!快住手啊!你这样很脏耶!小心我诅咒你哦!不要以为你是小动物,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哦!」 于是,幡谷同学与貘就在月夜里互相扭打。 水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使得幡谷同学的周围,看起来就像是鳞粉在飞舞一样。 就在我不知所措地望著幡谷同学在河里发狂时,头上突然传来叫唤声。 「庄助同学!」 是日向学姊。 她正在我们上方的道路上。 学姊从河堤踏著泥地,下来我们这里。 待在岸边一脸担心的她,以不解的神情交互望著我,以及缠在一起嬉戏的幡谷同学与貘。 「咦?幡谷同学?」 「抱歉,是我拜托她的。因为我一个人实在是怎么样也找不著。而且最后能找到貘,都是幡谷同学的功劳哦。」 「就是说啊。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呢。要不然我就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比如说?」 日向学姊坏心眼地露出从容的笑容反问。幡谷同学站起 第三章 食青梅竹马貘 今天要前往日向学姊拜托的同人活动那里帮忙。 但是不管我怎么和她连络,她都不接电话。 她是怎么啦? 于是我决定直接冲到她家。 按了电铃之后,学姊很快就出来应门。 「仁同学……」 她叫我的方式又变回来了。 光是这一点,我就理解现状了。 现在的我,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来。 而且她的表情就像是戴了 一层面具一样,感觉有点客套。 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 她的动作也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自然,感觉有点隔阂与僵硬。 学姊虽然常常会故意与我有肢体的接触,但那都只是做做表面而已。 即便身体很靠近,她的心还是离我很远。 就算学姊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很清楚。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刻意向她确认了。 现在的日向学姊已经不是我的青梅竹马了。 「那个、我……」 学姊虽然戴著伪装的面具,但依旧看得出她正陷入慌乱。 察觉到她的状况之后,我便把今天前来的目的告诉她。 「我们约好今天要来帮学姊的忙对吧?我该做些什么呢?」 学姊用手遮住她的脸。 可以见到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我、为什么……」 学姊吞吞吐吐地回应。 「我明明打算一个人去的,为什么会跑去拜托仁同学呢?」 「那是因为……」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我的奴隶的关系吧。」 为了让说话有气无力的学姊恢复原有的模样,我大力地点头回应。 「没、没错。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奴隶呢!」 我不晓得学姊是为了什么而感到慌乱。 「这么说,你就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啰。今天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下个瞬间,她的表情已看不出有任何动摇。 她以老神在在的表情对我露出笑容。 「我已经跟对方说你今天不会过去了……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参加这种活动还太早了呢。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学姊以强势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尖锐的声音。是手机在响。 学姊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拿到耳边。 「啊,是小赤小姐吗?是的、我是ayakashi。」 听起来,好像是上次学姊带我去见面的女生打来的。 学姊就是要去帮她们的忙。 学姊以认真的表情一直在听电话。 「……什么?」 她叫了一声之后,脸色开始发青。 「可是……要是少了一个人帮忙,不是会差很多吗……」 发生什么事啦?学姊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请等一下,我一个人也可以……!」 「学姊,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学姊以微微泛泪的眼睛看著我。 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请等一下。请你至少再解释得清楚一点……」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怎么办……我、我……」 学姊看著我,用力地眨了好几次眼睛,并且不停地摇头。 她整个人陷入慌乱。 看来原因出在电话的另一端。 我实在不忍继续见到学姊困扰的模样,于是在她说到一半时,就从她手中把电话抢了过来。 「好了,换我来听。」 我以侧眼看著惊慌失措的学姊,然后对著电话那头的人说: 「抱、抱歉、因为、看她一副很困扰的样子、所以我忍不住就……」 接起电话后,我自己也慌乱了起来。 「忍不住」个头啦!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居然擅自把电话抢过来。 即便见到学姊可怜的模样而无法坐视不管,这么做也实在太过分了吧。 我再度往学姊看去。 她看起来已经冷静一些了,不过双眸里还是交杂著不安与混乱。 但是比起刚刚已经好很多了。 嗯,我把电话抢过来是对的。 「……呃呃……你是、哪位啊?」 透过话筒听起来像是别人的声音,不过现在讲话的人,的确就是之前见过面的小赤。 就在我正要说出日向学姊的名字时,赶紧又将它吞了回去。 真是太危险了,我都忘了她们之间是以昵称在称呼对方的。 「我上次有跟你们一起去采购……呃呃、就是……」 「……不管你是谁都无所谓啦。总之我要挂了。」 「等、等等。我是aya1i小姐的朋友。她现在看起来很困扰,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对方以低沉的声音回答。 「我跟她说不用来了。」 你说什么? 「你可以帮我跟她说清楚吗?」 我的喉咙好乾,无法好好把话说出口。 因此只好点头回应。虽然对方看不见就是了。 「因为她说会带男生过来帮忙粗重的工作,我才答应让她参加的。现在那个男生不来,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什么? 「我们之前就已经遇过类似的麻烦了。」 「类似的麻烦……?」 「之前曾经有人因为不想干粗活,故意在手腕包上绷带。结果事后证明,那个人只是想要得到社团的入场券而已。而这次又是在出发前临时说男生不来了,这怎么看都是故意在骗我们嘛。」 社团入场券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既然称为「入场券」,大概能够特别进场参加什么活动吧。既然是那么特别的东西,也是可以理解为何会有很多人抢著要啦。电话那头的女生,之前大概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添了很多麻烦吧。 但是,她居然把之前的不肖份子与日向学姊混为一谈,这怎么行呢。 「她才没有骗你们呢。日……ayakashi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呢。」 「即便你这么说,我又不清楚ayakashi小姐的为人。一般来说,你会去相信一个只有短暂交流过的人吗?」 我陷入沉默。 对方讲得并没有错。我没有办法、也找不到理由推翻她的言论,完全无计可施。 随后,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我只能呆呆地看著日向学姊的手机。 接著,缓缓地往学姊看去。 此时她正以僵硬的表情等我开口。 我该说什么才好呢 日向学姊把这次的交流,当成是解决自身烦恼的一步。 现在没办法踏出这一步,想必她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但是在我开口之前,学姊就无力地垂下肩膀,露出自嘲的笑容说: 「……果然还是没办法啊。亏我做了这么多准备,最后还是全部都白费……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呃……那个……」 「你不用故意装傻没关系。对方叫我不用过去对吧。就是说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把仁同学卷入是非之中,真是抱歉。你不用放在心上哦。」 「等一下!」 我慌忙地叫住学姊。 「日向学姊,你 」 我努力地从乾涸的喉矓挤出声音。 「你还记得之前你有把自己的烦恼告诉我吗?」 心情好沉重。感觉胸口的污泥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如果你不记得就算了。但如果你记得的话……」 学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一片苍白。 看来她全都记得呢。 不过不晓得这些记忆,在她的心里变化成什么模样就是了。 与青梅竹马的我相处过的那段记忆,依然存留在她的心里。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所以我想要为你做些什么。」 『我的心意是从内心产生出来的不是吗?』 咦咦?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想起这句话呢? 自己的心意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是因为我与她这句话产生共鸣的关系吗? 日向学姊想要放下伪装,在没有共同兴趣的全新领域里,结交新朋友。 她必须改变以往的自己来结交朋友。 这样的做法将会非常辛苦。 我自己就是如此。之前在言灵的事件时,所有人都把我遗忘了,逼得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与大家相处。 一个人被丢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让我慌乱得不知所措。 不管再怎么故作坚强,在面对全新的自己、全新的环境时,还是会害怕得双脚颤抖。 内心涌现的不安,不断地扼杀自己。 逐渐地,就连自己的价值也不晓得了。 这全都是来自自己的内心。所以到头来,还是只能透过改变自己的想法来解决。 但是知道归知道,实际上要做到却相当困难。 即便如此,学姊因为有『青梅竹马』的我在她身边,因此感到安心,便决定要改变自己。 但是现在这个『青梅竹马』已不复存在了。 所以不难想像,她内心涌现的绝望是多么的巨大。 我唤了一声「日向学姊」。 而她轻轻地抬起头来。 啊啊,为什么? 为什么互相凝视著彼此,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呢? 「吼——仁同学你干嘛一副这么认真的表情啊?」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所冒出的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的虚假。 「我是有印象跟你说过一些话啦,但这跟『我很痛苦』有什么关系啊?」 她还是不轻易对我打开心房。 「好啦,我知道了啦!是因为如此一来,就没办法看到我的角色扮演了是吗?你也真是的,如果真的这么想看,下次有机会时,我倒是可以穿给你看哦?」 学姊以小恶魔般的笑容看著我。 「谁叫仁同学是我的奴隶呢!」 她还是不愿意说出真心话。 「不过,当然是要等到你完成奴隶该做的事情之后再说啦。」 从学姊完全恢复成原状的这点来看,之前那段时间,果然是受到不可思议力量所操弄啊。 所以像这样子重新设定、恢复到原本应有的状态,对我来说可是可喜可贺呢。 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摆布,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如果说现在的状态根本是场错误,而我想要恢复原状的话,你会怎么做?这都是假设啦。你可以当成我是在编故事。』 『请你不要这样……拜托你别说这种话。』 日向学姊并不希望回到原本的状态。 我则是期望能够恢复原状。 「你是怎么啦?刚刚在电话里被说了很重的话吗?你别放在心上哦。对方也有她们的苦衷嘛。再说,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仁同学无关。」 学姊真是善解人意。 此时此刻,最难过的明明是她。 「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帮上忙,只要你跟我说一声……」 其实说这句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学姊是不可能回答的。 我明明心知肚明。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回想起—— 之前在摩天轮的约定。 『如果学姊有什么伤心或痛苦的事情,随时都可以跟我商量哦。如果你喜欢这座摩天轮,那我们就常常来坐吧。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比较开心的话……!』 当时我还和学姊勾手约定呢。 「之前我们一起坐摩天轮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学姊惊讶得睁大眼睛,犹疑地点点头。 「当时我们有打勾勾约定对吧?只要你遇到伤心或痛苦的事情时,随时都可以找我商量。」 学姊听完之后,以呆滞的表情一边眨眼一边说: 「我……」 我怀著忐忑的心情等待她的回覆。 期待她会遵守我们的约定。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耶。」 学姊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现在又没有什么伤心或是痛苦的事情!你干嘛突然提这些啊,仁同学真怪!」 学姊的话语里,带著强烈的拒绝之色。 我惊讶得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对于她的回答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时,却还是默默地接受了。 因为你看嘛,学姊从来都不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我又察觉不到她的心意,因而惹怒了她,然后她就会故意以为难我的方式来与我接触。最后导致麻烦的结果发生—— 我和学姊之间,原本就是处于这样的关系。 只不过,我们又再度回到了原来的关系,这点还真是令人难过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思考著至今发生的事情。 我之所以会变成日向学姊的青梅竹马,果然是不可思议的力量搞的鬼。 至于这个现象是貘引起的吗? 现在那只貘还待在学姊身边吗? 如果我再去拜托貘,是不是又可以变成青梅竹马呢? 我摇摇头。 不可以这样做。 一度决定的事情、已经完成的事情,只因不合己意就反悔—— 这根本就只是任性。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不断地如此安慰自己。 幡谷同学今天也没有出现。 她是不是去医院探视奶奶了啊?真是令人担心呢。 总是在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还真寂寞呢。 在上学途中一路与我闲话家常的日向学姊,倏地望向远方并且叹了口气。 「最近真是做什么都不顺利呢。」 见到我些微吃惊的反应,并肩走在一旁的学姊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些并不是仁同学造成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害怕啦……」 下个瞬间,学姊的表情立刻出现变化。 她的脸上露出故意使坏的表情。 「还是说你的这个反应是在引诱我,希望我对你做出会令你害怕的举动啊?」 「不、不是啦。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我这么问,学姊立刻转为严肃的表情。 「简单来说,其中一件就是我被跟踪狂骚扰啦。」 「跟踪狂……」 不会吧!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无所谓。」 这是受欢迎的人才会有的烦恼吧。 居然把遭到跟踪的事情当作没事一样,学姊的精神力也太强了吧。 也许她这么说是在逞强啦,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判断。 「跟踪我的人大部分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也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只要拜托老师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对方都会立刻停止 跟踪的行为。主要还是要看处理的方法啦。曾有一次进行得不太顺利,反而导致事态变得更严重。不过那次失败的经验,让我学会适度地拿捏是很重要的……总之,我今天正打算要去拜托老师帮忙。」 真不愧是日向学姊,处理事情的方法还真高明呢。 「不过最近倒是比较少遇到了呢——」 最近是吧。 她从刚刚就一直不断地提到「最近」两字。 该不会是我曾经变成青梅竹马,所以跟踪狂就敬而远之了吧?所以上次学姊的妈妈才会说,有身为青梅竹马的我在学姊身边,她就放心了。 即便做出这样的推论,还是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其他还有什么吗?比如说最近……」 「其他啊?这个嘛……发生了许多事情,接下来也还在持续发生啦……」 日向学姊露出笑容,想要藉此朦混过去。 「不过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她的脸上写著「不要再问了」。 「好了,别管我的事了。倒是幡谷同学,她是怎么啦?最近都没有看到她呢。」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幡谷同学不准我把奶奶的事情说出去。 于是,我随便掰个理由说她不会来之后—— 「那么,今天仁同学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啰!」 日向学姊居然如此放话。 「这么说……这种事情也可以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啰!」 学姊一边蹦跳著,一边勾住我的手臂。 「这下没有人会不满了吧!」 学姊突然压在我的身上,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接著,学姊像只兔子一样跳了开来。 「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呢!」 「不不不,日向学姊,旁边还有人呢。」 我往四周望去。实际上,上学途中的学生,正以充满好奇的眼神看著我们。 「仁同学你真傻,我指的『两个人的世界』当然是比喻好吗?」 这我当然知道啦。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 学姊还是和往常一样。 看来我的决定果然没有错吧。 往后的日子,也会像平常一样度过吧。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如此的骚然不安呢? 「咦?这种程度的举动,已经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了吗?那么……」 学姊真的恢复精神了吗?还是装出来的?无法分辨这一点,也未免太糟了吧。 「……呜哇哇!」 回过神来时,学姊的脸已近在眼前。 「日向学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做什么?当然是要接吻啰。」 「这不是一大清早该做的事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一大清早就可以做了是吗?」 「不是这个问题啦!」 「呵呵呵,终于又看到你慌乱的模样了——」 学姊迅速地从我身上离开。 「我终于满足了。好了,去学校吧!」 说出这句话的她,看起来相当有精神。 「我问你哦。」 所以我决定向她问个清楚。 「之前你有拜托我去什么同人的活动上帮忙,那件事已经无所谓了吗?」 听到这句话,学姊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表情。 「还有就是……」 我得好好跟她确认才行。 「……最近发生的事情,你都有清楚地记得吗?」 「你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些?上次你也说过同样的话不是吗?」 没错,上次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学姊今天看起来比上次冷静多了。 我才会想说,说不定她会出现与上次不同的反应。 没想到呈现在我眼前的,还是和上次一样,是一道坚硬的墙。 明明是透明的,却什么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是如此清晰地刻画在脸上…… 但我却不晓得她『真正的』心情是什么。 「已经无所谓了,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学姊的脸上又露出平常的笑容。 即便踏出步伐,依然无法接近她。 就算采取了行动,还是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难得有这个大好机会,我却没能好好活用。 我又再次重蹈了覆辙。 放学后,我还想跟日向学姊说些话,于是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结果其他的学生会干部说学姊已经早退了。 我记得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只不过当时早退的人不是日向学姊,而是幡谷同学。 于是我便和当时一样,提早离开学校来到日向学姊家。但是学姊并不在家里。 前来应门的是日向学姊的妈妈。 「你是那孩子的朋友啊?」 学姊的妈妈对我问道。 是的。听到我的回答,学姊的妈妈面露些许困惑之色。 「话说回来,我好像有见过你呢……对吧?」 从她的表情来看,我和学姊成为青梅竹马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似乎已变得模糊。 「是的,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日向学姊她……呃……」 日向学姊今天早退,我刚好有事要找她,所以才跑来的。就在我表达来意之后,学姊的妈妈以有点受不了的语气说「那孩子真的是哦……」。 她的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呃、不是啦、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啦。」 我干嘛替学姊找藉口啊! 「没关系啦。不过不好意思哦,那孩子还没有回来呢。那个……」 这次换成学姊的妈妈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 「……那孩子最近感觉如何?」 又出现了——『最近』两字。 我露出嗳昧的笑容,学姊的妈妈也回以困扰般的笑容。 「她该不会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吧?」 「您是指跟踪狂的事情吗?」 听到我这么问,学姊的妈妈回了一句「跟踪狂?难不成又出现啦?」,并且担心得皱起眉头。「您别担心,学姊已经拜托老师处理了。」听到我的回答,学姊的妈妈有点放下心地吁了口气。看来,她所说的『她该不会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吧?』,并不是在指跟踪狂的事情呢。 「如果你什么都没听说就算了。不好意思哦,跟你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关系啦。我如此回答之后就离开了。 学姊的妈妈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啊? 这件事情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 我仰望著黄昏的天空,回想过去发生的事。 回想当我还是学姊的青梅竹马那时候的事情。 当时的日向学姊总是对我敞开心扉。 坐在秋千上时,她的笑容充满著哀愁与寂寥,实在让人不忍看下去。 话说回来……此时我突然想起—— 日向学姊那时候说了 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偶尔像这样来公园荡荡秋千也挺不错的呢。下次又一个人陷入烦恼时,来这种地方发发呆也……』 回想起这句话之后,我立刻开始狂奔。 在后悔之前,先展开行动就对了。 既然知道了些什么,那么先去尝试就对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到达之前和学姊一起前来的公园。 游乐器材在柔和的橘光 照耀下,换上了不同的颜色。 看起来就像是遭到侵蚀一般,又或像是染上了脏污一般。 白天是孩子们游乐场的这座公园,现在看起来完全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日向学姊果然在这里。她正低著头坐在秋千上。 「日向学姊!」 听到我的呼喊,学姊缓缓地抬起头来。 「仁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才是我要说的吧。有些事情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说。」 「有话要跟我说?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可是……」 「你最近看起来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所以……」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内心对于学姊是否会说出真心话感到不安。 失去青梅竹马这层身分的日向学姊,完全没有打算对我敞开心房。 即便我想要往前踏出一步,学姊也总是会立刻后退。 我和学姊之间的距离一直无法缩小。 「仁同学你最近真的很怪耶。」 学姊的这句话,刺进了我的心坎里。 也是啦。毕竟只有我一个人,察觉到被卷入不可思议的力量里。 所以从旁人看起来,陷入慌乱的我才非常可疑呢。 就在我如此心想时,学姊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你一直关心我的事情,那幡谷同学怎么办?」 「啊?」 我吓了 一跳。 「你为什么要突然提幡谷同学啊?」 「……」 学姊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只是微微地摇动秋千。 秋千发出吱吱吱的摩擦声。 「看来是我太鸡婆了,你别放在心上哦。」 学姊以有点紧绷的喉矓,挤出声音说道。 「最近还真的是诸事不顺呢。以前的我,都可以把这种感情控制得很好啊。虽然从前阵子就开始有失控的倾向,不过这几天真的很严重。我不晓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简直就像是被卷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样呢……不过跟之前你被卷入的言灵不同就是了。」 不可思议的力量。 学姊是不是开始察觉到,自己被卷入貘的力量里了? 如果是现在,说不定她会愿意好好听我说话。 但这么一来,她把无法对我说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就会曝光了。 她把我当成是青梅竹马,因而把内心真实的一面,全都在我面前表露无遗—— 要是她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受到多么大的伤害啊。 过去的记忆应该还在她的脑海里吧?可是她刚刚说,最近这几天的记忆非常模糊。这点从她妈妈的样子也看得出来。 我让她那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只是不想看到学姊受伤罢了。 我不想伤害学姊。 不知是不是从表情看出我的犹豫,学姊突然恍然大悟地说: 「该不会……」 一直抿著双唇的她,终于开口。 「你知道些什么吧?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学姊便无力地垂下头来。 「……不不不……」 日向学姊……!听到我的叫唤,学姊露出柔弱的笑容。 「抱歉,没事没事。」 就连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她的眼睛周围有点抽搐。 「就算真的是仁同学做了什么,我去追究这件事也不太好。」 「可是我……日向学姊你……」 当然有权利追究。 毕竟我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而且还看见了你想要隐藏的那一面。 而且说不定还有一个原因,导致我应该遭到追究。 那就是——我没有事先询问过学姊,就擅自跑去向貘请托,要它让不可思议的力量造成的效果消失。 但是我相信,我这么做绝对没有错。 「因为我都还没听你说呢。」 我的脸僵硬了起来。 「只凭自己的想像就做出判断,这样是不好的行为。」 我擅自断定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摆布是不对的。 我没有先听学姊说什么,就自己行动了。 「应该要先听对方述说来龙去脉之后,再来做判断才对。」 学姊的这番话让我的心里产生动摇。 「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就太好了。仁同学。」 我无法直视学姊那纯洁无瑕的双眸。 我没有办法面对眼前展露温和笑容的学姊。 「日向学姊,我……」 不行了。 我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我垂下肩膀,对学姊从实招来。 我跟她说,因为她把现实当成恶梦般看待,所以貘就把现实当作是恶梦来吞噬,也因此才会让我和学姊变成青梅竹马的关系。但最后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不可思议的力量消失了。 一口气把事情原委说出来,真是舒坦多了。 屯在心里的乌烟瘴气,也一口气倾吐了出来。 但是日向学姊的表情却与我相反。 她脸色苍白,不发一语地颤抖著双唇。 「你说什么……!」 学姊如此回应。 看来她果然受到了伤害。 「仁同学真是大错特错了。」 她说得没错。 我擅自断定,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是不对的。 我完全忽视了学姊的心情,以及她想要与我成为青梅竹马的心意。 我真的错了。 其实我应该先好好和学姊谈一谈才对。 「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啊? 「我要说的不是那些,而是……」 日向学姊紧握著拳头。 「貘并不是吞噬恶梦的妖怪。」 啊?学姊刚刚说什么? 学姊放开秋千。 缓缓地站了起来。 「就寝时,只要铺上貘的兽皮就能够避免流行病.,只要画出它的形状,就能够避邪;常年患有头痛之人,只要在就寝时使用画有貘的图案的小屏风,就能够保护头部。」 学姊说了一大串令人摸不著头绪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这是白居易的『白氏文集』里面的一节。」 见到我陷入混乱,学姊抿起双唇。 「貘是能够消灾解厄的生物。」 你说什么? 「虽然世间流传貘是吞噬恶梦的妖怪,但那是错的。」 怎么会呢……居然是错的情报。 我没有事先调查,就径自相信貘是吞噬恶梦的妖怪。 「因为容貌相似的关系,貘常被误认为是称作『白泽』或是『伯奇』的妖怪。『后汉书』的文章里有记载伯奇会吞噬梦境。所以可以推测,大概就是从这个典籍开始,被置换成是貘的特徵……其他还有很多说法啦,这是其中最有力的一说。」 如果学姊说的都是真的……我抱头苦恼。 那么我对貘所做的请求——「不要再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变成不是要它停止吞噬恶梦,而是变成要它不要再替日向学姊消灾解厄了。 所以说,原本远离学姊的那些灾难,现在又全都回来了吗? 仔细回想,学姊拜托我帮忙的同人活动,是以我会负责粗重工作为前提。而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 的关系,所以她比较好拜托我。同时,对方也因为我会负责粗活,才会信任学姊而答应让她参加。 最近发生的跟踪狂骚动也是。虽然很庆幸没有酿成什么灾祸,不过也是因为我就像学姊的保镖一样,才让那些跟踪狂无法靠近吧。 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让学姊免于灾难。 就只有这些吗?其他应该还有什么灾难,正悄悄地朝著学姊来吧? 学姊的妈妈不是说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话吗? 比如说她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当我还是青梅竹马的身分时,她对我说「有我在学姊身边真好」之类的。 就在我回想这些事情时,耳边传来尖锐的电话铃声。 「……电话……」 日向学姊以沙哑的声音说。 「你不接吗……」 我现在只想跟学姊说话。 我从口袋拿出手机,打算关掉电源。 是幡谷同学打来的。 日向学姊好像很在意电话在响。 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状况,当时学姊也叫我接起电话。 如果我把电话挂掉,反而会让她更在意。 我以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 把手机放到耳边。 听到我叫了一声「幡谷同学」之后,电话那头的幡谷同学,听起来像是在缓缓地深呼吸。 接著,她以低沉的嗓音对我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 也就是之前的延续。 啊啊,这该不会也是降临到学姊身上的灾难吧。 我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学姊。 大概是从我的表情察觉到什么了吧,日向学姊惊讶得睁大眼睛。 第四章 食真相貘 神谷日向小姐惠鉴 对不起。 首先,我必须先跟学姊道歉。 我没有考虑到学姊的心情就擅自行动。 我从自己过往的经验瞭解到,不可思议的—————— 但那是—————————————————————— 谨启 这样是行不通的。 我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写信,但是却为此头痛。 我把写到一半的信纸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我看还是传讯息比较好吧……不,不能这样做。 我自己很清楚,为什么要刻意选择用写信的方式。若是传讯息,只要一只姆指就能搞定,但写信的话,就必须要实际采取行动才行。 也就是说,写信需要莫大的勇气。 现在这样,才写到一半就把信扔掉,就表示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吧。 我到底想写些什么?为什么想要写信给她?我连这些都还搞不清楚。 上次和日向学姊见面时,最后在尴尬的气氛下,没能好好说到话就回来了。 我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子摸索,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话说回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在阅读那封失去记忆前写的情书时,我也无法理解,当时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那封信的。毕竟没有那时的记忆,所以无法理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居然也没办法想像。 不过说来说去,当时写信的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完全瞭解自己的感情了呢?就连我现在在写这封信时,也都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呢。 之前的自己,该不会在还没搞清楚心意的情况下,就写了那封信吧? 所以现在就算怎么想像之前发生的事,还是得不出个答案。 不过说来说去-真的有那个答案吗?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了。 午休时间,我把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藤森同学。 也算是再次确认一切是否真的恢复了原状。 藤森同学兴致勃勃又带著点困惑,静静地听我述说被卷入与貘相关的事件之种种。 当我全部说完之后,她手抵下巴「嗯嗯」地点点头。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你觉得这些事情不方便在教室谈是吗? 听到我这么说—— 「午休时间在教室谈的话,那两个女生有可能会跑来不是吗?不过今天幡谷好像请假就是了。」 藤森同学如此回应。 的确,如果谈这种事情谈到一半,日向学姊突然出现的话就麻烦了。 就在我陷入思考时,藤森同学以开心的语调说: 「我会这么做也别有居心就是了。」 「别有居心?」 「我们两个偶尔单独吃吃饭也不错啊?」 说完,藤森同学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我和藤森同学来到了图书馆。 这栋建筑物的一隅,有个四周环绕落地窗的休息室。 藤森同学是打算在这里吃午饭吗? 大概是午休时间的关系,除了我们,也有很多人都来到这间休息室。 我坐在一张与其说是具有设计感,不如说是造型特殊的白色弧形座椅上,看著对面的藤森同学。 她正打开她的便当。 「我也算是得到了很有趣的经验呢。」 藤森同学开启话题。 「自己成为被观察的对象,还真是难得的体验呢。就如你所说,我最近的记忆非常模糊,几乎连想要回想的念头都没有呢。」 「这次连你都被卷入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置身事外?」 「这个嘛……如果真的与貘的力量有关的话,那么这样做对神谷比较有利啊。」 藤森同学乾脆地回应。 我的脑中全是问号。 「要是说得太具体,听起来会不太舒服,而且这也不符合我的本性,所以说得模糊一点就是……」 藤森同学乾咳了几声。 「你变成对神谷而言特别的存在,藉此感受一下两人之间有别于以往的感觉,这样才有意义不是吗?而且实际上你也开始思考——神谷变成青梅竹马之前与之后的落差与不同、为何会演变成这种状况、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差异……这些事情你都有仔细思考过对吧?而且后来你也转变了想法,不……应该说『你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比较正确。」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啊。」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契机,让你得以在心里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才让你一个人置身事外,没有被卷入不可思议的力量里。而这也正是神谷真正期望的事情,同时也是能够替她消灾解厄的方法,所以貘就完成了她的这个心愿。」 日向学姊的期望? 藤森同学眯起眼睛指著我。我不解地侧著头问她: 「但是,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并非她的青梅竹马,所以才采取行动,制止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我没有这份自觉,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藤森同学像是在嘲笑我一般,发出窃笑。 「你对这个结果感到后悔吗?」 「……」 藤森同学的这个提问,我没办法回答。 我的确是感到后悔。 藤森同学以晶莹剔透的双眼,看著抱头苦恼的我。 「就我来看……」 她一边倒出水壶里的麦茶,一边说道: 「神谷之所以甘愿不当恋人,而是处于青梅竹马的位置,一定有她的原因。」 我把抱著头的手从脸上拿开。 藤森同学闭起眼睛,享用著麦茶。 她把杯子拿下嘴边,以平淡的语气说: 「因为这样的关系比友情还要崇高,而且又梦幻又甜蜜,也没有风险。」 有如在定罪一般。 「这么一来,她就可以自己选择,看是要拉远距离,还是缩短距离。一般的友情很难做到这一点。」 藤森同学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没有风险又高自由度的关系——这大概就是她所期望的吧。」 听到她的分析,我一边叹息一边回应。 「但是貘所做的事情,是让日向学姊免于灾祸。就算她再怎么期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变化,但这跟消灾解厄又有什么关系啊?」 「在关系生变之前,没有什么让她抗拒的事情发生吗?」 这个嘛……听到藤森同学这么问,我开始回想。 学姊对于同人方面交流的烦恼,以及跟踪狂的事件,都不是关系出现变化前发生的。 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起了海边夏令营时的情景。 当时幡谷同学想要穿新买的泳衣给我看。 而且还想跟我说些什么。 日向学姊则是在木屋里等我回来。她也和幡谷同学一样有话要跟我说,但是当她知道幡谷同学也采取同样的行动时,便大发雷霆,接著就不欢而散了。 原来是因为幡谷同学啊。 日向学姊很在意幡谷同学想要跟我说什么是吗?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藤森同学,只见她露出极度傻眼的表情。 她的反应冲击了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对不起日向学姊了。 「神谷大概是想要阻止这件事吧。虽然 不知道她有没有自觉就是了。」 藤森同学的这句话让我垂下头来。 「如果你早点来找我商量,今天就不会发展成这么严重的事态了。」 「因为你好像对貘没兴趣嘛……」 听到我的解释,藤森同学有点火大。 「你不要再把责任推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且这么说也对我太没礼貌了吧?」 没礼貌? 我抬起头来,只见藤森同学一副认真的表情。 「就算是我,在朋友有需要帮忙时,即便是我没兴趣的事,我也会帮忙啊。」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睁大眼睛。 我并不是对她的话语感到惊讶。 而是单纯地对藤森同学涌现感谢之情。 「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我有没有兴趣之类的啊。」 「谢谢你,藤森同学。」 我只回答了这句话。此刻的我,只说得出这句话。 「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还……」 「你对我没礼貌又不是今天的事了,没关系啦。」 藤森同学回答得非常乾脆。 她一边把头发往上拢,一边以一句话轻轻带过。 「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你应该要常无条件地相信别人的善意吧。」 语毕,藤森同学对我露出微笑。 「我并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喔。」 她的笑容让我好感动。 「……先别管这些了。」 藤森同学夹起玉子烧放进嘴里。 咀嚼了几下之后吞进肚子里。 「你也应该把答案公开了吧。」 她看著便当对我说。 「答案?」 我以乾涸的喉咙开口询问,藤森同学立刻收起笑脸,转为面无表情的模样。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反应,使得我当场说不出话来。 「比如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你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不,我应该换个讲法吧?拜托你不要只是用表情回答,请你用说的好吗?」 要我用言语回答? 见到我说不出话,藤森同学连珠炮似地继续对我说: 「你把我耍得团团转、随心所欲地摆布我,到头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展现就打算了事啊?」 诚意? 我缓缓地低下头。 「可是你刚刚不是才说,要我无条件地信任别人的善意吗……」 「那件事跟这件事是两码子事。还是说,我不逐一说明的话,你就不懂哪里不同?事到如今还要依赖我到这个地步?」 我无法回答藤森同学的质问。 「每次你和幡谷交流以及与神谷谈话时,总是会开心也会感到不安。只有在与我相处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与她们两人比起来,只有与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发生变化……你难道没有想过要瞭解一下我的心情吗?」 藤森同学的心情?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藤森同学,她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我从来没有见过藤森同学这样的反应,同时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对她说的这个事实感到如此震惊,因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随后,藤森同学噗嗤地笑了出来。 然后捧腹大笑地对我说: 「你也不用那么慌张吧?你的表情简直就像看到阿飘一样……唉唉,不过没想到,你对我居然是这种表情啊。正所谓『眼睛会说话』。算了,就这样吧。现在先别管我的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藤森同学突然转换话题,害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到底想要怎么做?为什么露出一副后悔的表情?」 藤森同学从刚刚就一直拿我的表情作文章。 我的表情真的这么好懂吗? 我把放到头上的手拿开。现在手边没有镜子,我真的不晓得自己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逼问了你这么多,到头来,问这些问题的人才愚蠢吧。」 藤森同学愣愣地说道。 「不过还真是可惜呢。原本想说,要是她们两个唾弃你了,那么由我来接收你也可以呢。」 啊? 见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样,藤森同学微微耸了耸肩。 「事到如今我还说出这种话,真是愚蠢至极呢。」 不过先别管这些了——语毕,藤森同学放下筷子,指著我的便当说: 「你不吃吗?虽然我也没什么在吃就是了。」 午餐结束后,藤森同学突然丢出一句话。 「像这样子一起跟你吃饭,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接著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有点搞不懂,刚刚的谈话哪里好笑啦? 问题果然是出在我的脸上吗? 午休结束后,在课堂上我也不停地思考。 接下来我到底想怎么做? 为什么我会露出一副后悔的表情? 还有,为什么藤森同学会看著我说出「愚蠢」两字呢?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藤森同学说的话? 原来如此。 我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我不是想和日向学姊作朋友。 也并不想成为她的青梅竹马。 所以在公园跟她谈话时,才会一直避免使用这些名词。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是朋友、不是青梅竹马、不是虚假的关系。 而是单纯以「我」这个人—— 来与她建构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关系。 那么该怎么做才好呢? 不管我怎么想,还是想不出该如何踏出第一步。 于是,就只能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一个人在这里乾著急。 回到家里,身体还是很沉重。 就算躺在床上,满脑子也都是日向学姊的事情。 接下来我该怎么与学姊相处呢。 就在我为此烦恼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赶紧将随意丢置在旁的手机拾起,确认手机画面。 是日向学姊打来的! 我以颤抖的手接起电话。 「仁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学姊的声音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日向学姊!」 啊啊,真的是日向学姊。 抓著手机的手,自然地用力将电话握紧。 「抱歉、那个、呃、我找、日向学姊、有事……我有话要跟你……」 有太多事情想说,一时之间思绪一片混乱。 所以说出来的话语全都支离破碎。 日向学姊不知是不是对我的反应感到惊讶,呵呵呵地笑了出来。 「抱歉。我有话想跟你说,今天午休时有去找你,可是没能见到你。然后放学之后我又刚好有事……」 午休时,学姊没有见到我,是因为我跑去和藤森同学吃饭了。 「不过我也需要时间想一想,所以也正好啦。」 需要时间想一想? 是要想什么? 「现在终于下定决心要跟你说了。」 「跟我说……?」 听到我的疑问,学姊浅浅地吐了口气。 「……」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学姊以开朗的声音说: 「现在可以去你家吗?」 「这……还是由我……」 过去学姊家好了。才说到一半电话就被挂断了。 就像是被什么不 知名的东西干扰一样。 外头开始下起雨来。 可以听到强烈的雨势,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我往房间里的窗子望去。不知不觉中,上头已布满了雨滴。 日向学姊说要来我家。她要过来了。 之前她曾邀我去她的房间,而这次换成她要过来。 我重拨了好几次电话给她。 想要由我这里过去找她,但是怎么也打不通。 算了。 我还是直接出去找她好了。 虽然可能会因此错过,但我没办法一直在这里乾等。 学姊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啊? 是我想要听到的那些话吗? 不过说来说去,我到底想从学姊口中听到什么呢? 此刻已不需要再自问自答。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玄关。 . 打开大门之后,我小声地唤了出来。 「幡谷同学。」 留著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子站在家门口。那个人正是幡谷同学。 她正打算要按电铃。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她。 不过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的她也曾经有过同样的举动。 当时她特地把我不记得写过的那封情书退回来。 我惊讶得睁大眼睛,注视著幡谷同学。 还是一样穿得一身黑的她,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为什么我的心底,像是破了一个洞一样空虚呢? 「我不是说我有话要跟你说吗?」 幡谷同学绷著脸说道。 「你该不会忘了吧?小心我诅咒你哦。」 「我才没有忘呢。」 虽然没有忘记,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就在我要说出口时,赶紧又闭上嘴巴。 但还是得说些什么才行,于是张开嘴—— 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身体不是我的一样。 「其实是关于我的生日啦。虽然生日已经过了……但我还是想要你的生日礼物。我愿意收下,你就应该感谢了。」 幡谷同学的生日。 我开始回想。对哦,上星期是她的生日。 由于发生日向学姊变成青梅竹马的骚动,导致生日的事情无疾而终。 「……反倒是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收下呢?」 幡谷同学不解地侧著头。 我对幡谷同学感到歉疚。 最后还是把她卷入了这次的事件。 不知是不是我的表情看起来很阴沉,幡谷同学立刻慌张地摇著头说: 「不不不!没什么啦。事到如今才来放马后炮也于事无补。」 幡谷同学微微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在忙奶奶的事情,所以记忆全都乱成了一团。 总之快点把礼物给我就对了——幡谷同学不断地重覆这句话。 「礼物是吗!我这就去拿。」 就在我转身打算回去房里时,幡谷同学以微弱的声音叫住我。 「等一下!」 由于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迫,于是我停下脚步。 「……那个……」 我看向幡谷同学,只见她低著头,有点困惑的模样。 「你现在要不要来我家?」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 「我之前不是说,要在生日的时候,让你……」 她以颤抖的双唇,不太有自信地说。 「你还记得吗?我不是说要穿泳装给你看吗?」 我当然记得。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哦。你要是想歪,我就诅咒你哦。我这是拐弯抹角地在说『不要让我做出诅咒你的这种事,所以你可别想歪哦!』的意思啦。你最好给我搞清楚。」 我知道啦。 「所以……」 幡谷同学希望我去她家。 她正在等待我的回答。 但是我无法点头答应。 「现在过去吗?其实我现在正好有事……」 当我说到一半,见到幡谷同学眉头深锁的模样后,立刻闭上嘴巴。 「你之所以拒绝,是因为生日已经过了吗?」 幡谷同学无力地说。 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现在正要和日向学姊见面。 但是这句话却无法对她说出口。 这是为什么呢?不,其实我已经很清楚了。 因为这将会成为关键性的一句话。 「你该不会是觉得『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之类的吧?」 幡谷同学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 「那我就再说得清楚一点好了。要我直白到这个地步,你真的该被诅咒呢。」 她以像是故作坚强、又像是假装有精神般,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我……」 接著,她慢慢地吸了口气。 「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 此刻,哗啦哗啦的雨声瞬间从耳边远去。 只有幡谷同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大声。 「我只想要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啦。」 啊? 幡谷同学……你这是……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得说些什么才行。要是一直默不作声,一定会造成她的误会。 我努力地挤出声音对她说: 「我会送你生日礼物的。」 最后,我只说出了这句话。至于原本应该要传达给她的话语,则是吞回肚子里了。 「那么……」 幡谷同学的表情明亮了起来。 此时,有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叭咕——」 这个叫声是—— 我不顾脚上没有穿鞋,便立刻往门外冲去。 一边看著幡谷同学惊讶的侧脸,一边从她的身边跑过。 就算雨水打在头上也丝毫不在意。 就算浏海被淋湿而挡住视野,也一点都不受影响。 我喘著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日向学姊就站在那里。 她撑著一把淡橘色的伞,躲在远方的电线杆后面。 她正愣愣地看著我的方向,眼神就像此刻的氛围一样凝重。 当她回过神注意到我之后,立刻眯起眼睛,双眸里还混杂著些许不悦。 但是我很清楚—— 这并不是学姊真正的情感。 这是她为了隐藏『真心』、为了保持从容,而故意演出来的。 我才不想见到她这样呢。 我想要知道学姊真实的情感。 不是戴上面具…… 也不是假装出来的…… 而是当我们还是青梅竹马时,她所流露出来的真感情。 「日向学姊!」 听到我的叫唤后,不知是不是被我的声音吓到,学姊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 手上的伞也滑落到她的脚边。伞的内侧被灰色雨水淋得脏兮兮的。 学姊像是讨厌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一般,露出厌恶的表情,下一个瞬间便转身跑走了。 她要离我远去了。 我得赶紧追上她才行! 我都还没有问她呢。 我想要亲口听到她的回覆。 「等一下!」 听到幡谷同学的叫唤,我停下脚步。 往幡谷同学看去,此刻的她正以慌张的神情凝视著我 。 口中还发出不成话语的声音…… 她撑著伞的手臂正大幅地颤抖。 「幡谷同学,对不起。」 我深深地低下头来。 听到我的回应,幡谷同学的表情微微扭曲。 当我抬起头来时,她依然凝视著我,并且无力地将手上的伞放了下来。 「对哦,我本来就是不撑伞的嘛。因为失去了宝贝的伞,就开始改变原则撑起伞来,这么做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幡谷同学在大雨的拍打下,如此独白。 她缓缓地低下头。只见她那薄弱的肩膀微微颤抖著。 滂沱大雨将幡谷同学淋得全身湿透。 再这样下去她会感冒。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替她撑伞,我的手臂无法动弹。应该说,我的手臂不听我的使唤。 接著,幡谷同学抬起头来。 我还以为她在哭呢。 结果她并没有流下眼泪。 她的双眸发出强光,瞪了我一眼之后,随即转身从我的身边跑走。 我凭著意志力,把下意识准备追出去的脚停了下来。 现在不可以去追幡谷同学。 我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不可以再表现出暧昧的态度了—— 我如此告诫自己。 此时此刻,我应该要去追谁才对呢? 我跑了一小段路后,发现日向学姊正偷偷地靠在人行道一隅的电线杆上。 此刻的她依然背对著我。 「日向学姊。」 即便听到我的呼唤,她还是不肯转过身来。 从电线杆后方略为露出的手臂,可以见到貘正好奇地探出头来看著我。 日向学姊缩起身子,努力地不让貘淋到雨。 就算自己淋雨,也不想让貘著凉吗? 不过就我来看,她这么做也像是在保护她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力量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幡谷同学呢?」 「我……」 我必须好好地亲口告诉她才行。 我现在并不是想要听幡谷同学说话——我继续接著说。 「而是想要听学姊说话。」 而且我也有话要跟学姊说。 「为什么?幡谷同学她不是……」 「因为我……」 「请你不要再说了!」 日向学姊的吼叫声,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的肩膀上下起伏,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我明明那么奸诈……」 学姊右手抱著獏,左手扶著电线杆。 「我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来拉近与仁同学之间的距离,还让幡谷同学疏远你,结果你却选择我……」 学姊的身体微微倾斜。 「我怎么能够接受这种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日向学姊将身体靠到电线杆上。 「日向学姊,你还记得当时的事啊?……并没有模糊不清?」 学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时的记忆、是吗……仁同学,你还记得当时我在搭摩天轮时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你说了与姊姊之间的事情—— 听到我的回答后,学姊的说话声里不再带有任何感情。 「『此时的我,身处在至今姊姊所在的位置,而姊姊则是置身在以前我所在的位置。』……我是这样说的对吧?」 学姊像感到痛苦般地全身抖了 一下。 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挤出声音说: 「此时的我,身处在至今幡谷同学所在的位置,而幡谷同学则是置身在以前我所在的位置。」 我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句话与之前在摩天轮听到的有点不同。 学姊无视惊讶的我,继续说下去—— 「我明明知道处在那个位置是多么痛苦的事,为什么还让幡谷同学身处其境呢——」 此时的日向学姊与之前搭乘摩天轮时不同,并没有一副快要哭泣的模样。 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觉得她现在正默默地在强忍著痛苦。 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我应该早点察觉的。不应该到最后一刻、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理解这个道理。」 我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学姊,但是从这个距离无法触碰到她。 我得再靠近她一点才行。 「我和『幡谷同学』互换了立场。这是非常不应该、绝对不该做的事情。我真的……太狡猾了……」 「我……」日向学姊接续说道。 「我知道现实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努力,还是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我把手放下来,朝学姊走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豁出去乱搞一通、任性地为所欲为。」 从她的说话声里,无法读出她的情感。 因为她是以往常爽朗的声音在述说。 「如果有想做的事情而不去做的话,最后一定会后悔。」 我与学姊之间缩短了距离,她的声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我很清楚,即便单方面地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也只是造成对方的困扰罢了。我的任性只会造成对方的伤害,只会拆散许多的缘分。」 学姊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我喜欢仁同学,所以不想做出会让你讨厌的事。」 即使说出这句话,她依旧不愿转身面对我。 「我不想因为那种无聊的情感,就切断与你之间的缘分。」 靠近她之后我才发现—— 原来她的个子这么娇小啊。 「原本站在悬崖边缘,即便快要掉落到悬崖下,我依然坚忍不拔地撑在原地,没想到最后居然因为做出这种不该做的事情而……」 我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了。 我上前想要抱住她。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气息吧,学姊立刻转过身来。 只见她的双眸充满著焦躁,与爽朗的说话声完全不同。 她用力地把我的手拨开。 「你为什么还不懂呢?」 学姊的声音有点激动。 「要讲得那么清楚,你才会懂是吗?」 「日向学姊……」 「在使用貘的力量以前,你喜欢的其实是幡谷同学不是吗!只是你自己没有自觉罢了,我一看就晓得了。明明如此,现在却……!这全都是我使用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所造成的!」 学姊用力地紧咬嘴唇。 「那么,我这么说好了。如果说,我明明知道貘的力量,还故意让自己沉浸在对自己有利的梦境里呢?」 我的脸愈来愈僵硬。 「如果说,我明明很清楚所有发生的事情,还故意欺骗你,那你会怎么办?」 学姊完全不让我有插嘴的余地。 「如果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呢?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刻意所为,只是为了让你喜欢上我呢?因为不想看到你倾心于幡谷同学,所以为了改变现状,才做出这所有的举动呢?」 「不想再听下去」以及「想要再听下去」的心情交织在我的心头。 「如果说,这全都是我一手策画的,那你会怎么做?如果说,我擅自利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来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呢?」 雨声又开始传进耳里。 被远远拋到脑后的那阵声音,又回到了耳边。 明明之前感觉只有我和学姊的声音存在的。 视野突然一片黑暗,头晕目眩的感觉让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说,你之所以觉得我的记忆并不是很模糊,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一切呢?」 见到我默不吭声,学姊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很清楚我在上次的事件里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你看,我很卑鄙吧。」 所以现在才会刻意在我面前责怪她自己。 「之前发生言灵的事件时,你不是有说吗?你说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摆布是不好的。」 我点头回应。 没错,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我在日向学姊面前跟她说「一直遭受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是不对的」。 「既然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你还选择我……」 学姊垂下眼帘。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著。 「即便如此,我还是……!」 「现在的你,仍然遭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当时是因为我相信就算失去了一切,还是有办法从零开始,才会说出那种话。 所以才会认为,一直遭受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是不对的。 当时的我心想,只要接受眼前的一切,由此重新开始就行了。 「这并不是你真正的心意。」 但是,如果全新的心情一开始就遭到否定…… 「所以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 日向学姊斩钉截铁地回答。 加上刚刚退后了一步的份,我又再次向前踏出一大步。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 她的感情里掺杂著拒绝之色,但是非常暧昧不明。 我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学姊甚至不想听到我说任何话。 学姊说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真的,于是我开始回想自己还是她的青梅竹马时的情景。 当时的我一直认为,学姊打开心房说的话,是要说给「青梅竹马的庄助同学」听的,实际上我是不应该听到这些内心话的。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我只是因为陷入混乱,才不想去听信她所说的话。我真是太自私了。不管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当时的心情,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如今自己遭到否定后,我才瞭解到这件事。 不管环境怎么变化,发自于内心的都是真正的情感。 如果对于当时青梅竹马的身分抱持罪恶感,那么我只要转换成这个立场……不,我只要成为超越青梅竹马的存在就行了。 就在我再度做出决定时,又被学姊的话语泼了一盆冷水。 「再说,你好像误会了。我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我并不是专程过来对你告白,说些青春洋溢的话。」 你说什么? 「因为父母的关系,我要转学了。前阵子我的父母还允许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里,但他们最后还是决定不这么做,他们说太危险了。」 学姊有如连珠炮般说出来的情报,搞得我头脑一片混乱。 「这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了,我只是要来告诉你这件事而已。」 日向学姊逐渐与我拉开距离。 「怎么会……可是这……」 「也许这件事来得正是时候呢。」 学姊缓缓地向后退去。她离开电线杆,逐渐从我身边远离。 日向学姊居然要转学?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原来如此,是貘的所作所为是吧? 之前是貘把这个灾难给挡下来的? 因为学姊一点都不想转学。 所以努力地试图一个人留在这里。 而最后的关键,就是我这个「青梅竹马」的存在。 因为有我这个从以前就值得信赖的『青梅竹马』在学姊身旁,她的父母才允许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城镇。 如今我已不再是她的青梅竹马了—— 都是因为我请求貘停止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 因此,当消灾解厄的力量消失之后,原本的灾难就一口气朝著学姊汹涌而来。 所有的结果都与我的行动有所关联。 学姊就这样离开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咬牙切齿地留在原地。 无情的雨水濡湿了我的头及背部。 我真的好后悔。 不管再怎么遭到学姊的否定,我还是应该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才对。 如果是真正的心意,就应该传达给她…… 除此之外,我还思考著另一件事。 这次的事件,真的是日向学姊一手策划的吗? 我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但是如果只是把那个答案说出来,一定也只会重蹈覆辙。 我必须证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非日向学姊才行。 在这种紧要关头,我居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商量——对于这样的自己真是失望透顶。 就连月亮都隐身到云的背后,看来也已经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现在正值深夜。 柏油路上还有雨水濡湿的鲜明痕迹。 即便在这种大半夜,藤森同学还是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来了。 「把你叫出来真是抱歉,谢谢你特地过来一趟。」 「是我自己说可以随时找我的啊。虽然时间有点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藤森同学身上的灰色洋装没有任何花色,但散发著光泽,看起来非常有质感。 原本想邀她进来屋里,但被她轻轻地摇头拒绝。 藤森同学连玄关都不进来,只是站在屋内透出来的光线勉强照得到的地方。 我打算和她商量看看,该如何说服日向学姊才好。 听完我的说明后,藤森同学劈头就冒出这句话。 「说来说去,为什么大家都误以为貘是吞噬恶梦的妖怪啊?」 「啊?这跟我要商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如果毫无相关,我就不会提了……这件事你怎么看?仁同学。」 「听日向学姊说,好像是与记载在某本书上的内容搞混的缘故。」 「真的只是这样吗?」 藤森同学以闪闪发光的眼神说。 「你看嘛,想知道貘是什么的话,只要随便查一下就知道了不是吗……比如说,你看!」 藤森同学拿出智慧手机。 在网路上搜寻『貘』这个关键字。 然后把手机萤幕拿到我面前。原来如此啊——我如此心想。 画面上清楚地记载著『貘被误认为是吞噬恶梦的妖怪』一行字。 「貘这个动物很有名。反过来说,正因为有名,所以真相也就近在眼前,完全没有遭到隐蔽。但是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见到我不解地侧起头来,藤森同学耸了耸肩,挥手示意我「过来!过来!」。 当我靠近之后,她用力地捏住我的鼻子。 「好痛!」 「也就是说,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动用到我,答案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什、什、什……」 「虽然我说过会永远支持你,但是拜托你不要连这种无聊小事也来找我好吗?」 藤森同学放开我的鼻子。 「只不过,若要我给个建议的话,我看 你也应该去关心一下幡谷比较好吧。你让人家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这也太过分了吧。」 接著,不发一语的藤森同学指著我。 「你不给人家一个答案,这种行为不叫体贴,而是残酷。」 藤森同学的这句话,我只能苦笑以对。 隔天刚好是星期天。 听完藤森同学的建议后,我也认为不能对幡谷同学这样置之不理。 于是与她取得联系,此时她正好在医院探视她的奶奶。 她还愿意正常地和我说话,这点让我松了一口气。接著询问她医院的地点之后,我便直接前往医院。 ——对了,我也顺便把要送给她的礼物带过去好了。 感觉颇为清净的空气,以及安谧的空间——来到这种不熟悉的场所,我抱著些许的不安,往幡谷同学告诉我的病房走去。 在快要接近目的地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是幡谷同学的说话声。 她的音量比平时还要大,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著实让我吃了 一惊。 「幡谷同学……?」 我一边叫她一边走进病房。幡谷同学立刻转头看向我。 我向她身旁的奶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我看著幡谷同学。她的表情有点阴郁,但随即又展现出坚强的模样。 「把你叫来这里真是抱歉……我现在也很忙,所以挪不出时间。」 她说的很忙,是指奶奶的事情吗?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追问下去时,奶奶首先打破了沉默。 「月夜,啊啊,你不用担心奶奶啦。奶奶没有问题啦。」 「……奶奶。」 幡谷同学回应时,双阵及嗓音里掺杂著复杂的心情。 「嗯,嗯。谢谢你今天也来看我啊,月夜。你不用担心啦。」 「奶奶,我跟你说哦,有人来找我,我出去一下哦。」 幡谷同学很有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拉大嗓门慢慢地说给奶奶听。 「有朋友来找你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得跟人家打招呼呢。」 原本躺在床上的奶奶,嘿咻一声地从床上坐起。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那个、我是……」 「嗯,嗯,你的名字真好听。没关系,没关系,不用那么拘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年轻人相处啊。」 可是我还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耶。 幡谷同学抓起我的衣袖,拉了我一下。 「抱歉。我奶奶有点重听……为了掩饰重听,她会故意装作有听到。」 幡谷同学嗫嚅般地说。 原来如此。 奶奶见到我们两个的举动后,有如在模仿幡谷同学一样,把我的手臂拉了过去。 奶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幡谷同学看傻了眼。 奶奶无视幡谷同学的反应,在我旁边耳语。 虽说是「耳语」,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小声啦。 「……你知道月夜的兴趣是什么吗?」 「我、我知道她喜欢诅咒之类的东西。」 「是吗?那就好,你可别太在意哦。」 奶奶露出满脸皱纹的灿烂笑容。 「即使是我这种老太婆,那孩子还是一直照顾著我。虽然她有点与众不同,但是个好女孩哦。我的耳朵不好,她在照顾我时一定会觉得很烦、很想发飙吧……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重话哦。」 从奶奶的话语里,可以感受到她对幡谷同学满满的关爱之情。 「她真的是个体贴的孩子,是我自豪的孙女。我在这边一直夸奖她,真是不好意思。」 您一直夸奖她也没关系哦。我如此回答。 但是我的说话声可能太小了,奶奶好像没有听到。 「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看来奶奶很喜欢幡谷同学呢。 「……奶奶真是的,你说的话人家都听到了啦。」 幡谷同学害臊地低下头来。 奶奶好像没有听到幡谷同学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满足地皱起脸露出笑容。 「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千万不可以让那孩子知道哦。那孩子个性非常害羞,要是被她知道了,一定会咻的一声就逃走了。」 真不愧是幡谷同学的奶奶,对幡谷同学完全瞭若指掌。 「吼,奶奶,可以了啦。要不然我要诅咒啰!不过诅咒的对象不是奶奶,而是仁庄助就是了。」 幡谷同学一边碎碎念,一边抓起我的手臂,把我拉到病房外面。 「我奶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我可以感受到,你和奶奶真的很爱对方……不过,奶奶明明看起来很有精神,怎么需要住院呢?是哪里出了毛病吗?」 「以前在战争时受了很大的伤,然后从那个伤势又衍生出了许多毛病,所以奶奶的脚本来就不好。上了年纪之后,有些毛病就没办法治疗了……什么时候会出状况都不晓得,事实上前阵子差点有生命危险,所以才让她住院的。」 说明到这里,幡谷同学用力地摇摇头。 「就别再提奶奶的事了……我也得跟你说清楚才行,所以你来得正是时候。」 幡谷同学深吸了一 口气。 「你别再管我的事了。」 「啊?可是、我、想要好好……」 「你不用特地说出来没关系。总之,以后没有必要的话,不要再跟我接触了。」 「我……」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那么多次。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现在满脑子都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你一看也晓得吧?」 她是指奶奶的事情吧。 「还是说,那个女生已经对你感到厌烦了?」 「这个嘛……也许吧。」 我简略地将日向学姊对我说的话告诉幡谷同学。 结果才说到一半就差点被她插眼睛。 不是「差点」,而是真的中招了。 完全命中。 最近幡谷同学都没有使出诅咒的插眼攻击,所以我一时大意了。 我痛到叫不出声地压著眼睛蹲在地上。幡谷同学以无情的声音说: 「那个女生曾经说过……」 好可怕。幡谷同学的声音里已听不出任何情感。 「她不想背叛自己喜爱的事物,想要好好珍惜它。」 嘶——耳边传来用力吸气的声音。 「我……」 幡谷同学缓缓地说: 「因为咒术是我的宝贝、因为很喜欢咒术,所以一直不愿把它拿来做为组咒人的道具使用。」 没错。 幡谷同学比任何人都还要慎重地在使用咒术。 「但是那个女生呢?」 她说的「那个女生」是指日向学姊。 「一般来说,对于喜欢的事物都会流露出真性情。」 就像是幡谷同学的奶奶,忍不住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的孙女一样。 也像幡谷同学不把诅咒用来导致他人的不幸一样。 我想,日向学姊肯定也是如此吧。 我一边强忍眼睛的痛楚,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 所以藤森同学才会捏住我的鼻子,而幡谷同学则是插我的眼睛啊。 在挨揍之后,我才终于瞭解这一切。 「谢谢你,幡谷同学。我终于懂了。」 听到我的回应,幡谷同学的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即便你跟我道谢,我也 ……『诚实地面对自己喜欢的事物。正因为喜欢,所以才要好好珍惜。』——这是那个女生的想法。不过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我的父母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幡谷同学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也应该坦率一点吧。虽然你从以前就一直嚷嚷『不可思议的力量』云云的,但老实说,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在替不顺心的现状找藉口罢了。不管契机为何,只要是发生了变化、或是已经确定的事物,都是无法轻易就能改变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好接受现实,好好地咀嚼消化,然后继续向前迈进了。」 幡谷同学从我身上移开视线。 「『只要坦率地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只要坦诚地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那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招来什么样的结果,也不会感到后悔才对』。说出这些话的爸爸及妈妈,也跟我一样在进行咒术的研究。我一直对父母这样的思考方式抱持憧憬,我也想要像他们一样活著。」 坦率地做自己——幡谷同学如此低语。接著看向我的脸。 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为什么?这样很尴尬耶。 随后,幡谷同学问我要不要到外头去。 医院旁边有一棵雄伟的树。 它那粗大的枝干以及茂密的树叶,足以让人在下面躲雨。覆盖在我们上方的枝叶,所映下来的黑影,以及粗壮的树干,散发出一种压迫感。蜿蜒的树枝朝著地面垂下树叶。 来到医院外头后,幡谷同学就一直望著这棵树。 她背对著我,以清楚的嗓音说: 「仁庄助,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的心脏差点停止。 就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我只能静静地等待幡谷同学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是,你已经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垂下眉毛。 幡谷同学说话的声音非常明亮,与这句话的内容完全相反。 「我很担心奶奶的状况。」 她边说边转头看向我。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我身边,我的家人就只剩下奶奶了。」 幡谷同学像感到痛苦似地抓起胸口的衣襟。 她抿著双唇,眼里充满坚强的意志。 「我只要一想到奶奶的事情就好痛苦、好难过。我不想变成孤伶伶的一个人。希望奶奶可以一直很健康。」 幡谷同学轻轻地露出微笑。 「你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而我也一样,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这句话。 但是在莫名的焦躁感驱使下—— 「很抱歉。同时,真的很谢谢你。」 此时,我突然想起一直握在手上的东西。 那是包裹著粉红色的包装纸、之前就一直想要送给她的礼物。 由于用力紧握的关系,包装纸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幡谷同学微微皱起脸,指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那是什么?」 这是要送给你的礼物。 我想要亲自交到你手上,所以才带过来的。 但是—— 「抱歉,没什么啦。」 我紧绷著脸如此回应。 我已经没办法再把这个礼物交给她了。 「……是吗?」 幡谷同学一定知道这是什么。 我以前有给她看过,所以她知道这是之前我要送给她的礼物。 从她的表情可以得到证明。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再追问下去。 这就是她的心意吧。 我回答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现场。 走了一会儿后,背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你现在是要去见那个女生吗?」 就在我打算停下脚步时,幡谷同学继续慌张地接著说: 「我只是问一下而已,你不用回答没关系。」 只不过,即便我现在去见日向学姊,一定也只会遭到她的冷漠以对。因此只好重新拟定策略,并且花费数天的时间来进行准备。 来到她家之后,发现她家前面放著好几个大型垃圾。 虽然不是马上就要转学,但大概是先进行大扫除吧。 顺带一提,我虽然跑到学姊家来,但没有事先知会她。 要是事先连络的话,她可能会不愿意见我。 至于她房间的位置……之前有进去过,所以我知道在哪里。 没错,我决定直接侵入她的房间。 我装扮成滑头鬼的模样。 话虽如此,其实我只是穿上浣熊的人偶装而已。所以与其说是滑头鬼,应该说是扮成学姊提过的那个游乐园的吉祥物。 到店里寻找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能轻易找到人偶装呢。 日向学姊曾经说『要坦率地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 既然如此,那么我变身成妖怪,成为学姊容易接受的样貌就行了吧——这是我的计策。 我想要见学姊。我不想要从此就这样不再相见。我抱著这样的念头,从家里一路穿著人偶装来到学姊家。 虽然没有料到途中会与幡谷同学擦肩而过,不过幸好她只是吓了一跳,似乎没有察觉到这 个人就是我。 我沿著墙壁及屋顶,爬到了学姊房间的窗户旁。 然后偷偷地从窗子向内窥探。 吓了我一跳。 日向学姊正在房间里。 呃,她在房间是无所谓啦。 从窗户看进去,她的房间与之前我进去时的摆设完全不同。 看似妖怪与人类混血的帅气动画角色的海报,几乎遮蔽了整面墙壁。河童以及涂壁之类的妖怪公仔,纷纷陈列在书桌以及书架上。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进到她房里时,并不是这种模样啊! 即便是青梅竹马,还是有必须隐藏的秘密吗? 不过说来说去,「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不是青梅竹马」……这些全都是我自己在分别。 「日向学姊!」 我扶著窗框把窗户打开。幸好没有上锁。 「哇啊啊!你是谁啊?有只狸猫来偷袭我啊!」 受到惊吓的学姊,在我面前把窗户关了起来。 「是我啦,日向学姊。这不是狸猫,是浣熊啦!而且是我假扮的啦!」 「仁同学,你来这里做什么!」 学姊一副吃惊的模样。 「居然想从窗户爬进来,你也太没常识了吧!不过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我的这身滑头鬼的装扮,看来并不受学姊青睐。 今天是假日,学姊一身轻松的中性装扮。她的脸上略带几分怒气,貘就睡在她的身旁。 「嗯,抱歉。不过,先别管那些了,你可以打开窗户吗?」 「我拒绝。」 啊? 「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要来跟我说什么的。今后,我也没有打算要再谈那件事了。」 「你说的那件事是指哪件事?」 「我说的那件事就是那件事。请你不要明知故问。」 学姊冷眼看著我。 我无法直视学姊的表情,不由得撇开视线。从窗户朝房里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地毯的颜色好像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于是我询问学姊: 「为什么地毯颜色跟我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啊?」 「呃、那是因为、现在这个地毯是跟鬼太……一部有名的动画有关联。也就是……我将地毯分成保存用、观赏用以及平时用,有客人来访时,就换成不怕脏的地毯……所以……」 日向学姊涨红著脸,忸忸怩怩地回答。 也就是说,我这个青梅竹马来到她房间时,她还特地把地毯等摆设彻头彻尾换过就对了。妖怪的公仔、海报,以及地毯……见到这些一目瞭然的嗜好,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对哦,答案就近在眼前啊!」 「『对哦』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试图打开窗户,但学姊却从里面拚命抵挡。 「请你不要开窗。我没有打算见你,也没有打算跟你说话。上次我说的话,你都已经忘了吗!」 「我没有忘……日向学姊你喜欢妖怪对吧?」 我再次用力地想要打开窗户。 但是学姊一直抵抗,因此最后只开了一个小缝。不妙,穿著人偶装,无法自在地移动手臂,根本使不出力。 「我是喜欢妖怪,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不可能利用妖怪做坏事啊。你不用再撒谎了。」 如果说学姊喜欢妖怪,同时不想背叛自己喜爱的事物、想要好好珍惜的话,那么就不可能将妖怪的力量拿去满足私欲才对。 我居然没有察觉到如此理所当然的事,反而被牵著鼻子走,让学姊说出那么伤心的话语。 听到我的回答,学姊愣在原地。 「……这种……对我有利的结果、我怎么可以接受呢……所以、我才……」 「嗯。」 「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学姊松开抵在窗框上的手,缓缓地开口: 「是的……我也好喜欢你。」 我慢慢地打开窗户。轻轻地将学姊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她。 外面的人看到房里有一只巨大浣熊抱著学姊,一定会觉得很滑稽吧。但我一点都不以为意。 「我也决定要对喜爱的事物,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没想到由自己采取行动,是如此紧张的事情。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行为。 「真是的,你对我说出这种话、还对我做出这种举动,这样人家根本没办法抵抗嘛。」 学姊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 「因为我误解了貘而让你吃了不少苦头,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啦。再说,大部分的人都误解了呢。」 学姊以生疏的动作把手环到我的背后。 「……貘会被世间传成是吞噬恶梦的妖怪,理由其实很简单。」 学姊的声音好温暖。 「有种名叫伯奇的妖怪,具有吞噬恶梦的特徵,所以有一个说法就是——貘与伯奇被混在一起了。但事实上,吞噬恶梦的形象,是从江户时代以后才传开来的。」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之前学姊曾经说过,关于这方面有好几种说法。 「当时在新年时,坊间都会习惯贩售貘的画像。只要将貘的画像放到枕头下,睡觉时就不会做恶梦。另外,就算做了恶梦,只要念诵三次『貘!快把恶梦吃掉!』就可以了。这样的咒语在当时很流行。」 「呃……也就是说?」 「总之,貘是只吉祥物就对了。」 学姊露出温柔的笑容。 「不管世间怎么流传,貘依然是消灾解厄的动物。因此,即便知道它与吞噬恶梦无关,但那也只是传说的内容不同而已,它的本质依旧没变,所以大家才没有去注意那些细节吧。」 原来如此。的确啦,如果大致上的意义没错的话,就不会刻意去订正。 「因此才会一直被误解到现在……用『误解』这个词好像也不太对。」 这是我第一次听学姊谈起妖怪的话题,她简直就像学者一样呢。 「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是言语的表达上出现一些变化,但人们对貘的观感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喔。」 接著,日向学姊抬起头来,在耳边嗫嚅般地对我说: 「我对仁同学的思慕之情也一样。」 我的背上突然一阵酥麻。 心里有股踏实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这样一直抱著学姊也挺害臊的,于是我忍不住开始提起别的话题。 「我们能够进展得这么顺利,都是幡谷同学的功劳,我得跟她说些什么……」 「……这种浪漫的时刻,你居然提别的女生啊。你这个人真的是……」 学姊离开我的怀抱,并用手指戳我的额头。 虽然不是很痛,不过最近还真是常常遭到女生暴力相向呢。 可见我最近时常做出惹她们生气的事情呢。我得好好警惕才行。 「可是,为什么是幡谷同学啊?」 见到学姊侧著头询问,我回答她说: 「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是幡谷同学给了我提示。她说,日向学姊不可能会背叛自己喜爱的事物,不可能会把妖怪拿去做不好的用途。而事实上,的确是这样没错。」 「……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告诉幡谷同学啊……你的神经真是大条到令人吃惊耶,不过你说得没有错。而且就某方面来说,幡谷同学算是相信了我的为人呢。」 就在学姊说完这句话时,抱在手上的貘开始挥舞四肢。 「咦?小貘你怎么啦丨」 貘无视日向学姊的问话,径自跳出窗户跑到外头去。 我和学姊慌忙从玄关冲出去追貘。 但却立刻停下脚步。 「狸猫和学生会长!?」 冲到人行道上的貘,跑到说出这句话的人脚边磨蹭。 接著,那个人把脚边的貘拾起来抱到怀里——那个人正是幡谷同学。 她是跟在我后面过来的吗? 刚刚擦肩而过时,她果然发现我了吗? 「幡谷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声音……你该不会是仁庄助?你问我为什么啊?在路上看到一只狸猫,当然会很好奇啰。」 「呃、我还以为你会视而不见呢……」 「……我以为有什么活动,所以就跟过来了。不行吗!?」 「是没有不行啦……」 「幡谷同学……」 日向学姊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紧张。 幡谷同学则是轻柔地抚摸著貘的头。 「如果说『貘』是替人消灾解厄的生物,那么它现在这么亲近我,我若拜托它的话,它会替我消灾解厄吗?」 「幡谷同学……」 我可以察觉幡谷同学想要说什么。 不可以这么做。 不可以再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了。 但幡谷同学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注视著怀里的貘继续说道: 「既然你都有办法让学生会长变成仁庄助的青梅竹马,那么要你改变这个状况,应该轻而易举吧?」 学姊紧咬双唇走向幡谷同学。 幡谷同学抬起下巴,从头到脚打量了学姊一番后,用鼻子发出哼笑。 「……我要诅咒你。」 幡谷同学的声音充满著忿恨。 「……才怪。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拜托你们不要看扁我好吗?」 啊? 幡谷同学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厌恶之色。 「至今被卷入了各式各样的事件,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去诅咒你啊。」 幡 谷同学的这番话,让学姊紧张的身体松懈下来。 「幡谷同学,我……」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要不要怀疑是你的自由,而且会怀疑也是正常的。」 听到日向学姊的回应,幡谷同学拢起一头长发说道。 「我只是想要目睹最后的结局罢了。只是想要彻彻底底粉碎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我要回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出这种事了。」 「幡谷同学……」 「不要再说了……不要用那种声音叫我的名字。这次就结果来说,是尾随你的我不对。」 就在此时,柔和的气氛被尖锐的声响干扰了。 那是电话铃声。 「这电话还真是会挑时间呢。」 幡谷同学叹了口气后,一边抱著貘,一边灵敏地接起电话。 只见她在听了电话之后,脸色愈来愈苍白。 接著,以僵硬的动作跪到了地上。 幡谷同学看起来不太对劲。她是怎么啦? 日向学姊赶紧跑到幡谷同学身边。 愣在原地看著这一切发生的我,也赶紧跟在学姊后头追了上去。 「不要过来!」 但是却遭到幡谷同学的拒绝,我只好停下脚步。 幡谷同学没有看我,而是注视著手里的貘。 「……不行。」 她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抓著貘说: 「……不行,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然后迅速地抬起头来。 幡谷同学虽然面向我,但眼睛并没有看著我。 她把貘交给日向学姊后,便转身跑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幡谷同学的样子明显很不对劲。 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会出现那样奇怪的反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幡谷同学都没有来学校。 就算打电话给她,也没有任何回音。 这么多天没有出现在学校,自然就会从八卦里听到她的近况。 「我去向老师打听了幡谷同学的事。」 幡谷同学的样子变得很不对劲,并且连续好几天没有来学校后,早上日向学姊打电话给我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提到这件事。 「你知道什么了吗?」 「幡谷同学的奶奶身体状况不太乐观,所以她就近在一旁照顾。因为事态严重,所以老师们也就暂时默许她请假不来上课。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老师们会好好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幡谷同学她……」 我沉默不语。 幡谷同学当时看起来不寻常,并且注视著貘说「不可以做这种事」。 她一定是在想—— 只要有貘的话…… 只要向貘许愿,就可以替奶奶消灾解厄了吧。 而且那只貘也跟幡谷同学很亲近。 幡谷同学非常爱她的奶奶,所以貘应该会替奶奶消灾解厄吧。但是如此一来,不晓得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幡谷同学就是担心这一点。 而且说不定—— 我无法想像接下来的发展。 但是学姊却代替我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我现在想要去把貘交给幡谷同学。」 我拿著电话的手臂大力地颤抖。 「貘是消灾解厄的生物,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解决她奶奶的事情呢。」 可是这么一来……在我如此回话之前,日向学姊便以开朗的语气说: 「这么一来,可能会发生与我变成你的青梅竹马一样的事情呢。毕竟现在的『我』,对幡谷同学来说,可是个天大的灾难呢。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原本就应该发生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刻意在抹杀自己的情感。 可以明显知道学姊是在勉强自己。 「我原本是想要默默行动的啦,但回顾以往,我发现默默行动通常都会失败。于是经过反省之后,才会决定在行动之前,先跟你报备一声。」 「等一下!」 「不能再等了,我不想再看到幡谷同学陷入不幸了。虽然她不是那种会乖乖听我的话的人,但就算她拒绝,我也要硬逼她收下。」 「我也不想看到幡谷同学遭逢不幸啊!因为幡谷同学她……」 我的脑海里浮现幡谷同学谈起奶奶时的模样。 她真的很爱她的奶奶。 从她那柔和的表情,以及温和的声音就可以感觉出来。 如果幡谷同学的奶奶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会变得如何呢? 我不想去想,也无法想像。 想必日向学姊一定是清楚地看到了,失去奶奶之后的——幡谷同学的身影。 「我没办法说出请求你原谅的话语,也不会这么说。因为我终究只是为所欲为罢了。」 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不过,不管是任性妄为还是自我满足,我都要跟你道歉。直到最后我都还如此任性,真的很抱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也会选择这么做吧。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要是能够再有一只貘就好了。 「……等一等!」 我慌张地说。 话说回来,我在海边夏令营时,是不是有目击到另一只貘啊? 「没办法再等了。再等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求求你,再等一天就好。」 我对学姊说明之前在海边夏令营的那座无人岛上,偶然见到两只像貘一样的身影。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岛上再抓一只回来。」 「这……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这个嘛……学姊,你有没有认识熟悉那座岛屿的人?如果有的话,我想要请那些人帮忙……」 「抱歉。我没有认识什么可以帮忙这种事的人……」 听到她的回答,对于自己少根筋地做出如此失言的举动,还真忍不住想诅咒自己呢。 日向学姊前阵子才刚刚与网路认识的人交流失败。 「嗯,我知道了。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我挂上电话。如果没有人可以拜托,那就只好自己来了。 貘所在的那座无人岛,一天有好几趟渡轮往返。 今天是平日,必须去学校上课,但我装病请假,跑到了乘坐渡轮的码头。 我只有一天的时间。 要是超过一天以上,日向学姊就会把貘交给幡谷同学了吧。 我搭乘渡轮来到无人岛后,便立刻开始搜寻当时见到的另外一只貘。 那时和藤森同学交谈完之后,我就从进行晚餐后收拾工作的地方,往茂密的丛林深处跑去。于是我便沿著之前自己踏过的路途行走。 身旁弥漫著泥土及树木的味道。 一路上,身体不断地被枝干缠住,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虫子往我的脸上袭来,我还是不以为意地继续前进。 接著,我停下脚步。 我就是在这里与一只貘相撞。 于是我开始探索周遭。过了一会儿,远方传来树叶摩擦的声音。 有什么在那里!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我看见有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从前方跑过。 说不定就是另一只貘。 我得抓 终章 食不幸貘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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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以前我曾经说过,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摆布。 但是到头来,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操之于我的行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那个想法根本只是把『不可思议的力量』,拿来做有利于自己的解释罢了。我利用它来当作藉口,把无法承担的责任,全都推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词汇真的很好用,但是我不会再使用它了。 如果不想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操弄,那么首先就不可以使用它来当藉口。 我一边呼吸著清新的空气,一边前往学校。 好久没有上学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要把课业补回来可辛苦了呢。 但不知为何,我的脚步却非常轻盈。 早晨真是美好,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感觉把身心都洗涤了一番。 所谓的「日光浴」——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我从玄关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学校。几十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的我,见到久违的校舍,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也因此,在听到周围的谈话时,我才注意到校门那边发生异状。 「站在校门口的是谁啊?转学生吗?」 「傻瓜,才不是咧。你不晓得吗?不过也是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啦。」 不知道什么啊?看来有个八卦中的主角正在校门口呢。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回校门察看。 有名少女正站在那里。 感觉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一头及肩的黑长发,加上整齐的制服打扮,完全就是清纯美少女的代表。 那名少女似乎察觉到我在观察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因怒气而逐渐扭曲表情。 「喂,你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经过对吧?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咦?我认识这个女生吗?不会吧?不过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 「你是怎样啦。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幡谷同学?你的外型也……」 幡谷同学一口气把那头长发剪短了。 光是这样,整个人的感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所以至少在打扮上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我也不是笨蛋好吗?」 违反校规?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我的询问,幡谷同学把身上的包包给我看,并且拉开拉炼。 「叭咕——」原来是貘啊! 她居然把貘带来学校! 「我都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所以在行为举止上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就是了。 「话说回来,幡谷同学,你奶奶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奶奶?哦哦……」 幡谷同学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拉长脖子看向我的后方。是发生什么事啦?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该不会是…… 「……奶奶。」 幡谷同学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的奶奶正穿著和式工作服,撑著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奶奶看起来气色很好,眼睛也炯炯有神,感觉很有精神呢。 奶奶走近我们,注意到我之后,露出微笑,并且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 「我们家月夜受你照顾了。」 「呃、那个……您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回答之后,奶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奶奶从我旁边走过,朝幡谷同学走去,然后将一个小包包交到她手上。幡谷同学有点不情愿地接下小包包。 「真是的,只不过是忘了带便当,你也不用特地送过来吧。午餐随便就可以解决啦。」 「你别这样说啦。奶奶刚好想散个步嘛。」 幡谷同学与奶奶,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全都是貘的功劳吗? 她们两人能够如此有精神地带著笑容…… 「……幡谷同学,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涨红著脸,沉默不语。 奶奶见到我们的反应,似乎放下了心,于是便带著笑容往回走了。 幡谷同学目送奶奶离去后,直接往校门口走去。我想再和她说些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下雨了。 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下起了细小的雨滴。 「咦?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下雨了……」 幡谷同学朝著天空伸出手掌。 「这是太阳雨吧。」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黑色折叠伞。 并且以优雅的动作撑起伞来。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一个人撑伞了。」 幡谷同学对著我说。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伞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柔和。 「……你买了新伞啊?」 听到这句话,幡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买的,是人家给我的。」 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侧著头。此时有人跑过来跟幡谷同学说话。对方是个女学生。她们同年吗?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幡谷同学对那名上前搭话的女生露出微笑,接著两人并肩而行。 ——幡谷同学在我住院的这段期间,交到朋友啦。 该不会那把新的伞就是……? 听到我的疑问,幡谷同学故意装傻,然后开心地与那名女生互相打招呼。 随后,她突然往我的后方看去。 「那就再见啰!」 与我道别后,幡谷同学便和那名女生一起朝校舍走去。 她是怎么啦?我一边感到不解,一边往后方看去。 这时候我才理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朝著身后的那个人影打招呼—— 「日向学姊!早安!」 后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集的故事,完完全全是以日向为主,我把她的特色全都浓缩在这一集里。原本的故事大纲是把日向设定成好恶分明的角色,但是在看到tiv老师所绘制的日向之后,觉得应该要让她再像太阳一样开朗一点,即便有阴暗的一面也算是个性的一部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一开始的构思跟现在修改过后的设定比起来,可说是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幡谷则是和日向相反,我把她设定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做出同样解读的角色。虽然改稿时有把她的迷人之处做了些改变,不过本质的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修改。 原本这部作品有点偏向传奇,但是受到许多人的影响后,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第三集在故事的写作方式上,与前两集差异满大的。至今一直都是按照大纲来写,第三集原本也是如此。但写到一半时,我发现再这样写下去行不通,于是便一口气先把正文雏形的简易文章(像是草稿的文章)写出来,等到可以看见全貌之后,再重新修饰。 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写得很开心,但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希望往后可以再尝试更多的写法,让自己能够更提高效率。我会每天不断精进的。 在此,要谢谢各位读者阅读这部作品。有些读者告诉我感想及评语,让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前责编星野大人,谢谢你在我感到迷惘时给予我指导。现任责编江桥大人,当我思考「这样可行吗?没问题吗?」而不断进行各方面的尝试时,谢谢你总是以宽容的心包容我,往后也请多多指教。tiv老师,每次你都把插图画得这么美,我真的很开心。当我看到日向的封面时,真的是兴奋得「呜哇哇哇」地大叫呢。 gagaga文库的总编辑大人,谢谢您总是仔细地阅读我的原稿。您提醒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从您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希望将来能把所学好好活用出来。 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以及协助制作本书的相关人士,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另外,每当我陷入混乱时,总是在身边陪我商量的朋友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不管是讲了很久的电话,或是临时被我找出来吃饭,真的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么最后,希望将来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见到各位。下次想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哦。 二〇一二年六月鸟村居子 初次见面,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tiv。 这次能够帮这么棒的作品绘制插画,以及能够每次都抢先看到原稿—— 让我度过了非常幸福的时光。 鸟村老师,谢谢您写出这么棒的作品。 尤其是第三集,真的是让人看得兴奋又紧张。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我是个各方面都还不成熟的菜鸟,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给我的鼓励以及提拔。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月夜、日向、文子以及仁同学的。 那就这样啰! 大家好,我是鸟村居子。 关于后记,有许多人跟我说「不用勉强没关系啦」,所以这次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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