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家族一家和乐》 人物介绍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星弓家的兄弟姊妹,个个都拥有不凡的特殊超能力一」 彩美:自称地下运输业,能自由自在地操控魔法。 七美:拥有宇宙级能量的无敌战斗狂。 轧人:能随心所欲操控生命流动。 轧奈:曾具有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美智乃:大胃王,回复魔法使。 刻人:正义之士,个性温柔的怪力男。 他们一再被卷入与世界危机息息相关的事件中,而且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生在不得不加以解决的星宿之下。某一天,长男轧人同时面临了自己、世界以及妹妹的三大危机一」 这是描述一个守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的家庭,怪诞却温馨的欢乐小品。同时也是第13届电击小说大赏得奖作品! 序章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序章 不管是谁,都有想留存到永远的重要事物。 在我而言,就是孩提时的某个回忆—— 我不时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在当时的年纪觉得相当宽广的,座落于镇上一角的公园…… 在夕阳开始逐渐染红的小小沙坑里,我与另一个我玩耍着……不,说是「我」注:日文此处的自称是偏男性用语的「俺」)太毒了,好歹轧奈也是女生。 不过,当时的我与轧奈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轧奈正堆着沙丘——轧奈负责拍打外层使山壁固定,我则是双手并用挖刨山洞。死命挖啊挖的,都忘了时间。 然后,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痛!」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将手指从沙丘的山洞抽了回来。轧奈见状倏地抬起脸。 「怎么了?」 面对她担心的询问,我呻吟着回答: 「手指头……被玻璃……割伤了……」 仔细一瞧,山洞深处有个疑似酒瓶碎片的尖锐物品正闪烁着微光。 「你流血了……」 沾有沙子的伤口看似割得很深,流出了黏稠的血液。一开始还不怎么痛,然而敏锐的痛觉却好似一下子被唤醒,随着渗出的血袭来。 「呜……」 「我看看!」 我不自觉压地住右手,轧奈却飞快地伸手抓过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慌忙将右手抽回来。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其实我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伤口愈来愈疼,指尖渗出的鲜血也开始流到了掌心。 「……」 轧奈稍显不悦的无言视线刺过来,但我依然故我。 我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是不想示弱吧! 在轧奈面前,我想当一个「可靠的哥哥」——而这个可靠的哥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哎哎叫的。 像个笨蛋。至今我仍这么想,当时的我真的就像个笨蛋。可是那份愚蠢的坚持对当时的我或许很重要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那种小事发怒。 「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是哦。」 轧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她旋即又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妳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这又不痛。」 「是~吗?」 轧奈歪着头,可是脸上写满了笑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这让我更火了—— 「妳不信对不对!」 「哪有!你不是不怕痛?」 「那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我哼了一声,忍着指头的痛楚挺起胸膛。「嗯、嗯,是呀……」轧奈微笑着点头。 忽然,轧奈指着我的身后大叫: 「啊,是七美姊!」 「咦?」 我惊讶地回头。 只见无人的秋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声响,微微晃荡着。压根没看到小七姊的身影。 「哪有啊?小七姊在哪——」 「喝!」 我才转过身,右手就被轧奈抓住。这么一折腾,指尖的痛楚又复苏了…… 「好痛!」 「我就说吧,还说不痛哩。你就爱逞强!」 轧奈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 「哇哇哇~」 被她拉住的我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只见她对我盈盈一笑t。 「我们去洗伤口吧,否则会有细菌跑进去喔!」 「啊,嗯唔……」 「快点——」 我就这样一路被拉往饮水区。 我踩着踉舱的步伐跟着轧奈走,同时望着她晃来晃去的头发。而她的手始终牢牢抓着我。 然后,每当快要到饮水区时,这个梦必定会结束。 但愿哪天我能梦见这个梦的后续——每次都断在望着那个与我无异之小小背影就结束的,那个梦的后续情景。 当时轧奈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可能是被爱面子的无聊哥哥给吓到,也可能是挂着莫可奈何的苦笑……那样子也不错,只要能让轧奈笑就好。更何况,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那张笑脸。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此后无法再回头看我。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永远无法再牵我的手。 第一章 第一章 父亲——「前勇者」星弓耕作。 母亲——「前公主」星弓志乃。 长女——「灾魔」星弓彩美。 次女——「超越」星弓七美。 长男——「冒渎」星弓轧人。 三女——「创生」星弓轧奈。 四女——「祝福」星弓美智乃。 次男——「破坏」星弓刻人。 我们一家八口至今到底救了世界几次,我不清楚,也不想一一二细数,那实在太蠢了。 像是「哎呀,地球差一点就消失了!」或是「总算是制止了太古时代封印在地球上的邪神复活。」亦或是「阻止了邪恶组织想让日本沉人海底的计划……」等等,诸州此类的对话竟然在餐桌上频频出现,哪儿会有这样的家庭呢? 我想,搞不好将全家人的对话集结成书,会是一套波澜壮阔又愚蠢透顶的英雄谭吧? 不过,我接下来要述说的故事离英雄谭还差得远,而比较像是故事之间的插曲或是幕后花絮那样的轶闻—— 既没有与怀抱邪恶野心的强敌或组织战斗,那种东西压根就没出现,也丝,毫没有拯救到世界。 可是,这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故事。 是我拯救了我自己的故事。 「嗯——唔……早……」 尚未完全清醒的我,踩着摇摇晃晃的危险步伐走进起居室。 完全不像有睡过。连「早安」这句问候语都说得零零落落,头脑不是很灵光,甚至有种现在不是早晨而是晚上的错觉,但窗外射入的那道清新过度的晨光否定了那个想法。 「早安,轧人!你要现在吃早餐吗?」 那是老妈轻柔得很适合早晨的嗓音。然而她手上盛的饭却有如小山一般高……那应该是美智乃的分量吧? 「要……」 我的回应声听来像失了魂,沉甸甸的身子跌坐进椅子里。先摊着再说…… 「哥早!你到底醒了没?」 从老妈手上接过小山高的白饭,美智乃笑着说。别一大早就吃那么多呀! 插图008 「算是醒了吧……」 「可是你眼睛没睁开唷!」 「那八成是妳的错觉。」 我再度陷入昏沉状态,老妈一一将味噌汤、白饭、盐烧青花鱼端到我面前。 「早上就要有早上的样子,打起精神来。」 「哦——!」 被老妈那么一说,我也只有点头的分。在她动作利落的背上,柔软的金色秀发飘晃着。沐浴在晨光中更显耀眼的身影像极了某处的女神,看似很适合围裙,但又似乎不适合…… 「开动。」 我呆呆地一边吃着盐烧青花鱼,一边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这一周来,一直都空着的那个座位。 「小七姊还没回来吗?」 隔壁彩姊的座位也是空着,但那是司空见惯的光景。横竖她昨夜喝到那么晚,现在大概还在梦周公。我可不想一大早就听到酒气冲天的她老是「头好痛……」的抱怨,也算是得救了。 「昨天七美打电话回来说周末就回来了。电话里杂音很多,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听懂。」 老妈语带喟叹地说道。 「她有没有说现在在哪里?」 「那个呀,还在外层空间就是了。」 「到底是哪里?是火星还是……火星她前阵子好像去过了对吧?」 假如小七姊是到冥王星附近,回来的时间会比从火星回来还久,那我就得救了。我珍贵的清静好时光,唯有在小七姊不在家的条件下才得以成立。 「我人在离太阳系很远的地方,不过别担心我——她是这么说的。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真的不要紧吗?」 「一定不要紧的,她可是小七姊耶!」 这时候,她八成正踹着某星球的外星怪兽,开心得大笑吧?担心小七姊真是浪费的极致。 「不知道她三餐是否正常……」 老妈担忧的着眼点向来都跟正常人有些微出入。 「七美姊是在跟什么奋战?啊,妈妈,我还要再一碗。」 美智乃的饭碗不知何时空了。那可是座小山耶……不,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不用想太多。 「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记得听小七姊说过,前阵子她去火星时,曾插手协助叫什么银河大联盟的组织之侦察部队的叛变。附带一提,那个武装政变要是没有成功,这一刻地球早就在那个叫什么银河大联盟的支配之下了。 发生该起事件时,小七姊是这么建议我的:「用光束就太那个了……鼓足干劲、运用直觉就避得掉了。」……我强力祈求用得上小七姊建议的机会永远不会到来。 「她好像是要跟那个……打着玉石俱焚旗号的宇宙恐怖分子大战。什么神农还是加农炮的……是这样讲的对吧?反正就是那个东西如果射过来,地球就有危险了。因为预定是在今天发射,所以她得赶去阻止。」 老妈这番话讲得我一脸掩不住惊讶。想不到这个战斗规模会如此大而无当。小七姊,妳就好好加油吧!飞散的火花别波及到我就好。 「七美姊出马肯定没问题。」 美智乃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反正确定今天地球不会被轰掉就好了。伯只怕万一发生了小七姊让那个什么加农炮的「呀~抱歉,一不小心就发射出去了。」的事态,那就头大了。 「哦,这么晚啦?」 「看时钟,指针已经快走到七点半了——运势单元的时间到了——我每天这段时间必定准时收看新闻节目的晨间运势单元。遥控器哪去了? 「怎么了吗?」 「没有,我在找遥控器……啊,找到了、找到了。」 遥控器就躺在面纸盒上。在我的手一伸过去时—— 「等等!」 有个语调平静但高亢的声音制止了我。 「怎么?刻人,你要看电视吗?」 我现在才觉得刻人从刚才就一语不发,见到我这个老哥也没有道早安,好像怪怪的。而且,他似乎一直盯着电视在看。 「抱歉,再等一下下就好。」 刻人眼镜后的眼睛难得瞇了起来,直盯着电视不放。 「不,不看也没关系啦!不过看你这么认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案件——」 喀答! 冷不防响起的那个声音盖住了我的话语。 「我吃饱了。」 那是美智乃突然离席发出的声响。话说回来,她很少会有如此粗鲁的动作…… 「咦?妳饭还没吃完啊,美智乃。」 老妈显得有点惊讶,喊住了她。美智乃却脸色一沉—— 「抱歉……剩下了一点。」 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上二楼去。 「那孩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看着剩下的半碗饭,老妈担心地说道。这种情形的确是很少见…… 「会不会是在减肥啊?」 「对喔……」 再怎么说,她没吃完的那半碗算来也是第二碗(搞不好是第三碗)。高一女生一大早食欲就如此旺盛,也难免我这个做哥哥的会觉得匪夷所思。 「好,我也吃饱了。」 食欲不是很旺盛的我,囫图吞枣完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走出起居室时,后面传来资深主播以沉痛语调播报的新闻—— 「目前仍然行踪不明——」 刻人依旧紧盯着电视。 我每次都在最后时刻惊险到校,但从来没有迟到过。 今天也照常在上课钟响前钻进校门。 即便被瞌睡虫绑架仍是拖着沉重的身体来上学的我,称得上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吧!不过,足下的步伐走向保健室这一点除外。 「老师——早!」 喀啦喀啦打开了门,就看到这个房间的主人野村明美老师惊讶的脸庞。那张脸上明显写着「怎么又来了?」的表情,当作没看见。 「早安,轧人同学!真高兴今天又一早就看到你。」 语中带刺的问候,我也当作没听见,直直朝铺有白色床单的床铺走去。 「哟咻!」 脱掉鞋子,纵身一跃上了床。拉起向来铺得平整的被单盖上,闭上眼睛。好,可以睡了。 「你不用上课吗?」 明美老师冷冷的声音传来,真是明知故问。不过她并不是要干扰我睡眠,而是关心我才会那么问,所以我也放心地一脚踩进梦乡,一面回答: 「我身体不舒服。」 「你上周也是这么说。」 「因为我上周也是不舒服。」 唉~~明美老师叹了一口气。 「你每个星期二都会来。」 「我每到星期二就很困。」 荣登保健室常客王的我,会这样一大早就跑到保健室补眠的日子也只有星期二。每逢星期二我就很困,睡魔特别爱攻击我,而且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所以我说身体不舒服不纯然是谎言。 「是有什么课不想上吗?」 「没有啦……呼哇……真的不是。」 「既然没有理由,就好好去上课。」 「请放心,我这人天资聪颖。」 这可不是开玩笑随便说说,不是我自夸,我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平常没怎么念书,临时抱佛脚还抱出了这样的好成绩,值得一夸吧!我的记忆力尤其过人,以前还有人说过我一定有两人份的脑容量。所以,像我这样星期二旷课一整天,老师顶多念一念就没事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明美老师似乎是死心了。今天不会再对我说教了吧? 「这样也不错呀!有一个人躺在这,其它人也比较敢进来。」 「没有那回事。」 「我要睡了——」 不行了,真的好困。脑髓肯定早就睡瘫了。意识一味往深处下沉…… 睁开眼的第一个感觉是喉咙很干。 是流汗了吗?身上有些许湿湿黏黏的感觉。好像作了什么讨厌的噩梦,但却记不得梦的内容,也可能只是早餐的盐烧青花鱼太咸了。 我坐起身,呆望着面向书桌忙于工作的明美老师背影,以及上面的时钟。十一点半。那我睡了三小时左右。 「呀,你醒了?」 发现我已经醒来,老师转过身子。嘎——椅子的摩擦声在我刚起床的耳旁嘎吱作响。尽管如此,我的意识还是不甚清楚。 「……有没有什么喝的?」 我再不要脸也觉得这要求很过分,然而明美老师嘴上说着真拿你没办法,手上却开始忙着泡茶,真是位温柔的好老师。 「轧人同学你也要小心一点。」 在我悠哉悠哉地啜饮老师泡的茶时,不意,老师却说出那样的话。要我小心一点?是要小心什么啊? 「就是那个呀……离奇失踪事件。昨天竟然是在隔壁那条街发生,我们学校真该考虑一下停课的事……」 啊,我想到了。那是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连续失踪事件。到目前为止,一个人都没找着。听老师讲,这好像已经是第五个人失踪了。我还真是不知世事啊! ——啊! 我忽然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刻人就是在看这起事件的电视新闻。而且,还是死盯着那则新闻看。 看样子,刻人和这起事件似乎有关连。 这起事件和刻人、或者说和我们兄弟姊妹之一牵扯上,总觉得规模似乎小了点,但是浮出台面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虽然事实上,与我们有所牵扯的小事件也不少。 「如果不小心一点,说不定连你都会被掳走……不过,掳走轧人同学只会更倒霉就是了。」 明美老师笑着说道。谢谢妳的鸡婆,不过我既不会被掳走,跟掳人的事更是八竿子打不在一块。 因为——这是刻人的案子。命运的白羽毛选中的是刻人,不是我。刻人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才是。恐怕,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暗藏着威胁世界之类的阴谋……总之加油吧,刻人!那是上天托付给我们兄弟……不,毋宁说是硬套在我们身上的愚蠢定位才是。 「受不了,有够蠢的。」 「嗯?轧人同学,你刚说什么?」 「没有。那么,我要继续睡了。晚——安。」 抢在明美老师发话前,我又再度钻进被单闭上眼睛。 「你们是我与老妈的孩子,拯救一、两个世界是轻而易举。肯定那个世界也有像我当年那样重要的邂逅等着你们……」 很久以前,说这番恶心至极的话给我听的是老爸星弓耕作。老妈现在名叫星弓志乃——听起来就像是个老太婆才会有的名字。她的本名其实是希侬-亚达尔罕特,本人更具有圣亚达尔罕特王国大公主的显赫身分。(注:志乃的日文罗马发音「sino」音近希侬。) 当然,圣亚达尔罕特王国并不存在于我们目前居住的这个世界,那是异世界的国家。 老爸被召唤到那个异世界是在他高二时,正好和现在的我同年。当年被召唤到圣亚达尔罕特王国的老爸,被视为传说中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主,受到莫大的欢迎——因为老爸正是被召唤过去讨伐当时威胁那个世界的魔王的。 提到魔王这种事情—— 我是觉得将自个儿世界的麻烦事推给异世界的居民实在是有点那个。不知是老爸滥好人滥到底了,还是吃饱太闲没事干,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国王的请求,允诺打倒魔王。老爸啊,这样真的好吗? 一个普通高中生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而且马上就被交付讨伐魔王的重责大任,试问他能做什么?光是要将史莱姆之类的虾兵蟹将一个个打倒就很拚了。 然而,老爸还真的是救世主。他若无其事地说: 「那时候,我是有两把刷子。」 才只有两把刷子,哪有办法一被召唤过去就砍倒恶龙啊! 老妈倒是乐得闪光弹放个不停。 「耕作哥当时真的好酷!大家都惊慌不已时,一个电光石火,他就打倒了对方。老妈就是因此才对他一见钟情的~~」 老爸被召唤到异世界的那一夜,魔王麾下的怪物正大举进攻圣亚达尔罕特——为首的是身高足足超过十公尺的恶龙。 全国上下都陷入恐慌与混乱,唯有尚穿着学生服的老爸独自挡在那头恶龙面前,手上拿着就地捡来的一把剑。 恶龙伴随着激烈的地鸣逐步逼近,老爸大无畏地挥舞长剑,接着,倾注全力一剑劈下去。 对于当年勇,老爸仅是轻描淡写带过: 「在斩杀方面,我是有相当的自信。」 相当的自信……不止吧? 那记单纯且豪快的斩击所产生之破坏性冲击波,一击就将恶龙一分为二,这只叫作有相当的自信? 「——解决了。」 据说在恶龙身体漂亮地被刦成两半倒下的巨响中,人人都听见了老爸那句平静的话语。 「就在那一瞬间!老妈我胸口为之一紧,芳心发出了欢呼——」 老妈的闪光文就暂且搁一边。 据说后来剩下的魔怪像是小蜘蛛般四散逃逸,在场的人都了解 了——这名男子是无庸置疑的救世主,他必定会帮我们打倒魔王! 天真烂漫又直率——讲难听是不知人间险恶又单纯——的老妈,也就是希侬-亚达尔罕特的芳心,就在那一瞬间被救世主掳定,死缠烂打也要陪他踏上讨伐魔王的旅程。 一国公主之所以能在那样危险无比的旅行中与勇者同行,乃是因为老妈是该世界首屈一指的魔法使……彩姊和美智乃也遗传到了老妈的这项天赋。 老爸确实拥有夸张到极点的惊人战斗力,但他对所谓的喷火、疗伤「魔法」等异世界的技能却是一筹莫展。再说,老爸也认为与其一人孤单旅行,不如有个伙伴(还是位美丽的公主)随行来得起劲。 就这样,我的父亲星弓耕作,以及母亲希侬-亚达尔罕特,踏上了讨伐魔王的旅途。 旅途经过我就先略过。和魔王旗下四天王的战役,以及吃了多少苦头才拿到唯一能打倒魔王的武器——传说之剑——诸如此类的故事,孩提时的我听得是很兴奋;长大的我则是听到根本不想听了,连讲都不想讲。 题外话,那把传说之剑现在就立在父亲书房一角。最早是放在起居室当装饰,后来被彩姊一句毒舌:「太大了,挡路。」给踢到现在的位置,而时常在书房悄悄为昔日好搭档保养的父亲背影,则是令人看了就心酸。 言归正传,多亏老爸离谱的强悍和老妈的魔法护航,讨伐之旅一路顺利挺进,终于来到了魔王的城堡。然后,与魔王决战之前,老爸居然向老妈求了婚。 由于老爸平常都没什么表示,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据说老妈感动得泪流满面,点头如捣蒜。这段小插曲,我早就听老妈讲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再没有比听爸妈的「蠢」情往事还要累的事。 一路爱相随的两人,当然不可能会在此输给魔王。况且,要是输了,就不会有我们兄弟姊妹的存在了。 顺利打倒魔王的两人,发誓凯旋归国之后就举行婚礼。传说中的救世主以及相扶持的大国公主结为连理,本该是一场备受众人回顺的婚事—— 可是呀可是,偏偏发生了意料外的事情。所谓的坏蛋——包括我本身的经验在内——是一定会使坏到最后的最后关头的。 我在很久以前,曾经被活埋过一次而且差点死掉。 那是在我击溃了某个妄想征服世界的脑残组织时—— 「岂、岂有此理……」 在痛苦得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组织首领当前,我边打呵欠:「啊——结束了,结束了。」边想着隔天的段考……就因为这一时的大意,濒死的首领从怀中取出一看就知道很可疑的按钮之时,我才会来不及反应。 喀吱! 回过神来,我人已经被埋在充满沙土与瓦砾的黑暗空间中。 别动不动就按下自爆按钮好吗!我的吶喊几乎不成声。勉强从喉头挤出微弱的呻吟。在那时,我的头部大量出血,意识逐渐模糊,生命正一点一滴流逝,死亡已悄然来到…… 兄弟姊妹之中,我在杀敌方面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但在这种情况下的求生力却是最糟的。没有体力,没有臂力,更不会魔法。 此时我真的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可是呀可是,很幸运地,刻人和美智乃及时救了我。感谢这对将我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最棒弟妹档,自那起事件以来,我就对临终前的坏蛋不敢掉以轻心了。 题外话就此打住,言归正传回到老爸和老妈的故事上……魔王临终前的最后一搏并不是自爆,而是使尽最后的力气将沉浸在胜利喜悦里的老爸和老妈两人击飞到异世界里去—— 「你们休想回到国内去!」 魔王的诅咒讽刺地实现了,两人果真没能回到圣亚达尔罕特。然而魔王的垂死挣扎产生了奇妙的结果——两人被击飞过来的异世界,正好是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 只是,老爸得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并没有大喜过望。因为老妈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无法再回到自己家乡的世界去。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理应会很悲观,但老妈不愧是老爸的妻子、我们兄弟姊妹的母亲。她虽然个性温和,但外柔内刚,不仅没有被那种事情打倒,反倒很积极地适应这个世界。 据说适应的过程一点也不辛苦……毕竟老妈的身边有老爸相伴。 当然在那之后两人的爱情更为坚定,也结婚了。是个快乐大结局。不过那是就平常人的观感而言…… 整起事件只要稍微深入思考,就看得到不同的一面。 魔王临终前的行动暗示了最坏的可能性。再怎样使尽吃奶的力气,前往异世界的大门也不可能说开就开。何况当年要将老爸召唤到异世界,据说也是花费了十年光阴才成功。 换言之,那个时候魔王当场就能打开我们这个世界的门扉,一定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但是魔王没事干嘛做那种准备? 理由很明确——魔王意图将支配与破坏的触角伸过来染指我们的世界,却偏偏被老爸与老妈坏了他的好事。如此一来,老爸不只是解救了异世界的危机,还偶然连自己的、这边的世界危机也一并解除。 纯属偶然吗? 我倒不这么认为。老爸肯定是注定要被召唤,才会被召唤到异世界去;注定能够将对方打倒,所以才会打倒魔王的。不是为了拯救异世界,而是为了解救这边,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危机。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老爸生来就有过人的神力,且好死不死被召唤到异世界当起救世主?会不会太过水到渠成了点?英雄老爸、美人老妈,人设定位鲜明,一看便知。这能单纯用「偶然」两字概括言之吗? 我不禁心想—— 是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神抱着半游戏的心态,将我们当作棋子操控,顺便守护这个世界?「这地方有点危险,派这家伙去守护好了」——类似这样的感觉。完全不去考虑会不会带给当事人与身边的人什么影响。 事实上,拯救世界危机的角色定位,不就像是受到某种诅咒吗? 睁开眼睛,不是因为获得了充足的睡眠,也不是被人积极地叫醒……只是有个冰凉的物体触碰我的额头,我才醒来的。 「……唔、嗯~~」 「啊,你醒了?」 朦胧的视界里映照出一位手拿毛巾的女学生身影。略显惊讶的表情,打量似地注视着我的脸。看来之前碰触我额头的就是那条毛巾了。 「……啊——」 我慢吞吞坐起身,但意识尚不清楚。睁不太开的眼皮眨了好几次,定睛望向那名女学生。这女的是谁啊? 「我是看你流了很多汗,才想帮你擦一擦……」 是我恍神的眨眼眨出了问号吗?她的话语中有察言观色的味道。 「……啊,我没有生气的意思……谢谢妳的毛巾。」 「不客气。任何人看到你呻吟成那样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若无其事地说完后,女学生耸耸肩。 「我呻吟得很厉害吗?」 「也还好……只是声音大到隔壁床的入睡不着。」 「不好意思。」 「没关系。倒是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叫老师来看看?」 「不、不用不用。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一定是这样!」 我苦笑了一下,那个女生低语:「那就好。」接着就坐在隔壁床,阅读起某本文库本,似乎不打算再和我哈啦下去——这女生个性倒挺干脆。 怪梦,是吗? 我的确是又作了梦,毕竟今天是星期二。不过,连在学校也照梦不误还真是怪事,我朝墙上的钟瞄了一眼。两点半。咦? 「妳不用 上课吗?」 「我跷掉啦!身体不舒服才想说来躺一下,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还痛苦。」 说话直率的那张脸,的确呈现出就算我想巴结一番也无法说好看的脸色,身子骨也太单薄了些。淡色长发全梳到脑后扎成一束,深邃清亮的眼眸感觉不是很亲切,但就整体而言,还算相当可爱。 看样子,真正的病西施登场了,我这个常年的睡太郎决定退场。 「嘿~喔!」 我掀开盖住半个身子的被单,下了床;女生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向我。 「你不休息了?这样行吗?」 「嗯?啊,行行行!我今天身体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睡,所以就来睡了。」 「是吗?不过你最好适可而止喔!被盯上就麻烦了。」 「我早就被盯上了,没差。啊,对了,那边的书架上有茶叶罐,泡点什么来喝喝,心情也会变好。」 保健室这地方我可熟得很哩! 「你对这地方还真熟,常逃课?」 「可以这么说。我先走了,保重。」 「等一下!」 喀啦!我将门拉开到一半时,她出声遏止了我。我转过身,只见那名女生将书本啪答一声合上,看着我。 「什么事?」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吓了一跳,这女生不像是很爱交朋友的那一型啊! 「我没见过你。况且逃课若有伴,老师的口头攻击也会减半,帮助不小。反正多记一个名字也没什么损失。」 我考虑了一下。仔细想想,身为保健室常客王,这位同是保健室常客的女学生没看过我实在说不过去。对了,国中部校舍另有其保健室,然后再加上现在又是五月,对任何入画百都是新学年刚开始不久的时期。这么推算起来—— 「妳是一年级新生?」 是啊——女生应得爽快,脸上露出「那又怎么样?」的表情。 插图018 「我是二年级。」 「啊,难怪我没看过你。」 原来如此。女生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就只是这样。咦? 「也对啦,升上高中后,还是会有不认识的人。」 「呃……」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爽快反应,我不禁搔了搔头皮。女生见状,彷佛看透了我的内心,嘴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 「怎么?想说自己是学长,希望我对你用敬语?」 「没有,又没人规定要那么做。」 「我很不会用敬语。平平是学生,却因为比我早一年出生就端出学长架子,我也不喜欢。」 对于她心直口快的直球式措词,我笑了出来。 「对学长要客气点。」 「我拒绝。何况我也不会去尊敬一个逃课跑来保健室的学长。」 说得好,表情冷漠,言词毒辣……这女生有意思,我开始对她产生点兴趣了。 「我叫星弓轧人,妳呢?」 「柚岛香奈子。」 好怪的名字。但我也没有资格批评别人啦! 「讶仁?好怪的名字。怎么写?」 「倾轧的轧,人类的人,不是knight那个骑士喔!(注:轧人的日文念作「kishito」,音近日文汉字的「骑士」。) 「哦,也是啦,你的确也不像是骑士。」 真没礼貌。 「hoshiyumi……星弓是吗……」 柚岛若有所思地以手指点着嘴唇,喃喃念着我的姓氏。 「妳该不会对我的姓氏也有意见吧?」 「你该不会底下还有个小一岁的妹妹吧?」 「有啊,她叫作美智乃。」 美智乃是小我一岁的一年级学生,和柚岛同学年,就算她认识也不足为奇。 「妳们同班吗?」 「我们是朋友……哦,原来你就是美智乃的哥哥啊……是哦,原来就是你哦……」 像在估价似地,柚岛打量起我来,令人感觉怪不舒服的……特别是那个「你啊你的」轻蔑口气。 「原来妳是美智乃的朋友?真巧。」 「还好啦,一年级学生大概没人不认识她。」 我皱起眉头。为什么?美智乃和刻人不同,应该不会特别出名才是…… 「她总是戴着奇特的饰品,长得又可爱。有很多男生暗恋她喔!」 「咦?真的假的?」 好惊讶。呜唔,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听到这消息,我的心情挺复杂的,身为她的哥哥真不知该不该自豪。 「你担心吗?」 柚岛露出坏心的笑容,看着我。 「……不会。妳们要好好相处喔!」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美智乃朋友多得很。」 「那是她隐藏得好,她是个很会做表面工夫的人……」 美智乃从以前脾气就好,朋友也多,更不曾和任何人起过冲突。但我总觉得她做得太过完美了,简直像是隔着一道薄归薄,但又绝对不会破掉的墙在待人接物。搞不好她对我们家的人也是那样…… 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本以为她会那么说,但,出乎意料地—— 「啊,没错!或许她就是那样的人。」 柚岛也爽快地表示赞同。 离开保健室回教室的途中,我看到了美智乃。她在走廊和一名女学生交谈,应该是她朋友才是。时间正好是下课休息时间—— 「美智乃!」 听到我的叫唤,美智乃回过头来。及肩的头发飘扬,戴在右手腕的手铐也同时叮铃作响。 那就是柚岛所谓的「奇特的饰品」——只铐一手的手铐。坦白说,我也觉得那是怪怪的饰品。不是不适合她,只是太作怪。不过呢,美智乃的嗜好本来就很奇妙,佩戴奇特的饰品也许只是她奇特癖好的一角。 「咦?哥?」 话虽如此,除了这一点,美智乃倒是相当普通(就外表而言)的女孩子。说她普通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奇怪的特征,就算去除兄长的偏心,她的长相也是属于可爱型。应该……不会有什么害虫跟着吧…… 『有很多男生暗恋她喔!』 真担心…… 「真难得哥会来找我,怎么了?」 「没有,没事。只是刚好从保健室出来就看到妳。」 美智乃听到「从保健室出来」这几个字时,眉头蹙了一下,后来大概想说是家常便饭就算了,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因而松了一口气——只是闲晃过来就挨一顿训,我可吃不消。 「对了,美智乃,我在保健室遇到妳的朋友。」 「我朋友?那是不是——」 「一位姓柚岛的女生。」 啊,果然是小香——美智乃说道。看来她们确实是朋友。 「小香没事了吧?虽然她常去保健室,但是她今天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嗯,看她的样子是没事了。」 「那就好。幸好她不像某人,每次都装病从早上逃课睡一整天。」 我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真不可思议,我好像在哪也听过这句话? 「对了,美智乃,我跟妳说——」 「不要故意岔开话题。你不用那么做,我也会换话题的……说吧,你想说什么?」 是什么咧?我还想问妳哩。 「国中部今天的课都上完了?」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虽然只是将临时想到的说出来,但这倒是个不错的话题。 「大概吧,刚才看到 他们放学了。哥找小刻有事?」 「也不是有事啦,只是最近刻人不知道在忙什么……回到家的时间也很晚,真不晓得他在干嘛!」 听了我的话之后,美智乃脸色一暗。可见她对刻人也有相同的观感。 「我也不晓得……会是在忙什么呢……」 「那小子应付得来的。他不是常说:『我不要紧的,不用担心。』吗?」 「嗯……别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就好。」 美智乃低下头,握紧了自己的手。这个美智乃向来爱操心,但我总认为事情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严重。 说起来不好意思,但我们兄弟姊妹确实是经常与危险为邻。虽然很少听美智乃谈到那方面的事,但她肯定也奋战过一两次。 「那倒是不至于。我只是在猜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想帮他一下,正准备回家之后找刻人谈谈……」 「这样啊……」 「总之,我晚上会找他谈。」 我尽力挤出开朗的声音说话,美智乃的脸色才稍微好转。 美智乃是会为弟弟着想的好姊姊,但为什么我上头的两位笨姊姊没有这份温柔的基因呢? 「你们的弟弟就是国中部那个眼镜书生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默默听着我们对话的美智乃朋友如此问道,但我也不好回答她什么,只好随便敷衍两句。我们兄弟姊妹的事,我们自个儿解决就行了。 没有找到刻人—— 反正放学后闲着也是闲着,我抱着找得到刻人是我幸,找不到是我命的心情,在站前商店街与小巷子之间穿梭闲晃的当儿,夜幕逐渐降临。 要是晃到太晚,身上又穿着制服,被巡逻中的警宫挡下来问话就麻烦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以身为认真的好学生自豪(自豪是我自己说的),是该到回家的时间了。 途中经过一家人烟稀少得让我一直很怀疑它怎么经营得下去的便利商店,店门口聚集了一群古惑仔模样、正在吞云吐雾的四人组,我毫不犹疑直接走过去。 「嗨!」 「啊,轧人兄。安——安。」 他们这几个是我透过刻人认识的。又是染金发又是戴耳环的,看似凶神恶煞,聊过之后才发现他们本性并不坏。 「你们有没有看到刻人?我在街上晃了好久都没看到他。」 「今天是没有,昨天倒是有看到。他好像很忙,还问我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怪事?」 「就是那个呀,最近不是马路之狼和离奇失踪的案件频传,搞得这一带人心惶惶吗?刻人兄又是那样的人,他似乎想试图解决……」 「哦~原来如此。」 那样的人,指的就是具有正义感或是很热血那方面的意思吧! 刻人会赢得这地区的帮派分子尊敬,是有原因的—— 从前从前,这地区的不良少年大致可分为两大帮派,并持续不断地争斗。直到争斗的火花飘到了刻人就读的国中——也就是我就读的高中国中部之际,开启了不幸之门——这是对那两大不良帮派而言! 刻人因为自己的朋友在并不隶属于任何一边的帮派之下,却惨遭池鱼之殃,以致身受重伤一事而相当忿忿不平。 平常温和的家伙一日一抓狂,往往很恐怖,刻人就是最佳范例。抓狂的刻人犹如暴走的火车头,以怒气为燃料加速冲刺,全速开往两大帮派其中之一的集散地——位于车站后方歇业的电子游乐场。南无~阿弥陀佛。 后来辗转听被刻人打伤得花上三周才能完全康复的家伙说,只身闯入那个游乐场的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误闯狮笼的愚蠢小白兔……我觉得他形容得挺贴切。 刻人乍看就像是满街都会有的认真学生——戴着眼镜、身材瘦弱、一百七十一公分的身高也不算特别高,就连笑容也是温和得连虫都杀不死的好好先生牌笑容。 见到那样的男生阔步走来,小混混们还来不及歪头想:「这小子来干嘛?」脖子就已经被刻人像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破坏」——刻人的能力,恰如小七姊的命名,一旦使出真本领,现场就像刮起大风暴般被破坏殆尽。 该怎么形容刻人的战斗呢……就是很粗犷吧!他不是施展华丽的拳脚功夫,而是将对手抓起来两两相撞,再整个抛摔出去——这就是刻人的战斗方式,以蛮力定江山的破坏风格。拜托你也学学我,华丽地战斗一下嘛! 在刻人将四只小鸡全抓起来大抛投出去撞墙撞地后,小混混们很快就投降了。我也只能说请节哀顺变。 接着刻人对鼻青脸肿的帮派头头厉声言明,要他别再做无谓的抗争之后,又乘胜追击,转眼之间将另一个帮派以蛮力制伏。 就这样,这条街的内斗由一名学生赤手空拳在短短一天之内就镇暴完毕。尽管无法完全化解两大帮派之间的对立,但在刻人经常严加看守之下,目前等于是维持在休战状态。刻人始终保持中立,街上的小混混对他也是另眼相看、不敢造次。 「这阵子刻人兄好像经常四处趴趴走,你去中央公园看看,搞不好碰得到他。」 中央公园也是这一带小混混的集散地之一,最近因为马路之狼事件频传,警宫也不时巡逻,他们的日子可说是愈来愈难过了。 「不,算了。说不定他早就到家了,我也先回去好了。」 「是吗?说真的,最近这一带治安很差,路上请务必小心。不过呢,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笨到袭击轧人兄才是。」 「说是这么说啦,我这人的体质倒是和麻烦挺有缘。」 「哇哈哈哈!这我倒是可以理解。」 混混四人组咯咯咯笑个不停。吵死了, 不过我和麻烦倒是真的挺有缘,有缘到我都想哭了。 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干万要快步走。 ——这是亘古不变、传唱好几个世代的名言。一点都没错,完完全全就是这样。我反复咀嚼这句话才明白个中道理,发明这句名言的人肯定和我有相同的际遇。 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危险,对我来说就有如鬼门那般危险。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直到刚刚都还在暗巷徘徊的我,也知道这一带在这个时间点人烟非常稀少。 不过,为什么这地方会有如真空区一般,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呢?简直就像是特地为我搭建的愚蠢舞台……然后,对面又为什么会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呢? 啊,「又来了」是吗…… 我朝发出尖叫的方向跑过去。在莫可奈何的悲观想法、以及久久才一次的兴奋感驱使下,我从制服口袋中掏出小刀。那是一把很迷你的小刀,我有这个就万分足够了。 一到转角,多半预想得到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 一名女孩背对着我跌坐在地上,她的正前方有三个高大的影子——击袭者与遇袭者——一目了然的构图。 好了,这回又是什么?是改造人也好,是魔怪也罢,是外星人更好……反正,我都会一一加以击垮。 「我来打扰啦!」 我上前叉开双腿挡在黑影前,护住女孩。 昏暗的街灯下,黑影现出了原形。 ……鬼?不、不是,是人类……勉强算是。不管是头肩手脚,总之就是身体各部位都肥大得异常的人类。粗壮的手臂差不多有我的身子那样粗,加上足足有三公尺高的块头,大而无当,理性荡然无存的六只眼睛此时正目露精光俯看着我。 我不喜欢他们俯看的视线,最讨厌被这样狗眼看人低。 「大肥猪!」 我吐出这句话,与三名怪人对峙。我举起手 中只有怪人指甲差不多大小的小刀,而我持刀的方式也只是以食指和中指随意地将小刀夹起而已。 「啊,你是……白、白天的——」 后方传来女孩的声音。我朝她瞥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果然是她。 「快走。」 在我如此告知那名女生的同时,怪人发出非人类的吼叫声飞扑过来。 「——太慢啦!」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身子已经来到那家伙的头上,手上的小刀也已削掉怪人的蓬松乱发,割伤里面的头皮,就这样解决了一怪。 接下来—— 我在摇晃倒下的那家伙头上一蹬,像子弹一样飞出去,瞄准正拚命找寻着我的第二怪之大肚皮。话虽如此,但我只是想借着擦身而过之际,将之划下个小伤口而已。当我的小刀划过那家伙的侧腹之际—— 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我顺势在地面上垂直降落,接着一个箭步又跳了起来,目标当然是第三怪。嘎吱!鞋子摩擦作响。 最后一怪可能在电光石火间看见了我的身影。不过反正他也已经受伤了,现在才发现也太迟了些。 这样就解决了。 我知道在我的后方,怪人们已经东倒西歪。连确认都不用去确认,只是用手帕随便将小刀擦一擦,收进口袋里。 「干净利落,是吧?」 「吶……」 我回头浅浅一笑,向倒地三怪人对面那个傻眼的女生打了个招呼。也难怪她会傻掉啦!要是我的速度慢到一般人也看得清楚,那可就麻烦了。恐怕在她的认知里头,顶多是发现我消失不见的一瞬间,怪人就倒下了。 我尽量不刺激到她,缓步走向那名女孩。看得出她对整件事的发展很诧异,却不见她有畏惧之色。我想也是,她不像是那么没胆的人……虽然我们仅有白天那一面之缘。 在那里的,正是我想象中的那张脸。 该不会是她吧——我一度这么想过。命运的邂逅——这样的说法会不会比较有气氛些?别傻了。 我呼了口气。我到底做了几次这样的事?救命英雄如我:获救幸运儿如她……我到底要扮演这种似是而非的无聊英雄到何时啊? 「站得起来吗?」 我手一伸过去,那名女生就啊嗯一声低语,抓住我的手。她慢慢站了起来,像是要吃了我的脸似地直盯着我瞧。 「你……」 完全站起来后,那名女生像是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欲言又止的嘴巴一开一合。想问的问题太多,不知该从何问起吗?其实我也有问题想要问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问题。但我没回答,反倒问她道: 「柚岛学妹,妳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世界危机?」 第二章 第二章 我对睡眠的渴求可说是无止境的。就像昨天虽然贪睡了半天以上,但一到睡觉时间还是照睡不误。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会睡,反正就是爱呼呼大睡。 忘了什么时候,小七姊曾笑着说: 『你该不会是睡了两人份吧?』 小七姊当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窥伺我的反应。她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丧失理智抓狂吗? ——妳到底要拿死人作文章到什么时候? 印象中,我当时好像是那么呛她的。 「哈!」 「听到小七姊用鼻子冷笑出声的瞬间,我的头就像被老虎钳之类的东西钳紧,脖子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拧着。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将我头部牢牢箍住的小七姊,正对着我的脸直盯着我——用她那隐藏在太阳眼镜底下,能看透一切、揭开不欲人知的疮疤那般深不可测的眼神,紧紧揪住我的眼眸。 我不禁将视线撇开。从视界的一角看见小七姊嘴角上扬,露出凄厉的笑容。 「你刚那句话要是认真的,这会儿就是重伤了。」 话一说完,小七姊就将我的脸丢开似地放掉。然后彷佛讲了最上乘的笑话,一个人咯咯笑个不停,口中还直喊着:「抱歉抱歉。」不断拍着我的肩膀道歉。莫名其妙,让我常觉得小七姊真的很棘手。 「轧、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那天,将我从美呆了的梦世界拉回现实的,既不是设定在中午十二点的闹钟,也不是老妈温柔的嗓音,而是无谓刺激我生存本能的刺耳大嗓门。 我不甚清醒的脑袋头一个跃入的想法就是:「糟了!」同时间脑海里闪现的是「不管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没救了!」等悲观的思绪。就在我决定放它去,自暴自弃地重新盖上棉被时,我的房门以快被踢破之势打了开来。 磅!我的死亡倒数开始读秒。3秒前—— 「喔!」 沙!嘶沙!恶魔降临我的床边。明知反抗无用,我还是以溺水者抓住稻草的心情紧紧抱住形同最后堡垒的棉被不放。2秒前—— 「啊!」 t恤领口被人牢牢抓住、一把提起,我整个人活像是从暖被桌下拖出来的猫咪,被人从棉被中给轻轻拖了出来,再以抓猫的方式吊在半空中。喵!我看到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棉被好远。有点冷,心更冷。1秒前—— 「哟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轰咻咻……自个身体所发出的呼啸风声,在我听来却好遥远……我完全理解被垒球选手投出去的那颗球心情有多悲切。是的,时间到。 「喝呀呀!」 噗! 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未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也可能是我的意识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我感受得到的,只有将我完全包覆的、温柔又暖和的阳光。 在高空中飘舞的我,处在万念俱灰的境界中,被晒在半空中的洗涤衣物包覆着落到地面。 「…………」 包覆在纯白床单里的我仰望着天空——那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与我波涛汹涌的内心恰恰成为反比。充分沐浴在阳光下之草坪徐徐传递而来的温暖触动了我的泪穴,干脆直接躺在这里继续睡算了。 「哎呀,轧人,想不到你这么轻。你有没有吃饭啊?」 悠哉悠哉的声音愈来愈靠近。我沉到深处的意识因为无穷的愤怒一口气觉醒,反射性摸索口袋,却找不到信赖的小刀……我习惯睡觉前将它放在枕边,却没有高瞻远瞩到收进睡衣的口袋,让我打从心底后悔万分。搞什么鬼!明知道最大、最邪恶的强敌就在身边还如此大意! 「惨了、惨了,洗涤衣物全散落一地,老妈一定会发火。」 「……妳想说的话就只有那些吗?」 我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怒气,硬挤出声音,缓缓站起身。背部有点疼,但奇迹似地没受伤。一度想使尽吃奶的力气将眼前那个大笨蛋送到地狱去,但硕果仅存的理智冷静地制止了我那么做。手上连把小刀都没有就想与小七姊正面冲突,被快递到地狱去的绝对是我而不是她。 全然不顾我内心的翻腾,在我面前搔搔头的大笨蛋——小七姊一与我目光交接,便举起手很阳光的打了声招呼:「嗨!」妳去死啦! 星弓七美——有「超越」封号的七美,星弓家次女,十九岁。 她好像是我们家兄弟姊妹中遗传到母亲最多基因的,一头闪亮金发(天生的)在及肩的长度随意剪齐,晶亮的碧眸隐没在蓝色太阳眼镜下,模特儿般的窈窕好身材因一袭廉价的夏威夷衫而全毁于一旦。跟她说这样的装扮活像是地痞流氓,她又会生气,无法取得共识。也许,她只是单纯没品味吧? 插图028 她喜欢的东西倒是颇出入意表,只要是可爱的东西她都爱;嗜好的话,则只要是快乐的事情都好……也包括嘲笑我在内。战斗力没有止境,脑袋里没有常识……我将来要尽可能远离这位姊姊,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平静度日。 「早安,轧人。今天也是好天气耶!」 「是啊。不过比起早安等问候语还有天气的话题,我更想听到的是谢罪的话语。」 「抱歉……噗!」 「拜托妳有诚意一点,只要有一厘米我就满足了。」 「男孩子器量别这么狭小,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幸好也没大碍。万一受伤,叫美智乃帮你治疗不就得了。」 小七姊咯咯发笑。我想,就算质问她:「妳有必要将我从窗户丢出去吗?」也是白问。万 一她直接回我:「嗯——就是想这么做嘛!」我可没把握克制得住杀意。 心如止水的我坐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息。 总算是冷静下来了。我重新审视起自己置身的状况——环顾四周,以现在包住我屁股的床单为中心,晒衣竿和毛巾等洗涤衣物全都散落一地。 「这些洗好的衣物怎么办?老妈会骂死的。」 小七姊总算意识到这下惨了,环视着这片惨状,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敢奢求她的省思比大海还要深刻,但希望起码也要有儿童用泳池那样的深度……不是希望,是要给我好好反省! 小七姊缓缓转向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指着我说: 「轧人,你这样不行喔!怎么可以把洗涤衣物弄掉一地呢!」 唔,真想杀了这女人。就在我梭巡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小刀的凶器时—— 「七美,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妳又做了什么好事?」 屋里传来老妈的声音。唉唉唉,有够倒霉的,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时间是上午十点。一想到本来还有两个小时可睡,我就感到一阵虚脱。在加热冷掉的味噌汤时,我朝那个夺走我甜美两小时的元凶看了一眼。 「呜喔喔……痛死我了……不过就是几件洗好的衣物,干嘛那么生气……」 方才被老妈痛殴一顿的小七姊两手抱着头不断呻吟。爽! 我猜测老妈真正气的不是洗涤衣物散落一地,而是将弟弟从二楼窗户丢出去的蠢行为吧!窗户玻璃也毫不吝惜地撞破……在请美智乃修补好之前,可以想见我的房间通风会有多好了。喵的! 「对了,轧人,饭还没好吗?」 已从创伤中恢复的小七姊敲起餐桌,真是没规炬,那么闲的话不会帮忙摆餐具啊!不过就算拜托她摆,我也猜想得到她准会说:「太麻烦了,不干。」而拒绝,所以我不说。认命的我只得继续搅拌味噌汤: 「……小七姊,妳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想说好久没跟全家人一起吃早餐,结果大家居然都吃过了。假日应该要再多睡一下嘛!」 这个意见我很赞成,假日就应该要睡趴到中午,这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老爸出差了,老妈要忙家事,美智乃恰好与我错身而过,出门去了,彩美姊依然不在家,可是居然连刻人也不在,人家好寂寞喔——」 「所以我就雀屏中选了?」 「宾——果!你就陪怕寂寞的姊姊一起用餐吧!」 「是是是。」 味噌汤热到刚刚好的温度,我就盛起来开饭。 「没有配菜?卜 妳还好意思讲!要不是妳惹老妈生气,她起码会烤个鱼什么的帮妳加菜。本来要我做点什么小菜给妳吃是没问题,但我可没脑残到去讨好一个不值得讨好的人。 「没有就算了,开——动!」 请慢用……虽然都不是我煮的。我也在小七姊对面的座位坐下,开始享用迟来的早餐。 「彩美姊就算了,刻人也不在是怎么一回事?」 味噌汤喝得啧啧出声的小七姊问道。 「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昨天也没回家。」 结果,我昨天也没跟刻人说上话。连家都不回,到底是晃到哪去了? 我们家对小孩的无假外宿相当宽容。并不是爸妈采取放任主义,而是因为我们兄弟姊妹愚蠢的际遇,忙到有家归不得是常有的事。 「哦,刻人也相当卖力嘛!了不起、了不起。」 「小七姊,妳别光说别人,外层空间的事都处理好了吧?那个叫什么加农炮的东东要是真的发射就惨了,妳有好好制止吧?」 停顿。 「听到我的话,小七姊的筷子像是按到放影机的暂停键,停了一下。 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维持着扒饭的姿势,小七姊的眼睛发出危险无比的光芒! 糟了!我在心中直咂嘴,但为时已晚。闲来无事用手拨弄草丛,谁晓得会跑出一条带有剧毒的大蛇来!我直觉我刚刚踩到了核子地雷。 「你、真、是、机、敏、过、人、吶,轧、人~~」 「对了,小七姊,有海苔佃煮喔!(注:佃煮是把鱼贝类、海菜等用酱油、料酒和白糖熬煮而成的小菜)妳很爱吧?妳等一下,我去帮妳弄。」 我不敢面对小七姊,连忙朝后方的冰箱伸手。 「就算你想转移话题也是没用的哟,轧人老弟?」 「没有啦,这个真的很好吃。美智乃也极力推荐,保证超下饭。因此请您高抬贵手,好让我顺顺当当地将海苔佃煮拿出来孝敬您。」 呜啊,疑似杀气的邪恶气息自背后传来! 「不行。我要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爱、爱的抱抱?」 喀咚。 小七姊离席了。接着响起的是朝我走来的声响。大危机,这绝对是命在旦夕的大危机,而我却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 我饱受威胁的肩膀被牢牢抓住,力道之大,让我动弹不得。颤抖的耳旁响起了小七姊恶魔般的低语: 「听好了,轧人。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同甘共苦、同仇敌忾、同生共死,我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你的功勋就是我的功勋。你和我、我和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两人一起承担。我有罪你帮我扛;我吃肉你也喝汤……听懂了没?」 完全听不懂。 ——我是很想这么讲啦,问题是我的嘴巴被小七姊的神手整个塞住,而且若她再继续用力前后摇晃,难保我的脖子不被她摇断。好痛!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奋力挣扎。 「呜咕咕……」 「是吗、是吗?你了解就好,姊姊好高兴。」 「唔!」 「果然这就是爱吧,爱。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有美好的姊弟爱啊!」 「……呜咕……噗呼!噗哈!」 使尽全部的力气,我终于成功逃离小七姊的魔掌。 「喔哦哦!」 「喔妳个头啦……妳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小七姊?」 我半瞇着眼瞪过去,小七姊很快看向别的地方。这混蛋! 「妳、做、了什么好事?从实招来。」 「那个加农炮的……」 「加农炮的?」 「想到可能是非常不得了的答案,我的太阳穴就不住抽动。 「发射钮……我弄丢了——哇哈哈……」 之后,在重新把衣物晾好的老妈回来前,我和小七姊不着边际的对骂一直没停过。 小七姊最近会和银河边境警备队这种古怪的家伙并肩作战,是为了对付意图消灭宇宙万物——抱持着这种没营养主义——的宇宙恐怖分子。外星人要抱持什么主义是他们家的事,只要他们别将消灭的标靶选定地球就好。 总之,被小七姊逼入绝境的那群恐怖分子所持有的,是轻易就能让一两颗行星灰飞烟灭的最终兵器——星云加农炮(gction)。名字会如此没品味,是因为这名字是小七姊乱取的。我请小七姊将正式名称用广域宇宙通用语发音给我听,但实在是听不懂也很拗口,最后我决定管它叫g加农。 言归正传,小七姊虽然成功制止了危险的g加农发射,但是等那个受托前来回收并解体g加农的宇宙军队抵达现场最快也得等上一个月。在那段期间中,g加农又不好拿来玩,只好搁在那里。 ……还好,听到这里我还能宽大为怀地原谅小七姊……虽然很想念一念:那种兵器怎么可以随处乱放! 问题是接下来——对方将这个加农炮的发射装置委由小七姊保管。 「如果是七美小姐来保管,绝对没问题——人家都这样拜托了,我也只好接下来啦!」 这个银河边境警备队行事也太不审慎了吧?我要是你们的司令官,马上准备行军法审判统统拉去枪毙! 小七姊可是弄丢所有借来物品的天才。以我这个苦主为例,被她弄丢的东西涵盖漫画、cd、电玩、钱(更正确的说法是被倒债),犯行涉猎颇广,不如说是她根本就不记得跟人借过东西,自然也不晓得东西是怎么丢的。混帐,这跟窃盗有什么两样?不出所料,那个按钮果然也被小七姊给弄丢了。然而根据小七姊的说法,这次不是她弄丢的,而是被偷走。不管怎样,她都太不小心了。 「……那个按钮的识别讯号在地球中断,所以妳就回来了?」 「一点都没错~~」 我停下了清洗餐具的手,一见到小七姊笑瞇瞇的表情,我的头就隐隐作痛。 世界危机这种东西,其实是掉到何处都不足为奇的轻率物品,我再清楚不过。问题是一想到那个按钮正被人摇来晃去,我就全身发软。 「基本上,那种危险兵器真的一颗按钮就能轻易发射吗?又不是空气枪射击。」 听我那么一说,小七姊嗤之以鼻,一笑置之。 「宇宙太浩瀚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别拘泥那些小事,等你上了外层空间自然就会明白。」 可以的话,那种随便妳怎么说都可以的世界我宁愿一辈子都别牵扯上……虽然现在已经牵扯上了。 「偷走发射钮的犯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妳总该有些情报吧?」 「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劈啪。我手中的饭碗发出了声响。 ……不行不行!饭碗是无辜的,我要努力冷静。 「那我要从何帮起?陪妳踏遍全世界做地毯式搜寻吗?」 「我才不干那种事!也没有必要。」 我停下擦拭湿餐具的手,小七姊的语气突然一变。一回头,就看到托着腮帮子的小七姊,但我看不清她太阳眼镜下的眼神。 又怎么了……? 滴!水滴掉落的声音大得吓人。 小七姊的嘴唇缓缓蠕动—— 「……不管事情经过再怎么离谱,世界危机就是世界危机,即便什么都不做,我们兄弟姊妹当中的某人受到牵连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你应该很清楚才是,轧人!」 就像是在下诅咒之类的,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又——」 我挤出一听就知道嘴唇在发抖的声音。 「又不一定……是我受牵连……」 好不容易说出口,小七姊的目光微微瞥向我,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紧盯着我看,让我无法动弹。 不知她看了多久?是一秒?还是一分钟?抑或是一小时?我也不晓得。就在我耐不住性子,开口想说点什么时—— 「也是啦!」 小七姊的脸部表情忽然缓和了下来,不久后再重新挂上招牌的坏坏笑容,我的肩膀顿时轻松好多。 「那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没办法,彩美姊、刻人和美智乃都不在——」 小七姊嘴角上扬,弯成一个微笑形状。 「哼喝!」 下一个瞬间,小七姊紧紧抱住我。 「哇啊!」 「只要能和可爱的弟弟在一起,做姊姊的就很高兴了~~」 「放、放开我!啊|——太、太紧了、太紧了——」 「陪姊姊上街晃晃吧!」 「滚开!」 我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了小七姊的魔爪。差点喘不过气来,还以为我死定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跟人有约了。」 「有约?你这种怕麻烦的懒人会跟人有约?真难得。」 「啰唆!我自己的任务我也是会好好处理的。」 小七姊闻言吓了一跳。 「……任务?……任务!你说的任务是那个任务吗?拯救世界危机那种?敌人是谁,又是什么样的家伙?强不强?有楚楚可怜待救援的女主角吗?难不成和你约好今天碰面的就是?」 小七姊活像是饥饿的鬣狗瞬间扑了上来。糟糕,她的眼神闪亮得好多余,那是闲人找到绝佳机会消磨时间的眼神!但说出口的话已无法收回。 「大概是吧……」 听到我夹杂着叹息的答案,小七姊的笑脸灿烂到最高点。 「好——!姊姊我就义气相挺!什么,只要有我参战,再强的敌人都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解决完毕,对吧!」 肩膀被大力拍打的我,顿时有种开挖土机挖到墓穴的感觉。原本是一场悠闲的航海之旅,最后却坐上了战舰预备出征……那样的感觉。 会合地点是站前商店街的某家连锁家庭餐厅。嘴巴甜一点、机伶一点!对于小七姊会错意的发言,我都当作耳边风。我点了冰红茶,小七姊居然点炸猪排定食。白痴啊! 「轧人,你不吃中餐吗?」 小七姊以衷心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不是才刚吃完早餐?」 「吃那么一丁点哪够啊!你的食量还是一样小。」 我不需要等人时得点份炸猪排定食来打发时间的大胃袋,但是我的食量确实很小,一吃多就不舒服。然而,小七姊也好、美智乃也罢,为什么我们家的女生都是大胃王? 「是因为能量不足,所以才赢不了吗……?」 「你在嘀咕什么?啊,是不是那个女生?跟你有约的那个!」 小七姊指着的前方,有名长发女孩进入店里。我朝她大力挥挥手,她立刻注意到,朝我走来。纯白的针织上衣搭配黑裙,简单又朴素,但很适合她。 「喔哦!是位超正的美少女呀!酷酷的样子更是……呀~~」 我用力踩了在我耳边碎碎念的笨姊姊一脚,让她闭嘴。再朝眉毛动也不动一下的女孩——柚岛香奈子,轻轻打了声招呼:「嗨!」柚岛也轻轻颔首以示回礼。 「我依约前来了。」 话一说完,柚岛就在我与小七姊的对面落座,以稀松平常的态度招来附近的店员,点了咖啡。对我丝毫没有警戒,也不见不安的神色。太好了! 昨天我自那三名怪人手中救了柚岛后,跟她约好明天一定会细说分明,并护送一脸茫然的柚岛回到家中。当然,当时跟她说分明也是可以,但我伯只会加深她的困惑,才特意留到今天再说。 「那位是?你女朋友?」 看了看我旁边的小七姊(和炸猪排定食),柚岛开口询问。请妳不要说那种使人起寒颤的话……总之,小七姊,放下筷子吧!算我求妳。 「把她当空气视而不见就好。」 咚嘶!呜咕! 侧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害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我是这小子的姊姊,名叫星弓七美。妳是柚岛小姐吧?幸会幸会。昨天我弟似乎给妳添了麻烦,不好意思啊!」 「啊,没有。他并没有给我添麻烦,反倒救了我……你没事吧?」 「……还没死……」 我好不容易才从重创中平复过来,而攻击我的犯人则佯装不知,继续对炸猪排定食吃干抹净。反观我,刚才喝下的冰红茶差点都快吐出来了。 「呼,吃完了、吃完了。好,该从何说起呢?」 不知不觉间,会话主导权又被小七姊拿走。算了,这样我也轻松,反正我已把昨天的事全告诉小七姊了。 「柚岛小姐,我想先问妳几个问题,关于我们和昨天的事情稍后再说明,可以吗?」 柚岛想了一下,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很好!」小七姊也点点头。小七姊意外地很有说服人的长才,更是个擅于说明的能才。 「昨晚袭击妳的那群家伙,妳有什么头绪吗?」 「坦白说……完全没有。昨天因为要参加社团活动比较晚离校,急着赶回家,他们就突然从转角冲出来……」 「然后这小子就出现了……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星弓小姐知道那群人的来历吗?」 「不,我完全不知道。嗯——那也正是我想问妳的。这、么、看、来,先交代我们的来历还比较简单。」 叩、叩、叩,手指敲着桌面,小七姊朝我使眼色。「无所谓啦!」我小声回答。原本我就打算要这么做。 小七姊点了一下头,开口说明: 「柚岛小姐!不瞒妳说,包括我本人,还有这个毒舌弟弟,事实上都是解救世界危机的正义使者。」 果不其然,柚岛的脸色一怔: 「……………………妳说什么?」 「柚岛小姐,妳总玩过电玩或看过漫画吧?」 「呃,嗯,有是有……」 「有就够了。那里面不是常有那种超级强悍,将坏人一个个打败,拯救了世界的正义使者吗?我们就是那一类的人。」 「…………」 柚岛皱起眉头,表情很僵,看起来好像在生气。糟了,果然无法马上取信于人,只会被视为胡言乱语。 我看了小七姊一眼,小七姊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垮掉。「静静看着就好。」她脸上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很难相信吗?」 「百分之百无法相信。」 「我就喜欢妳这种诚实的女生!可是柚岛小姐,昨天那三名怪人也是常理上无法解 释的怪物喔!妳说是不是?」 没有亲眼看到,还自信满满,讲得跟真的一样——这份出处不明的自信正是小七姊不可思议说服力的由来。 「……是的。」 似乎是认同了,柚岛点点头。 「这就是人家常说的: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除了幽灵,其它不为人知的未知领域多得是。昨天妳就一脚踏进了至今从不知道的领域。我这么说,还ok吧?」 小七姊说到这,喝了一口水。在柚岛开口说话前,抢先说下去: 「我们家的兄弟姊妹就属于那个领域的人——不光是我与这小子,其它还有两名姊妹与另外一位弟弟都是,当中也不乏有魔法使。」 柚岛的表情显得很困惑。 「魔法……?」 「就是那个魔法。我也觉得那种奇幻能力很酷,无奈我不会用。我只会这个——」 说完,小七姊就拿起桌上的金属叉子。她想干嘛?在我与柚岛注视中—— 「喝!」 小七姊极其干脆的将叉子折弯了——单手,而且是叉柄的部分,就像折弯粘土那般地轻而易举。 柚岛瞪大了眼睛。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才是真正的handpower。」 小七姊笑着将叉子交给柚岛;柚岛惊诧地抚摸着弯得很漂亮的叉子。小七姊似乎对这样的反应不够满意,一脸认真地道出更离谱的话语: 「感觉上这个不足以证明什么,只要有心,人人好像都做得到……假如我跑去给卡车撞,之后还活蹦乱跳的,妳会相信吗?」 柚岛突然抬起脸来,摇摇手: 「不、不用了,星弓小姐妳不用那么做。」 「真的吗?我是没什么特别的能力啦,只是强到爆而已,不像我这个猪头弟。」 她砰地一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谁是猪头弟呀! 「昨天,妳也见到这小子是如何打倒那群怪人的吧?」 没有——柚岛摇了摇头。我想也是——小七姊满足地点点头,「你挺有一套的嘛!」小声地对我说。 「别看这小子不怎么样,他可是天赋异禀,已不知收拾掉多少企图征服世界的坏蛋了。」 柚岛的视线转向我。我耸了耸肩,算是我姊没说谎的回答。 「怎么样?我既没说谎,更不是精神不正常。妳对我说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柚岛没回答,只是低头若有所思。小七姊见状,继续绕口令般地劝说: 「信不信由妳——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不过,我想妳应该相信了。不,应该说是妳不得不信。我说错了吗?」 柚岛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别看我这样,倒也算是见得多了——一般人与非一般人的差别,我还看得出来——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柚岛小姐,妳也有吧?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 柚岛突然抬起头来,惊愕地凝视着小七姊的脸。 我也吓到了。那种漫天大谎她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掰出来,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没那回事!小七姊是在虚张声势。只是就以往的经验,能像这样让我们兄弟姊妹同时卷入麻烦事的人,通常不是拥有什么特殊能力就是处于特殊的立场,所以小七姊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要是押错宝,看妳怎么收尾! 呼,柚岛大大地耸耸肩: 「……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星弓小姐的法眼。」 听到她那句话,我瞧见了小七姊在桌底下悄悄握拳表示「喔耶!」真令人火大。 彷佛下定了决心,柚岛拾起脸来望着我: 「那把小刀可以借我一下吗?」 「咦?哪把小刀?」 「就是你昨天救我时用的那一把啊!借我一下。」 「借妳是无所谓,不过妳要做什么?」 我歪着头从口袋里取出小刀,交给柚岛。 「看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咻地一声,柚岛已拿起那把刀划向自己的手背。 「笨——」 像是要制止我起身,柚岛以那只受伤的手背挡在我面前。 那是一道很小、但是很深的伤。我像是整个人被吸住似地凝视着它,只见鲜血从伤口慢慢渗了出来。 柚岛唇角微微上扬: 「只有我被吓到不公平。」 柚岛慢慢抬起右手,包覆住左手的伤口。在我与小七姊的注视中,柚岛的右手掌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那是……」 坐我隔壁的小七姊吃了一惊,我也吃了一惊。那道光芒对我们姊弟而言并不陌生,但我们还是很吃惊。 柚岛看着我们,满意的微微一笑。将覆住的右手挪开,露出左手来。 「这也算是handpower的一种吧?」 柚岛毫发无伤的左手回来了。血迹还在,伤口却像是时光倒流那般消失了。 「虽然我没有办法去撞卡车——」 柚岛将流着、不,流过的鲜血用餐巾纸擦拭干净,平静地说道: 「不过诚如两位所见,我能治好伤口。」 就在此时—— 啪!咻! 小七姊好心情地弹弹手指,再加一记口哨。 「真棒!具有疗伤能力的回复魔法使,可是正统派女主角的典范呀!太好了、太好了,轧人,真是太好了,你高兴点呀!」 「…………」 「摆那个什么苦瓜脸!能让可爱的女孩子疗伤可是你的福气!你这小子真叫人羡慕!」 要是地下有洞,我真想钻进去。 我的身体愈是受到肘击的痛宰,心灵就愈发觉得羞辱。而柚岛似乎对小七姊的反应感到意外,眉头微蹙,小声询问我: 「你姊……是在称赞我吗?」 「大概吧!」 斜睨着一脸大便的我与面露困惑的柚岛,小七姊更是high翻天,不断拍手叫好: 「好耶、好耶,柚岛小姐!妳真的很有意思,有意思到配轧人太可惜了。我家的猪头弟借妳用,用到他挂了也没关系。」 居然连这么离谱的约定都说得出口,妳以为妳是谁啊! 「喂!妳胡说什么——」 我忍不住插话,但柚岛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真想抱头痛哭:小七姊笑得更大声了。 看样子,我的女人运真是坏到无药可救了。 「真是位奇特的姊姊!」 「妳可以直接说她古怪,没有关系。」 「古怪不也挺好?至少很有趣。」 坐在长椅上的柚岛笑逐颜开地说道。真令人意外,柚岛对小七姊似乎相当有好感,对她说话也都毕恭毕敬的。 真不可思议,小七姊居然这么讨人喜欢,足以列入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了。我歪着头,靠着自动贩卖机喝了一口果汁。 我和柚岛此刻正在中央公园的边陲地带,心不在焉地望着不远处的一群小朋友踢着足球。脑中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在那之后,我的笨姊姊便离开了餐厅。 店里突然响起怪怪的来电铃声,我环顾四周想找出是谁的手机在响,结果发现是小七姊接起了手机。讲了两、三句后,小七姊就「啪」的一声双手合十: 「抱歉,我临时有急事。轧人,后面的事你自己处理,可以吧?那么,柚岛小姐,掰掰!」 对我与柚岛说完后,便将账单丢给我,像旋风一般袭卷而去。 小七姊有急事是常有的事,我一点也不在意。相反的,她提早走反倒让我 松了一口气。就算店里客人再少,像我们这桌那样大声喧哗(大声喧哗的只有小七姊),店员也不会给好脸色。于是,我们移师来到这座公园。 来到这里的途中,柚岛几乎都没说话,大概是在脑中整理家庭餐厅听到的事吧?她肯将那些世界危机、正义使者等等荒谬绝伦的事情听进去,我就该偷笑了。 我的说明待会再说。反正不急,我就等柚岛发话……我又喝了一口果汁。 没多久,柚岛仰望着我开口说: 「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随便妳问。我想问妳的事也多如小山。」 「刚才的事……都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柚岛问话的语气变得很客气。 「千真万确得近乎悲哀。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妳会使用回复魔法。」 「我也是,万万想不到以前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会以这种型式明朗化。我确实能疗伤……但怎会是——回复魔法呢?啊,心情好复杂……」 柚岛手贴着额头,又是叹息又是呻吟的。 「妳有什么不满吗?」 「那当然,魔法耶!」 「如果妳不喜欢『魔法』这种说法,也可以改称是『治疗能力』呀!」 「都好啦,那个不重要。问题是……魔法耶?那可是魔法耶!」 「妳到底是在气什么?」 「没有。」 柚岛转过脸去不理人。嗯,客观而言,我们家族对话中不时出现的「魔法」字眼,或许真的是很难让人接受的字眼。 我烦恼着要如何讨好不知在气什么的柚岛,但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话题,毕竟讨好人家无异自讨没趣。 「……那么,回到刚才所说的世界危机有的没的问题上……」 我开始说明。世界危机这种玩意发生次数有多频繁,又多是在哪里发生的;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与我的兄弟姊妹解救了好几次世界危机;那就是所谓的命运或是天命之类的,不是你想逃避就逃得掉……等等之类的事。 一开始柚岛根本没在听,看到我说话时异常严肃的表情,才勉强注意听。 「你说的命运又是什么?类似神谕那类的吗?我看你这个人,不太适合命运这个字眼。」 「少管我,最起码我有那方面的认知。什么都不做,麻烦也会自动飞过来,让我卷入、然后解决它……这种循环不断重复,有点像是流水帐。我独力应付过,也曾因不同的事件结识了奇特能力的伙伴,就好像事前约定好的那样。」 「意思是,我也算是你的伙伴之一?」 「大概吧!」 唉,柚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明白妳的心情,但妳也顾及一下我的情面行不行。 「那我就是要帮你疗伤啰?」 「就角色定位而言是这样没错。」 「哦……算了,无所谓。」 我本以为她一定会说:「我不要!」的。柚岛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确认能力有无似地张开又合起。 「如果妳不乐意,我也不会勉强妳。」 「照你的话听起来,反正最后也会注定被卷入命运编织的网中不是?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跳进来不是比较干脆?」 柚岛说得相当干脆,该说她是看开了还是壮士断腕呢?总之是天助我也。 「如此一来,我就有点小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看不到敌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在威胁世界和平。」 这倒是问题。有敌人才有正义的一方,没有挥刀相向的坏人,我就无用武之地了。大致上我至今遇过的伙伴,全都是处于麻烦漩涡中的人物。该打倒的敌人是谁,又该如何处理,大致上部限清楚。 也因此,我才会以为昨天那群怪人和柚岛有某种关系,可是柚岛却说一点头绪都没有,那我该和谁战斗? 「什么话,好像我遇到危机是我不对似的!」 「这样说好了,有没有什么敌人或是那类的可疑组织,会想要利用妳的能力来做坏事的?」 「有的话还得了!世界不是很和平吗?」 这话我听够了,虽说和平最重要,却没人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什么事吧?」 「没错。虽然不希望是那样,但那样的可能性却是最高。妳行吗?」 今后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应该没有人听到这句话还能平心静气。我并不想引起她的不安,好歹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发生什么事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番阵仗对柚岛而言可是初体验。 可是当事人柚岛却诧异地望着我。 「妳怎么了?」 「没有,你刚才问我:妳行吗……」 听到柚岛小声嗫嚅,我皱起眉头,那又怎样? 「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替我担心的样子。」 「妳会不会看人啊!妳极有可能受到偷袭,一般人都会感到不安的。」 「哦……」 我这才发现,柚岛脸上扬起了浅笑——感觉上和小七姊的笑容有点像,都是颇有深意的那种,是不会令人不愉快,只是那估价般的眼神令人有点不是滋味。 「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 「嗯?妳说了什么吗?」 「没有。换句话说,我将来很可能会受到攻击,而你会阻止那种事发生,是不是?」 「差不多。」 「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公主。」 「啊?」 妳发什么神经啊? 看到脸全皱成一团的我,柚岛轻轻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你要守护担任回复型角色的我对吧?」 「啊……嗯,基本上算是。」 「既然如此,我就是在背后给你温暖支持的后援者,而你就是在前线奋勇杀敌的仆役。」 还仆役哩! 「好歹也说是士兵吧?」 「如果你确实能保护我的安全,我会考虑将你升格。」 「不能升上骑士吗?」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啰,」 装模作样地说完后,柚岛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如此开怀。看到那张笑脸,我顿时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度以为她是刀子口豆腐心的女生,为什么、为什么她笑起来会如此可爱呢? ok,公主!承蒙殿下如此看重我这有气无力的落魄骑士,在下自足义不容辞。 「包在我身上。别看我这样,我对速度可是相当有自信,飞奔到现场快得很。」 「我知道。昨天你不就是在一瞬间便救了我吗?」 其实我也没她说得那么好,听她那么一说倒有点不好意思。 「我回来了……呃?」 刚到家我就吓了一跳……玄关放有两双许久不见的鞋子,一双是很脏、几乎快穿破的运动鞋;另一双是一尘不染,恐怕是名牌的黑色高级淑女包鞋——两双鞋价差该有十倍以上。 我脱掉脏一行程度介于两者中间的鞋子,走向起居室。 进到起居室前,莫名地先偷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预期的脸——不过只有一张。 身穿黑色名牌套装,搭配一头更加乌黑秀丽的长发,与套装长裤十分相衬的长腿翘着腿坐进沙发中的人,正愣愣望着电视。 「彩姊,妳回来啦!」 「喔,轧人,你回来啦!你今天的眼神还是一样凶狠。」 「那是因为我老板着脸孔,眼神看起来才会这样啦!这叫做年轻气盛!」 呃唔。看到彩姊为 之语塞的模样,我就很满足。 星弓家长女「灾魔」彩美,二十五岁,最近隐约开始在意四舍五入就迈入三十岁大关的年龄。目前仍小姑独处,从事自称是地下运输业的怪怪工作。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没,我刚好经过附近,想说顺便回家吃个晚饭好了。吃完后又要出门……」 「轧人——你要吃吗?」 此时,厨房里头传出了老妈的声音。我连忙回应:我要吃—— 我们星弓家晚餐的开饭时间固定在七点半,若在六点之前没有告知晚上要回家吃饭,就会吃不到热腾腾的饭菜。而要是太晚告知,就会落到得自行热菜或是负责洗碗盘的下场,最惨的是晚餐根本就没煮你的分。这正是出去像丢掉、回来像捡到的家族成员的悲哀。 在晚餐煮好前,我也在沙发坐下来看电视——看新闻报导——马路之狼又再度在这一带犯案,而犯人照例又没抓到。 「最近的治安真不好。」 彩姊好像在讲别人家的事似地小声嘀咕。这实在不像是前阵子说要实验新魔法而将车库屋顶掀飞的人所讲的话。「你说了什么吗,轧人?」、「没有没有。」 「啊,哥,你回来啦——!」 美智乃自二楼下来。喔!我举手回应她。 听说美智乃今天跟朋友出去购物,好和平,真好!跟一大早就被高高抛摔到天空的我截然不同。 ……对了,窗户! 「美智乃,我房间的——」 「窗户吗?我修好了。妈妈说是七美姊弄坏的,拜托我帮你修好……」 goodjob,老妈!三q,美智乃!我晚上睡觉不会感冒了。 坐在深表谢意的我身旁之彩姊眉头一蹙: 「怎么?七美又做了什么好事?」 「小七姊一大早就将我从窗户高高地抛摔出去。」 「啊?那孩子还是没变,真拿她没办法。」 一点都没错。然而对于那样的暴行,彩姊只说了一句「真拿她没办法」就没下文的现实,让人不禁想掉泪。咦?对了,怎么没看到那个万恶渊薮?连她的鞋子也不在。 「小七姊呢?」 「姊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月球那边有麻烦事,可能好一阵子都不会回来。对了,她有留话给哥……」 这么说来,中午那通电话不就是来自月球的紧急传呼?mooncalling?这么一说似乎挺浪漫……慢着,好一阵子都不会回来?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而且很快就中了。 「姊要我跟你说,加农的事就拜托你了。加农是昨天说的那个吗?会将地球轰掉的那个?」 我抱着头点了点。那个八婆!居然潜逃出境避走月球!炸猪排定食代垫的钱我还没跟她要哩!不,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加农啊加农,g加农! 我将姊姊漫不经心的错误视为自己的责任,边叹气边向美智乃与彩姊说明事情的始末——一颗按钮将使地球不保,那颗按钮还是因为小七姊的疏忽(这一点很重要)被偷了,目前就在地球,恐怕我们兄弟姊妹中的某人会被迫接手那起愚蠢得要命的案子。 「听到这,我还是一头雾水。」 「我都活到这把岁数了,世界变怎样我也无所谓。」 两人的反应都很淡然。我想彩姊与美智乃的意思应该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顺其自然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等事情真的发生了再来想办法。何况这本来就是小七姊的案子。 话虽如此,还是先跟刻人提一下比较好。刻人在房里是吧?他的鞋子在家,人应该是回来了,可是快开饭了却不见他下楼来。 「刻人呢?他回来了吧?」 「小刻说他已经吃过饭了,不用煮他的。」 「什么呀,想说难得可以全家一起吃饭,少了两个感觉好凄凉。」 小七姊也说过类似的话,真不愧是姊妹。 「爸爸也出差去了,所以是缺三个。」 「我们一家人真的很难凑齐。」 「既然如此,我们一家真该偶尔出去打打牙祭。」 「反正一定是投票表决,然后最后就上烧肉店是吧?那还不如在家吃。」 「那是因为哥你不爱吃肉才那么说。」 「是因为美智乃妳喜欢烧肉店吧!肉真的那么好吃吗?」 喀嗒! 美智乃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 「哥,你错了。肉是次要的!」 咦?什么? 把我的困惑摆一边,美智乃握紧拳头,高高在上睥睨着我与彩姊。那副模样彷佛是在跟愚民大谈自己理想的执政者,眼睛深处发出异样的锐利光芒。 「肉呢,只是配菜,充其量只是引出米饭香的配角,它确实可说是让米饭好吃数倍的名配角,不过主角还是米饭。就这个意义而言,韩式汤饭和石锅拌饭可说是最美味的相逢了。与其烤肉不如吃饭!能多吃一粒饭也好!谁还有心思烤什么蔬菜啊!洋葱烤那么焦干嘛!不准叫拉面!也不要在意卡路里!只吃肉配酒把肚子吃得鼓鼓的人统统去死!咦?你们两位,哪里不对了吗?」 「……对、对不起,我都只喝酒……」 「……不、不好意思,我实在无法吃多……」 我与彩姊瑟缩在沙发一角,抱在一起抖个不停。 美、美智乃好恐怖…… 「啊,抱歉。不知不觉就血脉贲张了起来……」 美智乃总算是恢复理智了,脸蛋微微泛红,拚命摇手。 「吃、吃法本来就人人有别,这样也不错呀!嗯,自己觉得好吃最重要,勉强吃下去的饭一点也不美味。」 「是、是啊是啊……」 哈、哈、哈,三声干笑自我口中发出,看样子我似乎触动了美智乃某根不明就里的心弦。 基本上,美智乃很喜欢「吃」这件事,我也不时在想,我的食欲足不是被美智乃给瓜分走了,那些饭菜到底是装到那具苗条的身体哪里去了?真的很不可思议。而且,她对白米饭又有种异样的执着,就像刚刚那样。 「不、不过呢,轧人你也多少再吃一点吧!倘若你有美智乃一半的食量,搞不好还会再长高喔?」 恢复过来的彩姊语带嘲讽地说。彩姊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是比我还高,不过妳以为那样就赢了吗? 「倘若彩姊也有美智乃一半的食量,最近很在意的胸围,搞不好会加倍成长喔?」 劈啪。 我和彩姊两人中间产生了裂痕。 「我说猪头弟啊,你还真敢讲。」 「谁叫个性恶劣的某人就坐我旁边呢!」 「呵、呵、呵。」 「嘿、嘿、嘿。」 「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半斤八两……」 美智卫呈不留情地毒舌了一番,听不见听不见。 「哼,不跟你计较……对了,刻人说他吃完饭才回来,他是不是又受到什么案件牵连了?」 「不晓得。」 「哥,你去找小刻聊一下嘛!」 「也好,我正想和他聊一聊。」 「聊什么?」 「姊,我跟妳说,小刻最近在忙——」 「聊二十岁世代听不懂的、十几岁世代说给十几岁世代年轻人听的话题。」 劈啪啪啪啪啪。 我与彩姊之间的裂痕已形成关键性的决裂。 「……今天的菜再追加一道『烤轧人』好了~~」 「那我也追加前阵子害别人自行车被落雷击中的笨姊姊生鱼片。」 「要吵架去外面吵。你们两个 要是谁敢干扰我吃饭……知道后果吧?」 停格。我与彩姊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不动。 咯吱吱……转动脖子,看见了笑盈盈的美智乃,但那双眼睛绝对不是在笑。 『没齿难忘!』 我与彩姊的声音漂亮交叠在一起时,「吃饭了——!」老妈的声音适时响起。 插图047 刻人的房间位于上楼后楼梯的正对面,也就是我的隔壁房间。门上至今仍挂着小学时的美智乃送给刻人的生日礼物——用少女字体写着「小刻的房间」之装饰木牌。 叩、叩。我敲了门。 「是我,轧人。」 停了一拍后,房间里传来刻人的响应声: 「等一下。」 几秒后,门打开了,刻人的脸从门缝中探出,没戴眼镜……刚刚可能在睡觉。 「大哥,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找你聊聊。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啊,不过我房间有点乱。」 刻人没说错,他的房间是有点乱,电玩主机、以格斗游戏为主的游戏软件、电玩杂志之类的散落各处。刻人是这一带知名的游戏玩家,我也常来他的房间打电动。不过,格斗游戏我是打不过刻人的。 对学校的国中部、甚至是高中部也相当多的刻人粉丝而言,这可是连作梦都想进来一窥究竟的房间。别看刻人这样,他的粉丝可多了——论外表、论内涵都不外乎是认真诚实的好形象,其实他却拥有被不良少年们另眼看待的野性另一面,其间的落差与平衡正是他人气不坠的秘诀。感情专一,时而温柔、时而暴怒的男子,就是我对他的印象。 刻人坐在床上,拿了个黑色的座垫给我。我看到床边的置物架上放了副眼镜,他之前果然在睡觉…… 「你在睡啊?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差不多要起来了。说吧,要找我聊什么?」 「你最近好像很忙?」 「会吗?」 刻人浅浅一笑,笑容中似乎有些疲惫,也不像是自嘲的笑容。 「会。美智乃很担心你。」 「她担心我?」 「其实我也一样,说吧,情况怎么样?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一旦插手一件事,就会奉陪到底。」 我扮了个鬼脸、耸耸肩,刻人笑了,那是粉丝们不可错过的笑脸。 「谢谢!大哥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不要紧的。事情就快要解决了,我想再努力看看。」 「跟最近发生的许多案件有关吗?」 「唔……嗯,算有吧!」 他像是在含糊其辞……虽然他说事情就快要解决了,但如今以这一带为中心发生的多起案件却没有偃旗息鼓的态势。 刻人在逞强,不然就是在说谎。我懂的。但我不会阻止刻人逞强,也不会戳破他所说的谎。刻人的个性很固执,一旦决定了就会直线前进,顽固起来更是星弓家的no.1,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我决定早早结束这个话题,提出另一项要事: 「其实,小七姊又——」 我把刚才说过的又重新说明一遍,并附上搞不好会是你抽中下下签……之类的忠告。 「那个发射钮外型是什么样子?」 对喔!待会也得跟美智乃与彩姊说一声才行。我想起了小七姊早上在传单背面画的图—— 那是简略得近乎悲哀的简图。 黄色小盒子里,只有个像是在说「按我!按我!」般的红色按钮装在正中央……粗制滥造也该有个限度。虽说它加装了强化玻璃的盖子,但看起来就很像是怀旧动画里的炸弹按钮,只差没有个骷髅标志,遗憾。 其实小七姊挺有绘画天分的,会画成如此廉价的款式,可见按钮本身就不是很高档,甚至会让人自暴自弃到干脆随便给它按下去算了的感觉。 「那颗红色按钮,看了就很想按下去耶!」 「按什么按!虽说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但很有可能我们其中有人会碰上,你发现了就通知我吧!」 「嗯,我知道。」 好,这样我的事就办完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呢?我与刻人也很久没玩格斗游戏对战了,但是看刻人好像很累……啧,本来想趁机报之前的一箭之仇的。 我玩格斗游戏都是选择速度型角色,刻人则是选择行家最爱的擅长抛摔技之力量型角色,这也在在反映出现实中的战况。对于我运用速度捉弄敌方,一点一滴消耗对方体力,奋勇应战的角色,刻人总会以正确且精准的操杆动作逮住。虽然不甘心,但我的胜率的确是低到不行。 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喔!我也该回房间打电话到柚岛的手机,进行有无异状的定期连络才是。今天分手时,我们已交换过号码。 有任何状况马上打给我,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要客气——我是这么跟柚岛说的。柚岛回我的头一句却是:「我好渴,去帮我买果汁……之类的你也乐意?」扁妳喔,当我是跑腿的啊? 姑且不管那种没营养的对话,我决定主动与柚岛进行定期连络……因为我考虑到柚岛有可能会发生无法打手机的惨况。 「我话说完了。别太逞强喔,刻人。掰!」 「大哥,等一下。」 我正要站起身时,刻人制止了我。 「怎么了?」 「就快到了。」 「什么东西?」 「忌日。」 「啊?」 「姊姊的忌日。」 我停止了呼吸。我的心,位于身体正中央那类似芯的东西,像是有冰冷的手抚过。 我回答时尽可能保持冷静,暗暗祈求声音不要颤抖: 「对、对喔!」 「你忘了?」 「没有。」 「这不能忘喔!」 刻人的声音听不出苛责我的意思,倒像是:真拿你没办法——那样的语气。然而,我还是觉得相当不舒服。 「……是啊、是啊!」 我自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对话,没发出任何声响,活像是要逃走般静静准备离开房间。 当我微微颤抖的手握上门把时—— 「晚安。」 那是刻人的声音。回头一望,刻人脸上又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你要睡了?」 「嗯,想再睡一下。你先去洗澡吧!」 「好吧!晚安。」 我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就那样靠着门,让脚恢复力气。如果不那么做,我可能整个人会滑落在地板上,呼吸也很急促,身体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调整好呼吸,深深吸一口气后吐出,此时我才发现身体在大量喷汗。因此,我决定接收第二顺位洗澡的顺序。 在我以活像是幽灵般缓慢的动作准备要回到自己房间时,喀喳一声,旁边的房间响起了开门声。 「咦?哥?」 「啊,嗯嗯。」 出来的是美智乃。我在结巴什么啊?美智乃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哥,你怎么了?」 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劲,美智乃歪着头问。 「没事。」 「你好像在冒汗?发烧了吗——」 「就跟妳说没事了!」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将美智乃伸过来的手拍掉了,一瞬之后,我立刻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啊,呃,抱歉。」 「…………」 美智乃看都不看被拍掉的手,只是以惊愕的眼神注视 着我,注视得我无地自容,率先移开了视线。 「哥……」 「抱歉,我真的没事。」 「catch!」 突如其来地,美智乃抓住了我的手。 咦? 「来一下,e、e,」 然后美智乃就顺势想把我拉进房间。哇,哇哇哇哇。 「呃,美智乃,妳是在气刚刚的事吗?等一下,哥跟妳道歉,我还不想死啊——」 「别怕,进来就是了。」 结果,我就被美智乃拖进了她的房间。 「坐。」 我被美智乃催促着,惊惧不已地在座垫上坐下,像块大石固定不动,看着眼前散落一桌的杂物。 「…………」 进来美智乃的房间,我会相当紧张。虽说是妹妹,好歹也是女孩子的香闺——并不是因为如此可爱的理由——我还宁可是那样的理由。 有东西从桌上向着内心只有那么一个小小心愿的我脚边咕咚咚地滚落下来,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我的背脊开始结冰。 美智乃以极其自然的轻巧动作捡起那颗「子弹」。 「抱歉,我正在保养枪枝,马上就好了。」 一说完,美智乃就在我的对面坐下来,将桌上四散的那些杂物——枪的零件以熟练的动作组装起来,我只能在一旁既惊惧又忐忑地看着。当然,旁边也有已经有组装好的枪…… 「放心,不会走火的。」 走火还得了!我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啊,非得在自家被射杀不可。 美智乃是我们兄弟姊妹中唯一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只好像这样以枪当武器。尽管本人一口咬定「这是回复型角色用来防身用的。」但绝对是谎言,这绝对是她个人的兴趣,再怎样都不需要这样多把枪吧! 此外,美智乃的房间也是我们兄弟姊妹的房间里唯一拥有更衣间的。根据美智乃本人的说法:「是我硬要求爸爸帮我增设的。」这间更衣间就是这么要来的。我还没进去参观过,但我相信里面收纳的都是适合美智乃穿的漂亮衣服,也宁可相信里头绝对没有面对一大群强尸也能轻松对应的重装备……还请别笑没有勇气进去确认的我是弱鸡。 究竟这些枪她是从哪里、又是怎么取得的?问美智乃,她也只是用:「我自有管道。」诸如此类瞹昧不清又写实得可怕的回答来敷衍。会是小七姊吗?不,如果是小七姊帮她调的货,应该会是怪怪的光束枪之类的……这么一想,彩姊的嫌疑就更大了,地下运输业的工作多少与见不得光的世界会有往来。 听到我嘀咕的声音,美智乃抬起脸来: 「怎么了吗?」 「啊,没有、没有。对了,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无意中指到了美智乃正在组装的枪。 「这个?这是heckler&koch的usp。标准型的我是有,但这是精密型,是我最喜欢的一款。还有,放在那里的是贝瑞塔m92f。它很有名的,你应该有听过吧?隔壁枪柄很大的那把则是heckler&koch的p7手枪,原主人说不好用,我就跟他要来了,我倒挺喜欢的。还有,再过去那把大转轮手枪是smith&wesson的m500。当初是卖家拚命劝说:『机会难得,买一把吧!』我才买下来的,可是它实在太大了,不好携带,而且又重……不过,是很有趣的枪喔!还有——」 「……不……不用再说了……」 妹妹……我的妹妹……离我好遥远……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哀痛逾恒的时候—— 美智乃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把我拉进她的房间来?不会是为了要炫耀她的这些枪吧? 「小刻还好吧?」 美智乃边赏玩枪边问我。啊,对喔,就是为了这个——搞清楚美智乃的意图后,我顿时安心不少。 「他什么也没说,像他那种人再怎么问都不会说的。」 「没错。」美智乃的视线仍落在枪上,喃喃低语。美智乃大概也料想到他会那么回答,就没再说什么了。 喀擦喀擦声在我们两人中间回荡。美智乃难得如此寡言,感觉有点尴尬。这也很难得,我竟然会觉得跟美智乃谈话很尴尬。 「…………」 美智乃看起来很专注于组装作业,我也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那么,我去洗澡了——」 「小刻跟你说了什么?」 我正要站起身,那句话又将我的屁股缝在座垫上。 我看着美智乃,但是美智乃并未看着我,她的视线仍然落在枪枝之上,只有嘴唇在微微蠕动着: 「他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没有,真的没有。」 「骗人。」 短短两个字,但美智乃说得字字清楚,让我一时找不到话说。 「我大概猜得到讲了些什么……」 喀擦一声!美智乃将组装好的枪装上弹匣、上膛。 「就跟妳说,什么也没有——」 「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美智乃喃喃自语说道。那张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也是我多心吗? 美智乃的手闪现消失,也是在这时候—— 「小刻他呀——」 那动作在一瞬间发生,快得我来不及反应。 「美……」 「回神,我的额头已被枪口抵住。 冰冷的触感、黑色的枪身……前方是美智乃扣住扳机的手指,再前方则是美智乃不带感情的眼眸。 「你晓得这不是玩具枪吧?」 叮铃一声,美智乃手上的手铐饰品发出声响。 「妳……这是在干嘛……」 「我在瞄准。」 听到那句话,我差一点要笑出来。 喂喂喂,美智乃!这种情况下是有什么好瞄准的? 我的头脑到底在想什么?该追问的不是那种事好不好,笨蛋。可是没办法呀,我实在无法理解眼下的状况。 「再来只剩拙下扳机了。」 美智乃令人吃惊地面无表情,以石头般冷酷的眼神俯看着我。而且还冷酷得过了头,让我受到吸引,差点整个人被拉进去。 插图054 冷静、毫不犹疑——优秀的刽子手就是这种感觉吧? 无视于僵直不动的我,时间毫不慈悲地流逝。美智乃扣住扳机的手指缓缓移动—— 「砰!」 ……我没死,我还活着。 说得也是,人模仿的枪声是杀不死人的,只会让心脏因为惊吓而怦咚怦咚响个不停。 「……」 美智乃缓缓放下枪。当然子弹也没有发射出来……当然? 「对不起……」 头低低的美智乃一字一字吐出来。若纯粹只是为恶作剧道歉,声音也未免太沉重,让我听得心都纠在一起了。 「真的……很抱歉……」 再一次,美智乃以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道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抱歉。」 「为什么哥要跟我道歉?」 「……刚才……我不是拍掉妳的手吗?就是为了那个……」 「骗人,你明明就不是为了这个才跟我道歉。」 美智乃好敏锐,太敏锐了!我只好说实话: 「是为了轧奈——」 「不用再说了,不要说那种话!」 美智乃敏锐地制止我说下去,语气简直就像是哀求。 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股难堪的沉默在我们彼此问 流泄。 「为什么不杀了我?」 美智乃又逐字说道。 「啊?」 「刚才,我拿枪指着你时,以哥的速度绝对有办法挡掉的不是吗?你这样怎么行呢!一有生命危险,就得杀掉对方。举枪对着你的人可是我耶,你不训我几句吗?」 「妳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今天的我有点怪怪的。如果你能忘掉,我会很高兴……」 说完后,美智乃就低着头;口不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度造访的、难堪且讨厌的沉默快压垮我与美智乃了。 仿佛过了漫长得近乎无限的时间,美智乃先开口: 「……你要不要去洗澡?不快点去洗,就会落得最后一个洗喔!」 「对,对喔……」 我缓缓站起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回头看美智乃,一次也没有。 第三章 第三章 该怎么说呢……今天一整天都在放空。 该做的事不知道何时会来,做了较好的事却又提不起劲来做……该做的事是排除正朝柚岛逐步逼近的危机,而做了较好的事则是街头调查……但在做这些事前我得先上学。 第一堂的古典文学课还挺得住,第二堂的数学课就遭遇瞌睡大军来袭。因此,我毫不犹疑地走向保健室,倒床就睡……是有听见明美老师在说话,但我无动于衷,让我睡吧! 大约过了五小时后,我在下午三点醒来。一睁开眼,视界里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哎呀,你醒了?」 原来是窝在隔壁床看书的柚岛,察觉到我醒来了。我抓抓头,坐起身: 「搞什么,原来妳也逃课……」 「要你管!明明就比我早到还敢说。说真的,你身体烂成这样真的能保护我吗?万一在学校遇袭怎么办?」 「学校人很多,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放学回家的路上才是危机四伏。」 哟咻!我下了床,朝仍坐在床上的柚岛伸出手。 「回家了!这倒省了我去接妳,我会好好护送妳到家门口的。」 「……哼!」 柚岛拍掉我那只手,迅速站起身,真是不可爱。 柚岛的家和我家虽然是反方向,不过离学校只有步行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以前送她回去过,我知道,并没有很远。 我们沿着车流量很多的国道走,根据柚岛的说法,走这条路线最快到家。 「美智乃好像也会使用回复魔法。」 途中,柚岛没头没脑的丢了这么一句话给我。 「妳问过美智乃了?」 「是啊!仔细想想,美智乃也是与你处于相同的境遇,没错吧?我挺在意的,今天就直接问她了。」 什么啊!我本来想自己告诉美智乃与柚岛的,看来是被抢先了。 「想必妳们彼此都很惊讶吧?」 「还好啦!我是很惊讶与美智乃有同样的能力,但美智乃一点也不显得惊讶,反倒是对于我和你搭档一事让她很吃惊。」 「美智乃她……有说什么吗?」 我很在意,在意自己的妹妹得知自己的朋友和哥哥搭档有何看法——这样讲听起来好像很复杂对吧? 「她说:我哥就拜托妳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好像……太干脆了点。 「……不过感觉上,美智乃似乎有意避开你的话题。」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昨晚与美智乃之间的事在我脑海里复苏。 「怎么?你们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 昨天那一段到底算是什么?我个人觉得那不算是吵架。 「她那个人很少将真正的感情表露在外,或许在你没注意的期间,她已经积了不少怨气?」 「或许吧……」 「算了,你就跟她道歉谢罪吧!也许你可以下跪试试?」 「如果那么做她就肯原谅我,那要我跪几次都无妨。」 「啊?原来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啊?」 差劲!啐了一声的柚岛斜睨着我,但我当时的意识全飘往了别的方向。 我听见了,啪兹一声,像是射穿某种硬物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 「什……!」 尖锐的煞车声震耳欲聋,撞倒诸多行道树和自行车,朝我们这边猛冲而来的大型拖板车已然映入我的眼帘。 惨惨惨。 可是我连发出啧一声的空闲也没有,毕竟拖板车近到我能看清脸色发白的司机鼻孔—— 「柚岛!」 我旋即抱起柚岛跳开,跌落到一旁。 撼动地面之轰然巨响响起的同时,锵的一声,我的头和视界都激烈摇晃了起来。意识与视界顿时一片空白,待我回过神时,身体受到地面的磨擦,已逐渐停了下来。 「……呜……」 在粉尘漫天飞扬,水泥碎片啪啦啪啦朝背部和头部敲下的当中,我慢慢起身,像是做伏地挺身一样,从覆盖住的柚岛身上退开。 「……妳没事吧?」 「啊……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算胆大如柚岛也吓到了,双眼睁得大大看着我,但却没有发抖。她尚有意识,也没有受伤,太好了! 我拉起柚岛的手站了起来,脚绊了一下。 「妳站得起来吗?要逃啰!」 「啊,你……等一下……!」 柚岛看着我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嗯?我眉头紧蹙。 「如果妳是怪我突然抱住妳的话,那我道歉,有任何不满待会再说。」 「不、不是啦,血……」 柚岛在说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我的耳朵可能受伤了,不过那个待会再请她帮我治疗就好。 「这或许是『敌人』的攻击,先离开这里较妥当。」 一股脑说完那番话时,我发现右眼有道热热的东西流入,于是伸手去摸—— 滑溜溜的,而且触感似曾相识。我马上知道那是什么——是血。大概是被某种东西的碎片打到了,可恶,我的防御力又不像刻人或小七姊那么高! 「呜……」 复苏的痛楚一路自脑门延伸到脚下,贯穿了我的身体。 朦胧之中,我看见了柚岛朝我伸出手,缩小的视界变成白茫茫一片,身体也好像悬浮在半空,仿佛从脚部开始逐渐消失,感觉一整个不舒服。 「喂!?你振作一点——」 柚岛的声音逐渐远离。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唤醒了我。 眼皮微微掀开,眨了好几次眼后,终于认清楚柚岛在阅读中那张朦胧的脸——柚岛就坐在躺着的我隔壁默默看书。 「哎呀,你还活着?」 柚岛注意到我恢复意识了,啪嗒一声合上书本。我保持仰望的姿势看着她,蠕动嘴唇: 「……如果妳肯为我说明一下状况,我会很感激妳的。」 「在那之后,我设法将无预警倒下的你拖过来这里,就只是这样。」 拖过来这里——听她这么一说,我才转动眼珠子环顾四周,看出这里是中央公园。而且我正躺在日前与柚岛谈过话的那张长椅上,难怪头底下会这么硬。 「谢谢妳了。抱歉,给妳添了麻烦。」 「不客气,毕竟你也救了我……呃,所以,那个……」 柚岛说话吞吞吐吐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是「呃——」或是「那个」之类的,反复用上了好几次。是我多心吗?总觉得她的脸上有些微泛红。 「什么啦?」 「就是……刚才、谢谢、你……」 尽管有些犹豫,说到最后声音更是愈来愈小,但那句话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中,我不禁吓了一跳。眼尖的柚岛发现到了,局促不安地瞪着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只是没想到妳也会说谢谢。」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应该会冰系魔法,却误学成回复魔法的雪女。」 啪!柚岛之前拿着的书落在我的脸上。 「好痛!」 「哎呀,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手滑,而是故意掉的。」 「我想也是……好痛……好了,来到这里的途中有什么异状吗?」 「什么也没有。还有,我将你额头的伤补好了,还有什么地 方痛的话就说一声。」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试着压压看刚才流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虽然刚才被书k到的地方真的很痛),上头也没有血凝固之后的血迹……该不会是她帮我擦掉的吧? 「那个——」 「你的血是我擦掉的,有什么不满吗?」 柚岛抢先我一步。 「不,没有……」 别说是不满了,我还想跟妳道谢咧!可是柚岛只冷哼了一声,怪人。 「我不急着回家,你可以再躺一下。要是你又昏倒,苦的可是我。」 说完后,柚岛便从我脸上捡起书本,再度看起书来。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急着起来就太那个了,我便照着她的话继续躺着发呆。 「问妳喔……」 「干嘛?」 「这种时候,妳愿意将大腿出借给我当枕头吗?」 「…………」 柚岛以冷之又冷的视线俯看着我——「白痴啊你?」她的眼神忠实地如此述说。 「刚才我抱住妳,妳不都没讲话?」 我在心中叹息。算了,我以自己的手为枕,翻身侧躺,希望她别说我装睡。 「我问你,你经常做这种事吗?」 没头没脑的,柚岛合上书本问我。 「哪种事?」 「就是像刚才那样被卡车撞上而受伤,那一类的。」 不知为何,柚岛的声音听来有些烦燥。 「差点被卡车撞上是生平头一遭,这种程度的伤势倒是家常便饭。」 「你不觉得厌烦吗?」 「厌烦什么?」 「就是……命运那一类的啊!害你得卷入这种苦差事的那类东西。」 柚岛强硬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是回说: 「……若说不厌烦是我说谎。我不时会觉得:这真是有够蠢的!也曾埋怨过:为什么是我,不过——」 「下过?」 「若是因此救了谁谁谁,或是真的拯救了世界,那样也不错——我就是那么想的。就像今天救了妳那样,感觉也不赖。不过说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对战斗、千钧一发的颤栗等等还颇乐在其中。」 「嗯哦……」 柚岛不知道有没有在注意听我说话,由她的答复中完全听不出情绪。 「妳那是什么反应,一下子就接受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换妳说。」 「咦?我吗?」 「对。谈一下妳自己吧!」 「你想知道什么?」 「……有了,我想知道妳是何时开始会用那个回复魔法的?」 柚岛似乎在思索我提出的问题,最后缓缓开了口: 「我——以前有个哥哥。」 「啊——?以前?」 「在我国二时死掉了。」 「咦?」 「是自杀。」 柚岛淡淡说出那个词汇。 「坦白说,我跟我哥感情并不好。与其说是感情不好,不如说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彼此渐行渐远。因此,当时我哥到底在想什么,我完全不了解,对他自杀的理由也浑然不知。」 我继续躺着,默默地听她诉说。风依然摇晃着树叶,柚岛也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后来才听说我哥是为了大学联考的压力才走上绝路,但我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我不认为哥哥会因为那种事死掉。但有人问起我:不然会是什么?我又答不上来。因为我太少和我哥谈话了,对于他自杀的原因一点头绪也没有。」 此时忽然有阵强风飒飒吹来,我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回避扬起的尘埃。从指缝问,我看见了树叶翩翩飘落,也看见了柚岛大力甩动秀发。 「早知道就多跟我哥谈谈……」 柚岛仍是面无表情,压住被风扬起的发丝,视线有意无意朝周围看了一下。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会使用你说的回复魔法了——最早是我的手被纸割到,而在用手按住伤口后,伤口就突然愈合了。」 「……为什么妳会突然拥有这种能力?」 「天晓得。难道上天垂怜我无法救自己的哥哥,于是赐予我这种能力去救别人——会不会是这样?」 柚岛语带讽刺地笑了,口气听来是打从心底感到无奈。 「可是,就算妳哥在世时,妳就拥有这种能力也是无济于事,毕竟这种事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或许吧……」 「我问你,你和美智乃吵架了对吧?」 柚岛突然俯看着我说道。 「不,那应该不算吵架——」 「快点和好吧!不想道歉的话不道歉也行,总之,先开口跟她讲话!只要那么做就能打破僵局了。」 柚岛的语气很强硬,似乎有某种程度的确信。 「我很不想这么对你说,但是重要的事物若不好好珍惜,可是会一转眼就跑到你构不着的地方喔!」 「哪会啊,太夸张了……」 「等你后悔我可不管你,世上用回复魔法也复原不了的东西可是多得很……」 复原不了的东西?那倒是多得很。 「……妳说得对。」 「是对极了。」 「我会试着和美智乃谈谈看。」 「不是试着,是一定要。」 像是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柚岛再度打开书本阅读。 无事可做的我,不由得打量起默默逐字追读的柚岛脸庞。尽管是全然的面无表情,却觉得多了一丝柔和。这是为什么呢?纯粹是我多心吗? 就在我想得出了神时,柚岛注意到我的视线,回瞪了我好几眼。对不起。 没办法,我只好翻身侧躺,呆呆地望着天空。 嗯…… 我的伤已经完全治愈,没理由再待在这里发呆。柚岛也不想跟我斗嘴,我好闲。 不过不知怎样的,这样子也不坏。向来只要有家人以外的人在身旁就会让我坐立不安……我就是那样的人,这会儿居然能安心地躺在某人隔壁闭目养神还真是稀奇。 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肩膀开始不可思议地感到放松。 啊——完了——现在要是遭受袭击肯定万事休矣。不过我伤都治好了,总有办法应付的。 我现在好困,只想在这里,悠闲地度过这一刻。 「……喂!」 「干嘛?」 「腿枕……」 「免谈。」 柚岛的心肠硬梆梆,我的头底下也是硬梆梆,真可悲。 「一定要和她言归于好喔!」 柚岛说完后就进了家门,我再三交代有任何异状马上通知我,之后就离开了柚岛家。 我要直接回家也是可以,但我决定做街头调查……莫名地就是不想回家。 言归于好……但,我还是有点无法下定决心。而且,我还是不觉得昨天和美智乃之间的情况算是吵架。虽然答应了柚岛,但坦白说,我还真不知道要跟美智乃说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说是街头调查,其实只是在街上闲晃,找认识的人打探消息——我打算暗中帮助刻人牵涉的案件。刻人说他自己应付得来,也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但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如果探听顺利,也许还能打听到袭击柚岛那群人的情报。 虽然柚岛说她对那群怪人毫无头绪,但我有预感,未来会与他们牵扯很深。那群怪人不过是被相中柚岛特殊能力的谜样研究机关注入怪药强化身躯的前哨部队——诸如此类简单明了的故事剧情是我个人的喜好,因为 ,只要击溃那个机关就一切搞定。 然而,我的探听出击持续挥棒落空,没打探到有用的情报。除了听起来像是在形容那群怪人的暗夜徘徊巨人、方才国道上发生了重大事故(关于那起事故我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之外,还有几则可疑的传闻,但每一则都不出「我听我朋友的朋友说」之程度,对于地点时间的具体性描述完全没有,也没有掌握与刻人相关的情报。那小子到底今天又晃到哪去了? 心想是最后一次,我找上了前阵子齐众在生意清淡超商门口的闲闲三口组,得到的回响依然不大——三人不是歪着头就是摇摇头。半死心的我只好问问刻人的消息: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刻人?」 「刚才有遇到,只是他好像急着要去哪里……」 中大奖了,真所谓「剩下的东西(抱歉)是有福的。」(注:日本谚语,有好酒沉瓮底之意),今天的我真走运。晨间新闻的今日运势单元说我的星座(狮子座)运势是十二星座中最差的,但我对算命向来是抱持信不信由你,听听就好的态度。 「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啊,不过,我好像有听到他提到上吊大楼怎样的……上吊大楼就是那里。那个——」 后半段我几乎没在听,搞不好我真正的星座是今天运势最旺的处女座喔!印象中今天的处女座运势好像是会找到找寻许久的人事物……其实是什么座都没差啦!运势好就好,今天的我果然走运。既然如此,就算是不请自来,我也要帮助刻人! 上吊大楼封号的由来,是这栋废弃的前住商混合大楼有一阵子传出了有位上吊的长发女鬼在此出没。也曾传出有人目击到鬼火,在暑假时是惯例的试胆会胜地,但在这个时期会做这种事的无聊人士是少之又少。 我知道那个传闻是怎么来的——肇因于彩姊做的好事。 有一阵子,彩姊一直把这里当作飞行魔法的练习场……听说是因为如果在家练习会不时撞上墙壁或天花板……飘浮在半空的黑色长发女子会发展成上吊女鬼的传闻也不足为奇。 据彩姊的说法,「在这里练习万一被发现,只要发出一两颗火球,对方就会以为有鬼而逃之天天。」鬼火之谜也跟着解开了。 言归正传,应该有个入口供试胆会出入才是,但我来来回回沿着围住大楼的高墙定了好几遍都找不到,唯一看起来像是入口的入口,上头被涂料已斑驳的绿色铁丝网封住。 有钳子的话就能「啪查啪查」剪断铁丝网进去了,但是我现在手边没有那种工具。口袋里是有小刀,但我没那种美国时间用一把小刀「叽叩叽叩」锯半天,也没那耐性——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我都切得下,除此之外我只有举手投降的分。 没办法,我看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这个地方原本就人迹罕至。 「哟咻!」 我轻轻一跃,漂亮地在围墙上着陆——那是一般人跃不上的高度,要是被谁撞见了,肯定又有妖怪在跳高之类的都会传说不陉而走。 「怪恶心的……」 大楼里净是忘了清走的破铜烂铁、瓦砾与沙尘,霉味扑鼻而来,视线又暗。 我打开在超商买来的笔型手电简,光线洞穿黑暗,使得视界开阔了点,待眼睛也适应了之后,前进就看到了走廊前方有道楼梯。 「千万别塌下来,拜托。」 我保持警戒心缓缓拾级走上声响听来硬梆梆的楼梯……没人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平安到了二楼,我打开楼梯门,进到一个相当大的空间。 严格来说是进到一个相当宽广的房间,像是将这层楼全打通似地那般开阔,破铜烂铁散落各处,场地却宽广得可以在此众会。 「喔……?」 我关掉笔型手电筒,因为用不着了。 那里有道更强的光源——是老妈以前只是因为「好像很有趣」这理由,所买下的超大手提油灯造型手电筒。它就放在地板上,旁边则有张我非常熟悉的脸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大哥?」 「刻人,你擅自将那个拿出来,小心被老妈骂死。」 宾果!在那里的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刻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干嘛——嗯?」 我上前朝刻人走近一步时,才发现他后面有人倒在地上——因为对方穿着黑西装,我才会一时没察觉到。虽然看不到脸,但从体格来看应该是男性,看起来像是保镳之类的。 「倒在后面的人是谁?」 「咦?这个人?大概……是外星人吧?其实我也不清楚。」 啊?刻人,你何时也学会说跟小七姊同等级的冷笑话了?我是很想这么说,但没说出口,我的视线与意识全被刻人手中的某样东西牢牢吸引住。 小七姊的画功果然高超——虽说画那种简单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什么画功,但尺寸大小却分毫不差,乍看像是小学生暑假的劳作作业,实际上却是掌握了地球命运的发射钮。 g加农的发射钮如今在刻人手上。 我猛然想起刻人的星座是处女座——今天运势最旺的正是处女座,应该可以找到之前遍寻不着的东西才是…… 「那东西是怎么来的?那家伙带来的吗?」 「嗯,算是吧!应该说发生了很多事,才偶然落入我手中。」 原来帮笨姊姊擦屁股的轮盘转到刻人那里就停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在小七姊回来前我就代为保管吧!我向刻人伸出手: 「交给我吧!你跟小七姊很像,很会掉东掉西。」 然而刻人不只未将按钮交给我,甚至也没有离开现场的意思。只见他轻轻地吐出一声「嗯——」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转到别处,似乎还听见了一声「要怎么办……」 「怎么了?」 刻人是真的很会掉东掉西,这不是我乱说的…… 「——不能给你!」 「啊?」 「这个发射钮不能给你。」 一瞬间,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啊?刻人刚才说了什么?不能给我? 刻人笑了一下,看着我。我心中的困惑与愤怒同时涌现: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这个发射钮不能交给大哥。」 「喂喂喂!」 我不由自主嗤笑了出来。喂喂,刻人,你是在哪撞到头了吗? 「我老早就想试一次了,这次恰好给我找到理由……」 完全不顾我的混乱,刻人淡淡说道: 「大哥若想要,就倾全力来抢啊!」 刻人瞇细了眼,缓缓将眼镜摘下——那是刻人开战的讯号,此时的刻人已进入了真正的战斗模式。 一滴汗从我的脸颊上滑落。 喂喂喂!你是当真的吗? 插图070 第四章 第四章 我们兄弟姊妹至今从来没真正打过架——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如此。顶多只是斗斗嘴,不至于大打出手。大家也都说我们家兄弟姊妹感情很好,连我自己也是那么认为……基本上,就算我们想大打出手,实力也差太多了,要是我们兄弟姊妹真的打起来,最后的幸存者绝对是小七姊!跟个宇宙霹雳无敌战斗狂打架是要怎么打啊! 那天的小七姊也是宇宙霹雳无敌强,一边在后院嚷着:这是特训、是练习!一边将拚命勇于对峙的我和刻人或踹或摔,嘲笑我们嘲笑得乐不可支。 美智乃只是站在远处为我们声援,毫无参战的意思。彩姊则是坐在檐廊边口叩茶边说:「你们好好玩啊!」老太婆,妳当观众当得这么高兴啊?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得是刻人小学六年级……印象中我还跟他说,明年你就升国中了之类的话……这么说来我当时是国二,小七姊是高一吧? 即使是小七姊,当时也还没戴上太阳眼镜,是位貌美如花的女高中生(实际上是暴戾到极点),个性则跟现在如出一辙。小七姊的强悍早在那时就定型了——零死角且霹雳无敌。 当然,我和刻人也不是普通的学生,我的速度在当时就已凌驾一般人,刻人也已经具备将勒索小学生的国中生三人组轻轻松松打爆的蛮力……不过,再坚强的实力遇到小七姊也是无用武之地,小七姊边念着:「太慢了、太慢了!」边像抓小鸡般将我抓了起来,再像丢生鲜垃圾一样扔出去,而刻人也是落得随手一扔的下场。 好一会儿后,我的心就开始涌现放弃的念头……头好重、又想吐,数着自己被丢过来摔过去多少次无异更蠢,我干脆躺着,不再爬起来。 「喂!轧人,你怎么啦?有够没用的!」 吵死了!白痴才会继续陪妳玩。 然而刻人只是斜眼睇了我一眼,又独自对小七姊展开了数度突击。那时的刻人还没有戴眼镜,我清楚记得刻人当时的眼神——那是勇往直前的眼神,纯粹而无杂质,一心只想战斗的眼神——紧盯住眼前的敌人,清楚映现出把那名敌人撂倒在地之未来的眼神。 我深深觉得那时候的刻人帅翻了……男生称赞男生帅是有点那个,可是男生也会有迷上男生的时候。 但是小七姊很快以实力击碎了那样浪漫的想法与感动——刻人根本是被她打好玩的。这是哪门子的姊姊?彻底撕裂小六生的自尊心,一点也没有姊姊的风范。 「呼哈哈哈哈!太弱了、太弱了,弱得不象话!」 宛如某个邪恶帝王哈哈大笑般,小七姊本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恶行恶状——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就凭你这点实力,也想守护重要的人?」 居然将当时很红之卡通里头坏蛋的台词原封不动地抄袭。我好想抱头痛哭啊!竟然会被这种烂姊姊打得落花流水!刻人恐怕也呆住了,小七姊该不会是为了提高刻人的士气才会说出那种老掉牙的台词吧?不,小七姊绝对只是想过过坏人的干瘾……白痴啊! 一看刻人,刻人果真像块石头僵直不动……没错吧,他是呆掉了。 不过,那句话改变了刻人。 刻人开始狂叫—— 那是超越一般吼叫、以生命在吶喊的声音。彷佛要冲破天际的叫声震动着空气,也撼动了我们。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吼声压倒万物,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刻人,连小七姊也吓到了。刻人当时的模样可不是气到抓狂的小朋友,而是达到了最好离得远远的骇人次元——那是真正的愤怒与伤悲。 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害怕,真正的害怕……你问我为什么?真正的恐惧还需要理由吗!当年的我可也是和那一带的坏蛋打打杀杀过来的,然而我却害怕恐惧得不得了,就算想当场逃走也是双腿发软。 不明就里的恐惧使我泪眼模糊,照理说应该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然而刻人当时的眼神却活像是烙印在我的眼底,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和刚才又大不相同的眼神,说是酷帅不如说是美丽,就像是全心全意研磨淬炼而成的某种宝石,超越了愤怒之类的情绪那般澄澈的眼眸。那双眼眸也穿过站在他面前的小七姊,映照出遥远的某个世界。 就在我克制不住恐慌时,事态急转直下。 刻人缓缓动了起来,那是悄然无声的突击行动,只见他举起双手,连「咻」声都没发出,直朝小七姊过去,是缓慢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 可是,小七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而决定正面迎战的样子……她收拾起平常的嘻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年搞不好看不到一次的严肃神情,也是最让我棘手的表情。 终于,小七姊的手和刻人的手紧密贴合在一起……小七姊放低重心,刻人的手也伸长,两人互比角力。 就算刻人再蛮勇,也不可能敌得过神勇的小七姊,但我却目击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呜、呜喔……」 神勇的小七姊居然是落居下风的那一个! 倒、倒退数步。 小七姊的脚沉重的、缓慢但确实地往后退,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冒出。小七姊咬牙切齿,嘴角凶恶地上扬着,眼神也变了——我知道,那是小七姊认真起来的眼神。 糟了,小七姊会不会抓狂啊? 平日待在地球上的小七姊,对于自己天差地远的力量会有相当的保留——这可是她自己说的。要是整个释放会变成怎样?一旦在这么小的后院里发挥宇宙级的力量,可不只是会给左邻右舍添麻烦,一、两个街区都可能就此莎哟娜啦! 就在我感受到人命与城镇的安全饱受威胁,想挺身而出时,刻人再度嘶吼—— 「呜哇哇!」 我顿时明白,刻人在那一瞬间使出了浑身的力量。 咚! 刻人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开了两人紧密贴合的手—— 「哟、哟哟!」 居于劣势的小七姊脚步踉呛,倒退了好几步,最后失去重心—— 「好痛!」 当场跌坐在地。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么珍贵的景象,犹如优昙华(注:在佛教中,传说三千年才会开一次的珍奇异花。优昙华开时便是如来现世时,后世引申为难能可贵的譬喻)开花、盲龟遇上浮木那般难能可贵的影像在我眼前闪现。虽说不是正式对战,但小七姊屈居下风还跌了个四脚朝天!这称得上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的壮举吗? 然而与我的感动完全背道而驰的是——彩姊与美智乃不消说,小七姊也是呆若木鸡的当儿——那位完成壮举的刻人居然当场蹲下,啜泣得像个泪人儿。 懂事之前除外,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刻人哭。刻人从以前就很坚强,是能强硬排除一切掉泪的因素,既有魄力又有意志力的人,即使在轧奈的丧礼上,他好像也没有哭……不,其实他很想哭吧? 前所未见的特例又发生了。 「啊…………」 跌坐在地的小七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朝伸出一只手的刻人摇摇晃晃接近。 『你是怎么搞的!吓死我了!』这种会向刻人抱怨的平日小七姊并没有出现,她的那张脸活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拚命恳求爸妈原谅的小孩……小七姊愧疚得不得了,手足无措得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天有太多第一次了!这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来着?而且第一次还没完哩—— 站在抽抽噎噎啜泣刻人面前的小七姊,突然浑身虚软般地屈膝在地,像是要与刻人视线相对,像是要处于同样的立场,像是要分析刻人目前 怀抱的心情—— 小七姊就那样缓缓伸出手,轻轻抚触刻人微颤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宛如在触摸非常脆弱的物品。 那双手缓缓地伸向刻人的背部,就在右手和左手快要碰触到的那个瞬间,小七姊强而有力地抱住刻人的身体,抱得紧紧的——那是很热烈很热烈很热烈很热烈的拥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刻人!真的很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浑话的!我真该死!刚才都是姊姊不好!请原谅我这个笨姊姊……」 那位小七姊在道歉,而且是哭着道歉,泪珠一滴接一滴的掉,自我中心的小七姊流下豆大的泪珠。 我和彩姊以及美智乃全因眼前这个用「特例」尚不足以形容的情况呆掉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的我只呆呆想着:不知这第一次还要维持多久? 结果,小七姊就那样不停念着对不起,泪珠扑簌扑簌不断滑落,直到刻人哭够了为止。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二次,看见小七姊空前绝后的泪水。 其实,我也曾经被小七姊那样紧紧拥抱过一次,当时的她虽然没有哭,温柔地抱着我却是事实——那是犹如魔法般的拥抱,确实感受得到爱意渗透进心里的拥抱。那时候,小七姊的确是爱着我的……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天和这一天都一样是忌日——轧奈的。 附带一提,在第一次个没完的隔天,小七姊又恢复成那个爱大声嚷嚷的笨姊姊,前一天的事犹如幻梦一场,聒噪个没完。对了,那天早上我也是被丢出窗外而醒来的。 自高中起就毫无成长的姊姊,却是最强的姊姊,而唯一让那位姊姊跌得四脚朝天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等一下,刻人!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你没有惹到我……」 已然进入战斗模式的刻人看起来却相当平静,并不像那天有怪异的抓狂表现。不只如此,样子还颇开心,将那个廉价的发射钮像抛沙包似的抛到空中玩耍,彷佛是在挑衅我。 「够了没有,刻人!这可不是打打屁股就能了事的。」 「有时间讲那些废话,何不干脆点直接跟我打?以大哥的速度而言,这回出手似乎出得有点慢?」 ……是吗?坚决要打就是了。 啧!我咂了一下嘴,从口袋中取出小刀,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另一方面,刻人也将那颗按钮置于手提油灯附近,整个人放低重心备战……但还不到严阵以待。刻人的战斗方式很简单,就是将人抓起来对撞再摔出去;我的战斗方式也相当简单,就只是砍人而已。 彼此都是简单战略的奉行者,既然决心要战就战吧!「冒渎」的轧人在此得罪了。 「你可别后悔!」 「大哥才是。」 于是,我们家首次的兄弟阋墙开战了。 我不喜欢长期抗战,一开头我就扑上去。在刻人眼里大概会看到我突然消失了吧?以我的速度,真正能看清我的大概只有小七姊那样的强者了,这是刻人捕捉不到的速度。 「再说——」 「————!」 突然听到从后方传来我的声音,刻人反射性转身,但那里对我早已是很久以前的地点了。刻人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只是再怎么转都没用,阴暗的室内只听得到哒哒哒哒哒哒——我蹬地的声响和我的说话声。 「刻人啊刻人——」 哒哒哒哒哒哒。 「你真以为……」 哒哒哒哒哒哒。 「你赢得了我吗?」 哒哒哒哒哒哒。 我以刻人为中心怱左怱右怱上怱下自由自在地跳跃——我的致胜条件很简单,只要在刻人身上划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行,只要从那里取走一点点「生命」,他至少会有一小时动弹不得。 我不像彩姊或美智乃会用魔法,也不像小七姊有压倒性的强悍,更不像刻人有怪力……说穿了就是归人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一型,但我具有这种高速度与这种「冒渎」「生命」的能力。 在此简单说明一下我的能力——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体,体内都有「生命」流动着。 不是血液,硬要说的话,就是只有我才懂的、支撑着生命的概念物。只要在生命体上稍微划个小伤口,对方就能随我摆布。我可以将其「生命」全盘拔除,让对方当场死亡,而若是掌握住要领适度地拔除部分,则能让对方躺乎一小时,或是能让对方睡上一年。此外,若将生命切离开来,我也能将人体有如奶油一样切成一块一块……只是我很少用这招就是。 「你冷静想想吧!」 哒哒哒哒哒哒。 我不可能会输,因此才能显得老神在在。何时「将军」端看我的心情……但是压倒性处于劣势的刻人却没半点焦虑的神色。那双眼固然东瞄西望的无法捕捉我的动向,却在在显示他的胜券在握。 那张嘴大无畏地笑了。 「今天的处女座运势极旺,我不会输的。」 笑话! 我加快速度,想把此事早点了结。刻人的眼睛早就没在动,不仅如此,那双眼睛根本就是闭上了,看来他已做好心理准备。我牙一咬,决定下手! 「在空中!」 「在那边!」 交叠。 「开始,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宛若五腑六脏全翻搅出来那般,强大的冲击在体内来回着,回过神来才发现四周的景物全都静止了。 「呜喔喔!?」 刻人以一只右手抓住我的前襟,轻轻吊了起来。我惊愕的面孔,与露出会心一笑,像是在说「看我的!」的刻人脸庞瞬间打了个照面。 「逮到你了!」 刻人逮到敌人后只做了一件事——用比我再度扬起小刀还快的速度,将我的身子背靠地压制住。 碰! 「呜咯!」 全世界都在摇晃,视界也跟着模糊,肺部的空气全部挤压出清。 一瞬间,我的视界几近全暗,只看得到手提油灯映照出的刻人脸庞。明明他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我的手却动也不能动。我需要呼吸,需要氧气,我又呛又喘得不象话…… 「为什……么……!」 「直觉,纯粹是直觉。」 刻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坏坏地笑着。罕见的表情……相信他那群女粉丝见到了肯定会乐得昏倒……虽然我早就倒地了。 「直……觉?」 「我不可能看得清大哥的动静,一切只好仰赖直觉了。」 一说完,刻人便迅速压住我悄悄伸往屁股口袋拿取备用小刀的手,真是防范得滴水不漏。兄弟就是这点不好,太知己知彼了,可恶! 「你今早不也看了?『今日运势单元』说处女座的运势最旺。所以我才有自信一定抓得到你……虽然也不光是运势的关系啦……」 什么嘛!我居然是因为晨间新闻的运势单元而输掉?虽然想这么说却发不出声音,刻人牢牢抓住我的手,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趴在地上,完完全全制伏。 糟了!我的左手被绕到背部压住,右手则像是大队接力赛递接力棒那样被反扭向天花板。 为那种体位所震慑,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喂,小子二这种姿势万一没弄好,手会…… 「快放开我!」 刻人没有回答,对我的吶喊充耳不闻。 「……另外一个我逮得到大哥的理由,对了……就是手足之情吧?」 这是哪门子的手足之情!浑帐!那应该是在 更截然不同的情形下派上用场之情谊才算!这小子是在搞什么,竟然对亲爱的哥哥如此大不敬!我尽可能将脖子向后转,死瞪着一脸得意的刻人。 「……要是你的直觉失灵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抱歉,大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对不起——就这样跟你道歉啊!大哥的心很软,一定会原谅我的。」 刻人笑着说。连我都想笑了,真不愧是我乖巧的好弟弟。然而,你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刻人,太小看有「冒渎」封号的轧人可是会倒大楣喔! 我的眼睛像不死鸟一样再度取回了光辉。我决心使出最后的手段。大大吸入一口气后—— 「来——人——啊!救命!我碰上马路之狼,碰上强盗啦!我会被杀——!」 我会被杀——被杀——杀——在虚无的残响过后,残忍的沉默降临……毫无有人赶来搭救的气息。 不死鸟,五秒就死亡。 使尽千方百计(其实也没那么多)、人也精疲力尽的我,咚地一声额头撞到地板。嗯,虽然我也知道那样做没用……明知没用,呜呜,还是觉得空虚。好空虚……搞不好今年夏天「上吊大楼传出哀嚎」的流言就会传开。 「呜呜呜……」 「……那么,就这样啦!」 若无其事般说完,刻人就使劲扭转我的右手,转转转转转~~!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什么叫作就这样,你这臭小子!笨蛋笨蛋!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将你假日不休息,好不容易打到99级的组队记录档案全部删除!记忆卡割得支离破碎!」 「拜托你要报复也想个正经一点的办法,大哥……」 呀!呀!吵闹不休的我的上面传来一声「呼~~」我彷佛瞧见了目瞪口呆的刻人在叹息,没礼貌的臭小子。 「真受不了你……大哥。」 「哇!我说刻人吶,你为什么要挑衅我?」 没听到回答。我冷哼一声,下巴顶住地板,嘴唇翘得老高: 「你本来就很会掉东西,我不过是说了你一下——」 「是忌日,大哥……」 平静道出的那句话,让我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轧奈姊姊的忌日快到了。」 「……那又怎么样!」 连我也觉得自己的口气像极了不甘被骂直闹别扭的小鬼。刻人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 「大哥。」 「你到底想对我怎样?」 沉默。 我和刻人都沉默了下来。方才那股残忍的沉默还远远好多了,现在的这股沉默,是直让人想逃之天天的沉默。 「……先跟你说声抱歉。大哥,对不起!」 「啊?」 「我要折了。」 那是很平静的宣言。 什么?折什么? 「等、等一下,喂!」 「算是给你点教训。」 刻人一旦下定决心,很少会犹豫不决。当机立断……即便是决定折断哥哥的手臂。 「慢着——」 「对不起。」 咯吱! 那记残酷的声音与激烈的疼痛同时贯穿我的身体。 「痛!……咯、呜……」 意识的线路劈劈啪披被切了开来。在意识全断前,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晨间新闻运势单元的影像——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星座吉祥物,表情十分凄苦,泪流满面……明明是别人的事却哭得满脸哀凄,怪胎一个。啊,我连女主播开朗的声音也听到了—— 今天运势有点背的是狮子座,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可能还会受伤喔!敬请小心为上。 有「创生」封号的轧奈是我的心灵伴侣,也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说是妹妹,也就是性别与我颠倒,换句话说,我们不是同卵双胞胎。不过从前,我和轧奈真的是有如照镜子那般相似。 小时候连家人也分不清我们谁是谁,认错人是家常便饭。但是很意外地,唯独小七姊不曾认错我与轧奈,一次也没有。「我是用心眼在看着你们。」犹记得小七姊曾大言不惭地骗过我。当时年纪小,纯真心灵未受污染的我居然深信不疑,真是不好的回忆。 因为太常被认错,上小学后轧奈与我决定换发型……在那之前我们俩都是留一头长直发。轧奈是女生就算了,为什么我这个男生也留长发,乃是因为笨姊姊双人组当我是活玩具:「你留长发就跟娃娃一样可爱,不可以剪掉。」妳们当我是莉卡娃娃啊! 过去的事就算了,我将头发剪短,轧奈则是绑了两束马尾。即使如此,光看脸孔还是很难分辨谁是谁。 我思索着,我今年已经十七岁,和轧奈再像也不会是同一张脸……应该不会吧?十七岁的轧奈会是什么模样呢?轧奈的思想远比我老成,可能会长成为沉着又聪明的少女,体态也会苗条如模特儿,拥有像彩姊或是小七姊那样的好身材才对。 不过,对我而言,对我家人而言,我们都已无法再确认这件事了,不可能了!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轧奈就有可能平平安安长大,但如今也只能靠想象勾勒她的长相…… 这都是因为——轧奈在十岁时就死了。 这都是因为——轧奈在十岁时就被我杀死了。 这都是因为——轧奈在十岁时,我杀死了她。 第五章 第五章 「呜……痛痛……」 一睁开眼,等着我的是比刚才更暗的房间。 我是昏迷了多久?右手臂、手肘一带好痛……说是痛不如说是热,就像是血液沸腾的热胀感。我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打量手臂是否已肿成三倍大——当然是没有,只是手肘弯向了奇怪的一方而已,所幸没见到骨头穿刺或外露。 我尽可能不去刺激到右手,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 刻人已不见踪影,那个发射钮也不见了——看样子他并未因为弄痛我,想给我个补偿而将那玩意留下来,真是个小气弟弟。留给我的只有那盏手提油灯,只不过那油灯旁边多了刚才没有的东西——一张白色便条纸以及放在上面的两张千圆大钞。我看了便条纸—— 「这给你当出租车资,骨折就请姊帮你治好吧!」 上头有着刻人方正工整的字体,那小子就是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赔礼,如果可以,真希望他能多礼到留下十倍左右的慰问费。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快花光了……该死!请美智乃帮我治好骨折?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好不好。 出了大楼,夜色早已降临四周,晚上九点半……这表示我回去没晚餐吃了。 幸运的是,我很快就拦到出租车,但手肘的奇妙弯度与脏污的制服是遮也遮不住的;但更幸运的是,出租车司机什么都没问就把我载送到家。 平安回到家后,我悄悄打开玄关的门,要是被老妈看见就麻烦了。确认过四下无人,我悄悄脱了鞋,步上一旁的阶梯来到二楼。 在走廊上蹑手蹑脚走着,用左手敲了敲挂着用少女字体写的「请先敲门」牌子的门。 「请,进。」 听见这声拉长音的应门后,我打门开,窥见美智乃似乎已洗好澡换上睡衣的身影。 昨天发生过那样的事,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来找她,但美智乃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像是昨天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咦?哥回来啦!真慢。你的制服好脏,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有啦!那个——妳静静听我说。等等——」 「啊、啊——!手!哥的手!」 被她发现了。我本想说惊鸿一瞥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要是在此时美智乃又发挥什么手足之情,纸就包不住火了。以她刚才的高分贝难保不引来老妈,老妈要是看到我这副惨样,肯定会说:「妈妈帮你干掉仇家!」然后就围着围裙、一手拿着鸡蛋往外冲。 「妳冷静一点。这没什么,真的!」 「快点进来!」 我被美智乃以很强的力道拉进房间,再摔到床上躺平。枕边就放着一把手枪……这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一副她很怕被偷袭的样子……可是我说美智乃,我可是伤员喔? 「真会被你气死!你是怎么受伤的啊!」 美智乃气得像是快喷火了。原来狮子座苦难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啊? 不要乱来啦、要更爱惜自己啦……诸如此类的美智乃流说教开始了。我人躺着只得乖乖洗耳恭听。呜呜,快点帮我治好啦! 长长的说教仍没停止…… 「——听懂了没?」 「懂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嗯,很好。那么,要开始啰!」 总算结束说教的美智乃,双手平举到胸前,自两手间发出了淡淡的、柔和的光芒,正是前阵子柚岛示范给我看的回复魔法。这么说对柚岛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的威力恐怕跟美智乃没得比……即便是骨折,美智乃也能轻易治好。 光芒触碰到我的右手臂…… 右手臂慢慢暖和了起来。美智乃生气归生气,她的治疗仍予人有如泡温泉那般地暖烘烘,不过就感觉而言,又比泡温泉更舒服、更上乘。我放松身子闭上眼睛……好舒服,我伯自己睡着,只得动动嘴巴: 「抱歉,把妳的床弄脏了。」 「没关系,那又不会怎样。」 「……妳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脸上不是写着老子不想说?」 手足之情大活跃,一切尽在否言中——我坐在出租车里绞尽脑汁榨出来的浪漫绮情波澜壮阔伪情节似乎是派不上用场了,我压根不打算说出我是被刻人打伤…… 「抱歉。」 「道什么歉!只要哥你没事就好了。」 这话真是贴心无比,我果然没白疼这妹妹。说到这,就想到另一个令人疼爱的弟弟…… 「刻人回来了?」 「还没。可能还在忙吧……但愿别像某人受伤才好。」 「……是啊,不过一旦发生紧急状况,我会飞也似地去救他,绝对。」 「嗯。」 「即使手臂被折断,我也会尽力帮他。」 「嗯。」 「不过,搞不好刻人比我还强哩!」 「哥,问你喔!万一我遇到危险,你也会来救我吗?」 「那当然,有我给妳靠。」 「嗯。」 美智乃的笑声书我耳朵痒痒的。但我总觉得她的笑声听来有些落寞,为什么呢?也可能是我变得多愁善感了吧! 「那就好,有哥这句话就够了。」 ——有哥这句话就够了? 嗯?什么意思? 「妳这话——」 「哥,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呃?不,没有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哭啦!」 「哭了?我吗?」 我用空着的左手擦擦眼睛。指尖湿湿的,我是在哭没错。 「嗯。再一下下就好了,忍耐一下。」 美智乃贴心地误以为我是在强忍骨折的痛楚,那更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然而,我居然在哭?我自己都没发现。可是我很清楚我为什么哭泣——当然刻人是主因,我为刻人折断我的手臂感到伤心,我为他边道歉边把我手折断感到难过,我为我深知刻人为何那么做的理由感到伤悲……最重要的是,我为我在那份伤悲中感到受惩罚的喜悦感到悲哀。 认识现在的我的人八成会说:「你在胡说什么啊!」但是我直到小学高年级都是饱受欺负的弱小生物……对,没错!就是拥有被姊姊双人组说像是莉卡娃娃那般可爱脸孔的我。当时的我很懦弱,个子也不高,被当成欺负的标靶也是想当然尔的结果。 我不曾跟爸妈诉苦,也不曾跟姊姊们告状。尤其是两位姊姊一旦知道我被欺负,绝对会冲到学校呛声: 「你胆子很大嘛,敢欺负我的宝贝弟弟!」 想象她们为我讨公道的样子固然很爽,只是两位姊姊一旦插手,我敢断定小学瞬间就会化为人间炼狱。虽说两位姊姊讨厌的共通字汇就是「姑息」,但其它学生是无辜的。 唯一知道我受欺负的只有轧奈一人……轧奈总是挺身而出尽可能护着我,但是我们班级不同,她也无法随时随地保护我。 我的小学低年级时代是被欺负得最惨的时期,早上上学前我经常得很小心,不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在厕所里呕吐。要不是有轧奈,恐怕我老早就挺不住作废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拚命撑过一天又一天。 于是,在我和轧奈第十次生日即将到来时,我开始隐约理解到寄宿在我体内特异的能力与宿命。 我的能力觉醒契机——是始于欺负我的那些孩子叫狗来攻击我。那是一只很大的狗,对当时的我而言,就犹如是三头地狱看门犬凯尔贝洛斯那般的怪物。 我哇哇大哭,拚命想逃离汪汪狂吠、紧追在后的大狗。虽然我在那时速度就很快,但还不够快到可以 跑赢狗。 当下我真的以为我会死,脑海中浮现的净是被锐利犬牙咬断咽喉,一命呜呼的画面。 终于,大狗以一记强烈的擒抱压制住我的背部,狗爪差点就抓破我的肩膀,我陷入了大恐慌,不快点想想办法不行!我以溺水者抓住稻草的心情奋力抓住了比稻草好一点的,前头尖锐的小树枝。 好寒酸的武器,但我也只能靠它了。我抓紧小树枝奋力朝大狗脸上刺过去…… 就在那时候,我的体内开始产生变化。 怦咚!心脏增快了一拍。身体里所谓的血液一度全被吸上来,瞬间又被挤压回去。血液的流动声咕咕作响,大到我都听得见。眼睛深处闪烁不定,脑袋深处却像冰一样冷静且沉着。 小树枝尖锐的前端刺中大狗鼻梁的景象,就像慢动作播放,缓缓映照出来,连少许鲜血的飞溅都清晰可见。 汪呜! 大狗短短哀鸣出声,却没有从我身上退开——牠只有受到小小的伤,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确实感受到我的体内产生了急遽且激烈的变化。 我干掉牠了! 那种感觉支配了我。大狗不可能从我身上移开,也不可能躲得过,大狗受伤的当下就一命呜呼了……我知道的。大狗朝茫然的我的身体缓缓倒下,同时,我闻到了野兽的臭味与死亡的香味。 「……让开!」 我以冷静得出奇的动作把那只大狗的身体拨到一旁,站起身。 啪!啪!我拍了拍裤子,只见那群以欺负人为乐的孩子惨叫连连、落荒而逃。我打从心底感到愉快。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思索使用这种异能的途径——不是没想过要找那群爱欺负人的孩子报复,但那已经变得不重要,因为那群爱欺负人的孩子已经不敢再欺负我了。 大家开始畏惧我,这么一来,接下来造访我的便是孤独。没有人肯跟我讲话,也没人肯跟我接触。那样也不错,我决定天天与妄想做朋友。 我从小听小七姊与彩姊的英勇传说听到大——虽然她们俩都不太想讲,但小七姊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型,禁不过我苦苦哀求,「真拿你没办法」、「好啦,我尽量啦!」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讲给我听。 那是拯救世界危机的幕后英雄神话,由幕后英雄本人亲口陈述的故事,总是让我的心澎湃不已。我总会在脑中自行将活跃的小七姊代换成我,在妄想的世界里驰骋,想象我就是那个打倒威胁地球大坏蛋的大英雄。 小时候单纯的梦想故事,如今却变成唾手可得的现实——特殊的异能、一般人没有的超能力……在在都让我兴奋。我也想拯救世界、想打倒世界公敌,想成为特别的人上人,想暗地嘲笑那些不识好歹欺负我的笨蛋。 ——我和你们不一样。受不了,也不想想你们是靠谁才能活下来的? 当时的我太幼稚了,假如我有轧奈十分之一聪明,事态绝对不会演变至此。 「你们要是突然问有了什么奇怪的能力,记得先找我谈谈。」 对小七姊平日耳提面命的忠告,我充耳不闻,我想把它当成我的秘密,我一直很想要只属于我的东西…… 我完全没想过拥有一般人没有的力量具有什么涵义,这点我就不同于轧奈…… 在我犹自沉浸在那样愚蠢的妄想和兴奋之前,轧奈的能力比我早三个月觉醒了,而且她头一个就找小七姊详谈。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小七姊整个人变得怪怪的。 常常看到她一个人皱眉沉思。即使我或刻人跟她说话—— 「我在想事情。闪一边去,小瓜呆。」 ……小七姊嘴巴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我知道当时的小七姊心情确实很糟。咬着指甲念念有词的小七姊,当时的模样我记得相当清楚。 「那种事有可能发生吗……?有够离谱的!简直莫名其妙。岂能容许那种事情发生……可是万一……到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轧奈也开始怪怪的。乍看和以前是没什么两样,但我常常看到她会突然在一瞬间整张脸垮下来——那是悲伤、甚至带点落寞的神情,而且多是大伙众在一起用餐时……我向轧奈询问,她只是苦笑着说:「我没事。」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后,我下定了某个决心—— 「老实说,轧奈,我也拥有超能力了,是相当厉害的那种!」 我决定跟轧奈和盘托出我的能力觉醒了一事,当时我尚未告知小七姊,因此这是我头一次向某人吐实。我想,跟轧奈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我一直认为这是和轧奈谈心的好契机——看得出轧奈最近一直有心事,可是轧奈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既然如此,只好由我先释出善意。 对于我的告白,轧奈自然是惊讶万分,因为她是第一个听说的人,她惊讶的模样让我万分得意。 我热切得像个傻瓜,滔滔不绝地描述自己的超能力。那个时候我对于自己的能力已有初步的了解——那是夺走生命的能力。由于还没跟小七姊说,所以也还没取名。 轧奈比我预期中还要专注聆听,这让我相当满足。果然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是件好事,我心想。 「……你还没有跟姊说吧?」 我一说完,轧奈只问了那一句话。 「嗯,是啊,总有一天我自己会跟她说。妳可别说喔!」 「嗯,我知道。」 轧奈甜甜一笑,点点头。不是那个有点落寞的笑容,而是放下一切,释然的笑容。 我放心了。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原来之前轧奈显得无精打采,是担忧我的超能力还没有觉醒啊!突然间,轧奈又丢出这么一句话: 「哥,你想不想知道我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能力?」 刚听到的那一剎那,我呆掉了,可是我很快便不住点头。之前不论美智乃、刻人或我怎么哀求,她都不肯说,现在总算肯告诉我了吗?不过,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哥,你不也对我坦白你有什么能力了吗?那么,我当然也要对你坦诚啊!」 「这、这样啊……」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吧?轧奈调皮地笑了。 在我殷切的凝视中,轧奈双手掌心上下合在一起。我以为会像彩姊一样从手中冒出火焰或是什么东东,兴奋地在一旁观望。只见轧奈的手慢慢张开来…… 但是,从她手中冒出来的不是火焰也不是雷电,而是只小小的青蛙。 「……这是什么东西?」 我顿时皱起眉头。轧奈小小叹了一口气说道: 「青蛙呀!还以为很成功说……」 「不,我当然知道这是青蛙……轧奈,该不会妳的能力就是制造青蛙吧?」 轧奈笑了笑,那是很落寞的笑容。 「不是。我的超能力是创造生命的能力,名叫『创生』,是七美姊帮我取的。」 「任何东西都创造得出来吗?」 「嗯。大概是吧……任何东西都行……」 坦白说,我觉得有点扫兴,从手上长出青蛙来不就跟变魔术很像吗?我认为我的超能力远比轧奈的厉害多了。不过,好歹那也是轧奈的能力,不能嘲笑它。 定睛一看,轧奈已脸色一沉低下头去……也许轧奈还是很在意的。我慌忙说道: 「好、好棒喔!我觉得这是很棒的超能力。」 我也知道我转得很硬,尽管如此,轧奈仍笑笑说了声:谢谢。 「……我看我也跟小七姊说一声好了。」 「不说也可以。」 轧奈干脆地如此说道。我好意外,我本以为她一 定也会劝我早点说的……面对有点吃惊的我,轧奈淡淡地继续说道: 「现在还不用说。哥你也还不想说吧?那就暂时保持沉默。难得我们俩有共同的秘密耶!」 「秘密……」 「对,专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唔……嗯!好,我暂时不会说。」 专属于我们两人共同的秘密。 那句话好听得让我兴奋不已,胸口莫名发热。 于是,我与我家人发生关键性决裂的那一天到来了。记得那天是星期二—— 那天是美智乃的九岁生日,依照星弓家的传统,只要有人过生日就得买蛋糕,全家一齐帮对方庆生。虽然现在不这样做了,总之那一天我们是全家齐聚一堂。 玩得好开心。 大伙或是嘲笑美智乃最后一根蜡烛老吹不熄;或是看彩姊将开玩笑买下的大鼻眼镜戴在刻人脸上,意外的适合引起了哄堂大笑。那天心情特好的小七姊还与彩姊比着分到的蛋糕大小,吵来吵去,好不热闹。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但是,快乐的时光往往过得很快。 明明是不能喝酒的高中生,却以「我已经高三了,安啦!」等有的没有的理由喝得酪酊大醉外加呼呼大睡的彩姊、翻阅报纸享受饭后咖啡的老爸、忙着清洁善后的老妈均留在起居室,生日派对圆满闭幕。 美智乃提议大家一起玩她收到的游戏生日礼,可是小七姊以「抱歉,我还有事要思考不能玩。」的理由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没办法,美智乃只好再提议就我们四个人玩,想不到轧奈也摇头拒绝。美智乃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咦——?连轧奈姊也不玩?」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 「来玩啦!」 刻人与美智乃不约而同噘起嘴巴。我什么都没说,内心也不太爽快。然而轧奈只是苦笑了一下,不但没有转移话题,还道出了惊人之语: 「我先借走哥一下。」 我为她突然提出的要求吓了一跳。 「咦?为什么?」 「有话跟你说。」 轧奈抓住我的手,我只得跟着她走——我看见了刻人与美智乃遗憾的表情。 「明天姊要陪我们玩喔!」 轧奈并未答腔,只朝留下的两人挥了挥手。 「你们两人都要加油喔!……掰掰!」 我想轧奈的意思是指游戏上的加油,不疑有他地进了轧奈的房间,径自坐在床上。 「……对不起……」 「关上门,轧奈面向门喃喃说了些话,但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她用指头擦拭眼角,但是转向我时,她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多想。 轧奈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个细长的黑色小盒子,看来像是原子笔盒那类的。轧奈拿着那个,在我旁边坐下来。 「哥,这送你。」 轧奈把东西交给了我。尽管感到困惑,我仍是说了声谢谢边想:这到底是什么?边打开了盒子。 「什么东东?小刀?」 盒子里头装的是一把刀刃约十五公分长的小刀。我在小刀与轧奈的脸之间交互看了好几次,干嘛送我这个? 「哥,前阵子你不是跟我说了能力的事吗?这算是贺礼,送给哥当武器。」 「武器……」 「这很酷的哟!」 一开始我觉得这把小刀看起来不太可靠,可是听轧奈这么一说——嗯,我也开始觉得它很酷了。一握之下,才发现它有如跟了我很久的老搭档般,相当顺手。想想也对,这是轧奈选的嘛!不可能不适合我的。 「这个真不错。轧奈,谢谢,我也得回礼才行。」 「我有事想拜托哥哥。」 轧奈的话说得很快。我心想:糟了!这把小刀难不成是有求于我的精心布局?不过东西收都收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请求,听听又何妨。 「什么事?」 「希望哥用那把小刀夺走我的性命。」 当时我的惊愕是打我出娘胎十年来最惊愕的一次,我只能凝视着轧奈的脸。轧奈不敢对上我的目光,视线一直朝下看,嘴唇再度微微蠕动: 「凭哥的能力是办得到的吧?」 「为、为什么啊?」 我已经不知所云到整个人慌了手脚。轧奈抬起脸,以恳求的眼神直视着我: 「上次,哥见识过我的能力了吧?」 妳说能创造出生命的那个能力?那个像变魔术的能力怎么了吗? 「那是——再邪恶不过的能力。」 轧奈平静地说。 「邪恶?」 我毫无头绪,因为我完全无法将轧奈与「邪恶」这个字眼联结在一起。然而轧奈以确信的口吻说:「没错,就是邪恶。哥,你认为什么才叫作邪恶?」 我顿时想起了昨天看的、卡通里面的敌人角色——。 「呃——就是那种妄想征服世界或是侵略他国,把世界搞得乱七八糟的就算是。」 没错——轧奈露出「孺子可敦也」的微笑。 「我的能力正是属于那一类,是能瓦解世界均势的能力。」 邪恶?瓦解世界均势? 我晓得我的内心有某种东西正在膨胀——消灭邪恶、维护世界均势与和平——那不就是正义使者的任务吗? 「没错。」 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轧奈强力点头,连珠炮似地继续说道: 「那是会被神讨厌的能力,不消灭不行。」 「可、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只要哥夺走我的生命,我的能力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轧奈强硬地断言,像是要切断我的迷惘。 我混乱的脑袋整理着思绪,再度凝视轧奈的脸。什么呀,冷静点,轧奈到底在说什么?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夺走轧奈的生命,轧奈就会死,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慢着,为什么轧奈要拜托我做那种事? 「那、那么一来妳不是会死吗?」 「在生命被夺取殆尽、也就是在临死前,我会竭尽最后的力量再造出一个『我』来,绝对不会有事的。」 「妳不会有事吗……」 「绝对不会。」 轧奈覆住我犹豫不决的手,坚决的视线攫住我的眼眸。 「将我的能力——不,相信我。假如哥能顺利除去我的这项超能力,哥就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喔!」 英雄?那个字眼迷惑了我。 「或许你得不到任何人的称赞,不过这可说是哥的第一次任务!」 「第一次任务?」 「对,第一次任务。」 轧奈沉稳地微笑着,那一笑卸除了我的犹疑与疑惑。 「可是……」 「我只会受点小伤,又不痛……」 这个论证太完美了,的确是稍微受点伤也能夺取「生命」……以前我就曾用自己的身体做测试,结果差点害自己没命,所以不会错的,小小的伤口就行了。 「求求你……」 轧奈的脸孔不意扭曲了起来,像是快受不了崩溃似地模样。 我的血液顿时全往脑门冲——求求妳别露出那样的神情,轧奈!妳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神情?到底是什么让妳那么悲伤?对了,是我,是我不听从妳的要求,老说一些五四三的话才害妳那么难过。 「哥……」 「……好吧。」 我终于点头首肯,轧奈的脸顿时亮了起来。见到她那副模样,我更加坚定了决心。 不 会有事、不会有事的……我这么做是正确的……应该是正确的。我可是正义的一方耶! 「……我动手啰!」 「嗯,麻烦哥了。」 于是,轧奈缓缓闭上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又开始迷惑,看看轧奈的脸,摇摇头,再度握好小刀。 流汗会失手的。你给我冷静一点!因为这点小事就吓昏了以后怎么办!轧奈说过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得相信她,一定得将轧奈邪恶的部分解决掉!小七姊以前也说过,拯救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勇气。 动手吧,动手就对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热得发昏的头与身体急速冷却了下来,就像是按钮做了切换一样,思绪顿时也冷静许多。我做得来、我办得到,这是迈向拯救世界的英雄的第一步。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小刀伤人。 我始终记得倒下去的轧奈最后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我会一直—— 一直怎样?妳说啊!到底是怎样啊,轧奈! 我想听后续,但轧奈始终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我呆呆望着轧奈出血量比预期还要大的身体,于是,我突然想到:咦?另一个轧奈是在何时,又是在何地,会被创造出来? 我就一直杵在当场。 过了好一阵子,喀喳一声,我的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哥,姊,你们好了没——」 我回过头去。 美智乃睁大眼睛,整个人僵在那里,随即浑身颤栗不止。在她后面的是刻人,刻人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倒地的轧奈与我手上的小刀。 「大哥——」 「好奇怪……」 我搔了搔头。 「你做了什么……」 「轧奈没有复活耶……现在该怎么办?」 之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隐约只记得美智乃放声惊叫,刻人冲出房间去叫小七姊……之后的记忆均是喀擦喀擦重复播放的瞬间回溯画面,像是影片的格放镜头。 以相当骇人的表情看着我的小七姊、被留在单人房的我、警铃鸣响、黑色服装、棺木……棺木?谁的?明知故问。哭泣的家人、回避我的刻人与美智乃、哭着说「你并没有错」的老妈、回溯画面的最后必会带到的神情哀伤……还有温柔地抱紧我的小七姊。 在那之后,我半年没踏出自己的房间半步。 头发长得出奇地快……我站在镜子前打量,突然心血来潮,拿起房里有的橡皮圈把头发绑成两束,顿时活生生的轧奈就站在我面前。我就这样抱着镜子,天天过着又哭又笑的日子。 镜中的轧奈从不曾给我响应,让我既不满又不安,就在这样的我抽泣不止之某一天,我的房门猛然被鲳破—— 「你要哭夭到什么时候啊!小瓜呆!」 是小七姊干的好事。 小七姊一见到我的发型吓了一大跳,俏脸瞬间扭曲变形,说不出话来。但她很快甩甩头,挂上招牌的嘲讽笑容,开始霹哩啪啦对我说话——说轧奈的事。 轧奈自觉到自己的能力、知道自我的存在难以见容于这个世界……且深信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将会以某种形式排除掉自己,所以她拜托小七姊杀了自己。小七姊断然拒绝了,轧奈便哭着说她不想哪天突然死掉,也讨厌死在陌生人的手中…… 「我刚开始听到时,觉得轧奈可能只是一时对于自己异样的能力感到困惑,而导致精神不安定。可是我错了,那孩子深信不疑,她深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迫从这世界消失。你不觉得这种念头很傻吗?轧人?」 是很傻。那算哪门子的念头?世上哪有那么离谱的事?也不会发生那么扯的事,会的话还得了!可是、可是—— 「可是现在,轧奈已经死了。」 小七姊的那句话让我心如刀割。 「我也不知道让轧奈那么想的凭据是什么……但那份凭据就存在那孩子心中,而且根深柢固……我常在想那孩子会不会是看得到我们所看不见的东西?」 我明白小七姊想说什么,轧奈很可能预见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天命无常——轧奈从以前就常有惊人的超龄举止,我也常为此感到不安,总觉得轧奈有一天会去到我追都追不上的地方。 「我想象得到,那孩子是如何诱导你杀了她……她是那么纯真善良的好孩子,竟然在最后犯下如此自私的大错!」 哈哈哈——小七姊笑了。看到她覆住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我知道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因此,你——」 咻!小七姊的那只右手突然一闪,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手里有物体发出微弱的光。 「啊……」 我一度以为我要人头落地了,其实那样也好——我是当真这么想。 然而和我预期的不一样,我的头仍黏在脖子上。相对地,我听到的是「啪沙」一声,我留了半年的长发整撮落到了地板上。 我望着小七姊的脸,小七姊仍挂着嘲讽的笑容说道: 「今后你要背负着轧奈的灵魂活下去,听懂没有?畏畏缩缩钻牛角尖的时间结束了。你做得到的,非做不可的事就浩浩荡荡去做,总之给我好好活着就是!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喏,拿去!」 小七姊丢给我的是刚才割掉我头发的小刀。我用手接住。 那是轧奈送我的小刀、夺去轧奈性命的小刀、我的小刀…… 「这小刀小归小,却相当重喔,轧人!」 没事带着它,一定会有所帮助的——丢下这句话,小七姊便离开了房间。像是追逐她的背影,我旋即也出了房间。 「……嗯……」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醒来时是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这不是我的房间!对了,我请美智乃帮我治疗被刻人折断的手臂—— 我坐起身。在我躺下的床旁边地板上,美智乃裹着毛毯呼吸均匀的沉睡着。可能看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干脆把床让给我睡吧! 美智乃真是温柔的好妹妹,不,不管是爸妈、彩姊、小七姊或刻人都相当温柔,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咛我、爱护我。 我喜欢我的家人,我爱他们。就是太爱了,才会如此倚赖着他们,倚赖到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以前居然会蠢到将这样一个家庭的一员,与世界和平、或是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等东东放在天秤上衡量,我真是蠢毙了。 我非奋起不可。我做得到的,非做不可的事就浩浩荡荡去做,畏畏缩缩钻牛角尖的时间结束了,那件事已经过了七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iamaboy! 现在可不是被所谓的世界和平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 第六章 第六章 翌日,我早上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早安」等晨间问候语,也不是「好困」等蠢话,而是这一句: 「妈,我今天要跟学校请假。」 老妈与美智乃纷纷担心地询问我怎么了。 「我人不舒服,头痛得快死了。」 我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两人望着那样的我,「唉~~」几乎在同一时间死心的叹气。妳们叹什么气呀?活像是我有逃课癖似的,真没礼貌。 早餐桌上只有三人——老爸出差去了,彩姊和小七姊不在家是见怪不怪,但连刻人也不见人影就怪了……说来也是,他昨天才对我这位大哥做了那样的坏事,要是一大早还敢神清气爽地对我问候:「大哥早安!」那还真该替他多加几片火腿才是!不然,就是该被处以罚戴大鼻眼镜之刑——拜昨天那场梦之赐,我想起了那超爆笑的一幕。 我将早餐(当然分量没有美智乃那么多)一扫而空——我想我今天需要多储存一点能量。不过,只有三人的餐桌还是稍嫌寂寞,现在就去回收一个人回来吧! 我自顾自露出诡异的笑容,一面看电视——失踪案频传,马路之狼出没、社会治安的红灯仍未转成绿灯……别光是折断自家哥哥的手臂,除暴安良要做得确实一点啊,刻人! 「轧人,那你今天要干嘛?」 老妈询问在起居室休息的我。 「在家当接线生。」 我简短回答。咦?老妈歪着脖子,却没有再问我什么。 我家玄关摆的是不禁让人想大声提出——来电显示?那是什么?的那种业已成为传说的黑色转盘式电话机。平常都没人在用,但偶尔那具电话会铃声大作—— 『喂,这里是外层空间。』 打来的人永远不会有别人,就是小七姊——这是经常上外层空间的小七姊与我们家唯一的联络方法。缺点是只能从那边打来,不能由我们这边打去……就算问小七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构,她也只会胡谌什么「外星科技」来诓我,根本不会认真回答。所以,我对外层空间的印象才会是马马虎虎、随随便便,近乎这种凄惨结果。 接线生的工作其实闲得很……我看看电视发发呆,再东摸摸西摸摸,下午三点左右,那旦黑色电话终于响了。真慢!我啧了一声跑向玄关。 「喂?」 『喂,这里是外层空间。呃——咦?轧人,你放学回家啦?』 「不是啦!那个不重要,妳有什么事?」 『喔,对喔!其实呢,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发射钮讯号昨天复活了,可能是有什么进展了,还是说轧人,你已经帮我找回来了呢?姊姊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自己猜中了……应该说是赌中的才对。 我忆起了昨天倒在刻人身后的那个家伙,假设那家伙就是偷走发射钮的犯人,他应该做了什么措施妨碍按钮发出讯号。可是那个按钮已不在他手上,如此一来,我就在猜搞不好讯号会因此而复活。 「别嗲声嗲气的,好恶心,而且我也还没拿回来啦!小七姊,妳那边查得到发出讯号的详细位置吗?」 『我想也是。不过轧人,它不见得都会待在同一个位置喔!』 「妳只要告诉我大致的位置,我会去找。」 『你这次还真热心。姊姊高兴得好想抱抱你喔~~』 「少来。总之妳快去调查啦!」 『好,啦!我再打电话给你,你在那等着。』 电话挂断了。我放好听筒,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柚岛——现在正好是扫地的时间,她应该会接才是。 响了好几声之后—— 『喂?』 「是我。」 『……我不认识叫「我」的人,你确定没播错号码吗?』 哔! 吓,她居然挂我电话,柚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啊,该不会是……我慌忙查看昨天的未接来电,抱头哀号。 没办法,只好再打一次。差不多响了十来声,柚岛总算是接了。 『喂?』 「呃……我是星弓轧人,妳好。」 『然后呢?』 语气好冰冷,比平常的温度还低二成。我决定低声下气一点: 「昨晚,小的忘了定时与公主联络,小的罪该万死。」 只听到柚岛「哼」了一声,宾果。 『当初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就要切实遵守。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你昨晚是干嘛去了?』 为了掌握世界命运的发射钮,与舍弟大打出手,结果按钮没抢到还断了只手,最后还是请舍妹帮我治好的……照实陈述似乎不太好,现实总是教人难以承受。 「总之……一言难尽。呃,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柚岛,今天我有件要事怎么都推不掉。真的很抱歉,能不能请妳找个朋友陪妳一起回家?」 『啊……你昨天才放我鸽子,今天又——』 「拜托。」 『……』 听筒的另一端,传来柚岛长长的一声「唉」。 『……真的是要事?』 「真的。」 一阵沉默之后—— 『好吧,先让你欠着。我回家路上自己会小心,万一我被杀了,我化作鬼也会去找你。』 了解。 看样子,我是不可能升上保护公主的骑士的,搞不好连英雄都当不成——理由很简单,世上哪有保护家人优于保护女主角的英雄? 夜空美丽得仿佛像是具有将人吸进去般的魔力。 晚风轻拂着肌肤,非常舒服。我从不知道晚上的学校屋顶是这么棒的地方……假如对面没有激烈争吵的那两人就更棒了。 好无聊喔……突然间困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你居然能找到老子这儿来,星弓!以前老子就觉得你不是泛泛之辈了。」 「我不会让你的好计得逞。」 「什么好计,难听死了,老子不过是想建立乌托邦!这也是为了被上天所特别挑选出来的子民……」 「被上天所挑选出来的子民?」 「你不也是吗?拥有特殊能力、被上天选中的天之骄子。不光是老子和你,老子想召集那一类的菁英分子,引导他们走向正途。这所学校也有……老子在高中部就盯上了一位女孩子,昨天也稍微测试了一下……」 「测试了一下?」 「利用拖板车的轮胎,这样你懂了吗?可惜当时她有位护花使者,失败了。」 我昏昏欲睡的意识一下全清醒了,血气直冲脑门,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别突然冲出去。 我从具有通往楼下阶梯的楼梯间建筑阴影处探出头窥看那两人——穿着学生服的刻人,以及和其对峙、也穿着学生服的大块头。 就是这家伙吗……!开那种庞然大物去撞人的就是他吗? 「拖板车……难、难道你……」 「表情别那么恐怖嘛!对方还活得好好的。本来就是,要是撞那么一下就死翘翘,怎么配称是上天选中的人?也无法加入当老子的伙伴了,咯咯咯。」 「你这浑帐…………!」 我听见了刻人愤怒的声音。我也有着同样的心情,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撕烂那张咯咯发笑的嘴,但我决定再看看情况……这场秀的主角是刻人,等他们的话都讲完了再攻击也不晚。 「怎么样,星弓?要不要与老子共襄盛举?老子可以让你当左右手。」 「开什么玩笑!你马上就会被我打倒。」 「为什么?你并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而是老子的同类啊!老子与 你一样……对,咱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你个头!我虽然不是常常被夸奖,但起码比你有格调!」 「为什么你要护着那种人渣!」 「你这种浑帐永远也不会懂。」 可是,好久喔…… 开场白说到这里就好了。跟对方说那么多干嘛?快点开战啦! 「老子要改变世界,老子会得到力量!」 「别再蠢话连篇了……」 「做人目标要放在高处,要往高处爬呀!星弓!」 「那么,我就先设法将你拉下来。」 「你以为你赢得了现在的老子吗?我早就是究极的存在了。」 「是吗?需不需要我跟你说声恭喜?」 「……!原来如此,你就是非把老子给比下去就对了。那时候也是——」 ………………………………………………够了,别再说了。 「啰哩啰唆!」 我拔出小刀,从阴影处冲出去。 「什么?你是——」 那个自称究极存在的吓了一大跳,转向我时,我已经砍伤了他的腿,瞬间就将那家伙的生命抽取到濒死的程度。既然他自夸是究极的存在,这点小伤肯定不碍事,加上他是坏蛋,坏蛋总是祸害遗千年。 「痛~」 我很快将翻白眼倒下的那家伙踢到角落去,死瞪着眼睛眨个不停的刻人。 「大哥……?」 「惩罚时间到了,刻人!」 赶在他想起早上的运势占卜,依赖直觉那种愚蠢的东西前,我踢击地面,疾速跳起。 「可恶……!」 刻人的反应比刚才的究极笨蛋还要快,早有防备跳到了后方。太慢了!我的小刀早已割开制服,在刻人手臂上划了个小小的伤口。 「啊……!」 刻人的膝盖咯登一跪。是的,将-军!我适度取走了他部分的生命,接下来一小时他应该都动不了啦! 我像座仁王神像般叉腿站立在直接摊坐下的刻人面前。不知刻人把我的天使笑容看成了什么,伸出手制止我靠近,脸色发白地微微向后挪移: 「大哥!有、有话好商量,拜托。」 「商量要如何惩罚你吗?」 「呜呜……」 「原谅我这个笨拙的大哥,刻人!我除了将你切细剁碎还是只能切细剁碎,对不起!」 「结果只有切细剁碎这个选择啊……」 「啰唆,嫌我对你太好了吗!玩笑话到此为止,你有东西要给我吧?那个东西……要给就快给!」 我极力语气和缓的催促,刻人断念似地叹了口气,碎碎念着:「好像流氓……」接着从怀里取出了那个发射钮。 「喏。别按下去喔!」 废话!在我接到虚弱的刻人递出来东西的那一剎那,头顶就像突然冒出一千瓦特的灯泡闪闪发亮般,真是古典的表现手法啊! 「……这个月我手头很紧,几乎到中午得饿肚子,然后把老妈给的午餐费拿来挪用才行的程度。感觉上,刻人似乎对节流很有一套,如果刻人的钱包不知何故掉在我面前,那真是天助我也……没事,以上纯是我在自言自语。」 「这是恐吓吧……」 「你说什么……别说得那么难听!是骨折的慰问金、慰问金。前阵子陪美智乃到处血拼,钱都被榨干了。」 「她跟你敲榨了什么?」 「就东敲一点西敲一点,买了好多。等我回过神来,钱包已经瘦巴巴了。」 「大哥,你就是太宠姊姊了……」 刻人「唉~」叹了口气,耸耸肩。好像不打算抵抗了,也似乎是看开了。只见他搔搔头,赌气故意不看我,活像是被老师骂,在呕气的学生。 「不然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捡到失物不物归原主,又将别人的骨头折断,家里具备这种暴戾基因的人,有小七姊一个就够了。」 「那是……对不起……」 就这样,从刻人的表情看得出他是衷心感到抱歉,却没有进一步说明。 沉默流动了好一阵子。 消沉的刻人,气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好尴尬,我对这类气氛最没辄了。我摆摆手,大胆采用轻浮的口气说: 「……啊~~不想讲也没关系啦!谁叫我是温柔的好哥哥呢!就原谅你吧,刻人!你会做出那种事的原因,我大致上猜得到。」 「咦?」 垂头丧气的刻人顿时抬首,对我的话感到惊讶。莫名地,我把目光移开,不想正视刻人惊讶的视线。 「怎么说哩,就是那个,呃唔……我明了你的内心是憎恨我的。」 「……!」 刻人的身体顿时一僵。我见到他那副模样,就背对着刻人,仰望天空……星空依旧美丽。 我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停顿,细心保持流利的速度,万一中途停下来,我可没有自信能继续说下去。 「对你与美智乃而言,轧奈真的是非常好的姊姊……你会憎恨夺走她性命的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才不是……!那是……」 我「呵」地轻笑了一声,再度面向刻人,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 「我知道,刻人,你对我的感情不单单只有憎恨……对吧?假如你真的很恨我,昨天我早就被你撕成碎肉了,你也不会礼貌地留下出租车钱。至于你到底是想伤害我还是想救我,我就搞不清楚了。」 「……是啊,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你一直很气自己为何没来得及救轧奈是吧?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了,你有次被小七姊气到抓狂,就是因为她说你守护不了重要的人……你一直对没能从我手中将轧奈抢救回来悔恨不已对吧?」 「我当时没和哥哥姊姊在一起,也不具有救姊姊的能力……」 「说这话真不像你啊,刻人!」 「这又不是打倒大哥就能怎样的问题……大哥并没有错。」 「不,总归一句是当时的我太蠢太蠢、蠢到无以复加……你是有权利恨我的。」 「别那么说……」 「可是,刻人!」 我直视刻人的眼睛,刻人的眼眸映照出我的身影——身体是长大了,可是内在呢?我用七年的光阴堆栈起来的又是什么?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七年,可是这七年来,我丝毫不愿去想、也不认为你是恨我的。我只认为,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小弟。美智乃也是……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对一语不发的刻人再重复一次: 「……我有说错吗?错了的话就明白指出我错了。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不,你没说错,大哥。」 刻人的表情已经回复往日的沉着,甚至带有一丝笑意对着我说。 我好高兴,听到刻人表示我没说错,坦白说,我高兴得都快掉眼泪,手也微微颤抖。但我可没得意忘形到以为他完全原谅我了,只是与刻人像这样开诚布公对我来说真的是再开心不过。什么跟什么嘛,兄弟之间居然得你折断我的手、我割伤你的臂,才能剖腹交心吗?这是哪门子的家人啊!实在是有趣得紧。 虽然是短短的对话,但是这七年来我一直想确认的事,如今总算是弄清楚了。不,还没有!我不能就停在这里,我不该就此满足、原地踏步。我鼓起勇气,再进一步追问,有件事无论如何得在此问个清楚。 「我问你,刻人!你觉得我够格当你与美智乃的哥哥吗?我够格当你的家人吗?」 七年来始终闷在心底的一 句话,终于获得了解放。 审判时刻来临。 我这辈子都得背负着杀死轧奈的罪名,这是当然的,但我还是希望能获得弟妹们的认同。 我不知我现在用什么样的表情在等待刻人的响应,或许是一副没出息的可怜相,也或许是毅然决然的表情。 时间宛如静止了的沉默中,刻人的嘴巴缓缓动着: 「那当然。这还用说吗,大哥。」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朝天空深深的、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啊~~」 为了保持大哥酷帅的形象,我忍住不哭。只是双手掩面,像个傻瓜似地吐出「啊~」、「呜唔~」之类意义不明的呻吟,彷佛完成了一件浩大的工程。我全身虚脱无力,几乎快瘫在地上。从指缝间看出去,刻人那臭小子笑嘻嘻的,对着我笑得很开心。我突然难为情了起来,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呜——呜——超丢脸的。 「你怎么啦?大哥?」 「吵死了。」 「你脸好红哦?」 「吵死了。」 「想不到你是这么害羞的人。」 「吵死了。」 「要我像以前一样,亲昵地喊你一声『葛格~』吗?」 「你烦不烦啊!别太得寸进尺喔,刻人!小心我宰了你!」 呼!呼!我气喘吁吁,大声咆哮。但是难得使坏,露出邪恶笑容的刻人并未接收到我的怒气。臭小子,愈来愈像我和小七姊了。 「……大哥!」 「干嘛!你再讲我就砍死你。」 「这些年你很痛苦吧?」 那是很关键,又很致命的一问。刻人以夹杂了哀伤、怜惜以及慈爱的眼眸看着我。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晓得。日子过得太匆忙,好像没什么时间痛苦。」 「轧奈姊如果还活着,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人?」 「无庸置疑肯定长得很漂亮,毕竟和我是双胞胎嘛!」 你哪来的自信啊——刻人笑说。 「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比大哥有力量,分一点让我承担吧!」 「……假如你愿意的话……」 真是,我们一家净是喜欢将别人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滥好人。 「对了,刻人!我都忘了,倒在那边的是什么东东?」 我指着的前方,就是刚才被我割伤、踢到一旁去的「究极的存在」,他仍倒在地上尚未恢复意识——那本应是刻人的对手,后来我决定用美丽的兄弟爱击破。他差点就撞死了我和柚岛,有机会报仇让我大为满足。 「那个?他是与我有关的案件幕后黑手之一,追查到他花的时间比预期还久。」 呼~刻人吐气耸耸肩。原来如此,反正那家伙早晚也会成为世界公敌……虽说他三两下就被我打倒了。 「幕后黑手之一?意思是说还有其它人?」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其它案件——」 话才说一半,刻人就露出:「糟了!」的神色,同时慌忙住口。那副模样让我脑中的灯泡突然一亮,皱起眉头道: 「其它案件?果然你最近相当逞强啊!」 「我、我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最近治安这么差,就是那个造成的吧!案件多得让你应接不暇……美智乃也很担心你,这不是你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我脑中的灯泡又亮了,就像是闪电般的天启打下来一般的异常直觉,千头万绪一口气在我的脑海内奔腾。 忙碌不堪的刻人、一个人处理不来的案件量、多起抓不到犯人的凶案……电视、新闻、晨间新闻……饭没吃完就突然离席的美智乃……美智乃是不想看新闻吗?对了,前阵子我们一起去购物,美智乃约我时是怎么说来着?「我最近有空,闲着也是闲着。」闲着也是闲着?忙碌的刻人、闲闲美智乃……尚未完全掌握脉络,话语就冲口而出: 「刻人……你是不是将美智乃涉入的案件全一肩挑下来了?」 刻人没有回答,视线自我身上移开,转向地面。在我看来那与点头无异,是无言的默认。 我连忙整理混乱的思绪。美智乃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开始觉得拯救世界什么很愚蠢了吗?我是不太了解得经常支持某人当后援的回复型角色心情是如何啦!会很辛苦或很无聊吗? 可是,美智乃尽管有点怪怪的,她还是那个当我妹有点浪费的温柔好妹妹,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找麻烦,半途就想把她丢掉的那种小茶包。 「为什么……?」 不懂,我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难道我只是自以为对美智乃了解?原来她尚有我不知道的另一面?前天,举枪对着我的美智乃的表情鲜明地在我脑中浮现。 看到我苦思的模样,刻人踌躇了一会,想开口说话。但我以手势制止了他: 「等等,什么都别说,刻人!」 「可是……」 「我直接去问美智乃,只要问她一切就清楚了吧?」 刻人重重点头。这就够了,不清楚的事问本人最清楚。 我转身背对至今仍未站起身的刻人: 「我要走了。最近快穷死了,我不会帮你出出租车钱。」 身后传来刻人的苦笑声: 「没关系啦!我走路回家就好。」 我走了出去。来到阶梯处—— 「大哥!」 刻人叫住了我。「干嘛啦!」我也喊回去。 「请你救救姊姊!」 我停下了脚步。救?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哩!不过,美智乃是我的妹妹,我是美智乃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救她。 「包在我身上,我可是你们可靠的大哥。」 但我此时万万没有想到—— 在不久的未来,非上天堂,亦非下地狱,奇妙万分的危机在等着我们。 美智乃的回复魔法,:口一言以蔽之就是「猴塞雷」!真的是超犀利。假如回复魔法能用威力这个词来形容,那能与她的威力并驾齐驱的人,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会使用回复魔法的人我想也不是很多。) 连堪称魔法专家的老妈,对美智乃的回复魔法也相当佩服。昨天美智乃约花了二十分钟便将我右手的骨折治好,要是让老妈知道,她肯定会说:『美智乃真厉害!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要治好你爸爸的骨折就花上了两天——啊,不过,当时耕作对我真的疼爱有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再加上——(以下均是废话,省略)』 ……换句话说,光是那种程度就很厉害了,何况她连我房间窗户玻璃那类的物质也可以修复。像我的能力只对生物行得通,她却没有那样的限制……搞不好,美智乃的魔法根本就没有界限。 之前提过,我曾遭受某组织大魔头最后的自爆攻击……当时,将我从瓦砾堆中挖出来的是刻人;将我的伤给治好的则是美智乃。 其实我当时的伤势是几近回天乏术——头部大量出血不说,再加上左手骨折、右脚惨不忍睹,左脚更是与我的身体分家,直接说莎哟娜啦!可说是濒死中的濒死状态,尚有一口气在就很不可思议了。可是现在,我却好端端地用两只脚站着——因为美智乃帮我完全治好了,没有美智乃的回复魔法治不好的东西。 等等,会不会厉害过了睡吶? 不是我要对妹妹出色的能力吹毛求疵,但我实在觉得美智乃的回复魔法厉害得可怕。 一旦被那道柔和温暖的光芒包围住,你就会感受到无比的舒适与暖意,甚至觉得就此永远长眠也没关系。不是有句形容词:宛如 在母亲的子宫内吗?就是那样的感觉——被某种东西包住守护的安心感,以及抛开一切、将自己全权交给对方的豁达感。 当我受了伤请美智乃治疗时,甚至想过我是不是为了要让美智乃治疗才受伤的。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我不是在说笑,我常常在想,美智乃的回复魔法真的会使人上瘾。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美智乃的回复魔法已经超越了一流。 家里好暗,彷佛没人在家,甚至可说是不像我家…… 我打开灯走过走廊,进了起居室。餐桌上放着用保鲜膜包好的晚餐和纸条——是老妈的留言。好像是邻居家突然出事,她赶去帮忙了,上面写说她今晚可能回不来,但是我连那份晚餐碰都没碰,就悄悄地离开起居室。 我爬上漆黑的阶梯,走到漆黑走廊的尽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我在那道上面挂着眼剡人房间同样形式木睥的门前停下—— 『请先敲门美智乃』 叩、叩!我轻缓地敲了门。 「来了。」 房中传来美智乃清亮的声音。 「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 为什么会有种我像是即将踏进完全陌生场所的感觉呢? 房间被月光染成青白色,飘扬的窗帘下,美智乃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 美智乃坐在椅子上打开窗户,仰望着明月。头发乘着夜风静静的飘动,美智乃白皙的手悄悄压住飘扬的发梢…… 那是奇妙得有如幻想世界的光景,我不由得看入迷了。 美智乃背对着我,瞧都不瞧我一眼。难道手足之情又再度发威,美智乃已经了解全部的实情了吗?可是我还有许多地方不了解。 我下定决心,朝美智乃的背影发声: 「部分的实情,我已经从刻人那边了解了。」 「是吗?」 美智乃仍然没有转身。 「为什么妳要叫刻人代妳挑起责任?」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放手不管,是小刻擅自接手的。」 「什么擅自?妳……」 「小刻大可不用管,去他的世界危机、去他的敌人、去他的和平,那根本就不重要!你不觉得吗?哥?」 「……不,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这工作没人做的话就糟了。妳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的事?随时可以找我谈啊!」 「谢谢哥。我当然知道那工作没人做是不行的,可是为什么都得我们去做?」 「不是只有我们兄弟姊妹,还是有其它人在维持世界和平……和我们同样都抽到下下签的倒霉鬼应该相当多才是!」 譬如——柚岛。 「我搞不好也会被那种人杀害。」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她说什么?被杀害?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刻太善良了……我刚才也说了,我的工作是他擅自接手的。我什么都没说,他就帮我做了。我喜欢小刻……当然不光是小刻,我也喜欢哥你,还有七美姊、彩美姊、爸爸和妈妈,我都喜欢。」 叽——!美智乃的椅子发出尖锐的声响。 「但是,我讨厌神。」 「神?」 「我从来就不想要这样的能力——能帮你们疗伤我是很开心没错,但是归根究柢,你们要是没有那样过人的能力,就不会受伤了。」 我只能沉默以对。至今我都以为美智乃深以自己的能力为傲,根本是大错特错,我果然对美智乃一点也不了解。 「哥,你不怎么喜欢rpg(注:角色扮演游戏)吧?」 「嗯,是啊。」 从刚才,美智乃的话就跳来跳去的,东跳一段西跳一段,现在又扯到rpg了吗?我的确是不怎么喜欢rpg。可是美智乃恰恰与我相反,常常跟刻人借电玩,勤劳地升级破关……不过那又怎样? 「我已经升级了。」 「啊?」 「所以,我的回复魔法也跟着升级了。」 我呆掉了。回复魔法也有升级这一套? 有那种事吗?不,的确是有的,像我的能力就比前几年纯熟了许多。老是被卷入愚蠢的事件,就算不喜欢,能力也会「与件倍增」。可是美智乃的能力不同于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那不是很好吗?」 「在rpg里,回复型角色一旦升级,学到的是什么样的魔法,哥你可知道?」 「咦?呃,妳是说『全体回复魔法』之类的吗?」 「不是。」 美智乃简短地给我碰了个钉子。 「回复型角色魔法之大成,是复活魔法。大概再过一阵子,我就能够使人死而复生了。」 这下我真的完全无言了。 「神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 我思索美智乃话里的意思,然后想起了轧奈的话——再邪恶不过的能力、瓦解世界均势的能力、被神所厌恶的能力——!性命的支配是神的领域,那是凡人不可踏入的领域。只有救人倒还好,但让死人复活,生命的循环以及世界原有的体系会发生障凝,为世界的均势、和平带来灾害。 我在想什么!想到哪去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现在,轧奈已经死了。』 小七姊说过的话使我的背脊起了一阵寒颤。 「该不会……妳就是因为那样才不想再管事……?为了让自己的能力不再提升?」 「我也知道这是消极的抵抗……毕竟我还有使命尚未完成……」 怎么会这样!七年前的悲剧又将再度上演——成为世界公敌的妹妹、命中注定死于非命的妹妹……对于神赐予的能力只能被动接受的我们,一旦成为神的眼中钉就予以拔除……我们又再度被世界和平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曾经想过能不能让轧奈姊复活,可是一定是不行的!而且八成又会被视为世界公敌惨遭杀害……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那句话使我的心为之一紧,美智乃当时也看见了轧奈的死状。 「我个人被杀害是无所谓,我早就看开了……虽然不至于看开到被任何人杀害都好,但我是不会拜托哥的,我不会让你再度经历那种伤痛,你放心。」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这时候的美智乃一定在笑。可是我要的不是那种笑容,我不想再看见妹妹那种断念的、寂寞的笑容。请不要那样对着我笑—— 「美智乃,妳听我说……」 「哥,我所说的尚未完成的使命——」 美智乃从椅子站起来,但她仍然面对着明月,看都不看我。 「就是治愈你。」 「啊?」 「我说,我会治愈你的,哥——用我的回复魔法。」 「治愈我……我又没受伤。」 美智乃并未回答,像在吟诗作对似的自顾自说下去: 「我会治好哥受创的心——我会替哥讨回之前害你那么痛苦的一切,我会治愈哥因为轧奈姊的事自责又受伤且支离破碎的心,从此你就不会在夜里呻吟、也不用躲起来吐了。」 「美智乃……」 「我会用『祝福』的能力完全治好哥。」 接着,美智乃慢慢转过身来,她的笑容既美丽又坚决,充满着纯粹的决心。好美,美得就像是真正的天使。 想不到妹妹的成长,我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感受到。 第七章 第七章 「美智乃没回家来?轧人,她有跟你说要去哪吗?」 结果老妈昨天就回来了……正确说来应该是今天。时间是在早上七点,我与刻人正要享用我做的早餐时—— 我一起来就见到垂头丧气、准备烤片吐司来吃的刻人,不禁觉得很可怜,想说难得早起便干脆下厨帮忙,即兴地煮了味噌汤,还煎了荷包蛋……其实我对厨艺有相当的自信……至于白饭,则是昨天的剩饭。 「美智乃是有打电话回来,说她要在朋友家过夜。」 「是吗……是那样的话就好。」 是在担心美智乃居然没回家吗?事实上,美智乃真的是去住朋友家—— 昨夜,在那之后的美智乃穿过茫然若失的我身侧,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与我擦身而过时,美智乃说道: 『我要去朋友家,别担心我。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现在没空理你。明天,你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 说完,在我僵硬的手中塞了张纸条,接着说了声「掰掰」,一派轻松得像是真的只是要去朋友家住,拎了一个包包就出门了。 直到刻人步履蹒跚地回到家,我都独自待在美智乃的房间,像个傻瓜似地杵立不动。 「妈妳也累了吧?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吃早餐?」 「啊,谢谢。真的是有够累,总而言之就是一团乱……」 老妈吐的苦水听听就好。我默默举筷进食,但我仍然注意到刻人从刚刚就不时在瞄我。昨天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刻人了,他似乎有话想问我,但犹豫该不该问。 「对了,轧人,你今天也要请假吗?」 老妈没头没脑地突然问我。 「咦?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是有打算要请啦!但我什么都还没对老妈说呀! 「就莫名觉得,看你愁眉不展的,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紧吶?」 「哎呀我没事,健康得很……只是,今天有点事想请假。」 「我说你啊……」 姑且不论老妈愣住的表情,听她的形容我似乎是苦着一张脸。毕竟,我从昨晚就一直在想事情,难怪刻人会不时偷瞄我。 「大哥,那个……」 「不快点吃完你上学要迟到了,刻人!」 「唔、好。」 刻人点点头,狼吞虎咽地迅速解决掉早餐。 「我吃饱了。」 然后就一溜烟跑上二楼,又一转眼准备完毕后跑下来,这小子还真忙碌。之后,我送刻人到玄关口—— 「……我上学去了。」 「嗯,自己小心。」 「大哥也是……」 刻人对着挥手告别的我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哼哈」我嗤笑出声,回应道: 「我可是你们的大哥耶!包在我身上。」 「嗯,可是……」 「别再说些五四三的了,今天美智乃会和我一起回来,到时你可要在家好好欢迎我们。」 刻人愣了好一会,最后才理解我话中的意思,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又再回到了平日的温和笑容: 「嗯,我会的。那就有劳大哥了。」 「喔喔!」 「那么,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 目送刻人跑走的背影远离后,我回到起居室。 话说今天我也是打算当接线生,可是呀可是,今天小七姊没有打电话回来的理由——即使发射钮的事已经解决,但她的神经也没有纤细到会要求我一五一十报告寻获经过。尽管如此,我今天仍是需要小七姊的力量加持。 我一直在等电话铃声响起——我与小七姊之间应该也有所谓的手足之情……前阵子才害我骨折的手足之情,起码这回得派上用场才是。 铃铃铃铃铃铃铃! 上午,代表了昔日那个美好年代的电话响起,我飞也似地赶到玄关接起来—— 「喂喂,小七姊是吗?是我,轧人。」 『喔哦,搞什么,没头没脑的。先让我说声:「喂喂,这里是外层空间。」会死啊!我可是相当喜欢这句台词。』 「那种事压根就不重要。小七姊,我有事想拜托妳!」 『谁理你!说那种不可爱话的轧人根本就不是轧人。』 我得拚命克制,才没将听筒捏得粉碎。待我花了数秒工夫将怒气平遏下来后—— 「小七姊……」 『对了,轧人,你是不是找到发射钮了?坐标就停在我们家静止不动。你这回可是立下大功了,等我回去再摸摸你的头,好好夸奖你。』 「姊,我现在没心情听妳要白痴。言归正传,关于那个按钮——」 『喔,我大概今天或明天就回去了,你要保管好喔!别再弄丢了。』 妳怎么有脸说那种话啊!真想这么说,但我还是忍住了。迟迟没回应的我耳边传来悠哉悠哉『嗯?怎么了吗?』的声音。 我大口深吸吸,下定决心说道: 「要、要是我说这个发射钮不给妳,妳会怎么样?」 即使是透过电话,我也感受得到小七姊周遭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你是哪根筋不对?』 声音异常冰冷,好恐怖。这也难怪,告诉我只要按下这个发射钮,地球就会灰飞烟灭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七姊。 『你终于精神错乱了吗?』 「小七姊,妳听我说,身为刻人与美智乃的哥哥,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得去做……」 『啊?』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小七姊。 刻人的事、美智乃的事以及我接下来的盘算,总之所有的事情我都说了。当我说完后,小七姊的氛围又回复到平常。我彷佛看见了她那带点嘲讽意味的坏坏笑容——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有意思了,轧人。可是,万一我没处理好,你的计划就功亏一匮了吧?』 「一点都没错,所以我才如此拜托妳啊!还是说,有『超越』之称的大姊大也会有胆怯的时候?」 『对我这个聪明人你犯不着激我,我一耳就听穿了。轧人,你不错喔!我就冲着你的创意帮你一把,不过,代价很高喔!』 「大礼我可买不起。」 『等我回去,你让我摸摸头就好啦!』 「不要。」 『啧!小气噗。好啦、好啦,我做就是了。唉,被弟弟使唤的我直一可怜。』 「玩笑话说够了就开工吧!拜托了,掰。」 我打算挂掉电话时听到:『啊,慢着,轧人。』的声音,又把听筒放回耳旁。 「干嘛?又有什么怪怪的要求了吗?」 『不是!只是想提醒你,别到时候放手一搏,什么都豁出去了。』 「不会啦!现在不是畏畏缩缩钻牛角尖的时候。我做得到的、非做不可的事就浩浩荡荡去做——这是小七姊妳以前跟我说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醉心于拯救世界的小鬼了。」 『哦,无药可救的小鬼总算长大啦!』 「iamaboy.」 「啥?」 「意思是——我不是小孩子了。」 『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在跟我表态其实你是女的。』 「别想些有的没的。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youarenotaboy.』 「好啦,掰掰。」 叮。我将听筒放回。 然后,这次掏出了手机,发了封很简单的简讯给柚岛,说我有话想找她见面谈——因为我有话一定得跟 她说。 离美智乃纸条上的指定时间还相当充裕,我人在离学校不到五分钟路程、堪称是本校学生御用便利商店的前面,倚着自动贩卖机小口小口喝着奶茶。 甜甜的冷饮一入口,瞌睡虫也一一赶跑了。昨天没睡好,因为有太多事情要思考。然而我已经理出了一个答案,接下来就等实际执行。 丢掉喝得光光的奶茶罐,我看到了柚岛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呼、哈……你……哈……」 跑到我面前停下的柚岛低着头,肩膀上下抖动,不停喘气——也不用赶成那样子呀! 「抱歉,特地把妳叫到这种地方来……」 「那就别叫我来!」 啪!清脆的响声撼动了我的耳朵与脑袋。好痛!之前从未尝过的耳光。 「昨天你才放我鸽子,今天又突然叫我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柚岛的声音尖锐得可以。向来酷酷的她,突然怒吼起来很可怕——她会如此失控可见她相当不满。 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但时间并不是相当充裕,我就是考虑到时间才会传简讯要她「快点赶来。」可是转念一想,柚岛也不像是会在乎上课时间的人。 其实我只要去学校事情就好办了,但是我又嫌换制服麻烦,况且,我今天不太想见到其它人,也伯人家问东问西,只好把柚岛叫出来,约在和学校有点距离的这个地点。 「那也不用突然赏我一记耳光啊……」 「哼,赏你一记耳光算客气了。快说,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我们共同的敌人一事。」 柚岛显得相当惊讶,但很快又绷紧脸。这女生真的心脏够强,假如我们连手,说不定真能成为好搭档……虽然她的性格让人不敢领教。 「那就说来听听。我不会怕的。」 「敌人……可能是美智乃。」 我平静地告知。 「什么……?」 这次柚岛真的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也难怪她会惊讶,不过,这可是我昨天思索了一夜之后得出的结论。 我有搭档,却没敌人。虽然被偷袭过一次,在那之后再怎么等也是无声无息。拖板车的事件也解决了——那八成只是单纯的受牵连,我始终不觉得那是我们原本要对付的敌人。不管怎么说也太容易打倒了,而且还是我独力打倒的……在考虑过种种状况之后,我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美智乃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将美智乃的回复魔法正逐渐升级到能使死人复活,并节录昨天美智乃说过的重点向柚岛说明。她惊讶归惊讶,却仍然很认真在听。 「美智乃不只是踏入了人类万万不可踏入的领域,连她本来不得不接的工作——或许可以称之为宿命吧?她连那个也放弃了,成了什么事都不做的英雄、不,英雌。总之,那样的人在一般人眼中只会是个具有超人力量的讨厌鬼……受到神讨厌的要素她统统都具备,于是,解决她的工作便落在我和柚岛妳的头上。」 「为什么……是我?」 「大概是因为妳和美智乃同样都是回复魔法使,至今我也没和回复魔法使交手过,或许就是要弥补那方面的缺憾,柚岛便被选上,成为对上美智乃的棋子。」 「你是说……被神那家伙选上?」 柚岛的声音带着讥诮的意味。 「我也是觉得这种说法很蠢,但就和『命运』一样,我认同那种东西的确存在着。我被要过好几次,我知道。可是神那家伙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弛光是要安排运命或宿命那种东东来命令我们这些棋子出动就很忙了,可说为了维持世界的和平而相当拚命……」 我一度也很想见见那个被称之为神的家伙,很想狠狠的朝那家伙的侧脸扁下去——不要什么事都推给我们一家子!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柚岛的声音出奇地沉着。然而说她的声音沉着,不如说是冷静:与其说是冷静,又不如说是冰冷——我的肌肤感受到了在内在静静燃烧、绝对零度的愤怒。 「你……要杀了美智乃吗?」 「不,我不杀她。」 柚岛颇感意外地看着我。我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继续说下去: 「坦白说,我认为妹妹比起劳什子的世界和平还要来得重要一亿倍……虽说两样东西根本不能比——」 磅! 「好痛!」 突如其来,背上传来强烈的痛楚。原来是柚岛冷不防的从背后拍了我一下。这八婆,打人都不事先通知的吗?我泪眼转向她: 「干什么妳!妳把人当什么了——」 「别回头。」 平静的一句话,使我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没有回过头,只用眼角余光看向后方的柚岛。柚岛保持着拍打我背部的姿势,低着头。 「妳听说了?」 「我听说了很多很多——包括她的回复魔法比我还厉害,也早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还有今天,她将对你做些什么,我也都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柚岛会知道那种事? 「你以为昨天她是住谁家?」 「啊……」 美智乃说过的,她要去住朋友家。 「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了——在保健室见到你之前就知道了。」 之前? 「她很少谈『自己』的事,却常常提起你。从以前就这样,每次听她谈起你,我都心想:啊~~她哥哥好好喔!实际上见面后——不,没事。」 插图108 我知道柚岛在我背后呵呵偷笑。妳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个哥哥当得还不错啦!」 柚岛嘲笑似地说道。真是这样就好。 「她是认真的。」 「……我想也是。」 「美智乃是个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出色的女孩子,缺点就是心里藏不住话。」 「我知道。」 「因此,你今天务必得阻止她,知道吗,模范哥哥?」 我大力点点头的当儿,柚岛的手悄悄离开了我的背部。我仍旧没有回头。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抱歉,我们俩的搭档到今天正式拆伙。那三名怪人和柚岛妳真的毫无关系,他们是我弟正在追捕的漏网之鱼,妳只是刚好受到牵连。妳可以回去过平静的生活了!抱歉给妳添了这么多麻烦。」 搭档拆伙——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相当遗憾。 「你在胡说什么啊!」 清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柚岛不知何时已站到我的身旁,她的脸上挂着微笑: 「美智乃又不见得一定是我们的敌人,毕竟那只是『有可能』,对不对?我今天运气不佳,若要跟美智乃对战,恕我不奉陪。你们兄妹就自个阋墙阋个够吧!」 兄妹阋墙……就跟妳说不是了——不,我倒宁愿是。 不过,这女生还真是有趣。 「再说,搞不好已有更强大更厉害的邪恶秘密组织盯上我了也说不定……八成是要等到发生更大的事件时才要用我这枚棋子吧!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唔唔。」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因为我的手指悄悄堵住了她的嘴。我笑笑说: 「好——我会好好保护妳的,公主。」 好肉麻,太要帅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啊?不过这样也不赖啦! 这是很久以前老爸对老妈说过的,星弓家传说中的名言,也是老妈反复传诵到小孩耳朵都快长 茧的一句话,我只是稍微借花献佛。 但是,这世界可没有那么简单。 柚岛一下子满脸通红—— 「白——」 右手拨掉我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左手也没闲着——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痴啊你……」 啪! 「痛!」 又赏了一记让我晕头转向的强力耳光——毫不留情。 「快去找美智乃啦!大变态!」 就这样,我活像是被撵出去似地被打发走,而且身后的柚岛仍然怒气冲冲。 「痛啊……」 我抚着发疼的脸颊,脚步踉呛地走着。好个逊到不行的起步……我领悟到我离老爸泡妞的功力还差得远。 「不管后来怎样,一定要跟我联络喔!」 身后传来柚岛冰冷的声音。是是是。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而回过头去,柚岛双手交臂,依然瞪着我看。我知道没指望,不过说说看也不会少块肉—— 「这星期六、日妳若有空,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听到我的话,柚岛愣了一下,旋即又说: 「好啊!只要你能帮上美智乃……」 所以,快走吧!她淡淡地说道。 了解。 抵达美智乃指定的地点前,我都在想美智乃的事。 有时候,在半夜应该已进入熟睡状态的我,却常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惊醒,接着像要踢掉棉被似地跳下床,直奔盥洗室…… 然后,就像是有什么在催吐似地狂吐不已。虽然量不大,但光是想吐的感觉就够难受的了。无庸置疑,这是我夺走轧奈性命而导致的心因性呕吐——我杀了自己的一名家人,光是那份天真的苦涩就够折磨我了。每吐一次,就想一次。 我一直很小心不让家人发现我在吐,咳嗽的声音也尽量压到最小……要是被发现,我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不管是老爸、老妈、彩姊、小七姊、美智乃或刻人看到我半夜爬起来狂吐,肯定会担心到死——我不是自恋狂,但我就是知道。 我也很清楚,要是被那样贴心的家中某人温柔地安慰,我一定会紧紧抱住对方哇哇狂哭,不顾廉耻、抛弃自尊、抛开一切,回到十岁的我。 要是真变成那样,我就没有自信克制自己了——到时我会像个怕黑的小孩,缠着家中的某人哭到天明。搞不好天都亮了,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那个家中的某人,正是美智乃。 那一夜,我的恶心比平常还早平复。 我低头大口喘气,直盯着白色的洗脸台,以及位于中央的排水沟——吐完后我都会那么做——像是探索似地直盯着那黑暗又深不可测的排水沟深处。彷佛那么做,就能窥见到那个黑暗的洞穴中有某种我所渴求的东西……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徒然浪费时间。 「……哥……?」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我整个人弹跳似地回过头去。 「……美智乃!」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美智乃就站在我身侧,伸手可及之处。 她看到了吗?她发现了吗……? 「……哥也要上厕所?」 我当下转过身背对洗脸台,想掩饰刚才在做什么。当然我早早就清理完毕,那样的举动并没有意义,不但没掩饰成功,反倒引起了注意,睡眼惺忪的美智乃好奇地窥伺我的身后。 后续清理应该很完善,想要从一如往常的洗脸台看出端倪是不可能的。 然而美智乃交互望着洗脸台与我的脸,不甚清醒的睡眼整个放空,若有所思。 我的头脑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美智乃只是睡迷糊了,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到了明天早上,恐怕也不记得前一晚见过我了吧? 「……晚安。」 丢下那句话后,当我快速从美智乃身侧通过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瞄到了美智乃的表情。 她在笑。美智乃温柔地笑了。 ——咦? 再下一个瞬间,我发现我的身体已被美智乃的双手环抱住。从背后悄悄被抱住的我,清楚地看见了美智乃白皙的双手与睡衣的图案,清楚地感觉到美智乃的头靠在我的背上。 「……哥,晚安。」 我听见了美智乃的喃喃低语。我无法动——是被美智乃抱住而不能动,不仅不能动,也不想动。 糟糕。 我的身体发出了求救讯号,渴求将我温柔抱住的温暖手臂传送过来的鼓动。或许我该在洁时候甩开美智乃,也或许我不该向她求救……那是一定的,杀了轧奈的我没有资格获得救赎。可是尽管如此,我在这一刻确实获得了救赎。 「美智乃……!」 「真的够了……」 我咬紧牙关——但那也是无谓的抵抗。没错,确实是够了。如我所料,我薄弱得不能再薄弱的精神障壁一口气崩坏,泪水溃堤。至今那道薄弱的障壁挡下了多少眼泪,没人比我清楚。 「抱歉,我搞砸了,我好没用,连是非都搞不清楚,美智乃——」 「没事了。」 我的膝盖咯登跪了下来,将自己完全交付给美智乃,啜泣了起来。 「哥真的不用再自责。没事了、没事了……」 我有记忆的地方到这里为止。 早上,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我根本不记得昨晚有回房间。这么说,我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回来的吗?还是那根本就是我在作梦?不可能,我不会梦到如此安详的梦。 莫名地,我战战兢兢下楼来到起居室,一如往常,比我早起的美智乃已经在那吃早餐了。 「早。」 美智乃与平常完全没两样。看到一脸呆相杵在那边的我,歪着头问:「怎么了?」我回说:「不,没事。」也就坐了下来。早餐期间,我偷瞄了美智乃好几次,但她始终没有给我像是响应的反应。 果然美智乃睡迷糊了,昨夜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吗?很好,这样才好。 坦白说,冷静一段时间后想想,我被妹妹抱着安慰,又哭得像个小孩那种事,妹妹本人要是记得,我这做哥哥的脸就丢大了,可以的话希望她永远都别想起来。为了我自己好,我会将那个事实深埋在心底好好保存。 自那天之后,我半夜突然恶心作呕的次数就少很多。 那样的好妹妹竟然发愿她最后的工作,就是要用她被神给盯上的能力——也就是回复魔法——来治愈我,解除我的痛苦。以美智乃强大的回复魔法说不定真能医好我脆弱不已的心灵,疗愈我受创的心…… 但我可不打算乖乖接受回复魔法来疗愈我的内心,我也不能让美智乃最后的回复魔法是用在那种事情上,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在某处受伤惨重,处于濒死状态的我说:「后、后面就拜托妳了,美智乃……(咯登)」倒下后,美智乃泪流满面的竭尽全力交换我的复活——这才称得上是最棒的剧本。 「哥,你不能死!」在她如此哭喊的那一天,就算我得和阎罗王交锋,就算我已上了三途冥河,我也会凭着坚决的意志力回到人世问。 我不知道美智乃那一声亲昵的「哥~」会叫到何时,但我始终提心吊胆怕她哪天改口叫我较为生疏的「哥哥」。 我不能失去美智乃,我会竭尽所能,继续当美智乃又敬又爱的「哥」。 第八章 第八章 晚间七点五十分,离美智乃指定的时间只剩十分钟,周边都暗下来了。 我们家的兄弟姊妹跟这栋「上吊大楼」似乎很有缘,彩姊是,刻人是,美智乃也是,搞不好下次小七姊就会选定这栋大楼跟我单挑了。 我被这样可怕的想象折磨着,一步步踏上寂静又黑暗的阶梯,来到了比前阵子与刻人对战的还要上面之楼层,这栋大楼比我想象中还要高。 爬上最后一阶,我站在通往屋顶,早已生锈的沉重门前,用力地深呼吸。 「……只有硬着头皮做了。」 前方便是美智乃指定的地点——要治愈我的地点。我双手在脸颊上拍了拍,柚岛的话又在我脑海里回放。 『总之,先开口跟她讲话!』 『重要的事物若不好好珍惜,可是会一转眼就跑到你构不着的地方喔!』 第一次遇到不用战斗的战争。 我手放在门把上,缓缓打开门,伴随着小小一声「叽」,我进到了夜里的屋顶。 看到呈现在眼前的光景,我不由睁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大片光织成的地毯。 那是回复魔法的温暖光芒,淡淡的、微弱的光芒,来来回回铺满了屋顶地板每个角落,成了亮澄澄的黄金毯。 满溢而出的光粒子一颗颗飞舞着,在光芒潋滥中,我看见了伫立在黄金毯深处的美智乃。 「美智乃,我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美智乃缓缓转过头来: 「欢迎来到星弓美智乃特制的一流回复所。」 美智乃调皮一笑。我的嘴角也放松了点: 「真是厉害。这些都妳弄出来的?」 「是呀,很漂亮对不对?」 我朝露出羞涩笑容的美智乃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慢慢靠近美智乃。每当我在黄金草原上前进一步,脚下的光粒子就更加激烈地飞舞起来。 一步、一步、慢慢地—— 「别再靠近我!」 美智乃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制止了我的脚步。她的手中握着手枪,就是前阵子在美智乃房里看到的那把heckler什么的usp,也就是她说最喜欢的那一款——那把枪的枪口现正对准了我的身体。 「妳……」 「哥,你打算阻止我对不对?你打算说服我对不对?还有,你也不打算接受回复魔法的治疗对不对?」 美智乃指责似地吐出连珠炮般、再清楚不过的话语,她拿着枪的手丝毫没有颤抖,眼睛也牢牢锁住我,此时的美智乃再冷静不过。 「你以为我说我的能力被神讨厌,单纯只是我的妄想吗?我说我总有一天会被杀害,你也当是玩笑话听听就算吗?哥,你至今都不曾感觉到吗?那股看不见的力量——这世界对于讨厌鬼会毫不留情排除、看不见的力量。」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 对于我四两拨千金的回答,美智乃的眼睛倏地瞇细了。 「哥懂的。不,应该说哥不可能不懂,毕竟哥杀了轧奈姊……。」 「——呜!」 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她说我什么都不为所动,但身体仍不由自主僵硬了起来,身子不住微颤,呼吸也停止。 看到我露出了小破绽,美智乃浅浅一笑,静静闭上眼睛: 「看吧,你受伤了。」 美智乃语带揶揄地说着,我什么都无法反驳。 「没关系。」 美智乃盈盈一笑,跟那天晚上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哥刚才受到的伤害,和之前背负的许许多多伤痛,我会全帮你治好,完全治好,连些微的心痛都不再有,旧创也不会再复发,我会完完全全、完美地治好哥受创的心灵。」 美智乃没持枪的左手发出微微的亮光。 「——用这个『祝福』的能力。」 「……妳的意思是说,我会忘了轧奈的一切吗?」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要堵住哥心灵的伤口,势必得如此。」 我的心为之一横。 「那么,我还是要拒绝,美智乃。」 「我就知道哥会那么说。」 出乎意料,美智乃爽快地让步,连同枪一起放下。 「哥,你嘴巴虽毒,心却很温柔……可是,那是错误的温柔。轧奈姊死掉时,我也是很伤心,也曾有过哥何不去死算了的念头。可是,对人的死亡感到悲伤或愤怒都是无意义的!喏,漫画或动画里不是常说吗?人要往前看,不要被过去束缚住。」 「所以妳才打算使用回复魔法硬把我的伤口补好?可是妳那么做,跟让我从自己做过的错事上转移目光又有什么差别?」 「你脑袋就是这么硬,才会一直放不下罪恶感,迟迟无法往前看。哥,你认为唯有背负着轧奈姊活下去才是对的,但我认为将你从那种心境中解放才是正确的。」 「我不想被治愈。」 「但我想治愈你。」 「我们的想法似乎没有交集。」 「是没有交集。」 砰! 在我双腿使力一蹬的当下,枪声与火光同时在我脚下弹射开来,那是在这光芒四射的空间中难以想象,以单手做出来的准确射击。我跨不出决定性的一步…… 「别动。」 美智乃锐利的视线捕捉住我。 「……妳以为那样一把枪就阻止得了我?妳以为跟得上我的速度?妳以为妳射得中我?」 「我是那样以为没错。」 对于我带有挑衅意味的指责,美智乃依然不为所动。 「刚才的射击哥也看到了吧?我在腥风血雨中穿梭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年头的回复型角色不设法自力救济是不行的。」 对于美智乃这番有戚而发的谈话,我不禁苦笑。 「伤脑筋,真败给妳了。」 「乖乖让可爱的妹妹帮你疗伤吧!」 「刻人就算了,怎么连妳也不尊重我这个大哥。」 「万一你不幸中弹,我也会马上帮你治疗。」 「是是是,看样子我也得打出王牌来了。」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慢慢将手伸向口袋。她一定以为我是要拿出小刀吧!美智乃迅速瞄准我的手,我冷静地说:「不是小刀。」缓慢取出放在口袋中的那个东西。 芙智乃约眼睛惊讶地睁大。 「那是……」 「没错,就是那个左右地球命运的发射钮。」 我取出的,正是那个g加农按钮。它的设计原本就够廉价又够危险了,现在更是连唯一的铠甲——特殊强化玻璃外盖都已被取下。我的手指放在红色按钮上,只需稍加施力就能轻易摧毁地球。 「经过一番曲折,这东西最后落到我手上……」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东西?」 美智乃语带警戒地询问,我大胆微笑以对。 「不瞒妳说,我正打算要让这个地球灰飞烟灭。」 「啊……?」 「换句话说,我正在考虑是不是现在就要按下去——按下我手上的这个按钮。」 像是在开玩笑似地,我以手指轻轻抚摸按钮的表面。美智乃眨眨眼—— 「……哥,你的头要不要也一并施以回复魔法?」 「我说妳啊,别一脸认真地对敬爱的大哥说不敬的话,我是当真的,我说会按就是会按下去。妳先放下手上的枪好吗?美智乃!」 「…………」 或许是我的威胁生效了,明白我当真会按下去后,美智乃悄然将枪放在金碧辉煌的地面。 「……我不明白哥的意思……」 「就是我字面上的意思,再过不久大家都会完蛋。」 「……哥,讲真的,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把按钮炫耀似地举高向天。 「shutup,现在是我占上风。只有我能问问题。」 朝我走来的美智乃停下了脚步。 「……请问。」 「妳治愈我之后,有什么打算?」 「…………」 美智乃默不作声。从刚刚她就一直绕着疗愈我这件事上转,却始终没提到之后的打算。 「妳打算默默等死吗?」 「……我有什么办法。不管我怎么做、怎么抵抗,迟早都会以某种形式死去——也就是被杀宅口。」 「被讨厌妳能力的神?」 「你不喜欢『神』这个词汇的话,用『命运』也是可以。」 「妳真的那样就甘愿了吗?」 「呜……!」 听到我自言自语般之低语,美智乃的身子抽颤了一下。我见状连忙再加把劲: 「妳也跟轧奈一样,认为逆来顺受才是正确的吗?或是做再多努力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干脆放弃?」 「……对啦、对啦!随便哥怎么说。」 我差点笑出来。打从以前开始,美智乃只要被逼到绝境,就会像现在这样脸臭臭的,变得格外固执,与其说她在生气,不如说是胆怯。 胆怯行为的背后,是sos的表示,正因为她想要求救,想脱口呼救,才会将她的不满表示出来。身为美智乃的大哥,我务必得帮她把那份不满完全消除才行。 「你笑什么笑?」 「不要那么生气,美智乃!我主要想说的是——」 「假如这世界势必得牺牲妳才得以运转,那我宁可不要这样的世界。」 「咦……?」 美智乃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现在就要破坏这个世界,不管『神』或『命运』如何阻挡我,我都不怕!」 「啊……」 看来美智乃总算明白我想干嘛了。我报以一个讽刺似的笑容: 「我会证明给妳看,命运或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弛们连这种紧急状况都无法因应,就知道没什么好怕的。」 「……可、可是万一要是神阻止不了……」 「地球就会被破坏殆尽,到时就能看见那个叫『神』的表情有多蠢了。」 「等、等等,哥…………」 美智乃朝我伸出手,但以我们之间的距离,她是怎样也来不及阻止。 「等着看一切完蛋吧,美智乃!不只我和妳,还有地球上所有人都会完蛋。小七姊大概会幸存下来……就请她在冥王星附近帮我们立墓碑吧!」 「慢——」 「与其要我看着妳先死,不如我们一起死。」 ——啪查。 毁天灭地的按钮,就如字面上所见,发出了有些愚蠢的声响。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大笑,我从来没有衷心笑得如此开怀,笑得几近像个傻瓜、即使喉咙翻过来也不足为奇,总之是很开心地大笑。 面前的美智乃魂飞魄散似地当场瘫坐在地,那副模样又再度触动我的笑穴。 「……嘻、嘻嘻嘻……」 「……你真的按下去了……」 对于仍在掩面偷笑的我,美智乃以呆滞的口吻喃喃说着像是别人家的事。她抬头仰望着天空,宛如在等待迟早会降下来的毁灭一击。 「……世界末日……到了……?」 「没有、没有。」 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的我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一面猛摇手。 「我骗妳的。」 「咦……?」 「我说,这是骗人的。抱歉啊,美智乃!」 我爽快据实以告,要是歹戏拖棚,就会换我死得很惨。 「骗人的……?」 「按钮是真的,不是假货……只不过地球不会被摧毁。」 「…………?」 「嘻嘻嘻……」 为了避开美智乃的视线,我也笑着仰望天空。夜空星罗棋布,到处都看不到足以毁灭地球的危险光束。 「这么做是有点乱来,但如果不下猛药,妳根本不会了解——呃,咦?」 我凝视天空的眼睛映照出某种发光物。 超强的不好预感袭来,我有如野兽般的直觉告诉我,那是相当危险的东西。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那个笨姊姊居然搞砸了! 那道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的视界完全染白,化为一道疾速闪光将屋顶与我的视野全部剿平。 由下往上的冲击与震动撼动了整个屋顶。 「呜哇!」 「呀!」 我与美智乃的身体都弹了上来。 在裂开地表之震动所掀起的粉尘,以及飘散在空中的光粒子中,我的眼睛确实捕捉到美智乃的身影消失在栏杆的另一方。 「美智乃——!」 我全力赶过去——在崩裂倾斜的屋顶,以甩开一切的疾速奔驰。我的快腿若是只在与坏蛋战斗时才派上用场,岂不是太寂寞了吗?偶尔也要用来救重要的人啊!在这个节骨眼,我也顾不得刚才还那样破口大骂,有生以来头一次向神祈祷。 假如真的来不及,我就要将世界破坏个千百万次! 也许是我凶恶的恫吓化为诚心的祈祷到达今天上,我伸出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美智乃伸向天上的右手。很好! 我自变形的栏杆采出身子,使出全力支撑悬空摆荡的美智乃,与仰望着我的美智乃四目交接。底下是令人颤栗,深不可测的黑暗。 插图120 「哥!」 「我绝对不会放开妳的……」 「唔、嗯!」 我大可用两只手抓美智乃的手,但现在要是放开抓着栏杆的手,我与美智乃会双双坠楼。虽说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但以我现在大半个身体悬空的重心不稳姿势,要想抓稳美智乃无异是自杀。 「喵的……」 光是支撑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我就快不行了;想将美智乃拉上来更不可能。美智乃或许也察觉到了,她也不是很积极地想用两手抓住我的手……真是雪上加霜的胶着状态。 「看样子……我在最后是惨遭滑铁庐了……」 我一挤出声音,就听到美智乃「咦?」的回应。 「我刚才也跟妳说过了,要毁灭地球其实是骗妳的——我事先拜托了小七姊,即使我按下按钮,也一定要设法阻止地球的毁灭……看来连她也无法完全制止惨剧的发生。」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不那么做,妳绝对不会将我的话听进去。美智乃,妳听好了,毁灭地球一事确实是骗妳的没错,但我宁可不要没有妳的世界却是我真心得不能再真心的真心话……我只是希望妳能听进去这句话,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哥!」 「我不希望家人中再有谁死了……不管是温柔的爸妈、酒品差的彩姊、只会嘲笑我的小七姊、不知变通的刻人、还有硬要帮大哥施予回复魔法的美智乃——妳也是。」 「…………」 「去他的我的心灵创伤,去他的神,去他的命运,那根本就不重要。我只希望妳能活得好 好的……我一定会去救妳!万一妳陷入危机命在旦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去救妳;妳不用磕头求我,就算会被妳讨厌,我也会去救妳。我要让妳知道,妳至今对我的帮助有多大。」 我已经语无伦次到不知自己在讲什么了。美智乃泪眼迷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啊!」 「吵……死……了!别……别放手喔……」 「啊……」 糟了。之前硬撑住的手臂抖个不停,我靠不住的手臂再三哭诉它快撑不住了。我咬紧牙关将全部心神贯注于右手,可惜成效不彰。 不过,起码我想跟美智乃传达的事都传达完了。 我下了某个决断。 「……美智乃……我现在要跟妳一起掉下去。我会抱住妳当妳的肉垫,妳乖乖别动……」 美智乃的脸刷地变白。 「等等……不要!我不要哥那样做!要不我当肉垫!」 「妳在说什么傻话!能用回复魔法的人只有妳耶!落地后我还等妳帮我疗伤哩!」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你以为救得活吗?不要!我不管!我要在下面!」 「妳真是讲不通……乖乖听哥哥的话!」 「不要!」 美智乃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尖叫,不只如此,她还拚命挣脱我的手! 这丫头是打算就自己一人掉下去吗? 「笨蛋!别做傻事,美智乃——」 我再度向神祈求,我将余生祈求与愿望的分全倾注在这一瞬间。 神啊,我求求祢求求祢了,别再把我的家人从我身边夺走—— 滑落。 就在我冒汗湿滑的手与美智乃的手快分离的当下—— 我和美智乃的手,被双力大无穷的手牢牢包住。 「你有麻烦了吗?mybrother?」 对喔!有位比什么劳什子神可靠八亿倍的超级英雄就在我身旁,我还求神拜佛干什么! 从小就讲各种冒险奇谭给我听的姊姊!总是让我肾上腺素加速的姊姊!别说在地球了,就算我人在外层空间遇难,她也会飞奔到那里救我的姊姊!那样厉害的超级英雄自然不可能赶不及前来解除我的危机。 喵的!风头全让小七姊一人抢走了! 我的眼睛与掩藏在太阳眼镜下挖苦的笑眼交会。 「……真慢,小七姊!而且我背上都冒烟了,还说什么包在妳身上,根本就失手了嘛!」 「喂,你这是对在超完美时机出手相救的姊姊说的人话吗!」 超级英雄身上也飘出了一点焦味。 尾声 尾声 『昨晚九点左右,各地均有多数民众目击到原因不明的神秘光芒。根据专家的推测——』 噗! 迅速转到别的频道的,正是小七姊——电视中传来『今天运势最旺的就是狮子座的你……』等话语。 对于小七姊突如其来不甚自然的举动,我们也没说什么。已准备好早餐的老妈斜眼睇了我们一眼: 「……刚才的事件,是你们造成的?」 「不知道。」 美智乃说。 「不知道。」 我说。 「我知道但与我无关。」 小七姊说。 「我很想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始末?」 刻人问。 看着全体(刻人除外)口径一致佯装不知的我们,老妈露出前公主温柔的笑容—— 强而有力地握住拳头。 「那么,妈妈该对谁动拳头呢?」 紧张气氛迅速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 「哥。归根究柢,原因就出在哥身上。」 美智乃很快就出卖了我。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妹妹?我连忙脱手转卖: 「要是小七姊没失手,事情就会圆满落幕。」 小七姊瞪着我。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吃老妈的拳头(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七姊也很怕这门究极兵器)。 「我尽力了,不然受害情况会更惨烈!」 「我想除了我以外,哥哥姊姊三人都有错。」 「大早就进行丑陋的互相卸责,老妈对着我们夸张的长叹了一声:「唉~~~~~~妈妈不是不谅解你们有什么苦衷,但是为人处事要有分寸。」 『是——』 别的没有,元气最多的四人应答,在星弓家早晨的餐桌上齐声响起。 「哥——!再不快点我要丢下你了。」 「大哥,要迟到了。」 「吵死了!催什么催啊!」 我边穿袜子,边对楼下玄关传来的声音大吼。真受不了那乖宝宝双人组,为何他们就是不懂,要赶在迟到前最后一刻进校门才来得有「fu~」呢? 难得我今天比平常早起床,久没一起上学的三人便说好一起出门,没想到转眼我又摸鱼摸到快迟到…… 「呃——没忘了东西吧?小刀带了,数学课本放在学校,还有什么咧——」 「轧人!」 正在做行前最终确认的我,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我回头看向那出其不意的发声体——小七姊双手抱胸靠在我的房门口。真希望小七姊能改掉那个坏习惯,别再随随便便就灭掉气息擅自侵入别人房间。 「别擅自进我房间行不行!妳这家里蹲的闲人要是太闲,不会上外层空间将战舰剖成两半再回来啊!」 「呜哇,好冷~将战舰击沉同样很糟糕耶!」 「那个我才不管,我们当学生的可是忙得很!快滚出我的房间。」 去、去!我挥手示意赶人,但小七姊不以为意,依然双手抱胸,露出令人发毛的笑容。 「昨天的大礼,我还没跟你要呢,你今早居然就跟老妈出卖我了,这实在让我有点光火。」 这番话听得我战栗不已。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小七姊有点光火……我死定了的机率超出八十百分比。 我准备掏出刚才放进口袋里的小刀。小七姊脸上仍旧挂着那个毛骨悚然的笑容,想找出偷袭我的破绽。 可恶,我岂能坐以待毙。我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啊,一大早生命就得饱受威胁。 「……妳失手我都没怪妳了。」 我小声地碎碎念,传人对方耳里却字字刺耳。 「呜!」 「没酿成大灾害就算不错了,没有全盘防堵是小七姊的错!等于没履行契约,小七姊妳无权责怪我!」 我使劲伸出手一指,在「呜呜」一声呻吟后,小七姊意外解除了战斗态势。 「呿,轧人大笨蛋!」 小七姊嘟着嘴爽快让步。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何肯退让,不过这是大好机会!我快速穿过她身侧,落跑成功。 「轧人!」 身后再度传来小七姊的叫喊。我不再回头,美智乃与刻人还在楼下等我哩! 「你啊,这种时候还会在乎有没有迟到吗……」 我停了一拍。 「你也知道这样的结果等于什么都没解决吧?」 我抓着扶手的手停了下来。 「……我知道。」 「美智乃今后或许真有能力使人死而复生……从此不再受上天眷顾的她,或许真的会以某种型式丢了性命……那样的状况并没有改变。」 「是没错。」 我率直地点点头,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万一,那一刻来临了,我想我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极具冲击性的一句话。意外地,我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可能是我早就有预感了吧! 「妳打算对美智乃见死不救吗?」 「世上本来就有许多莫可奈何的事,是由上天所掌控的。」 小七姊平静且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再回话。对于小七姊打算对美智乃见死不救的决定,我感到很生气,但是小七姊自有她的考虑。 轧奈的能力觉醒时,小七姊也是独自一人烦恼该如何是好,持续地与命运抗争。当时她到底有多么苦恼,我无法推测也无从计量。恐怕小七姊在我杀掉轧奈那时,对人生就已大澈大悟,决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强求了吧?夺走轧奈性命的我没有权利苛责小七姊。 「我是不是个很狠心的姊姊?」 小七姊的声音难得会如此落寞、而且如此怯懦。 「……我哪知,小七姊只要继续当小七姊就好了。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美智乃到底。」 身后传来小七姊轻轻的低笑声。 「没错,你那样想就对了。」 「……哼!」 「我有点累了,后续拉拉杂杂的事情就全权委托你啦!想抵抗命运就尽力去抵抗吧!」 「不用妳说我也会那么做。」 「ok!」 磅! 小七姊突然大力拍了我的背,冲击太过突然,害我差点从楼梯摔下去。 「妳干嘛——」 「哥!你在蘑菇什么啊!」 「大哥,公交车快开走了——」 「喏,可爱的弟妹在呼唤你了,『哥』?」 手指放在太阳眼镜上的小七姊露出让人无法招架的笑容,然而她的内心其实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我看不出来。 但是——唉,算了。 「那,我上学去了。」 「好,路上小心。」 我朝小七姊挥挥手,走向美智乃与刻人正等着的玄关。然而说真的,我的背部好像老是被人拍好玩的。 「哥你刚在上面做什么?」 「没有,没做什么。」 我跟走在身旁的美智乃猛摇手。「哦!」美智乃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话题转到时下流行的日剧上头,我也跟着附和个几句。 途中,我朝走在美智乃旁边的刻人看了一眼,看到刻人慌忙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从刚才刻人就不时斜眼看我与美智乃对话,看得出来他很在意,好奇得不得了,才一个晚上就回复平常的我与美智乃之间,究竞发生了什么事呢?很遗憾,刻人,我不能告诉你。 昨天,在那之后,我与美智乃平安地被小七 姊拉上屋顶…… 「美智乃,想不到妳这么重!」 才刚拉到安全地带,小七姊就说出会让人背脊结冰的恐怖话语——妳是想被射成蜂窝吗?万一连累到我怎么办? 然而美智乃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无言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看起来是有点生气,愠怒中带点微妙的压迫感。 「呃——美智乃,那个,呃嗯……」 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我支吾其词,美智乃缓缓抬起脸来看着我,她既没有道谢也没有道歉,第一句话便开宗明义: 「这可不表示我对治愈哥这件事死心了。」 这下换我惊慌了。「哇哈哈哈哈!」在我身后大笑的小七姊实在教人生气。 「我说美智乃啊……」 对着不住搔搔头的我,美智乃依然臭着脸,一字一句吐出: 「所以,你在那之前要好好守护我喔,哥!」 我愣了一下,对她那番话也只能笑着回应。 真是,柚岛也好、美智乃也罢,我得守护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不过,那样似乎也不坏啦!最起码比起守护世界和平要来得开心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美智乃露出了羞赧的笑容,很快地转身背对我。 「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好啊!」 就这样,我和美智乃以及小七姊三人一路闲晃走回家。路上我与美智乃两人对于这次的事绝口不提,小七姊则是一路开心地吹着口哨。 手足之情是否又发挥了我不晓得,但我明白在那个当下,我们三人都无需多余的言语。 「咦?是小香。」 「呃?啊……糟了……」 几公尺外的转角处,我看见了柚岛静静看书的身影;柚岛也注意到我们,合上书本朝这边走来。美智乃举起手跟她打招呼,我则紧张得直冒汗,不敢看柚岛。 「早!」 「早安!还有那边那位忘性奇佳的哥哥也早安。」 「……柚岛学妹早安……」 说出口的是我细到像蚊子叫的声音。 完蛋了,我将昨天得打电话给柚岛一事忘得一乾二净——我与美智乃言归于好(?)一事尚未跟她报告,相信柚岛应该也相当在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昨天我一回到家、吃完饭后,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完全忘了确认手机——现在想到要看未接来电纪录就觉得害怕。 「怎么啦?你脸色好难看。睡眠不足吗?」 柚岛端详着我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她在笑。 「没、没有,不是那样的。」 「我昨天也因为有事挂心,所以没睡好。」 在那一瞬间柚岛目露精光,我并没有看漏。我有种直觉——我会被杀!我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啊,一大早生命就两度饱受威胁。 就在我大叹世间不公平,一面想着该道歉了事、还是拔腿就跑,或者用三言两语打哈哈过去……忙着做三选一的选择时,后方的刻人小声问道: 「呃……哥哥,这位是?」 「她是我朋友,呃,也是哥的——」 美智乃立刻代我向被冷落在一旁的刻人说明。「也是哥的——」后面接续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很在意。不知何时柚岛已来到我身旁—— 「饶了我吧,别再打我耳光了!」 弱鸡如我赶紧道歉了事。然而柚岛只是若无其事地淡淡简短说道: 「这个周末你请客喔!」 我一时意会不过来那句话的语意。周末——昨天的约定…… 「妳是说……」 「你不是帮上她了?」 柚岛以美智乃听不到的音量询问。 「我一眼就知道,你们言归于好了。」 「跟所谓的言归于好可能不太一样……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是吵架啦!」 我朝身后瞄了一眼。听到跟美智乃咬耳朵的刻人说:「咦?真的吗?」似乎又惊又喜,美智乃到底是跟刻人灌输了什么东西? 「那两人实在是……」 「你们家真的好和乐喔!」 柚岛断然说道。听来不像讽刺,而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话说昨天真的是有够累,就各方面而言——」 「就各方面而言……你应该也跟她说清楚了吧?」 语尾被截走的我望着走在身旁的柚岛,只见柚岛笑逐颜开,漾开了笑容。 「……算是有吧!」 尽管被她用枪指着、毁灭世界的计划弄假成真、差点从大楼摔下,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那就好啦!比起世界的命运,搞定自己的妹妹不是更有意义吗?」 「也对。」 我笑了,柚岛说得一点也没错。 一如往常的美智乃又回来了。 不过那只是比之前好一点,而已。 我不知道未来像这样与自己的弟妹并肩前行能够延续到何时,只是一心盼望能长长久久。 到头来,这次我一点也没有拯救到世界,只有顺便打倒了那个叫什么究极的存在,对于世界和平什么贡献也没有,反倒差点将地球给消灭了。就算有人会来讨伐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还是会反击啦! 不过,这样才好。 就算拯救不了世界,我也救了我的家人,连至今日积月累压抑在心中、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大石也一并放下,等同也救了我自己,所以我很满足。 美智乃回过头来看我: 「快走吧,哥!」 「喔!」 拯救世界这等蠢事,待拯救了我和我的家人再来处理就好。 后记 后记 「等我将来当上总理大臣,我就要将这国家所谓的书统统烧毁!」 讨厌书讨厌到一度怀抱如此壮大且愚蠢野心的小学生,长大成人后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写这样的后记,真是世事难预料,你永远也不知道人生会如何发展。以前的我啊,总理大臣是没有那种权限的呦。 一开始就如此bt言乱语,真的很抱歉。 大家好,敝人是桥本和也。 这次有幸荣获第十三届电击小说大赏「金赏」,金袍加身不说,又获得出版社赏识,惠赐出版机会,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大家多加指教。 题外话,我在小学生时代真的超讨厌书,在学校的图书馆也是采取「书本连翻都没翻过,只是在借书证上登记一下,假装有看过。嘻嘻嘻嘻」之类姑息的小伎俩来赚取借书的册数(若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册数,就会被老师警告)。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身边没书就局促不安的爱书人,世事果真难以预料。我甚至一度猜 想,我以前是不是曾经撞到头。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对图书馆敬谢不敏,我忍受不了那种只差没声明「发出噪音就是罪大恶极」的压力。要是在看书时,突然想要吶喊:「喔哦哦哦哦!这本书好有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像我这样想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还是窝在家里的暖被桌,恰然自得看书最为享受。 因此(?)但愿这部作品也能让各位在放轻松的场所,随性自在地享受读书之乐。 言归正传,这部作品得以顺利付梓全有赖许多贵人的大力牵成——首先是电击大赏的评选委员、编辑部的诸位、以及参予这部作品编制的所有人员,敝人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历届得奖的作家先贤、同届得奖的诸位,我在颁奖典礼上若是有大声喧哗等不得体表现、抑或是天马行空说了些怪怪的话,在此诚心跟诸位致歉。我当时真的是乐坏了,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回忆,真的很谢谢诸位的包容。 责任编辑汤浅先生,谢谢您的照顾。虽然我不懂礼节又爱找麻烦,今后也请继续关照。对于可靠的人,我绝对会有如纠缠不清的地狱亡者般死不放手,嘿嘿嘿! 也非常谢谢小判老师,帮我绘制了如此棒透了的插图。老师送我的草图已经妥善地归档完毕,呵呵呵!每次抚摸并拜见您的赠图,我总会扬起可疑的怪笑。晞哄哄哄! 另外,我也要感谢我的家人。对不起,我老爱要任性,害你们为我担心,但我会开心地工作下去,但愿有一天我能来个华丽大报恩。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假如能让你有「嗯,幸好有看。」的想法,那真是我莫大的喜悦。 那么,期待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后记 「等我将来当上总理大臣,我就要将这国家所谓的书统统烧毁!」 讨厌书讨厌到一度怀抱如此壮大且愚蠢野心的小学生,长大成人后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写这样的后记,真是世事难预料,你永远也不知道人生会如何发展。以前的我啊,总理大臣是没有那种权限的呦。 一开始就如此bt言乱语,真的很抱歉。 大家好,敝人是桥本和也。 这次有幸荣获第十三届电击小说大赏「金赏」,金袍加身不说,又获得出版社赏识,惠赐出版机会,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大家多加指教。 题外话,我在小学生时代真的超讨厌书,在学校的图书馆也是采取「书本连翻都没翻过,只是在借书证上登记一下,假装有看过。嘻嘻嘻嘻」之类姑息的小伎俩来赚取借书的册数(若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册数,就会被老师警告)。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身边没书就局促不安的爱书人,世事果真难以预料。我甚至一度猜 想,我以前是不是曾经撞到头。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对图书馆敬谢不敏,我忍受不了那种只差没声明「发出噪音就是罪大恶极」的压力。要是在看书时,突然想要吶喊:「喔哦哦哦哦!这本书好有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像我这样想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还是窝在家里的暖被桌,恰然自得看书最为享受。 因此(?)但愿这部作品也能让各位在放轻松的场所,随性自在地享受读书之乐。 言归正传,这部作品得以顺利付梓全有赖许多贵人的大力牵成——首先是电击大赏的评选委员、编辑部的诸位、以及参予这部作品编制的所有人员,敝人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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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届得奖的作家先贤、同届得奖的诸位,我在颁奖典礼上若是有大声喧哗等不得体表现、抑或是天马行空说了些怪怪的话,在此诚心跟诸位致歉。我当时真的是乐坏了,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回忆,真的很谢谢诸位的包容。 责任编辑汤浅先生,谢谢您的照顾。虽然我不懂礼节又爱找麻烦,今后也请继续关照。对于可靠的人,我绝对会有如纠缠不清的地狱亡者般死不放手,嘿嘿嘿! 也非常谢谢小判老师,帮我绘制了如此棒透了的插图。老师送我的草图已经妥善地归档完毕,呵呵呵!每次抚摸并拜见您的赠图,我总会扬起可疑的怪笑。晞哄哄哄! 另外,我也要感谢我的家人。对不起,我老爱要任性,害你们为我担心,但我会开心地工作下去,但愿有一天我能来个华丽大报恩。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假如能让你有「嗯,幸好有看。」的想法,那真是我莫大的喜悦。 那么,期待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后记 「等我将来当上总理大臣,我就要将这国家所谓的书统统烧毁!」 讨厌书讨厌到一度怀抱如此壮大且愚蠢野心的小学生,长大成人后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写这样的后记,真是世事难预料,你永远也不知道人生会如何发展。以前的我啊,总理大臣是没有那种权限的呦。 一开始就如此bt言乱语,真的很抱歉。 大家好,敝人是桥本和也。 这次有幸荣获第十三届电击小说大赏「金赏」,金袍加身不说,又获得出版社赏识,惠赐出版机会,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大家多加指教。 题外话,我在小学生时代真的超讨厌书,在学校的图书馆也是采取「书本连翻都没翻过,只是在借书证上登记一下,假装有看过。嘻嘻嘻嘻」之类姑息的小伎俩来赚取借书的册数(若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册数,就会被老师警告)。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身边没书就局促不安的爱书人,世事果真难以预料。我甚至一度猜 想,我以前是不是曾经撞到头。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对图书馆敬谢不敏,我忍受不了那种只差没声明「发出噪音就是罪大恶极」的压力。要是在看书时,突然想要吶喊:「喔哦哦哦哦!这本书好有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像我这样想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还是窝在家里的暖被桌,恰然自得看书最为享受。 因此(?)但愿这部作品也能让各位在放轻松的场所,随性自在地享受读书之乐。 言归正传,这部作品得以顺利付梓全有赖许多贵人的大力牵成——首先是电击大赏的评选委员、编辑部的诸位、以及参予这部作品编制的所有人员,敝人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历届得奖的作家先贤、同届得奖的诸位,我在颁奖典礼上若是有大声喧哗等不得体表现、抑或是天马行空说了些怪怪的话,在此诚心跟诸位致歉。我当时真的是乐坏了,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回忆,真的很谢谢诸位的包容。 责任编辑汤浅先生,谢谢您的照顾。虽然我不懂礼节又爱找麻烦,今后也请继续关照。对于可靠的人,我绝对会有如纠缠不清的地狱亡者般死不放手,嘿嘿嘿! 也非常谢谢小判老师,帮我绘制了如此棒透了的插图。老师送我的草图已经妥善地归档完毕,呵呵呵!每次抚摸并拜见您的赠图,我总会扬起可疑的怪笑。晞哄哄哄! 另外,我也要感谢我的家人。对不起,我老爱要任性,害你们为我担心,但我会开心地工作下去,但愿有一天我能来个华丽大报恩。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假如能让你有「嗯,幸好有看。」的想法,那真是我莫大的喜悦。 那么,期待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后记 「等我将来当上总理大臣,我就要将这国家所谓的书统统烧毁!」 讨厌书讨厌到一度怀抱如此壮大且愚蠢野心的小学生,长大成人后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写这样的后记,真是世事难预料,你永远也不知道人生会如何发展。以前的我啊,总理大臣是没有那种权限的呦。 一开始就如此bt言乱语,真的很抱歉。 大家好,敝人是桥本和也。 这次有幸荣获第十三届电击小说大赏「金赏」,金袍加身不说,又获得出版社赏识,惠赐出版机会,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大家多加指教。 题外话,我在小学生时代真的超讨厌书,在学校的图书馆也是采取「书本连翻都没翻过,只是在借书证上登记一下,假装有看过。嘻嘻嘻嘻」之类姑息的小伎俩来赚取借书的册数(若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册数,就会被老师警告)。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身边没书就局促不安的爱书人,世事果真难以预料。我甚至一度猜 想,我以前是不是曾经撞到头。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对图书馆敬谢不敏,我忍受不了那种只差没声明「发出噪音就是罪大恶极」的压力。要是在看书时,突然想要吶喊:「喔哦哦哦哦!这本书好有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像我这样想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还是窝在家里的暖被桌,恰然自得看书最为享受。 因此(?)但愿这部作品也能让各位在放轻松的场所,随性自在地享受读书之乐。 言归正传,这部作品得以顺利付梓全有赖许多贵人的大力牵成——首先是电击大赏的评选委员、编辑部的诸位、以及参予这部作品编制的所有人员,敝人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历届得奖的作家先贤、同届得奖的诸位,我在颁奖典礼上若是有大声喧哗等不得体表现、抑或是天马行空说了些怪怪的话,在此诚心跟诸位致歉。我当时真的是乐坏了,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回忆,真的很谢谢诸位的包容。 责任编辑汤浅先生,谢谢您的照顾。虽然我不懂礼节又爱找麻烦,今后也请继续关照。对于可靠的人,我绝对会有如纠缠不清的地狱亡者般死不放手,嘿嘿嘿! 也非常谢谢小判老师,帮我绘制了如此棒透了的插图。老师送我的草图已经妥善地归档完毕,呵呵呵!每次抚摸并拜见您的赠图,我总会扬起可疑的怪笑。晞哄哄哄! 另外,我也要感谢我的家人。对不起,我老爱要任性,害你们为我担心,但我会开心地工作下去,但愿有一天我能来个华丽大报恩。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假如能让你有「嗯,幸好有看。」的想法,那真是我莫大的喜悦。 那么,期待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序章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星弓一家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不知为何还被迫负责拯救世界危机。 长男轧人与自己过去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一家人重逢。那家人也就是鹤见家,父亲修平失业又怀忧丧志,长女银子因为对父亲感到绝望而下落不明,么子正志受到家中的气氛影响而意志消沉,全家正面临崩溃的危机。 轧人受鹤见家长男启吾之托,且对他们家的状况感到有些内疚,便跟柚岛及妹妹美智乃替这家人找回他们之间情感的维系一」 这是描述邪恶组织的「后续发展」,及正义使者对他们后续照顾的故事。 你是否曾经跟邪恶组织战斗过?是否曾经海k邪恶首领的脸,让原本高声大笑的对方屈服认输? 我有,这经验我不但有,而且还满常的呢! 邪恶组织之所以比较麻烦,是因为他们随处可见,不过,有人曾经称霸一时,也有人没得到任何东西就消声匿迹了。 只是,那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一样……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说「正义必胜」这种话,更何况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正义,搞不好对方持的立场比我还正确呢!那为什么邪恶的一方不曾兴旺过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突出的木桩比较好打」而已。 纵使不晓得是谁干的,但这个世上就是会出现那种——将企图让平衡明显崩溃的危险家伙加以排除之行动。那跟正义或邪恶无关,而且出手都毫不留情。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那个令人火大的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格外突出的木桩。 只不过,在这以前我都不曾考虑过被打的木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到我遇见了那个邪恶首领—— 除了他以外,我从没看过那么窝囊、却又很酷的邪恶首领,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打进土里的木桩…… 只是,他之所以会被泥土四周团团包住,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第一章 第一章 我的脚尖很有节奏地「喀、喀、喀」敲着走廊地板。打从刚才我自人们前面走过之时,就有不少眼光向我这边看过来,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常有的事情,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喂,那个人该不会是……」 看似一年级的女学生偷偷指着我窃窃私语。 没有什么该不会是,妳的怀疑一点也没错,我就是星弓家的轧人! 最近像这样来到一年级的楼层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还小有知名度……只不过并非什么好的名声就是。 「谁教你眼神那么凶、嘴巴那么坏,平日的行为举止又那么糟,也难怪会让大家有那种想法吧?」 以上这些,是我妹妹美智乃的说法。那天她满脸笑容还一副气定神闲地说这些话,让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好吧,我就退个一万步承认自己的眼神很凶、嘴巴很坏好了,可是,说我平日的行为举止很糟?我也不过是有点喜欢逃课,偶尔跟别人打打架而已。所以,我真的没想到会被大家说成那样—— 「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什么啊?」 我回过神一看,发现有一双凤眼正往上盯着我看。 「这感觉很像可疑分子哟!」 这个站在我面前说话超没礼貌的家伙,名叫柚岛香奈子。 她是美智乃的朋友,也是我现在在这里的理由。她拥有治愈伤口的特殊能力,也有宛如雪女化身般的性格,只不过她无法刮起暴风雪。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没礼貌的事情?」 她的直觉也很敏锐。 「没有啦!妳课上完了吗?那我们回家吧,美智乃呢?」 「她说有事情要办,叫我们先走。」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好。」 然后也没有分谁先谁后,我们就开始往前迈步。 我跟柚岛是因不久前发生的某事件才认识的,那件事所衍生的契机,让我不得不像这样当这家伙的保镖,所以必须得护送她回家。 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柚岛也没有表现出讨厌的样子,于是今天我又像这样来到一年级的教室。 跟柚岛聊天很轻松,我们只在想说话的时候说话,想回答的时候回答。虽然都是自顾自的会话,但是我反而喜欢那样。我猜柚岛可能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毕竟我们的个性还满像的。 「今天没有出现耶——」 就在出电梯门的时候,柚岛喃喃地说道。我马上知道她在说什么。 「要是每天都发生,那还得了啊?」 距离今天刚好一个月以前,我意外被卷入某个事件……应该说发生了某个事件。 因为那事件的契机让我遇见了柚岛,但同时也遇到一个卢到我最后都觉得无所谓的家伙。 我叹了好长好长一口气: 「那家伙怎么有那么多胆量,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呢?」 「有什么关系,你就奉陪到对方觉得腻了为止吧!」 「瞧妳事不关己的样——」 喀!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头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好痛……」 我整个身体倾斜,视野也跟着歪斜。 当剎那间腾在半空中的身体快倒在地面的那一刻—— 「嗨咻!」 我发挥出个人最大的毅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啪!」地成功用右手撑住地面。再一口气使力,靠那股后座力往上跳,设法让自己站起来。 虽然出现「锵锵~」的奇怪耳鸣,却听到旁边传来「啪啪!啪啪!啪啪!」稀稀落落的鼓掌声。 「真的怎么看都看不腻呢!」 「……那家伙呢?」 「在那边。」 柚岛指过去的校园角落处,我看到有道人影正背对着我们逃跑。 「……是不是差不多该宰了那家伙呢?」 「看你啰!」 「啊——可恶!痛死我了……」 左边太阳穴之处一阵刺痛,刚刚那真可说是漂亮的一击!想不到那样的距离还打得中我,感觉就像被棒球直接k到一般! 「流、流血了耶,从额头流下来……」 「……是吗?」 刚开始动不动就很担心的柚岛,现在对这种事情似乎也习以为常,反应显得很冷淡……真讨厌「习以为常」这种事。 「需要治疗吗?」 「不,等一下再处理。等伤治好了,我肚子这把火也灭了。妳在这儿等一下,把那家伙搞定之后我马上回来。」 我对柚岛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开始追正在逃跑的背影。 平常这个距离是不可能追到的,但是追的人如果非比寻常就追得到。 我啊……其实不单单是我,连我家人也是,每个人都有一点点特殊能力。然后很扯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原因,我们每天都过着要使用那个能力跟各种邪恶家伙战斗的日子。也就是说,我们是人们口中的「正义使者」。这称呼听起来是不错,但主要就是不时跟在世间制造麻烦的家伙战斗。 「我在想一件事……」 而眼前的这家伙就是其中一个敌人,也是我一个月前所遇见、卢到我最后都觉得无所谓的家伙,那家伙还有个超丢脸的名号—— 那个名号是「究极的存在」。 听起来很像在惩罚游戏什么的所取的名号,不过他本人倒是很认真看待这个称号,他打算聚集像柚岛这类的特殊能力者,让自己能够提升到更高的等级。真是辛苦了! 「该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牢记前所未有的懊悔……」 或许之前不该没有顺势把那个「究极的存在」打倒吧!后来他居然怀恨在心,没事就不时攻击我……本来他是跟我弟刻人势不两立的,万万没想到我会受到牵连。 不过他既然敢用那么丢脸的名号,就表示他有相称的能力——他好像能自由打出冲击波的样子。只是一旦太接近,就会在发动攻击以前被我发现而抢先反击,所以他才老是像这样从超远距离攻击我。 只不过距离拉得愈远,那个攻击的威力就会急遽降低,即使我的防御力没有刻人或小七姊(总之这两个家伙乱耐打一把的,)那么高,也不会造成致命伤。 不过,痛就是痛,抓狂就是抓狂。因为这家伙没事就跑来惹我,害我最近都过着想逮住他好好教训一下,却苦于毫无成果的日子。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 「…………」 我们就在能够见到太阳开始西沉的学校屋顶上。 被迫正襟危坐且低着头之「究极的存在」也在。 我从刚才就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对他说教,害我觉得自己活像个顾人怨的老师。 「究极的存在」这家伙的本名是鹤见启吾。 不过那也只限于他在点名簿里的名字是本名的情况,这个名字乱普通一把的,好歹他应该叫大豪寺或伊集院这种三个字以上的夸张名字才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多了不起的家伙,如今他这副正坐着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单纯的国中生。 「…………」 这个「究极的存在(自称)」脸上挂着紧咬牙关的僵硬表情,直盯着屋顶的地板,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而且还沉默不语。他到底想干嘛啊? 正当我束手无策到故意大声叹气的时候,通往楼梯的那扇门忽然发出「叽」地一声,打开了—— 「哥你在那儿吗——?」 「啊嗯?」 我心想会是谁来屋顶, 结果竟是我妹美智乃,这个意外的闯入者倒是让我有些讶异。 「妳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有人看见很像哥的人在跑,于是过来一探究竟……咦?哥你头在流血哟?还有那个人是——」 鹤见在她发出「谁」这个字以前便迅速移动。 他像反弹似地在一瞬间站起来,并且直直往美智乃的方向冲去。 「混帐东西!」 我太大意了,可是我的速度追不上他。 「咦……」 面对这突来的动作,美智乃也无法反应。这时候鹤见的手很快地抓住美智乃—— 「哈哈哈!你们太大意了!」 鹤见高声大笑着。他的左手圈住美智乃的脖子,右手则抵住她的太阳穴,意指如果我们敌轻举妄动,就会「砰」地轰掉她的脑袋。 「这下子情势逆转了吧?」 「唔……!」 鹤见因为胜利而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则不甘心地咬住嘴唇。 怎么会这样……!因为我一时的大意而发生这种事……! 「虽然是老掉牙的台词……不过你应该知道轻举妄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鹤见圈住美智乃脖子的手又多使了点力。 住手啊……! 「…………」 啊啊!美智乃已经有些火大了! 快逃啊!尽快逃离她身边啊,鹤见,亏你还是什么究极的存在!多多少少也该嗅出危险的味道吧! 可惜他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忽然间,美智乃的脚尖在屋顶的地板敲出奇妙的节奏…… 「什么?」 鹤见不解地皱起眉头,至于我则已经放弃——因为美智乃正露出满心期待的喜悦表情,那仿佛能听到她哼着歌一般的笑脸更是恐怖。 唰铿! 锐利的刀刃从那样的美智乃皮鞋鞋跟猛然弹出来。 「什么?」 一切都太晚了。美智乃脚跟的刀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满脸讶异的鹤见小腿。 「咿唔!」 惨叫的鹤见还没跪倒在地,美智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胸部的方向冲,她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倒,并顺势把鹤见摔出去。 「哇!」 鹤见的身体在空中漂亮回转,「嚏!」地响亮的声音与震动撼动了屋顶。 「噗唔!」 即使背部受到猛烈的撞击,鹤见的灾难仍未结束。 美智乃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动,制服的裙子还在一瞬间翻起来。虽然稍微看到跟她白皙的肌肤呈对比、疑似黑色枪套的物体,但如果我想继续看个究竟必定会被射击,所以就没看了。哥真的没看,妳就别瞪我了,美智乃! 「啊、啊呜……」 然后枪就像变魔术似地出现在美智乃手上。当枪口指在自己眼前之际,可怜的鹤见早已吓得惊慌失措,甚至看得到他的眼睛已经稍微有些湿润。 站在这么可怜的羔羊前面,美智乃仍旧把枪指着他,并一脸心平气和地问我: 「我重新问一遍,这个人是谁?」 「好像是叫什么……究极的存在……吧!」 我夹杂着叹息答道,并且边抓头边朝他们两人走去。 「究极?」 「应该是他有哪方面达到最顶点吧?喂,把枪拿开啦!妳这样是在威胁人家耶!」 「先动手的是这个人吧!」 美智乃虽然有些火大,但还是乖乖把枪收回去。我凑向看似有些安心的鹤见耳边悄悄说: 「你啊,搞错对象了哟!那个是我家的恩格尔老大哦?」 「恩、恩格尔老大……?」 「没错,就是独自害我家的恩格尔系数(注:恩格尔系数是指人们的食物支出金额在消费总支出金额中所占的比例。一般来讲,该系数愈高,表示人们生活的贫困程度愈高;反之,则表示人们生活的富裕程度提高)增加的食神。你都已经打不过我了,怎么可能打赢能源摄取量比我高的那家伙啊?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她的体重也跟我差不了——」 砰! 就在枪响的同时,子弹从我脸颊旁「啪」地擦过。 「你说什么?」 我「咯吱咯吱」地设法转头,看到美智乃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问题是她的眼神深处根本就没在笑。 「没有,我没说什么哟!我只是跟他说『美智乃小姐的身材苗条又火辣』,如此而已。」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 「唔……唔唔……」 或许真的很怕枪响吧,在我旁边的鹤见嘎哒嘎哒地发着抖,不过这种事对我来说可是家常便饭,我轻拍他肩膀。总觉得被美智乃拿枪指着的并不是外人,正所谓「昨日的敌人是今日的朋友」,我内心不断有亲切感涌上来。 「这下你明白了吧?所以不要再来找碴了。我不仅有那样的人当靠山,而且那还是最棘手的靠山呢!跟你对立的刻人在我家不过是排行在末尾几名的……」 「什么『末尾几名』,那种说法听起来很像是坏蛋呢!」 美智乃插嘴说道。 「少啰唆,前面几名的!会把那种危险物品藏在鞋子里的家伙闪边去啦!」 我挥手「嘘!嘘!」地赶她走,美智乃又不高兴地嘟起嘴,还瞇起眼睛看我,嘟嘟哝哝地碎碎念。 「……话说回来,刚刚被抓到时,我可能有碰到那个人的胸部呢!」 「你说什么,喂——!」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我立刻揪着鹤见的衣领拚命摇晃。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昨日的敌人怎么可能变成今日的朋友! 「你对美智乃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真单纯。」 美智乃好像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却立刻被我大吼大叫的声音盖过去了。 鹤见再次正襟危坐。 「喂——回家了啦!」 「就是说嘛,你们男生的心胸真狭窄耶!」 纵使美智乃跟后来追到屋顶的柚岛用讶异的语气在我背后说话,我依旧大辣辣不高兴地皱着脸,还不耐烦地跺脚: 「喂,你不讲话我哪知道你想干嘛啊,喂!」 「…………」 就是这个态度,害我太阳穴四周又开始抽痛。伤脑筋……你再不说话,大哥哥我可是很困扰呢—— 鹤见似乎决定沉默不语,打算什么话也不说,加上他整个头往下低着,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现在的情况用「束手无策」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了。 「哥,你这样很没品耶——」 「够了啦,你就放他走吧?」 听到柚岛这么说,我摇着头表示着——「妳在说什么啊?」 「妳们要搞清楚,这家伙找了我好几次碴哟!妳一个月前不也被这家伙害得身陷危险?」 「那个嘛,话是没错啦……」 「过去对他的所做所为我都睁一眼闭一眼,但今天说什么都要好好训训他!一定要用传承自小七姊之破坏精神级的报复攻击,让他再也不敢对抗我们!」 我「嘿嘿嘿」地发出诡异的笑声并低头看着鹤见。 「…………」 不过他还是没反应。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于是继续露出自负的温柔笑容,蹲下来配合鹤见的视线高度: 「你讲点话好不好啊!」 我「喀」地用头撞他的额头。 「哇啊……」 鹤见摇摇晃晃地往后跌坐在地上。 「啊——!」 「天哪,真可怜。」 两位女性随即发出责备的声音。咦,妳们这是什么反应啊? 「别这样啦,很幼稚耶!」 「就是说啊,哪有人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啊?」 现在怎么变成我是坏人啊?不过等一下!撇开柚岛不说,美智乃妳可没有资格说我吧?刚刚妳还用鞋刀跟枪对付人家耶! 「你没事吧?」 柚岛用格外温柔的声音对跌坐在地上的鹤见说话。 「……哼!」 当我心想「真无趣」而把头别到一边时—— 「呜……」 忽然间听到鹤见发出微微的呻吟声。 『咦?』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叫,并僵立在肩膀开始颤抖的鹤见前面。 ……他在哭? 在这句话还没有人脱口说出以前,鹤见已经开始抽抽嗒嗒地放声大哭。看他呜咽拭泪的模样,还真让人觉得心痛。 这下惨了,罪恶感不断从我内心涌上来—— 「你、你哭个什么劲啊!」 「还不是要怪哥你用头撞他!」 「撞额头又没什么……刚刚我的头还流血了呢!」 「你流血找小香帮忙治愈伤口不就得了!你突然撞人家额头就是不对!」 「用鞋刀刺人的家伙没资格说我!有胆就不要在鞋子里藏那些有的没的武器!」 「那有什么关系啊!况且,那些伤都已经愈合了耶!反倒是哥你自己还不是都随身携带小刀!你这个不良少年!」 「枪比较危险吧!」 「不良少年!不良少年!」 「什么啊妳,可恶!」 「啊——好了、好了!一切到此为止,你们这对超扯的霸凌二人组!」 听到柚岛边「啪啪」拍手又冷静的声音,我跟美智乃好不容易才恢复理智。 「总之,现在确定我们是他前来找碴的原因,事情也不能继续这样僵下去,我们还是到一个能够让大家冷静卜来的地方吧!」 「是……」 柚岛的意见又棒又正确,我跟美智乃也只能乖乖点头赞同。而且仔细一看,柚岛已经把手伸向啜泣的鹤见。 「站得起来吗?」 想不到这家伙还真会照顾人呢,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无趣…… 虽说要找个大家能冷静下来的地方,可是我实在不想带着哭哭啼啼的学弟在路上走,那只会降低我的风评而已。 因此四个人决定到我家——也就是星弓家,纵使说破嘴也不敢说我家是能够让人冷静下来的地方,但总比待在冷风飕飕的昏暗屋顶要好得多……应该啦! 鹤见很安分地跟在后面,只是一直沉默不语……后来他也没再哭了,但可能觉得丢脸吧,一路上他都没跟任何人眼神交接,连嘴巴也瘪得紧紧的。 「呃……我、我真的很过分吗?」 可能是在意那个样子的鹤见,美智乃小声地问我。 「不会吧,他的伤也治好了不是吗?话说回来,以前我每次被他攻击也都把他揍得一塌糊涂的……怎么这次撞他额头就哭了呢?」 「就是说啊——也只有哥你才会干这么粗暴的事情呢!」 「妳到底是用什么眼光在看我啊?」 「不良少年。」 「……是吗?」 就在我内心有些受挫之时,我们也刚好到家了——从外观看来虽然很普通,但住在里面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普通,而这就是我家。 正当我们要进门之际,「哗啦!」一阵熟悉的破碎声从上面传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碎玻璃「咚」地落在庭院的是谁呢,正是我弟刻人。 「啊,好痛……」 刻人边抚背边站起来,歪掉的眼镜让他看起来笨笨的。 「你在做什么啊?」 「咦,奇怪?大哥你回来啦?不是啦,这该怎么说呢……」 「反正一定是小七姊干的吧?」 「嗯……我本来在房间打盹,结果突然间……不知为何被丢了出来。」 玻璃破碎还有人在空中飞舞……小七姊的杰作,这样的公式实在是很悲哀。 「哇——也太夸张了吧——七美姊到底以为是谁在负责修理啊,以后应该要跟她收取修缮费才对!」 从我背后探头的美智乃讲得太棒了。说得好,一定要跟她收。 「啊,姊姊妳也回来啦?该不会连柚岛姊也来了——是你啊,鹤见!」 刻人的视线直射我后面的鹤见。啊,对喔,这两个家伙…… 过去的死对头(不是过去的事情了吗?)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重逢,现场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星、星弓……」 其实才没有呢!鹤见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刻人。 也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脱下制服穿着休闲家居服的死对头一面惨叫一面从天而降,而且他正字标记的眼镜还很白痴地歪掉,感觉就像喜剧里被严重吐槽到出槌的傻瓜。 这样的气氛根本就不适合讲「竟然能在这里见面,你休想逃跑!我们做个了断吧!」这种话。不过这两个家伙好像是同班同学,就算过了一百年也不会做出什么了断的。 「……呃……」 刻人可能感应到现场的气氛吧,他尴尬地抓脸并不断看着我跟鹤见,而且拚命想要硬挤出一迪一话: 「欢、欢迎你来……」 不是吧,这有什么意义吗? 「谢、谢谢……抱歉……打扰了……」 这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鹤见? 现场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刻人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那个……哥哥,你再怎么不爽也不应该把人家绑架到家里来吧?」 「我现在非~常清楚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喝——!」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白目又猪头的不祥声音从天而降。 「膝部——坠击!」 「呜呜哇啊……」 轰隆! 从天而降的那家伙,轰隆隆地坠落在庭院。 那个位置正好是刻人刚刚坐着的地方。也就是说,刻人要是没有立刻闪开,早已经被准确命中了。 插图015 「呿,没中啊?」 那家伙的口气倒并没有很不甘心,而是慢慢抽出自己深入地面的膝盖,一脸毫不在乎地站起来。 这个有一头及肩的金发,穿戴很像地痞流氓的衬衫及太阳眼镜,把上天赐予的姣好容貌完全糟蹋的女人,就是我家的最恶老大——身为次女的七美,也就是小七姊。 刻人彷佛九死一生般地气喘嘘嘘,我觉得他的眼镜好像又歪得更厉害了! 「妳、妳没头没脑地做什么啊,姊姊!」 「膝部坠击啊!」 「看也知道!」 「原以为你摔出场外不会对我的膝部坠击有所警戒,想不到竟然让你躲过了,了不起、了不起!」 「我房间什么时候变成摔角场地啊……」 小七姊「啪啪」地拍手,刻人则沮丧地碎碎念。就在这时,小七姊好不容易发现到我们: 「咦,你们回来啦?还有,我也回来了。」 「小七姊,妳不是说下礼拜才回来吗?」 「我原以为会拖拖拉拉的条约后来很干脆地签约完成,感觉我的地下工作好像比想象中还有用呢!安心吧,地球还是很干脆 地再度被算进不可侵犯的宙域里,所以这下就不会被卷入战争中啰——」 「喔,是吗……」 听她这么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看来我老姊大概在遥远的宇宙彼方干了什么事情,解救了这个星球的危机吧?只是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对她产生感谢的心情。 不晓得我心情如此复杂的小七姊自顾自地拚命说话: 「喔,柚柚也在啊?进来吃晚餐吧,方便的话顺便住下来如何?」 「啊,谢谢。」 柚岛连忙点头行礼。「柚柚」是小七姊给她取的绰号,柚岛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她几乎可以说是过着独居的生活,而且只要老妈一有什么热烈的邀约也都会来帮忙,因此她最近也常来家里吃晚餐或是过夜。 同年龄的女生在家里过夜听起来或许很浪漫,不过柚岛是到美智乃的房间睡,我要是随便闯进去,美智乃自制的陷阱就会启动,所以根本就没什么浪漫可言。 「晚餐又不是小七姊做的!」 「你很吵耶!对了,你后面那位陌生的少年是谁啊?」 「唔,啊,呃……」 从半空中使出膝部坠击的珍奇异兽突然对自己讲话,让鹤见慌得不知所措。 「应该说是正在追杀我的敌人。」 「什么~!?」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鹤见竟然吓得发出近乎疯狂的叫声。怎会这样! 「不是啦,那个,呃——也不能说是敌人啦……」 「嗯~敌人是吗?」 小七姊一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地念念有词,一面表情耐人寻味地看着鹤见。 「怎么了鹤见,瞧你冒了一身的冷汗。」 「没有啦,只是……」 看鹤见吓得语焉不详,小七姊咯咯笑了起来: 「在我家可不要闹事哟!——」 「妳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妳干嘛把刻人往外丢啊?」 「不是啦,我刚进门的时候老妈要我帮她叫刻人,于是我就去叫他啰……可是刻人他在睡觉痲……」 「那妳为什么把他丢出去?」 「那要怪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妳只是叫我一声而已就立刻把我往外丢……我只是在打盹耶……」 正当刻人发出微弱的抗议时,熟悉的门铃声「铿啷铿啷」地响起。 「七美——妳该不会又——咦?哎呀呀~」 走出玄关的是围着围裙的老妈,她应该正在准备晚餐吧! 看到我们一群人全杵在庭院,老妈讶异地眨了眨眼: 「……是有人学会转移魔法了吗?」 「老妈,妳那种想法太奇怪了吧?应该说我们才一踏进家门,刻人就随着玻璃窗一起摔出窗外了哟!」 「玻璃窗……」 老妈望着刻人跟他四周散乱无比的碎玻璃,接着又慢慢望向站在远处吹口哨的小七姊。 「…………」 母亲大人不说话、但脸上挂着笑容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呢! 「七美?」 老妈温柔又沉稳的声音,把小七姊吓得肩膀直抖。 「没有啦,妳也知道的!反正美智乃马上就会修好……」 「妈妈我记得曾经说过,如果刻人在睡觉,只要用正常的方式叫醒他就好哦……」 「唔、唔哈哈哈哈哈!关于那点,是我力气太大了!」 「是吗……」 看到小七姊发出干笑声,老妈只有用力点头: 「既然这样,妈妈也凭气势行动好了,喝!」 剎那间她用力握拳,小七姊立刻露出恐惧的表情。 「有、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打破玻璃窗而已!啊、哇——!」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听到小七姊的惨叫声,就让我们慢慢欣赏吧! 「呃……」 我凑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鹤见耳边,并指着老妈小声说: 「那个是我家的地下老大。」 老妈原则上很喜欢招待人,只要我们姊弟有人带朋友到家里,她原本笑咪咪的标准表情就会升级成笑得更和蔼的表情。 尤其是我第一次带柚岛回家的时候,她不断说「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然后拚命施展足以轻松净化低级不死怪般的笑容,她嘴巴里念的「天哪」和「哎呀」可还超多呢! 本来柚岛就是美智乃的朋友,以前她应该就来过家里。那个时候柚岛几乎都待在美智乃的房间,所以我跟她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不过老妈是那种不必请就会开开心心地主动送茶水跟点心的人,照理说跟柚岛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那我只是带她来家里而已,真搞不懂老妈为什么会开心成那样。 撇开那个不谈,应该说她是太好心吧?老妈是个能够重视别人的人——即便对方是她儿子过去的死对头。 当我到房间换下制服再回来一楼时,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这时候小七姊在庭院收拾散落的碎玻璃,刻人在整理他的房间,美智乃跟柚岛窝在美智乃的房间里……这么说来—— 我往客厅看了一眼,发现老妈正隔着桌子跟鹤见边喝茶边聊天。 「原来如此——启吾你以前是刻人的敌手,现在是轧人的敌手啊?」 「与其说是敌手,倒不如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哟,男生应该要有竞争的敌手。互相切磋琢磨的关系不觉得很棒吗?对了,像耕作也有敌手呢,那就是魔界四大天王之一的——」 「别在初次见面的客人面前聊妳妄想的爱情故事啦!」 一走进客厅,我立刻制止开始幻想的老妈。否则就这么置之不理,她可是会持续讲上三个小时。 老妈有些不满地对坐在旁边的我说: 「你讲这什么话啊,那才不是妄想的爱情故事呢!」 「妳不是说过老爸以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只是对方是男的就会毫不留情地砍下?」 「话是没错啦……」 真的是那样吗? 「那个四大天王也算是相当厉害……啊,不过耕作也常常念说怎么都没有女四大天王就是了……!」 「不,有没有女四大天王都无所谓。而且,这家伙并不是我的敌手哟!」 「是吗?」 「一点也没错——都是哥把人家欺负到哭,才带回来向他道歉的。」 「他用额头撞对方,还突然叫人家正坐呢!」 跟我一样把制服换下来的美智乃跟柚岛一走进客厅,就把我当大坏蛋一样批判。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 「用额头撞他……?」 完全被她们的花言巧语所骗的老妈则是以斜眼瞪我,这下子惨了……就在我准备替自己辩解时—— 「啊,那已经没关系了……那个……我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头被撞的关系……」 想不到鹤见主动帮我解释,他的遣词用字也都很有礼貌。 我看着那两个恰查某,嗤鼻表示「妳们看吧」,不过老妈还是以斜眼瞪着我。 「……可是,你叫人家正坐还用头撞他,这都是真的吧?」 「不是啦,那个……可是先出手的是这家伙耶……」 「是真的吗?」 「……是真的。」 手贴着脸颊的老妈摆明了「唉~」地叹息。 「以前的你是多么的可爱,总是老妈长老妈短地黏在我身边撒娇,什么时候竟变成这么粗暴的孩子呢?」 妳管我! 「这算是像谁呢……呵呵!」 我承认自己遗传了老爸老妈的血统,只是,过去打倒魔王的成员之一讲这什么话啊! 「既然这样!」 老妈突然「啪」地拍手并看着鹤见: 「启吾,今天就留在我家吃晚餐吧!」 「咦?不用啦,这怎么好意思呢……」 「年轻小朋友还客气什么,这也算是轧人对你动粗的赔礼,我会打电话跟你家人说的。」 「喔……」 「没关系,你就留下来吃饭吧!就这样让你回去我也很困扰,就当做是救我一命,乖乖吃顿饭吧!」 「呃……」 鹤见犹豫一会儿之后终于小声说: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刚我就觉得这家伙还挺有礼貌的,跟我过去对他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了。 「咚!」的一声,小七姊像是敲桌子似地大力把汤碗摆在餐桌道: 「这时候我就直接呛声了,我说:『和平可是比你想象中还来的虚幻而又珍贵的东西!』啊——我真是酷毙了!然后那个恶质议员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承认自己做出了妨碍缔结条约的行为……」 「说得好,真想让某个把弟弟丢出窗外的白痴听到这些话呢!」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我房间的玻璃窗既虚幻又珍贵呢!」 「哎呀——哈、哈、哈!别称赞我、别称赞我!」 「妳很吵耶,而且别喷饭粒啦!」 「七美姊,妳没发现那是讽刺吗?」 「负责修理的人是我,拜托妳节制一点好不好?」 「根本就没必要节制,应该是要立即停止这种行为!」 「放心!又不会给邻居造成困扰……应该啦!」 「感到困扰的不是邻居,是我哟!还有刻人!」 「我怎么觉得自己很像是附带品……」 「咦?换句话说,你们要我也把美智乃往外丢以示公平?」 「怎么会扯到那里啊……」 「美智乃妳还是死心吧,小七姊的脑部构造有别于一般人,应该有些溶解了吧?」 「是吗?」 「没错,她的脑袋跟正常人只有一线之隔……」 「所以七美姐……」 「啊,柚岛,把那个酱油拿给我。」 「咦?好的。」 「嗯,谢啦!」 拿酱油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鹤见,只见一手拿着碗的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怎么了你?」 「你家一向都这个样子吗……?」 「啊?」 听不懂鹤见意思的我不解地歪着头。这个样子,什么样子啊?是指小七姊讲的奇怪宇宙事情吗?还是他嫌我家很吵?或者是…… 「原来是那个啊……?」 「咦,什么?」 在我视线前方的美智乃,正拿着饭匙把盛得高高的白饭整好。 「不,没什么。我说美智乃,妳那是第几碗啊?」 「咦,第几碗啊?我又没算,倒是哥,要我帮你盛吗?」 「不,不用了……」 妳已经吃到算不出是第几碗啊? 这次我用小到美智乃听不到的声音在鹤见的耳边说: 「别在意,她平常就是那个样子,毕竟她是恩格尔老大。」 「不是啦,那倒无所谓,那个……」 「…………」 这时候柚岛不知为何停下筷子的动作,斜眼盯着回答含糊的鹤见。 「怎样啦?」 「……没什么,如果你不吃的话那就给我吧!」 柚岛「咻」地把可乐饼从我面前的盘子里夹走。 「啊,妳做什么!那怎么看也是我的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食量本来就不大。」 「不是那个问题吧——」 「我、回来了——!」 超开朗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仔细一看,彩姊正靠在客厅的门口站着,右手还提着类似箱子的东西,她的脸红咚咚地,眼神也很涣散。 「彩美,妳又喝酒了对不对?」 「画心啦、画心啦(放心啦、放心啦),我又没有喝很多!」 彩姊直对皱着眉头的老妈傻笑,看来她喝得很醉呢! 「各位小朋友,这是你们的漂亮姊姊所带回来的礼物哦!」 口齿不清的醉鬼把右手提着的东西摆在桌上—— 「观八寿司」。 ……看起来是「满象样」的礼物,这么说来—— 「是寿司——!」 美智乃的眼睛整个发亮。没错,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寿司——是我们好久没吃的寿司。 「你们拿去吃吧,至于我则要睡了,晚安!呼;!」 话还没说完,彩姊已经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而且摆出就连百年之爱也会全部冷掉的姿势开始发出「呼——呼——」的鼾声。 「那个……」 我旁边的鹤见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别理她,这是常有的事,我老姊就是那个样子。倒是你再不拿寿司,可就没得吃了哦!」 「我要吃鲔鱼!我要鲔鱼的!啊,还有鲑鱼子的!」、「我要虾子的!」、「海胆是我的吧!」、「妈妈要吃会发亮的鱼~」、「我要吃煎蛋!」 餐桌上很快展开了一场丑陋的争夺战。真的很难看耶,你们这群饿鬼! 「轧人哥你不吃吗?」 「我的食量本来就不大,哪可能吃得——」 这时候我发现到一件事,他叫我「轧人哥」? 只是鹤见并没有理会歪着头感到不解的我,还用像在看什么耀眼东西的眼神凝视我这群吵翻天的家人。 「那么,可以请你多谈一些吗?总不能吃完饭说声『我吃饱了,再见!』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在吃完吵吵闹闹的晚餐后,我、美智乃和柚岛三个人把鹤见带到我房间,这当然是有事情想问他。刻人可能是有什么顾忌吧,只说了声:「有什么事再叫我。」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对着在桌子前面正襟危坐(我可没逼人家哦!)的鹤见比出三根手指头: 「我想问的事情有三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往后还想狙击我吗?』就这三个问题,我可没那个兴趣玩什么白痴的死党游戏呢!」 虽然刚才吃了同一锅饭,但不表示我们就是朋友。如果这家伙还想动手,我可就不惜当他的敌人。 鹤见看着桌子好一阵子沉默不语,但终于慢慢开口了: 「我是……『坏人』。」 「那我早就知道了!」 「我倒觉得哥比较像坏蛋……」 我本来想立刻揍美智乃,不过她却迅速躲到柚岛的背后。呿! 结果只好把挥出去没任何作用的手,改抓向自己的头。 「……然后呢?」 「不只是我,我的家人也都是『坏人』。」 真的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不过鹤见对皱着眉头的我继续说: 「我……我家,鹤见家是『邪恶』的家族。」 「『邪恶』的家族?」 「我们世世代代的祖先都毫不例外地以违法的手段获得财富,是在地下世界声名远播的家族,也是干过许多肮脏、令人唾弃之事的卑劣家族。」 鹤见语带唾弃地用强烈又低沉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好像非常憎恨自己的家族与境遇。 「……那算是跟我家完全相反的版本啰?」 美智乃形容的还满贴切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同,因为我家未必就是正义使者,祖先世世代代也不都是这样。反而爷爷是那个——算了,那个就别提了,反正那样讲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么说或许很失礼,不过……可以把你们一家子都当成坏蛋吗?」 柚岛一针见血且直言不讳地问道。 「我不会介意妳那么认为。」 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愤怒的鹤见如此说道。问题是他脸上露出并非针对柚岛的话,而是对其他事物所感到的愤怒。 「就我所看到的……星弓你们家,跟我家的立场完全相反呢!」 鹤见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在挑衅,他抬起头直盯着我看: 「你想杀死我,跟我的家人吗?」 他的声音很冷静,那语气并没有责怪,反而听起来很像那就是他的希望。接下来鹤见没再说话,仅把视线栘到桌上。整个房间似乎被鹤见那些话搞得死气沉沉的,现场一阵沉默。 杀死他们……是吗? 「我说——」 美智乃还没把话说完,我已经「啪嗒啪嗒」挥着手说: 「不不不,我们不会那么做哟!」 鹤见抬头看着我: 「真的没关系吗?」 「我又没你想象中那么积极站在『正义』的一方,那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嘛!不过要是你们主动挑衅,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我们还没闲到主动攻击没做任何坏事的人啊!」 「虽然你是个闲人,但还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对吧?」 这次换我动作比较快,我「啪」地往美智乃的头打下去。 「好痛!」 没有理会捂着头的美智乃,我对鹤见说: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你们不做坏事,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行动的。」 「这样子啊……」 鹤见一副「如果真是那样就好」地念念有词,然后又低头不语,模样感觉有些自暴自弃。而且,他如果又不说话就惨了,因此我试着问从刚才就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不过你,那个……该怎么说呢——总觉得你给人的印象跟过去比起来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应该说你的态度突然变得好有礼貌……」 「啊啊,那是自我暗示解开了的关系。」 鹤见平心静气地说出奇怪的事情,自我暗示? 「我本来就不擅长干破坏跟邪恶的事情……可是不那么做,就又会被骂说我不配当鹤见家的人……」 「于是你对自己施了自我暗示……」 「是的……其实刚才那个……我会放声大哭,是因为撞头的冲击力道把那个自我暗示解开,使得我产生轻微的恐慌状态……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那倒是无所谓啦……」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啊?不擅长搞破坏有什么关系呢?老实说家里净是擅长搞破坏的家伙,那才真的累人呢! 「不过我是参考姊姊拥有漫画里头的坏蛋角色……你们觉得我表现得如何?」 他这样问我也挺困扰的……我实在不敢说他太臭屁又愚蠢,可是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他会自称是「究极的存在」,讲话也那么夸张。 「你刚刚说的自我暗示,是怎么办到的啊?」 「你们知道……我会使用类似冲击波的招术吧?」 我可是有切身的体验呢,不过跟现在的鹤见讲这些只会害他难过,他铁定又会向我道歉! 「我就是利用那个,靠固定的律动跟强度把振动传进脑里,这样就能造成某种催眠状态。」 「哇——真方便,这样似乎可以用来帮人洗脑呢!」 「喂……」 柚岛的责难让我发现自己失言了。 「啊!那个,抱歉……」 「没关系啦!」 鹤见笑着这么对我说,刚刚他才说自己不擅长做坏事呢! 立场变得很尴尬的我没办法再把话说下去,结果变成都没有人说话,整个房间又陷入灰暗的沉默。 「……你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忽然间,柚岛这么问鹤见。听不懂语意的我看着柚岛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吃晚餐的时候,我觉得鹤见他满脸羡慕地看我们吵吵闹闹着吃饭……希望那是我想太多了……不是吗?」 鹤见依旧低头往下看,但是他并没有否认。没错,的确是有那种感觉。他很羡慕又吵又热闹的吃饭时间,是吗?我想了一下说: 「反正我都用头撞过你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商量没关系。」 「我也对你做过那种事……要是不介意,愿不愿意说出来听听呢?」 如何?美智乃也笑着说,在旁边的柚岛也跟着点头。满脸意外的鹤见看着那样的我们: 「……我、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吗?」 「如果你没把我们当成敌人,我们也不会把你当敌人看待的。只要你不动任何歪脑筋,今天你就是我们的客人,就算想发点牢骚都无所谓!就看在你是『过去』敌人的分上!」 「没错没错,或许我们能帮上忙呢!」 「况且又是我们主动问的……」 真是的,我的房间什么时候变成张老师免费咨询室啊?不过算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你们……」 鹤见看着我们三个人,而他也终于露出开朗的表情……虽然只有一下下啦! 「说说看吧!」 「我爸爸他……」 鹤见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像是做好决定似地开口。 「你爸爸他怎么了?」 「他……失业了……」 我们三个人全僵住,这下子他又抛出一个难题呢! 「然后家里的气氛愈来愈糟……妈妈不仅对爸爸恶言相向,姊姊还离家出走,弟弟则变得闷闷不乐……」 鹤见哀怨地垂头丧气。 结果弥漫在房间里的沉重气氛非但没有散开,反而变得更沉重。撇开我不说,柚岛跟美智乃也无法说些什么……这件事倒是让我们有些束手无策,纵使我们会拯救世界和平,却是连某个人的烦恼都无法解决的普通高中生——这算哪门子的正义使者呢? 「……你爸爸以前是做什么工作?」 柚岛压低声音问道,鹤见则轻声回答: 「是组织的首领。」 这句话害我差点从椅子摔下来。 「组……组织的首领?」 连一向镇静的柚岛都哑口无言了! 「是的。」 鹤见表情超正经地点头。 「呃……那应该是邪恶组织……对吧?」 美智乃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错……那是包含这一带……管辖范围相当广的组织,但不久前瓦解了……」 由于叙述的本人表情格外严肃,害我根本无法吐他槽。 那个到底算不算是职业啊? 「与其说是瓦解,倒不如说是被瓦解的……因为爸爸在跟闯进基地的人单挑后输了……」 ……嗯?输给闯进基地的人? 「他本来最后打算以自爆攻击拉那个人一起陪葬……虽然我很庆幸爸爸人还活着,不过基地好像因为那个关系而搞得全部毁坏还无法活动……」 自爆……攻击…… 喂喂喂…… 「哥……」 美智乃用手肘从旁边戳我。 真的吗?果真是那样? 「只要基地还存在,或许还有重新 建造的机会呢……」 「鹤见……那个基地该不会在阿玖贺山?那儿离这里可是相当近……」 「咦?啊,是的。你怎么知道呢?」 「没有啦,那个……」 「哥,你还是把话说明白一点吧!」 等一下啦,美智乃!我又还没决定要说……我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鹤见: 「那个组织名称……是不是叫绯红什么来着?」 「没错,就叫做绯红死亡之路。」 鹤见用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眼神看我,那眼神刺得我好痛。 我刻意不看鹤见惊讶的表情,继续硬挤出话说: 「呃——该怎么说呢,那个……那个……」 「是。」 「对不起。」 我连忙低下头来,鹤见眼睛瞪得好大。 「啊?」 「是我。」 「咦?」 「那个,毁掉绯红死亡之路的……是我……」 我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居然会对摧毁邪恶组织感到过意不去。 第二章 第二章 绯红死亡之路—— 只要提起这个名称,就会让我觉得相当丢脸,但实际上那个组织就叫这个名字,因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真希望对方也能为必须认真跟他们这个组织战斗的我们着想一下。 我摧毁那个组织,应该已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那是满怀征服世界之野心,最后不惜使用自爆攻击,害我也身受重伤……一个充满负面回忆的组织。只不过,那个首领明明就自我引爆了,现在竟然还好好活在世上是吗? 想必有人会觉得「邪恶组织是怎样啊!」有那种想法的人希望一定要持续保持下去,并且乎安无事地过生活。因为有邪恶组织流窜的世界准没什么好事,我是说真的。 尽管如此,或许还是有些奇特的人想知道真相,因此我就大胆直说了,邪恶组织它是确实存在的哦! 只要稍微涉入世界的另一面,铁定会接触到的——人类一旦做了坏事,并从中获得大笔金钱,「再往上爬、再往上爬」的上升思考会变得非常强烈,也有不少家伙因此萌生认真要掌握全世界的白痴野心。譬如说我的爷爷……算了,那件事就不要提了。 总之,这个「诽红死亡之路」(讲这个名称真的很丢脸耶,真是的!)也是其中一个组织,因此我也被迫变成他们死对头的角色。 我满常跟这类烦死人的邪恶组织战斗,也真的跟强化人类或人造人交过手,还被美智乃取笑说:「你又不是变身超人,怎么这么多人找你战斗呢?」妳管我! 虽然过去我跟相当多这类邪恶组织交手,但从没想象过组织瓦解后的事情…… 也对啦~只要还活着,就算组织瓦解了,人生还是会继续下去,也必须要赚钱维生!活着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呢,真的哦! 而鹤见家在干了一连串的邪恶活动之后,组织被我摧毁,人生也因此遇到挫折……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你真的要去?」 我啜了一口牛奶,耸肩回答视线一直落在咖啡上,同时小声询问我的柚岛。 「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就算他们是邪恶组织,那可是会害我作恶梦的!」 「你也太老实了吧!」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咖啡店「heavyshooter」。 不过它的内部装潢极为祥和,很适合放学回家的学生绕进去坐坐,跟它的店名完全不搭。加上咖啡一杯三百日圆的关系,因此大家常来这里闲坐。 说到我们怎么会来这种店呢,因为柚岛是这儿的常客。柚岛她说:「这样的咖啡要价才三百圆,算是很便宜哟!」照这样子看来,柚岛对咖啡很挑的呢! 放学后,我跟柚岛在这家她所熟悉的咖啡店角落悠哉地喝茶——这不是什么甜蜜的约会,我们只是在等人而已。说到在等谁—— 「反正他看起来就不像本性很坏的孩子啦!」 「对吧?所以更不能坐视不管啊!」 我们说的是鹤见启吾,有个父亲当邪恶组织首领的男生。 在昨天去过我家之后,鹤见并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就乖乖回家了。虽然他听到我说:「我就是瓦解你父亲组织的罪魁祸首」这个冲击性的告白时,相当震撼,不过—— 「既然是面对面的战斗,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有一天还干这种事情,干掉人或者被干掉都是理所当然。」 他很干脆地这么回答。我实在很难想象他跟那个会高声大笑的「究极的存在」是同一个人物呢,自我暗示真厉害。 而且在他回家时—— 他还彬彬有礼地说:「今天很谢谢你们的款待,菜很好吃哦!」让老妈感动得要命,而且甚至还说:「我想表示一下谢意,明天可以来我家吗?」这种话,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餐。 其实我们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等,就是要去鹤见家的关系。喂,你的形象也太乖宝宝了一点吧,鹤见!你愿不愿意跟我家的某个笨姊姊交换呢? 不过,即使如此—— 「这也很可能是圈套吧?」 「我也知道啊!」 没错,鹤见今天的邀请,完全不是善意的可能性也有。 也就是,圈套! 或许跟着鹤见走,一进入他家就突然出现陷阱并怀抱着「怎会这样~」的感觉往下落,再听到他说:「呼哈哈!你竟然就这么上当!白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而且也不得不怀疑鹤见昨天表现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只是为了让我们信任他…… 当然,我内心里也有冒出「没必要如此怀疑他吧?」的声音,不过要诱鱼上钩,是有必要那么用心准备的,毕竟对方是邪恶组织,这么说或许很毒,不过他们可是能够平心静气地暗算别人泥! 「所以才叫美智乃一起去啊!」 如此一来无论有什么样的圈套,应该都有办法应付。虽然把刻人跟小七姊都带去才是万全之策,不过刻人跟鹤见的关系实在不好(因为过去是敌对关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小七姊则是在今天早上碎碎念说:「可恶,议会遭到武力压制了!」之后,就紧急前往宇宙了。 算了,小七姊才反而是不安要素,她不去或许也比较好。顺便一提,彩姊因为宿醉瘫在家里……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那个醉鬼。 「不过我还是想相信鹤见那家伙啦!」 光是看到他昨天的言行,我还是无法当他是坏蛋,也不愿意那么想。 「有关那个鹤见……」 柚岛啜了一口咖啡说道。 「昨天他不是哭了吗?」 「没错,不是他的自我催眠被解开,思绪整个乱掉吗?是怎样啦,难道妳又想说是我弄哭他的吗?」 「不是啦,鹤见是在我问他:『你没事吧?』的那一瞬间哭出来的……好像那一句话就是开关耶……」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那很像是什么拉紧的东西被切断的感觉。」 她说「认为」的口气相当确信,之后柚岛又淡淡地说: 「当然那个是他的自我催眠突然解开的关系,才会有那种反应没错吧,可是你觉得有必要哭成那样吗?或许在他混乱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才是导火线吧?」 柚岛说的那句——『你没事吧?』 「或许有很多事他都在硬撑吧?」 柚岛看着摇晃的咖啡说道。硬撑,是吗?所以他不惜自我暗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那家伙那么做呢? 「『很多事』是指什么?」 「譬如说,家人的事情。」 这让我想起鹤见昨天说的话,说他家人的关系不是很融洽。 家人…… 可恶,这个字眼实在是话中有话,我手支着桌子叹了好大一口气,自己搞不好被卷进比想像中还要麻烦的事情。 「不过妳……」 「什么?」 「与其说妳的个性很会照顾人,倒不如说妳意外的细心呢!」 我的话让原本盯着咖啡杯看的柚岛抬起头来,剎那间还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又立刻臭着脸瞪我: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啊?」 「雪——」 「用过的冷笑话别再用了!」 被狠狠训了一顿的我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妳自己也一直把我当不良少年看耶!」 「既然这样,这不是你洗清污名的大好机会?反正你闲闲没事嘛!所以就设法处理处理鹤见的事情吧!」 「是是是。」 我适当回答之后就用力往后靠在椅子上, 两手十指交叉放在后脑勺,并望着天花板发呆。 话虽如此,到底我能做什么呢?「设法处理」啊…… 旧得有些发黄的天花板也没有写任何答案。 叩!叩! 忽然间我听到有人在敲旁边的窗户。仔细一看,鹤见正隔着窗户笑咪咪地向我点头敬礼。美智乃就站在他后面,我轻轻地挥手响应。 反正,我尽力而为就是了,当个会做事后照顾的万全正义使者也不错对吧? 「这里就是我家了。」 「啊,这里吗……」 用一句话形容,鹤见家看起来很普通,只是觉得比四周的建筑物还要大一点,除此之外就是平凡到没什么出奇的透天厝。 老实说我感到有点失望,就只有乌鸦在上空发出不祥的叫声,彷佛在暗示这里正是黑暗城堡……这点倒还颇令人尴尬的。 就连他家门牌都只是很普通地写着「鹤见」,根本就没有写「欢迎来到邪恶总部」之类的字样……这不是废话吗? 门牌的姓氏下方排列了五个名字,分别是修平、优子、银子、启吾,以及正志。就顺序来看的话,应该就是父亲、母亲、长女、长男、次男吧? ……可是怎么大部分听起来都很像是好人的名字啊…… 尤其是父亲——总而言之,这可是我之前所打倒的邪恶组织首领之名耶?邪恶组织的首领干嘛要修身养性追求和平,那太奇怪了吧!接下来是母亲,她是一名温柔的女子(注:日文的温柔正是优しい)?还有次男,生在邪恶家族里怎么可以拥有正当的心志呢? 「你一个人碎碎念个什么劲啊?」 「要妳管,我现在正忙着吐槽呢!」 「啥?」 柚岛一脸讶异,妳哪能了解我崇高的使命啊? 「请进。」 鹤见开门迎接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三人就进了他家中。 「我带他们来了哟!」 鹤见家的玄关果然平凡无奇。 就在连容纳四个人都嫌狭窄的地方,鹤见往屋子里面大喊……这种情况也不会令人觉得将有什么陷阱啪地突然打开了! 「来了、来了——!」 活泼开朗的声音随着啪哒啪哒的拖鞋声慢慢接近。 「哎呀,欢迎光临!」 出现的是大概年约二十五、六岁,烫得微卷的头发极具特色,感觉相当花俏的女性。虽然只是白色运动服搭牛仔裤的轻便打扮,但还是看得出她有一副好身材。只是人虽然长得很正,妆却稍嫌浓了点。 从外表看来,这位大姊应该是长女银子吧? 「妈妈,这些人就是我昨天捉到的——」 「星弓家的人,对吧?那位酷酷的美眉是柚岛吧?初次见面你们好,昨天我家的启吾似乎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呢!」 由于对方向我们鞠躬敬礼,算起来年纪较长的我也连忙回礼。 「啊~哪里哪里,您言重——」 正要说「了」的时候,我发现到一件事。 嗯? 刚才鹤见那家伙,好像喊这个人「妈妈」对吧……? 「我、我说鹤见……」 我诚惶诚恐地拍拍鹤见的肩膀。 「什么事?」 「这一位……是你妈妈?」 「是的。」 鹤见坚定地点头回应。 「不是你姊姊银子?」 「讨厌啦,真是的!」 冲过来! 「喔哇!?」 被用力推倒的我整个背撞上门板,而且直接往下滑。 「最近的年轻人,嘴巴真甜!」 这位大姊一面挥舞推倒我的手,一面开心地绽开笑容。 「……没事吧?」 「……算是没事。」 我靠着柚岛的手才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是我怎么觉得刚刚柚岛似乎很漂亮地闪过被推倒的我,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应该啦! 「嗯——你把我误认为银子啊,伤脑筋耶——哇——」 眼前的大姊还在开心得又蹦又跳,两手抚着脸颊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 ……到底该怎么说呢…… 「跟妈妈好像哦……」 「没错……」 我只能赞同美智乃喃喃说出口的那句话。外表的感觉虽然完全不同,但骨子里流的东西是一样的——譬如说自顾自的幻想。 总之只能够先确认她的身分了。 「呃……不好意思再问一遍,妳真的是鹤——启吾的母亲吗?」 「嗯?对,没错哟!」 「不好意思,不是他的干妈什么的?」 「不不不,我是如假包换,启吾的妈妈优子。请多多指教!」 「好年轻哦……」 看样子连一向冷静的柚岛都无法掩饰她的讶异,我也跟她差不多。当然,我老妈也看起来格外年轻,不过还是有差。 「啊哈哈,听到这样的称赞我会不知所措的。」 「就是说啊,她不过是妆化比较浓而已!」 咻啪! 只见速度快到吓人又确实的巴掌已经轰在鹤见的头顶,被打飞的鹤见一面撞击雨伞架一面发出剧烈的声响。 「不要乱说话啦!」 优子阿姨用超尖锐的声音及眼神低头看着被撞得头昏眼花的鹤见,真可怕。 「不过,你还没看出来啊~」 优子阿姨边抓着脸颊边苦笑,眼睛还不时动来动去地偷瞄我。 「?什么啊?」 「我啊,就-是-我!」 优子阿姨不断指着自己的脸。 「喔……」 虽然她那么说,但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这样看得出来吗?」 优子阿姨说完就用大姆指跟食指比出个圆形,然后像眼镜那样斜斜地贴在眼睛上面。就结果看来,她只是想强调眼睛的部分。 咦……这双眼睛……我好像在那儿看过…… 正当我觉得有什么画面闪过的时候,优子阿姨把右手从眼睛栘开,还「咻!咻!」地在眼前迅速挥舞着。 「啊!」 一道闪电从我脑海闪过。 「终于想起来了?」 「妳是……那个时候的……!」 「嗯、呵呵——」 优子阿姨两手叉在腰际露出大无畏的笑容,彷佛看到我讶异的样子很开心似地。 「在基地交过手的……」 「『绯红死亡之路』的前最高干部,死亡鞭将军哟!」 优子阿姨——不,应该说是前。死亡鞭将军——笑容满面地说这句话的同时,还轻轻送了个秋波。 ……我的头愈来愈痛了。 在前往首领房间的门口,我跟死亡鞭将军(哪个人改一下她这个名字好不好?)曾经刀剑交锋过。 当然那时的将军……还是喊她优子阿姨好了——并不是现在这种运动服加牛仔裤的打扮,而是露出度超高,堪称是邪恶女干部最佳范本的打扮。加上不单她的武器是皮鞭,还戴了个奇怪的面罩,乍看之下简直就是女王一般……不,这个嘛,大家还是各自想象吧! 胜负在一瞬间有了结果。 这也难怪啦!只要我用小刀稍微伤到她就算赢了,毕竟对方的肌肤露出度愈高,对我就愈有利。虽然皮鞭的攻击也很犀利,但也仅止于此而已,要缩短距离冲到她面前,对我可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因为过度松懈,就涌出了玩心或恶作剧的念头……总之就是一种类似那样的心情 …… 「我可是被压倒了哟!」 优子阿姨一面把做好的鲜虾焗饭摆在桌上,一面笑嘻嘻地说。 ……真的饶了我吧…… 「被压……!」 「哇……」 美智乃讶异的视线结合柚岛冷漠的眼光,看得我好痛。 我有异议!请给我解释的机会! 「不是啦,那与其说是压倒……不是啦,虽然是压倒但也不全然是压倒……」 「那还不是压倒了?」 美智乃冷冷地看着我。不妙,我这个当哥哥的颜面很可能要扫地了!柚岛则像是刻意远离我似地移动椅子。 「你真肮脏,有够肮脏!」 「不准讲两遍啦!真的不是那样,那是……」 「我被那么激烈地压倒,可以说是第-一-次-呢!」 优子阿姨无视拚命解释的我,性感地扭动身躯,这使得美智乃跟柚岛看向我的眼神又变得更冷了。 可恶,不愧是邪恶组织的前任干部!她绝对是故意的!我倒是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陷入窘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美智乃,妳拿叉子在大腿上转来转去地刺,叫我这个老哥要做何感想? 「我——都——说——了——」 「啊哈哈!我看就欺负你到这里为止吧!」 看我开始冒冷汗的优子阿姨咯咯笑了出来。 「请不要委屈自己,如果我哥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尽管说出来没关系!」 妳不帮我吗,美智乃? 「算了,我被压倒的确是事实,但那只是因为有小刀抵在我喉咙啦!只能说是战斗的结果而已,能保住这条命已经谢天谢地了!」 没错,当时好不容易闪过皮鞭攻击的我并没有拿刀砍优子阿姨,而是在冲撞她之后把小刀抵在倒下的优子阿姨的喉咙,并告诉她「只要妳放我过去,我就不杀妳」。 「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要帅而已啦!」 终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我,夹杂着叹息说道。 「妳看嘛,不是有那种用小刀,还是刀枪什么的,一举就能压制敌人并将他们打败的情节吗?妳难道不觉得那样很酷?」 「就基于那个理由?」 「你是白痴吗?」 话也讲得太毒了吧,想不到证明我清白之后竞冒出这种话。 「不光是那样吧?」 优子阿姨用格外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说,『你不想伤害我』,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吗?」 优子阿姨的嘴角扬起大胆的笑容。 ……这个人,不能太小看她呢! 「……要说『自以为是』嘛,那是妳误会了,我可是能够毫不考虑地砍人的哟!」 「你那种天真的想法,有一天会害你没命的!」 看来这位大姊似乎不太把人家的话听进去呢! 就在优子阿姨把色拉「卡哒」摆在桌上时,她像是在偷看我会有什么表情似地笑着说: 「这是过去的敌人给你的忠告哦~」 没错!因为她的态度过于友好,害我在不知不觉中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跟这个人原本是敌人,而我正是瓦解他们组织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妳还能这么平常地招待我呢?」 我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优子阿姨以两手叉腰并耸耸肩膀道: 「现在的你不过是启吾带回来的客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此而已。」 「妳不恨我们吗?现在我愿意协助妳!」 等一下!美智乃,妳干嘛站到她那边啊? 美智乃的话让优子阿姨又咯咯笑起来: 「我是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输了的,这是没办法的事。启吾大概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优子阿姨把视线栘到启吾身上,他就把眼睛别到一边,像是在逃避她的眼神。一看到他的反应,优子阿姨又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好了!好了!」 优子阿姨「啪啪一地拍手。 「快趁热吃吧!放心,里面可没有掺毒药或安眠药!」 优子阿姨笑得好开朗,想不到前。死亡鞭将军的纯真笑容还相当有魅力呢! 「那么,开动了!」 话一说完,柚岛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吃那盘焗饭,而且还看了我一眼。知道啦,我可没白目到现在还在怀疑人家呢!所以我也开动了—— 「好好吃哦!」 仔细一看,美智乃早就开始吃了,应该说她已经扫一半了呢!动作真快。对一脸幸福地笑着说「好好吃!」的美智乃回答「是吗?」的优子阿姨有些腼腆地笑着。不过,这的确是很好吃呢! 优子阿姨一面笑着说:「那这些料理做得很值得呢!」一面也把他们的份摆上桌。 「启吾,去叫正志过来吃饭。」 优子阿姨的话忽然说得有点快,可是鹤见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困扰…… 「咦,可是……」 「别那么多废话。」 被母亲硬逼去的鹤见心不甘情不愿地步出客厅,然后远远听到他上楼梯的声音。 鹤见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呢?那个叫正志的,我记得是次男的名字…… 不久鹤见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表情不太高兴: 「正志说他不想吃。」 「是吗?」 回答虽然冷淡,不过优子阿姨的表情却很僵硬。 「等一下再把饭菜送进他房里吧!」 「……嗯。」 「真受不了那孩子……」 粗鲁脱下围裙的优子阿姨后来就坐在我正对面。 「他到底在要什么脾气啊……嗯?」 可能是发现到我的视线吧,突然抬头的优子阿姨连忙堆起笑容: 「啊,啊,不要管正志了,快吃,快吃!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 就算她这么说,我们也不可能不在意。昨晚鹤见就说过他弟弟一直窝在房里……虽然很想了解事情的详细状况,可是对别人家里的事情又不方便涉入过深—— 「妳说的正志是次男正志吗?」 我不禁看向柚岛的脸,她眼神坚定地凝视着优子阿姨。 优子阿姨似乎有些惊讶,但那表情很快就从她脸上消失。 「没错。」 她一面拿叉子往鲜虾焗饭插,一面有气无力地说道。 「请问他几岁了?」 「十岁。」 「他应该在家吧!」 「他在二楼!」 「那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不用了啦,那孩子很怕生。」 「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应该是肚子还不饿吧!」 优子阿姨的叉子发出强烈的「卡嚓」一声,听起来很像在说「那件事就到此为止」。 但是柚岛还不死心: 「介不介意我去叫他下来?」 「…………」 优子阿姨抬高眼神往上看,即使她的眼神锐利,柚岛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方便吗?」 「柚岛……」 「什么事?」 「有没有人说过妳很鸡婆呢?」 「常常。」 柚岛语气平淡地回答,优子阿姨「唉——」地大大叹了口气。她一面抓后脑勺一面说: 「这是我家的问题吧?我认为跟妳一点关系也没有。」 柚岛沉默不语。既然人家都 这么说了,柚岛也没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可是,或许跟我有关系吧!」 柚岛沉默了,坐在旁边的我则轻轻举起手: 「看样子应该是跟我瓦解组织那件事有关吧?」 我用格外开朗的语气说道,优子阿姨看了我一眼: 「……有关那件事啊,刚刚我都说过了,我们已经不介意了啦!错不在你,都是我家那个白痴老公……」 「白痴老公?」 优子阿姨不经意喃喃说出的那句话,也让她皱着眉头露出「糟糕!」的表情。 「不好意思,那是指妳老公修平先生吗?」 柚岛锐利地切入主题。 「…………」 优子阿姨沉默地看了我们一阵子,不久又大叹了一口气并开口说话: 「……没错,就是我那个才吃一次败仗就整个人变窝囊废的白痴老公。」 她紧皱眉头恨恨地说道。 「妈妈,别这样啦……」 「你不要说话,启吾!你啊,少把家里的丑事张扬给外人知道!」 优子阿姨强烈的斥责让鹤见闭上嘴巴。 「还有,你们也一样!」 她眼神锐利地看着我跟柚岛: 「很感谢你们这么担心我们家,不过也有一句俗话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哟!」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在生气,倒不如说是在说教。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叫轧人是吧?」 「啊,是的。」 她突然喊我的名字,我吓得点头承认。 「你对战斗那么熟悉了,过去也曾跟我们这类的对手有过数也数不清的战斗吧?而且,往后也还会遇上。」 优子阿姨直视我的眼睛: 「因此没必要拘泥于我们这种已经擦身而过的过客,应该要积极向前行哟,年轻人!」 她的话充满说教的意味,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我万万没想到邪恶组织以前的干部竟然会鼓励我。 「我弟弟——正志他很崇拜父亲……」 一走出玄关,送我们出来的鹤见突然这么说。 「崇拜父亲……你是指他当组织的首领那段时期吗?」 「是的,我猜在正志的眼里,那段时期的父亲怎么看都很酷。或许这算是我自吹自擂吧,不过当时的他威风凛凛又勇敢,总是充满了自信。」 「因为我打倒了形象那么完美的父亲,才导致他窝在房里不肯出来?」 「不过,我觉得正志自己也有必须克服的问题。邪恶组织迟早都会毁灭的——像我的祖先也曾叱咤风云一时,也传宗接代至今,但最后一定会迎向凄惨悲哀的末路。虽然昨天我说了那些话,其实那些话是在感谢轧人哥你!」 「感谢我?」 「组织虽然瓦解了,但是我父母都还活着,那才是我最高兴的地方。我原以为我家一定会有非常悲惨的下场呢……」 鹤见突然露出寂寞的眼神,让我觉得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个普通的国中生,这也让我想起柚岛说的:『或许有很多事他都在硬撑吧!』那句话。 「虽然你很感谢我,但撇开阿姨她还活着这件事不说,那位大叔可是因为他自爆失败才得以存活下来的耶?」 「尽管如此,也是不改他们都还活着的事实。只要活着就能够继续活下去,人生也会有所改变的。」 剎那间,我看见鹤见的眼神发出强烈的光芒。 「我现在很兴奋,如此一来或许会有什么作为呢!」 「兴奋?」 「我真的很庆幸打倒爸爸的是像轧人哥这样的人。」 「是喔……」 鹤见净讲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我正想问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时,鹤见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大喊「对了!」 「今天真的非常抱歉。」 「干嘛突然道歉?」 你这样没头没脑地道歉,我也很困扰耶!鹤见看着觉得这个道歉很不可思议的我,嘟嘟哝哝地说: 「不是啦,那个……我妈妈,可能讲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我还没来得及否定,柚岛就抢先说话了: 「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随便干涉你们家务事的是我们,真正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 「不,干万别那么说……」 看到鹤见神情变那么紧张,柚岛突然笑了起来: 「你妈妈很了不起,可以请你等一下帮我们转告她,说她做的鲜虾焗饭真的很好吃。」 鹤见突然吓到,不过表情立刻变得很开朗: 「我、我会的!」 「啊,我也要说、我也要说!能不能请你转告她:『如果想投诉我哥,请尽管来找我商量。』我会帮忙介绍不错的律师哦!」 那件事妳到底要扯多久啊,美智乃!话说回来,妳这个区区的女高中生怎么会跟优秀的律师有关系呢? 「好,我会转告的。」 鹤见笑着说道。 「那不用转告啦!」 「有什么关系,在法庭战斗的正义使者不是更酷吗?」 「被告算哪门子的酷啊?」 「我会帮忙当证人,不过是当鹤见妈妈的!」 「没错,所以别再哭着睡觉了,加油哦!」 柚岛跟美智乃强力地鼓励鹤见。 「妳们干嘛一鼻孔出气地帮他们啊!」 『因为你太肮脏了!』 「不要一起说!」 看我们吵吵闹闹的,鹤见噗哧地笑了出来。看到他那个反应,我们也讶异地互看对方。 「噗!」 我、柚岛跟美智乃都被当下的气氛感染,噗哧地笑了出来,四个人同声笑了好久! 四个人笑了一阵子之后,鹤见突然抬起头来: 「那、那个!」 他的眼神很认真,而且像是有所求的样子—— 「……明天,可以请你跟我爸爸见一面吗?」 「你爸爸……是指修平先生?」 听到柚岛这么说的鹤见脸朝下点了点头。 鹤见修平,败给我之后就成了无业游民的男人……还被老婆说是「白痴老公」的前邪恶组织大首领。 「你只要跟他见一面就好,我不要求你做些什么,只希望你跟他说一下话就好……」 「我是无所谓啦……可是这么做妥当吗?我是你老爸的死对头,我若继续干涉你们的家务事,不是会造成你们的困扰吗?」 因为优子阿姨曾说过:那是我家的问题,请不要多管闲事! 「没关系。」 鹤见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跟我妈妈不一样。」 那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生气—— 「我觉得爸爸、妈妈跟正志只是一直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不晓得其它的求生方法,其实我们应该甩开过去的咒缚,接受改变。」 「鹤见——」 鹤见难为情地笑着说,好像讲得太诗意了呢! 「我觉得,轧人哥你们很可能会帮我们带来更多的变化……」 鹤见向我们行了深深的鞠躬后说:「所以就有劳你们了。」 ……他对我们还真是寄以厚望呢…… 看到我因对方过度期待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柚岛,从旁边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的,知道了啦!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了不起哟——」 我边抓头边说道: 「整件事 情是因我而起的,既然我涉入其中就一定会产生变化。如果你不介意,我可是愿意奉陪到底!」 鹤见笑逐颜开地抬头看着我。 「非常谢谢你!」 这时候听到他那么直截了当地向我道谢,老实说我觉得相当不好意思——这家伙真的有那个邪恶家族的血统吗? 因为我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就把视线从鹤见身上栘开。 「请没什么啦,毕竟置之不理的话我会作恶梦,而且我也闲闲没事做呢!」 这时候我听到柚岛在旁边喃喃地说:「你很不坦率耶!」要妳管! 「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总之——」 「启吾,你在做什么啊?快来帮忙收拾碗盘啊——」 优子阿姨可能以为我们早就离开了,因此听到她从屋里发出来的叫声。 「看来我们聊太久了呢!」 屋里漏出来的灯光照亮鹤见的脸,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搞不好,我也是天生的坏蛋呢!」 鹤见望着屋内说道。 「只要能够恢复原状,要我做什么都行哟!」 他并没有说要让什么恢复原状。 「就算向我这个罪魁祸首低头也无所谓?」 「是的。」 鹤见笑咪咪地点头,那是没有夹杂其它情绪的纯真笑容。 我愈来愈欣赏鹤见,这家伙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腹黑,不过那也很有趣。 「明天,我一定会去的!」 「好的,非常谢谢你。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鹤见轻轻行个礼之后就往回走进去,在门关上之后,屋内的灯光一经遮蔽,周围随即变回一片漆黑。 我则是转身对美智乃跟柚岛说: 「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说的也是。」 「等一下!」 柚岛突然把我叫住。 「怎样啦?」 视线依旧望着前方的柚岛微微动着嘴巴。 「你看一下二楼的窗户……要不着痕迹地看哦!」 「啊嗯……?」 我不由得把头转往她说的方向。 「不是叫你不着痕迹地看吗?」 柚岛气得踩了我一脚。 「好痛!」 「你也听一下人家说的话嘛!」 柚岛的骂声虽小,却是怒气满点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只让视线栘向鹤见家的二楼。 每个房间、窗户及窗帘都是紧闭着,连一丝光线都没透出来,乍看之下什么也—— 看到了! 我看到最旁边的房间,有一道小小的人影从微开的窗帘缝隙窥视着外头…… 「那个,大概是正志吧?」 由于没有面对面看,所以很难分辨出来,不过那道娇小的人影似乎只是微探出头而已,加上个子很小。或许真如柚岛所说的,是正志的可能性很高。 我拚命凝视,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在我觉得眼睛已经渐渐熟悉黑暗时—— 「!」 那道娇小的人影跟我几乎在同时瞪大眼睛四目交接。 对方大约停顿了一秒之后便立刻「唰」地拉上窗帘。美智乃「啊!」地发出叫声。 「啊~啊……」 「……看到了吗?」 「一点点。」 我看到那个从窗户里只探出头往外偷窥的小家伙—— 「……你笑个什么劲啊?」 「嗯?啊~没有,没什么啦!」 我笑着回答满脸讶异的柚岛。 是吗,我在不知不觉中笑了起来啊?那或许是脸部线条自然放松的关系吧! ——因为我看到那个对打倒父亲的我大胆扮鬼脸的家伙。 有何不可呢? 「你那表情看起来很恶耶!」 最起码比我旁边这个用词粗暴的冷血女还要可爱呢! 优子阿姨曾说「没必要拘泥于我们这种已经擦身而过的过客」……她的话或许有道理,不过我就是无法置之不理,因此,要不要管这档事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第三章 第三章 隔天放学后,我跟柚岛两个人到了鹤见所说「父亲在这里」的那个公园—— 我可以理解鹤见为什么会说「我要是在场一个弄得不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因而加以回避的理由。 不过,为什么是在公园?不是要跟他父亲见面吗?记得刚刚分手的时候鹤见说: 『我想……你去了之后就会完全明白……』 我不禁想「哈哈哈」地发出人生怎么这么累的笑声…… 那是处距离学校不怎么远的小公园,因为附近还有一座更大得多的中央公园,因此这儿人并不多。 「……会是那个人吗?」 在那闲静的公园旁边,有着小型秋千的地方…… 「………………………………就是他。」 这时,过去的影像不断在我脑海里闪过—— 那有如浸在血里、红到眼睛都会灼伤的披风,有着一对彷佛刺向天空的角、威武不已的武士帽,加上眼神锐利到不输给那对角的眼睛,以及显露出威压感的胡须和其下方充满冷酷感与激烈感的嘴角……我到现在都能清晰回想起他那张嘴巴邪恶歪曲的模样。 『呼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有办法到这里来,臭小子!』 『想不到你打败了死亡鞭将军,但是别以为我的实力跟那家伙一样哦……呵呵呵!』 『没必要这么急着死吧?』 『我会让你沉到血海里的……!』 那彷佛自地底涌上来,在丹田沉重回响的声音…… 『唯独你……我说什么都要拉你陪我一起死!』 还有,他临死前按下自爆开关时,那双充满憎恨跟必死决心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 「……就是那个人吧……」 为什么…… 「……总觉得,跟你之前说的感觉差好多哦……」 我过去的敌人,邪恶秘密组织「绯红死亡之路」的前首领—— 他一手拿着一口杯清酒,垂头丧气地坐在秋千上摇来晃去。 插图045 「…………………………」 仿佛时间停止般的沉默袭向我们,我不禁衷心祈求在世界结束以前继续保持这样,都不要有人开口说话。 「喂……」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跟我说。 「……这种说法或许很怪,不过这简直像是……」 柚岛面色凝重地喃喃说道。 「被裁——」 「stop!不要再说下去了!」 内心充满恳求的我打断了柚岛的话,因为我不想听那么具体又笃定的言词。 等一下,等一下哦……拜托等一下! ……那是什么? 为什么他穿的是皱巴巴的刺绣铺棉外套?他那顾人怨的铠甲跟头盔,以及鲜红的披风呢?原本威武的胡子怎么都无精打采地下垂?而且哪有人这种时间就在喝酒?又为什么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咦,那是我害的吗?他之所以变成那样,真的是因为我打倒他的关系?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呢? 「你、不叫他吗?」 柚岛不经意地说出可怕的事情……要我叫那个家伙? 「不要用幼犬将被遗弃时的眼神看我啦……」 ……可是,他就那副德性? 「别犹豫了,快过去吧!」 「喔哇!」 柚岛突然「咚」地把我往前推。 「喔!糟、糟糕!」 我脚步不稳地靠近秋千场。等我好不容易站稳身体,把头抬起来之际—— 「……咦?」 我竟然以相当近的距离跟过去的宿敌四目交接,没错,这个垂头丧气的大叔的确是—— 「你该不会是……」 我当场马上往后退一步,而且习惯性地把手伸到口袋,准备抽出小刀。 可是那位大叔——鹤见修平却只是一脸讶异地盯着瞬间切换思绪、准备与他对峙的我,全身充满了可乘之机。 「呃——难不成以前,我们曾交过手……」 「轧人,我叫星弓轧人。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我语带挑衅地瞪视眼前这位邪恶的大叔。 但大叔他却若有所悟「啊啊」地点了点头。 「是吗,原来你还活着啊!」 那句话害我差点松懈。 「想不到你竟能在那场爆炸中存活下来呢!」 如果他是摆出『哼哼哼,想不到你竟能逃过那场爆炸!』的态度,那我倒无话可说,但现在的大叔却纯粹表现出一副「你真了不起」的敬佩之意。我觉得我的头愈来愈痛了! 「当时真的做了对你很过意不去的事情呢!」 只见首领他有气无力,还一脸歉意地向我低头赔罪,这让逞威的我反而像个白痴。 「啊——不是啦……总之我已经活了下来,那件事就算了……不对,怎么能算了?把你的组织瓦解的人,是我耶!」 「啊,嗯,一点也没错。」 「……你不恨我吗?」 大叔有气无力笑着说:「我已经没有那种念头了。」 「那时的我太年轻气盛……呵、呵呵……竟然痴心妄想征服全世界……我真的很蠢对吧?明明就没那个能耐……你尽管耻笑我吧!呵、呵呵呵呵呵呵……」 大叔神秘地抖动肩膀,自嘲地笑了出来。这该怎么形容呢,他已经全身散发着「窝囊废的光芒」了。 「总觉得……你变了呢!」 我脱口冲出冷漠的声音。喂喂喂,我干嘛这么焦虑啊? 「我已经不行了……不仅找不到工作,女儿还离家出走……迟早老婆也会跑掉的……」 大叔又「呵呵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我说你啊……」 「我是个连领带怎么打都不知道的男人……要在履历表上面写之前的经历是『地下组织首领』,应该也很不妥吧……」 嗯,我也那么认为。 正当我心想,有必要告诉他何谓常识的时候—— 「我这种人应该在那个时候死掉才对……」 「啥……?」 我感觉到太阳穴附近在抽痛。 「我奸诈地靠逃生装置存活下来……如果我够勇敢,就不应该那么做……」 「喂,大叔……」 我怎么会有—— 「起码在最后应该用华丽的自爆手法壮烈成仁的……哈哈哈……」 ——这么猛烈的怒气。 「你这个家伙……唔!」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揪着邪恶大叔的衣领。 「咦、咦?」 我气得狠狠瞪他,但是他一脸蠢相抬头看我的模样也让我很火大。你应该把我推开,然彷说「不要随便碰我!」才对啊! 「收回去!」 「咦?收、收回什么?」 「就是刚才那一句『应该死掉才对』!」 「为、为什么突然揪住我?啊,我知道了,我说应该死掉才对的人是我,幸好你还活在这世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好久没有从丹田发出声音了,只不过那洪亮的声音却让大叔吓得翻白眼。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大声斥喝。 「好、好难过……」 大叔喘不过气的丑态更煽动我的怒火。可是就在那同时,我对如此愤怒的自己感到混乱。 「你、你明明有家人在等着 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啪! 「你冷静点!」 拍打我勒住大叔的手的,是柚岛。 「你在做什么蠢事啊?」 她企图分开我跟大叔,因此站在我们中间,她将眼睛瞇得细细地看着我: 「还是说我应该甩你耳光?」 她的语气还真悠哉,不过我因此也知道柚岛在生气。可能是那个原因吧,反而让我觉得原本冲到脑门的血突然全降下来。 「请把手放开。」 「啊,好的……」 我目瞪口呆地放开揪住大叔衣领的手,然后柚岛就把手贴住我后脑勺—— 「来,跟人家赔不是。」 要我向大叔低头赔罪。 「唔,啊,呃……」 「快点!」 「是我不对,请原谅我……」 我在被迫的情况下向大叔低头赔罪。虽然觉得自己很像总是爱欺负人的幼儿园学生,被母亲逼迫着道歉,但内心却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 我呆呆望着刚刚纠住大叔胸口的右手,原本的怒气已经在刚才突然消失。为什么我会气成这样呢? 「因为你白痴。」 当柚岛的手从我脑袋离开的时候,她用呢喃、但我却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这么说。然后,她对目瞪口呆的大叔鞠躬敬礼道: 「很抱歉朋友对你做这么没礼貌的举动。」 「啊,啊啊,没关系……」 大叔可能被搞得晕头转向而还没弄清楚状况,只是讶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柚岛。 「妳是……你们……」 「我们是受启吾之托来找你的。」 一听到启吾这个名字,大叔惊讶地抬起头。 「是启吾叫你们来的?」 「我们在前几天因为某个契机而认识的……」 我实在无法说出他想攻击我反而被我用额头撞的那件事。 「原来是那样啊……你们跟启吾……不,那应该很有可能……我的家人……那么……你们应该……对吧……」 大叔低头往下看的同时还不断地碎碎念——他以那个姿势想事情想了好一阵子,然后慢慢抬头看向我们: 「……启吾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拜托我们来见你一面。」 「是……吗……」 然后大叔又把头往下沉去。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冷掉了,不禁看了一下柚岛的脸,但是柚岛只是静静凝视着大叔。 「只是——」 柚岛顿了一秒后又继续说道: 「启吾他……应该是在等待有什么改变吧!」 此时大叔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我——」 「爸……!」 忽然间远处传来稚嫩又高亢的声音,那不是在场任何人的声音。大叔像是要弹起来似地拾起了头: 「正志……!」 在大叔的视线前方、公园的入口,站着一个背着书包正准备放学回家的国小男生。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那家伙……」 没错,那双有点往上吊的眼睛,就是昨晚对我扮鬼脸的小鬼。他果然是正志啊? 「应该会经过这里才对……」 正当大叔准备从秋千站起来时—— 「看吧正志,真的在这里吧!」、「哇塞~他还带酒耶!」、「那个不是之前在家长会时乱臭屁一把的大叔吗?」 从正志后面慢慢冒出三个小孩,围在他四周叽叽喳喳不停。 「那个大叔昨天也在这里呢!」、「咦,那不是你老爸吗……」、「他被裁员了吧!被裁员了!」 「唔……」 面对此起彼落的奚落声,正志只能低着头紧咬牙关,看得出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那两个家伙是谁?」 「会不会是学生啊?」 不晓得是因为跟我们隔了一段距离,还是不晓得害怕,或者只是不懂礼貌,那三人组的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指着我们。 「你们看,他正被高中生恐吓勒索吧?」、「一定是那样没错!是在狩猎欧吉桑,在狩猎欧吉桑!」、「上啊,正志!去救你那个被裁员的老爸!gogo!」 即使被人家以开玩笑的方式拍背催促他过来,正志还是低着头,彷佛他连一秒都不想看到父亲现在的模样。 「……他们太恶质了。」 柚岛说得一点也没错,就算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也太单方面了吧,总觉得这三个小鬼很让人抓狂。问题是,对方是小学生,况且完全不相干的我就算插手管也没什么意—— 「快点走吧,正志!那个人的眼神超邪恶的,一定是不良少年!你老爸会被打哦!」 该打的人是你! 「……柚岛,我去教训一下那个臭小鬼!」 「不要啦!」 柚岛拉着我的袖子想阻止我。 「隔壁那个应该是太妹吧?虽然她裙子并不长。」、「什么是太妹?」、「就是不良少女,总觉得她看起来就像那种人呢!」 「………………………………」 柚岛不发一语地慢慢走向那小鬼三人组。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啊,柚岛!」 那三个年幼的小孩有生命危险!我连忙拉住柚岛。 不知怎么被一坨黑色光芒缠绕的柚岛,嘴角正微微往上扬起——她在笑,超恐怖的。 「小孩子有时候需要严格管教,大概就是能够刚好让他们留下心理创伤的程度!」 「怎样才算刚好啊,笨蛋!不对啦,这个时候——」 我往大叔的方向看了一眼。 现在不只是儿子被欺负,连你自己都被瞧不起耶!为什么从刚才就没说一句话呢,大叔?快点讲几句话教训那三个小鬼啊! 「……啊……」 可是大叔只是畏畏缩缩地把右手往前伸,连一步都没有往正志那儿踏出去。虽然他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因为声音太小,正志根本就听不到。 就在这段时间,小鬼三人组对正志的嘲讽愈来愈激烈,就在他的背一直被他们拍来拍去的时候—— 正志像是逃离现场似地突然往前冲。 「啊!」 「等、等一下啊,正志!」 小鬼三人组连忙追上去。 然后只留下我跟柚岛,以及眼睁睁看着正志跑走的大叔。 「正志……」 我迅速揪住呆站在原地的大叔衣领。 「你还不快追!」 「别这样啦——」 柚岛出声制止我,不过我没听进去。 「不,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训训你,大叔!现在不光是你儿子被别人欺负,连你自己都被瞧不起耶!?」 我拚命摇动大叔的身体,但他只是尴尬地闪避我的眼光,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已经——」 「你不是前邪恶组织的首领吗?象样点好不好!」 我的父亲星弓耕作好像「已经厉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老妈表示)」,就算这多多少少(应该说相当)是老妈过于偏心,但他毕竟是我们这群手足的父亲,我猜他实际上应该是很厉害,而且厉害到曾经打败过异世界的魔王…… 现在则只是个平凡、看起来算是机灵的工作者,虽然无缘看到他那么厉害的一面,不过老爸是我崇拜的偶像,而且至今仍是! 毕竟我们从小就是听老妈讲他的英勇事迹长大的……虽然偶尔也会冒出他女性关系复杂的事情(那种时候老妈的笑容超恐怖),不过有个又强又威风的老爸,感觉还挺不错的。 老爸他很少提自己的事情,搞不好那个「厉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说法,百分之百只是老妈个人偏执的妄想,其实他不过是能力有点强又老是绷着脸……至于女人——不不不,stop!stop!总之,他实际上是否真的又强又威风,其实我是无从知道的。 可是,我觉得那样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老爸很强、很威风的那个事实。对小孩来说,当然是希望父亲是个既强悍又威风的存在。 大家不那么认为吗?任谁都曾经觉得父亲的背很宽阔吧? 「刚刚那三个小鬼,应该要揍他们一拳才对!」 「别那样啦,很幼稚耶你!」 「妳刚才不也想揍他们?」 「你很吵耶,那当然是开玩笑啰!」 我怎么看不出来,不过还是别再追问下去为上。 后来我马上放开有如行尸走肉的大叔。 如果大叔因此发飘并跟我对呛倒还好,但他只是一脸困惑地「哈哈」露出善意的笑容,然后就迅速离开公园,关于这点,柚岛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沮丧成那样呢!」 「他以前真的是邪恶组织的首领吗?」 「过去战斗时他并不是那样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是个很夸张的邪恶首领,不过那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很逊呢!」 最起码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不会胆小到杵在原地不动。 「柚岛,妳刚刚对那个大叔说了『鹤见在等待有什么变化』之类的话对吧?」 「咦?喔,昨天启吾并没有讲那种话。」 我记得他有说,「能够慢慢改变」这句话。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鹤见在期待什么样的变化……」 我想起正志刚刚看到大叔时的表情—— 「我知道那个小鬼想要什么。」 除了他在那儿偶然遇见父亲所感到的惊讶,还有对他那丢脸的模样感到憎恨以外…… 「或许,他希望大叔能变回像过去那么威风的老爸。」 更重要的则是伤心。 「可是『威风』……他以前是邪恶组织的首领耶?」 「无论是前邪恶组织的首领或是前勇者,威风凛凛的大叔可是很酷的!」 「喔……」 「干嘛啦!妳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啊!」 「我又没有不说,对了,他以前当首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他穿戴鲜红色的披风跟武士帽,非常认真企图征服世界的那时候,照理说是很矬的,但不知为何就是看起来很酷。」 奇怪,我怎么会替大叔说话啊? 「然后呢?」 不过柚岛催我继续讲下去后,我的舌头又自然地转动起来: 「而且,他不仅自以为了不起,还以金刚力士之姿高声大笑,那个笑声到现在都还在我脑里回响!应该说那声音既威严又响亮吧?总之他的笑声很不错就是了。」 「我倒想听一次看看呢!」 「这样啊,那么——」 我心里有个想法—— 「我倒是希望能想办法让那小鬼再听一次那个笑声呢~」 想让大叔变回威风的父亲。 咦,可是那样不就等于希望大叔重新再当邪恶组织的首领吗?就算在立场上我不会觉得有任何尴尬,不过…… 「那主意不错啊!」 柚岛这句话仿佛看穿我的心思,让我不禁讶异地看着她。 「反正你也闲闲没事做嘛!」 柚岛忽然放松脸部的线条,露出了笑容。 「啊,是啊……」 我不知不觉感到不知所措。 这家伙平常老是板着一张脸,为什么偶尔会像这样子笑呢! 「好好努力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伸出援手的。」 柚岛「啪」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那么,我从这里自己走路回去,送到这里应该不要紧了。」 「喔,好~路上小心哦!」 柚岛留下有些困惑的我,接着就转身回家了。 变化,是吗? 究竟我能怎样符合启吾的期待,为鹤见家带来什么变化呢?况且,我可还是个过去只会制伏坏蛋的人呢! 我觉得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若没有什么重大的契机,绝对无法打破鹤见家眼前的僵局。可是,到底什么才是重大的契机呢? 望着柚岛离去的背影,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这些事情。 可是那个契机就在那一周的星期日,一个原本会宁静度过的日子降临了—— 忽然间,在毫无预警之下,以任谁都没有预期到的形式降临,而且造成极大的麻烦。 那一天,我正窝在床上细细品味名为「祥和」的幸福感。我深深体会到安眠是多么棒的事情,以及被窝是多么地舒适。 不过这都多亏刻人在前几天成了小七姊的牺牲品。进一步说的话,还要多亏老妈的超级铁拳呢! 根据过去的统计,尝到那个苦头的小七姊至少会被老妈盯上三天,而无法干出什么野蛮的行为。换句话说,今天是稀有又贵重的安全日。不过那样的想法只会让暗地自我解嘲说「只能维持三天啊……」的我更为难过,还是别再说了。 就这样,我继续在梦的世界里遨游。 咚! 突然一股从下往上冲的力道震动了床铺。 「哇啊……」 就在我吓得跳起来的同时——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这次是差点害我滚下床的地震,不仅剧烈摇晃我的床,连整栋房子都在动!正当漫画啪沙啪沙从书架掉落,连台灯都从书桌摔得稀吧烂的时候,地震好不容易停止了。 「什、什么啊?」 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由在床上大喊,我拚命动着刚起床的混乱脑袋,设法整理起眼前的状况—— 原因一小七姊不惜无视老妈的可怕又干了傻事。 原因二彩姊受不了宿醉的痛苦,为了消除压力而使出令人困扰的魔法。 原因三藏在美智乃房里,足以引发武装政变的重军火药爆炸了。 原因四刻人遭受小七姊可怜到无法启齿的对待。 原因五总之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以上这些原因都有可能发生! 至于原因六,我曾想过是老妈在老爸的皮夹里找到公关小姐名片而抓狂,不过老爸出差去了,那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更何况如果发生那种事情,这一带应该早就被老妈摧毁成寸草不长的焦土了呢! 「混帐东西!」 当我粗鲁地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立刻照得我眼睛睁不开。我瞇着眼睛往庭院看,看到连同小七姊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在那儿。 我不耐地啧了一声,穿着睡衣下床冲出房间。 能够让我的家人全聚在一块,可见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发生什么麻烦事了吗?」然后穿着拖鞋走到庭院。 「喂——发生了什么事啊?」 「啊,哥早安!」 连同听到我声音的美智乃在内,其它人都已经换好衣服,彷佛只有我一个还在赖床,不过现在先别管那个,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天上发呆呢? 「美 智乃,总之先诚实招来是你们其中的谁干的!」 「不是我们家哟……应该啦,你看那个!」 「啥?」 美智乃指的方向,还有大家目光飘去的前方—— 站着一具超巨大的机器人。 「……啊?」 它威风凛凛地站在渺小如玩具,被一分为二的阿玖贺山中央。高度大概有五十公尺或一百公尺,总之很大就是了。 它有着人们不太能接受的全黑色机体,整个设计像是小学生用面纸盒做成的那么简单明了。然后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大到小孩子近看就会被吓哭的巨型单眼。那个几乎占去四角形头部全面面积的眼睛,一看就显得很不祥。 看起来好邪恶哦…… 这一句话就能完全形容它——总之,它就是一个既粗糙、看起来又邪恶的机器人。 那是如果这种机器人当上主角,铁定会让观众立刻关掉电视的机器人。或者充其量是在动画的第一话为了强调主角有多厉害,而被必杀技大肆破坏的邪恶机器人——虽然它给我那样的感觉,可是它摆出双拳在胸前相抵的姿势站立,让我看得更是一肚子气。 「哪儿冒出来这么邪恶的机器人啊……」 「不知道,刚才不是发生地震吗?当我们吓得跑出来时,就看到那玩意儿出现在那儿了,只不过,目前它只是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过呢!」 美智乃的说明让我不禁举手捂住眼睛,叹了口大大的气,我真的受够了。 「啊——真是的——为什么会出现什么巨型机器人呢!真受不了耶……」 这个存在也太公开了吧,它应该像我们这群不寻常的人一样,在不为人知的暗地里偷偷战斗才对啊!原则上那可以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行规,但是那家伙却做出破坏那行规的行为。 我不断地碎碎念,这时候站在旁边的彩姊「咻」地往前踏出一步,对着机器人举起右手,让我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彩姊她就像戴上能面一般毫无表情,不过那张脸却超思一把,而且还带有浓浓的酒臭味。 「够了,把我摇醒的家伙就该死!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死,又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它再睡……」 彩姊叽哩呱啦地讲了一些邪恶王极的话,然后我知道她手里已经填充照理说我应该无法感应到的某种力量(恐怕是魔力之类的)。 「住手啦,妳这个醉鬼!」 我很快「啪」地把那个宿醉魔女甩到地上,整个趴在地面的彩姊倒是直接打起鼾来呼呼大睡,别理她了。 「伤脑筋耶,那个机器人再这样挡住阳光,衣服就无法晒干了……」 也不理那个担心的事情文不对题的老妈,这时候只有我才靠得住!不过—— 「那玩意儿是怎么回事啊?现在要怎么处理?刻人,你没有认识什么驾驶正义机器人或什么战队来着的朋友吗?或者你其实就是其中一员也行,像是什么眼镜战队之类的。」 「大哥你到底想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啊……」 「等一下啦,哥!这铁定跟小刻没关系啦!」 「姊姊……」 就在我看到刻人快被逼哭,心里觉得比较冷静时,我对家里的最恶老大说话了: 「我说小七姊……」 我想说刚刚的争吵力道好像稍嫌不足,原来是小七姊从刚才就不发一语。她一~直眺望着那具机器人,视线动都没动过。 「喂——」 我伸手在她面前挥来挥去,不过她彷佛没看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仅是那样,我好像看到她墨镜下的眼睛正闪闪发亮,她似乎用热烈又崇拜的眼神看着那个邪恶的机器人。 「……小七姊?」 「……超酷……」 「……咦?」 可能是听到我讶异的声音吧?小七姊终于整个惊醒并发现到我的存在。 「早、早安、早安啊,轧人!好棒的机器人哦——不对,今天早上天气真不错呢!」 「妳刚刚……」 「没、没什么啦!哎呀,真伤脑筋耶~这可是一大危机呢,得快点解决才行~」 「妳干嘛用平平的音念?既然小七姊觉得这件事很不得了,就应该在事情闹大以前设法解决啊!凭小七姊的实力,那种玩意儿应该五秒内就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了吧?」 「破铜……不、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轧人!你实在太肤浅了!怎么可以不经过大脑考虑就擅自破坏呢?照一般的常识来看,那种机器人不都会装设什么自爆装置?怎么能够擅自乱碰呢,没错!」 那是哪个世界的常识啊? 不过话说回来,小七姊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要是随便破坏而造成大爆炸,那可是得不偿失!但真的如小七姊所说的,有自爆装置…… 嗯?自爆? ……这么说来,那个机器人的确看起来很邪恶! 「轧人,那玩意儿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譬如说它的主人是谁什么的……如果用讲的行不通,就算用武力抢也……唔嘻嘻!」 我在不知为何露出低级笑容的小七姊身旁,在经过一连串不祥的联想之后,几乎快拟出了结论—— 该不会……正当有个念头从我脑海闪过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哎呀,有电话。」 「我去接!」 我从一脸困惑望着机器人的老妈旁边经过,然后往家里面走。 响的不是玄关那支诡异的转盘式黑色电话,而是客厅那支普通电话。有某种预感的我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星弓家。」 『我是柚岛——哎呀!』 我的预感命中了! 「是我,我是轧人。妳要讲的是有关那具邪恶机器人的事情对吧?」 『没错,我打了好几次手机你都没接,所以才打这支电话……你睡了吗?』 「刚刚才被摇醒呢!柚岛,妳现在人在哪里?」 『在修平大叔所在的公园,我刚刚才问过他呢!』 不愧是柚岛,行动乱快一把的。也就是说,柚岛的结论应该跟我一样啰! 『修平大叔就在我旁边,要让他跟你说吗?』 「不,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直接跟他说话,倒是真的……是那样吗?」 『正如你所想的。那个机器人,是以前修平大叔的组织所制造的。』 「果真是那样啊……」 连这个也猜中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别人会制造那种乱七八糟的机器人…… 『听说……名字叫做……路克该因……』 柚岛有些难为情地说出机器人的名字,她的心情我很能体会。 「路克该因?」 『因为鹤见的鹤英文是「e」,而见的英文则是「look」,所以合起来的念法就是「路克连(looke)」。可是那样听起来太轻浮,所以就改成路克该因了!』 什么跟什么啊?而且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总觉得那名字听起来还挺有正义机器人的fu呢!路克该因是吧…… 『然后修平大叔还说,基于技术能力的问题,别说是战斗了,它根本就是连走路都走不好的木偶,只能够直挺挺地站着而已。』 搞什么!那还真像破铜烂铁……不,要是它能够战斗,那还真伤脑筋呢! 「可是那个大叔干嘛在这时候启动那种破铜烂铁啊?」 『好像不是修平大叔启动的……』 「咦?」 我不禁讶异得目瞪口呆,不是那个大叔启动的? 『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可、可 是,制造它的不是那个大叔的组织吗?不然其它还有谁——」 『只要是鹤见家的人,都知道启动开关在哪里!也就是说,即使不是修平大叔,也是有办法启动的。』 那不然是谁?既然不是大叔,而鹤见家的其它成员有优子阿姨、启吾、正志…… 「银子……」 『什么?』 「那个下落不明的长女,叫做银子对吧?」 『没错,那个……』 「该不会足她启动的?」 『为什么会怀疑她呢?』 「不是啦,我只是想到她这号人物而随便说说的……不、不过或许有那个可能吧?毕竟我实在想不出其它三个人让那破铜烂铁启动的理由啊~」 『我认为不宜轻率处理那具机器人……总之,修平大叔也不知道是谁启动的,所以目前也只能束手无策!而且撇开启动这件事不说,它好像连倒车入库的机能都还未完成呢!』 「那可以把它彻底破坏吗?」 『修平大叔说上面有自爆装置,希望我们不要轻易出手。』 「那玩意儿连个步行机能都没有,为什么却会有完善的自爆装置呢……」 小七姊最糟的猜测说中了。可恶,难道自爆是必备的装置吗?是我的想法跟别人不同吗? 「那、那难不成就只能把那玩意儿丢在那里不管……」 『也只有那样了。』 「什么叫『也只有那样了』,妳喔……啊——还是请妳叫大叔听电话!」 『好,你等一下。』 停顿一秒之后就听到大叔的声音: 『嗯,喂喂?上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是无所谓啦,那具机器人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嘛,不好意思啦,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呢!』 大叔开朗地「哈!哈!哈!」笑着,那爽朗的笑声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精神很好啊?」 该不会是找到工作了?心情特别high耶! 『不不不,才没那回事!出了这种状况,我也很心痛呢!』 「……真的不是你启动的吗?」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让它启动的!话说回来,那具机器人我还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才会一直丢着不管……但就算现在启动也毫无意义吧?』 我还是觉得他的态度怪怪的,不过大叔说得也没错。现在启动不会走路的机器人有什么好处呢? 当我在做多方面的思考时,大叔这么说: 『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与其说是给我个人添麻烦……应该是全镇的人都觉得那是个大麻烦吧……」 结果,那天并没有发生超乎想象的大混乱场面。 当然也是因为它并不是站在谁谁谁的家门口,所以虽然在网络上等台面下也造成相当大的骚动,不过小七姊也说:「上头命令媒体不准报导,所以事情才没有闹大。」总之是因为有神秘的压力与情报操作,才没发展成太大的风波。 尤其它也没做什么事,只是矗立原地。根据小七姊的说法,市政府虽然接到蜂拥而至的询问电话,却硬拗说「这是本市的新地标」。这个地标也太没品味了,拗过头了吧?明明还引发了一场地震耶!即使不明白上头怎么会下如此扯的命令,但也只能哭丧着脸遵从的客服人员,想必一定苦恼至极。 不过因为那具机器人动也没动,站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有上电视新闻,过几天之后,居民大概也已对它放弃或者习以为常了,现在只抱着「虽然不晓得它怎么会出现,不过这样子都晒不到太阳,能不能找个人去跟对方谈一下,把它撤走呢?」的心态。 至于它的主人鹤见家——那个大叔虽然看起来很可疑,但是他坚持不是自己启动的。就连唯一值得信赖的鹤见也冷静地说「伤脑筋耶……」彷佛不关他们家的事情。 鹤见也说不晓得是谁启动的,还说:「我觉得只有爸爸可能启动它……但实在不明白这时候启动它有什么意义?」鹤见家的危险物品管理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好歹也该帮它装上什么收纳机能吧,真是的! 不过,就这样,那具机器人后来就完全融入了这个城镇的生活。 第四章 第四章 「我回来了。」 在那个邪恶机器人出现的第五天—— 纵使心想「这样真的妥当吗?」但大家仍过着平稳的每一天,而今天我也像这样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 我一面心想差不多该对当初露出虚假的笑容说着:「我会拜托认识的解体业者处理,你不要插手哟!」的小七姊死心,而一面走进客厅时,竟然看到一张完全没想到的脸。 「听到了,你回来啦——」 彩姊正在厨房通风扇那里吞云吐雾。今天她居然没喝酒,连脸色都很正常呢! 「只有彩姊在家?工作呢?」 「刚告一个段落,所以先回家一趟,待会儿还要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老妈正啪哒啪哒踩着拖鞋回到客厅,手上还提着塞满一堆衣物的洗衣篮。 「我回来了。」 「哎呀,你回来啦?轧人!回来得正是时候!」 老妈眼神发亮地看着我,本能感觉到有危险的我则下意识地往后退。 「做、做什么?」 「帮我拿去烘干吧!」 老妈提起洗衣篮并塞到我面前。 「咦?」 「那个机器人害这些衣服怎么都晒不干。我曾想过用风或火系的魔法弄干,可是那很耗时间,而且衣服要是烧焦就惨了呢!」 老妈话一说完,还没等我回答,就拉开冰箱旁边的橱柜并拿出垃圾袋,然后手法纯熟地把洗衣篮里的衣物丢进那里面。 「咦?要、要我去吗?」 「你应该知道小学旁边那家洗衣店吧?麻烦你啰!」 等我回过神来,双手已经有两袋塞满衣物的垃圾袋,还相当重呢!彩姊看我这副模样之后笑着说: 「啊哈哈,不错嘛、不错嘛!你就好好走去洗衣店吧,趁还年轻的时候多运动运动!」 我心想,她说这些话是不是在宣告自己并不年轻啊? 「妳在说什么啊,彩美?妳也一起去!」 「什么?」 香烟前端的烟灰掉了下来。 「我、我也要去?」 「彩美负责开车,轧人提那两袋衣服,职务分配得够完美吧!」 老妈独自「嗯!嗯!」地点头表示满意。 「讨厌,我等一下还要工作……」 「不要再抽烟了,否则烟味会附在衣服上。」 老妈迅速把彩姊衔着的香烟拿走。 「喝!」 只见香烟被老妈从指尖发动的魔法之火烧得不留痕迹。没把目瞪口呆的我跟彩姊当做一回事的老妈,则用鼻子哼了一声,彷佛在说「这样就搞定了」。 「我的烟……」 老妈「啪啪」地拍手,几乎盖掉彩姊碎碎念的声音。 「好了~你们快去吧!」 「……而且是最后一根……」 「麻烦你们一小时之内回来哦,这一千圆给你们,剩下的就当做车马费吧!哇——我这个当妈的肚量真大!可是人家很苗条呢!」 「都说我要工作了……」 「拜托你们啰!」 几分钟后,在小学旁边的洗衣店停车场—— 「……………………」 「…………不要哭啦!」 彩姊像死人似地把头跟手都巴在奔驰坚硬的方向盘上面,她悲伤的光环连坐在副驾驶座的我都感受得到。 「都叫妳不要哭了……」 「…………我没哭啦……」 她用细得像蚊子的声音回答我,然后把头稍稍转向车窗的方向,她轻轻抽泣的模样的确让人想哭。 我看着镇坐在后座那塞满衣物的垃圾袋。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彩姊的心情。毕竟她最引以为傲的奔驰后座,摆的居然是装在庶民风格垃圾袋的衣物。而且,之前老妈的态度又毫无恶意……只不过刚才联络要婉拒工作的彩姊,声音倒是变得有些沮丧。 「倒是没想到竟然要排队……」 我试着发点牢骚,想不到彩姊一点反应也没有。算了,反正我也是自言自语。 现在后座之所以还有一袋衣物,是因为自助洗衣店生意超好,空着的烘干机只有二口一台。总之先丢一袋衣物进去烘,反正铁定要花两次的工夫。 今天的天气又不是特别糟,但自助洗衣店的使用率会如此爆满,恐怕理由跟我家一样,绝对有不少家庭也是因为那个机器人,而受到了这种不算太起眼的损害。如今看来,受害最严重的就属彩姊一个人了! 我对俨然行尸走肉的彩姊说: 「……还剩四百圆,我去买个饮料回来吧!妳想喝什么?咖啡好吗?」 「……香烟……」 虽然有如行尸定肉,该听的话她还是会听。 「要是把钱拿去买烟,那连我可以分的份就没了,妳还是喝果汁吧,喝果汁啦!」 彩姊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发一语地指着摆在仪表板上的皮夹(应该是名牌货),我想是意指「钱我出,你去帮我买」的意思…… 「喂,彩姊!里面只有万圆大钞耶,妳这皮夹是故意找我麻烦吗?连个零钱袋也没有……」 我边碎碎念边翻着她的皮夹。 「就不能想点办法处理一下那个吗……」 彩姊转头看我,我就不提她眼眶有些泛红这件事了。 「什么那个?」 「当然是那个机器人啰!快点想办法处理一下!这种时候就算只能童一望你也无所谓啦!」 「什么叫「这种时候只能冀望我』,不过就算妳这么说,我也无计可施啊!小七姊说她会委托认识的解体业者处理,眼前只能靠她了!」 「解体?不是改造吗!?」 看着彩姊一脸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脑海闪过。 「为什么是改造?」 「咦,因为昨天还是前天我听到她打玄关的电话说什么改造费来着,我就想说她是想改造那个机器人……」 「她的确会那么做呢……不对啦,当时妳应该制止她啊!怎么可以静静听她说那些话呢!」 「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正式改造也应该会带去宇宙吧?那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我相信她肯~定想改造那具机器人并纳为已有!」 「不会吧……」 原则上,那样的结果应该会是皆大欢喜(?),但是小七姊为什么会想要那具逊到爆的机器人呢? 「她从以前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是那种不得到手绝不甘心的人。」 经彩姊这么一说,我想也是……我家的姊姊都很任性的。 「总之,管它要解体还是改造都无所谓,再不把那玩意儿处理处理,我铁定会变成烘衣工——嗯?」 彩姊像是发现什么,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 「不是啦,你看那个?」 「啊?」 我回头把脸靠近窗户,看到跟这座停车场隔着一条马路的绿色围墙后方,小学的校园里头——有几个孩子正在起争执。 「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打架啊?」 我真不晓得该挑哪个时机叫她不要把下巴抵在别人头上看热闹,不要抵着我的头顶说话啦!很痛,很痛耶! 「咦——看起来很像是以多欺少耶?我该不该用魔法偷偷支援他啊?」 「那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是算了吧妳!到时候别说是支持,搞不好把他们全轰得飞出去呢,倒是妳,快点把下巴从我头顶栘——」 我讶异地瞪大眼睛,因为那群起争执的孩子里有张我熟悉的脸孔—— 「正志——」 「咦?谁啊?」 我想说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找碴的是谁,想不到竟是那个正志。 「正志!」 「好痛……」 就在我抬头的同时,也听到什么低沉的声音跟撞击力道,不过现在没时间管那些了,我像是将奔驰车车门一脚踢开似地冲了出去。 我从小学低年级开始就是个常常被欺负的小孩。 记得当时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回嘴,不管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也不会还手,只会拚命哭而已。我怕要是随便反击,反而会遭到更狠的对待。 而那样的我,在小六的时候头一次回手打了欺负我的人——基于某个契机,而且跟我拥有的特殊能力也无关,我就从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变坚强。 「教我厉害的拳法!」 我还记得当时大喊似地拜托小七姊,现在如果说那种话,可能会得到「好,就用你的肉体学习吧!」的响应,然后落到立刻被打倒在地的下场吧? 不过当时的小七姊则是被我说的话稍稍吓了一跳,然后笑着说「好啊!」其实小七姊平常也那么笑的话,或许会呈现出有别于她的个性,而跟她漂亮的脸蛋不相上下的美丽笑容呢! 问题是小七姊的指导能力与表现能力实在不如小学生—— 她给了我不晓得谁说的——『只要好好蓄存力量,冲过去「轰」地一下攻击,就能够一拳ko对方』的忠告,要训练我能够打出强劲的拳。 结果我在年仅十一岁的时候深深体会到「想要变强就不能仰赖别人,只能靠自己追求」的道理。 「……谢谢……」 总之我还是向她道谢,就在我脚步沉重准备走出房间时—— 「要把感情灌注进去!」 背后传来一句出乎意料的声音让我回过头,小七姊的脸上正露出大无畏的笑容: 「把你不甘心、想赢的心情灌注在拳头里,再使尽全力打出去,如此一来就没有打不倒的对手了!」 小七姊的拳头「咻」地锐利划破天空。 「让挡在你前面的家伙尝尝你的超级铁拳!」 那么说的小七姊还对着我露齿微笑。你说我那个时候怎么做的,我记得我也是一样对她露齿微笑。 结果小七姊一直到最后,都不曾问过我为什么会突然叫她教最强的拳法。 这个嘛~该怎么说呢,反正我姊就是那样。 『要把感情灌注进去!』 双手扶着比自己还高的围墙边缘,然后一蹬飞过去。以旁人的眼光来看,那样的跳跃力或许很扯,不过现在没时间讨论那个。 可能是隔太远的关系吧,正志跟围住他的那群小孩似乎都没注意到我。 我不知道围住正志的那群小孩跟上次那三个小鬼是不是同一批人,但是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很火大就是了。 柚岛,妳说管教有时候要严格一点对吧?要像个素行恶劣的不良少年,把他们全部都教训一顿。 「喂,你们几个——」 正当我打算开口大声斥责时—— 「好痛!」 我突然停在原地不动。 因为正志挥出的拳头正稳稳嵌进欺负他的小孩脸颊上。 「王八蛋!」 被他的反击激怒的其它小孩,则往正志的膝盖猛踢。剎那间正志痛得皱紧眉头往前倒,不过他反而趁势用头猛烈撞向旁边一个人的鼻子,接着他又利用剩余的力量把附近一个小孩铲倒并把他压在地面,骑坐在上面的他还加赏了那小孩子强烈的一拳。 虽然他马上被旁边的家伙踢倒,但是他有如不倒翁似地站起来,然后又咬紧牙关面对刚刚踢倒自己的家伙。 我不由得佩服地「咻~」吹起口哨。 喂喂喂,挺厉害的嘛? 正志的战斗非常杰出,只要被打就立刻还击,被踢就踢回去,被撞飞就马上站起来,那种战斗方式虽然不算聪明,不过他真的很有guts。炯炯发亮的眼神散发的斗志,的确开始压制欺负他的那群小孩。 但毕竟是以多欺少,仍旧不改正志压倒性的不利立场,就算再怎么有guts也并不是无敌啊!那个时候的我也吃过不少苦头——不不不,这时候别聊我的事了……总之正志承受的疲劳及所受的伤绝对不轻,他的衣服脏兮兮,身体到处都有擦伤,看得出来脚也有些颤抖,似乎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平常这个时候我会立刻冲上前阻止这场架—— 「…………」 但我只是轻轻耸肩,在正志跟其它小孩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开始循原来的路线走回去。 后面继续传来正志跟那群小鬼打架的声音,不过那也是正志战斗的声音,纵使夹杂四周小鬼的叫骂声,但还是清楚听得见正志时而中断的叫声。 「……怎么样……不要……瞧不起人!」 他挥出去的那些拳头究竟灌注了哪些感情呢? 当我回到车上,看到坐在里面的彩姊正按着头不断发抖。我心想她究竟怎么了并「叩叩」地轻敲后照镜。 「你、你啊!」 叫声不清楚的彩姊拾起头来,眼眶还泛红呢,为什么? 「很、很痛耶!快向我道歉啦你!」 「妳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倒是彩姊,四百圆的跑腿费可以给我吗?」 「咦?没关系就给你吧,倒是香烟帮我买回来了吗?」 「等一下再帮妳买。对了,小孩子喝不喝果汁啊?」 「啥?」 「就是激烈运动后口渴的时候啦,像我是只喝茶!」 「对喔,喝柳橙汁应该就可以了吧?」 「妳脑筋很直耶——」 「你很啰唆耶,那不然喝运动饮料也行啊!」 「说的也是。那么彩姊,剩下的就麻烦妳啰!」 我「咻」地举手跟她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后面传来彩姊的叫声: 「咦?等一下,你说剩下的麻烦我是什么意思啊,轧人……那衣服怎么——」 「妳先回家吧!」 我的口袋里有四枚一百圆硬币,就算买两罐果汁也还有剩,只是不够买香烟啦! 胜负已定了。 正志纵使气喘嘘嘘仍摆出战斗姿势,而那几名小鬼像被赶走似地逃之夭夭,这样谁赢谁输就很明显了。 「……给我……记住……」 不过他应该也是撑到极限了吧,正志喃喃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瘫坐在那儿,并且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势。 「好痛、好痛……」 我不发声响地慢慢接近他,而正志似乎正忙着检查伤势,因此并没察觉到我接近他。 然后我把冰冰凉凉的果汁贴在他的脸上—— 「哇啊……」 正志吓得跳起来。 「什、什什什什么?」 「嗨!」 我轻轻举手回应着吓得回头的正志。 「是、是你……」 我眼睁睁看着正志因为讶异而瞪得大大的眼睛,不晓得是疲劳早已消除,还是自己硬撑,正志体力充沛地站起来并且向我挥拳—— 「混帐东西!」 「哎呀呀!」 我轻松闪过,结果用力过猛的正志以脸着地倒在地上。可能是他受的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或是疲劳吧,正志「唔~」地念念有词,但就是爬不起来。我把罐装果汁「咚」地一下摆在正志鼻尖。 「这给你喝,算是给冠军的奖品。」 正 志讶异地看着我,我则是笑容以对: 「我看到你刚刚打的那场架了,挺厉害的嘛?身为邪恶首领的儿子就是要有那股气势!」 我跟正志一起坐在小学中庭某个小长板凳上喝着果汁。 后来正志就没有再攻击我。可能是有人突然送自己果汁而不知所措吧,也不晓得我到底有什么企图。总之,只要能像这样找到机会跟他讲话就算不错了—— 「喂……」 「…………」 「呃……正志……?」 「…………」 正志完全不跟我说话,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从刚才他就时而往我这边看,可是只要我一看他,他就立刻把脸别到一边。结果,从刚才起都没有说到任何话。 我拚命往好的方面想——「既然他没有逃走就表示他应该不讨厌我」——然后继续啜饮我的饮料。 「……喂!」 正志突然喃喃低语。我讶异地看着他,但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易拉罐果汁之上,而没有看我的脸,只是动着嘴巴说话: 「是你打倒我爸爸的?」 「没错。」 我马上肯定回答他。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就要看正志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 「我爸爸,很强吗?」 想不到正志用很冷静的语气问我很难回答的事情。 「这个嘛,嗯……应该说……还好吧!」 我说完之后才发现——「这不是他想问的问题里面最毒的答案吗?」不过,正志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继续询问: 「你有没有使什么卑鄙的手段?」 「没有。」 「你们是正大光明战斗的吗?」 「我们是正大光明战斗的。」 「以单挑的方式?」 「以单挑的方式。」 这时候他的质问突然中断了。 然后正志像在想什么似地想了好一阵子,并且晃动他的双脚,不久又停住双脚的动作。 「那就好。」 他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不发一语地开始晃动双脚。 「……是吗?」 我只是那么说,没有再说任何话。他所谓的「那就好」,该不会是他稍稍愿意原谅我了呢?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很满意那样的结果。 我们俩沉默了好一阵子,不过我在这时候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你的伤……怎么样?」 由于一直没听他喊痛,结果也就忘了他受伤的事情,可是刚才的伤应该不轻,就算是擦伤也有伤到皮肉才对…… 但正志却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感到不可思议的我说: 「安啦,我很耐打的。」 从正志的表情看得出他并没有逞强,恐怕他真的很耐打!毕竟也听说过鹤见家跟我家一样是特殊的家庭,而启吾也拥有奇妙的能力,想必正志也是吧!就像刻人那样。 经过多方面的思考之后,正志再次「喂」地一声叫我。 「我爸爸,很酷吗?」 我看着正志的脸,这次正志倒是一脸正经地直视我眼睛。恐怕这才是他最想问的事情呢! 于是我撒了善意的谎言: 「他很酷哟!」 「请你说真话。」 小孩的感觉真敏锐。ok,那我就说真话吧! 「他很逊。」 「……是吗?」 正志明显很沮丧,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仿佛早就料到我会那么说了。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他很逊,但不表示他不酷哟!他可是跩得很,还充满了自信呢!」 「…………」 正志没有回答,只是不发一语地低着头。 但是,过没多久他就突然从长板凳上眺下: 「谢谢你!」 虽然正志背对着我,但我听到他确实是那么说的。 「喂——」 我话还没说完,正志已经「哒」地往前冲,我手伸出去已经构不到他了。 不过,他跑了一会儿之后—— 「奇、奇怪……?」 正志突然没力地瘫跪在那儿,虽然他用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是手也一样瘫软无力,结果脸猛然撞在地面。 「哇……」 我「唉~」地大大耸了耸肩,从长板凳站起来,然后走近奇怪于自己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的正志。 「怎、怎么会这样……?」 「因为你太逞强了!」 我语气有些粗暴地把手伸向正志,他则是一脸茫然地看我的手。 「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否则总有一天会垮下去的。」 不知道正志有没有把话听进去,他只是一脸茫然地拉住我的手。我想顺势把他拉起来而使力,结果双方的手臂也因此拉直。好重! 我又看了看正志的脸。 「喂,该不会……」 「我站不起来……」 正志事不关己地用空虚的声音说道。我再次大大叹了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耶!」 接着我背向正志,蹲下来把手摆在后面,催促讶异的正志说:「上来吧!」 「什么?」 「当然是背你啰,快上来!」 「不用了,很丢脸耶……」 「要是你继续瘫坐在这里,天可是快黑了哦!反正我送你回去,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快点上来吧!」 「可是……」 「你是小孩子还客气什么!」 正志生气地皱起眉头: 「我不是小孩子!」 「既然不是就上来啊!」 「咦?啊,呃……」 正志不知所措地说不出话。好了,我赢了。就理论来说,没发现到「既然」的奇怪之处就还是小孩子。 结果,我就这么背着正志送他回家。 我们慢慢走在没什么人的河堤,随着边上的太阳下沉,天很快黑了下来。 我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于是我打电话跟正志的家人联络。优子阿姨虽然很讶异我遇见正志这件事,但还是轻松笑着说:「对不起哦,给你添麻烦了!」妳也未免太信任我了吧?不过那也好啦! 「喂。」 可能是背着的关系吧,正志的声音也格外清楚。 「什么事?」 「你刚才曾说『过于相信』,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指你太相信自己的力量。」 「这样啊~」 「那『垮下去』的意思你懂吗?」 「那句我懂。」 「既然这样,那就是这么回事了。」 正志的体温透过背部传过来,我心想「原来小孩子的体温这么高啊……」 「喂~」 想必我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清楚吧! 「什么事?」 「那具机器人,不是你启动的吧?」 我感觉到背后的正志在摇头。 「我,根本就不准碰它。」 「既然这样,你知道是谁启动的吗?」 「不知道,爸爸从以前就说它『未完成』。现在就算启动也没有用的!」 虽然启动完成品也很麻烦,不过正志说得一点也没错。但我真的想不透为什么在这时候启动那种破铜烂铁,而且顶多只是对附近邻居晒衣服跟彩姊的生活造成不便而已。 「那个,该怎么说呢……疑似机器人的启动钮,一般都设在哪里啊?」 「就黏在冰箱的高处,我的手非但构不到,就算碰了也会挨骂。」 ……最近是不是流行重要的开关都乱设一通啊? 咦?可是既然是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那离家出走的银子偷偷回家把它偷出来,不是反而很困难吗? 「喂……你姊姊叫银子是吗?会不会是你那个姊姊启动的啊?」 我知道背后的正志又摇头了。 「……我觉得不是她,因为银子姊姊很讨厌路克该因,老是说它派不上用场。」 派不上用场……的确是没错啦!但是就我听来,反过来说要是那具机器人派得上用场,那个叫银子的就会接受它啰?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他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是那个突然离家出走的鹤见家长女…… 「正志,你姊姊是个什么样的——」 就在那个时候听到不是我也不是正志的声音—— 「好了~可以请你停一下吗,前面的?」 那个语调有点高且站在眼前的人,有着把四周的黑暗整个弹开的存在感。 棕色的头发旁绑了一小撮马尾,只有右耳戴上了红色的耳环,一身以方便行动为主的利落打扮,轻飘飘的裙子下面还露出内搭短裤。那双微微往上吊的杏眼,给人一种像猫的印象。可能是她笑咪咪的关系,或是个子娇小的缘故,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不过实际年龄大概只比我小一点,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 重点是,这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她是从前方走过来的吗?虽说我只顾着跟正志讲话,但还是会发现前方有人啊!可是她离我们这么近我居然都没察觉到? 当我正搞不懂怎么突然有个陌生的奇怪女生出现的时候—— 「银子姊!」 正志在我背后这么喊。 插图072 「姊姊……」 我再次看向眼前这个女的。只见她双手叉在胸前像是在评估什么,眼睛则毫不客气地直盯着我看。 「嗯——你啊……」 银子姊?就是这女的? ……咦,这家伙就是银子,那她年纪应该比鹤见大啰?因为鹤见也喊她「姊姊」……这么说来,这女的只比我小一岁?同年?还是比我大?可是又看不…… 「啊,那个眼神乱不舒服的。」 银子生气地皱起眉头。 「姊姊!这些日子妳跑哪儿——」 「正志,虽然我们好久不见,不过你先安静一下。应该说你怎么会让这个人背呢?不过算了,反正我之所以想先开口说话是因为你的眼神太坏了,老兄!」 「啊啊?」 被人家说我眼神很坏,我立刻皱起眉头。 「哇,真可怕!别那么生气啦,不管怎么样,首先——」 银子的话仅说到此,然后很有礼貌地深深一鞠躬: 「虽然不晓得原因是什么,总之很感谢你背我这个受伤的弟弟。」 「咦?啊……不不不,别客气……」 她温文有礼的模样跟她的外表完全不搭轧,害我也不知不觉那么回答。毕竟这是有人突然向我道谢…… 「好了!」 银子没理会不知所措的我并拾起头来,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满足—— 「如此一来我已经尽了该尽的仁义道德,况且爷爷也曾说过『就算是坏蛋也要讲仁义道德』!对吧,星弓轧人?」 银子突然喊我的名字,而且她的用词让我很火大。我得加强戒心,我把正志放下来问道: 「……原来妳知道我的名字?」 「就是你吧?是你打败我那个傻瓜呆老爸?」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傻瓜呆,不过妳说得没错哟!」 「很好很好,那就ok。」 当银子轻描淡写地把话说完,突然把身体往后扭转,接着停止动作约十秒钟—— ……什么啊? 正当心生怀疑的我一走近她—— 「上啊——!」 银子竟然以超快的速度冲过来,有如子弹般的飞踢正逼近眼前。 「唔喔喔!?」 我好不容易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不过我也感受到有如大卡车从旁经过般的强风。 「不愧是打败我那个傻瓜呆老爸的家伙,这招都能闪过……」 当我讶异地回头,只见以那么快的速度使出飞踢之后还能站稳身子的银子,正露出淡淡的笑容看我,我压低声音问道: 「……妳是想替妳老爸报仇吗?」 「不,正好相反,我反而很感谢你打倒我老爸。那种没完没了的组织早就该摧毁了,虽然被斩草除根是很心痛啦!只不过,我啊——」 银子的脚尖「咚!咚!咚!」地轻敲地面。 「很讨厌所谓的『正义使者』。」 银子散发的气息一下子转变成冷漠的感觉,恐怕是切换成「战斗」用的开关吧! 「我并没有非常恨你这个人,但是身为鹤见家的人或许应该跟你战斗才对!」 「妳那『顺便战斗』的想法也太离谱了吧……」 「因为……跟我老爸打会被看穿实力,那就太无趣了,况且我们也不会认真战斗。但如果是『跟你』就不一样了。」 银子挑衅似地一面浅浅微笑,一面说道。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不过更重要的是,有件明确的事情只需一句话就能解释了。 ok、ok,有人故意挑衅我对吧? 「姊姊……」 「正志,你往后退一点。」 我做出手势要正志往后退,他担忧地抬头看我。我笑笑地对他说: 「别担心,事情不会变严重的。」 「不,你可能会有很惨的下场哟?」 我瞪着这个以超扯的态度讲出超扯话语的女生,然后从口袋抽出小刀——那是我的武器。银子看到我手上的小刀,开心地笑起来: 「你以为凭那种小刀就撂得倒我吗——?」 「妳尽管说吧,离家出走的女生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我往地面踢一脚朝她砍去,也确信胜利就在眼前。 但是…… 我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因为跟那个大叔战斗的时候并没有陷入苦战。而且我还轻松打赢了优子,鹤见看起来也没多厉害。 可是,凭什么认为长女的实力也是那样呢? 「喝呀!」 我从银子的旁边擦过,小刀也确实在银子的手臂留下一道小伤痕。乎常这种时候就算是我赢了,没错,平常的话—— 「唔唔哇?」 就在银子发出泄气的声音且站不稳的同时—— 「哇!好烫!」 我连忙挥动手持小刀的手,因为小刀跟我的手竟然烫到让人难以置信。由于烫得不得了,使得我根本拿不住小刀。结果小刀从我的手「铿啷」一声掉到地面。 ……真的假的? 我实在无法相信。我用左手按着发麻的右手,纵使摇摇晃晃站不住,也还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打不倒的银子。 我的能力是夺走「生命」,你们也可以认定是夺走对方的「能量」。但是当对方的生命力或者说能量较多时,别说无法一次夺尽,反而会像这样产生反弹,也就是超过许可容量而爆开。简而言之,就是对方若是能力很强的家伙,就无法一次撂倒。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是很常见,应该说这种情况只有在我砍小七姊时才发生过。 这么说来,这家伙跟小七姊同等级吗……? 「哇!啊——这不妙,很不妙!我脚还抖得很厉害呢,这种能力感觉乱 恶一把的呢——」 银子斜眼看了一下讶异的我,然后手开开合合地确认自己的状况。虽然我的攻击并非完全没有奏效,不过这意外的发展却把我吓得僵住了。 然后,也将害我没命。 「这有这个速度……难怪我那个笨老爸会输啊……」 对着有些模糊的天空喃喃自语的银子如此说道。 「你啊——」 我看到她以斜眼瞄了我一下。 「放开武器就是失败哦——」 那一瞬间,银子的身影「咻」地消失不见。 ——不妙! 「你的速度很快,但是我也很快哦!」 我听到她的声音离我很近,而且直觉告诉我有危险。 这时候我的背脊突然整个冻僵。 「good-bye!」 紧接着腹部感到强烈的冲击,因为她凶狠地往我腹部一踢,我还怀疑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被踢破了一个洞呢! 「嘎……!」 「喝——」 脚还抵住我腹部的银子,像是画圆弧似地用她纤细的腿轻松把我的身体举到半空中。 「啊、唔、嘎……」 在我眼中晃到模糊不清的地面离我愈来愈远,就在银子的脚以垂直的方式把我撑住的高度之上,我看到银子她在正下方的脸—— 「对不起啰!」 她「嘻」地露出开朗的笑容。 「喝呀~!」 只见我的视野突然打转,这次是全身感受到冲击的力道。 「……啊!」 因为我的背狠狠撞到地面,视线也在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等一下,这也太狠…… 我根本就站不起来,身体简直无法动弹。 「怎么样——?还活着吗——?」 我虽然模糊但好不容易恢复的视野里,正映着银子低头看我的脸。撇开我家的笨姊姊不说,我好像命中注定要被女人打垮呢! 「这下子你应该明白了吧,何谓程度有差?」 银子这些话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是她的脸根本没在笑。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你呢……」 她站在倒地不起的我面前,手一面贴着额头一面「呼」地吐气,彷佛嫌什么麻烦似的。 「……看来这种事情果真也要学会好好处理才行呢……」 银子用手盖住眼睛不断碎碎念……这是什么情形啊? 「你啊,算是人们口中的『正义使者』对吧?」 银子从指缝露出来的眼睛散发着可怕的光芒,我就算想回答也因为呛得一直咳嗽而根本说不出话。 「好吧!」 不久银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而放开盖住眼睛的手,然后用看不出任何感情的冷漠眼神低头看我,她「唰」地把她的脚举得高高的,彷佛要往天上冲似的。当她的脚往上踢的时候,沙上还落在我脸上。 「噗……」 「该做的时候还是得做呢……」 我抬头一看,发现银子的脚跟看来又高又远,高到我不禁产生搞不好跟她背后的月亮一样高的错觉。她的脚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像断头台的利刃。 我的背脊开始不寒而栗。 那要是直击在我脑袋的话…… 刚才肚子挨的那一脚的威力从我脑海闪过。那只脚所发挥的「脚跟落」,就算会没命也不足为奇—— 这时候银子轻轻瞇起眼睛: 「要恨就恨你不该出生到这世上哟!」 接着那又重又冷酷的利刃就落了下来。 ——这下死定了! 「姊姊!」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小黑影冲进倒地不起的我跟银子之间—— 「妳住手啊!」 「正、志……」 张开双手站在银子面前想保护我的,竟然是正志。 「正志,你……」 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连银子都吓得目瞪口呆,而她的脚就刚好停在距离正志头顶之上约五公分之处。 「我、我觉得这么做,并不好……!」 「啥?」 「够、够了吧,反正妳都赢了……」 仔细一看,正志的脚还微微颤抖呢!这也难怪,毕竟他就介于即将落下的脚跟我之间。他很拚命、拚命地想保护我。 「…………」 银子沉默了好一阵子,她低头看着眼前双手张开的正志,不久便叹了口气慢慢把脚放下。 「我们家就是专做这种不好的事情啊……」 「可、可是这个人背着无法走路的我回家,而且……」 「啊——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反正我也觉得很扫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比启吾要好得多呢!」 银子讶异地「啪哒啪哒」挥手。 「那么——」 「别担心,我不会再动他了。因为我也只是想稍微试试他的身手而已,毕竟他看起来跟你满要好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做得太过分,靠山出现的话我也很困扰呢!」 靠山?正当我用自己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这个字眼时,银子已经转身背对我跟正志。 「姊姊妳要去哪里……」 「再见了正志,你好好保重哟!」 正志讶异得眼睛瞪得圆圆的。 「妳、妳不回家吗……」 「我不回家,而且也没必要回去。我只是来问那个笨老爸为什么要启动那个破烂机器人而已!」 ……咦? 「姊姊!」 完全没回头的银子毫不理会正志的呼唤,只是挥挥她的手,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在讲「掰掰」似的。看到她那个态度的正志难过得脸都歪了—— 「妳不要走!」 悲痛的喊叫响彻四周。 「咦?」 「妳到底要去哪里啦,姊姊妳这个笨蛋!」 就在银子讶异地回头的同时,我模模糊糊看到正志的眼泪正大颗大颗地落下。可恶,我的眼睛…… 「为、为什么妳又要离开呢……」 正志的喊叫变成夹杂着泪水的沙哑声。 在我慢慢变白的模糊视线里,银子「唉」地轻轻耸肩并走向正志。走到他面前之后便配合他的视线蹲下来,并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手帕,动作有些粗鲁地擦拭着正志不停抽泣的脸。 「你这爱哭的个性要快点改啦,真是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带些惊讶又带点嫌麻烦的感觉,但是却很温柔。 「可、可是姊姊、呜、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一直不回家……整个家里都乱七八糟的。爸爸妈妈又变成那个样子……当、当初没那样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啊——好了,不要哭了!你是男生耶!姊姊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忙的。」 「妳、妳说很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怎么会是不重要的事情呢?」 银子用手指弹了一下拚命闹别扭的正志额头。 「好痛!」 「正志你啊,想要任性要脾气是没关系,但是身为鹤见家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靠力量的,想要的东西就要靠力量去争取,那才是鹤见家的生活方式,你懂吗?你如果想带我回家,就得尽自己的力量试试看哟,正志。」 「我、我怎么可能赢过姊姊啊……」 「那就没办法啰!」 「呜呜……」 正志发出微弱的呜咽声,这次银子温柔地帮他擦脸: 「告诉你一件好康的事情,你不要哭了哦。正 志,你以前很崇拜老爸对吧?就是还在当首领的那个老爸。」 「咦……」 「你等着拭目以待吧,很快我就会让你看到比当时的老爸还要酷的邪恶首领。」 银子又补一句「知道吗?」然后对着正志微笑。银子隐约可见的那个笑容还相当可爱呢,让人觉得配她那么冷漠的眼神实在很可惜! 「啊,他醒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正志正在看我的脸。 「嗨……」 意识薄弱的我对正志笑了一笑。 「哎呀,你醒啦?」 当我听到从正志背后传来的那个声音,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而且还吓得跳起来。 「拜托,这样会有灰尘的。」 那声音听起来像在责备我的人,竟是穿着便服的柚岛。她正坐在座垫上优雅地喝着咖啡,至于我则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为什么妳会在我房间?」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这里是我房间哟!」 「咦?」 听她这么一说,我重新环顾四周,这里的确不是我的房间。 可是……奇怪?这里是?柚岛的房间? 书桌、玻璃茶几、柚岛正坐着的黑色座垫、排了满满小说的书架……里面的摆设就这些而已,加上平日的整理,感觉是个没有任何杂物的房间。跟我那乱成一团的房间呈强烈对比。 柚岛看我毫不客气地东张西望,连忙皱着眉头说: 「怎样啦?」 「没有啦,该怎么说呢……好……单调哦……」 「……抽屉里有美智乃给我的枪哦。」 「感觉很沉稳的房间呢!」 「我也这么觉得。」 我这个人也很珍惜生命的。 「……咦?这么说这张床是……」 我不由得看看自己正躺着的床,因为这表示我正躺在柚岛的床上!淡黄色的被单跟柚岛的形象并不搭,只是它特别新的状况让我不禁兴奋起来。 因为,这个,毕竟是…… 我没有看吓得抬头看我的正志,觉得满尴尬的我看着柚岛。但柚岛只是若无其事地边喝咖啡边说: 「我等一下会送洗的,你放心吧!」 ……是吗? 「送洗的费用可以跟你请吗?」 「……可以!」 我的心哪,千万不要因此受挫…… 要在泪滑下脸颊以前,把该问的事情先问一问—— 「话说回来,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的记忆只到输给银子那个部分,但怎么一下子就跳到柚岛的房间呢? 「什么叫『这种地方』啊?是你旁边的正志打电话给我,说你快死在路边了。」 我猜那句「快死在路边」铁定是柚岛自己加上去的,不过正志是怎么联络上柚岛的?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正志,他说「这可以讲吗?」并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说: 「那个……因为你口袋里的手机电话簿的第一个联络人是她……总之,我试着先打电话联络这个人,结果她就马上赶来了。」 第一个…… 听到他讲话这么战战兢兢的,反而让我意识他讲的话。不是啦,那只是因为我最常打电话给她才设为第一个联络人,这并没有什么多深远的意义……可是柚岛立刻赶来倒是…… 我看了一下柚岛,她似乎没有听到刚才那些话,依旧若无其事且沉默地喝咖啡。只不过,她的视线看都没看我一眼。 整个房间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柚岛不讲话让我觉得很痛苦也很尴尬,应该说是不好意思吧?正志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氛,因此也拚命找话题想打破僵局,问题是那样反而更尴尬。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柚岛小声「咳咳」地清一下喉咙,是我神经过敏吗,怎么觉得她的脸有点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喔~」 看来柚岛还没问正志整个来龙去脉呢,不过正志应该也很难启齿吧! 「我跟银子战斗打输了。」 「你说的银子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姊姊?」 「我刚刚偶然遇到她,结果被挑衅。」 「她是要替父亲报仇吗?」 「不,不是的。总觉得……她是顺便替父亲报仇才挑衅我的。话说回来,你姊姊呢?」 听到我这么问,正志拚命摇头。仔细一看,他眼睛有点红红的。 ……这表示她后来就离开了吗…… 「总之,谢谢你,托你的福让我捡回一命呢!」 「……我姊姊的事,你不生气吗?」 虽然我已经道谢了,但正志依旧低头不安地念念有词。我生气?为什么? 「因、因为姊姊她踢你还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别把那种事情放在心上啦,毕竟瓦解组织的人是我,你姊姊原则上是有理由挑衅我的。而且,你妈妈也曾说过:『既然是正大光明单挑,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这道理是一样的哟!」 「嗯……」 我最后还开朗地对闷闷不乐的正志说: 「有个很厉害的姊姊,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我倒是巴不得我老姊能够稍微弱一点。 可是正志只是回答「不」并轻轻摇头: 「其实她不是很厉害也没关系。」 那声音很小声…… 「只要姊姊能待在家里,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却是他真心的愿望。 「我希望一切,能够像以前那样。」 他希望银子能像以前那样待在家里,希望全家人能聚在家里。 那是只能够用这种笨拙言词表达那种事的小鬼,现在最真心的愿望。 我在心里啧了一声。可恶,刚才就算咬住银子的脚或者凭着意志,也应该把银子留下来。我刚刚不应该输的……况且银子刚才不也跟正志说过,要用尽全力阻止她,就算正志办不到,我或许还有可能办到啊! 「结果,你刚刚错失了千载难逢跟那个银子小姐见面的机会是吧?」 柚岛边喝咖啡边说道,她那有点带刺的说话方式有点惹火我。 「妳很吵耶!我就是输了才没办法留住她啊!」 「你就只有打架这点能力啊……」 「妳说什么——」 「下次一定要赢哟!」 剎那间我因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而大吃一惊。 叫我下次一定要赢? 我看着柚岛的脸,而柚岛的眼睛则是看着咖啡,喃喃地说着「我好像泡太浓了」,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难不成柚岛是用她的方式帮我加油打气? 柚岛察觉到我的视线而拾起头来: 「不过那也得还有下一次哟!」 然后,我觉得她好像笑了一下。我也点头回应……没错,天无绝人之路呢! 「……喂,我可以再躺一下这床铺吗?」 「你尽管躺,反正——」 「妳会送洗,对吧?」 看了柚岛「唔!」地语塞的脸,我「啪」地往床上躺,两手枕在后脑勺仰望天花板。 「不过,我已经好久没在正式单挑的时候吃败仗呢!」 「觉得不甘心吗?」 「非常。」 「那么,下次有机会赢吗?」 「不晓得。」 「你可要加把劲哟!」 「知道啦!」 虽然嘴巴这么说,但是银子的实力跟她的外表比起来可是相差甚多,要是正面冲突,应该没有机会赢她吧! 「……看来启动路克该因的,好像不是银子呢!」 「你问过她本人了吗?」 「别说问她了,银子好像认为启动它的是自己的老爸,还说为什么这时候启动呢!」 可是那个大叔也说不是他启动的。这其中一定有理由……对了,所以连银子都满怀疑问才回到这个城镇…… 不过她却称她老爸制造的机器人是破铜烂铁……加上她刚才的言词,什么「傻瓜呆老爸」……现在哪还有人用「傻瓜呆」这种说法?于是我试着询问正志: 「你姊姊跟你老爸的感情不好吗?」 「……有一点,因为姊姊老是瞧不起爸爸。像路克该因的事情也是,说它是不会动的超大型破铜烂铁……」 那个大叔的事情、不会动的巨型机器人、邪恶组织、征服世界…… 这个嘛,也难怪她会瞧不起……不过…… 「你姊姊会讨厌邪恶的事情吗?」 柚岛问道,还补一句「像启吾那样」。正志则是用力摇着头: 「不是那样的!她只是常说『如果是爸爸就行不通』,还说他做事的方法很笨。」 「也就是说,银子虽然瞧不起她老爸,但是却肯定组织的存在及征服世界的行为啰……」 「什么是『肯定』?」 「就是喜欢那种事情。」 「……嗯。」 正志又一副过意不去地点头。毕竟在他眼前的我,在立场上还算是「正义使者」…… 「可、可是,姊姊她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坏,她只是个性有点不讲理而已啦……」 「别担心……」 我轻轻把手放在说话慌张不已的正志头上。 「我不是一定要打倒你姊姊啦!」 「就算想打倒她也没那个能力吧!」 「妳很吵耶!总之她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家伙吧?」 正志点头地赞同我的话。我想也是,从她嘴巴说讨厌「正义使者」,却在有机会给我致命一击时表现得很犹豫的样子就看得出来。毕竟当初是我瓦解她父亲的组织,只因为正志跳出来替我说话就干脆罢手。老实说,不管是鹤见还是眼前的正志,我觉得鹤见家这些兄弟姊妹根本就不适合当坏蛋,我老姊反而比较邪恶呢! 「你刚刚说希望变得像以前那样,对吧?」 「咦?嗯,是啊。」 「那是指你希望姊姊回家吗?或者,希望你老爸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呢?」 「咦……」 正志十分讶异,不过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关系着往后该如何行动,因此我又问了一遍: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老实说说看。」 「咦?呃……」 「没关系说说看,到底是怎么样?」 正志眼睛飘来飘去好一阵子,经过一番各方面考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都、都希望!」 他大声且斩钉截铁地这么喊。 「都、都希望?」 因这意想不到的回答而目瞪口呆的我,听到后面传来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是柚岛。就算我回头瞪她,要她别在后面偷笑,但柚岛早已经一脸若无其事地喝她的咖啡……哝,算了! ok、ok,「都希望」这答案也不错啊,因为小孩有任性的权利。而且我刚刚也欠了眼前这个小鬼一份很大的人情,我必须回报他才行!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出怎么让那个大叔变成像以前一样…… 「我会设法带你姊姊回家的。」 「咦?」 正志讶异地猛然抬头,我则是笑容以对: 「算是感谢你刚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伸出援手,刚刚你姊姊不是说了吗?说要尽全力阻止她。所以,我将代替你做那件事。」 「……真的吗?」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我摸着正志的头发说: 「绝对是真的,我跟你打勾勾。」 然后我对着正志竖起小指—— 「最近的小鬼会打勾勾约定事情吗?」 「这种小事情,当然会啰!」 正志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然后把他的小指头勾在我的小指上。 「还有,不要叫我小鬼!」 不愧是大首领的儿子,自尊心很强呢! 我稍微拉开窗帘,发现四周天色已暗。我询问坐在座垫上看书的柚岛: 「柚岛,现在是几点啊?」 「十点。我没打算留你过夜,你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讲话真毒。 我说柚岛啊,说话没必要那么呛吧?我好歹也算个男人,要说我完全没有想那种事情…… 「话说回来,我记得美智乃曾对我说,如果我发生什么事情就会立刻赶到呢!」 「嗯,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路上小心哦,因为美智乃可能会拿步枪瞄准你呢!」 嘎哒! 我立刻下床趴在地上,窗边实在太危险了! 接着我环顾四周,拚命寻找是否装有针孔摄影机之类的东西。正志吓一跳的眼神固然让我尴尬,不过生命是无法取代的。 「你在做什么?」 「千万别随便乱动,正志!狙击手正——」 「我骗你的啦!」 柚岛若无其事地说道,接着对哑口无言还僵住的我轻轻挥手: 「明天见啰,晚安。」 「晚安……」 我该如何让眼前这家伙知道我的泪腺已经撑到界限了? 算了、算了……毕竟正志也在身边,照理说是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反正我本来也准备要离开了…… 我转换心情重新站起来,牵着正志的手询问那个一脸若无其事的恶魔: 「妳有打电话到鹤见家吗?」 「有,我说正志在我们这边。你要好好护送他回家哦!」 「那他晚点回去应该没关系吧?」 柚岛扬起眉毛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无视她的表情再次转身看向正志: 「正志,你平常都几点睡?」 「咦?呃——刚好就这个时间……」 「你有没有熬夜过?」 「只有除夕夜的时候……」 「好,那今天就来熬夜吧!」 「咦?」 正志满脸讶异,我拉着他的手正准备离开房间时,柚岛对我说: 「喂,你那么说是什么意……」 「妳说呢——」 我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回答她。 「我们走吧,正志!」 「啊,嗯!」 「你们要去哪里——」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说完我就「啪哒」地把门关上。 不过我倒是听到柚岛在门后说「直无聊」的声音。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服气。 会把妳丢下不管,纯粹是我们个性不合的关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喂!嘴巴张那么大,小心咬到舌头哦!」 哒! 我穿梭在有点冷的夜风并背着正志往上跳,然后缓缓降落在路克该因的腰际附近,设法不让背上的正志受到什么冲击。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 因为这个立脚处也很稳。我站在围着路克该因机体的工作平台,仰望埋在黑暗里的天空。由于到处都架有工作平台(看来真的是要改造呢!)因此上来这里都还很轻松。不过接下来可能是工作进度落后,或者是本来就没有吧,已经没有再架工作平台了,这样就变得有些麻烦。 「照这样看,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还要跳两、三次才会到,但前提要先到那个突出的部分。 「好、好、好高……」 在背后的正志声音听起来在发抖。 「最好不要往下看,看上面就好!」 「嗯,好……」 虽然那么说,但正志的声音还在抖。我再次把正志背稳后问道: 「要回去了吗?」 正志拚命摇头: 「我要去!」 「要到更高的地方喔?」 「更高也要去!冲啊,轧人!」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咦?」 「不,没什么啦!那要走啰,抓稳哦!」 然后,我继续朝顶端、往路克该因的机体上爬去。 出了柚家岛之后,我对正志这么说: 「想不想到路克该因上面看看?」 正志刚开始露出听不懂我在讲什么的表情,但马上又点了好几次头。 「可以吗?」 「包在我身上,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自己的轻功可是很有自信的,这算是你保护我的谢礼之二。」 就这样,我跟正志往路克该因的方向而去。 目前已在路克该因脚下原则性地拉起了警戒线,并有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子滴水不露地在附近巡逻。路克该因四周都是起重机,及从未见过的机械运作中,还架了简易的帐篷跟工寮,感觉很像闯进哪里的露营区或工地,处处弥漫着非一般人能够靠近的氛围……我觉得啦! 「我是跟『n』有关的人。」 当我一这么说,对方便一面说「请进!」一面诚惶诚恐地慎重开路让我进去。到小七姊安排布置的现场时,只要这么说大多都会放行。 我设法让自己不要太钻牛角尖,去研究小七姊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获得这么大的权力,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所谓「君子不近危」,不过能够利用的地方还是尽量利用吧! 多亏那样我才能够像这样—— 「哇啊……」 让这个首领的宝贝儿子—— 「好美哦……」 看到如此棒的夜景。 「嗯,相当不错呢!」 路克该因的双手以两两相抵的姿势摆在胸前,我站在那上面满意地点头,迎面吹来的晚风倒是有点冷。 这里不是什么特别的城镇,也不是观光地,更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景点。不过站在这个高度欣赏的万家灯火,已足以十二万分地吸引我跟正志的目光! 「正志,要不要坐到我肩膀上来?」 「好、好啊,麻烦你了。」 我蹲下来让正志坐到我肩膀上,然后再站起来。 「哇啊……」 从头上传来单纯的感叹,这感觉还不错,再加上眼前这片万家灯火的景象更是赞。 「这要怎么形容呢……应该就是用那个来形容这片景象吧,宝石散落满地——也不对,呃——该怎么说呢?」 「彷佛镶了许多宝石一般。」 正志从上面发出得意的声音。 「……你从哪儿学到那种话的?」 「很久以前,我们全家在晚上搭车出门的时候,爸爸曾经这么说。」 「……想不到那个大叔会说出跟他外表完全不搭轧的话呢……」 忽然间有个小拳头「喀」地敲了下我的头,好啦、好啦! 插图088 「以前……」 「嗯?」 「以前爸爸第一次带我看路克该因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我……」 「答应你什么?」 「他说有一天要乘着路克该因走遍全世界!」 虽然正志坐在上面,但我知道他的拳头正握得紧紧的。 「路克该因,是不是再也不会动了呢……」 从脸颊「咻咻」吹过的风格外寒冷。 我心想,如果那个约定实现,我可能会稍微对正志跟那个大叔另眼相看呢! 若真的在全世界游行,那会让人很困扰。不过它能够稍微走动个几步,或许就能让那个大叔重拾过去的威严。就算那只是奢望,不过我真的希望让正志搭乘会动的路克该因。况且对于他豁出性命救我这件事,我自认为表示的谢意一点都不够……所谓的正义就是要讲情义呢! 让路克该因行走啊……要让这梦想成真就得要…… 第五章 第五章 你的心里,现在有梦想吗? 我小时候想过要当什么啊?我记得幼儿园时曾说过要开面包店——因为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小面包店,总是飘着好香的味道,我可能是被那个香味所吸引才有那个梦想的吧! 现在我倒没再想过要开面包店了,可是一旦被问及将来想做什么,老实说我还真说不出口呢!我这个人从没描绘过开面包店以外的具体梦想。 小学时老师曾出过「未来的梦想」这个作文题目,但是我没能好好写出来。纵使老师曾指点我「你可以问问爸爸妈妈以前想当什么,把那些做为参考怎么样?」这样的意见…… 「嗯——老妈应该是想继承圣亚达尔罕特吧……」 「老爸则是想要有后宫……不不不,是想要骑着哈雷机车(注:日文中后宫与哈雷音近)环游全世界哟!」 我记得当时他们的回答毫无参考价值,害得我十分苦恼!顺便一提,我老爸骑机车的样子我一次都没看过。 不过撇开那些不谈,我有时还满羡慕那些早已经确定将来要做什么的家伙,还有那些到现在仍旧坚持小时候梦想的家伙…… 但是,也千万别忘记「梦想」这个名词是能够置换成「野心」的……只不过一旦写成「野心」就会立刻给人黑暗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意义并没有改变啊! 以前爷爷曾经握拳激动地对我说「男人一定要有野心~」只不过,那个人也只是个空有野心的人。而且,不仅是男人,连女人也会有野心的。 你的心里,现在有野心吗? 宁静又悠闲的下午两点左右,这里是小又祥和的公园。 「唔、唔唔唔……」 穿着「西装」的大叔独自坐在秋千上,眉头深锁到足以夹住什么东西并念念有词…… 「唔唔唔唔唔呜……」 他将一张纸紧握在手里—— 「应征的动机……因为管理部门的『管理』这个字眼听起来感觉不错……」 「应该不是那样吧!」 我一记脚跟落从背后漂亮地嵌在大叔头顶。 「这算哪门子的应征动机啊……」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人!」 大叔泪汪汪地回头大骂。但是,他的眼睛马上因为惊吓而瞪得圆圆的。 「你是……」 我没有回答目瞪口呆的大叔,只是指着他手中那张纸——履历表。 「还有,特殊才能栏里面也不要写『掌握人心』跟『拟定作战计划』,你就是写这样才找不到工作的!」 「少、少啰唆!只要我认真找,最起码会有一两个工作——啊啊……我的履历表怎么皱成这副德性!」 「哎呀呀!」 看样子是我脚跟落的威力爆发时,害他捏烂的吧! 「这、这可是我用仅有的一点点钱买的耶……!」 握拳的大叔激动得眉毛直颤,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狠狠瞪我: 「可恶!既然你这么过分,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了!你竟然对脱胎换骨准备向就业困难这个地狱对抗的我mark2——」 「喏!」 我把刚刚在附近超商买的东西递到准备攻击我的大叔鼻尖。 「这是……」 「新的履历表。与其重新改过,倒不如再誊一份吧!反正那一份也被你的手汗弄湿得软趴趴的,已经不能用了啦!」 「唔、唔呜……」 瞪着新履历表看的大叔脸色显得很复杂,他皱着眉头抚摸下巴的举止相当有个性,今天不但胡须也竖了起来,连他穿西装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变得相当好看! 昨天从路克该因下来之后,我就把变得寡言沉默的正志送回鹤见家。或许是一整天发生了很多事而太累的关系,也或许是早过了平常上床睡觉的时间吧?他在途中就开始在我背上呼呼大睡。 得知我跟正志变成好朋友的鹤见可是大吃一惊,原以为告诉他我跟银子见过面他一定会更吃惊,想不到他并没有出现超乎我想象的反应。 优子阿姨上二楼哄正志睡觉,所以我只跟鹤见说了跟银子见过面这件事,但他只显得有点吃惊,之后就若有所思地露出复杂的表情,静静地听我说话。 途中他还脱口说:「我姊姊真是太没礼貌了!」甚至作势要下跪向我道歉。当我把事情讲完时,鹤见一脸正经地拜托我说: 「……这件事,可以请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吗?」 我心想:为什么不要说呢?不过他应该有他的考虑吧?也就是说,现在他还不想把事情搞得更乱。 然后在我回去的时候,鹤见又拜托我说: 「可以请你再跟我爸爸见一次面吗?」 老实说上次看到大叔那么落魄的样子之后,我就不太想再看到他了呢!但是在前不久讲电话时,他的变化的确让我很在意——大叔竟然变开朗了。 「我爸爸也开始改变了,请你再跟他见一次面好吗?」 由于鹤见正经八百地死命拜托,我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就这么跷掉下午以后的课来到公园—— 「今天你没喝酒对吧?」 「那当然,我要去面试怎能全身都是酒味呢?」 大叔开始重新填写履历表,回答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坐在旁边的我。他的侧脸也很正经八百,要说他干劲十足也可以,实在无法把前几天拿着一口杯清酒,还垂头丧气的大叔联想成同一个人物!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比想象中还要兴奋的声音从我嘴巴冲出。喂喂喂,这样不就表示我很开心吗?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可能没发生任何事就让你有如此大的变化,应该有什么契机—— 大叔的笔突然停止动作。 「唔,这里要怎么写啊……」 「嗯?哪里啊?」 我从秋千站起来并且往大叔那儿探身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履历表。大叔用他粗壮的手指指着写到一半的地方—— 「这里,就是这里。」 「啊——我说那里啊——」 看到他的学历栏我不禁在心中想暗暗酸他一下——「想不到你还大学毕业啊!」我们两人就在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之间埋首于履历表之上。不过说起来,履历表还真麻烦呢……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原本集中精神在履历表的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吓得抬起头来。 「是妳……!」 「你们以前不是死对头吗?但实际上有私交?」 站在前面、看起来像是低头看着我跟大叔的,正是银子。虽然她外表打扮很花俏,但是能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接近我们,的确高竿。 「银子……」 「原来如此……」 银子无视目瞪口呆的大叔,把视线落在他的手部,当她一看出来那是履历表之后,眼睛便瞇得细细的,好像是瞧不起大叔,也好像是看到什么无聊东西似的。 「……想不到你竟然会堕落到这种程度呢!」 然后银子毫不避讳「唉~」地大大叹了口气。看到她那副瞧不起人的态度,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妳说什么啊,喂——」 「怎样,想打架吗?」 「没关系啦,轧人。」 制止准备站起来我的是—— 「大叔……」 「这孩子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我曾经一度堕落得很深呢!」 大叔的话虽然软弱,不过 他的眼睛里却充满坚强的意志。甚至看得出他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笑容…… 「不过,你还真是个好好先生呢!」 「啊,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从秋千站起来的大叔已经与银子面对面相望。 「银子!」 别看大叔这个样子,他的体格可还相当好,一旦他像金刚力士那样一站,其实还相当有魄力呢!自己的名字被那样的男子以低沉的声音呼喊,还真亏银子有办法忍耐! 「做、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哟!」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大叔平心静气地询问,不过银子理都不理地把头别到一边: 「还不是因为老爸不让我碰组织的事情!一般的父母亲如果知道孩子想做的事情,都会在后面帮忙推一把的不是吗?」 「之前我应该说过,我不想让妳跟组织扯上关系。」 「那对我来说无所谓啦,反正是被那位老兄轻松瓦解的烂组织。我对老爸的组织已经没有兴趣,战败组就乖乖地写履历表吧!」 银子有点轻视地「啊哈哈」笑了出来。虽然大叔「唔」地稍微皱眉,但是并没有被她挑衅成功而发火: 「……那件事妳就不用管了,眼前回家对妳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不要!反正我跟某人不一样忙得要命,根本就没空回家!而且待在家里某人就啰哩叭唆的,烦都烦死了!」 这家伙还真多话耶,我心想「就算会被回踢一脚,真想揍她一拳也好」,不过在我旁边的大叔却嗤鼻「哼哼~」地笑了起来。 「妳说很忙也太夸张了,应该只是到处闲晃而已吧?目的是想聚集一些伙伴……妳打算从零开始成立组织吗?」 银子「唔」地说不出话,可能是大叔的指摘说中了吧,她脸上露出觉得无趣的表情。原来这家伙在想那种事情啊? 「……没错,我打算成立一个比老爸的还要强的组织!」 银子语带挑衅地说道,大叔像是避开那个话题似地大大叹了口气,无奈地刻意摇头—— 「可是,结果没半个人跟随妳。」 「什……!」 银子的脸整个红了起来,看样子被说中了呢! 「哪、哪有——」 「那点程度的事情我还看得出来!人一旦觉得自己很厉害,不知不觉中就以为可以那么做……之前我不是也说过了?妳啊,必须先明白什么是团结组织的道理才行!」 「啥……你自己把组织搞垮了耶,还敢对我颐指气使的……」 「我觉得我把组织搞垮跟妳无法召集到人是两码子的事吧?妳这样乱发脾气很难看哦,未来的首领大人?」 大叔还有点轻视地「呵呵呵」笑着,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大叔的嘴巴也是得理不饶人呢! 「可、可恶……」 银子似乎无法回嘴,只是红着脸气得直发抖地瞪着大叔看。 「你、你啊——」 「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银子!」 忽然间,大叔降低语气喃喃说道。 「咦……」 银子的身体突然缩了一下。 「拜托,你在说什……」 「或许过去我讲的话都含含糊糊的而有所不妥,但是银子,还是放弃征服世界跟成立组织的事吧,我们从此以后就过着普通的生活,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吧!」 大叔的表情很认真,笑容也从他脸上完全收了起来,刚才像小孩子斗嘴的轻松气氛早已消失不见。 「你、你很讨厌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八百的……」 银子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而露出苦笑,但声音中却夹杂着不安的情绪。 「银子,我是『认真j说这些话的。世界已经不再单纯到只靠征服这种话就能摆乎,邪恶组织看不见未来,涌上来的只有危险而已。就算当时我赢了眼前的轧人而继续征服世界的活动,我猜也可能会有其它,或者更严重的下场在等着我……不,我想这猜测应该会成真吧!」 我万万没想到那种话会从大叔的口中说出来,这样的他就跟鹤见一样—— 「…………」 令我意外的是银子似乎也一样,她像是受到什么严重打击似地瞪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父亲。 「什么征服世界或邪恶组织,我已经完全退出了,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所以妳也——」 大叔的话就讲到这里,望着映在银子眼帘的影子。 「银子……」 「你是……认真的吗……」 银子无法再正视他而立刻将视线往下,然后喃喃地说道: 「结果你那个打扮不是为了伪装也不是要蒙骗那位老兄啊……我听说路克该因启动了,就想说你该不会又想东山再起,所以才回来……」 银子继续念念有词地说道,只是声音有点颤抖: 「我原以为看在你是我老爸的分上,让你在我的组织当个干部也行……我原以为我们能够再从头开始的……」 忽然间—— 「原来你……已经放弃了啊……」 一道泪水从银子的脸颊滑落下来。 「银——」 「不用再说了!」 银子转身背对我们,并且快速往公园的出口跑。 「等、等一下,银子!我的话还没——」 大叔连忙冲到她身边,手就快搭到银子肩膀的时候—— 啪! 他的手被冷冷甩开,接着银子趁势—— 咚! 「噗喔!?」 往大叔的肚子赏了一记狠狠的后踢。 「大叔!」 整个人飞出去的大叔好像身上有钢丝被往回拉似的,倒栽葱地撞进秋千后面的花草丛;银子看也没看她老爸一眼继续往前走。 「喂,妳等一下啊……」 听到我的呼唤,银子随即停下脚步。 「我现在很不爽——」 银子越过肩膀的冰冷眼光贯穿我整个人。 「这次我真的会宰了你哟!」 「唔……」 我的身体吓得僵硬,银子充满血丝的眼睛制住了我。 「不是啦,妳听我说……」 「你应该还没弱到连我们俩实力的差距都不晓得吧?」 对我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银子丢下杵在原地的我,然后踢着地面似地快步离开。完全没再看我一眼,对她来说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至于我只能杵在那儿,最后「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形啊……」 我停下脚步——完全地,停下来。 喂喂喂,昨天柚岛是怎么跟我说的?『那也得还有下一次哦!』我是怎么答应正志的?『我会设法带你姊姊回家的。』 结果我连叫住她都办不到嘛……! 「可恶……」 还是承认吧,因为我已经吓得腿软了,理由是被个子比自己小的女生威胁。不,这跟对方的外表毫无关系,银子是真的抓狂了,如果她真心想跟我动手,恐怕我真的会死在她手上,所以我动也没动。 昨天与她单挑却敌不过人家的后遗症还没消失,使得我对银子的恐惧感已经在心里头扎了根。现在我对银子的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当我拚命说服自己「没什么好害怕」时,事实上气势已经输她了。 真的有够丢脸…… 正当我坐在秋千的护栏上呻吟的时候。 「喂~」 我听到后面传来模糊不清的惨叫。啊,不妙 ! 我全忘了!于是我连忙冲到大叔从草木丛里露出的脚边—— 「喂,大叔!你还活着吗——?」 稳稳卡在草木丛里的大叔只是不断挥动手脚。 「唔唔!那些草木刺得我好痛,害我爬不起来!真是的,西装根本只是一种防御力很低的装备嘛!」 「这个嘛……如果跟你以前那种坚固的锁甲比起来,的确是如此啦……来,抓住我的手!」 「唔,不好意思。」 可能是体格太壮了,好不容易才把颇重的大叔拉起来。 「伤脑筋啊……」 顺利站起来的大叔一面碎碎念着:「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一面拍着西装上的脏污,同时间道: 「银子呢……?」 「走掉了!」 我用眼神示意银子离去的方向,大叔只是失望地说了声「是吗」。但是,他看起来又不像非常沮丧。 「不追她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还有机会跟她接触,应该不会这样就结束才对。」 大叔的话听起来似乎确信他会再跟银子见面。正当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时候,大叔困惑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不过,女儿的眼泪的确打动我了呢!」 大叔过意不去地抓着脸: 「要是我能够把意思表达得再完善一点就好了,问题是我只要一见到她,总是无法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明明都还没把想告诉她的事情讲出来呢!」 总之,我目送急着去面试的大叔之后,便试着到处找银子,但结果并没有找到她。反正就算找到人,我也只有被她赶走的分而已。 毫无所获的我回家后,上了二楼并敲敲小七姊的房门……其实我是抱持「反正她今天也不在家吧!」的心态找她的。 「喔——门没锁哦——」 想不到竟然有响应,这着实让我吓一跳。我战战兢兢地打开通往魔窟的门,上头写着「想死就进来吧~」的板子也随之摇晃。 「喔——你回来啦?」 地上散放一些莫名其妙的破铜烂铁,整束的缆线像藤蔓般滴水不漏地延伸到昏暗的房间中央。坐在床上的小七姊则「卡哒卡哒」地敲着计算机键盘,然后把她被液晶屏幕的光照亮的脸转向我这边: 「干嘛杵在那儿不动?有什么话想说就进来吧!」 「不,我在这里就好了……」 我哪有办法踏进妳这个稍走几步,就会跌得狗吃屎的杂乱丛林啊? 听她的说法是,这个未开发领域里还有直通宇宙的跳跃空间,我可不希望一个不小心就被送到土星一带呢!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现在正忙着呢,快说吧!」 如此说的小七姊四周散乱着好几张a4大小的纸张。我随手拿起其中一张看—— 「喂,这是……」 画在那上面的,无庸置疑是路克该因,背部多了红色翅膀,肩膀也加了飞弹,腰际还配了一把大剑……就这么杂乱无章地帮它提升了力量是吗? 「很酷吧?那些当技工的家伙啊,根本就不懂浪漫这种东西,所以我打算把我想要的感觉画下来传送给他们看。」 这么说来,这张画果然是小七姊画的,想不到她有职业水平的绘画能力却只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我说小七姊……」 「剑当然也不错,但我又无法舍弃斧头……不,干脆不要武器好了!那样反而能把金刚飞拳衬托出来……」 「喂——!」 「从眼睛发射出来的光束炮终究只是牵制用的,如此一来,要如何擅用必杀技就成了最重要的课题啊……」 也难得她会苦思这种无关紧要的最重要课题呢!而且仔细一看,计算机屏幕正反复播映绘制成cg的路克该因,张开双臂发射金钢飞拳的画面,看来我这个笨姊姊真的很用心呢! 「……小七姊,路克——不对,关于那个机器人的主人……」 「咦?主人?」 小七姊讶异地眨眼,一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过没多久她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啪」地拍手。 「啊——啊——啊——啊——嗯,对喔!它的主人,对对对!」 「妳早忘了吧?」 「没错,忘得一干二净。」 「那也别承认啊!」 「不然你愿意帮忙让他从这世上消失吗?」 「别嘻皮笑脸还毫不在乎地问这种事!人家还活得好好的!」 「咦——」 「咦什么咦,妳别擅自拿走人家的东西啦!」 「有什么关系?反正那家伙也想利用它做坏事吧?所以要把它扣押起来,要扣押!这跟没收罪犯的武器是一样的哦!」 「私吞扣押物可是犯罪耶,白痴!」 「有什么关系~它就是我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它给任何人——」 小七姊还呲牙裂嘴地发出「咿」的声音恐吓我,妳小学生啊! 没-救-了。 看小七姊又集中精神看计算机屏幕我就已经瞭了,毕竟这十七年来当她弟弟可不是当假的。小七姊已经打定主意把路克该因占为已有——应该说她早就当成是自己的了。于是,我稍微改变进攻的角度: 「完成以后,也可以让我搭乘吗?」 「啊?」 「对不起请原谅我,啥事也没有!」 看到小七姊的脸突然皱得像颗酸梅干似的,我立刻向她道歉。她还不屑地从鼻子「哼」了一声。 我都给忘了,小七姊超讨厌别人碰她喜欢的东西,哪个人用禁止独占法来惩罚我这个笨姊姊吧!干嘛这么任性啊,借用一下又不会死!我不过是想让正志坐一下会动的路克该因而已! 「回收小组大概后天就会到,届时将会试射临时装上的光束炮及金钢飞拳,如果你有办法追到宇宙就让你参观吧!」 「不,不用了……」 这么说来,路克该因在后天就要送到宇宙啦? 时限愈来愈紧迫,难道我只能眼睁睁放弃那个大叔的威严象征,跟正志的恩情吗…… 走出继续作业的小七姊房间,接下来我走向美智乃的房间,并敲了敲她房门。 「咦,哥是你?怎么了吗?」 美智乃从门缝露出她的脸,剎那间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狙击枪就靠在墙边,一定是我看错了!还是别认定昨天柚岛的谎话真的是谎话,因为真相太可怕了,那些话还是在走廊说吧! 「没有啦,只是有点事……」 「你需要什么武器吗?」 「不需要!不是啦,美智乃,是有关那具机器人的事——」 我把那具邪恶的机器人是鹤见他父亲的,还有小七姊想把它占为已有的事全告诉美智乃。 「啊——七美姊果然在觊觎那个机器人。」 「妳早就知道了?」 「看也知道哟,姊的眼神最近变得超有活力呢!」 「毕竟她相当迷那种东西……」 「没错,要是谁敢阻止就死定了!」 「一点也没错……」 看到美智乃说得这么开心,我不禁失望地喃喃自语。 「我也猜会那样,铁定会被宰呢……」 不行,我实在说不出口,我不能拉我妹一起死。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想还是算了……」 「要不要我帮忙?」 忽然间听到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我讶异地回头。 「咦?」 「我说 ,要帮你抢回机器人。」 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要抢机器人啊? 「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哥很需要那个机器人,对吧?」 想不到我四周还满多直觉敏锐的女人…… 「而且,那还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我猜应该是为了鹤见他家吧?因为哥似乎很担心他们,你真是个好好先生耶!」 美智乃一副开我玩笑似地拚命鼓掌。 「啊啊,没有啦,这个嘛……」 「不久前哥哥跟我是敌对的立场,这次则是自己人,正所谓『昨日的敌人是今日的朋友』,yeah——」 她还做出「v」的手势。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看嘛,这种情况不是常出现在漫画或动画里?过去拚得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到后来则互相帮忙……而我现在就是处于那种状态。」 看着美智乃指着自己说「对吧、对吧」的模样,我不禁笑了。 「拜托,妳以前是我的死对头啊?」 「没错、没错。可是如果你像上次对优子阿姨那样把人家压倒,我可是会宰了你的!」 「妳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啊……」 但是,能不经意讲出可怕言词的女人也不少。 「既然妳这么说的话——」 我把手伸向美智乃: 「这样也算是约定吧?」 「没错。」 美智乃似乎马上察觉出那句话的意思并握住我的手,剎那间我们看着对方的脸笑了出来。 「请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我们一起加油吧!」 「其实还用不着到抢的地步,只是借用一下而已。那样就算事迹败露,小七姊应该也不会太抓狂……虽然还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啦!」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先抢先赢啊!」 美智乃边笑边那么说,有她这个帮手真是壮了不少胆呢! 「只不过没时间了,明天就执行作战计划。」 「嗯,知道了!」 我四周也有不少贴心的女人呢! 「啊!」 这时候美智乃好像想到什么似地突然抬头。 「嗯?怎么了?」 「不s是啦,那个……与其说我们一起加油,应该说你好好加油哦……」 美智乃放开我的手并「咻咻咻」安静地往后退。 「加油——」 然后「啪哒」关上门回去房间。 「妳是怎么了啊?」 对她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感到不解的我一往后看—— 「嗨~」 母夜叉就站在眼前—— 「你回来啦,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呢!」 「彩、彩姊……」 站在那儿的是彩姊,她脸上挂着难得一见、温柔到不行的笑容,站在我的面前。 「昨天后来我自己一个人把那些衣物扛回家,还设法搞定重新接下工作,然后就一~直没睡觉,工作到刚刚才好不容易处理完毕……这都是因为我把对某人的怒气转变成工作的能量……」 仔细一看,彩姊的眼睛下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灾祸总是在遗忘的时刻到来。 「那么多的衣物势必有一定的重量,你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这个字眼听起来很寂寞吗?」 彩姊的手臂周遭「啪哩哩」地发出蓝白色的火花,长到腰际的头发也恐怖地蠢蠢欲动。 我首先试着出卖灵魂: 「亲爱的彩美姊,需不需要小的帮妳买香烟呢?」 「我刚刚已经去买了,不劳你费心。」 我试着说服她: 「不是啦,我刚好遇到朋友,后来就……」 「我讨厌人家把我丢下不管!」 我试着落跑—— 「谢谢再联络!」 「给我站住!」 她迅速揪住我的领口,接下来我就被可怕的力量拉到恶魔那儿。心想「啊,这下子完蛋了」的我,脑袋冷静的部分开始向人生举白旗投降。 「我要送点好康的给你……」 一股格外性感的气息吹过我耳朵,而且火花「啪哩」弹起的声音极度强烈,听起来还愈来愈近—— 「你要铭记在心!」 火花四射! 彩姊从后面紧抱住我的同时,一股强烈的电流从我头顶直窜到脚底,我的意识则「咻」地脱离0.01秒。 我四周也有不少粗暴的女人呢! 结果我冒着烟走回房间后,整个人瘫平在床上。虽然有很多关于明天的事情要思考,但我的脑袋根本懒得动,搞不好有一、两条重要的神经被烧坏了呢! 本来想找美智乃帮我温柔治疗,但因为一脸「我才不会让你好过呢,你休想得逞!」的彩姊在美智乃的房门口监视,所以这个想法也只好作罢。 看来只能稍微睡一下恢复体力了……正当我这么想时,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喀」地打在窗户的声音。 我害怕该不会是彩姊打算从空中飞过来给我致命一击,不过刚才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人类敲窗户的声音,而是像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打到…… 我战战兢兢地拉开窗帘往外看,发现家门口的路上站着一道被路灯照亮的人影。 「喂——!」 一副有话想说又亲切挥着手的是—— 「银子……」 刚才我遍寻不着的家伙,现在竟站在那里。 『反正还有机会跟她接触……』 我想起白天大叔充满信心的那番话,问题是跟我接触有什么用呢?真是的! 「哎呀——幸好你是一个人来哟!」 银子走在我后面,还一副气定神闲地说话。 「毕竟昨天跟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情,我还担心你不肯定出家门呢!」 「我家反而比较危险。」 「是吗?总之很谢谢你愿意跟我来。」 「不客气,而且我对自己逃跑的速度很有自信,只要觉得苗头不对我就会立刻落跑的。」 「都跟你说别担心了,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话而已。」 刚才银子向我招手,我一面提高警觉一面走到外面。银子则只是很平常地跟我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 纵使我无法明白她昨天狠狠踢我的肚子,以及今天白天威胁说「我真的会宰了你哟!」的态度,跟现在若无其事的样子差很多,但我还是回答她「可以」。因为我也有话想跟她说,毕竟我答应过正志…… 「……不过,在评定你逃跑的速度怎么样以前,我怎么觉得你的脚步不太稳啊?要不要紧哪你?」 「安啦!」 「而且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烧焦味?」 「那个妳不用管啦!」 我跟银子边进行那样的对话边走在夜晚的路上,在这个再过一小时就跨了一天的时段,从我们见面到现在都还没跟任何人擦身而过。 「喂——倒是我们要走到哪里去啊?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些话,到家庭餐厅就可以了啦!」 「再多走几步路啦!」 「啊,你该不会是想带我去什么禁忌的地方啊?唉——如果是觊觎我的美貌,那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啦!那倒是有一点——」 「妳在要什么白痴啊?」 「呵、呵呵——!生什么闷气啊你,还绷着一张脸!」 今晚她的情绪满high的,声音也活泼得有些不自然,也怪得很 不自然。 「……喂!」 刚才我也说过了,我对自己逃跑的速度很有自信,因此我决定把想说的话告诉银子。 「什么事?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相当——」 「后来妳老爸为了新工作去面试哟!」 我清楚明白现场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好冷。 「……然后呢?」 银子像冰一样的言词往我的背部刺。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妳这件事而已。」 但是我又马上退缩,因为继续逼她,也只会引发反弹而已。 「……喔,是吗?」 银子只这么回答,而刚才很high的情绪也不复见,整个人变得很沉默。装出来的开朗一旦受挫,要恢复原状是很难的,白天跟大叔发生的那件事情到现在还影响着她呢! 我轻轻耸肩没让银子发现,伤脑筋,固执又厉害的公主可是很难伺候的,千万不能随便刺激她! 「我们在这里谈吧!」 心里这么想的我竟然把银子带到这种地方,可见我的本性也很恶劣呢! 「在这里……?」 我跟银子停下脚步站着的地方,是白天那座公园。银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请是什么意思?算是讽刺我白天发生的那件事吗?」 「别抓狂啦,总之妳到那边坐,我坐这边。」 我叫银子到堪称是这公园唯一的游乐设施的秋千上坐下,而我则是坐在离秋千不远的护栏之上,于是她顺从地翘着脚坐到了秋千上。 「好了,妳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也有话想跟她说,但眼前还是先洗耳恭听吧! 银子还挂着不满的表情,但是在我问她的那一瞬间,那表情突然消失,她手拄在翘起的限上托着腮说: 「改造路克该因的是你姊姊?」 幸亏说这些话的她并没有表现得很讶异,不过我知道主导权意外地落在她那边。 「……妳怎么知道?」 我努力语气平静地问她,不让她发现我内心的动摇,但是银子笑着说: 「最近我不时到路克该因的四周监视,看到一些明显跟我们家没关系的人,或体型壮硕的陌生人在进行各种作业。然后——」 「然后妳怎么会怀疑到我老姊呢?」 「有关你姊姊的情报,当然有办法弄到。」 听她的语气那么斩钉截铁,我不禁瞪着银子看,这家伙到底知道多少? 不过银子对我的反应觉得很奇怪,还咯咯笑了起来,说了句:「没必要那么讶异吧!」 「我说你啊,也未免太小看自己家庭的知名度了吧?」 「我家的……知名度?」 「你们早就被列入黑名单了哟!不过,那也是对于我们这种在地下从事各种活动的人来说啦!而且还被警告:『如果想安全干坏事,就不要对那里出手。』只要稍微了解情报的人是不会对你们家出手的啦!」 什么「如果想安全干坏事」……我家是不可碰触的地雷吗? 「其中尤其是……」 银子指着我: 「你的姊姊——不是从事地下运输业的那个哦,据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跟你那个姊姊扯上关系。」 「原来如此,妳昨天说『靠山出现的话我也很困扰』,就是指她啊?」 「没错、没错,我也是刻意接触到目前这个阶段,但还是不想与她为敌呢!」 很用心的判断,要是随便跟小七姊扯上关系,铁定会招来不幸的!我祈求那样的情报能够渗透到地下世界。 「总觉得你姊姊已经变成一种都市传说了,譬如『只要做坏事她就会站在枕头旁边』,或是『没能正确回答她的问题就会被打得很凄惨』。万一真的遇上了,只要大喊三遍『发油、发油、发油』就能逃走。」 ……我觉得全部深入追问的话会没完没了,总之还是听听就算了吧! 「不过这也是听来的谣传啦,倒是我听说你姊姊,跟宇宙也有关联……是真的吗?」 「很遗憾,的确是真的。」 「我就知道!」 银子不知为何很开心地拍手。 「果然没错——若没有那一层关系,是没办法改造那个破铜烂铁的,嗯!」 银子一个人嗯来嗯去地点头,感觉还挺开心的。为什么呢? 「这应该像那个吧?前往打倒的敌人大本营搜索之后,竟然发现巨型机器人,于是把它扣押之后便企图将它改造来使用对吧?哎呀,想不到你家也相当邪恶呢!」 看来她对我家有诸多的误会,不过我也懒得解释了。哪天我说那是我老姊个人的兴趣,是她擅自占为己有,可能只会害我家更恶名昭彰呢! 「那个……总之,我老姊在你们业界相当有名对吧?既然这样,为什么妳老爸会在这附近活动呢?」 「我不是说过只要是稍微了解情报的人吗?我们组织啊,已经落伍到连那一点点的情报都无法掌握了呢!」 的确没错……他们组织有许多落伍的感觉,这点我倒不否认……就像是那个大叔跟优子阿姨的打扮。 「不过我那个老爸连那种事情都不甚了解,就在这个城镇活动,真不晓得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脑残呢……」 看到银子对大叔的行为打从心底讶异到极点还悲哀地摇头,让我觉得很不服气: 「妳怎么那么说他呢——」 「我老爸很窝囊吧?」 银子看着我的眼睛清楚问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是啦,那个……算是恰如其分……」 「只是『恰如其分』是无法征服世界的!」 银子开始畅所欲言地说道。仔细一看,表情十分难看的她正瞪什么地方看着: 「首领很窝囊是无法征服世界的,毕竟这不是在扮家家酒!也不能让鹤见的名誉一败涂地。无论是力量、金钱、名誉跟幸福,都要不断不断地抢夺到手,那才是鹤见家的生活方式,抢夺的力量变得这么弱也未免太不象话了!就连我死去的爷爷都不会开心的!」 银子气愤难消地恨恨说着,而她的脸也变得更可怕了。 「所以!」 银子突然「铿」地踢秋千的护栏一脚,我的身体也跟着振动。 「喔哇!」 「我才叫他把组织交给我负责……可是你知道我那个傻瓜呆老爸怎么说吗……他说:『妳还没有足够的分量站在众人之上!』那什么话啊,气死我了!结果,自己还把组织给毁了呢!要刮别人的胡子以前,先把自己的刮干净吧!」 银子的愤怒变得更惊人,她大声的嘶吼跟歪七扭八的秋千护栏正说明了一切。 「我承认他的确有一些人望,也承认部下们都很仰慕他。可是一旦输了,一切就毫无意义了啊!」 银子像硬挤出声音似地大喊。我被银子骤变的模样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那是她真正的愤怒。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忽然间,银子的脸开始扭曲。她那脸颊颤抖、眼睛湿润的模样眼看就要—— 「喂、喂……」 经我这么一喊才把思绪拉回来的银子,连忙用力擦眼睛: 「对、对不起!我思绪有点乱……」 「不,没关系……」 「啊,我只是有些地方怪怪的,你不要太在意哦!」 银子用笑来掩饰刚才失控的行为。有些地方怪怪的?我不认为那可以用来解释她刚刚情绪激动的原因。可能是看穿我的想法吧,银子继续笑着挥挥手想蒙混过去。 「其实我也没有非常恨你啦,正所谓『弱者必败』。嗯,这就是人世间的常识啊!我那个笨老爸只是因为那个原因失败而已。没错,弱者必败……」 当我以为银子是在自言自语、念念有词的时候,她突然拾起头来—— 「所以!」 从秋千上用力站起来的银子一下子冲到我面前,以双手包着我的手紧紧握住。 「喂……」 银子没有理会吓一跳的我,只是近距离直视我的眼睛: 「请你瞒着你姊姊,把那个改造过的路克该因送我好吗?」 她居然讲这么扯的话。 「啥啊啊啊啊?」 也难怪我会发出近似疯狂的叫声,这女人在说什么啊? 但是银子毫不理会我的惊讶,继续兴奋地说: 「我一直以为它是个没用的巨大物体,但如果会动就另当别论了!只要有了那个,或许我也能成立组织,也有部下愿意追随我呢!如此一来,征服世界将不再是梦想!所、以,把它送给我吧!」 银子用力地紧握我的手,好痛!好痛! 「放开我的手啦!」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甩开她的手,对大吃一惊的银子说: 「妳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世上有哪个白痴会拜托敌人送武器给自己啊!」 「就是我。」 「没错,就在我眼前呢!那个白痴有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给我听吗……」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可是求求你啦!」 银子「啪」地双手合十并低头拜托我。她说的话虽然很扯,但表情很认真。看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求我?妳啊……」 「或许正如你想象的,将来会变成你家的敌人。我也知道『送盐予敌(注:日本谚语,语出上杉谦信曾因送盐武田信玄,以解平民无盐之苦,但后来两边还是成为敌人)』是很愚蠢的行为,但现在的我毫无力量啊!就算我个人很厉害,如果没有组织力也无法征服世界!所以我想拿它当募集人员的强力广告塔,想拿它当做象征啦!虽然外表满逊的……」 「就算妳这么说……」 「我会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活动的……」 「……也就是说,要我对妳成立组织慢慢茁壮的事情视而不见?」 就关键来说正是那么回事。虽然我话讲得很酸,但是银子还很老实地点头承认。 「拜托,喂……」 我被她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讶异得话都说不下去。 「请给我将来成为你家敌人的机会!」 银子甚至使出杀手锏——将两手摆在膝上,恭恭敬敬地对我行好大好大的礼,然后一直没把头抬起来,彷佛要等我答应才肯把头抬起来般。 喂喂喂…… 这时候的我只能抱头苦恼,这是什么请求啊?而且这还不是在开玩笑,她的话可是说得很认真,害我的头更痛。 「……总之妳头先抬起来啦!」 我叹了大大一口气并那么说,银子才慢慢抬头。 「…………」 她的表情有些不安,连身体看起来都变得相当娇小,这时候倒觉得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女生…… 「话说回来妳为什么对邪恶组织跟征服世界那么坚持呢?因为那是历代祖先的宿愿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 银子喃喃地回答我的问题,她这个模样也很像因挨骂而害怕的小孩。 「我倒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宿愿吧?」 「哪……有……」 「妳老爸也说过吧?他说『看不见未来,涌上来的只有危险而已,还是过着普通的生活,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吧!』还说那不会有什么象样的事情。」 「……唆!」 「以前,呃……我认识身边某个目标也跟妳一样的人,结果他并没有什么好下——」 「少啰唆——!」 银子突如其来的大叫差点没把我的耳膜震破。 「什么……」 吓得愣住的我都忘记捂住刺痛不已的耳朵,这时候银子很快地抓住我: 「总、而、言、之,我就是要成立邪恶组织!要征服世界!你别啰哩叭唆的,快把路克该因交给我!」 她一面揪住我的衣领拚命摇晃,一面哇哇大叫。 「总之!喂!放开我,放开我啦!」 「我要征服世界~」 「哇啊啊啊啊!」 银子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但因为她的力气非比寻常,我怎么样都甩不掉她抓住我衣领的手。正当我的脑袋被摇到开始头昏眼花的时候—— 「姊姊!」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公园响起。 「启吾……」 抓着我衣领(快放开啦!)的银子喊出站在公园入口的鹤见名字。鹤见可能是到处跑到处找吧,我看他喘到肩膀上下动个不停。 「你怎么会……」 「我听站在那儿的轧人哥说的,他说姊姊妳已经回到这个城镇……」 「所以你就到处乱找?真是辛苦你了呢!」 银子好不容易放开我的衣领,并且讶异地耸耸肩。鹤见正经八百的——应该说表情看起来很愤怒地瞪着银子。 「比至今还在说要征服世界这种蠢话的姊姊要好得多呢!」 银子被鹤见那一针见血的话跟视线压得说不出话。 「什、什么蠢话啊!那是鹤见家的家训耶……」 看到银子即使理亏也要设法回嘴,鹤见用更冰冷的声音告诉她: 「哪有那种家训!只是因为祖先过去都是以那种方式生存,大家就自然而然跟从罢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们家族只是不熟悉其它的生活方式而已。只是害怕正统的生活方式而已,姊姊妳应该也稍有感受到了吧?感觉这种事情根本就行不通——」 在旁边的我清楚听到「啪嚓」的声音。 「少啰唆,猪头——————————!」 她那足以扰乱邻居安宁、就算以噪音防制法逮捕也不足为奇的大吼划破了夜幕。 「启吾你凭什么这么眩!你明明是个不会做坏事也不会打架的窝囊废!根本就不配当鹤见家的人!」 面对泪眼婆娑并哇哇大叫的银子,连鹤见也无法反驳。 「啊~真是的,又开始了……」 他只是皱起不耐烦的脸并把耳朵捂住,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 「喂,你给我听着!」 「什么事?」 然后抓狂的银子把矛头指向我,我不由得挺直背脊。 「到底要不要把路克该因交给我……」 「不是啦,妳这个要求真的有点……」 「那算了!我自己去抢!」 银子有点半闹脾气地大叫。刚刚不是说不想跟小七姊接触吗,那些话现在跑哪儿去了? 「喂,妳不可能打赢我老姊……」 「少啰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会不会赢!更何况,一对一单挑我是不可能输的!」 「等一下,姊姊……」 「启吾你这个笨蛋!你等着瞧吧!」 说时迟那时快,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鹤见的旁边经过,一下子就离开公园。 「伤脑筋……」 「姊姊……啊啊……」 现场只留下讶异叹息的我,跟垂头丧气的鹤见。我从后面温柔地对他说: 「有个难搞的姊姊真辛苦呢……我们真是 同病相怜……」 「就是说啊……」 我跟鹤见之间产生了微妙的亲切感。结果,还是无法对银子说出想说的话…… 「其实……我也不是无法体会姊姊说要征服世界的心情。」 坐在旁边的鹤见说出令人意外的话。 两个男生在深夜的公园里一起坐在秋千上讲话,这样的画面虽然很奇怪,但我们算是能够分享相同痛苦的伙伴,还请大家理解。 「你……不会讨厌那种说法吗?」 鹤见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在公园另一头的电灯。 「姊姊以前超喜欢爷爷,是个很黏爷爷的孩子。」 鹤见突然讲起莫名其妙的话,我心想这到底在讲什么啊?不过看到他的表情就算了。 「当然我爷爷也是鹤见家的人,这一生也干过许多坏事,爸爸那个组织的前身就是我爷爷所创立的。纵使如此,他依然是个对我们兄弟姊妹很温柔的爷爷。」 鹤见讲这些事情时的眼神也很温柔。 「但既然是『邪恶』,该面临的事情总有一天还是会到来。」 对~你说得没错呢…… 「那就是『正义使者』……那种人物也出现在我爷爷面前。」 我想起鹤见以前曾说过的话——『最后一定会迎向凄惨悲哀的末路』。 「爷爷他就被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正义使者』所杀……」 我看到鹤见在一瞬间握紧摆在膝盖上的拳头。我什么话也没说,也说不出口,因为我不应该对那种事随便塞言。 然后鹤见像是压抑感情似地淡淡说道: 「而且是当着我姊姊的面。」 我不由得看向鹤见的脸。 「因为对于那时的我跟姊姊来说,爷爷的秘密基地正是最棒的游戏场所。」 鹤见没有理会讶异的我,继续慢慢述说: 「结果我们就碰巧目击到爷爷被杀的那一瞬间。」 昨天银子曾说过,说她讨厌「正义使者」。 「而姊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邪恶组织』,以及『征服世界』有兴趣。」 我可以稍稍明白银子会那么坚持的理由,也明白她拚命想要路克该因,甚至激动到落泪的理由。 「刚开始她只对爸爸继承爷爷的组织之后所进行的活动有兴趣而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觉得组织的做法太温和、太天真,于是开始对爸爸发牢骚,结果还说出要自行成立组织的话。爸爸从那时开始不让姊姊接近自己的活动,姊姊也可能因此而感到不满吧,后来不在家的次数就愈来愈多……就在那个时候,轧人哥你——」 「瓦解了你们的组织。」 我接了鹤见的话,他点着头表示「没错」。 「恐怕姊姊她是想替爷爷报仇吧!虽然自己要站在大型组织顶端的机率很低,但那么做或许能够引杀死爷爷的凶手出现!而且『征服世界』也是爷爷的宿愿,那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那么,实现那个梦想的一丝希望,就是改造的路克该因啰?」 「应该是吧,但轧人哥你家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想不到竟能够让那具机器人正常动作……上次你姊姊提到宇宙的事情,我都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那家伙属于宇宙等级,想跟她战斗是太自不量力了!」 「喔……」 「不过真的很不妙耶,你老姊刚刚不是说要去抢路克该因,还叫你等着瞧不是吗?就算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赢小七姊,铁定会被揍得很惨的!」 「那、那个人有那么厉害啊……别看我姊姊那个样子,她的身手也不是盖的耶……」 「那我非~常清楚,不过她的程度还是跟小七姊有差。我只是觉得这真的很不公平,照理说她才应该要被赶出地球呢!」 「她、她是你的亲姊姊吧?」 「咦?是亲姊姊啊!」 鹤见不知为何怎么会战战兢兢问那种问题,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我真的很担心银子的人身安全。 如果只是被揍得很惨倒还无所谓,问题是银子的外表——要是她随便跑去呛声,一旦被喜欢可爱事物的小七姊抓到,很可能会留下这辈子难以抹灭的心理创伤,因此我才实在无法见死不救。 「啊~真是的,想不到事情变得这么棘手!」 本来只想跟小七姊借一下路克该因的,现在却又冒出一个觊觎那家伙的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对不起……」 鹤见向焦虑到拚命抓头的我道歉。 「你没必要道歉啦——」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撇开你老姊不说,那你自己呢?你曾说过不喜欢做坏事,不过只要使用那具邪恶的机器人,就算无法征服宇宙,但或许还能征服世界并替你爷爷报仇哦?」 鹤见被我的问题吓一跳,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很好笑,突然噗哧笑了出来: 「那不是正义使者应该说的话吧?」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只不过是很容易被卷入麻烦事而已。难道你自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鹤见?」 「我的目的是——」 鹤见笑着往上看,仿佛对着夜空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只是想把我的家人从这种『正义』与『邪恶』之争的舞台拉下来,甩开从祖先就一直延续下来的表演而已。」 鹤见话一说完,视线往公园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白这个意思吗,正志?」 「正志?」 听他这么说,连我也往入口那边看,可是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鹤见又往那边说话: 「出来了啦,正志。你应该知道哥哥最擅长当捉迷藏的鬼吧?」 此话一说完,经过一阵沉默之后,正志便畏首畏尾地从入口现身。 「哥哥……」 看到他的鹤见「唉~」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用跑的能甩掉你,可见我的身体能力只跟普通人一样……你全都听到了吧?」 「嗯……」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爷爷他啊,是被杀死的!并不是什么意外身亡。」 鹤见那有如说教的言词让我不禁讶异地瞪大眼睛。 「喂,那件事……」 鹤见轻轻点头。 「没错,那件事情是头一次跟正志说的。」 这时候正志露出困扰的表情,而且还往我们这边偷看。他觉得自己听到不该听的事情,因此气氛变得很尴尬。 「……这么做妥当吗?。」 「这是迟早要告诉他的事情,只不过变成现在说出来而已。」 「哥哥……」 「正志你过来,跟哥哥好好谈吧!」 听到鹤见温柔地叫自己,正志便「咚咚咚」地冲到鹤见所坐的秋千那边,但纵使站在鹤见面前,但或许是找不到话可说吧,他只是嘴巴张张合合地不知所措。 「哥哥,我……」 「听到爷爷被杀这件事,吓了一大跳吗?」 「……嗯。」 正志用细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鹤见又用力点头,像在确定他说的话。 「不过那是真的,爷爷他是遭到残酷地杀害!」 「喂!」 「不好意思,请轧人哥安静一下好吗?这件事很重要。」 鹤见语气强烈地这么说,然后轻轻把手搭在低头的正志肩膀: 「正志,我知道你觉得以前的爸爸很威风也很崇拜他,也知道你希望爸爸能够再回到以前 那样……」 「…………」 「不只如此,你还希望我们全家人能够像以前那样众在一起,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对吧?」 正志讶异地抬起头来,鹤见则是笑咪咪地说: 「我能了解的,因为我的愿望,也跟你一样。」 「哥哥——」 「可是正志!」 鹤见停了一秒。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爸爸输给在这里的轧人哥吧?搞不好在那时——不,就算没有搞不好,或许爸爸早就已经没命了,或许他早就死掉了哦!」 正志的肩膀抽动般地颤抖,鹤见把手搭在他肩膀并且用力抓住,像是要停住他的颤抖: 「一旦置身于『邪恶』就会有那种下场的,正志!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天会被正义的力量所摧毁……这样你还希望爸爸变回以前那样吗?」 正志没有回答。他低着头动着嘴巴说了些什么,但似乎没有化成言语。鹤见没有理会他继续说,语气也开始变得激动: 「爸爸他输了,组织也瓦解了。可是,他还活着。他还活得好好的,并没有死掉……!」 我仔细一看,鹤见的肩膀也在颤抖,彷佛在压抑过多的情绪。 「……我说什么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这或许是不喜欢鹤见家变成这样的神明,给我们家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连声音都颤抖的鹤见像在诉苦似地说道,可是他马上大大吸了口气,像是克制情感地用淡淡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我是个没用的哥哥,明知爸爸妈妈很可能死掉,但是因为历代祖先都在邪恶组织,而我又讨厌挨骂,也不喜欢被同伴排挤,所以才硬逼自己做坏事,甚至还做出自我暗示的事情,你一定觉得哥哥很笨吧?我这算是在自欺欺人……」 「哥哥,我……」 正志抬起头来望着鹤见。 「我连打架都不在行,甚至常常被姊姊跟妈妈打,不过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正志!」 鹤见也慢慢抬头,与正志面对面相望: 「能不能请你除了过去的爸爸,也一并认同现在的爸爸呢?可不可以当他现在也依然很威风呢?」 「…………」 「爸爸的确也有过令人叹气的时期,可是他现在准备在人生的另一条道路东山再起,希望你能够替他加油打气。」 正志的表情依旧很僵硬,也没有回答,应该是回想起自己这段期间与那位大叔的点点滴滴吧?像是自己被同学瞧不起的事情,还有大叔那丢脸的模样。 「一旦他变回过去的爸爸,我们很可能会失去他,然后再也无法全家人众在一起吃饭,或者去旅行。正志你应该也不希望变成那样吧?」 「我、我不希望!」 正志马上拚命大喊。看到他这个反应的鹤见一脸满意地点着头表示认同: 「既然这样——」 「可是,我还是觉得以前的爸爸比较威风……」 「伤脑筋……」 被正志喃喃说的话语打败的鹤见无奈地低头,他用手指按压太阳穴并大大叹了口气: 「正志你听我说……」 「好了、好了,有什么关系呢?」 我制止准备补充前言继续说教的鹤见,并把手轻轻放在正志头上,正志则是抬头看着我。 「其实正志也知道你们老爸再也无法变回以前那样,对吧?」 正志点了一下头,可见他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小孩。 「所以,再来是最后一次,我会让你再看最后一次你老爸当时的英姿哟!」 「咦……?」 「轧人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回应觉得我的话很不可思议而抬头看我的两人。 「反正,包在我身上啦!鹤见,你附耳过来一下!」 第六章 第六章 该做的事情决定好了—— 就是让穿着当时那套服装的大叔跟正志,最后一次搭乘会动的路克该因。 那是我昨天给鹤见的提议。鹤见虽对我的提议感到惊讶,不过也意外提出「会不会给周遭带来麻烦?」的实际担忧。我说「安啦、安啦,只是稍微动一下下而已。」那么会担心可是无法当坏人的哦! 因此我们就把这当做是大叔以邪恶组织首领的身分所做的最后一件工作,有点类似让准备踏上另一条人生之路的大叔与过去做个告别的仪式。然后我拜托鹤见把这件事告诉大叔…… 毕竟那个大叔也活跃很久了,与其用自爆的方式终结一生,不如站在自己制造的机器人(现在还会动了)肩膀上,背对着夕阳高声大笑,为自己邪恶的过去画下完美的句点。或许还可以来张纪念照呢! 昨天我也跟正志说「我会让你看到比那天晚上还有趣的东西,你在家里等着吧!」当然连正志也没想到大叔会变回过去的样子,所以这或许是大叔找回尊严的契机,应该会成为很棒的回忆吧? 父子俩一同搭乘巨型机器人,不觉得是满不错的回忆吗? 这有点像是瓦解组织的我,送给大叔跟正志的慰问品,或者把它当成事先庆祝大叔找到工作的贺礼。虽说是「事先」的贺礼,但还是让人有点担心,所以你还是快点找到工作吧,首领大人! 「这里是『k』,『n』偷偷拿了几枚零钱放进口袋里,可能要到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果汁,没有任何异常,over!」 躲在电线杆后面的我,手上的无线电有联络进来——在这时特地使用无线电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我这里是「m」,这房间依旧像个丛林,搜索遇到瓶颈。啊,这啥东东啊……哇~好好玩哦!先借用一下吧!』 「喂,『m』!别忘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而且不准搞别的事情!啊,但如果找到皮夹或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尽管拿吧!我得回收小七姊之前向我借的钱呢!」 『ok——』 「看妳的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那是无所谓啦,只不过哥你昨天是被七美姊丢出窗外吗?』 「啊?没有啦,我只是昨天差点被彩姊宰了而已。」 『我想也是呢——那这是怎么回事呢?不过算了,等一下再帮她修好了。』 「怎么了?」 『不,没什么。那么,我继续搜索哦——!』 我们的通讯就切断在美智乃气定神闲的话语声及窸窸窣窣找东西的声音之中,也祈祷「m」好好奋斗。 「我觉得好没意义哦……」 旁边跟我躲在同一根电线杆后面的柚岛叹着气说道。 「怎样啦,有意见的话就不要跟我来嘛!」 「难道没有更好的作战计划吗?譬如说干脆直接跟她商量把路克该因借给我们。」 「笨蛋,要我跟小七姊面对面,我根本就没有自信能赢她哦!」 「真逊耶你……」 看我把歪理讲得那么正大光明的,柚岛不禁讶异地吐我槽。要妳管!所谓「君子不近危」,智者是不会用正面冲突这种方式的。 请容我在此说明一下我们这三个高中生不惜牺牲假日也要执行的本日作战计划吧! 也就是我们要趁小七姊外出的这段期间,让美智乃偷偷溜进她房里……寻找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报告完毕! 再也没有这么浅显易懂又简易单纯的作战计划了吧?这是我们昨天没花一分钟就拟定出来的计划,我那被强烈电击过的脑袋,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好的作战计划的。 「所谓『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是什么啊?」 「譬如说……操纵机器人的摇控器啊……」 「这太扯了吧?」 「要妳管!」 「我觉得不可能有那么方便的东西。」 「等一下啦柚岛,妳实在太小看小七姊了,她可是最会做无聊事情的世界第一白痴哦?对她来说特地制作机器人的摇控器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且这个期待也不见得会落空,因为昨天我在小七姊的房间碰巧看到好几份有关那改造案的图画,里面完全没有关于驾驶座的图。很难想象奉行自我至上主义的小七姊会忽略自己操纵的场所,因此我认为小七姊很可能想利用摇控器来操纵机器人。 「她会不会只是忘了画呢?」 那也很有可能。 可是万一找到摇控器这个好物,那还真是万万岁呢!只要使用它就能轻易地让路克该因动作,然后在小七姊发现以前把那个摇控器偷偷放回去,应该就不会被她念到臭头了。只不过她的占有欲很强,因此要有至少被打一拳的心理准备。 「银子那边没问题吗?」 我把昨天跟银子的对话说给柚岛与美智乃听了,我愁眉苦脸地说: 「因为不晓得那家伙会怎么出现,原则上我提醒过美智乃要小心点,而我们现在也只能够在一旁监视了!」 这么做或许对银子很过意不去,但还是要优先实践我跟正志的约定。我只能祈祷她不要随便跟小七姊有任何接触。 「——嘘!……她转弯了!」 柚岛突然打断我的话,正如她所言,小七姊正拐进转角。 「我先过去了哟!」 柚岛率先从电线杆后面跳出来。 「啊……喂!」 插图118 不听从我制止的柚岛拿出她自己的无线电。 「『y』呼叫『m』,『n』的监视行动持续进行中,请继续搜索。」 「她倒是玩得挺上瘾呢……」 接着几分钟后,我脑子里缠绕着某个疑问: 「她要去哪里啊?」 那是摆在书店前面的自动贩卖机——小七姊「锵啷锵啷」地把零钱投进去后选择了果汁,并没有察觉到我们。 她从家里花一个小时徒步走来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买果汁吧? 「她不是散步吗?」 「我不相信没耐性的小七姊会做这么闲情逸致的事情……啊,她买好果汁了!」 不过她看起来没有什么真正的目的,只是到处乱晃而已。 「那有什么不好的?她走得愈远,美智乃就有更长的时间搜索啊!」 「走愈远就有更……」 正当那句话勾起我某些回忆的时候,小七姊已经一口气把果汁喝光了。 「难不成……」 我发现到某件事而猛然抬头的时候,小七姊正好跟我四目交接。 「啊……!」 而我不经意发出的叫声有如暗号一般,小七姊刚好配合把空罐丢进垃圾桶里。 缓缓画出弧线飞出去的空罐「铿」地进入垃圾桶的同时—— 小七姊「咚」地跳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 「哇!」 碰巧在附近的孩子也瞪大眼睛看着她在书店的屋顶着地,然后像忍者一样「咻」地又跳到前面的屋顶。 「糟了!」 虽然我连忙追上去看她冲到书店之上的身影,但已经太迟也没有意义。小七姊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怎、怎么了?」 柚岛随后追上来,我不开心地回答她: 「我猜小七姊也是觉得走得愈远愈好,她根本就是为了把我们从家里引开才走到这种地方的……!」 虽然我对自己非比寻常的速度很有自信,但小七姊如果卯起来跑,我也没把握是否追得上她,更何况我们又身处在陌生的地方,这一路上怎么走过 来的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不过,小七姊应该早就把路记熟了吧,可恶! 「这表示美智乃有危险对吧?」 柚岛的判断与行动都很快,她马上把无线电贴在耳朵,但脸上立刻露出不安的表情—— 「不行,完全不通……」 「我这边也是。」 我拿出来的是手机,但不知为何没有讯号。 「还特地搞干扰的把戏啊,那个笨姊姊!」 忍住不把手机往地上摔的我往下蹲。 「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等一下——」 「我先走了!」 我倾全力踢着地面往前冲。 「我回来了!」 大门因我几近踢破般的力量而弹开,我还没来得及后悔干嘛脱口喊出已成习惯的「我回来了」之前—— 「天哪!天哪!天哪!」 就在玄关前面意外碰到正在吸地板的老妈。 「惨了!」 我立刻转身想落跑,只可惜为时已晚,老妈的手已经揪住我的衣领: 「轧人!进门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真是的,好好的假日你在做什么啊?」 「等……要说教等一下再说啦!美智乃有危险啦——」 「美智乃?连美智乃也有份?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啊,真是的……」 老妈「唉——」地抚着头叹气,不过还是没有放开我。 「真——是——的!小七姊……小七姊回来了吧……」 「咦,七美?那刚刚啪哒啪哒上楼的是——」 我设法甩开老妈的手直接往二楼冲,来得及吗…… 二楼整个静得可怕,彷佛在嘲笑我心中的焦虑。 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很刺眼,意外地让走廊看起来很漫长,连老妈从楼下传来的声音也听起来好遥远。 当我慢慢把门推开时还格外发出「咯吱」地声响,不用看也知道我推开的是谁的房门。 慢了一步吗……! 然后出现了不祥的人影。 「呵、呵、呵……你慢了一步呢……」 出现了、出现了!这么近距离听到的「呵、呵、呵」笑声,让人觉得比坏蛋还要坏的笨蛋出现了! 「小七姊……」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甚至还脱口说出邪恶台词的笨蛋——小七姊露出邪恶的笑容,并举起悬在她右手的物体给我看。 「呼啊~」 被绳子绑住的美智乃正头昏眼花地晃来晃去,头上还肿了个大包。 「美智乃……」 小七姊看到紧咬的牙根并发出「嘎吱」声音的我,就呵呵呵地笑了: 「因为你们两个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所以我就稍微设了个圈套,如果只有你这个单纯的白痴,我只要一拳就能够摆平你了。不过她就大意不得了呢——」 小七姊一面笑着说「我不想跟她正面冲突」,一面不断摇晃美智乃的身体。 「所以我才利用你,给她一个冷不防的袭击。你要好好记住,无论多厉害的猛者,安心的时候就跟婴儿没什么两样。对美智乃而言,她认定有你在监视铁定没问题,所以就放心做她的事情,但这才是最危险的!」 说完小七姊便「啪」地把美智乃丢到旁边。 「呜啾~」 美智乃的头还在晕,想必她挨了很严重的一击!虽然我很想救她,不过小七姊应该不会让我那么做的。 「好了,亲爱的姊姊之简易战斗法讲座到此结束!」 小七姊「啪」地用力以拳击掌,她的碧眼还狠狠地镇定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没有立刻打倒你吗?」 还露出牙齿扬起嘴角微笑。 「因为我想在这里慢慢把事情问个清楚!」 一股有如暴风般的斗气从小七姊的脚下往上冲,其密度足以把我撞飞到后面去。 「咕……」 「我要好好教训你们两个,觉悟吧!」 小七姊啪吱啪吱地折手指。不妙,她真的抓狂了! 「你们的目标是那个吧?我的七美牙(注:原文为nanamng)对不对?也难怪你们会那么想要它啦……」 小七姊自说自话还不断自我赞同。 「七美牙?」 「当然是那具机器人的名字啰!」 「俗到爆!」 咻! 一阵惊人的风从我耳边掠过。 「如果这拳命中脑袋,你应该就会了解我的兴趣了吧?」 小七姊摆着挥拳的姿势,脸上还挂着凄厉的笑容。希望她不要用拳压砍伤我的耳朵。 「昨天那个女孩也是你唆使的?」 「昨天那个女孩?」 「就是头发绑束马尾,长得很可爱的女生。只差那么一步竞让她给跑了——她可是破窗而逃呢!本来想说逮到之后要尽量好好努力拚命狠狠『照顾』她的。」 「头发绑束马尾,难不成……」 银子那家伙昨天后来是直闯我家……可恶,想不到她愚蠢的程度跟我老姊有得比呢! 「不过算了,等我掐住你的脖子问出她的下落之后再一起惩罚你们!」 此时的小七姊不知为何心情变好多了,只不过「惩罚」这个字眼怎么听起来有些诡异。 「…………」 我不发一语地从口袋拿出小刀,小七姊「嗯?」地看到我这么做,便有点瞧不起我地笑着说道: 「想跟我打是吗?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还是快点投降向我道歉吧!」 「谢谢妳的关心,可是,这次我有说什么都不能退缩的理由呢!」 平常的我都会立刻跪下来道歉,但唯独这次说什么都不能退缩,也一定要坚持到底。 「别以为我会轻易被打倒哟!」 「我会把你打进地底的!」 然后我跟小七姊互瞪对方。千万不要被她吞没了,气势输了就输定了。 「让我好好告诉妳独占禁止法的尊贵……」 随便攻击的话只会害自己没命,那么该如何攻击呢—— 「太慢了!」 好快! 锐利的冲击害我误以为手腕的骨头碎掉了。 「哇!」 我没时间去捡掉落的小刀,这时候小七姊凶狠的左勾拳从连忙往后跳的我鼻尖掠过。 「打架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先下手的那一方先赢!你看你,连武器都掉了呢——?」 「咕……」 我压着又麻又痛的手腕,虽然没有断掉,但还是痛得要命。我甚至不知道是在哪个时间点挨到拳头的呢! 可恶,这样根本没办法打嘛…… 小七姊像在嘲笑我内心想法似地扬起嘴角: 「恶作剧就到此为止吧!」 「不,现在才要开始呢!」 此时有道语气若无其事但熟悉的声音,正当我吓一跳回头看时—— 一颗手榴弹,正往我们这边飞过来。 「哇咧!」 「喔哟哟?」 手榴弹正好在僵住的我跟小七姊的正中央炸开。 「哇!好刺眼!」 手榴弹所引发的并不是爆炸,而且足以灼伤眼睛的刺眼光芒。就在我准备捂住眼睛的那一瞬间—— 「撑着点!」 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住我的眼睛,但那只手又慢慢变得温暖——我记得这个温度,那正是回复魔法。 「唔喔……」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捂住眼睛大 喊「哇!好痛、好痛!」的小七姊,以及把美智乃摇醒的柚岛。我的视觉很清楚也没有刺眼的感觉,然后柚岛往我这边瞪了一眼: 「动作快!」 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当然是察觉情况立刻行动啰! 接着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迅速把绑在美智乃身上绳索切断并把她抱起来。啊,她比我想象中还要重…… 「唔~……」 美智乃似乎察觉到我心中的邪念而皱起眉头,我可什么都没想哟! 「准备逃吧!」 「好!」 「不要跑啦你们!哇,早知道就戴上墨镜!可恶啊!」 然后我们就丢下还捂着眼睛的小七姊,并且郑重跟老妈说(毕竟她才刚打扫完就把家里搞乱成这副德性,她会抓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全都是小七姊的错」之后,就迅速离开家里。最起码老妈能帮我们暂时制住小七姊! 「好痛好痛……想不到姊还真打呢——」 美智乃泪汪汪地抚摸着头,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无法用回复魔法治疗吗?」 「是可以治疗啦,我只是不希望有什么伤痛就那么做嘛!况且届时我的手会发光,在这种地方……」 美智乃看了一下前方,站在柜台后面的老店主正静静地擦杯子。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在看我们,而且店里也没有其它客人——咖啡店「heavyshooter」一到假日就是这样。 「我是突然被她从后面『喀!』地一下攻击的……想说难得有这个机会,因此我也非常渴望能找出姊有什么弱点来着,想不到太贪心的下场并不是很好呢……」 「想找她的『弱点』,妳啊……」 我老妹将来的前途铁定难以度量,当然,我也能体会她说不想跟小七姊正面战斗的心情。顺便一提,刚刚柚岛所丢的闪光弹,好像也是美智乃以前给她的……别随便拿那种东西送朋友啦,美智乃!还有,妳也别收啊,柚岛! 「妳说『太贪心』,这表示妳还有其它的收获?」 柚岛的话让美智乃「嗯——」地一下不知如何启齿,接着又说「若要说有收获……」便从怀里拿出了个什么箱子摆在桌上。 「这啥东东啊?」 那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大型电玩的控制手把,尺寸约等同家用电玩的手把般,但是上面的操纵杆跟三个按钮的设计,怎么样都让人联想到大型电玩的控制手把。是设计非常简单的机器。也让我想起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喂,这个是……」 「我猜该不会是那个机器人的摇控器啊……喏,你看这个!」 美智乃把摇控器翻转过来,那儿贴了一张纸,上面还写了些什么: 『从右开始,光束炮未、右拳可、左拳可。』 「难不成……这是光束炮跟金刚飞拳的按钮?」 「那是什么?」 当我跟美智乃讲昨天跟小七姊的对话之后,她也明白地点点头说: 「绝对没错,这个『未』应该是指未完成吧……原来还可以发射金刚飞拳啊……」 「有帮它加上步行机能了吗?」 那件事我也想知道。不过对于柚岛的询问,美智乃倒是摇着头说: 「其实刚刚我找到这个时,曾稍微动了一下操纵杆……你、你们表情别那么可怕啦!我只是动一下下而已啦!」 美智乃拚命辩解,柚岛则「唉~」地耸了耸肩。 「不过,并没有造成大骚动呢!」 的确。即便大家早已习惯那个存在,但是它如果动了起来,铁定会造成大骚动的。这表示它的步行机能要摆在后面再装吗? 「可是为什么金刚飞拳跟光束炮是最优先装设呢……」 「这的确很像姊姊的作风呢!」 超没意义的,而且竟然没有最关键的步行机能! 「这种时候,那个……有没有金刚飞拳应该无所谓吧?虽然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比单纯的行走还具有冲击性的印象……」 「话是没错啦……」 问题是金刚飞拳又不是常常用得上。我是不知道那是否会变成美好的回忆(?),但的确是有冲击性的印象。或许没必要再拘泥什么步行机能了,既然事迹已经败露,就表示没时间了。我们不能有什么奢望,也只能够把作战计划贯彻到底。 「好,既然这样——」 就在我正准备站起来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先确认不是小七姊打来的之后—— 「喂喂,哪位?」 『啊,轧人吗?是我、是我,我是优子。』 电话的那一头是优子阿姨。很可能是鹤见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她了吧!但是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有什么事吗?」 『嗯~我在想说,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呢?』 优子阿姨的声音格外兴奋,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曾想过最糟的情况是小七姊查出那个机器人跟鹤见家的关系而跑去攻击他们,但若是那样,我就不晓得优子阿姨怎么还会这么开心。 『嗯,这个嘛……发生了很多事啦,总之请你来一趟!麻烦你了!』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对方就已经挂断了,害我只能茫然地看着手机。 「什么事啊?」 「谁打来的?」 「优子阿姨,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她只说希望我现在能去一趟她家……」 「哥你果然是师奶杀手……」 「少啰唆,妳这个笨蛋……她没说理由只叫我去她家,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啊!」 「希望你去她家一趟……白天的偷情……」 还是别理我这个不晓得兴奋个什么劲还碎碎念个不停的白痴妹妹。 「这不是刚好吗?反正我们也要找正志呢!」 「说的也是……」 虽然我点头赞同,但心中还是有想不通的事情。 而且我的直觉经常很准确,尤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没人在吗……」 我「叮咚叮咚叮咚」地按下的电铃声空虚地响着,其中还夹杂了美智乃的声音。 我听优子阿姨的话来到鹤见家,按了电钤、又在外面喊叫,但就是不见优子阿姨出来应门。奇怪,照理说正志应该也在家啊。 「会不会出去买东西了?」 「可是她要我直接来家里耶?」 就是说啊,接了那通电话之后我们就直接过来了,可是她却不在家真是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把人叫到家里之后,又马上让家里唱空城计?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脑里立刻浮现出有着恶魔般笑容的小七姊。 「……进去好了。」 我下定决心伸手摸向门把,然后战战兢兢地把门拉开。 「门没锁耶……」 我慢慢把门打开,正当我一面警戒一面踏进玄关的时候。 啪铿! 突然听到只能用那样形容的声音—— 「咦?」 只见脚下的水泥地一分为二,映入眼帘的是虚空的黑暗。 「喂……」 「啊哇?」 「不会吧……」 消失的立足点,剎那间的飘浮感。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束手无策的我们正倒栽葱地往下坠落。 ——别小看我! 此时能微微看到底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瞬间在空中一个转身 。 「哟、咻!」 然后漂亮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只不过下一秒钟—— 「哇呀!」 「喔哇咕!?」 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压在我身上。 「好痛!」 「噗咕!?」 然后又追加一名落在我头上,不知道是什么柔软又温暖的物体,在一瞬间夺定了我的视线跟呼吸。 「唔、唔咕!」 「喂!拜托,不要乱动啦!」 听那个声音,压在我头上的似乎是柚岛。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但总之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走开啦!嗯!啊!」 柚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性感,但是快窒息的我不应该想那种事,而且该走开的人是妳吧…… 「呼……那里是……!」 当柚岛整个人弹起来的时候—— 「痛死我了!」 我感受到「咚」的冲击力,而视线跟呼吸也一下子恢复正常。 「噗哈……」 恢复正常的视野映着正「呼~」地叹气擦汗的美智乃,还有在她对面气喘嘘嘘瘫坐在地的柚岛。 「好险……小香差点就被你染指了哟!」 为什么要用枪口指着我的脑袋呢,美智乃小姐? 「谢谢……妳……美智乃……」 喘嘘嘘的柚岛连讲话都断断续续的,隐隐约约从她垂放的发间露出来的脸却红咚咚的。 「小香妳说该怎么办?直接射杀他好吗?」 「喂……」 「拜托……」 「喂,……」 「哥,虽然我很难过,但还是永别了。」 「喂喂喂……」 「快点……」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正当我的生命之火就快熄灭的那个时候。 「你们可真命大呢,年轻人!」 此时突然「啪」地大放光明,呈现在眼前的是四周空无一物的冰冷水泥屋。 「要是能再玩得尽兴一点就好了。」 不知从哪儿传来语气充满戏谵又熟悉的声音,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妳……!」 「反正后续会在这里面慢慢进行。」 彷佛是呼应那个声音似的。 唰铿! 「唔喔……」 突然有铁棍像矛一样从我们脚下冒出来,而且还没等我们大叫就次在天花板上。彷佛要把我们跟在眼前的人物隔开似的。 「糟糕……!」 「呵、呵——就算你再怎么厉害,陷入这种状况我看你怎么办?」 「优子……阿姨?」 也难怪美智乃会用半疑问句询问。 前-死亡鞭将军……也就是优子阿姨——不,应该说优子阿姨……也就是前-死亡鞭将军,正穿着过去超辣的邪恶服装…… 「虽然好久没穿了,但感觉果然很赞呢!」 优子阿姨「啪」地挥动起手上的皮鞭并开心地笑着,我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站在我们面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那还用说吗?那个人——也就是我们的首领终于有所行动了,我怎么能够按兵不动呢?」 插图128 我们的首领?那个大叔有所行动了?什么时候? 「我看到了哟,就在不久前。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路克该因动了哦!我明白了,原来他过去表现出一副窝囊废的模样是故意的,其实暗地里在慢慢准备启动路克该因……」 脸上浮现出陶醉表情的优子阿姨说道。 「喂……」 我斜眼看看美智乃。 「呃——」 美智乃用食指刺呀刺地指另外一个方向,因为路克该因果真「稍微」动了一点。待会儿再好好教训妳,美智乃! 「天哪!我误会了,他又变回以前那个人了!请原谅我,首领!啊嗯,我的眼睛果然没看错!太棒了哟,小修修!」 那个双手贴着脸颊苦恼不已的死亡鞭将军,果然还是优子阿姨。 ……至于她口中的小修修,应该是指那个大叔没错。 「……就算我们说实话,看来妳也不会听进去呢!」 柚岛说得一点也没错,优子阿姨的思绪早就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要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并不容易……因为我身边有个跟她很像的人,所以非常清楚。 「所以我啊!」 优子阿姨把皮鞭拉紧: 「必须像这样阻止可能坏事的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迟早会放你们出来的哟!等那个人跟他的路克该因席卷全世界的时候。」 「真那样的话我们这辈子就出不去了……」 美智乃小声地吐槽,但没有传进情绪正high的优子阿姨耳里,因为她正在尖声「呵——呵、呵、呵」地大笑着。 「这样子可不行呢……」 那么该如何解开优子阿姨的误会呢?要说服已经误会的敌人是最花时间的了,无论这情节是在连续剧或漫画,还是现实生活都一样。 我抱着头死命思考,忽然间远处传来用力敲打的金属声,还能够查觉到地板确实有在摇晃……虽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什么啊……?」 「看样子是路克该因正式启动了呢!」 优子阿姨露出大无畏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 我立刻看向美智乃的脸,美智乃也一脸讶异地摇头。因为她不可能用那个遥控器啊!既然如此,那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们三位慢慢在这儿待着吧!」 优子阿姨话一说完就转身背对我们。 「请、请等一下!」 即使想追着她的背影而去,也被眼前的铁栏杆挡住。不过,优子阿姨越过肩膀看了我们一眼,她带着笑容并握紧拳头说: 「你们三个人难得有这么样的机会哟,加油!」 加什么油啊? 「年纪轻轻就是要多做尝试哦——」 优子阿姨一面咯咯笑着,一面打开里面的门走出房间。 「我们真的被软禁了……」 「用你的小刀砍不断吗?」 柚岛手握着铁栏杆对我说道。 「我哪有办法砍断这种无机物质啊?美智乃,妳有没有什么好用的道具——美智乃?」 仔细一看,她手指正抵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也十分凝重。 「喂,美智乃……」 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吧,她正经八百地往我们这边看一下。 「三个人……做尝试?」 「妳在讲什么啊,大白痴!」 「开玩笑的啦!不过伤脑筋耶,要是有上锁,我可就没办法马上打开了呢!」 这时候美智乃「咻」地用手梳了一下头发,我不用问也晓得她想要用什么打开…… 「这个要怎么来处理呢……」 从地板突出来的铁棍稳稳刺在天花板里,看来就像除了靠蛮力硬把它扳开之外也别无他法一般。 「伤脑筋耶……」 就在柚岛这么喃喃自语的时候,里面的门再度打开了。 「太好了……你们果然在这里!」 「鹤见!」 「你们三位有没有受伤?」 进来的是鹤见。他可能是一路跑来的吧,看他走过来还气喘嘘嘘的呢!他确认过把我们困住的铁栏杆之后便蹲了下来。 「请你们等一下,我马 上把它打开。真是的,想不到把妈妈的事情往后办,结果却演变出这种状况……」 鹤见有点不耐烦地打开装在地板上某个不显眼的面板,并且开始卡哒卡哒地操作里面像按键般的东西。 「鹤见,你——」 「想不到背叛这种事情也满有趣的呢!」 鹤见露出略带兴奋的笑容。 「而且好像会玩上瘾哟!」 鹤见扬起嘴角看着我,我也回以微笑。想不到我们会被敌方组织其中一员所救,这不也挺好的吗? 「鹤见,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确认过路克该因刚稍稍动了一下。妈妈虽然很高兴,不过那应该不是爸爸干的……轧人哥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呢?」 「让路克该因动的的确是我们,不过……」 我瞄了一眼美智乃,但她则是不经意地闪避我的眼神并且问鹤见: 「鹤、鹤见,刚刚那个大声响是什么啊?」 「那个……因为我刚才一直在地下室跑来跑去的关系……」 想不到你家大到可以到处跑来跑去啊,真是不能小看你们鹤见家呢! 「但是我认为那至少不是路克该因走动的声音,我猜会不会是工地发生了什么事故……」 那的确听起来不像是路克该因走动的声音,这么说或许对优子阿姨有些过意不去,但事实是那样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 鹤见表情愁眉苦脸的。 「而且,我到处都找不到我爸。」 「他不在吗?」 「早上他听过轧人哥的提案之后就答应我要那么做了,可是却又突然不见踪影。我去过他常去的公园及其它地方都找不到人……然后到我爸爸的房间看,发现他的红莲装备——就是他以前穿的『那个』也不见了。」 那是什么意思?是指那个大叔带着以前的服装消失了吗? 眼前有很多事情想确认清楚,但前提是必须离开这里。或许鹤见也那么认为吧,因此他敲按键的速度也变快了。 「好,打开了!」 就在铁棍发出「嘎喀」的声音缩回地板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启吾!」 尖锐的大声一喝响彻房间。 「妈妈……」 眼尾上扬的优子阿姨正站在入口,并且用如同要射杀人一般的眼神瞪着鹤见: 「你想做什么,启吾?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哟!」 面对夹杂愤怒的恫吓,鹤见不为所动并且与优子阿姨面对面相望: 「我在做什么?看也知道吧,当然是背叛啰!」 「背叛……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看到鹤见的态度表现得那么光明磊落,优子阿姨反而退缩了。 「妈妈妳也该清醒清醒了,邪恶组织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嘛!我们的历代祖先都是坏蛋,妳不觉得很傻吗?」 「什么……」 我也是头一次看到鹤见破口大骂的模样,优子阿姨则是吓得目瞪口呆,她似乎完全没想到鹤见会回嘴,也好像是第一次被他顶撞呢! 「什么邪恶组织的该结束了,也早该让它结束了!爸爸已经不是什么首领了!」 「可恶……!」 优子阿姨挥起皮鞭,但是鹤见一步也没有后退地继续叫嚣: 「难道妈妈只喜欢当首领的爸爸吗?其实爸爸也跟我一样都——」 「住口!」 激动的优子阿姨慢慢逼近鹤见。 「危险哪——」 砰! 枪声响起,也让优子阿姨手上的皮鞭弹落。 「什么……」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灌注在某人身上。 「要是伤害了家人,事后铁定会后悔的哟?」 手持弥漫着硝烟的枪,美智乃笑咪咪地又补了一句「对吧?」 她稳稳射穿迅速挥舞的皮鞭。其实从以前我就有这种想法,她的射击能力怎么这么强啊?优子阿姨也无法置信地看着被打断的皮鞭。 「哥跟小香你们先走,刚才的声响真的让人很担心,这里我会设法解决的。」 「我也去——」 「鹤见你跟我一起留下来……你最好跟你妈妈好好谈一谈!」 可能是觉得美智乃的话有道理吧—— 「……好的。」 鹤见轻轻点头。确认他决定留下来之后,美智乃对我跟柚岛使了个眼色: 「快走!」 「我们走吧!」 柚岛先冲出去,我也紧追在后。 「啊!哥,还有这个!」 「啊,我都给忘了呢——」 美智乃把那个摇控器拿出来,就在我准备伸手拿的时候—— 轰隆隆! 随着比刚才的声响要大上几十倍的爆炸声与震动,房间的墙壁突然被炸开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全都吓得愣在原地,不过从弥漫的粉尘中突然有个娇小的人影冲出来。 「这东西我要了!」 然后那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过美智乃跟我之间。 「啊!」 等我们回过神后,那个摇控器已经从美智乃的手上消失了。 「可恶,什么啊!?」 等到粉尘不再飘散,视野也恢复正常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 「嘿、嘿——这是我的了!」 「银子!」、「姊姊!」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我因为忘记怎么走索性就一路穿墙过来……」 银子边笑边说这些很扯的话,而摇控器就在她手上——原来刚才的声响是这家伙搞的啊! 「银、银子!这阵子妳在哪里……!」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儿,优子阿姨讶异地直翻白眼。 「对不起啦妈妈,整个来龙去脉等事情办完我再跟妳说,我一定会比那个傻瓜呆老爸表现得更好的!」 「等一下啦妳,怎么可以说父亲傻瓜呆呢!」 「而且傻瓜呆这种说法有点落伍呢……」 『启吾你很啰唆耶!』 「是……」 气势完全敌不过这批娘子军的鹤见,存在感变得好渺小。 「别认输啦!你这样子不行的哦,鹤见!快展现你的男子气概出来!喂,银子!把那个还给我啦!」 银子当然没这么听话,还笑着说表示:「我偏,不要!」 「这是路克该因的摇控器对吧?从刚才我就看到它稍稍在动,真要谢谢你们帮我从那个魔鬼的手中带出来!」 「魔鬼……?」 「没错,是魔鬼!那绝对是魔鬼哟!一想到昨晚……一想到昨……昨、咋、昨昨昨……」 银子眼中发出的光芒「咻」地消失,身体开始像抽筋似地「卡哒卡哒卡哒卡哒」微微颤抖。 「昨、昨天、昨天、昨先……发、发油发油发油……」 「啊~够了、够了,别再回想了!好好好,恭喜妳顺利抢到了!然后呢……」 我连忙拍手把银子拉回这个世界,不能再加深她的心理创伤,结果她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光采。 「没、没错!如此一来路克该因是我的了!」 她的思绪能拉回现实世界固然是件好事,不过又有点伤脑筋。 「喂,那个还未完——」 「不断不断地抢夺正是鹤见家的生活方式!所以,掰啦——!」 银子完全没把我的话听 进去,然后开心地蹦蹦跳跳往出口跑。 「喂,等一下啦!」 「等……两边都不准走!」 优子阿姨拿出新的皮鞭挥舞。 砰!砰! 两声枪响。一发再次弹到优子阿姨的皮鞭,另一发原本是瞄准银子的脚,但因为慢了一秒的关系,结果因打中银子所关上的门而弹开。 「没中……!哥你快追!」 「不好意思了!」 为了追银子,我跟柚岛往出口的方向去。 「可恶,又打断了!」 优子阿姨恨恨地说道,我越过肩膀看到她不晓得又从哪儿拿出备用的皮鞭。 「妳到底有几根皮鞭啊!」 我一面听着美智乃几乎惨叫的声音跟皮鞭甩动的声音以及枪声,一面跟柚岛紧追着银子。 我们跑过一次又一次错综复杂的通道跟楼梯,好不容易抵达的地方却竟然是鹤见家的厨房——我们爬上梯子把很像盖子的东西往上推开,发现那是厨房地板下储物空间的门。 「这个房子好深奥哦……」 柚岛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得赶紧趁又有什么奇怪的陷阱启动之前跑到外面。 「轧人!」 一走出玄关就看到气喘嘘嘘的正志站在那儿。 「正志!你跑哪儿去了?」 「妈妈叫我出去一下,我就听她的话到外面来。结果,我看到路克该因动了而吓一大跳,于是……」 眼前的正志慌到连话都说得好快。 「哇、哇啊!」 「我们去惩罚你姊姊吧!」 「什、什什么!?」 我背起大吃一惊的正志朝路克该因矗立的位置冲去。 银子应该也是去那里才对,为了要让路克该因走动。 「请是怎么回事啊……」 路克该因周边跟我昨晚和正志一起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昨晚那群穿着蓝色工作服,恭恭敬敬帮我们开路的男人(仔细一看,他们都拔枪了呢!)全都流着鼻血倒卧在地,起重机整个翻倒,帐篷也被毁了,到处还轰出像火山口那样的大洞。简直像战争刚结束般地惨不忍睹。 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面,一手拿着摇控器念念有词的—— 「真是的——!可是这个,随便乱动没关系吗?真希望有什么说明书可看呢……」 「银子!」、「姊姊!」 「哇咧,已经追上来了!?」 我对明显皱着眉头的银子大喊。 「把那个还给我啦妳!」 「啊,你来得正好!你有这个的说明书吗?我觉得随便乱动有点恐怖耶……」 「那妳一开始就别抢走啊!」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如果妳说什么都不还……啊,我家的魔鬼老姊就在后面!」 「咦,不会吧……」 我突然往银子背后的方向指,恐惧爬满脸上的她连忙往后看,可见她曾受到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骗妳的啦!」 我迅速冲到她旁边并从她手部下方往上踢。 「啊!」 我刻不容缓地紧紧接住从大吃一惊的银子手里飞到半空中旋转的摇控器,不过银子的表情立刻从惊讶转变成愤怒: 「喂,你这家伙——」 「妳看清楚!」 我把摇控器摆在连忙往我这边伸手抢的银子面前,并刻意把背面亮给她看。 「咦……」 也难怪银子会愣住,因为我的手指正好把「光束炮未」的「未」以外的文字都遮住。只是不晓得银子会怎么解读这个「未」字…… 「它未完成哟!」 我故意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告诉银子,我平心静气的宣告让她瞪大了眼睛。 「你说未完成……咦,这么说那个是……」 银子用不安又有点颤抖的声音问道,我夹杂着叹息回答她: 「它几乎算是破铜烂铁哟,顺便告诉妳好了,路克该因根本就没有进行机体改造。现在这种时候哪可能正式改造那种玩意儿啊?只不过我那个耐不住性子的老姊有先稍微动了一部分而已!」 「怎么会这样~」 银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这时候我再用吃惊的语气强调: 「所以才叫妳要仔细听人家说的话啊!」 「唉,我还以为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其实尚未完成的只有光束炮的部分,步行机能似乎也设置了,因此也不能断言说它是未完成品,但是我又没那个义务要告诉她。现在正好顺水推舟骗过她,否则一旦让她随便利用这种危险的东西…… ——危险。 我突然停止思考,抬头看矗立在距离我不远处的路克该因的巨体。这个危险的机器人……然后再把视线栘到或许受到很大的打击,整个人垂头丧气的银子身上。 「事情果然没想象中那么顺利呢……」 仔细一看,她的眼睛正泛着泪光。我也不是对这种事情狠得下心的人啦—— 「……我帮妳跟那个魔鬼——就是找我老姊商量,把它完全改造怎么样?」 「咦……?」 银子抬起头来,柚岛也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喂……!」 「只不过。」 我竖起食指继续说: 「妳必须马上跟我战斗,而且赢了我再说。」 银子刚开始很惊讶,但不久便抽着鼻涕慢慢站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我们现在就战斗。如果妳赢了,我就去找我老姊商量,叫她把改造好的路克该因给妳。」 这么说多多少少有些夸张,但不这么说的话银子可能不会上钩吧?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啦,那如果你赢了又有什么要求呢?」 幸亏情况进展得很快,也可能她早就习惯胜负这种事吧! 「如果我赢了,妳要回家里去!」 「咦?回家?」 银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如果妳败给我,什么征服世界就变成一场梦。妳就乖乖回去拿自家的味噌汤洗把脸照过镜子之后再说哟!」 「那也不需要什么自家的味噌汤吧!你呀,反正一定会被我打败,要说什么还不如趁现在说清楚吧!」 「这家伙说希望能变得像以前那样,所以我要妳回家。」 我把正志从背上放下来,并轻轻把他推向银子那边。 「轧人……」 正志转身抬头看我,我用力对他点头。想说什么自己说吧,正志。 也轻轻点头回应我的正志再次与银子面对面: 「姊姊!」 「说——吧、说吧,有什么事呢,正志?」 一脸嫌麻烦的银子大大叹了口气,而且还不耐烦地摸着头发、玩弄发尾。 「回家吧!」 「…………」 银子把脸别到一边,像是闪躲从正面盯着自己看的正志。 「我们一起吃饭,再全家出去玩……妳大可以跟爸爸吵架没关系,要揍哥哥也无所谓,跟妈妈抢电视看也行,总之妳回家吧,姊姊!妳不在家的时候,我好寂寞哦!」 正志直视着银子说这些话。这次他不再难看地撒娇哭闹,而是挺起胸膛、正正当当地说出这此一话。 不过正志又继续说: 「之前姊姊曾对我说过,身为鹤见家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靠力量,想要的东西就要靠力量去争取,所以我——」 他用 力拉了我的袖子: 「『利用』了轧人,让他带妳回家!」 他的语气强烈,简直像是在挑衅。 「咦?」 我也被那句话吓到了。当我讶异地看正志,他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但是又用充满期待的表情抬头看我。 「哈哈……」 我不禁笑了出来,还往他娇小的背部拍了一下。脚步一个不稳又「哇哇!」大叫的正志,腼腆地「嘿嘿」笑着。我决定回应他的笑容,再次看着银子说: 「一点也没错哟,离家出走女!我奉了眼前这位首领——也就是正志之命,说什么都要把妳带家!」 想不到我身边这个小鬼会讲出这么老好巨滑的话!真是的,我已经可以想见你的未来了,你这样会变坏孩子哦! 不晓得是被正志吓到还是打败,银子皱着眉头继续玩弄她的头发: 「……为什么你那么想带我回家呢,正志,你也该节制一点——」 「昨天我不是带妳去一座公园吗?就是妳老爸在的那个公园。」 「咦?啊,没错。」 话突然被我打断的银子,一副不晓得我要说什么话的表情。 「那个大叔啊~也不是一开始就穿着那套西装认真找工作的,他曾经非常沮丧,整天坐在那里的秋千喝酒!」 「啥……那不就像个被裁员又窝囊的老爸吗?那个白痴老爸在搞什么鬼啊……亏他还之前讲话还那么臭屁呢!」 「没错,他或许正是妳口中的白痴老爸,就算他说话臭屁,也不是十全十美的父亲,可是妳那个老爸却准备努力开创他人生的另一条路,所以妳要支持他啊!」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非做那种事情不可啊?」 「那个大叔啊~为了妳离家出走的事情可是心情荡到谷底呢!」 银子讶异地目瞪口呆,彷佛听到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似的。 「他一定很寂寞吧?希望妳回家的不只是正志哟!」 「…………」 银子绷着脸好一阵子,视线也飘来飘去的。不久她彷佛被我打败似地大大耸了一下肩: 「……你啊,眼神虽然很坏却是个好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鸡婆管我们家的事呢?」 「我只是闲闲没事而已啦!」 「算了,其实那样也不坏。」 「总之,如果我赢了妳就要回家,可以吗?」 「好,啦、好啦,总觉得你讲的话跟我老爸很像。那么要在哪里打?这里吗?」 「这个嘛……」 我一面取出口袋里的小刀,一面用左手指了指上面。 「我们到上面打吧,就在机器人的手臂上。」 银子的表情很意外: 「你说上面……咦?你是那种喜欢背对着夕阳,让自己战斗看起来很帅的类型吗?」 「与其说是那种类型……算了,也算是吧!」 银子「嗯——」地稍做思考,然后马上点头答应: 「嗯,可以哟!反正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会死,倒是你真的没关系吗?」 「我会努力不摔下去的。」 「是吗?那么我先上去啰!」 话还没说完,银子已经往上跳了。 原以为她接下来会伸手抓膝盖附近的突出部分,想不到她竟然直接往上跳,很快地往路克该因的机体上面冲。她的身体的确够轻盈,速度可能也比我快。我一面愣住往上看一面说: 「……如果就这样把那家伙丢下回家,应该很好笑吧?」 「别说傻话了你!倒是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万一摔了下来,我可没自信能治疗你哟!」 柚岛严厉地斥责我,我反而轻松地回答她: 「万一摔了下来,柚岛一定会很漂亮地接住我的。」 「万一真的摔下来,我会闪开的,就请你洒出鲜血般的花朵吧!」 那无心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好痛,不过有人不断拉我的袖子—— 「对、对不起,都怪我刚刚随便乱讲话……」 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只有你呢,正志!我轻轻把手放在他头上说: 「别担心,我有我的想法哟!」 「可是……」 「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说我绝对会带你姊姊回家!」 我又补了一句「对吧?」 「那……那我也要上去!」 正志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咦?」 「如果我也去,就算轧人输了也能求她饶你一命……」 想不到还没开打就先认定我会输啊? 「我说正志,原则上这是一对一的单挑……」 「有什么关系呢?你就带他去吧!」 「柚岛妳倒是说的轻松,这次不单纯只是爬到路克该因身上,而是要战斗哟!要是害他被波及,后果……」 「这可是攸关他姊姊是否会回家的胜负,所以他当然会想跟去看吧?我也帮他拜托你,你就带他去吧!就算万一他真的摔下来,我也会尽全力救他的!」 难得柚岛会讲出这种话,虽说大家都认识,但那毕竟是别人家手足的问题,怎么连柚岛也这么—— 「求求你!」 ……啊~对喔,这家伙之前她哥哥—— 我轻轻叹了口气,背对正志并蹲下来指着我的背说: 「上来吧!」 笑逐颜开的正志「咚咚咚」地跑过来爬到我背上: 「对不起,我会设法不给你添麻烦的。」 「没关系啦,我也想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厉害的一面呢!」 「……你会赢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相信你的部下吧,我的首领大人。 「安啦!这个不良少年大哥哥,只有打架这点才能而已呢!」 「没错、没错,我只有打架这点才能——喂!」 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跟着附和,柚岛一脸若无其事地摇摇手说: 「好,那你就好好加油吧!」 「我上去了……」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敌不过这个女人。 「想不到这儿的景色很美呢!」 这里是路克该因两拳相抵的双臂——银子站在右臂之上,头发随着强风飘扬,环顾着眼前这片景色。 「怎么样?这个机器人其实不动也挺不错的呢?」 我则是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左臂这边。至于正志我已经先把他安置在路克该因的肩上,并叮咛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虽然距离较远,但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总得让它动一动吧!否则像这样矗立在街上也只是造成众人的困扰吧?」 「话是没错啦!」 我不禁苦笑。真是的,为了抢那种破铜烂铁,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那么——」 银子「啪」地拍手。 「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银子「喀喀喀」地踏脚之后重新面对我。 「说的也是。」 我也取出口袋里的小刀与银子对峙。 「……可以问妳一件事情吗?」 「除了叫我手下留情之外,其它都可以问。」 「妳真的讨厌妳老爸吗?」 「……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啦,只是觉得他很烦而已。」 「那就算硬把妳带回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喔~你真的想要赢我?」 银子戏谵地笑着。 「那当然了。」 「上次 你明明输给我耶!」 「今天算是背水一战,所以我不能输。」 没错,不管怎么样这次我要是输了就得去拜托小七姊把路克该因给她。那时候的致命率再怎么随便估算都是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我从这里跳下去的生存率还比较高,所以也算是背水一战呢! 而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坚持跟自尊,我可不能一直吃败仗! 「我也不能输呢!」 银子的表情绷得紧紧的,她的脚依旧铿铿地踏着,那应该是银子自己暖身的方式吧! 「……开始啰!」 「好。」 银子往前踏出一步。 我们俩的身体同时移动。本来我下意识想往前冲——不过立刻放弃。银子似乎也猜到我的想法,于是停下了脚步。 「……………………」 「……………………」 我们就这样互瞪着对方几十秒钟。 正当一阵强风「咻」地吹过来,银子开口说话了: 「……这表示先动的人就输吗?」 我没有回答,银子不理我地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随便采取行动,虽然我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但很遗憾的是,我没有自信能够一面动作一面看穿你的攻击。因此我打算慢慢等,等你冲过来的时候再予以反击,这么做可能比较轻松吧!」 银子劈哩啪啦地讲自己的想法,而我继续沉默不语。 「可是你似乎也不想动,我发现你在等我反击……在带点错综复杂的地点姑且不论,像这样大开大合的直线道路之上就只能够笔直进攻,有什么策略也很容易被看穿。因此这里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是很有利的场所吧?」 她逼我说话,但我还是不回答。 「这时候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呢?速度自豪先生!」 银子的语气夸张到像在挑衅,但我还是保持缄默。 「……不说话是吗?我是无所谓啦!」 银子的语气还是很夸张,但架势依然摆得稳稳的。 「好吧,那我就先攻啰!」 就在话说完的同时,耳朵跟脚底都感应到她「哒」地踢向地面的声音。 「听过『先下手为强』这句话吗?」 等我发现到的时候,银子已经一脚快踢到我的眼前—— 「唔喔!?」 我连忙蹲下来,但是她的右脚还是从我头顶掠过,甚至扫掉我几根头发。我还没来得及讶异她的敏锐,银子直接回转又增添力道的左脚就「咻」地像子弹般冲了过来。 「别小看我!」 我看穿了她的连续动作,而且腿功的威力虽强但出现破绽的机率也大。我勉勉强强闪避银子的腿功,进而用左手抓住她踢出来的脚,以此为轴,从银子的头顶翻过去。 在上下颠倒的视野里,我看到银子的后脑勺,我镇定的目标是她的脖子,总之就是往那边砍去—— 「妳才别小看我!」 可是银子的反应也相当快。我的小刀还没砍过去,她的身体已经先往前倾,闪开了我的斩击。当我着地之后便立刻转身站稳。只见银子又「铿!铿!铿!」踏地,脸上还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哎呀,好险好险,差点被你干掉呢!」 真正好险的人是我,如果我刚刚慢一秒着地,已经稳住姿势的银子铁定能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我像是传出去的球那样踢飞出去,而我的终点则将是那好远好远的地面,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恶……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当我闪开她的左踢时就几乎可以确定我赢定了……因为我可以直接砍伤她的左腿。 不过对手既然是银子,当我准备砍下去的那一瞬间,那股强烈的「反弹」就会释放出来,届时将对我造成致命的破绽,也就是我无法忍受的热度。这时候如果再挨银子一腿,就真的theend。即使对方能够耐住我的一击,但是我却耐不住她的一击,所以—— 「那么,最起码也专攻背后好了,那样就算出现什么破绽也有办法化解对吧?」 不过,眼前的敌人已经看穿我那样的想法,看来状况相当令人绝望~喂!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灰心,而且现在还有机会,我所在的位置也不错,只是情况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必须制造一些破绽,才有可能闪过「那个」—— 我踢向地面之后,从正面朝游刃有余的银子砍过去。 「咦?」 银子讶异地瞪大眼睛。这也难怪,如果她刚刚说得正确,照理说我应该无法从正面砍她,但我还是采取这个又笨又直的攻击。 「——唔!」 虽然那个疑问让银子在剎那间分心,不过她还是决定先闪躲。她用限度最低的动作闪过我的攻击,并准备用膝盖撞我的方式反击。 「可恶——」 「喝啊!」 不过我的速度比她的膝盖还要快,我一口气加快冲撞的速度,直接用额头撞向银子的脸。自额头传来猛烈的冲击,算是漂亮的一击! 「噗……!」 这一撞果然连银子也站不稳,她应该没想到我会用额头撞她吧?但我的武器又不是只有小刀,接着我趁这个机会闪到她背后面,并且准备砍下去—— 当我正要再往前进的那一瞬间,肩膀突然被紧紧抓住。 「咦?」 逼近目瞪口呆的我,是狠狠向上瞪着我的银子眼睛跟——她的额头。 「打架对我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呢!」 喀!比刚才还要强数倍的猛烈冲击震撼了我的脑袋,眼前还散发出火花。 「哇啊……」 撑不住这个冲击的我往后倒,这女人在干什么啊! 「你知道自己对女生做了什么事吗,笨蛋!」 炫目的视野里正映着银子一面大喊,一面朝我这边踢过来的身影。不妙!我连忙抓着小刀设法站起来。 「太迟了哟!」 说时迟那时快,银子已经往我拿小刀的右手踢下去。 「哇!?」 从我手中掉落的小刀便飞得好远好远。银子得意地扬起嘴角: 「如此一来结束了呢!」 又往前踏一步的银子瞄准还没站起来的我头部,像是踢足球似地把脚拉得很后面。 ——躲不过了! 喀! 就在那个时候,也是我立刻用手挡住脸的同时,一颗小石头打中银子的头。 「咦,什么?」 不知从哪儿突然飞过来的那个东西,让银子不由得停下动作四处张望。 「唔!」 而我也没笨到错失这个机会。我往后摆出绝佳的姿势!立刻站起来的我用双手把讶异地回头看我的银子用力一推! 「哇……!」 银子踉舱地往后倒——以目前状态的这个位置一定能够命中她!于是我把手伸进口袋—— 「妳应该稍微想一想,为什么我会特地挑这种场所!」 然后,按下「那个」按钮。 不一会儿,那个远比闪光弹还要强,足以烧毁视野的光芒,从路克该因的超大眼睛发射出来——连事先闭上眼睛的我都产生了眼睛被灼伤的错觉! 「哇……」 四周呈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但我确实听到银子的惨叫声。很好,非常顺利! 我偷偷在口袋里按下的,是美智乃给我的摇控器上面的光束炮按钮。我本来就没想过自己光靠正面攻击就能够打败银子,因此早就事先拟定好——一逮到机会就用这个光束炮攻击她的两阶段作战。 「结果怎么 样……?」 光芒好不容易散去,我也慢慢张开眼睛。 因为上面标示了未完成,照理说威力应该不会很强…… 抱持那种想法的我栘开挡在眼睛前面的手。 「哇啊,好刺眼啊——!」 却只听到银子捂着眼睛呻吟。 「啊啊……?」 而且也没看到什么地方烧焦,怎么看都零损害——结果路克该因只是会从眼睛发出强烈的光芒而已。 再怎么未完成也该有个限度吧! 只不过现在没时间发牢骚,银子的眼睛已经受害。而小七姊也曾说过,光束炮终究只是牵制敌人之用,于是我的作战进入第三阶段——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全力朝银子那边冲,并且按下摇控器另一个按钮。 嘎喀!呜呜呜呜呜呜呜——嗯…… 下一秒钟,这次是路克该因的巨型马达一面发出全速回转般的剧烈振动声,一面张开原本相抵的拳头,再开始慢慢把它的双臂往前伸——这部分的动作我昨天在小七姊房间的计算机稍微瞄到,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咿哇哇!」 可是,不知道那些事情来由的银子站在突然移动的拳头上面,不但发出了奇怪的惨叫,也几乎要站不稳。 「喝呀!」 这时候我像橄榄球员那样用擒抱的方式紧抱住她。 「咦、咦咦咦咦!?」 我完全不理会惊叫的银子,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轻,真希望美智乃要向她学习,这样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3!』 那个时候从路克该因的头部传来意外清脆的机械声。 咻! 我随口吹了声口哨,想不到还会读秒啊!谢啦,小七姊!这次真的很感谢妳!我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时间是否能算准呢,如此一来计划就能顺利进行。就现状来说我比较有利,这样我就赢定了哟! 「好、极了了了了了了!」 我扛着银子朝路克该因的右手冲去。 「等、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啦!」 被扛起来的银子不断拍打我的背,但可能是吓到或脚悬空的关系吧,并没有什么威力,但还满痛的。 「乖乖让我扛妳过去啦!」 到了路克该因的右手臂之后我停下脚步,然后面向拳头那边。几乎在那同时—— 砰! 背后有什么爆炸的声音,是从路克该因的手肘传来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惊讶,这次我脚下却已经感受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的剧烈振动。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银子已经陷入恐慌的状态,妳再讲话小心会咬到舌头哦! 后面不断传来「啵啵啵啵啵啵啵啵!」的喷射机声,以及脚下「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就算被振落也不足为奇的振动,这真的对心脏很不好呢! 读秒快一点啦!翻滚!坠落! 『——2!』 「抱歉失礼了!」 我倾全力抓住银子的身体,将她高举在头上。 「等、等等!」 银子在我头上拚命挣扎乱动,这时候的我没时间管那些,而是拚命算时间。 『——1!』 轰隆隆隆、隆隆! 振动愈来愈激烈,不能再等了。 「喔~~~~喝呀啊啊啊!」 然后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银子的身体往前上方丢出,往路克该因的拳头前面,毫无踏脚处的虚空丢去。 「咦?」 在空中我与目瞪口呆的银子四目交接一下下,我则是回以大胆又顾人怨的笑容—— 『让挡在你前面的家伙尝尝看你的超级铁拳!』 此时小七姊过去说的那句话从我脑海闪过。 「我万万没想到,会有打出这种超级铁拳的一天呢!」 虽然打出那拳的不是我。 『——0!』 「不、不会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掰啰!」 时间算得刚刚好,我听着银子从背后传来的惨叫声,一面往路克该因的左臂跳过去。 「『对不起喔』!」 哒嘎嗯! 下一秒钟是听起来像百万吨火药一次爆炸,就算耳膜被轰破也不足为奇的爆炸声,因为路克该因的金刚飞拳飞出去了。 「哇呀!」 并且稳稳打飞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银子。 「不好意思啊,银子!」 没错,这是比全世界各种拳击手的铁拳还要强力的最后一轰。 只见银子转呀转地回旋下坠,越过肩膀看她那副模样的我,纵使被爆炸气旋轰得快失去平衡,但最后也是利用它才平安降落在路克该因的左手臂上。 ——咚! 听到下方传来惊人的撞击声之后—— 「——好极了!」 我用力紧握自己的拳头。 话说回来,我不可能打赢跟小七姊同等级的敌人……不过,若不是用正规的方式应该就行得通。 当银子说这个场所对我很不利时,老实说我真的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因此而没有抱持怀疑的心态,也是她失败的原因。她应该追根究底思考一下,为什么我会特地挑这种地方。 恐怕银子是瞧不起我而疏忽大意吧?就算她没有那种心态,也应该是她内心深处存在着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一定能够克服的「安心感」才是。 因为就实力来看,我应该是不可能打赢银子的。不久前我就输得惨兮兮不是,所以我压根儿也没想到自己能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无论多厉害的猛者,安心的时候就跟婴儿没什么两样。 小七姊的简易战斗法讲座这时就能快速派上用场了——对银子而言,自己曾经压倒性战胜对手的「安心感」正是致命的毒药! 「嗨,妳那边怎么样?」 『你……真的相当乱来耶……』 手机另一头传来柚岛听起来半吓到半惊讶的声音。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不那么做的话我哪有机会赢呀!倒是银子那家伙没事吧?我可能做得太过分了呢!』 在我旁边的正志从刚才就很担心地抬头看我,虽然他自己也明白银子不会因为那种事情就死翘翘,但还是很担心。 「她不是落在附近吗?麻烦妳帮她适当地治疗一下。」 『那个……我也想帮她治疗……不过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好像只是休克而已。』 「…………」 我看了一下路克该因手肘以前的部分已然消失不见的右手臂,然后再看看遥远的地面。 ……呃……银子的确在近距离被金刚飞拳打中,然后从上面摔落到地面…… 这时候一股凉意从我背脊直往上窜,我对正志说: 「你姊姊,没有受伤哟……」 「太、太好了……」 正志的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跟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不一。我的心情也跟他很相近,虽然很想恭贺她平安无事,但脸上的笑容就是很僵硬——「没有受伤」这表示……喂! 「总、总而言之……」 我重新整理好心情面对正志: 「如此一来你姊姊就会回家了哦!」 「啊……」 正志的眼睛因为惊讶与喜悦而瞪得大大的。 「是吗……!」 「没错,你姊姊应该不是会食言的人吧?」 第七章 战斗是需要浪漫这种东西的。 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置身在不合常理战斗中的家伙,更是需要——最起码我是那么认为的。 让战斗中的自己感受到浪漫,激发心志并沉醉其中。 或许柚岛会说「你是白痴啊?」事实上这是我从战斗大魔人小七姊那儿现买现卖学来的。 『沉醉在威风凛凛战斗的自己,就能否定对死亡的恐惧。』 小七姊以前曾对我说过这些话,让我很讶异她竟然也有恐惧的时候——结果小七姊「咯咯咯」地笑着说: 『毕竟是性命的激烈争战,若失去感受浪漫的乐趣就会被压垮哟!』 从此以后,我就把那句话谨记在心,尽可能让它变成又酷又开心,也是自己想要的战斗,好让自己不被压垮。 跟优子阿姨战斗时也是……曾在漫画或电视节目看到对敌人亮出武器,说声「将军!」的场面,基于想尝试的心理,于是我就那么做了。纵使出现「我这样酷不酷?」的想法,但只要能做到自high的程度就够了。 当然,为了让自己沉醉在战斗里,当时的情势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台词跟场所。如果敌人还伴随着「呵呵呵……」的厚实笑声上场,那我就觉得值回票价了。 更幸运的一点,就是现在正处夕阳西下之际,路克该因的机体也被夕阳染红。而背对着夕阳对峙的两人就站在巨大机器的手臂上…… 不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浪漫、更夸张的舞台了吗? 「想不到你能打败银子,算你行……」 一个沙哑又生气勃勃的声音从路克该因的头顶降了下来——在那儿的是以金刚力士之姿,背对着夕阳站着的鲜红色人影。 「还好啦,不过要当配角还稍嫌不足!」 「呵呵呵……那家伙顶多只能算是零件而已……」 前几天连银子都叫不住的两个男人讲了这堆开场白。 「我希望现在压轴能够上场啦,你觉得呢?」 「呵呵呵……好一个能言善道的小鬼……」 插图151 大叔挺着他宽大的肩膀,笑得连胡须都摇来晃去的,害我也跟着想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种臭屁的台词跟厚实的笑声! 「怎么了小鬼!你是被吓到脑筋秀逗了吗?」 才没有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哟,大叔!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而已,想不到还能再听到你这个声音! 天哪~我怎么会这么开心呢?明明敌人又复活了耶,怎会这样! 「爸爸……」 仔细看着吧,正志!那就是最坏又矬,最棒又威风凛凛的邪恶大首领,是落伍组织的首领大人。 他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的鲜红色铠甲、高到几乎刺向天空的双角武士帽,还有看起来反而会把夕阳吞噬,用力飘扬的红色披风,以及令人怀疑到底是用什么固定的直挺挺胡须,全都跟那天战斗的时候一模一样。 「呵、呵、呵……」 他双手叉在胸前向下看着我嗤笑,那充满威严的模样不禁让我想下跪求饶——只是不知道大叔是否看出我有那样的想法。 「上次是我太大意了,这次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咻」地拔出插在腰际的大剑,看来是想跟我战斗!我当然也很想拔出小刀,立刻接受那场复活赛,不过…… 「听我说一下好吗,大首领?」 我轻轻举起手。 「唔?」 大叔抽动地扬起他的粗眉。 「谢谢你刚才的掩护,帮了我不少忙呢!」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叔那句话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就当他听不懂吧!虽然我觉得刚才那颗石头,是从路克该因头部那边飞过来的。 「还有,在战斗以前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就当做是前往阴间的伴手礼可以吗?」 「好吧,那点慈悲心我还是有的。」 大叔自大地哼了一声,真要感谢首领大人这么有慈悲心。 「那么我就直接说了——」 我稍微咳了一卜清清嗓子之后就说了这一句话。 「启动路克该因的人是你吧?」 大叔的眉毛更加抽动起来。 「咦……?」 我感受到站在后面的正志也吓了一跳。我不予理会地继续说,其实应该说这是我最近一直思考的推论: 「你启动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把离家出走的银子叫回这个镇上,对吧?」 「不准随便喊我女儿的名字!」 「……想不到你有这个坚持啊……算了,总之你为了引银子出现而利用路克该因,而不是把它当做武器利用。不管银子怎么瞧不起你跟路克该因,只要突然启动那玩意儿,她一定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回到这里……结果,银子就确实因怀疑你将之启动而回来……可是你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启动呢?这是我透过跟你的接触之后所做的推论……呃——到此为止如果有什么错误,你愿意帮忙指正的话将帮我不少忙呢!」 「……继续说吧,听你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胡扯也是一种乐趣呢!」 「谢谢你愿意听下去,那我继续说啰!你我再次重逢之后,你有了这样的打算——如果是这个曾经打败自己的男人,或许能够跟银子对抗……就算银子好不容易回来,若没有力量压制她,那银子很可能又会马上离开到其它地方去。很遗憾的是,银子的实力比你还强,所以你根本就制不住她。」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不准随便喊我女儿的名字!」 「原来激怒你的关键是那个啊……那么,呃——我讲到哪儿了?总之呢,你该不会想利用我做为压制比自己实力还强的银子,甚至有机会的话还能够当做处罚不听话小孩的道具吧?毕竟她是个相当傲慢的女儿!」 「我不再给你机会了哦——不准喊我女儿的名字!还有,你说她傲慢也有点过分了!」 谁理你! 「你那个女儿的梦想,是建立邪恶组织与征服世界。也难怪啦,毕竟她的实力够强。她本人似乎自信满满,也可能不觉得那是虚幻的梦想。可是,如果她自信的主轴——坚强的实力一旦被瓦解,她有办法承受这种打击吗?就我所见,你女儿似乎也有心理相当脆弱的部分喔!」 「没错……简直像一朵既坚强又差丽绽放……婀娜多姿又虚幻的花朵呢……」 超不想理你! 「然后,你那个女儿万一被迫要面对打败的现实,同时又失去了自信……失去依靠的她或许会回家寻求帮助。这时候你再以父亲的姿态严厉且温柔并进地迎接她回家,届时你女儿就会感动不已。虽然这是很低级的做法,但你的目的应该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这位大叔利用原本是敌人的我来帮忙解决自家的问题。作战计划虽然是乱搞一通,但是就结果来看,现在银子也答应要回家了。 『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原来那是这个意思啊! 果然是个了不起的邪恶大首领呢! 可是大叔对我这个推论很不屑地嗤之以鼻: 「你说的有八十分,差不多就这样吧!」 哎呀呀! 「若是你愿意把剩下的二十分当做到阴间的伴手礼告诉我,那我会很高兴的。」 大叔不发一语地沉思好一阵子,然后就张开他的金口说: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用那么取巧的作战计划抓住银子的心,但我也不否认心里有点期待,若是顺利进行,搞不好她会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地哭着 喊『把拔——!』呢!」 你不否认啊? 「而且,你的推论有个决定性的漏洞。假如,我是说假如哦——我真的如你所说,利用你当做对付银子的一张牌,但那时候我又怎么能保证你一定会跟银子有所接触呢?」 「唔……」 我一时语塞。没错,那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这样就只能说他是碰巧找上我的—— 「正确答案,小子!」 大叔大胆地「呵呵呵」笑着说: 「我正是碰巧找上你的。」 大叔把大剑「嘎滋」地立在路克该因的头上: 「我认定你跟银子铁定会有所接触。」 大叔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子你记着,正义与邪恶是互相吸引的。我好歹也以鹤见家一家之主的身分维持组织好一段时间,也看过各种组织的下场……所以,我很清楚那种事的。你应该也是吧?正义与邪恶的战斗,到最后就是一次又一次互相摧毁对方的循环。就像一盘王将绝不会被吃掉,但上面净是步兵的将棋。正义必须跟邪恶战斗,邪恶也必须跟正义缠斗,那就是——」 「命运是吗?」 「是宿命。如果套用启吾的说法,应该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捏手背游戏吧!」 「我不一定就是正义耶?银子也不一定是邪恶!」 「你要抱持什么样的想法是你的事,但是现在你已经跟银子接触过了,战斗你也赢了,不觉得自己似乎动了神看不见的手吗?」 将棋的棋子、宿命、神看不见的手,全都是让我觉得恶心的字眼。 「脸色不用那么难看,小子!」 大叔「呵呵呵」地笑着,不过我怎么觉得跟刚才的笑声比起来要温柔多了。 「而且我还能反向操作利用那件事呢,我很感谢你打败银子哦!」 「你就那么想处罚她吗?」 「我才不是那种心眼狭小的人呢,我绝没有因为银子实力比我强,所以平日就很嫉妒她或感到有些不爽。」 「是吗……?」 这个大叔吐的槽也太多了吧! 「我只是想让银子知道一件事,不管多厉害的人都会有吃败仗的一天——力量过度强大的人,迟早会面临被驱逐的一天。我想让银子了解那件事,只想在不幸的事情发生以前让她了解那个道理。」 「不幸的事情?」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战斗是互相摧毁对方的循环,失去性命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足为奇。当自己的女儿正准备踏上危险的道路,有哪个父母不会出面制止呢?」 「而且啊——」大叔继续着—— 「就算是征服没有银子的世界,也一点价值都没有!如果是那样的世界,那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要!」 大叔坚定明确地说: 「她是全世界最——不,比世界还要重要的女儿呢!」 他用力又正大光明地从鼻子哼了一声。 可是我—— 「……呵、呵呵呵……」 听到他那句话却忍不住笑出来,看到我这种反应的大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你,为什么笑?刚刚那些相当酷的话,我自己觉得很骄傲耶!」 「不不不,我只是刚好认识一个跟你讲同样这些话的笨蛋啦!」 对,一点也没错。关心家人的想法跟「正义」或「邪恶」是没有关系的。 「嗯~?算了!」 大叔说完之后便大大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然后又继续说道: 「你是个温柔的男人……」 大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柔和,那是他在公园的时候以鹤见修平的身分讲话的声音。 「在公园的时候你曾大声斥喝过我,而身为一家之主的我也必须保护家人,非好好振作不可。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定能够让银子在不受重伤的情况下被打败,看来我没看错人呢!」 「不过我赏了她一记金刚飞拳……」 「没关系,我不晓得那种东西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但是对一个称自己的父亲是傻瓜呆还踢老爸一脚的笨女儿,的确有必要让她尝尝那样的教训,这是一定要的!呜呜……」 别哭啊你…… 「总之,我要向你道声谢……」 大叔边抽鼻涕边说道。不客气啦…… 「但~是!」 大叔突然挥起原本立在路克该因头上的大剑。 「那个跟这个是两码子的事!跟我一决胜负吧,小鬼!」 那锐利的剑尖正指着我。 「爸爸……」 「等一下,正志。」 我用手制止准备冲向大叔的正志。 「这是一对一的单挑,你不要阻止。」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你想害大叔蒙羞吗?你退到一边观战吧!」 「很高兴你有这份气魄!」 大叔从路克该因的头部跳下来,伴随着「嘎唰」的声音降落在我站着的左臂。 「这次一定能决出胜负哦……」 今天最强的风咻咻地吹着。 「我要动手啰……」 大叔下蹲并举起大剑摆好姿势。 「来吧!」 我也把小刀拿在手上。 我内心毫无一丝恐惧,只有兴奋跟男人的浪漫。 「这是我以组织首领的身分做的最后一次工作!」 大叔用我听得到的声音如此喃喃说道,我只是微微扬起嘴角。 我懂哟,大叔。 「这次我不会自爆了,因为有等着我的家人呢!」 大叔想在这里做个了断是吧?这就是大叔他自己做了断的方式呢! 我跟大叔两人在同时往地面一踢。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唔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俩像白痴似地又叫又砍。 明明就没有那个必要,但是我们又不得不互相对喊。 大叔应该最清楚不过了,知道自己是打不赢我的。 所以,这是场胜负已定的竞赛——过于激动又胜负已定,令人雀跃不已但胜负已定。 虽然结果一定是我赢啦! 但这样也挺好玩的不是吗? 因为这么无聊又激烈的战斗将不复见。 「唔喔呀啊!」 「哟~咻~!」 我跟大叔两人同时纵身一跃,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卯起来互砍就行了,我们两个还真够白痴! 此时只见两道人影背对着夕阳交错。 就在我的脚「咚」地再次落在路克该因的手臂时—— 「唔咕呼……」 背后传来「滋沙」的声音。 而且,手还有感觉。 「算、算你厉害,臭小子……」 我回头一看,大叔正跪地捂住右手被我砍到的地方……照理说应该没流多少血才对。 「看样子,胜负已定了呢!」 我把小刀收进口袋里。我这身能力的好处,就是不会让对手伤得很严重。我是不知道这能力是谁赐给我的,但眼前我真的很感谢有这样的能力。 「可以算我赢吗?」 「是啊……你说得没错……」 大叔用他发抖的手撑起上半身。 「喂、喂!不要硬撑啦!」 「这点伤算什么……唔喔……」 大叔的手「咻」地滑掉。 「笨蛋——」 在我连忙伸手以前,有个娇小的 身体已经跃进大叔怀里。 「正志……」 大叔目瞪口呆地望着怀里的正志,因为正志正用肩膀把他撑起来。 「……你没事吧?」 正志看着大叔的脸说道。 「没、没事。」 大叔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 「正志……你……」 「我、全看到了。」 「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的……」 正志用力摇头: 「现在这样,也很酷呢!」 「怎么可……」 「我以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请原谅我……我觉得不邪恶且换了个人似的爸爸也不错。」 大叔目瞪口呆地看着拚命想把自己撑起来的儿子。 「——唔唔!」 忽然间,正志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了?」 想说发生了什么事而仔细一看,原来正志的脚正抖个不停。 不妙,那搞不好——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拉住他们,大叔跟正志就一起「啪」地倒在我面前。 啊,一定很痛…… 「…………」 现场弥漫一阵微妙的沉默。 「呃……你们,没事吧?」 我客气地询问他们,被大叔的披风完全裹住的正志蠕般动地微微抬头——他的额头变得红咚咚,泪汪汪的他喃喃地说: 「好重哦……」 那是当然啰,毕竟他穿戴了那一堆装备。 「好重……」 跟着抬头的大叔也重复正志的话。正志表情有些不高兴地再说一遍: 「爸爸,你好重哦……」 「重……很重是吗……」 大叔凝视着空中,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又重复正志的话。我担心大叔该不会脑袋撞到了…… 「好重哦……」 然后正志又说了。 「喂,大叔!你快从他身上起来啊——」 就在我要伸手拉他一把的下一秒钟,大叔的眼睛突然用力张开—— 「唔喔……」 我不由得往后退。 「是吗?很重吗?」 大叔一下子爬起来,然后紧紧抱住正志。 「哇……」 大叔无视吓一跳的正志,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并发出夹杂着鼻水的嘶吼。 「对、对你来说我依旧是个重担呢!明、明明我现在还得承受往后会继续变重的你耶……」 「爸爸!我快喘不过气了啦……」 「对不起,正志!我老是让你背负着重担……」 「我快喘不过气了啦……」 伤脑筋。 看着身为堂堂男子汉居然紧抱着正志大哭的大叔,以及表情有些困扰的正志,我大大地耸了一下肩。 看样子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吧? 我望着路克该因的脸。 真是的,瞧你一脸邪恶的样子。 这家伙就算不走动,也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契机或是回忆,毕竟他们是父子啊! 我从口袋拿出手机说: 「啊——test!test!听到了吗,离家出走女?我知道妳很耐打的,可以起来了吧?刚才的对话全都听到了吗?妳老爸果真如妳所说的,的确是个笨老爸哟!为了自己的女儿还特地启动那种机器人,可见他笨得可以,搞不好他的大脑容量也比正常人少呢!还有,以后尽量别说他是傻瓜呆哟!」 我只说了这些话,而且正当我意图在听到她说「要你鸡婆」或「你很烦」以前,连忙把手机给挂了的时候—— 『哥,干得好!』 手机传来的为什么是美智乃的声音呢?我连忙把手机贴在耳朵说: 「妳怎么会在那里?」 气因为我跟优子阿姨决了胜负,所以就赶过来了。大家都在哟!』 大家? 『要换谁听吗?』 「不,与其说换谁听……倒是银子醒了吧?」 『嗯,那我叫小银听电话哦。』 竟然叫她小银,人家搞不好比妳大呢! 美智乃说「你等一下哦!」的声音变得有点远,我听到电话那头有许多人讲话的声音。 『不用换我听啦!反正妳帮我向他说声谢谢就好了!』『要谢妳自己谢!』。『姊姊,妳总得跟人家说一句话啊!』。『需要再一条手帕吗?』。『都叫妳不要哭了!』。『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爱哭……』。『启吾你很烦耶!』、『啊~小修修果然好帅哦!』 ……好吵。她说「大家」,难道所有人都来了? 正当我觉得听筒那头吵得要命,决定要把手机挂掉时—— 『啊……喂喂……是你吗?』 我听到银子的声音。不晓得她在客气些什么,说起话来有点小声。 「是我,幸好妳没有受伤。」 『……我……全听到了……』 「咦?」 我还故意吐她槽,因为我不晓得大叔刚才那些话是否打动了这个任性的女儿。 「然后,妳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代为骂妳老爸傻瓜呆?」 『那不用了啦……』 银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我还是觉得很好玩,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揶揄她一番。结果这次银子又喃喃地说: 『你这个好好先生……』 「常有人这么说我,而我也因此吃了不少亏。」 『我想也是呢!』 银子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啊,喂! 不过,随便啦! 那么,「绯红死亡之路」应该算是完全毁灭了吧? 尾声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那具手臂突然飞出去,还在镇上造成骚动的神秘巨型机器人也消失了身影,洗好的衣物又能顺利重见天日。 至于我则交了一个十岁的死党——他是在上次大打一架后拿下同侪的队长地位、沉默寡言又有点臭屁的小鬼头。虽然不晓得他是否有正确志向,不过当邪恶组织的首领应该不太好吧? 他每次见到我就一面大喊我的名字,还一面向我挥手……结果竞导致我被传「收了小学生当小弟」的谣言。喂喂喂,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知道吗?那个小鬼头——正志大人可是比我还伟大!我可是背过他好几次呢! 我昨天终于跟那位正志大人见面,从他口中得知鹤见家的现状。 首先是败给我的(这句话很重要)银子—— 银子后来狠狠赏了跟正志一起回家的大叔一记耳光并大骂: 「你这个笨蛋!」 还立刻用上段回旋踢把大叔踢倒在地。 然后踩着头昏眼花的大叔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之后—— 「你帮我转告那个小刀老兄,说我已经遵守约定回家一趟了。」 她把要转告我的话告诉正志之后,便又悠悠哉哉地走出家门。 虽然她没有把我的决死战跟大叔的劝说当做一回事,不过现在倒是偶尔会回家——她到各地跟各种厉害的家伙交手,以期磨练自己的功夫,同时一面聚集志同道合的伙伴,甚至打算找我一雪前耻。她似乎还没放弃自己的野心,我正求之不得呢!反正我要逃要躲都准备万全,我对自己逃跑的速度也很有自信,我是说真的。 再来是鹤见那家伙,他毫不客气地跟优子阿姨说了许多话,结果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对自己下自我暗示了。不管他祖先怎么样,鹤见就是他自己。他跟刻人的关系也好像变融洽了,往后或许会有很多地方需要跟过去的死对头共同合作,所以要跟人家好好相处哦,刻人! 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个猪头又臭屁的三流小混混突然变安分了,加上他的言行举止变得比刻人还要温柔又彬彬有礼,班上女生竟因为他「气质改变了」而对他瞩目,现在受女生欢迎的程度跟刻人不相上下——反正女生就是对差异无法招架,这没什么好羡慕的。 然后,说到那个大叔——后来他靠美智乃找的神秘介绍人在我所就读的学校当上了工友,而得以创造他事业的第二春。 「嗯~掌控学校好像也不坏呢!」 纵使他臭屁地说这种话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啦!加上前-死亡鞭将军在背后支持他,还兴奋地说:「耿直工作的修平也好帅哦!」因此他现在变得很有朝气,感觉也很白痴呢! 偶尔看到我还会爽朗地大喊「小鬼!你好吗?」害我觉得超丢脸的。听柚岛说,他在中庭吃爱妻便当的模样很可爱,因此受不少女生的欢迎。反正女生不管什么事情都只会称赞可爱,这真的没什么好羡慕的啦! 对了、对了,差点把鹤见家没有浮上台面的一员,也就是那个邪恶机器人给忘了呢! 小七姊后来顺利地把路克该因带到宇宙去。目前她铁定正开心地在进行奇怪又愚蠢的改造工程。如果遥远的未来在宇宙遇见什么神秘的单眼机器人,请小心它的光束炮跟金刚飞拳哦! 顺便一提,那天事情结束之后,我不只因为抢了路克该因的摇控器,还因为擅自发射金刚飞拳而挨了我老妈的拳头。至于怒气冲冲的小七姊则认真地说要宰了我—— 「因、因为七美牙实在太酷了,我不知不觉就……!」 在我激动落泪地说这些话并且道歉后,结果—— 「嗯,若是那样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的心情我能够体会的。」 小七姊「嗯嗯」地点头并很干脆地原谅我。这下子我总算学会即使正面冲突赢不过她,也能够保住小命的诀窍。 那么,这个嘛……事情可以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不过…… 「嗨!」 「啊,晚安!」 听到我的声音,坐在秋千上的鹤见向我点头敬礼。 「抱歉,突然把你叫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今晚也很适合散步哟!」 鹤见温柔地笑着说。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有女人缘呢! 「不过怎么了吗?其实可以不用约在这种地方,直接到我家……」 「不,我觉得如果要跟你说话,还是约这里比较适合哟!」 听到我这么说,鹤见「哈哈」地笑了: 「或许吧,只不过在太熟悉的地方也会觉得困扰呢!」 没错,我跟鹤见就在邪恶的首领大叔过去常待的公园,也是不久前跟鹤见聊过天的公园。 「而且你那个老爸也不会再坐在这里了呢!」 「就是啊……」 我坐在鹤见旁边的秋千上,秋千微微发出了「吱」的声响。但是我心里却在想「那个大叔没有找工作的时候铁定很闲吧?」这类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先开口的人是鹤见。我斜眼看向鹤见的脸,他脸上依旧挂着祥和的笑容。剎那间我觉得鹤见该不会早就察觉到我想说的话,不过原则上我还是讲一下好了—— 「当初叫你老爸启动路克该因的是你吗?」 鹤见没有回答。不过他眼神带着些许喜悦,他瞇着眼睛浅浅微笑,望着高挂天空的月亮。于是我再问了一遍: 「不是吗?」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呢?」 「因为你跟你老爸讲的话让我有些在意呢!」 因为他们之间出现了让我觉得奇怪的瞬间,譬如说鹤见顶撞优子阿姨时说的话——『其实爸爸也跟我一样都——』。譬如说那个大叔跟我对峙时说的话——『如果套用启吾的说法,应该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捏手背游戏吧!』 「……想不到你记得这么清楚呢!」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记忆力可是相当不错呢!而且,其它还有很多不得不令人想起的事情……那只是让我觉得你跟你老爸之间意见一致到好像有共通意识似的。你跟你老爸私底下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鹤见依旧看着月亮,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住那个方向思考的话,就会发现许多符合的条理,像路克该因启动的时候,你的反应异常冷静。还有那个大叔突然干劲十足,努力地投入就业活动……那个契机应该是你向你老爸提议试着启动路克该因而来的吧!」 没错,启动路克该因的,就某种意义来说其实不是那个大叔。 「你老爸可能是抱持壮胆的心态吧!毕竟组织瓦解跟他不再当首领的事情,害他被优子阿姨、银子跟正志瞧不起,但是你却适时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家里竟然有人赞同他完全脱离邪恶组织,从此过平凡的生活。就这样,你老爸的意见就跟你一致了。」 「……这个嘛,我愿意承认我们的意见碰巧一致啦!」 「这样的话,就能说明你老爸跟你得知银子回来镇上,为什么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了。因为你跟你老爸早就料到如果启动路克该因,银子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只是有点讶异预测居然成真了,对不对?」 「我们只是缺乏感情罢了!」 「是吗?可是鹤见,如果银子知道路克该因启动的事情,那也很奇怪哟!因为路克该因的存废已经转交给我老姊处理,这消息应该没有流到外面……可是银子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情报的管制还是有限吧?毕竟它那么庞大,镇上的人们全都知道,甚至在网络上都蔚为话题了。那个该怎么说呢,应该是我姊姊跟优秀 的地下情报贩子都有联系吧……」 「那个情报贩子该不会就是你吧,鹤见?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老姊的人脉很差,她真的有会那么灵通的情报来源吗?而且我反而觉得那个情报贩子很可能是刻意让她掌握到这份情报的呢!让她知道这个城镇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机器人……因此那个情报来源,就是你!」 「你有什么证据呢?」 「我是没有啦,全,都是我自己一连串的想象。反正我又不是侦探,真相如何也不重要。不过……原则上我还是说一下好了。」 我正面指着鹤见说: 「你才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鹤见终于转过来看我,我觉得他原本沉稳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一下下。 「那个头衔还不错听呢!」 「没错吧?」 当我笑着这么说,鹤见也笑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承认: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但我不是那么无法无天的人物哟!」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作战呢!」 「不不不,我只是抱持『若是情况能变成这样就好了』的想法而行动的。你说什么作战也很扯,我只是刚好太仰赖你了。本来我还觉得就算中途受挫也不足为奇,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没关系啦,就算真的作战也是漏洞百出呢!」 「这可是邪恶组织的幕后主使者拟定的作战计划耶?」 「没错、没错。」 我笑着点头,鹤见也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一起笑了好久。 「那么……」 鹤见从秋千上站起来,「唔——」地伸伸懒腰。我看着他纤细的背影说: 「要走了吗?」 「是的,其实今天我姊姊回家了。不过她一直跟我爸爸吵个不停,我得帮忙当和事佬。」 银子大骂「笨老爸!」的声音从我脑海闪过。 「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把你叫出来。」 「别这么说……那么,我会期待这星期日的到来!」 这星期日?剎那间我还没想到是什么事情,但马上想起来了—— 「啊~对喔,我们还有过那个约定呢!」 「千万不要忘了哟,正志可是很期待呢!」 「抱歉、抱歉。」 鹤见看着道歉的我缩着肩笑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两三步,突然又原地转身面对我—— 「怎么了吗?」 「那么——」 鹤见对我投以温柔却又大胆的笑容。 「我们鹤见家,就此先一步从『正义』与『邪恶』的舞台下台一鞠躬。」 他背对着月亮把手贴在胸前,优雅地向我敬一个礼。 看起来很像某出戏的其中一幕,那一瞬间真的好美。 然后鹤见眼神向上,笑着对大吃一惊的我说: 「我会不会太装模作样啊?」 「有一点。」 可是,这装模作样的特点应该也会受女生的欢迎吧? 「抱歉,那么我告辞了。」 这次鹤见轻轻点头敬礼,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他就已经潇洒地离开了公园。 ……伤脑筋。我托着腮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 真是个不能轻视的幕后主使者。不,是前-幕后主使者。如果那家伙当了组织的首领,搞不好我会输呢!虽然那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说走下舞台……是吗?问题是,我现在是否很羡慕那种事呢?毕竟我每天都有麻烦缠身,麻烦终究是麻烦,就算要完全消失也—— 「算了!」 反正现在一时也找不到明确的答案,再说我也不想找。 「目前就先顺其自然吧!」 我念念有词地说道,并望着鹤见离去的方向。不管怎么样,那家伙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原来那家伙的心里也有野心呢! 「这个星期日是吗……了解!」 我把鹤见家邀请我吃晚餐这件事全忘了呢! 只希望玄关不会再发生出现大洞的状况,每次只要提起那件事,柚岛就气得要命。 不管怎么样,我倒是很期待能够再吃到那道鲜虾焗饭呢!况且这次吃的时候,应该会比上次还要热闹个两、三倍才是! 后记 真-后记风——————————暴! 让我来说明一下吧!所谓的真-后记风暴是可能帮后记省一点点行数的禁忌型悲情大绝招(非错字)!(注:原文为「悲奥义」与「秘奥义」同音) 我是桥本,在我烦恼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记写法就是这个……走在前头真的让人很不安呢!我眼里突然出现一笑置之地说:「哈哈,这也太扯了吧?」并把它揉成纸团丢掉的责任编辑,甚至还出现互相讨论说道:「够了,把那家伙晾起来吧!省略掉,省略!」的情景——不,那种事情若稍微有一点浮现在眼里可就伤脑筋了,而且相当伤脑筋,非常伤脑筋!拜托,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 呃……这样的我也总算顺利出了第二部作品。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不是用喜悦就能形容的事,在此致上我最深最深的感谢。 这次一样又受到多方面的照顾。 汤浅责编,真的感谢多方面的照顾。我曾经得意过头地说:「我是那种愈逼就愈能发挥力量的类型,请尽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吧!」结果您连0.1秒都不犹豫就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当时您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甚至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或许,这就是爱呢! 在繁忙的进度中,这次仍旧抽空画插画的小判老师,真的非常感谢。请多多保重身体! 然后是负责校正跟设计等等人员,以及对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所有人,我要向你们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台词虽然跟第一集一模一样,但是对作者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喜悦能比得过这个! 纵使这部作品时而耍白痴时而严肃,但仍期待我们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真-后记风——————————暴! 让我来说明一下吧!所谓的真-后记风暴是可能帮后记省一点点行数的禁忌型悲情大绝招(非错字)!(注:原文为「悲奥义」与「秘奥义」同音) 我是桥本,在我烦恼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记写法就是这个……走在前头真的让人很不安呢!我眼里突然出现一笑置之地说:「哈哈,这也太扯了吧?」并把它揉成纸团丢掉的责任编辑,甚至还出现互相讨论说道:「够了,把那家伙晾起来吧!省略掉,省略!」的情景——不,那种事情若稍微有一点浮现在眼里可就伤脑筋了,而且相当伤脑筋,非常伤脑筋!拜托,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 呃……这样的我也总算顺利出了第二部作品。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不是用喜悦就能形容的事,在此致上我最深最深的感谢。 这次一样又受到多方面的照顾。 汤浅责编,真的感谢多方面的照顾。我曾经得意过头地说:「我是那种愈逼就愈能发挥力量的类型,请尽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吧!」结果您连0.1秒都不犹豫就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当时您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甚至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或许,这就是爱呢! 在繁忙的进度中,这次仍旧抽空画插画的小判老师,真的非常感谢。请多多保重身体! 然后是负责校正跟设计等等人员,以及对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所有人,我要向你们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台词虽然跟第一集一模一样,但是对作者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喜悦能比得过这个! 纵使这部作品时而耍白痴时而严肃,但仍期待我们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真-后记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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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浅责编,真的感谢多方面的照顾。我曾经得意过头地说:「我是那种愈逼就愈能发挥力量的类型,请尽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吧!」结果您连0.1秒都不犹豫就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当时您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甚至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或许,这就是爱呢! 在繁忙的进度中,这次仍旧抽空画插画的小判老师,真的非常感谢。请多多保重身体! 然后是负责校正跟设计等等人员,以及对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所有人,我要向你们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台词虽然跟第一集一模一样,但是对作者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喜悦能比得过这个! 纵使这部作品时而耍白痴时而严肃,但仍期待我们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真-后记风——————————暴! 让我来说明一下吧!所谓的真-后记风暴是可能帮后记省一点点行数的禁忌型悲情大绝招(非错字)!(注:原文为「悲奥义」与「秘奥义」同音) 我是桥本,在我烦恼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记写法就是这个……走在前头真的让人很不安呢!我眼里突然出现一笑置之地说:「哈哈,这也太扯了吧?」并把它揉成纸团丢掉的责任编辑,甚至还出现互相讨论说道:「够了,把那家伙晾起来吧!省略掉,省略!」的情景——不,那种事情若稍微有一点浮现在眼里可就伤脑筋了,而且相当伤脑筋,非常伤脑筋!拜托,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 呃……这样的我也总算顺利出了第二部作品。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不是用喜悦就能形容的事,在此致上我最深最深的感谢。 这次一样又受到多方面的照顾。 汤浅责编,真的感谢多方面的照顾。我曾经得意过头地说:「我是那种愈逼就愈能发挥力量的类型,请尽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吧!」结果您连0.1秒都不犹豫就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当时您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甚至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或许,这就是爱呢! 在繁忙的进度中,这次仍旧抽空画插画的小判老师,真的非常感谢。请多多保重身体! 然后是负责校正跟设计等等人员,以及对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所有人,我要向你们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台词虽然跟第一集一模一样,但是对作者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喜悦能比得过这个! 纵使这部作品时而耍白痴时而严肃,但仍期待我们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真-后记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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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说明一下吧!所谓的真-后记风暴是可能帮后记省一点点行数的禁忌型悲情大绝招(非错字)!(注:原文为「悲奥义」与「秘奥义」同音) 我是桥本,在我烦恼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后记写法就是这个……走在前头真的让人很不安呢!我眼里突然出现一笑置之地说:「哈哈,这也太扯了吧?」并把它揉成纸团丢掉的责任编辑,甚至还出现互相讨论说道:「够了,把那家伙晾起来吧!省略掉,省略!」的情景——不,那种事情若稍微有一点浮现在眼里可就伤脑筋了,而且相当伤脑筋,非常伤脑筋!拜托,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 呃……这样的我也总算顺利出了第二部作品。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不是用喜悦就能形容的事,在此致上我最深最深的感谢。 这次一样又受到多方面的照顾。 汤浅责编,真的感谢多方面的照顾。我曾经得意过头地说:「我是那种愈逼就愈能发挥力量的类型,请尽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吧!」结果您连0.1秒都不犹豫就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当时您脸上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甚至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或许,这就是爱呢! 在繁忙的进度中,这次仍旧抽空画插画的小判老师,真的非常感谢。请多多保重身体! 然后是负责校正跟设计等等人员,以及对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所有人,我要向你们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然后,也是最后,我要感谢愿意阅读本书的你。 这本书是否取悦了你呢? 台词虽然跟第一集一模一样,但是对作者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喜悦能比得过这个! 纵使这部作品时而耍白痴时而严肃,但仍期待我们他日再相逢。 桥本和也 序章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关于初恋。 想必每个人在跟朋友或是什么人聊天的时候,都曾发生「咦,只有我才是这样吗?」的经验——譬如说与众不同的饮食癖好啦(像是「那个要加美乃滋吃吗?」之类的)、只有自己家里才有的奇特习惯啦、或者纯粹只是自己的怪毛病等等。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跟别人比起来会有「咦,真是那样子吗?」的另一面,自己始终认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这个人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初恋」来着,平常好像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说不定其实并不是这样。令人意外地,当谈到像是「中学时期我曾有个崇拜的学长,但是都不敢跟他说话。」或是「啊——我小学曾有个心仪的女生——但是她有点啰嗦,我记得自己还曾经作弄过她。上初中的时候她搬家了,不晓得现在她在做什么呢?」或是「那应该是在我上托儿所或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呃——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好像是叫美加还美纪来着,那时候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之类的感觉时,大家反而就会爆出许多「初恋」的话题。 咦,那样就算是初恋? 老实说,我从来都没喜欢或是爱上过什么人,也不曾有过「想跟那个女生交往」的想法,更别说一见钟情这种事了。就算看到周遭称赞「可爱」的女生,也只是觉得「这个嘛,她看起来的确很受到男生欢迎」而已。至于我,当然不可能会成为那群对她抱持爱意的男生之一。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禁欲主义,我只是无法让自己陷入那种单纯地仰慕、或是内心感到焦虑的感觉。 以前我妹妹美智乃就曾经冷淡地说过类似「哇,哥你还真孤僻!」之类的话,当我回答她「要你管!那你自己呢?」的时候,她却只用「秘密」两个字堵住了我的嘴……你别会错意,我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哦!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现在也是有个蛮在意的家伙,希望大家能够适当地推测出到底是谁。但既然我们每天一起往返,多多少少都会特别在意对方。虽然双方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对我来说是个很容易沟通、在一起也不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我想对方大概只把我当成是朋友的哥哥,或是名体格不错的保镖看待吧! 不过,这个我怎么样都不觉得是「初恋」。所谓的初恋应该就像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出现过去不曾有过的心跳感觉,甚或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噗!)才对吧?我个人是不太清楚啦! 不论所谓初恋的定义如何,我之所以突然聊这种难为情的话题,是因为我最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从头到尾就只是类似而已,根本就没有让我心生焦虑的爱意,或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恐怕谈不上是「恋情」呢! 但是我觉得往后要是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如何?」的时候,我直觉反应大概就是想起那个名字吧! 【轧人弟弟。】 我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呼唤我的日子到来。 第一章 「讲白一点,就是花心大萝卜哟!」 我直言不讳的说法,让走在旁边的柚岛不禁用她那双凤眼对我行注目礼。 「……我记得,你爸爸以前可是『勇者』呢!」 「他是勇者啊,一点也没错。」 这时候,一辆摩托车从我们旁边的大马路「轰隆隆」地疾驶而过。如果劈头就听到这些对话,想必会歪着头感到不知所云吧?但是走在大马路旁的人行道,应该不会有人在意我们讲话的内容才是! 时间是星期五放学之后,今天我一如往常地送柚岛回家。途中我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提到「倒是后天啊……」然后我们聊的话题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个勇者,不过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听说他被召唤到异世界,然后……打倒了魔王。」 可能觉得说出「魔王」这个单字很丢脸,柚岛变得有点欲言又止的。虽然她已经渐渐习惯我们星弓家的异常情况,但是要说出勇者啦、异世界啦、召唤啦,甚至是打倒魔王这种话,内心还是会有点抗拒才是!如果是电子游戏倒还无所谓,问题那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这个嘛,我自己也没亲眼看过,但好像真的有过那回事呢!说起来也算非常厉害,只不过,他很花心就是了。」 这时候又有卡车「轰——!」地从旁边的马路经过。我们的对话顿时被打断,陷入微妙的沉默。 「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对吧?」 柚岛喃喃地说道。 「一点也没错!」 对柚岛这无情又确实的指正只能点头认同的我,偷瞄了她一眼。 「这表示你将来也会变成那样?」 「你还真有办法表情严肃地讲这种话耶!」 「没错,因为我并不觉得你会受女人欢迎。」 柚岛那不经意的呢喃被「叭叭」的刺耳卡车喇叭声给盖住,至于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应该是被排放的废气所刺激到的关系吧? 总之,老爸似乎这个星期日就会回家了呢! 我是在昨天,也就是星期四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老妈用比平常多五倍的笑容迎接回到家的我……一个笑脸魔人就站在准备脱鞋进屋里的我面前—— 「你回来啦——轧人!(笑咪咪笑咪咪)」 「是啊~嗯,我回来了……」 「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笑咪咪笑咪咪笑咪咪)」 「这个嘛,还不是跟平常一样……」 「是吗?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呢!(笑咪咪笑咪咪笑咪咪笑咪咪)」 你能不能不要挡路啊…… 我不想站在玄关,只想快点把鞋子脱一脱,进屋里去换好衣服,然后猛灌冰箱里的罐装茶饮啦!可是,笑容满面的老妈却挡在面前害我进不去。她坐阵的位置确实不错,因为就算我想从旁边溜进去也会立刻被她逮住。 「……(笑咪咪笑咪咪笑咪咪笑咪咪)」 老妈稳如泰山地动也不动,只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仿佛在期待什么似地。 「……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后我终于向那股压力屈服。 「这问题问得真好!」 老妈举起双手的夸张举动,害我好像还听到「哇——!」的欢呼声呢! 「其实是这个星期日,你爸爸要回来了——!」 她开心得像歌剧女演员般高声嚷嚷着,而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喔,是吗……」 「是的、是的——你爸爸就要回来了哟,耕作要回来了哟——」 「我早就料到是这么回事了……」 「你说什么?」 「没事。倒是老妈,在玄关跳舞很丢脸耶,能不能拜托你别再跳了?」 —————————— ……这个嘛,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知我老爸要回家的消息。 我老爸,星弓耕作的职业……用一句话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可以算是经营顾问吧!我的爷爷星弓大三郎从过去成立的许多大公司里锁定其中几家,并担任类似谘商的职务,但实质的经营权好像是在我老爸手上。 以前我曾问过老爸怎么不自己当社长,但是他说:「我不太喜欢公然露面,总而言之我算是地下社长,也是真社长呢!」我是不确定他这个真社长的品味如何,但总之他就是个这样的人。不过,如果他没有两把刷子,想必也无法当这个非比寻常之大家庭的一家之主才是。 因此,就算他没有站在台面上,但也因为有好几家公司业务的缘故,导致工作繁忙到很难得才回家一趟,所以不难了解老妈高兴老爸偶尔回到家的那种心情。虽然我能了解她的心情,不过…… 「她也未免high过头了吧……」 我那个老爸预定星期日回来。 我一面看着手上的纸条,一面站在蔬菜卖场前叹气。那张纸条上列了满满的食材名称,连我看了都觉得就烦。 这里是附近最大的超市「田中超市」。 店内规模远比它的名字(抱歉)还要宽敞,商品也丰富齐全,还有多种外国食品。就食品这个部份来说,可比车站前的百货公司强上许多。加上是星期日午后两点的关系,里面相当热闹,大多都是携家带眷来的。 其中,有一名高中生推着购物车,拼命看着手上的纸条以图完成母亲所交待的跑腿工作。真了不起耶我,不过正确来说,并不只有我一个,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哥,怎么了?」 忽然从旁边冒出来的这家伙,正是我妹妹美智乃。她是跟我一样在家闲着没事,结果就不幸被老妈抓来跑腿的牺牲者二号。 「你跑到哪儿闲晃了?」 「嗯,就附近晃了一下。倒是你怎么了?怎么叹起气来了?」 我挥挥手上的纸条。 「你看看这个,未免也太丰盛了吧?」 原本贵为异世界公主的老妈,原则上很勤俭持家,不过偶尔也会破例,尤其是跟老爸有关的时候。 「是没错啦……」 「这些铁定吃不完的,啊~不过有你在应该是不至于啦!但我总觉得这未免太浪费了。」 「嗯,我懂、我懂!」 「如果不买这么多东西,我们的零用钱是否有可能加码呢?」 「嗯嗯,或许——啊!」 我迅速抓住美智乃企图偷偷伸进购物车里的手并轻轻扭转,结果她手上的「滑嫩布丁」(三盒装)立刻发出声响掉落。 「……」 「……」 满脸笑容的我跟美智乃僵硬的笑脸对看了几秒—— 「……」 我笑容不改地把抓住的手更用力往上扭。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哥你没事眼睛这么尖干嘛!」 「什么叫没事!别偷偷把甜点放进购物车里啦!你当自己是小学生啊!」 「初中的时候我也做过啊——……」 「我管你的!还有没有!?」 被我追问的美智乃把头别到一边,企图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又使力扭她的手,她才乖乖从实招来: 「下面还有一包饼干……」 「什么!?哇,真的有!你什么时候偷放进去的?」 「那重量比较轻,即使一开始就放进去也不容易被发现……」 「没事别学这种无聊的伎俩啦,混帐东西!我想说你跑去哪儿闲晃,原来是在找这种东西啊!既然你这么有空……」 我从购物车里拿出某样东西并塞给美智乃。 「美智乃,我们来玩 猜谜游戏!这是什么?」 我递到她面前的是一盒菇类,标签当然遮起来了。 「咦,呃——……」 美智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不知所措,但还是设法回答: 「呃……金针菇?」 「抱歉,是舞菇!笨蛋!」 我把整盒菇直接往美智乃的头上k。 「哇!」 「要是有那个美国时间到零食区去闲晃,好歹也学着记住一些食材的名称吧,毕竟你可是个女生!」 「啊,我觉得那种想法很要不得耶!什么女生=料理,哥的想法真落伍!」 「少啰嗦,连我都能做点吃的东西!我不要求你像彩姐那么厉害,但至少也得学会煮个味增汤吧!」 说到大我八岁的彩姐,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做菜的手艺可是很棒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要嫁给彩美姐!」 「你讲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啊,喂!」 「不过仔细想想,姐算相当完美耶~人长得漂亮又会做菜。」 「说完美是算完美啦……只要她不喝酒……」 「就是说啊……只要不喝酒……」 我跟美智乃望向购物车底下,那儿正摆了一层彩姐专属的罐装啤酒当底座呢! —————————— 我们终于把纸条上的食材全买齐,并到收银台去结帐。结帐过程中虽然看到巧妙地混在其中的巧克力,但因为发现得太慢了,这时候要我说「对不起,这个不要。」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不禁瞪了一眼先站在收银台后面的美智乃,她反而事不关己地往别的地方看,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恐怕刚才的布丁跟饼干都只是障眼法,她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巧克力才是。 切!没办法,没能事先发现是我的失误!只好大方付钱吧,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就这样结完帐之后,我跟美智乃步出超市。我们两手提着重到提把都陷进手里的购物袋,走向车辆来来往往的停车场。要是彩姐在,我们就能直接坐她的车回家了。要用走的回去真的是麻烦死了, 「啊,重死了——!老妈真的要把这些全煮掉吗……」 想像着好漫长、好漫长的回家之路,我不耐烦地叹气。 「吃饭,回家吃饭啰~」 与我的心情呈对比的,是美智乃从背后传来的喜悦声音,我不由得往后瞄了一眼。 「你挺开心的嘛……」 「因为有大餐可吃啊!」 毫不掩饰内心喜悦的美智乃说道,真羡慕这辈子只是以吃为生的家伙呢! 「或许你觉得很开心,但是我啊——」 正当我边说边往后看向她的时候,肩膀忽然「咚」地撞到什么。 「啊,对不起……」 「不,没关系!」 传来的是沉稳的声音,以及扑鼻而来的柔和香气。 「啊……」 刹那间我愣住了。 「咦……?」 对方只发出疑问的语气并「咻」地从我的旁边走过。 当我回过头去,只看见朝我跑来的美智乃跟横驶过停车场的车辆。 「哥你在做什么啊,真是的——」 「……刚才我是不是撞到什么人啊?」 「嗯,对方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就撞上了,你们有四目交会一下。虽然对方有点怪,不过是个靓妞哦!」 「不是啦……」 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脸…… 「啊,哥你怎么看起来色眯眯的?我要跟小香说哦!」 美智乃在旁边嘟着嘴那么说,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反驳她。 因为我若说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香所吸引,不晓得会被她亏成什么样呢! —————————— 路程离我们家还有好一段距离。 时间大概是午后到傍晚的中间,点心时间已过的住宅区显得十分安静,甚至还听得见远处传来孩童游戏的声音。 然而在如此恬静的路上—— 「好重哦~」 响着超丢脸的声音。 「哥你帮我提另一边啦——」 步出超市的精力早已不复见的美智乃,把原本手提的购物袋改用拖的方式在我后面蹒跚地走着,我则是边抡动酸麻的肩膀跟脖子回头看她。 「两袋最重的可是我拿耶,你还敢讲那种话?自己拿啦你!」 「小气鬼!」 「是是是。」 我敷衍响应美智乃,当然也没那么好心帮她拿,我丢下气嘟嘟的美智乃继续往前走。 「再不快点赶上来,就要把你丢着不管哦——」 「……再这样下去,偷藏在许多地方的『这个』或『那个』要是掉了也没办法捡呢!」 「那我帮你拿一个吧!」 「咦,真的吗?哇~谢谢!」 当我一转过头,妹妹随即若无其事地那么说,伤脑筋,真被她打败了。 「咦?」 美智乃的视线朝着我——不,是朝我后面看去,心想着「到底有什么?」的我也跟着往后头看去—— 「对不起,可以……跟你们聊一下吗?」 那儿站着一名奇怪的女子。 我觉得她……很怪。但是与其说她怪,不如说给人的感觉很格格不入。 她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有着一头长到腰际的丝缎般黑发。眼睛有些下垂,但给人相当沉稳的印象,身上穿着轻柔却有些与众不同的白色连身洋装……到此为止都还没有问题——虽然她的打扮并不常见,也跟这种恬静的住宅区不搭轧,不过看起来倒像个清秀的大小姐。 但是—— 她怎么会背了一个大吉他盒呢?我不是说她不能背吉他盒啦!只是这东西跟她那身服装一点都不配。 与这样的女人在街头擦身而过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像这样突然被叫住,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意,「尤其被叫住的是我跟美智乃」。 美智乃「咚咚」地轻拍我肩膀说: 「……哥,那个女的是刚刚撞到你的人。」 「啊?真的吗?」 「绝对没错。」 美智乃的声音虽然小,但讲得很斩钉截铁。这种事情她一向不会搞错,于是我再次看向那女人的脸。 那女的像是在观察什么似地用她那双大眼睛盯着我们看。我想起刚刚美智乃说的话——「是个靓妞哦!」的确没错!像这样被靓妞忽然叫住,就算心里暗爽得不得了也不为过呢! 我直盯着对方看,并且压低语调询问: 「……有什么事吗?」 态度虽然相当没礼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保持点戒心总是比较好。 不过那个女的似乎并不在意我这种态度,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并轻声细语地继续说: 「我有点事想问你们……」 「嗯嗯……」 可能她迷路了吧,不过我们对这一带也不是很熟—— 「请问你们知道希侬·亚达尔罕特这个人吗?」 我顿时以为心脏跳出来了。 「你怎么……会……?」 我的声音在颤抖,这也难怪,因为我吓到了。 她怎么会说出那个名字呢? 希侬·亚达尔罕特——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只有特定的人才知道,而且是极少数,极极少数! 「恐怕,连耕作这个名字应该也知道吧?」 一阵惊讶从我内心掠过,而那个女的仍旧笑容不改地那么问道。 她竟 然也认识老爸……! 「哥,这个人……」 美智乃的声音充满了警戒,我对她轻轻点头并再次看着眼前这个女的。 「你——」 「从你们那个反应就知道我的直觉并没有错呢!」 那女的有些满意地说道,同时放下肩上背着的吉他盒。她拉开拉炼之后,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铿锵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是锡杖——就像是戴着斗笠的和尚所拿的那种锡杖。只不过它的外观跟和尚拿的有些许不同。当然我对锡杖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它的前端有各种豪华、突出的装饰,总之绝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会拿着到处跑的东西。 那女的很轻松地便拿出那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玩意儿,并把它的前端指着我们…… 「那我就……试一下身手吧!」 还摆出架势—— 「美智乃,快退开!」 正当我马上把美智乃推开的同时—— 「请恕我无礼了!」 手拿锡杖的女子一跃就拉近与我们的距离。 「切!」 锐利的招式从连忙往后跳的我面前横扫而过。 「可恶,又有麻烦出现了吗?」 我把双手提的购物袋往地上一丢。虽然传来讨厌的「咕唰」破碎声,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随即把手伸进口袋想取出我的武器小刀—— 「再一次哟!」 这时候挥舞的锡杖再次朝我这边横扫,而且是用力挥过来的连续二回转。攻击虽然粗暴,但是这毫不犹豫的攻击却比想像中还要快速,因此我只能勉勉强强地闪过,甚至我的头发还被挥舞的风压吹得飘了起来。 但是那么粗略的攻击不可能毫无破绽。 「不要太瞧不起人!」 只要等锡杖挥过去…… 正当我拿出口袋里的小刀朝她砍过去的时候—— 唰嘎! 女子的鞋子猛烈地削过地面,同时间原本已经从我面前横扫而过的锡杖,竟然又利用那个力道迅速往上挥出。 「咦?」 我不由得白痴地发出叫声。 「我认同你只靠蛮力乱挥一通的招式。」 因为阳光反射而闪闪发亮的锡杖,以猛烈的气势对准我的头部挥下。 「唔喔喔……」 我像是面对挥下的斧头似地,在千钧一发之际设法往后闪躲。正当沉重的冲击「嘎喀!」地撼动地面时—— 「这没完哟!」 女子做了出乎我意料的行动。她毫不犹豫地放开刺进地面的锡杖(真的是刺进去了哦!)赤手空拳地扑向我。 「什么……!」 现在的我的确无法站稳,但是手无寸铁你又能奈我何?就算你想使出腿功好了,这距离也踢不到我。真要攻击就只能用没有破绽的拳法,但是在勉强出手的情况下,也不确定能否打到我不是? 「哼!」 果然,她伸出掌心——然后正如我预期的,她根本就打不到我。正当她纤细的手似乎碰得到又碰不到我肚子的时候—— 「哥,危险哪!」 我听到美智乃的叫唤声。 危险?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意会那句话的意思。 「你妈妈没教过你们跟魔法使战斗的方法吗?」 笔直伸向我的纤细手臂后方传来这么淡淡的一句话。 「你太嫩了!」 下一秒钟我的肚子就膨胀爆裂了——不,不对,应该说是我肚子前方的空间爆裂了。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摔在地上。由于状况非常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做好保护措施,自己会被轰到什么地方或被轰成什么样子都无法确定。我的意识刹那间差点中断,但我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挺起身子。 「咳、咳咳……」 被呛得咳嗽的我连忙看向肚子受伤的情况——衣服有点烧焦,但幸好没有被轰出一个洞。 「可、恶啊!」 当我预测她可能会乘胜追击而马上抬起头来之际—— 「不要动!」 美智乃正冷冷地警告那名女子,并把她偷藏在许多地方的「这个」或「那个」的其中一件——也就是手枪——指着那名女子的头。 ok,非常完美! 我一面捂着有点痛的肚子,一面在心里翘起大姆指叫好。作战若是成功,我是否也会比较帅一点呢? 当那女的在第一时间扑过来的时候,我之所以马上把美智乃推开,当然是为了要保护她,不过那还有一个意义。 也就是,误导。 当我在她第一次攻击的时候掩护美智乃,是为了让她误以为美智乃只会「碍手碍脚」,不把美智乃的存在当做一回事。然后当我像这样陷入危机的时候,虽然这样很糗,但就可以利用对方这份疏忽而得救。我们事先并没有说好,但我认为美智乃应该会有警觉。恐怕她是趁那个爆炸声接近那个女的…… 「…………」 不过那名女子的反应相当迟钝。完全没露出「被摆了一道」的懊悔表情,或是被突然指着自己的枪吓到的样子。不,她的确有吓到,但不像是感受到威胁的惊吓,该怎么形容呢—— 应该说,她只是吓一跳而已。 而且是一副「你在做什么啊?」的表情。 「你、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开枪哦!」 美智乃可能也被那女子的反应影响到,语气有些动摇。 「…………」 但是那女子仍旧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近距离指着自己的枪,还有美智乃的脸。但是,她最后竟—— 「喔~原来那是武器啊?」 一副恍然大悟地这么说道。 「咦……」 就在美智乃的注意力被她那句话影响的那一瞬间—— 「既然这样就用最贴切的方式应付吧!」 那女的很快地往刺进地面的锡杖握柄一踢,以地面为支点而晃动的锡杖握柄稳稳地打中美智乃的手。 「啊!」 「轻敌是大忌哟!」 那女的看准刹那间就会错失的机会,迅速攻进美智乃的前方。 「美智乃!」 「这下糟……」 显然我是白喊了,那女的把手伸向美智乃的脸—— 然后抓住。 她的双手像包住美智乃的脸似地猛抓。 「咦?」 这出乎意料的攻击(?)让美智乃发出惊讶的声音。 「嗯~」 然后那女的以极近的距离盯着美智乃被她搞得翻白眼的脸,仿佛快把她看穿过去一般。 「那、那个……」 「嗯!嗯!嗯!」 不知为何她自顾自地拼命点头,毫不客气地抚摸美智乃不知所措的脸。 「嗯!」 她再次确认什么似地用双手夹住美智乃的脸。 「嗯!眼睛长得跟希侬一模一样!你啊,是不是希侬的女儿呢?」 她开心地那么说道。 —————————— 我母亲星弓志乃,有个非常惊人的秘密—— 其实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异世界的人类。讲得再仔细一点,她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卑微的人民可以随便跟她说话的。 因为她在那个异世界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国(好像啦)圣亚达尔罕特王国的大公主——希侬·亚达尔罕特。 那样的异世界公主殿下跟我父亲星弓耕作是在距今二十八年前(好像吧?)所认识,也就是我老爸十 七岁,我老妈才十六岁的时候。当时老爸为了要打倒在世界造成恐慌的魔王,以传说中的勇者身份被召唤到异世界,而我老妈则是大国亚达尔罕特的公主。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命中注定的邂逅,但总之他们俩就这么认识了。 可是现在我们个家并没有住在圣亚达尔罕特,而是像现在这样在现代的日本生活。为什么呢?并不是老爸诱拐老妈硬把她带到自己的世界。 是那个魔王临死前故意把他们轰到其它世界,但碰巧却让他们来到了老爸生长的世界。 接下来的二十五年,异世界某大国的公主殿下希侬·亚达尔罕特就成了星弓耕作的妻子,以星弓志乃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生活。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使唤两个孩子帮忙跑腿时还会说「今天的鸡蛋说不定会特价,那样的话就顺便买点蛋回来~」的主妇。 只不过鸡蛋已经在刚才的战斗摔烂了。 —————————— 看着坐在对面悠哉喝冰咖啡的女子,我一面用指腹按着眼皮一面大大叹了口气: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爸妈的朋友?」 「是的。啊,我可以续杯吗?」 「……你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好意思~」 看她熟练地叫住女服务生的模样,我实在很怀疑这女的真的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吗?而且,不知不觉中好像变成是我们请客呢!不过,我会用刚才买东西剩下的钱支付,因此无所谓。 这女的自称艾露娜。 「我叫艾露娜·修塔鲁敏特。」 她的名字让我联想到身边某个人的本名,那也难怪啦!接着艾露娜就对着愣在原地的我们说道: 「我是你们父母亲……希侬跟耕作的朋友哦!」 她笑咪咪地如此告知。 她知道老妈以前的名字、有些格格不入的打扮、非常与众不同的名字,还有我肚子刚刚挨了她那简直像是魔法的攻击。 毫无疑问,这女的——艾露娜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不过艾露娜依旧挂着沉稳的笑容,对着有点混乱的我跟美智乃提出建议: 「站着说话不太方便,要不要找家店坐下来谈呢?」 我跟美智乃就在惨兮兮的情况下,来到了离我们最近的咖啡厅,然后像这样跟刚刚攻击我们的家伙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喝茶。 「这茶虽然怪怪的,不过很好喝呢!」 她一面喀啷喀啷摇动已喝光的冰咖啡中之冰块,一面悠哉地这么说。这个叫艾露娜的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讲到任何重要的事情。 有点不耐烦的我大大叹了口气说: 「我说你这女人——」 「还有你!」 艾露娜打断我,并严肃地指着我说话: 「怎么可以称呼初次见面的女性为『你这女人』?身为耕作的儿子,你对女性的态度很不及格哦~」 她用大人的语气像老师那样地训了我一番,忍无可忍的我用力「砰」地拍桌子说道: 「突然拿锡杖攻击人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吧!」 不过艾露娜还是笑容不改,用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说: 「别生气、别生气,那件事就算了吧!」 「你啊……」 「那么……艾露娜小姐,你怎么会突然攻击我们呢?」 听到坐我旁边的美智乃这么问,艾露娜一副难以回答的样子「嗯——」地犹豫道: 「这个嘛……应该说我只是想试试你们的身手吧?」 「试试我们的身手?」 「没错,我想说既然你们是耕作跟希侬的孩子,应该拥有相当的实力才对,因此不知不觉中就……」 艾露娜一面露出开朗的笑容一面那么说。原来如此,她自称是我爸妈的朋友或许是真的,因为她这个人也很瞎,所谓「物以类聚」嘛! 「在这里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反而很稀奇哟……」 「是的,一点也没错呢!这儿没有怪物也没有山贼,非常和平唷~」 有的话还得了啊? 「话说回来,你这女人为什么对我跟这个……」 「我是美智乃,星弓美智乃。请多多指教,艾露娜小姐。」 美智乃打断我的话并点头敬礼,艾露娜也笑着说: 「你好,我也要请你多多指教。」 「那、个……」 美智乃小声地对一时怯懦的我说「我觉得她看起来不太像是坏人哟?」……不是啦,我好像也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我是星弓轧人,你好。」 我有点失望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艾露娜则笑咪咪地说: 「轧人弟弟跟美智乃妹妹是吗?名字取得真不错呢,话说回来耕作的姓氏确实也是星弓呢!」 艾露娜怀念过往似地点头,看来她真的是老爸老妈的朋友!不过,就算真的是,有许多事情还是要先理清——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他们俩的孩子呢?」 「因为她的眼睛长得跟希侬一模一样啊!而轧人弟弟坏坏的眼神也跟爸爸一模一样呢!」 「喂!」 「开玩笑的啦——」 艾露娜「喀」地把玻璃杯摆在桌上。 「因为美智乃妹妹魔力的性质跟希侬的一模一样。」 「啊,原来如此!」 美智乃轻易就接受她的说法,坐在她旁边的我连忙插嘴说: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魔力的性质?」 「没错,虽然是亲子,但能够相似到这种程度真的很罕见。」 「不是啦,我说的是那个……」 「魔力的特征可是因人而异的!」 美智乃对满脸困惑的我解释。像美智乃这种会使用魔法的人,平常就散发着或大或小的魔力,那可以说是因人而异的气流或气氛,总之就像是一种特征。魔法的世界我并不了解,我也不想刻意去了解。 「因此,我在那家店撞到轧人弟弟的时候感应到美智乃妹妹的魔力,也发现她魔力的性质跟你们的妈妈一模一样。」 「喔——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跟在我们后面啊?」 原来艾露娜撞到我的时候,刹那间像是发现什么似地发出声音,是因为感应到美智乃的关系。不过这时候我联想到一个疑点—— 「那么美智乃,你反而没有感应到这个人是吗?」 「唔……」 美智乃的表情变僵硬,还一面闪避我的眼神并嘟哝嘟哝地动着嘴巴: 「我、我这个人……对感应这种东西很笨拙……应该说,我要是不多花点集中力就根本无法感应到……」 「原来如此,那我之所以被轰飞,是因为无法知道对方会使用魔法的关系啰?」 「虽然在魔法发动的那一瞬间能够感应到……这样会、会不会有点太迟啊?」 「说的也是,的确有点迟呢!」 看着抖动肩膀「哈、哈、哈」地发出干笑的我,美智乃边眼神游移边「那个……」地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想找出适当的言词,最后她觉得适当说出口的话竟然是这个—— 「……幸、幸好你还活着!」 心里冒出一个大问号的我捏着美智乃的脸颊。 「咿、呀咿咿呀,哥咿呀咿咿呀咿!」 看到我不发一语拼命捏着美智乃的脸,艾露娜出面替她说情: 「好了啦、好了啦,这没什么嘛!」 「不是吧,把我轰飞的元凶讲这种话也未免……」 「感应魔力这种事其实相当困难,我只是跟美智乃擦身而过 就感应到,是因为她本身的魔力非常高的关系。」 「是吗?」 放开捏着脸颊的手,我对美智乃如此问道。 「好痛、好痛……就妈妈的说法好像是那样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美智乃的确什么都能治愈恢复。魔力的强弱……回复能力的强弱,或许真有那么回事呢! 「是啊,真的……很了不起呢!」 「——」 刹那间,我反射性地看向艾露娜。原因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刚刚,总觉得背脊凉得让我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吗?」 艾露娜笑咪咪地歪着头询问。 「喔,没事,没什么……」 「那,你们大概愿意相信我是你们父母的朋友了吧?」 「喔~那个啊……」 其实也不是不相信啦,只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有理清。 「不过,那个……这么问可能有些不礼貌……虽然你自称是我们爸爸妈妈的朋友,可是怎么会……」 美智乃欲言又止的。 「这么年轻,是吗?」 艾露娜沉稳地回问,美智乃拘谨地点头回应。 没错,眼前这个叫艾露娜的女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岁上下。反倒是我们的父母——老爸四十五岁,老妈小他一岁是四十四岁……更何况,老爸被召唤到那个世界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事。可能是她太年轻的关系,她说自己是爸妈他们在异世界的朋友,怎么想都不合理。 面对我们充满疑问的眼神,艾露娜有点面露难色地说: 「嗯——老实说,大吃一惊也有许多事情想问的反倒是我呢,撇开耕作跟希侬结婚这件事不说……想不到他们还有孩子,而且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艾露娜瞄了我们一眼,并懒懒「唉~」地叹了口气。有什么不对吗? 「而且,你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总而言之!」 艾露娜「啪!」地拍手。 「我能不能跟希侬——不,跟你们母亲见个面呢?如此一来你们就能马上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现在我实在没有足够的情报解释原因。」 「不过……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并无法改变你是突然袭击我们的可疑分子这件事哟!若随便带你去我们家,而你却对我们不利就伤脑筋了。这么说或许像是在开玩笑,但你也不无可能是来暗杀我爸妈的。」 其实,以前他们在那个世界就好像不时发生这种事情——异世界虽然跟这里不一样,听起来也充满幻想的感觉,但实际听爸妈他们的说法,那儿似乎是个相当危险的世界。也就是说,那儿四处横行着现今所谓「暗杀者」这种职业的家伙,或者发生在旅途中被魔王麾下的怪物杀害的事情……幸亏我是生在现代的日本。 「不过有耕作在应该没问题吧?」 艾露娜立刻,而且斩钉截铁地这么说道。 「我不认为自己敌得过耕作。」 「那个,艾露娜小姐,我爸爸他现在……」 「一想到能够见到已为人父的耕作,我就好期待哦!」 艾露娜真的打从心里高兴地那么说。 —————————— 看来我们没有理由不带她到家里呢! 跟美智乃商量的结果就是这样。加上我们有一大堆事情想问她,就算她想对我们不利,纵使老爸目前不在家里,也还有小七姐这个保险在呢,应该是没什么危险才是。 因此事情有了个结论,我便带着这位风格奇特的客人,以及有些摔坏的食材回家。 「我回来了——……唔喔!?」 但是才刚踏进玄关,一股不知该说是沉重或黏稠……总之就是很郁闷的空气,团团包围了我们。 「是瘴气!」 艾露娜很快地从吉他盒拿出锡杖。 「不,等一下!这是……」 我出手制止艾露娜并看了美智乃一眼,美智乃也似乎马上了解我的意思。 「大概……不是那个吧……」 她表情中规中矩地喃喃说道,我也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走吧……」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瘴气呢……」 艾露娜一面捂着嘴巴,一面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跟美智乃的后面。艾露娜口中的这股瘴气,应该是从客厅冒出来的。我之所以能够如此确定,因为我们越是接近那儿,这股空气就越是沉重的关系。 「我回来了——……」 当我再度这么喊并走进客厅时,却看到我老妈——星弓志乃仿佛一代悲剧女主角似的,沮丧地瘫坐在地上。此时没有聚光灯投射在她身上实在很可惜。 「喔——你们回来啦——」 小七姐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老妈旁边,她抓着头上太阳眼镜下的金发说: 「拜托你们想想办法搞定她啦——气氛沉重到一个不行耶!真是受不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呵呵呵呵呵……」 当我这么问时,竟听到下方传来阴森诡异的笑声。 「你们的爸爸啊……要晚个……一天……才会回来呢……」 小七姐对瘴气来源喃喃说的话无奈地耸着肩膀说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他铁定正在跟哪儿的酒吧女子打情骂俏……呜呜……耕作你这个混蛋……」 没想到她不是讲酒店,而是讲出「酒吧」这个名词——这或许跟过去的往事有什么奇特的关系吧!只不过这次的状况相当严重,毕竟她怀抱那么大的期待,受到的打击当然也很大! 可是也只晚一天而已啊——不,不行!这句话千万不能说出口!我可不希望一天之内被魔法轰飞两次。正当我歪着头苦思这次该怎么哄老妈时—— 「倒是轧人,你后面那位美女是,谁啊?」 听到小七姐这么问,我才忽然想起艾露娜而往后看。对喔,这时候—— 「希……侬……?」 「咦?」 听到有人喊自己这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老妈突然抬起头来—— 「咦……艾露……娜……?」 她满是泪水的眼睛映着艾露娜的身影。 「真的是希侬……」 艾露娜的眼睛也因为惊喜而瞪得大大的。 「艾露娜!」「希侬!」 站起来的老妈跟艾露娜,同时握起对方的手。 「哇、哇、哇!是艾露娜,是艾露娜耶!」 「哇,真的、真的是希侬!啊,嗯……不过你没什么变耶!」 「咦?咦?你怎么会在这里?咦,你怎么都没老?」 「那个啊——」 两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小七姐一脸「这是怎么回事」地指着那两个人,我只回答她「物以类聚」这句话。 —————————— 「原因是转移魔法失控。」 艾露娜一面把香草烤鸡排送进嘴里,一面淡淡地说道。 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料理,而「欢迎爸爸回家派对」(老妈命名的)也改成「欢迎艾露娜派对」。老爸不在场这当然就不用说了,彩姐不在更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连刻人都不在的情况下,我们大肆欢迎艾露娜这个意外的访客。顺便一提,刻人从这个周末到下星期二的假日(星期一是平日)都在露营。 然后,抱持着边吃饭边把事情讲清楚的心态,于是我们就像这样享用晚餐,只不过…… 「转移魔法?」 「哎哟,妈妈之前不是曾 说过吗?说她有个魔法怎么样都学不精,那就是联系某个空间跟另一个空间,并且瞬间移动的转移魔法。」 喔,我想起来了。我也觉得之前的确曾听过那件事。简单一点形容,应该就是跳跃空间的魔法吧? 「而我,就是那个魔法的研究者。」 艾露娜笑咪咪地补上这一句。 「那么,你的工作是研究者啰?」 美智乃一面老奸巨猾地把料理拨到自己的盘子里,以确实留下自己想吃的份量,一面这么询问。不过她被老妈念了一下「真没礼貌」。 「不不不,我的本业是拉斯特拉教的……讲这个你们应该也不懂吧?总之,我是在那边的世界担任某宗教团体的僧侣。」 老妈解释「就类似这边世界的基督教啦!」话说回来,我有印象老妈提起往事的时候曾出现过这种名称的组织。 「僧侣啊……」 「这个嘛,虽然我的信仰度是零啦!」 艾露娜边切肉,边一派轻松地说道。我倒是惊讶地差点把味噌汤「噗」地喷出来。 「你、你说你信仰度是零?」 「没错,我一点都不相信有什么拉斯特拉神!」 也回答得太直接了吧,这位僧侣小姐。 「那你怎么会当僧侣呢?」 小七姐,她人就在你眼前,没必要这么大声喊叫吧! 「总归一句,应该说我的目的是那笔旅费的补助款吧!」 「补助款?」 「那是教团支付的活动资金。只要成为教团的相关人员,就能够轻易申请到各地教团分部进行传教活动用的相当额度资金……」 「因此你才当僧侣?」 「是的,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理由了。」 艾露娜笑咪咪地那么说道。 「我这个人无依无靠的,又喜欢旅行,所以当僧侣对我来说最适合不过了。然后,当我以传教的名义到各地旅行的时候不就遇见并认识了耕作跟希侬他们。不过当我知道希侬就是那个希侬·亚达尔罕特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呢!」 「那个时候你有拿锡杖k他们吗?」 我语带讽刺地问道,不过艾露娜倒是一脸轻松地说: 「没有、没有,当时我只是跟他们交涉说『能不能让从异世界召唤来此的耕作当实验品』而已哟!结果希侬拼了命地阻止这件事。」 「啊,对对对,好让人怀念哦~」 「没错,那个时候也是我有史以来头一次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 老妈跟艾露娜那么说并和蔼地笑着。虽然我很想再详细问下去,但总觉得有点可怕,还是决定作罢。 不过……这么说来是那样吗?这个人,真的只是觊觎旅费才当僧侣?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吧,艾露娜连忙挥着手说: 「啊,刚才我虽然那么说,但有点开玩笑的性质啦,我真的不是只想要钱哟!因为僧侣这个身份能够免费住宿,或者买到便宜的东西,可以说有很多好处呢……」 这样更是坏心! 「不过当了这么久的僧侣,我也才读了一章的经典而已!不晓得是谁写了那么无聊又冗长的书!」 关我屁事啊! 「啊,不过我倒是有点想看看那部经典呢!」 听到美智乃这么说,艾露娜却满脸遗憾地回答: 「不好意思,我很久以前已经卖掉了……」 喂,搞什么啊你! 我懒得继续在心里吐槽,于是喃喃地问: 「想不到你这个样子还有办法当僧侣啊……」 「喂,轧人!怎么可以那么说话呢!」 老妈出言告诫我,我才不理会呢!虽说她还是比我大(她说是二十岁),但我实在没那个意思用敬语跟她说话。尤其在听到她讲那些话之后,就更不想用敬语了。 艾露娜笑着说「没关系啦!」 「其实只要对教团的高层人士送点秋波,要当僧侣是很简单的事情哟!」 况且她还这么说呢! 「而且,教团若有容貌姣好的人在还能迅速提升传教率,所以对教团方面来说,应该是不会放过我这么优秀的人材吧!」 现在我很确信眼前这个女的是我爸妈的朋友,因为她失去了身为人类最重要的部份,譬如说常识或是谦逊等等。 「不过,主教老是用他那双诡异的眼睛看着我!我好几次气得在梦里打破他的头呢!」 「没错、没错,他也曾去过城堡好几次,我记得侍女们私底下都异口同声说他『眼神很诡异』呢!」 「啊,真的有人那么说?一点也没错,他那双下垂眼真的很诡异呢!」 看着异口同声说「就是说啊——」的两个女人,我不禁想对遥远异世界的主教表达我的想法——坚强地活下去吧,主教! 「话说回来,提供给教团的捐款太多了啦!以前父王常说『若没有那些捐款,应该能够在梅格拉斯河上再架一座桥呢!』!」 可能是越讲越high吧,老妈也开始针对那种事唠叨起来。问题是,那些捐款有一部份早就已经确实进了她眼前这位拼命点头赞同她说法的朋友口袋里呢! 「就是说啊~他可是钱多多哟!但就是不肯拨一些给我当转移魔法的研究资金!」 艾露娜「唉——」地叹息。问题是,转移魔法的研究跟传教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你这个专门骗取旅费的人还敢这么说? 「不过啊,每个组织都是这样的啦!上头的人把钱当流水拼命花,但就是不肯拨一些到下面,这算是一般的法则呢——」 连小七姐都讲这种话,看样子连宇宙的生活都不好过呢! ……咦?不觉得话题好像越偏越远了吗? 「我说……」 「啊~对了、对了,我来这里的理由对吧?」 艾露娜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啪」地拍手。没错,照理说从一开始我们要讨论的是艾露娜怎么会来这个世界,说是因为转移魔法失控的关系对吧? 「我在旅途中找到一处不错的研究场所,因此,这段时间就在那儿进行转移魔法的研究。我所研究的,是利用魔法阵的转移魔法……啊,你们知道什么是魔法阵吗?」 「构造是完全不懂啦,不过大概知道是什么。」 我想起最近刚玩的电玩画面。职业是召唤师的角色在地面画出几何学的图案之后,就会从那儿出现召唤兽的画面。 「然后呢?那要怎么使用?」 「啊,是的。简单来说,就是把那个魔法阵当做瞬间连结a地与b地的大门。而转移魔法这种魔法,怎样都很难想像让活生生的人体在空间进行瞬间的移动,而且魔法再怎么厉害的高手都只能飞个三米,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要是透过这个魔法阵进行转移,就能够在瞬间移动到更遥远的地方。只不过,进行空间移转的最大障碍,就是移动轴脱轨的状况。在跨越空间的时候,移动轴只要稍微脱轨就会出现抵达不了目的地,甚至是迷失在异空间而回不了家的状况,也不断有人因此而丧命。不过,那个问题也能靠这个魔法阵的转移解决。只要确实做出出发点与抵达点、入口与出口,就能够防止移动轴脱轨。而且,供给一定的能量给魔法阵,再透过制作栅栏或是类似路标的东西,就能够让移动轴更加安定。当然,分别在a地与b地画下魔法阵,甚至在那些地点存在着相当魔力,更是擅长魔法技术者不可或缺的条件。目前虽然还处于实验阶段,但这如果能够实现,崭新的——」 「啊,啊——stop,stop,~」 我终于举手投降地打断 她,说得正兴奋的艾露娜吓一跳地住了口。 「那个……原理就不必解释了……」 「啊!对、对不起,我一兴奋就不知不觉……」 艾露娜有些难为情地红着脸。原来如此,那她说自己是研究者似乎是真的呢!虽然她讲的话我听得一头雾水的,但也借此得知她的个性很认真。她研究资金的申请大概也是靠这样的说明获得许可吧? 艾露娜「咳咳」地稍微清了一下喉咙: 「这个嘛~总之呢,我在使用那套转移魔法的魔法阵时,有一天突然失控……」 瞬时间连结某地与某地的大门失控。 「虽然我立刻设法压制,但实在无能为力。等我回过神的时候——」 「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对吧?」 艾露娜很干脆地点头回应「没错」。 「看来当时我不仅跨越空间,还跨越了世界跟时间,我万万没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可以跟耕作及希侬的孩子见面呢!」 她边笑边若无其事地那么说,但那不是相当严重的事情吗?你可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飞到异世界耶?而且…… 「你、你回得去原来的世界吗?」 我觉得自己搞不好问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是又不得不问。不过艾露娜很干脆地说: 「关于那点不用担心,当我被轰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立刻画了跟失控的魔法阵一样的魔法阵,而幸运的是移动轴好像还跟那边的魔法阵连接着,因此应该有可能回得去。」 「那现在也不是这么悠闲吃饭的时候吧……」 不是应该要趁那个移动轴连系的时候尽快回去吗? 「不不不,因为需要花点时间让移动轴安定到某种程度,所以还要再等个两、三天,不能够随便去动它……操之过急只会坏事的。」 「那个魔法阵目前在什么地方?」 美智乃问道。没错,它的地点的确让人很感兴趣,如果正好在人潮往来的地方就惨了。艾露娜则像在回想一般「嗯——」地念念有词。 「离这里并不远,就在类似空地的地方啦!那儿有建筑物拆除后所形成的瓦砾堆,还有遮蔽的绿色屏幕……而且完全没有行人来往。只要我不去触碰,原则上魔法阵是无害的,所以就把它摆在那儿……」 距离这里不怎么远,有建筑物拆除后的瓦砾堆,我马上就想到是什么地方,是不久前毁坏的「上吊大楼」遗址。它不是被拆除的,而应该说是被毁的。刹那间小七姐跟美智乃眼神交会了一下,并互相确认「还是不要讲太多比较好」。这个嘛,那个地方现在的确不引人注目啦! 「……不过,你总是要回去吧?」 「是的。很无奈这是原因不明的突发状况,所以很可能会让我又飞到奇怪的地方,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 「放心啦,反正我已经习惯四处旅行,我对自己在异乡的适应力也很有信心。」 「不是啦,就算你习惯旅行……话说回来,你是在几天前到这里的?」 「这个嘛,我到这里应该是第五天了吧?」 「这段期间你在哪里又怎么生活啊?」 美智乃提出很理所当然的问题。 「我住在叫做『饭店』的宿屋里。」 「你哪来的钱……」 「喔~那个啊——」 艾露娜的视线忽然往立在旁边的锡杖移动。 「…………」 她看了几秒钟。 然后又往我这边看并露出微笑。 「不不不,嘻嘻!不是啦,我是说你住宿的钱打哪儿来……」 我挥着手问道,艾露娜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对于自己做粗暴的事情还有点信心……」 「那我非~常了解。」 「所以那个……有些家伙在街上突然叫住我,然后想对我不礼貌……因此我就像这样往他们的头用力……」 艾露娜把右手轻轻往前挥,这动作还蛮可爱的。不过刚刚锡杖稳稳插进地面的画面倒是从我的脑海里闪过—— 「……也就是说,你把惹你的家伙打倒在地,并且抢走他们皮夹里的钱……」 我猜那个吉他盒大概也是抢来的吧!被我当场抓到的艾露娜则是一脸满是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可以说我是用抢的!我只是用爱说服他们若要悔改必须捐钱布施……」 「你说是……布施?」 「是布施,没错。」 看着斩钉截铁这么说的艾露娜,我无奈地把手贴在额头叹着气说: 「……这个嘛,如果你只是从袭击你的家伙身上抢夺够用的住宿费……」 「金融卡这种东西还真方便呢!」 「你的适应力也未免太高了吧!」 「没什么,还好啦!」 「我不是在称赞你!」 「顺便一提,他们的钱我可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你是恶魔吗!?」 「这应该算是神的慈悲心吧?」 「有哪个神明会这么肮脏啊!倒是你刚刚不是说自己的信仰度是零吗?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人家金融卡密码的啊!?」 「喔~如果你要说那个解禁的号码,就是他们皮夹里都放了类似身份证明的东西,上面有注明当事人的出生年月日,我就拿那个当做参考……」 「你很有犯罪者的资质嘛!」 「没什么,还好啦!」 「我都说我不是在称赞你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终于受不了她而站起来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喊。可是啊可是,大伙儿冰冷的眼神却集体攻击认定自己讲的才是绝对正确的我。 「你很吵耶,坐下啦!笨蛋!」 「轧人,你很没有礼貌哟!」 「就是说啊,吃饭的时候激动得站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耶!」 「好了、好了,哥,真是辛苦你这么努力吐槽呢——」 坐在隔壁的美智乃笑咪咪地拉着喘到肩膀上下抖动的我,硬是要我坐下,我知道在场没有人是站在我这边的。 不过—— 「艾露娜小姐。」 美智乃用严厉的眼光盯着艾露娜看。 喔?很好,美智乃,好好告诉这个强盗僧侣什么叫做常识—— 「你使用金融卡的时候,有更改每次提领的地点吗?」 咦?你在说什么啊,我亲爱的妹妹? 艾露娜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我,她把手贴在胸前并优雅地点头。 「有,那一点我不会疏忽的,因为被逮到就很麻烦了呢!」 「啊,那就好。还有,金融卡的密码要是按错就无法使用哦……」 「这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要在银行快结帐的时候使用。」 「万事要小心哦——」 这两个反常的家伙还开心地「啊哈哈哈」地大笑,怎么会有这种犯罪者的对话?我连忙转头看老妈,希望她能够以良心的名义救救这两个家伙。 「艾露娜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结果她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我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吧,接着艾露娜看着老妈说: 「希侬你也没有变哟!」 听到这句话的老妈苦笑着说: 「嗯——听到你这么说我当然很高兴,不过我真的是欧巴桑了呢……天哪!想不到我的年纪还比艾露娜大二十四岁……唉~」 「对我来说,我也很惊讶四十四岁的你还能保持那么年 轻的容貌……但总而言之,我讲的不是场面话,是这个气氛让我有这种感觉的。看到你跟过去一样没变,我可是安心多了。」 「是吗?啊,不过艾露娜的皮肤好漂亮哦~而且与其说是漂亮,倒不如说很柔嫩呢!你一定要好好保养哟,因为岁月是很残酷的,它可是完全不等人哟……!女人的肌肤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就……」 正当老妈不甘心地紧握拳头时—— 「我回来了——」 玄关传来有些懒散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刚刚,好像听到什么非常讨厌的话啊……」 边这么说边走进客厅的是彩姐。她穿长裤套装的模样很好看,是气质跟艾露娜完全不一样的黑发美女。她所从事的乃是地下运输业的怪怪工作……顺便一提,她的年龄正是二十五岁。 彩姐看着摆了各式各样料理的餐桌说道: 「咦?菜色怎么这么丰盛?啊,对喔,爸爸今天要回来对吧?」 原本正在轻拍艾露娜脸颊的老妈,肩膀忽然整个僵住。 「啊,彩姐、彩姐!」 我连忙拼命地小声叫她。 「咦?」 我举起两根食指对扬起眉毛的彩姐做出x的手势,马上察觉到是怎么回事的她随即露出「这下子不妙」的表情。 「啊,啊啊,……呃——那个,对了妈妈,这位是……!?」 可能是终于发现到了吧,彩姐看着艾露娜如此问着老妈。艾露娜随即从椅子站起来并鞠躬敬礼说: 「你好,我是艾露娜·修塔鲁敏特。你是长女彩美吗?」 「咦?啊,是的,一点也没错……你好。」 艾露娜谦逊有礼的问候让彩姐不知所措地向她鞠躬敬礼,因为她对我投注「她是谁?」的眼神,我才说「她是妈妈以前的朋友」。 「啊啊——这样子啊,你是妈妈以前的……咦?」 那才是问题的症结,然后艾露娜·修塔鲁敏特这个名字也很罕见。彩姐也想到某件事—— 「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这么询问。 「喔,是这样啊?你特地从异世界来的啊~真是辛苦你了。」 「不,其实我原先并没有打算来的……」 「而且还是时间跳跃啊~真让人羡慕,我也好想回到过去呢!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回到十几岁的时候……干脆回到五岁的时候也不错呢~啊——可是五岁的话应该没用,那这个时候还是不予考虑……」 「即使时间跳跃,年纪也是不会变回去的……」 把我们吃剩的大餐当做下酒菜并拼命开啤酒罐的彩姐已经醉得差不多,艾露娜倒是规规矩矩地应对一直灌她的彩姐。老妈已经开始整理餐桌洗碗盘,小七姐也回她房间去了。我跟美智乃则是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听彩姐跟艾露娜的对话—— 「对了,你叫艾露娜是吗?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不过你到底是几岁啊……」 「不久前才刚满二十岁。」 「咕、哈!」 彩姐反应夸张地往后仰,而且活像个酒精中毒患者似地一边发抖一边说: 「你、你才、才二十、才二十岁啊……这我就赢不了你了……顺便一提我是二十五岁。」 「这样啊……」 「唉——真是的,想不到我的年纪已经老到连母亲青春时期的朋友都比我小啊……」 「不,一般来说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艾露娜小姐,你不必勉强附和我姐姐哟!」 「没错、没错,别理那个醉鬼啦!」 「少啰嗦,十几岁的年轻人到那边去!我已经要跟这个人缔结同盟了!」 彩姐一面「嘘!嘘!」地挥手把我跟美智乃赶走,一面环住艾露娜的肩膀。 「……二十几岁同盟?」 她们的确可以缔结同盟,但是不觉得有点空虚吗?艾露娜才刚满二十岁耶! 不过彩姐却对我说「不只是那样哟,白痴!」 「是魔法同盟。」 艾露娜惊讶地看着彩姐,彩姐则是醉眼迷蒙地继续说: 「艾露娜你啊,应该也会使用魔法吧?」 「……是的,你果然察觉到啦?」 「那当然,这不过是小case,我只要稍微集中精神就能知道对方是否有魔力。」 「……就是这样。你说呢,美智乃?」 「咦?美智乃,你没感应到吗?」 面对我静静的眼神及彩姐一副很意外的疑问,美智乃低下头说: 「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迟钝嘛!」 彩姐对受挫的美智乃「嘻嘻嘻」地露出十分坏心的笑容,接着更用力环住艾露娜的肩膀,同时把她的脸凑近自己—— 「所以,魔法同盟成~立!」 「那么,是不是也要找妈妈一起加入呢?」 这时候传来「啾」的一声开水龙头声,接着洗好碗盘的老妈「咻」地抽走了彩姐手上的啤酒罐。 「啊!」 「为了盟友的健康,这个要没收!」 「哪有这样~」 醉醺醺的彩姐伸手想要回她的啤酒,老妈却「啪」地打掉她的手—— 「你喝太多了,彩美!今天就喝到这里为止!」 「呼~咿,算了!」 话才刚说完,彩姐就像断了线的傀儡似地忽然趴在桌上,跟着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真是的……」 美智乃对无奈耸着肩膀的老妈说: 「要不要拿毛毯过来?」 「我也可以带她回房间……」 「说的也是……不然还是拿毛毯过来吧!」 「嗯,知道了。」 「啊——那么美智乃,我房间里有座垫,你也顺便帮我拿一下吧——我要在楼下稍微睡一会儿。」 「你不会自己拿啊,真是的——」 美智乃一面碎碎念一面步上二楼。她嘴巴虽然那么说,但应该还是会帮我拿才对。至于我则是打了个呵欠并躺在沙发上,然后听到妈妈跟艾露娜从上方传来的声音—— 「家人呢~」 「艾露娜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啦,我只觉得希侬好有妈妈的感觉哦!」 「你在讲什么啊,真是的!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是啊……」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艾露娜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不过,大概是我神经过敏吧! 「嗯~……」 夹杂着彩姐的呻吟声,我听到美智乃「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毛毯拿来了哟,还有哥,这个!」 「噗!」 座垫「啪」地落在我头上,我本来想说说她的,但原则上她还是帮我把座垫拿下来了,所以就算了,直接把它垫在我的头下面。 「好歹也说一声谢谢吧——」 我没理她,倒是听到妈妈说「谢谢」跟摊开毛毯的声音,还有艾露娜的笑声。 「看来幸福比什么都来得好呢!」 第三章 早上,我被弥漫在房间里的香味唤醒。 「嗯……」 我边打呵欠边起床,并且大大伸了个懒腰,泪液迷蒙了我眼前的视野。 「啊啊啊……!」 睡得好饱哦,原以为自己在不熟悉的地方会睡不着,结果不然。或许是因为被褥有太阳的味道……应该是有定期晒过的关系。不过,我还是有点困。 看看时钟,已经八点了。就假日起床的时间来说,这个时间未免太健康了,但是也不坏啦!而且我也很在意从刚才就一直刺激我鼻腔的香味,看来还是起床比较好。 「嗯……呵呵,我也喜欢大胆的你呢……嗯咕!」 我一面踩过在地板裹着毛毯发出怪异笑声的老爸,一面下床走到走廊,整个人仿佛被香味吸引似地走下楼。 一楼,在厨房餐厅里—— 「啊,你好会翻面哦……」 「呵、呵——挺厉害的吧?」 我睡眼迷蒙地往里面看,看到站在炉台前的柚岛跟艾露娜的背影。而她们前方的平底锅正传来煎什么东西的「滋滋」声。 「早安……」 一听到我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看。 「哎呀,你起来啦?」 「早安,早餐快做好了哟,请进、请进。」 「啊~好……」 在艾露娜的招呼下,我坐了下来,不过我还是很困…… 「你早上还是爬不太起来呢!」 看到睡意甚浓的我揉着眼睛的模样,柚岛目瞪口呆地说道。 「我拿早起没办法……因为低血压的缘故!」 「那是没根据的说法啦,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听到我跟柚岛的对话,艾露娜的眼神不知为何亮了起来,一边盯着我的脸看,一边独自嗤嗤地露出笑容说: 「你们两个果然是知道双方早晨表情的那层关系?」 「……其实是,这家伙偶尔会去我家住啦!昨天不是也说过了?倒是你怎么一大早就这么high啊!」 我一脸厌烦地说道,艾露娜则是边安慰着我边又继续笑着说: 「早上就是要保持快乐的心情啊,请用。」 她熟练地把早餐一一摆到餐桌上。有煎蛋、吐司、浓汤及色拉,相当地丰盛。 「人多的时候总是要准备多一点的份量嘛!」 可能是察觉到我心里想的事情,柚岛一面盛着浓汤一面这么说。由于我家的早餐是走和风路线,这种早餐对我来说也挺新鲜的,刺激着我的食欲。直接了当地说,就是——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煎蛋我也做了哟——」 艾露娜笑咪咪地说道。刚才柚岛称赞说「好会翻面」,原来就是指那个吗?形状的确是不错啦! 「哎呀呀,大家早!」 当料理全都摆好的时候,老爸像是算好时间似地走进来。虽然平常他都是这样,不过刚睡醒的他总是打扮得很整齐。 「我自己去拿了报纸,没关系吧?」 「啊,没关系。」 点头响应过柚岛的回答之后,老爸便坐到位子上。看到餐桌上的早餐,他「喔~」地一声发出感叹: 「哎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都是柚岛做的吗?」 「是的,不过也称不上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啦!」 「不不不,真的很了不起。你一定能成为好太太的,真希望美智乃能向你看齐呢!」 他已经从「柚岛」改称为「你」了,再过一个小时,搞不好就厚脸皮到直接叫她名字了。不过让对方听起来不会不舒服正是老爸厉害的地方。 「煎蛋我也有帮忙哟——」 「是吗、是吗?想不到有两个可爱的女孩帮我做早餐,这是多么幸福的早晨哪!」 他还不经意地讲这种话。 「请慢用。」 柚岛把咖啡放在老爸面前。 「啊~谢谢。嗯,好香哦!」 老爸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满脸惊讶地问: 「这是……!」 「是特调咖啡。」 「哎呀~这太好喝了,是你泡的吗?」 柚岛点点头。乍看之下她面无表情,但可能是很高兴有人这么直接称赞自己吧——脸上竟带点羞红!我对咖啡的好坏并不是很懂,因此觉得有点无趣。 「那我们差不多该开动了吧?」 艾露娜跟柚岛都坐在我对面,我说了「开动」之后也开始动手吃。 「这个煎蛋有点不太成形呢!」 「那是我煎的。」 「是喔,不过很好吃呢!」 「……嗯~」 当现场刹那间陷入沉默的时候,我问坐在旁边的老爸: 「……那么,今天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少装蒜了你,当然是化解误会啰!」 「说的也是,要是志乃心情变好就好了呢!」 「啊,关于那件事——」 正当柚岛抬起头的时候—— 叮咚——! 玄关的门钤响了。 「啊,来了吗?」 那么说的柚岛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厨房餐厅,不久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啊,小香早安!」 并且传来熟悉的声音。 「咦,是美智乃吗?」 我从位子上站起来并往玄关走去,美智乃果然就站在那儿,手上还提着一只大波士顿包。 「啊,哥也早安……呃,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过来跟哥聊一聊吧,美智乃。」 我快步通过柚岛旁边走向美智乃,然后直接环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玄关角落,我小声地对满脸困惑的美智乃说: 「能不能把老爸的电子邮件信箱也告诉哥呢?」 可能是从我格外灿烂的笑容察觉到所有事情吧,美智乃板着一张脸。 「呃——所以,那个、是……」 美智乃把脸别到一边且眼神游移,环着她肩膀的我继续挂着笑容说: 「你是不是泄露了许多不必要的情报?」 「嗯,哥!我肩膀很痛,很痛啦!」 「下次再被我发现,你的体重——有几公斤我可是会公布出来的!」 「唔……!」 美智乃的脸因为恐惧而僵住。经过确认之后,我往她的头打了一拳才放开她。 「好痛、好痛……呜呜,爸爸背叛了对吧——……」 美智乃泛着泪光抚摸着挨打的头,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不要跟老爸串通嘛! 「对了,你来做什么?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不,不是的,这给你!」 说完,美智乃一面喊「嗨咻」一面递给我的,是那只波士顿包。我一面想「里面是装什么东西啊?」一面打开来看,结果里面装的是我的衣服跟皮夹。仔细一看,还有疑似老爸的衣服。我抬起头来问美智乃: 「……这是什么?」 「换洗的衣服啊!我只是大概挑了几件,有什么不够的尽管跟我说,晚一点我也会带艾露娜的东西过来。」 「不,我不是说那个,而是为什么——」 「志乃妈妈好像还在生气哟!」 柚岛在后面淡淡地说道,我看着美智乃问: 「……真的吗?」 「嗯,她气得大骂『耕作这个花心大萝卜——笨蛋——!』然后一直在闹别扭呢!」 「喔,是吗……」 「 所以昨天小香打电话跟我商量时,我就征求小香的意见,希望在妈妈气消以前能够继续收留你们……」 「啊?」 我不由得惊讶地看柚岛的脸,柚岛叹着气说: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既然都让你们住一晚了,那么住两晚跟住一个礼拜也没什么差别吧!」 「喔……」 我很惊讶事情真的是那样吗,不过美智乃却小声地对我咬耳朵说「小香嘴巴虽然那么说,但平常她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应该相当开心才是。」 「美智乃,你有说什么吗?」 「不,没什么!我没说什么!那么,他们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美智乃便鞠躬敬了个礼,柚岛也跟着回答「没问题」。我总觉得事情也决定得太随便了,稍等一下吧! 「我、我说美智乃,怎么这包包里也装了我的换洗衣物呢?我又没有……」 「老妈心里好像把哥也当做是共犯吧!她叫着说『他们三个人太龌龊了!』果然是在闹别扭呢!」 「不会吧……」 「你是不是平日就素行不良啊?」 柚岛对着抱头苦恼的我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这家伙从昨天就爱吐我的槽啊?但说到平日素行,我又不像老爸那么糟! 只是糟了,看样子连我也被蒙上不白之冤……那今天我也无法回自己的家了吗? 这时候我因为这超囧的状况而正苦恼不已,美智乃跟柚岛却不理我并转身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 「然后小香,关于……这个啊,使用方法跟我之前教的一样……嗯,要是爸爸或哥哥敢对你出手,你就不用客气尽管开枪吧……尤其是我爸爸可千万不能大意……就算开个五、六枪也无所谓……」 看来连我都很难确定自己是否能平安回家呢! —————————— 「哎呀,真是的……」 美智乃回去以后我回到厨餐厅,把家里的状况说了一遍,老爸叹了口气,就差没说出「伤脑筋」这句话。 「她的气还没消啊……」 「看来只能靠时间解决了呢!」 柚岛冷静地说道,的确没错。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又不能继续待在这里麻烦柚岛……」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你们的生活费我事后会另外适当加价请款的。」 听到柚岛斩钉截铁的说法,老爸吓了一大跳,但又立刻变成笑脸……的确,与其尴尬在意对方的想法,倒不如像这样把话说开还比较轻松呢!老爸在桌子底下用手肘轻轻撞着我说: 「轧人,我还是对这个女孩——」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倒是老爸,今天该怎么办呢?」 老爸因为工作很忙碌,休假的时候大多会连休一个星期。因此,今天他应该也休假。平常他都是跟老妈去看电影,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我家里的东西你们可以自由取用没关系……」 老爸对柚岛这句话摇了摇头: 「虽然这时我们应该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其实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办……」 「嗯?是工作吗?」 「这个嘛……可以这么说。」 我歪着头有点不了解老爸怎么讲话含含糊糊的,不过老爸倒是看着我说: 「因此轧人,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可以请你带艾露娜到什么地方逛一整天吗?」 「啊?」「咦?」「什么……」 我们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到,老爸又继续说: 「虽说是意外,但她总是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与其整天闷在家里,不如带她到什么好玩的场所瞧瞧。」 「这个嘛,是没错啦……」 老爸说的诚然没错,来到异世界可以说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的一次经验(平常应该是不会有的)。话虽如此,但要带她去哪里啊?况且我身上又没什么钱,如果像昨天那样只是待在书店里也很无趣吧? 「我这里刚好有这种东西。」 老爸边说边从皮夹(余额二千圆,信用卡已经被抽走了……)拿出纸张般的东西递给我。 「这是……」 那是游乐园的免费券,上面注明一张票可以两人使用。 「这是透过公司的关系拿到的,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游乐园,是什么东西啊?」 在旁边的艾露娜仔细看着门票,老爸笑着回答她: 「是巨型的游乐设施哟,我猜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听到这句话的艾露娜开心地看着我的脸说: 「轧人弟弟,我想去这里看看!」 「嗯——……不过,游乐园这地方蛮幼稚的耶……」 「不能……去吗?」 艾露娜眼神向上瞥视地询问,我一面设法不看她的眼神一面说: 「不是啦,也不是说不能去……」 「有什么关系,你们就去吧!」 此时插嘴这么说的人是柚岛,她看也没看我们只是淡淡地说: 「我待在家里就好。」 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不,可是——」 「这废话些什么,我是叫你们三个一起去哟!」 这么说的老爸手上拿着两张票。 —————————— 那座游乐园搭电车大概三十分钟就可以到,算是这一带唯一的游乐园,所以名字我也曾经听过。老爸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曾带你去过一次……」但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游乐园这种地方我应该有十年没去过了吧?说到我对游乐园的回忆,不是小七姐硬把我拉去坐云霄飞车而害我哇哇大哭,就是小七姐拼命转咖啡杯,害我不舒服到整个人瘫在长板凳上之类的。 可以说没有一个像样的回忆呢…… 我就在搭着电车摇晃的三十分钟之中,回想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往事;艾露娜则是一面说着「这交通工具真是又快又方便~」一面乐得不可开支;柚岛的脸色却显得有点不高兴。就算跟她说话,也只是「……嗯」地把脸别到旁边看着风景。她的样子也不像在生气……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由于是天气不错的假日,半数以上的乘客都是在游乐园那一站下车,而我们就以夹在人潮中的情况下来到了游乐园。 虽然我曾说游乐园对我来说没有象样的童年回忆,不过一来到现场,便也开始感受到那欢乐的气氛。 「那~么,要先玩哪一个好呢?」 我仔细看着在入口拿的导览手册思考,小时候因为怕会迷路或担心时间不够玩而在游乐园内马不停蹄地跑,现在能够像这样全由自己做决定倒是很新鲜!一直以为逛不完的园内设施现在全都在眼前,让人觉得好开心。 「这个嘛……」 柚岛可能心情转好了吧,兴致高涨地从旁边看我手上的导览手册。 「哇——……好棒哦……」 曾说习惯旅行生活而不会大惊小怪的艾露娜,也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环顾四周。 「啊,轧人弟弟、轧人弟弟!」 忽然间艾露娜拼命拉我的袖子—— 「我想坐那个!我要坐那个!」 这么说的艾露娜兴奋地指着的,正是发出非常剧烈的噪音奔驰着、前方呈龙头形状的云霄飞车——我知道那玩意儿,是这座游乐园的热门游乐设施「dragon shock」。名字虽然怪怪的,但是「连龙也会惨叫」的关键句的确让它一跃为当地杂志的焦点。 我抬头看 着那座夹杂尖锐惨叫声,从远远高处急速下降的「dragon shock」。 「那个……啊……」 「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是啊,那也是这里的热门游乐设施,应该还不错吧!」 艾露娜对那个有兴趣倒无话可说,想不到连柚岛也很感兴趣。 「不是啦,可是上面注明要等待三十分钟,而且一开始还是玩不那么刺激的比较好……」 「那没什么啦,主教他无聊的讲经随随便便就超过一个小时呢!」 「刚好现在是午餐时间,排队的人算是最少的了。你看,导览手册上面还写平均等待时间是一个小时呢,不觉得这个机会很赞吗?」 「不是啦,嗯,这个嘛,是吗……」 惨了,这实在非常…… 艾露娜「嗯——」地把手指抵在脸颊,看向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的我,接着冒出一句—— 「……你不敢坐吗?」 「咿……」 艾露娜问得一针见血,害我不知不觉发出那种怪声。 「哪、哪有,怎么可能、呢!」 「你的声调往上飙哟!」 「太明显了啦!」 两人分别以冷静的指摘与和蔼的笑容对待我,照这情况看来,我大概是没办法再继续推托下去了。 「很、很烦耶!我就是不敢坐那种游乐设施啦!」 最后我终于投降老实招供。没错,我真的很怕坐那种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当老爸提议来游乐园玩之时我之所以迟疑许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很刺激的设施我还敢坐,但是最热门的游乐设施我就没有搭乘的自信。 「你有惧高症吗?」 「不久前你不是还在超高机器人的手臂上战斗?」 我夹杂着叹息回答那两个人的话。 「不是啦,那是我小时候造成的心理障碍啦!打从我老姐有一次硬拉我去坐那种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后……」 「天哪……」 「原来如此啊……」 「所以,要玩你们两个自己——」 我还没把「去玩吧」讲完,旁边就突然冒出一只手把我的右手紧紧抓住。 「咦?」 「听到有趣的八卦呢!」 我一抬头,看到的是柚岛在抓住我的手后扬起嘴角窃喜的脸。 「不敢坐就要克服它呀……」 我头一次看到柚岛这么开心的表情,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整个被抽掉似地。 「等、等一下!你该不会……」 「艾露娜小姐,可以请你负责另一边吗?」 「没问题!」 艾露娜回答得很开心,这次换我的左手被紧紧握住。可恶!虽然我连忙想挣脱,但左右手都动弹不得……想不到女人有时候还会发挥怪力呢! 「放、放开我啦!」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更不想放了。」 「你这个超s女!」 「哎呀~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我手臂越来越有力了耶!」 「那不好啦!那个有龙耶……连它都会shock耶……」 「放心啦,龙的确是个强敌,但只要习惯之后,就算是一个人也有办法打倒的。」 「我不是说那个啦啦啦啦啦啦啦!」 还没搭上游乐设施我就开始不断惨叫,然后就这样硬是被拖到「dragon shock」。 —————————— 结果—— 「天哪,果然连龙都会吓昏呢……」 「好好玩哦!」 好不容易从地狱得到解放而全身无力的我,旁边响起艾露娜开心的声音。 「这个嘛,有那么严重吗?」 在后面的柚岛也从容不迫地那么说,这两个女人实在气死我了。 原以为既然被逼上断头台了,最起码也要听听看柚岛的惨叫声,我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坐在柚岛旁边(最前面的座位)。想不到她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仿佛在细细品味云霄飞车的快感似的,而且表情还冷静到就某种意义来说,也可算是某种类的妨碍营业!我甚至怀疑她的心脏是不是铁打的呢! 至于我正后面的艾露娜倒是不断发出叫声,但是怎么听都不觉得是恐惧的惨叫,而是欢呼——也就是说,唯一受到打击的人只有我。 「啊——先让我休息一下……」 我一屁股坐在附近的长板凳上,觉得脚底还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站着的柚岛则低头看着我说: 「你很没用耶!」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开心,不像是被这样的我打败了。唔,待会儿你等着瞧吧…… 于是我脑袋开始想着设法让眼前这女人吃点苦头(老掉牙的说法)。 「轧人弟弟,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坐我旁边的艾露娜拉着我的袖子问道。 「嗯啊?」 我慢慢抬起头来,看到有座洋房就耸立在四周繁茂的树林里。装饰着骷髅形门环的玄关上挂着一块招牌,上面用可怕的鲜血状文字写着「ghost shock」。看来这个游乐园还直一独爱「shock」这个字呢,。 「喔,那是鬼屋哟!」 「你说鬼屋……是吗?」 艾露娜惊讶地说道。她看着仿佛紧抓住招牌的骸骨图案喃喃地说: 「里面有怪兽吗?」 「嗯~里面的怪兽应该跟你认知的并不一样,但就是那个啦,就是使用道具妖怪来吓人的场所,也可以说是能够在里面走动的杂耍屋吧?」 「啊,原来如此。那接下来到那里——」 「我们到其它地方走走吧!」 忽然间,柚岛像是打断艾露娜的话似地那么说。她一面朝跟鬼屋相反方向走,一面说: 「那不过是在骗小孩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还没等我跟艾露娜开口她就先这么说,而且眼神完全没有跟我们交会。 「柚岛……」 「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想进去那种地方,脑筋是不是秀逗了啊?」 ……听说,人只要内心动摇话就会多起来。 「艾露娜。」 我对艾露娜使了个眼色并「啪」地弹指。 「来了~」 「咦,等一下……!」 迅速绕到柚岛后面的艾露娜用力地勾住她的右手。 「嗨咻!」 然后我负责的是她的左手。 「放、放开我啦!」 难得露出慌张模样的柚岛拼命想甩开她的手,但终究是白费力气。 「你那么说只会让我更不想放开你哦~」 「你这个变态!」 「因为他有耕作的血统啊~」 「喂,等一下!我好像听到不该听的话呢!」 「好了,我们走吧!」 「那、那里不太妙吧!?那个有ghost耶!会shock耶……」 「安啦!什么鬼魂来着,那终究不过是亡灵而已!」 「那才让人讨厌啊啊啊啊啊啊!」 这世上没有人的心脏是铁打的。 —————————— 「你、你要是敢放手……我会宰了你的……」 「……这个嘛,我也不希望衣服被抓破呢……」 柚岛抓住我袖子的力气简直快把我的衣服抓破,因此我只能这么跟她说,况且我们进来也还不到五分钟…… 刚刚在入口的时候,工作人员解释「必须要两个人一起才能 入场」,于是柚岛用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的名义劝我跟艾露娜两人进去玩,但是我才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为了报刚刚的一箭之仇,我抱着就算连续算玩两次鬼屋也无所谓的心态,就这样先把柚岛硬拉进来了,不过…… 「唔、唔唔……」 柚岛像是紧咬牙根似地念念有词。 想不到她这么怕玩鬼屋啊…… 老实说,我真的很意外。 隔着被抓住的衣服,我感受到柚岛一直在发抖。虽然她没有大叫,但不时传来的惨叫及可怕的音效让她不断做出缩起身子的反应,就算这鬼屋不怎么可怕,我也快被她吓到了。 「……要出去吗?」 看到她怕成这个样子,对她感到过意不去的心理已经远超过原本想作弄她的兴致。看来还是不要太勉强她好了,而我们也应该还可以从紧急逃生口先行离开…… 不过柚岛却轻轻摇头否决我的提议,然后一面盯着前方的黑暗一面抖着声音说: 「别、别开玩笑了……这样好像我是临阵脱逃呢……!」 她讲的也是蛮有道理的,所以我也不再劝她了。没办法,只好继续拖着柚岛慢慢地往里面前进。 在红灯不断明灭的走廊,不时出现啪沙啪沙的振翅声及从上方飞过的蝙蝠影子,还有忽然间从眼前飘过的白布,甚至是我们一经过就会在牢房里面嘎吱嘎吱震动的骸骨…… 一路上我悠哉地欣赏各式各样的陷阱(?),柚岛则是不断拉扯我的袖子。 「这、这种东西你都不怕啊?」 忽然间柚岛问我这个问题。 「嗯?喔~不怕啊!」 虽然我不曾撞鬼过,但我爸妈以前曾经跟栖息在遗迹里面的远古怨灵战斗过,所以我也抱持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 「……搞不好,你可以驱鬼除魔呢?」 柚岛用满怀期待的眼光抬头看我,但我摇着头说: 「不,我从没有过那种经验呢!」 「……没用的东西!」 「我真的会丢下你哦,喂!」 「等、等一下!不要那样啦!」 我不过是开开玩笑,柚岛却拼了命地恳求我。看到她这平常绝对没机会看到的模样,我不知不觉冒出虐待人的心态,于是我把头别到一方并揠着脸,故意对她这么说: 「希望你能够至少加个『请』字耶~」 「什么……!」 柚岛说不出话,当下她想回嘴吐槽我,但可能从我诡异的眼神察觉到我的意图,于是咬紧牙关忍受屈辱,并颤抖着身体勉强这么说: 「请、等……一……下……」 「轧人哥。」 「轧人……哥。」 我用力点头细细品味这些话带来的快感,然后高声大笑。 「哇——哈、哈、哈,鬼屋真是个好物呢~」 「你给我记住……!」 柚岛气呼呼地紧咬牙关。天哪,真是有够开心的!我才不担心往后有什么后果呢,我可是活在当下的男人。 不过,接下来反而变得很顺利。 不晓得是柚岛已经习惯了,或单纯只是对我的怒气超过了恐惧(我听到她在背后情绪不稳地喃喃说道「我要跟美智乃说……」)虽然我心里有点毛毛的,但总之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这么说来,美智乃小的时候也相当怕鬼呢!晚上睡觉的时候偶尔还会钻进老妈的被窝里,我甚至记得我们进鬼屋玩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仰赖着我。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断成长到「你看、你看,我做了真正的银弹哦!上面还刻了梵字,这样或许能够射击鬼魂呢!」 她怎么会成长到那种地步呢…… 正当我反复思考有关人生十字路口这种事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嘎铿!」的巨大声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浑身是血还发出凄惨叫声的傀儡,以倒吊的方式从天花板进出来。 「哇!」 「唔喔!」 正以为傀儡会顺着倒吊的力道逼近我们眼前,想不到只发出「嘎喀」的巨大声响就被拉进天花板里,连要说一声「什么嘛~」都来不及呢! 「啊——……吓死我了……」 老实说,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因为在那之前脚底才出现喷烟的机关,大家正集中精神注意脚下,结果就突然从天花板冒出这玩意儿。这就算不害怕也铁定会吓到,更别说原本就对鬼屋没辄的人了。 「柚岛,刚刚那个还好吧?」 我回头一看,柚岛正抚着胸口不断深呼吸。 「……等……一……下……」 她肩膀上下起伏得很厉害,脸色也不太好看。 「……等我……调整好呼吸……」 我轻轻把手伸向低头喃喃说话的柚岛—— 「握住……我的手吧!」 「咦?」 柚岛惊讶地抬头看我,我则是若无其事地说话。我可没笨到在这里还乱开玩笑作弄她。 「直接抓我的手总比抓袖子好吧!」 「可、可是……」 「这没什么奇特的意义,只是这么做你心情上应该会觉得有差啦!」 没错,那个时候美智乃也是像这样握住我的手呢!我想起美智乃那时候还曾说过「这样就……不觉得害怕了。」 「…………」 柚岛怅然若失地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纤细,但却冰冰凉凉的。 「距离出口不远了,应该啦!」 我试着开朗地说话,但柚岛什么话也没说,还低着头像是在躲我的视线——看来她应该还在生气! 「对不起,硬把你带进来。」 「……嗯……啊,不,无、无所谓……」 「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惊吓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因为平常并没有机会看到呢!」 跟你平常冷冰冰的表情比起来总是难得许多。 「……你爸爸,是花心大萝卜对吧……」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没什么,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啦!」 「说的也是。」 我笑着拉她的手往前走,而刚才那些状况果真是最高潮的部份,不久就看到出口了。老实说,我曾想过出口要是能再远一点该多好,不过这是秘密。 —————————— 我们一步出出口就看到艾露娜在前面的长板凳朝我们挥手。当我举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回应的瞬间,柚岛立刻抽开原本握住我的手。 「啊!」 「谢谢你。」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步履蹒跚地走向艾露娜所在的长板凳,我则耸着肩追在后面。 「两位辛苦了。」 艾露娜笑嘻嘻地把杯装果汁递给柚岛,柚岛道了谢之后便接下,然后整个人瘫坐在长板凳上。她「呼~」地大大叹了口气并闭上眼睛,看样子她也承受相当大的压力呢! 「你没事吧?」 「我没事……接下来,要去哪里?」 「对喔,这次轮到艾露娜了呢!」 「啊,关于那个啊,我——」 艾露娜边说边看了一眼旁边像是发高烧而瘫在长板凳上的柚岛,这时柚岛正微微张开眼睛说道: 「……我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然后再补一句「你们慢慢玩吧!」就又闭上眼睛。艾露娜开口说: 「既然这样,那我借用一下轧人弟弟也没关系啰?」 喂,别把人当物品看待啦!而且,那种说法好像我的所有权归属于柚岛呢! 「……请便,就算要无限使用且免利息都没关系!」 柚岛只动动嘴巴那么说,于是艾露娜拉着身心受创的我。 「喔!」 「我们走吧,刚刚我发现到很有趣的东西呢!」 艾露娜说着便往跟鬼屋相反的方向走去。 —————————— 「要去哪里啊?」 「先别问那么多,总之跟我走就是了。」 兴致高涨的艾露娜边说边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前走,总之还是先跟她走好了。 「喂!前面的给我站住!」 忽然间背后传来凶巴巴的声音。 「啊嗯?」 我皱着眉头往后看,结果站着一对看似大学生的情侣。女的像是被吓到,但男的则是一脸愤怒地瞪着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啊? 「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找到你……」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的,但他怎么看都像在生气。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因为我常常得罪人,但是在这里遇见又被对方用一脸「被老子遇到就休想逃跑」的样子指着我大声嚷嚷,那也很伤脑筋……毕竟大部份的人我都没印象。 「呃——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 因此我语带挑衅地直接这么问,但是—— 「我不是找你!是那个女的!」 那男的气呼呼地指着我后面,刹那间有种不祥预感的我立刻回头看。 「…………」 结果看到艾露娜把脸别到一边,躲避直指着她的那男子跟我的视线,只不过,她的额头已经冷汗直冒。 「喂……」 「哎呀……伤脑筋耶~」 的确很伤脑筋呢, 我「唉~」地大大叹了口气并半眯着眼凝视她。 「应该是……那个吧?」 我举起右手轻轻在面前挥动一下,虽然那支锡杖没那么轻啦! 「就是、那个……」 艾露娜边苦笑边在面前轻轻挥动右手,这下子我叹了更深的气,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抢劫的被害人。 「把钱还我!」 接着那男的破口大骂,还一副要冲过来抓她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激动!我夹在中间试图把那男的跟艾露娜分开,并对那男的说: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啦!」 总之和平解决…… 「你这小鬼闪一边啦!」 我知道自己不断陪笑的表情已经「啪」地瓦解。 「……啥?」 我也绝不是乖宝宝牌的人,而且沸点非常低。和平解决?我早忘了,于是我扬起眼尾逼近那男的—— 「你说什么——」 「你这小鬼想怎样……」 「喂——健二你在做什么啦~?」 正当他后面那女的也发出不满的时候—— 「……你明明就有女朋友,上次居然还敢来泡我?」 艾露娜喃喃说出口的这句话让那男的一声「什么……」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好像是问我『要不要去哪里玩?』对吧?还说什么『我现在闲着没事』来着……」 「咕……」 那男的不时往后瞄自己的女友,表情也因为尴尬而扭曲,不过他还是瞪着艾露娜。艾露娜倒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而且虽说你被我拒绝了,但是你们几个人围住一名女性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赞同!甚至还把人家带到那么暗的地方。」 听到艾露娜噼里啪啦的尖锐言词,我立刻瞪着那男的看。他看起来很平凡,也不是很能够跟人交朋友的类型。 「等一下,健二!她讲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后面的女人皱着眉头走近健二。 「咕、咕咕……」 许多恶行当着自己女友面前被揭发,那男的面红耳赤地抖个不停。忽然间,他眼睛闪着愤怒吼道: 「——臭女人!」 那男的冲过来试图伸手抓艾露娜的左肩,只见艾露娜皱起眉头。 「嗯……!」 「喂,你这家伙!」 我很快地抓住他的手并往上扭的同时—— 「啊啊啊!」 艾露娜的掌心「喀」地把那男人的下巴往上推,简直就像是一流拳击手使出的上击拳。剧烈的冲击越过男人的手臂传到我这儿。 「嘎……」 挨了足以让脚站不稳的一击,忍受不了的男子整个往后退而倒下,我不知不觉轻率地「咻~」吹了个口哨,想不到没有锡杖她也这么厉害。 「挺行的嘛——」 「要准备逃了哟!」 艾露娜突然冲到我旁边并勾住我的手,硬是把我拉走。 「呜、呜哇!?」 「站、站住,可恶啊——」 后面传来那个摔得狗吃屎的男子大喊的声音。 「喂、喂喂喂!」 「先跑先赢哟!」 因为艾露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拉着我,我也只能跟着她走。 正当我们跑了一段路,那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们看到前方有个小型的果汁贩卖处。艾露娜就快速向那边奔去—— 「我们躲到那里面去吧!」 说完就把我硬拉进贩卖处后面躲起来。 「等一下,为什么要逃——嗯唔!」 「嘘!」 艾露娜一面像是抱住发出抗议的我,一面捂住我的嘴巴。 喂,你的胸部把我的脸…… 整个脸贴在柔软的触感而面红耳赤的我听到有人跑过去,而且越离越远的声音。 「好像走掉了呢……」 艾露娜轻轻吐了口气,也终于把我放开。 「对不起,没头没脑就硬拉着你跑……」 「唔~~~~~~」 「轧人弟弟?」 我低着头闪避艾露娜的眼神,虽然她一副摸不着头绪的表情,但不一会儿就察觉到是怎么回事。她露出戏谑的笑容说: 「哎呀呀?伤脑筋,真是抱歉!」 我实在太大意了,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不脸红。 「总、总之!」 所以我讲话的声音会突然变大也是没办法的事,接着我像在训人似地,对还在窃笑的艾露娜说: 「为什么要逃?你那时候把他打倒不就得了?」 「不是啦,我总觉得自己抢钱——收取他布施的金钱是事实,人家也在约会,我担心把他打倒在地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加上我钱都已经花掉了,根本没办法还人家……」 「喔,是吗……」 你花光光了啊?我大大叹了口气,真受不了这个强盗僧侣…… 嗯?对方也有不对吧? 「然后,刚刚很感谢你出手救我。」 艾露娜突然轻轻对我鞠躬敬礼。我救她? 「……你在讲什么啊?」 「就是刚才对方抓我肩膀的时候啊!」 「喔~」 当时我的确立刻抓住那男人的手想阻止他,不过那时候艾露娜的掌心早就击中了那男人的下巴……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实在称不上是救你耶……」 我夹杂着惊叹喃喃说道。难不成她想把刚才的暴行嫁祸到我身上? 得知我有那种想法的艾露娜则是「不不不」地开心笑着说道: 「在那个瞬间光是你出手帮我,我就很开心了。」 「不过,一般人遇到那种状况都会出手吧!」 那没什么好高兴的吧? 「 而且也不是我把对方打倒的……」 「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曾救过我。」 是吗?可是我觉得实际上若没帮到忙,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唔、呵呵——」 不过艾露娜真的很开心,而且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是满脸的笑容。 「…………」 看到她那样,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冒出奇怪的感觉。虽然无法形容得很贴切,但是她现在的笑容跟过去有些不一样,应该说有点像小孩子的笑容,亦或是该说可爱呢—— 我「嗯!」地清一下喉咙并抠抠脸颊,反正她自己高兴就好,我是没什么意见啦! 艾露娜的脸上还挂着喜悦的笑容,同时手也贴住脸颊: 「已经好久没有人像这样保护我,总觉得好开心哦……」 「咦……」 「啊!」 艾露娜像突然发现什么似地连忙啪嚏啪嚏摆着手说: 「啊,不是啦,那个……该怎么说呢?就是轧人弟弟在我心目中又加了不少分啦,你表现得不错哦!」 艾露娜同时用力握住我的拳头。 「喔……谢谢你的夸奖。」 纵使被称赞加了不少分,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只用点头带过。倒是艾露娜又握了一次我的手……手,比刚才又更热了些。 「看样子好像顺利甩掉他们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不觉得太快了吗?会不会被那些家伙发现啊?」 「没时间婆婆妈妈的了,毕竟时间有限啊!」 时间有限? 「是指租用我的时间吗?」 我可是无限使用又免利息的没价值男人耶! 我的话让艾露娜轻声地「呵呵」笑出来。 「是我现在做这种事情的……时间哟!」 那个时候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我觉得艾露娜脸上闪过一丝闷闷不乐的表情。 「就算一点也好……还是抛开各种烦恼吧!」 但是,她马上又恢复笑容。然后,用力拉着我的手前进。 「喂、喂!」 「我们走吧!」 艾露娜拉着我的手往前跑,于是两个人就在游乐园内跑着。 然后,艾露娜越过肩膀看了我一眼。 「总觉得,我们好像在私奔呢!」 我笑了,什么私奔?我们是从哪儿逃出来的?啊,原则上是逃离那个男的吗? 「就这样跟我一起到我的世界,你觉得怎么样?」 艾露娜半开玩笑地这么说。 「那个你就饶了我吧!」 我笑着回答,艾露娜轻轻「呵」地一笑并往前看去。 「我想也是呢!」 —————————— 午后两点搭乘摩天轮的游客很少。 入场搭乘这种游乐设施的人果然还是到傍晚才会变多吧,因此我们没有等多久就轻松地坐了进来。 欧吉桑级的工作人员带我们上摩天轮的车厢时,还一脸正经八百地小声说「加油哦!」当然我跟艾露娜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种关系,我只是负责招待爸妈以前的朋友而已。虽然我家没有什么表兄弟之类的亲戚,但如果有,或许也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吧! 当我们一进入车厢坐好,艾露娜就巴在窗边欣赏外面的景色,跟我呈完全对比的情况。 「哇啊——会变得越来越高呢~」 「要是突然下降也很伤脑筋呢!」 「啊,你这种说法很不可爱哦!」 车厢慢慢地往上升……由于是午后两点,根本还没有机会欣赏到夕阳,但毕竟今天天气不错。欣赏阳光照耀的街道也不坏呢,连平日熟悉的街道都显得很新鲜! 「啊,那是轧人弟弟的家吗?」 艾露娜指住窗外叫着「你看、你看!」 「这么远看不出来吧!」 「……总觉得轧人弟弟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躲我耶!」 「是你神经过敏吧?」 我边看着外面的风景边冷淡地回答。我实在不敢说在刚刚发生了那种状况之后,我怎么样也无法正眼看艾露娜的事。 「都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要那么兴奋,安安静静欣赏风景——」 「像这样吗?」 我被距离突然变超近的声音吓到,仔细一看,艾露娜的脸就近在眼前看着我。 「呜、呜哇!」 我不由得跳起来,然后还在硬梆梆的座椅上往后滑动。我一面让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冷静下来,还一面自问自答「昨天好像也发生过同样的状况吧!」一面看着艾露娜说: 「这、这会吓死人耶!」 「因为轧人弟弟你从刚才就变得很冷淡嘛!」 「唔……」 「哎哟——不过轧人弟弟很值得作弄呢!」 艾露娜得意洋洋地笑着。很值得作弄啊,我实在很想说说她,但已经搞得这么糗了,要是随便反击只会让自己更受伤。 我大大叹了口气,端端正正重新坐好。艾露娜也已经把兴趣转移到景色上。可恶,这次换我跟她说话好了。呃——…… 「话说回来,你不会使用飞行魔法吗?」 我询问忽然想到的问题。 「会哟!」 注视着窗外的景色,艾露娜轻松地这么回答。 「那么……」 「是因为这个世界要是自己没使用任何道具就在天空飞翔很异常,所以就自我约束不表现出来。」 「不,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么,这种景色你不是看惯了吗? 这里对艾露娜来说的确是异世界,但她既然会在天空飞,应该不觉得这景色有多美吧?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 「不尽然是那样哟!」 那声音轻轻的,但确实传进我耳朵。这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不禁让我抬起头来。 「并不全是……那样子哟!」 这时候已经看不到刚才称得上天真无邪的笑容,而是直盯着景色看的艾露娜之侧脸。 好美的侧脸。 我再次感觉眼前这名女性年纪的确比我大,而且,是异世界的人类。甚至有一种……她会突然从我面前消失的感觉。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谁也没察觉到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虚幻。 也让我不得不想起这种不搭轧的形容词。 「艾露娜——」 我不得不出声叫她。虽说蛮丢脸的,但在这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若不开口叫她,她可能就会消失不见。可是,我却想不到要跟她说什么。 「耕作他……变了好多哦!」 依旧看着景色的艾露娜突然讲出这种话。 「变了?」 「他变得相当搞笑。」 艾露娜面不改色地说道。 「会吗?听说他从以前就相当不正经。」 「他的确是蛮不正经的,但他以前比较尖锐。虽然也不正经,但不像现在这么沉稳。仿佛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全掌握在手里似的……」 我不禁噗哧笑了出来,那个老爸沉稳?昨天他还因为摸你屁股而被打得惨兮兮的,最后还被自己老婆赶出家门……的那个老爸耶? 「喂喂喂,真不知道该说你误会了还是把他看得太高了……」 「我曾经……喜欢过那样的耕作。」 「我想也是啦,虽然他不算很有女生缘,但也挺受欢迎的……啥?」 我惊讶地看着艾露娜,她也转过头来对我微笑。 「我没有说谎哟!」 「咦?那个——啊,你说,喜欢……」 我都不晓得自己在讲什么了。艾露娜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并「嘻嘻」地笑起来。 「这种话题对你来说好像还太早了呢!」 我正觉得她用大人的口吻就只是要讲这样的时候,她又露出那称得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指着窗外: 「啊,轧人弟弟你看、你看!那是柚岛小姐哟?嗯——她看起来好像还没回复耶~」 「艾露娜,刚刚……」 「这下子轧人弟弟必须用你的爱好好照顾人家才行喔!」 前面的话就请你当作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要跟任何人说—— 她那天真无邪的开朗侧脸,看得出来她的确是那么说。 摩天轮的车厢慢慢地往下降、往下降、往下降……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就告别了游乐园。撇开艾露娜不说,明天我跟柚岛还得上学呢,所以不能玩太high。 纵使在摩天轮讲过那些话,艾露娜的态度倒是一点都没变。我也尽可能以平常心对待,但就是不知道是否够平常。 她曾经喜欢过老爸? 老实说,那种事情跟我说也没用……的感觉……伤脑筋!况且,我也不知道她喜欢老爸的理由。对象是我那个老爸耶?我承认他那张脸长得够帅,但为什么会那么有女人缘呢? 我一面苦思那种事情一面从车站回到家(柚岛她家啦……)。 虽然聊到最后变成晚餐要吃什么的话题,但因为不知何时先回到家的老爸坚持「不,我想吃女生亲手做的料理!」结果就变成柚岛跟艾露娜两人亲自下厨煮饭。虽然只是烤鱼跟炖煮食物等简单料理,不过也是很好吃。 「碗盘请你们负责收拾哦!」 人家都这么说了,于是我们两个男的便乖乖洗好了碗盘,然后今天我跟老爸还是回到那个房间…… 当我开始翻找那只波士顿包,想看看美智乃是否有帮我把书包放进去的时候,老爸对我说话了: 「轧人,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啦,反正我也好久没去游乐园了。」 「艾露娜呢?」 「这个嘛,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哟!」 「是吗,那就好。」 我忽然想起艾露娜在那个摩天轮里讲的话——曾经喜欢过是吗?我当然立刻打消这个念头,虽然我脑袋承认了那危险的事情,但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 「倒是老爸,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啊?」 「咦,我不是说要工作吗?」 「少吹了,怎么可能啊?」 你早上虽然那么说,但你不就是工作告了一个段落才回家的吗?况且你应该把工作需要的数据都留在家里吧,所以我不认为你是去工作。 听到我的指摘,老爸「嗯~」地点头。 「其实,我去找『疗愈时间』的美穗——」 「好了老爸,你那点毛病要改过来,否则我会宰了你的!」 当我抓起手边一张看起来很坚固的椅子,老爸连忙挥着手说: 「等、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我是因为有事想确认啦!」 「有事想确认?」 「嗯……」 老爸又用力点头,要是他接下来说是想确认美穗的三围,我铁定会当场劈开他的脑袋—— 不过,从老爸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超乎我的想像。 老爸眯着眼睛说: 「那个艾露娜是冒牌货。」 我原本举着的椅子「嘎哒」地摔在地板而发出巨大的声响。 「……啥?」 我不懂老爸说的话,因此才发出那种白痴声。至于老爸则没把我的反应放在心上,又继续淡淡地说: 「这样的说法或许不太妥当,那个人的确是艾露娜没错,但不是我所认识的艾露娜,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老爸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虽然他常常讲一些很难笑的笑话,但决不会开这么恶质的玩笑。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有「叩叩」的敲门声响起。语塞的我代替老爸简短说了一声「请进!」 「浴室里已经没人了哟——」 从门缝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正是艾露娜——她身上穿着看起来像睡衣的衣服,可能是柚岛借她的吧!老爸则是笑容以对地说: 「喔,抱歉还让你特地来跟我们说,今天怎么没有裹浴巾的杀必死呢?」 「哎呀?你昨天不是慌得不知所措吗?」 「不不不,那毕竟太突然了,只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巴不得每天都有眼福欣赏呢!」 「又来了你!」 听到老爸又在胡说八道的艾露娜咯咯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我说: 「怎么了吗?」 「喔~没什么……」 「啊,难不成轧人弟弟有所期待?」 艾露娜笑着说——是跟我今天早上看到的笑容一模一样的戏谑笑容。我忽然抬起头—— 「那个,刚刚——」 「他因为期待落空,受到打击而发不出声音啦!」 老爸静静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想把我跟艾露娜隔开。 「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女性的裸体可是充满了神秘感!」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耕作。」 「哈、哈!我的内心也还是十几岁呢!不然今晚我们来探讨那个神秘……唔喔!」 「好了,晚安!」 艾露娜不经意地利用房门挡住把手伸向自己的老爸,然后就走出我们房间。剩下的,只有站在门口沉默不语的老爸。 「…………」 老爸背对着我并没有回头,仿佛在确认艾露娜是否已经离开而盯着房门动也不动。 「老爸……」 我终于沉不住气,畏畏缩缩地对着老爸的背部喊道。说到畏缩,我到底在怕什么啊? 「轧人。」 我肩膀抖了一下,老爸只是喊我的名字……可是他的声音冰冷到跟刚才耍白痴的样子截然不同,还有—— 「对那个女人千万别太大意!」 仿佛看穿了我的视线……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对老爸存有这种想法。 也就是,害怕。 —————————— 那天晚上,老爸跟艾露娜从柚岛家消失了踪迹。 —————————— 「……这是怎么回事?」 隔天早上,柚岛一句话就把我现在的心情跟状况全表现了出来。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 我一面戳着早餐的法式吐司,一面大大地叹气。我往旁边看去,餐桌上还摆了两人份没有动过的早餐。 「你们俩睡同一个房间……都没发现到吗?」 「他应该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的吧!」 昨晚我后来并没有继续追问老爸,老爸也没理会僵在原地的我,只说「我先睡,你也快点去洗澡好早点上床睡觉。」然后就裹着毛毯入睡了。我当然不可能摇醒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老爸,心想「还是明天再问好了。」明天老爸应该会跟往常一样边开玩笑边解释给我听…… 想不到一到早上竟会是这种情况,连艾露娜也不见踪影。当柚岛问我原因的时候我也只能抱头苦思。 「该不会他们两个……趁着半夜一起离开啊?」 柚岛边喝咖啡边意 有所指地喃喃说道。 「你是说他们『私奔』?」 「那也是有可能哟!」 我能够理解柚岛想表达的意思,毕竟他们是过去熟识的男女。一场意外的重逢动摇了他们的心,男方不顾自己是有妇之夫的身份,抛弃一切拉着女方的手……这样就完成了一部老掉牙的连续剧内容。她会有那种想法也不无道理啦…… 【对那个女人千万别太大意!】 「应该是……不太可能。」 「是吗?这个嘛,真是那样就好了。」 柚岛轻松地响应我硬挤出的话,然后站起来说: 「生活费我会以三人份计算哟!」 「随便你啦!」 反正付钱的又不是我。 「那么,我先到平常约的转角处等你哦!」 「啊?为什么?」 反正我们要一起上学啊…… 听到我一脸狐疑地这么问,柚岛面红耳赤地说: 「要、要是被别人看见而产生误会,我会很困扰的!」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 —————————— 虽然我到了学校,但根本没把上课的内容听进去,我一直在想事情。更何况,美智乃带来的行李里面也只放了我的书包(里面啥也没装)。 这是因为美智乃说了「这种时候不念书也没关系哟~」算是很贴心地替我这个回不了家的可怜哥哥着想,绝没有「反正你教科书都没带回家不是吗?」的残酷意思。 虽然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把课桌里的教科书跟笔记本适当地摊在桌上,并乖乖上完早上的课,但中午过后我就逃学了。目的地不是常去的电动游乐场,而是我遥远、遥远的家。 老妈的生活周期大致都很规律,上街购物的时间带也很固定——其中分成上午出门买东西并顺便买自己午餐的日子,以及为了三点的点心而有些兴奋,因此下午怀抱开心的心情出门吃点什么美味甜点的日子。然后,今天正是老妈的点心时间日——我就是看准这点才偷偷回星弓家的。呜呜…… 家里难得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我偷看了一下客厅也没看到人……这真是好机会。于是我直接到老爸的书房,也就是前天被轰得惨兮兮的那个可怜房间。 门口贴着「修理中」的纸张飘呀飘的,但是一推开门我就吓到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仿佛快被吸进去的青空,空气也非常流畅。是个什么可遮蔽的东西都没有,全身都能体验到自然风的空间。 简单说来,就是因为墙壁跟天花板被打穿才看得见天空啦! 「老妈也真够狠的……」 我走在坍塌的书柜及瓦砾堆里。可能是美智乃的魔法来不及修复吧,整个房间像是被导弹直接命中后的样子。 不过,损害最惨的莫过于老爸当时往外跳的窗户(正确说的话是曾经存在的窗户),办公桌总算是还存在。不过有一半被压垮,不晓得是否拿得出来呢…… 「我记得是在这边……」 我拉开那办公桌最上面的抽屉,把里面的笔呀、文件呀、还有整束的名片(若要问是什么名片,为了老爸仅存的名誉,还是别说了)拨开寻找——当时老爸的确是把那个放进这个抽屉里的。 不久,我手指「喀」地碰到硬硬的触感。搞~定,接着我把它捏出来。原以为老爸可能会把它藏起来,但是想找的目标物却很快就被我找到。我把那个拿出来并细细端详,然后—— 把它紧紧握在手里。 ——————————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学校接柚岛,回到她家之后我又马上出门了。柚岛问我去哪里,我只是回答「有点事要办」。 当我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附近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我从悬挂「禁止进入」这块牌子的绳索下面钻过,进入那个区域,也就是这附近相当有名的「上吊大楼」遗址。不久前这座废大楼突然崩塌,化成了一堆瓦砾山。那场崩塌始终是个谜,不过倒是跟我无关。 不晓得是不是要遮蔽住那座瓦砾山,现在大楼原址四周设了简略粗糙的绿色围幕。不久前大概是想调查崩塌的原因吧,还看到不少戴着钢盔的市政府职员或工程相关人员在这里走动,但最近就没看到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进行拆除作业呢! 现在我又从立着「禁止进入」的广告牌旁边走过,并穿过绿色的围幕进入里面。 可能是太阳已经下山的关系吧,里面很昏暗。瓦砾堆则分成好几堆,勉勉强强可让人通过的样子。我心里一面想着「把这儿当成儿童游乐的场所一定很危险!」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一面往里面前进。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一眼艾露娜来这里时的魔法阵。我心里也想着,顺利的话或许会见到失踪的艾露娜呢,不过还是到处都找不到她。 我用钻的方式在瓦砾山中前进,忽然看见瓦砾堆深处的后方透出淡淡的光芒,于是我一面小跑步前进,一面窥视着那后方。宾果! 「哇塞……真的是魔法阵耶……」 我不禁发出赞叹,总觉得有些兴奋。因为真正的魔法阵就出现在我眼前。直径约两米的圆圈里,画着比电玩上面看到的还要更加复杂的花纹,而且还像脉搏跳动似地断断续续放出淡淡的光芒。让人觉得随时可能有召唤兽从里面出现……我大概是电玩打太多了。 「这应该不会突然发动吧……」 虽然艾露娜曾说只要她不出手就无害,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耶,我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看个究竟—— 「……哎呀呀……这真是……好巧啊……」 后面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吓得回头看。 「艾露——」 我没有把那个名字念完就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眼前的艾露娜—— 她根本可以说是满身疮痍,全身伤痕累累还血迹斑斑。原来轻飘飘的法衣也破破烂烂的,她紧抓着一根原本可能是锡杖的棒状物勉强站着,还不断「咻——咻——」地微弱呼吸着。她的眼睛没有对焦地看着我,表情则有些迟缓…… 「喂……」 「我打了……一场殊死战……」 在她虚弱地说完后,接着从嘴巴咳出了血——那就像是契机似的,艾露娜放开手中的锡杖,纤细的身体也开始倾倒。 「喂……」 我立刻踢着地面往前,在艾露娜倒地前先抱住她。这时候,我右手感觉到湿湿黏黏的不祥触感。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玩笑好像……有点开过头了……」 她自嘲似地露出微弱的笑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玩笑开过头了? 「是谁对你做这种事……不,先别管那个了……」 先疗伤要紧,要叫救护车吗?不,还有更迅速确实的方法——我家那个光荣的回复者。我一手抱着艾露娜,另一手从口袋拿出手机。立刻按下简速拨号叫人过来—— 咻! 眼前一道横向的银光闪过。 「咦……」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上的手机上半部已经很扯蛋地掉在地上,而手指正空虚地按着只剩下半截的手机「通话」钮。 「咦……?」 「我相信那里面有你许多朋友的资料,毁掉儿子的手机我也有些痛苦,但是……」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我惊讶地张着嘴巴往上看,随即看到近在眼前的地面正插着一把白鞘的刀——我看过那把刀,也曾经听老妈说过。在得到传说中的剑以前……不,就算得到那把剑之后,平常的战斗老爸也是经常使用的另 一个伙伴。 那把刀是谁的?那还用说吗? 「哎呀……」 「不过朋友的价值并不在于数量,如果对你而言是真正重要的朋友,应该会再爽快地把自己的数据提供给你吧!」 他是什么时候…… 「因为我不想让事态变得更复杂。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平解决,不觉得那也是一种幸福吗,轧人?」 那人影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我甚至还闻到「一定要满二十岁才可以抽烟哟!」的烟味。 你在搞什么啊…… 「已经晚上了,天色渐渐暗了呢!」 老爸! 第四章 我已经混乱到了极点。 「把那女人交出来,轧人!」 「等一下,你这是干嘛……」 我只是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老爸。他没头没脑地出现,又没头没脑地把我的手机砍成两半,甚至没头没脑地讲这句话——什么把那女人交出来? 我看着怀里的艾露娜。鲜血从她的额头慢慢滑下来,可能是伤得很严重吧,她已经失去意识。艾露娜这个状态,还有眼前的老爸所说的话……如此一来还完全搞不懂是谁造成了现在这个状况,那我才真的脑子有问题。 「老爸……」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不会伤害她? 「你想做什么……」 「把她交给我。」 老爸迅速往前踏一步,我也迅速往后退一步。我不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希望听到合理的解释,也需要时间思考。 「唔……」 怀里的艾露娜微微皱着眉头。 「…………」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行动得比思考还要优先才行! 「我等一下再解释来龙去脉给你听!」 魔法阵的光芒微微照亮老爸的脸,他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与我满腹的疑问比起来,眼前先感受到的反而是恐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快把她交给我……」 正当老爸把手伸出来的那一瞬间。 「——唔!」 我一口气把力量灌注在双脚,抱着艾露娜以蹲低的姿势像弹起的弹簧那样用力踢着地面往上冲。 「嗯?」 我听到背后传来老爸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我跃过眼前逼近的瓦砾山,冲进黑夜里。我觉得老爸似乎在后面紧追,但又好像没有……总之,继续跑就是了! 我以几近跌倒的态势穿过绿色的围幕,跑过空地再冲到马路。总之先回家,除了得先帮她疗伤,最好也能找个人把事情讲清楚,老爸太奇怪了。可是,我有办法抱着艾露娜回家吗? 「你想去哪里?」 声音又从上面传来,我喉咙「咕噜」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抬头一往上看,老爸正态度优雅地坐在围墙上低头往我这边看。还「嘻」地露出大胆无敌的笑容,一面吞云吐雾一面翘着二郎腿。 好快!我已经无法一一思考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也没有闲工夫思考。 「这样突然逃走,老爸会有点小受伤耶!」 老爸「咻」地跳下来站在我面前,我直觉反应我们逃不掉了。既然这样,要把老爸海k一顿吗?正当我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叭——! 随着划破夜晚寂静的喇叭声,像怪物眼睛般的汽车大灯正从对面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嗯?」 老爸轻快地跳上围墙闪避。 「喔喔哇!」 刹那间我死命趴在路边想躲过这一劫,但是那辆眼熟的奔驰却发出高亢的刹车声急速停止,副驾驶座的车门也猛然打开。 「哥!」 在驾驶座那么叫我的,是一个令我很意外的人物,让我眼睛不禁瞪得大大的。 「怎么是你开车……」 「别问那么多,快上车!你不是要逃走吗……」 「唔!」 纵使我现在想吐她槽或满怀各种疑问,也只能等事后再说。当我抱着艾露娜跳进副驾驶座的同时,轮胎就发出「啾噜噜噜!」的摩擦声,车子也随即往前疾驶。 「走了哟!」 「等、等一下美智乃!我的脚没还进来!」 我人还没完全进入车内!两手也正忙着抱艾露娜而不得空呢! 当我露在车外的双脚啪哒啪哒动个不停的时候,有一双手从后座伸出来揪住我的衣领。 「你在做什么啊?」 我抬头一看,又是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柚岛……」 「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知道吗?」 柚岛边发牢骚边用两手把我往里面拉,多亏她的帮忙,我总算能够坐进车内。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道谢,她就先开口说话了: 「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先把艾露娜小姐移到这边来。」 「啊,好!」 我很快地,但是在不惊动到艾露娜的情况下把她移到后座。她的身体轻得让我吓一跳,而且轻得让我感到害怕。柚岛抱着受伤的艾露娜并让她躺下,然后她的手便开始发出微微的柔光——是回复魔法,这时候我也终于得以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 「麻烦你了。」 只不过,那块大石头才放下没多久就突然听到「哒哒哒!」的枪声。我回头一看,美智乃正一手握着方向盘,然后身子探出车窗往后方射击。 「啊——真是的!天色太暗都打不中!」 「喂,美智乃……」 不过还没问她「你在做什么?」以前,我先察觉到情况有异常的变化,因为后照镜映着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个老爸怎么这么有精神啊……」 老爸用跑的方式在后面追着我们的奔驰车。 他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像在地面滑动似地朝我们直冲。目前的车速大约是时速六十公里,不过我们非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是越缩越短。美智乃又「哒哒!」地开枪,但老爸只是轻松地把身体稍微移往旁边闪躲,速度则是完全没有减慢。 「气死我了!」 情绪越来越暴躁的美智乃大叫着。正当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想「你能不能眼睛看一下前面好好开车啊」的时候—— 「哥,方向盘麻烦你了!」 话一说完,美智乃竟然放开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拱着背蹲下来在座位底下开始摸索些什么。喂喂喂!我连忙从副驾驶座把身体探过去,紧紧抓住方向盘。 「你、你是叫我开车吗……」 「右边是油门!左边是刹车!」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我只好硬着头皮滑进驾驶座的边边,至于在旁边的美智乃仍旧往前弯着身子不晓得在弄些什么东西。可恶,我只有在电动游乐场玩过开车的游戏耶!油门应该是这个吧…… 「前、前面、前面、前面!注意看前面啊!」 柚岛惊慌失措地大叫,于是我连忙抬头,想不到逼近眼前的是——墙壁。 「呜喔喔!?」 我赶紧踩刹车并且切方向盘。车子发出「呀叽叽叽叽!」的刺耳声同时半回转,总算是勉强过弯。只是我的身体往外侧倾斜,几乎把在旁边的美智乃压扁。 「哇哇哇哇哇!」 「你好好开啦!」 「别强人所难啦!」 我一面大叫吐槽后面传来的抗议,一面猛踩油门。本来想说我顺利过弯闪过墙壁之后,应该会听到什么赞美的……想要求菜鸟驾驶也该有个限度吧! 「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好呢!」 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现在身在何处,只是一味地沿着马路行驶。附近都是工厂或仓库,一点人烟都没有,我总觉得我们好像离市区越来越远。 「直接开的话会上高速公路!如此一来就能甩掉爸爸了!」 这么说的美智乃终于起身了,我正想说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的时候—— 「锵锵锵锵——!」 美智乃从座位下面拿出来的,是最凶恶的东西,跟她开朗的声音完全呈反比——是跟刚才的手枪有所差别,一把又长又大的狙击步枪。 「这绝对打得中的!」 说着说着,美智乃 就身体朝着我坐在窗框上,整个人探出车窗之外—— 「喂、喂,危险啦!」 「安啦、安啦!倒是要麻烦你好好开车哦!」 这么说的美智乃看着瞄准镜并举起步枪。看她的动作很稳,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当哥哥的我心情实在相当复杂呢! 「我说你啊……别往奇怪的地方乱开枪哟!」 虽然老爸花心又会突然摸女生屁股,还会在奇怪的时机滑倒,引发老妈不必要的误会,也常常跑去「疗愈时间」找美穗,不过他终究是我们的父亲…… ……要是不小心被乱枪打死,真的没关系吗…… 这种险恶的想法瞬间闪过我脑海,不过—— 「放心,反正会被弹开。」 「咦……」 就在美智乃语气冷静地那么说的同时—— 砰——…… 拉着长长尾音的枪声响起。那一瞬间,我从后照镜看到瞬间飞散的火花。 「喂,刚刚那是……」 「子弹被弹开了啦!不过太好了,因为速度减慢了呢!」 弹开了……是步枪的子弹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小七姐才能表演那种技术呢…… 「爸爸很厉害哟,大概啦!比哥想像中的要厉害许多呢!」 美智乃喃喃说道,但是她又再度叩下步枪的扳机。枪声再次响起,我又从后照镜看到火花——子弹真的弹开了。 接着,美智乃的眼睛离开瞄准镜对着我说: 「所以快点上高速公路!我没有那么多步枪子弹可打啦!」 「咦?真、真的假的……好!」 我猛踩油门,美智乃再摆出射击的姿势,我开车的技术也越来越熟练。太赞了,我学得真快呢!如此一来应该逃得掉呢! 不过…… 「不管我瞄准哪里爸爸都会弹开耶……」 听说人只要集中精神在一件事情上,就会看不见周遭的事物…… 「…………」 具体来说,就是把身体探出车窗、展开狙击的我老妹……那个——嗯,这个嘛……对我来说从刚才就在旁边对着我飘来飘去、名为「裙子」的布料,跟里面不时露出来见人的「那个」,要我不在意还真难呢…… 喀! 「……请你集中精神开车。」 「遵命……」 后座飞过来的拳头实在痛得要命,声音也是冷到一个不行。 —————————— 在夜间的高速公路上飙车的感觉还不赖,等满十八岁我也去考个驾照吧……反正已经先行练习过了。 这里是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可能是晚上的关系,又大又宽的停车场只看得见零零星星停放在里面的卡车。不远的前方有间提供简单饮食及物品的商家,但我现在毕竟又不能随便离开这辆车…… 从灯火通明的商家走回来的美智乃,两手各拿着一杯果汁,怀里还捧着烤饭团啦、炸鸡块等等东西。我被她买的那么多东西吓得目瞪口呆,但她立刻很机灵地送上果汁给我。 「哥你辛苦了,车开得很棒哟!」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开那辆车为什么会这么驾轻就熟呢?」 「咦,那辆车我只是跟彩姐借的哟?她说过她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借用呢!」 那个一向烂醉如泥的老姐。大概是美智乃挑她喝醉的时候做下了这个约定的吧?如果是这家伙,就很有可能干这种事情。 「那驾驶技术呢?」 「只要是交通工具,原则上我都会驾驶哟——虽然潜水艇跟电车我是没有驾驶的经验,不过直升机——」 「够了,不用再说了!」 我又了解妹妹其它不为人知的一面了。不过我放弃再追究下去,我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问: 「艾露娜已经没事了吗?」 「嗯,我刚刚看过了,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小香的回复魔法也变得相当厉害了哟!只不过她的体力比不上伤口恢复的程度,因此暂时不会醒过来。」 「她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会那么刚好出现救我们呢?仿佛早在现场监控了……」 「哥,炸鸡块很好吃哟!」 美智乃迅速把装了鸡块的纸袋递给我,我马上无言地抓起一块往嘴巴塞,然后一面粗鲁咀嚼一面笑着对美智乃说: 「想要命就从实招来怎么样?」 「唔唔……还是瞒不过你啊……」 「废话,白痴!反正你是老妈派来的吧!」 「啊,哥你的眼真尖,你果然察觉到啦?」 「没错。」 话说回来,老妈在那天之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已经够奇怪了……撞见老公跟过去友人的不伦关系(看起来应该很像是那样),应该不是只发动魔法把他们轰走就可以了事的。就算在怒气平抚后冷静仔细思考,也会在意老爸他们后来怎么样,或者真相究竟是如何而展开调查行动才对。 我眼前浮现出老妈像这样「天哪,不过怎么可能呢……耕作跟艾露娜……不,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但若是真的该怎么办呢……嗯——嗯——嗯——!」抱头苦恼的画面。 虽然老妈就这样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坦然质问真相,但我家却有一个优秀的谍报员,一个把我的情报透露给老爸的优秀间谍—— 在那事件发生后的隔天早上,美智乃就来到了柚岛家——其实是因为美智乃所带的行李里面摆了老爸的皮夹,这才提醒我的。因为掌管老爸皮夹的人是老妈,美智乃连摆在哪儿都不知道……应该啦!而整排的卡片类都被抽走也很奇怪,恐怕那是老妈为了要封锁老爸的行动。 而美智乃的任务就是要调查老爸跟艾露娜两人关系之真相,简而言之就是调查他们是否有搞不伦。柚岛当然也有参与这次的行动,突然带着女人来家里的大叔,跟平常对她有恩的老妈比起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会优先考虑谁。所以,纵使我们会延长住在她家的日子,但她也很爽快地答应,为的是从内部监视老爸跟艾露娜。 「当然我是觉得不可能啦,但心里又想『那么做或许能让妈妈气消吧!』所以才答应帮忙的。结果今天早上从小香那儿得知爸爸跟艾露娜小姐不见了,我就担心『啊,这下子搞不好很不妙呢!』」 为爱私奔的老掉牙连续剧从此开始是吗? 「后来傍晚的时候,哥你不是说要出门去什么地方吗?加上你课上到一半还逃学,觉得事有蹊跷的我就和小香一起跟踪你。」 「还特地借彩姐的车子?」 「暗中监视的基本就是车子嘛——知道吗?我们也吃了红豆面包跟牛奶哟!」 那关我屁事啊? 「为什么会把我跟那两个人扯在一块呢?」 难不成她们认为我在旁边撮合他们俩搞不伦?我只觉得好悲哀,为什么要被这几个女人误会呢? 听了我的话,美智乃红着脸说: 「那、那个……我期待你们会不会就像妈妈所说的,真、真的搞『三人行』、『3p』……不是啦!是担心——」 我两手立刻捏着美智乃的太阳穴,像虎头钳那样地灌注力量。 「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你想像力旺盛是无所谓,但不要随便把我扯进你那奇怪的胡思乱想里……然后呢?」 「呜呜……呃——然后我们看到哥走进那栋大楼的遗址,就想说你们三个迟早都会出来,于是就在外面埋伏监视,但是却看到哥抱着浑身是伤的艾露娜小姐冲出来,接着又看到老爸在追你们……」 「所以你们才开车冲过来?」 美智乃「嗯」地点了一下头。伤脑筋,我万万没想到老妈派人监视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只觉得爸爸怪怪的,还怀疑他是不是被洗脑了,所以就立刻冲出来了……」 洗脑,相当有趣的想法呢!但就是莫名其妙会让那种理由冒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自己还想问个清楚呢……」 我看着在车内睡着的柚岛,回复魔法似乎使用起来相当累人呢!然后又看看柚岛旁边几乎靠在她身上睡着的艾露娜。我把手伸进口袋,触摸到里面有个又小又硬的物体。 「……听说那个艾露娜,是冒牌货。」 「冒牌货?」 美智乃皱着眉头问我。 「老爸那么说的。」 老爸说「她的确是艾露娜,但不是我认识的艾露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懂真相是如何。只不过,眼前有我能够做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美智乃,你要下车的话最好在这里下车。虽然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老爸是认真的,也搞不好老爸才是正确的。」 「……那哥你呢?」 「我还是要先救这家伙,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是冒牌货,但老爸实在做得太过份了。我现在对他可是超不爽呢!」 明明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又没事要对女人出手! 「所以,我要保护这家伙不受老爸的伤害。」 当我那么说时,美智乃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那什么表情啊?」 「难得哥这么酷耶……」 反过来说,难得我这么酷=平常一点都不酷。 「想再被我勒一次脖子吗……」 「啊——骗你的、骗你的!你平常也很酷啦!」 看到我一面抡动拳头一面逼近,美智乃连忙挥手解释,我大大叹了口气说: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我总不能丢下受伤还被追杀的家伙不管吧?」 「那我也要跟着你!」 美智乃斩钉截铁地这么说,看到我很惊讶的样子,美智乃继续说: 「对于会摸女生屁股又会伤害人家的爸爸,绝对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会突然摸女生屁股的爸爸,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看来就美智乃的想法中,摸屁股的这个罪行似乎很严重呢!那她裙子刚才一直往上飘这件事还是不要讲出来比较好。难得她愿意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我可不想与她为敌! 我再次看着艾露娜,她似乎还没醒来。 「……总之要先让这家伙把事情说清楚……还有她为什么会被老爸追杀。」 「没错,等稍做休息之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 「你们休想得逞哦!」 忽然间,嘹亮的声音响遍停车场。 「什么……」 那声音太热悉了……而且是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我跟美智乃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仰头回望—— 「呵、呵、呵……」 一道人影威风凛凛地双手叉在胸前,同时露出大无畏的笑容,以金刚力士之姿站在休息站的顶楼—— 「是爸……」 「星弓耕作驾……嗯!咳咳咳咳咳咳!驾到,咳咳!呼……!」 只能够说他,有够丢人现眼。 「糟糕,咳咳!咬到……喔喝!」 看来年龄好像未必会催人成长呢!都已经是四十五岁的人了,还以这种方式登场。而且还发生在摆架势的途中咳嗽咬到舌头的重大过失……幸好周遭刚好没有人。 「……哥……我觉得……好丢脸……」 美智乃脸红得低下头不敢抬起来……我很能体谅你的心情。至于我,则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对还在屋顶猛咳嗽的老爸大喊: 「你做这什么丢脸的举动啊,老爸!」 「抱、抱歉,轧人!能不能大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呢……咳咳!」 「别傻了你!你就在那儿咳死算了!」 「啥?唔唔唔,亏你爸爸拼命跑来这里,结果你讲这什么话啊!」 「少啰嗦!什么拼命跑……咦?」 老爸拼命跑来这里? 「难不成……」 老爸露出大无畏的笑容。 「有点累呢!自你小学运动会以后,我就不曾跑得这么拼命呢!」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能够一下子就飞到十万八千里呢! 「好歹也能拿个努力赏吧?对不对,轧人?」 老爸的笑容变得有些冷酷。 「哥,快上车!」 仔细一看,脸还很红的美智乃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你想落跑吗…… 「喂……」 「走了哟!」 没等我回答的美智乃已经坐在车内发动引擎,我也连忙上车。 「什、什么?」 柚岛惊讶地睁开眼睛的同时,车顶传来什么东西「咚!」地落在上面的声音。 铿! 此时有道银光从我们眼前闪过,正当我们明白那道闪光是什么的时候—— 嘎喀! 奔驰就像分成前座跟后座似地,从正中央漂亮地分成两半。 「咦?」 「天哪……」 「不会吧……」 我整个人像被中央拉过去似地倾斜。 「放心,我不会做出让车子燃烧的失误。」 从车顶……从一分为二的车体上面,我看到老爸的身影。 「唔喔喔喔喔!?」 「爸爸你也太乱来了吧——!」 我们随即从倾倒的车里出来,而老爸早已经把刀子收进刀鞘并站在我们的面前—— 「我的功夫还算不错吧?」 「唔……」 「爸爸你知不知道这辆奔驰要多少钱啊……到时候你自己赔一辆给彩美姐哦!」 「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吧……你先带柚岛跟艾露娜逃走吧!这里让我来处理!」 「什么?你想绊住我?」 「搞不好在绊住你的时候还能碰巧撂倒你呢!」 我拿着小刀向他砍去。「铿!」瞄准他右手附近的斩击立刻被白鞘的刀接住。 「切!」 这种程度的攻击果然会被他接住呢! 「你的攻击过于直来直往哦,轧人。」 「要你管,白痴!」 我在反击袭来前往旁边跳开,当老爸的视线慢慢跟着我跑的时候,我早就已经绕到他背后了。哎呀,老爸你也太慢了吧! 「背后毫无防备!」 「…………」 老爸并没有回头,是他反应不及吗?我还特地出声耶,他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痴呆又好色的老爸应该也不会很厉害,美智乃也防他防过头了吧!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老爸以前竟然会是勇者! 「喝呀!」 我想说干脆顺便帮他修个凉快的发型而往他颈部那边一击—— 铿! 「什么……」 结果却发出尖锐的声音弹回来,我的右手也瞬间往上弹。虽然还不至于放开小刀,但麻痹感却不断从手腕传来。 「……啊啊?」 我扬起眉毛往后跳,以图拉开与老爸的距离,但老爸还没有回头,只是一直以背对着我,收在白刀鞘里的刀也仍旧垂握在他的左手上。 为什么…… 「你心里正这么想,『为什么被挡住了?』对不对?」 我听到夹杂「咔铿」的打火 机声及老爸轻轻的说话声,还看到香烟的烟雾「呼——」地隔着他的背吐出来,看起来就像是叹息。 「王八蛋……」 现在不是抓狂的时候,冷静点,不过是攻击被挡下而已。于是我又往旁边跳,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哒哒」踏了两步之后再往地面用力踢,照理说老爸现在应该会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 ——应该不会察觉到在他正上方的我! 我在空中,在老爸的正上方确信自己已经赢定了。伤害上了年纪的欧吉桑头皮虽然不太好看,但是管他的。只要稍微伤到就算我赢了。这次说什么都要—— 铿! 「……唔!」 又来了!我又因为手部传来的奇特冲击而咂了咂嘴,同时着陆在老爸旁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但我的攻击却被什么挡住,简直就像是…… 「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对不对?」 我看到老爸的侧脸,他忽然扬起嘴角,香烟的烟雾又「呼——」地从那儿往上飘。 「可恶……」 哒哒! 就是那个时候,枪声的响起打断了我的愤怒——是美智乃。但是她的枪口并不是对准我们这边,仔细一看,把子弹射向陌生车辆的美智乃已经用枪托打破那辆车的车窗。 「你在做什么啊……」 「看也知道吧,当然是偷车啊!啊,小香!那边的锁已经开了,快坐进去吧!」 天哪,柚岛居然把艾露娜搬进陌生的车子里了?喂喂喂! 「那、那么做很不妙耶!」 「安啦,事后还车的时候再附上谢礼不就得了!」 边那么大喊的美智乃边上车,从她的样子看来,在没有车钥匙的情况下发动引擎,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件呢! 「……想不到那儿停了那种玩意儿呢!」 老爸开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给我站住!」 我再次朝他的背后砍去,老爸随即停下脚步。我当然又被弹开,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管它什么墙壁不墙壁的,我会继续攻击直到那被我突破或我厌烦为止! 「…………」 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或怎么攻击,只要我挥刀砍过去就会被弹开,从不同角度砍过去也被弹开,然后一直重蹈覆辙。那真的很像有一道隐形的墙壁挡在前面,可是老爸依旧不动如山,咬着他的烟并轻轻动着嘴巴说道: 「……现在的你正在想,『这就是老爸的特殊能力吗?』」 「少啰嗦!」 铿! 「唔……」 在发出格外剧烈之声响及冲击的情况下,小刀被弹开了。我只得暂时停止攻击并往后退。就在同时,我听到前方有车子的引擎靠近,美智乃从车窗探出头来: 「哥,快上车!」 「别说傻话了!我要趁这个机会把这个混帐老爸打倒!」 「你明明就不可能打赢爸爸!」 咔铿! 「啥!?你没看到刚刚的情形吗?老爸那家伙可是拼命防御耶!他只是集中在防御上而无法攻击哟!」 「…………」 我刻意挑衅地指着老爸说话,但是他还是继续吞云吐雾。虽然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不过一旦转为攻击就会让我逮到机会,所以他才都不动——他只是无法动而已,绝对没错!世上怎么可能有完美的防御力还有办法攻击呢! 「所以你等一下啦!老爸马上就会倒地不起的!」 「真是的……你这个笨蛋!」 美智乃从车窗朝我们这边开枪,不过那子弹当然在打中老爸以前就发出火花弹开了。 「你别捣乱啦,美智乃!」 「你还在硬撑个什么劲啊!我们不是要救艾露娜小姐吗……」 「唔……!」 原本打算再上前砍老爸的我停下脚步。 「快上车啦!」 我瞪了老爸一眼,但是老爸并没有看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往车子看去。然后又「呼——」地吞云吐雾。 「……哇!」 我恨恨地咂了一下嘴并往车的方向跳,正当我落在车顶的同时—— 「小心不要被甩下去哟!」 轮胎就发出吱吱的摩擦声急速往前驶去,其中还夹杂了枪声。为了不让老爸也跳上车的美智乃仍旧继续开枪。不过那些子弹依旧被距离老爸前方一步的隐形墙壁给弹开。 我紧抓着车顶,继续瞪着站在原地抽烟的老爸。 「…………」 「…………」 刹那间,我们眼神交会。老爸兴趣缺缺斜眼看着我们的冰冷眼神,以及我瞪着他看的眼神交会了。 真是一肚子不爽。 —————————— 我们来到相当远的地方。 最起码要我独自从这里回家,铁定要花相当久的时间。不过应该也是啦,因为根据美智乃的说法,我们不仅来到隔壁城市,甚至可说是来到了县界附近呢!在这陌生的县境城市里、某一间规模格外大的饭店之中,我就坐在那一楼办公室后侧之「接待室」里的柔软沙发上深深懊恼着。 「我看还是找个时间跟美智乃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吧……」 「无所谓吧?反正她都帮了我们。」 柚岛语气沉稳地说道,旁边则是到现在还没醒的艾露娜,正靠在她身上微微呼吸——她的呼吸好像也变得比较稳定了。 「可是啊……」 就在这个时候,接待室的门「咔嚓」地开了。 「让你们久等了,有房间了!」 边这么说边走进来的美智乃后面,站了一位看起来很有威严的老绅士。 「……呃——美智乃,这位是……?」 「啊,这个人啊——」 「我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叫做玖义。你们是美智乃大人的哥哥及同学对吧?」 老绅士往前踏一步并恭恭敬敬行鞠躬礼,美智乃则连忙挥着手说: 「讨厌,不必喊我什么美智乃大人啦……」 「不,这点小事根本就比不上您当时的大恩大德……别说是暂住一晚,就算住一年或一辈子都没关系。」 ……说到这个。 后来我们顺利甩开老爸,并决定眼前先找个能够让艾露娜休息的地方,但艾露娜的模样是一大问题。虽然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衣服到处都沾了血迹,没有好好处理的话,恐怕会招来警察的关切,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这个没问题!」 美智乃自信满满地说道。我问她是不是想到要去哪里,结果她竟说: 「这一带的饭店原则上我很吃得开。」 原则上很吃得开? 美智乃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疑问,就已经把车开进这家饭店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我们一面设法藏住艾露娜,一面在其它人的怀疑眼光下进入了饭店大厅。 「我姓星弓……」 美智乃这么跟柜台说。一听她这么说的柜台人员立刻脸色大变地说「请稍等一会儿!」便接连退到里面去。然后我们就在饭店人员指指点点说「就是那个、就是那个」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间接待室。就算我问美智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只回答「嗯,过去有些因缘。」而已。 不管是小七姐或是美智乃,为什么我家那些女人都有广结人脉的特殊才能呢?我也好希望能隶属于善于交际又人面广的圈圈里哦…… 「不过美智乃大人,那样的房间真的可以吗?需不需要把住在套房的房客赶出去……」 「不、不必那么做啦!」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房间的事情就此画下句点吧! 就这样,我们一面怀着悲伤的觉悟一面被带领而至的,是非常接近顶楼、但却极为普通的双人房。 咦,可是这样的话…… 「我跟饭店要了两个房间,哥你自己住隔壁的房间哦~」 在我产生不正当的想法以前,美智乃已经笑咪咪地把钥匙递给我。我很有志气地露出「我可是什么也没想哟?」的表情乖乖地接下那把钥匙。 「因为必须帮艾露娜小姐换衣服,请你暂时自行回避吧!」 柚岛这句话给了我致命的一击,我只得垂头丧气地往隔壁房间走。总之,先冲个澡打发时间好了! 反正,我也刚好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我把莲蓬头的开关开到最大,让热水不断冲在身上。虽说是想让脑袋冷静下来,但是要压抑不断往上涌的怒气,这是最好的方法。 我开始回想—— 回想刚刚在车上所看到老爸的视线——那眼神,根本就把我看得很扁。老实说,我气得不得了。美智乃曾说,而且很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可能打赢老爸。 那句话在我心里留了个疙瘩。直截了当说,就是觉得很不爽。 其实我也没白痴到一天到晚想着要打赢谁。不是我爱炫耀,但是跟小七姐打我有自信在五秒内败给她。虽然我希望自己成长到能够分辨出哪些自己办得到,哪些自己办不到……可是,我连那个老爸也敌不过吗? 话说回来,第一次跟艾露娜见面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不过有耕作在应该没问题吧?」对老爸是全面地信赖。还有,在摩天轮讲的那些话,到底那个老爸有什么优点啊? 「啊~可恶!」 我拼命搔抓冲湿的头发把它洗干净。 「好痛……」 我的指甲不知不觉中把头抓伤,结果头皮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 「艾露娜小姐她醒了哟!」 当我边擦干头发边盯着电视机看的时候,柚岛告诉我这个讯息。这下子终于有机会把事情问个清楚,我抱持那样的期待走进房间里,不过—— 「我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艾露娜表情僵硬地如此说道。 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我没什么话想说,就是这么回事!」 坐在床上的艾露娜低着头喃喃说道,而她的打扮也恢复成之前那样。原本破破烂烂的僧袍已经请美智乃修复,也自行洗过澡了。但唯一跟以前不同的,是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坐在艾露娜旁边的美智乃,但是她也只是面有难色地歪着头,好像是她醒了之后就一直这样。 「我很感谢你们帮我疗伤,但是我真的没什么话要说。」 「从刚才她就一直重复这句话。」 在后面的柚岛有点生气地说道,而且是用艾露娜也听得到的声调。老实说,我的感受也跟柚岛一样。没什么话要说?你讲这什么话啊?老爸把你害得这么惨耶!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要再多加一点解释的话,与其说我没什么话要说,倒还不如说我并不想说吧!」 「……是吗?」 我可没秀逗到在这时候又发飙抓狂。我大大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隔壁床上与艾露娜面对面,不过艾露娜还是不肯把头拾起来。我轻轻地对她说: 「我有事情想问你。」 「我不想说。」 「我有事情想问你。」 「我不想说。」 「怎么样都不肯说?」 「怎么样我都——不想说。」 我轻轻咂了一下嘴并猛抓起头。既然她那么坚持,我只好硬逼她说了。于是我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 「……有件东西想给你看看。」 我把拿出来的东西举高给她看。 「那是……」 艾露娜惊讶地瞪大眼睛,因此我也确信了一件事——这东西果然有玄机。 我拿出来给她看的,是一枚小戒指,一枚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或装饰的戒指。看起来有点老旧,但上面没有伤痕,看得出来很小心地收藏着。 然后,完全一模一样的戒指就套在艾露娜的左指。 我静静地说: 「你,到底是谁?」 老爸曾说「那个艾露娜是冒牌货。」 如果老爸的推测正确,那么艾露娜在老爸被轰到这个世界的同时,也被轰到未来的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两枚这个戒指。当然,也有可能是艾露娜还拥有另一枚同样的戒指,而她以前把其中一枚送给老爸。不过从老爸前天找到这戒指时的模样来看,我猜他大概是从这枚戒指归纳出「那个艾露娜是冒牌货」的判断。 艾露娜的表情夹杂着惊讶与疑问,她问我: 「是从哪里……得到那枚戒指?」 「那是我老爸的,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天他拿出来的。」 「这样子啊……耕作他……还把它好好收藏着……」 艾露娜自言自语似地喃喃说道,而且像在思考什么似地往下看。 「……老爸说,你是冒牌货。」 「冒牌货……是吗?」 像在自嘲的艾露娜落寞地笑了出来。 「很妙的说法呢!」 「可是,我有话想问你这位『冒牌货』。」 艾露娜惊讶地抽动一下肩膀,并且看了我一眼。 「我的……」 「虽然老爸说你是冒牌货,我刚刚也这么说,但是我只认识你一个『艾露娜』,对我来说你才是本尊哟!」 艾露娜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我不管老爸认定的『本尊』是谁,我只想知道眼前的你究竟是谁?否则这样下去我会在意得晚上睡不着的!」 艾露娜满脸惊讶地盯着我看,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我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要是这样她还是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她想回老爸的身边或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因为那只是表示我是个不值得让她说真话的人罢了。 经过漫长的沉默,艾露娜淡淡地说: 「……如果你不介意是『冒牌货』所讲的话,就尽管问吧!」 我抬起头来,看到她又恢复笑容了。没错,我并不讨厌这个笑容。 「要是轧人弟弟晚上睡不着就惨了不是?」 一点也没错! —————————— 「这儿的世界一样有称之为『平行世界』的概念对吧……」 艾露娜就从这一句话起头。 「平行世界?」 「你指的是跟这个世界……似是而非的世界是吗?」 艾露娜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了柚岛。咦,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讲parallel world的话,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终于理解了。我曾听说过parallel world,其意义就是平行的世界。我记得不久前看过的漫画里曾出现过这个名词。意指某个世界乍看之下虽跟自己居住的世界一模一样,不过还是有着微妙的差异。 「也就是说,这世上还存在着一个那儿的柚岛格外笑容满面又温柔,美智乃食量小又优雅的世界对吧?」 叩! 叩! 我被k了两次,看来她们并不了解人与人之间的对话, 很需要利用冷笑话来炒热气氛这种事呢! 「……那么,那个平行世界怎么了吗?」 「这终究只是推测并无法证实,但是我……在你们的眼中看来应该是来自那个平行世界的人类。」 「啥?」 「正确来说,我是轧人弟弟你们口中那个异世界的世界之平行世界的人类。」 「咦?咦?」 她讲了太多世界,把我搞得晕头转向的。呃——异世界的平行世界,这表示…… 「就是妈妈以前待的那个世界的平行世界。」 「应该是吧,不过原来如此,平行世界啊……」 当我很认真地做各种思考时,艾露娜倒是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想、想不到你们……还真轻易就接受了我的说法呢……喂,是平行世界哟?其中还包括连我自己仍无法相信的部份呢……」 「不是啦,毕竟我母亲是来自异世界的国家,这种时候就算冒出一个家伙自称是来自那儿的平行世界,我们也不会多惊讶的!」 「就是那样,适应力高的并不只有你一个。我们早就习惯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老爸的心胸竟然如此狭窄~不过是来自平行世界就把你当成冒牌货看待?」 而且也没必要因此就把艾露娜整得这么惨吧?如果他心胸真的那么狭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老爸的。 ……啊,忽然间我想起一件事。 「该不会,我老爸认识的那个叫『艾露娜』的,不会没头没脑就用锡杖k人,或者从别人身上骗旅费,是一个清廉纯洁又优雅的僧侣啊……」 「那算是针对我的挑衅吗?」 「因为在他心目中维持了二十五年的形象整个幻灭……如果是那样,也能够解释老爸为什么会发飙……!」 「如果用更浅显易懂的说法,就是你在故意找碴?」 「哥——艾露娜小姐的手已经聚集气氛相当不妙的魔力哟——」 听到美智乃这么说,我才发现笑咪咪的艾露娜的手正不断聚集光粒般的物体。 「嗯,这个嘛——刚刚那只是小小的玩笑,真的!」 「是~吗~?」 「是的、是的,所以你若愿意缩回那只啪哩啪哩闪着危险光芒的右手,我会非常高兴的。」 老实说,我很高兴她愿意配合我开的玩笑。 艾露娜「呼~」地吐气,手上的光芒也跟着消失。 「只要遇到重要的情况就疯言疯语这一点,你倒是跟耕作一模一样呢~」 「你是白痴啊?不要把我跟那个变态老爸混为一谈哟!」 我比他更聪明呢! 「话说回来,那个世界的老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是被召唤过去的吗?该不会我老爸比较让人幻想破灭啊?」 听到我半开玩笑的言词,艾露娜刹那间露出犹豫的表情并往下看去—— 「……我这个世界的耕作……」 只希望他比较不色眯眯的,不,搞不好个性完全相反呢!如果是那样,也难怪艾露娜会喜欢他—— 「已经死了。」 我张着嘴巴愣住了,像被冻僵似地愣在原地。然后,只是无意识地瞪大眼睛,我想应该是过度惊吓的关系。 「你刚刚……说什么……」 「这个消息或许令人难过,而且希侬……也是,他们两个都死掉了。」 往下看的艾露娜淡淡地这么说,仿佛只是告知这个事实而已。 「不会吧……」 「我也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美智乃喃喃说话的声音被艾露娜的话打断,我吐了大大一口气并盯着艾露娜看: 「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这时候,没必要开玩笑吧?」 艾露娜笑了,但是脸上的笑容跟过去的完全不一样。感觉是勉强掩饰内心落寞的笑容,我也因此明白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为什么?」 我觉得大脑深处很痛,只能用手盖着眼睛喃喃问道。 「毕竟还是有魔王胜利,迎接末日到来的世界。」 艾露娜的话听起来像是什么宣告,我恨恨地「咯吱」紧咬牙根。没错,如果那两个人死了的话就表示…… 「败给魔王了吗……!」 其实对陌生人来说,我们的对话很像在开玩笑。看到我们正经八百地讲这些,或许会嗤之以鼻地说「你们在讲什么啊?」 的确,我们到底在讲什么啊? 如果这是电玩的话题,不知道该有多好呢!如果是电玩,还可以按reset叫重新来过。但这是事实,虽说是平行世界,但却是有关我父母的事情。 「我……我不要那样……!」 糟了!听到旁边传来的这句话,我在心里咂了一下嘴。 「呜……」 仔细一看,美智乃已经脸色苍白地颤抖,抱着自己的身体紧闭着眼睛。 「喂,美智乃!冷静一点!那不是在讲我们家哟!」 「呜呜……」 美智乃抖个不停,正当泪水终于从她眼睛流下来的时候—— 「冷静一点。」 柚岛环住她的肩膀,然后把美智乃抱在怀里之后站起来。 「我们到隔壁房间去。」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柚岛没有多说话就把美智乃带出房间。 「……我太不谨慎了……」 望着两人走出房门,艾露娜满是愧疚地说道。 「别看她那个样子,其实她情感蛮脆弱的……毕竟,过去曾发生过许多事情。对于家人死去这种事,她会有些敏感。」 「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说要把事情问清楚的是我们。虽然整个经过变得很讨人厌,不过老爸老妈死掉也是没办法的事,倒是……」 目前还是讲正在发生的事情吧! 「……你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我指的是传说中来自异世界的勇者被打败的那个世界,应该没错吧? 「如果我说全世界的人口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减少为十万分之一,你会同情我们吗?」 「什么……!」 「制衡一旦崩溃,接下来就会整个失控。」 尽管失控吧。我曾经听小七姐说过,战局很容易变成那样的。 「对了,亚达尔罕特怎么样……」 我指的是圣亚达尔罕特。是我老妈的祖国也是她的故乡,在那个世界是数一数二的大国。 「它因为首当其冲,一下子就被攻陷了。而被攻陷的契机,就是魔军大举侵略的关系。」 「你说『一下子』是……」 「真的只是一瞬间哟,可能觉得成功召唤传说中的勇者而大感放心吧?也可能是大家过惯了漫长的平稳生活吧?总之,这国家已经变得过度软弱而无法标榜为人类的挡箭牌了。」 艾露娜紧紧握着拳头。 「因为所有的人都把世界托付给两个人承担……」 刹那间,艾露娜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要问什么或应该对她说什么话。愤怒从脸上完全消失的艾露娜,就这样突然把手拄在膝盖上,低着头对僵在原地的我说: 「抱歉现在才做自我介绍,我是拉斯特拉教团的『法王』艾露娜·修塔鲁敏特。」 她正襟危坐地对我做自我介绍。法王?那她不是普通的僧侣……? 「总之,因为教团本身已经处于毁灭的状态,我目前正忙着担任抗魔反叛军组织首 领的工作呢!」 抗魔反叛军……是指对付魔族的组织吗?首领? 「这一年我可是蛮飞黄腾达的呢。」 艾露娜抬起头来笑着说「我很厉害吧?」她一直笑,一直笑…… —————————— 说到拯救世界的人—— 人类只要一遇到危机,似乎就会巴不得把名为「希望」的重担托付在某人身上。他们尝试从异世界召唤自古流传的、传说中的勇者,把魔族对教团总部展开的大袭击中碰巧幸存又实力坚强的强盗僧侣,硬是奉为「奇迹的女神」祭拜,还把一切重担往她身上推。 「我是女神,是女神哟!不觉得很了不起吗?」 然后这名僧侣很「幸运」地,也可能是上天注定吧?仿佛被上天选上似的,她也是研究连系希望之技术的人——也就是转移魔法的研究员。 「像我这样的才女,被要求的事情太多会很伤脑筋呢!」 更何况,当初召唤我家那个传说中的勇者好像也是应用这套魔法。不过,那也花了十年的岁月就是了! 陷入危机的人们不断思考——就算传说中的勇者被打败,但他们还是深信其它地方一定还残留着希望,并祈祷希望能再次降临。 「可是,我对于什么召唤魔法的构造并是不很懂~虽说同样是转移魔法,但是自己移动与硬是把别人叫过来的道理不一样,因为那毕竟是亚达尔罕特最机密的技术,而记载的数据也早已成了灰烬……」 那个僧侣(抱歉,她已经是法王了呢!)虽然那么说,但是她却拥有别人无法仿效的「跨越空间」技术——可以说全世界只有她才拥有的技术——于是人们再次把名为希望的重担托付在其上。 「也就是说,你的想法是『既然无法召唤能够打倒魔王的人,干脆自己主动带过来。』是吧?你甚至不惜亲自执行这个任务。」 所以老爸的推测完全错误。艾露娜她并不是因为魔法阵失控的意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不,就无法预测这点来看,某种意义来说那或许也是场意外。 成功率当然无法笃定很高,这也难怪,毕竟亲自前往异世界是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也不能说没有危险,因为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只能说那是有勇无谋的做法。不过,被魔族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们也只能仰赖那个方法,简直就像攀草求援的溺水者一样。 「那可以说是最后的希望或什么来着……别看我这个样子,一旦别人有求于我,我就无法拒绝呢……」 不过,抱着白跑一趟的心态,独自飞往异世界的法王却创造出了奇迹——碰巧飞来的那个世界,照理说过去已死的勇者不仅还活着,甚至如传说中的把魔王打倒,而且还跟自己的搭档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虽然她完全不相信神明,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问。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啊?」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我并不喜欢什么神明或命运这种名词,但我却相信这是最棒的安排。 —————————— 「……小七姐?啊,嗯,是我……现在?呃——我人在饭店的大厅里。啥?跨越成人的阶段?不是啦,柚岛的确跟我在一块……但美智乃也在哟,还有艾露娜也在。不,你别胡扯那种事啦!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做的人。老妈还很沮丧?不安地快哭出来?我哪知啊?我才想哭咧!所以,都跟你说不是什么不伦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相反。其实啊——」 老实说,不觉得这真的是最棒的运气吗?我们可是握有一张最赞的王牌呢! 「——啊~就是那样。这次虽然超越很扯的等级,但有小七姐在就稳赢了哟!事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铁定会照做的。不,或许那样还不够,但总之要拜托你啦!就当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认真?问题是,你不觉得那样让人很火大吗?既然有能力帮忙就得帮帮人家啊!」 打完电话后我边哼着歌走回房间。我觉得自己报告得不错,甚至边吹口哨边进房间,但是艾露娜并不在里面。我连忙询问柚岛,得知她到顶楼吹吹夜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真是的,害我吓出一把冷汗。 饭店顶楼比想像中还要无趣,四周被水塔及不知名的管线填满,外围还围了圈备用的、防止摔落的矮栅栏。而那道栅栏的前面正站着一道头发随着夜风飘摇的人影,我慢慢地朝那儿走去—— 「一直站在这里会感冒的。」 我把背「嘎唰」地靠在栅栏上,并且对旁边的艾露娜说话。 「夜景好美哦!」 完全没看我一眼的艾露娜如此说道。 「夜景……是吗?」 我想起艾露娜在那个摩天轮上曾说过的话。没错,街景并不是随时就看得到的。尽管会利用魔法在其中飞翔,一旦那个城市毁灭也没用。 「不过,那也即将到此为止了呢!」 可能是在意我讲的这句话吧,艾露娜转头看我,而我也回以笑容说道: 「太好了,约定成立了呢!」 不过艾露娜的反应并不怎么好。 「是……吗?」 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我尝试挥去她那个表情而笑着: 「安啦!我老姐一向很反常的,想不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就搞定,老实说我还真失望呢!要是让你觉得过去辛苦全白费了,还请你原谅哦!」 「她什么时候会到这里?」 「不晓得耶,不过她说要搭特快列车来,应该不会很久才对。先别说那个了,聊点其它的事吧!」 聊点开心的话题吧! 「聊点别的?」 「没错。这个嘛,聊什么都行……对了,聊我老爸吧!聊聊我老爸的事情!」 「老爸……你是说耕作的事情吗?」 「没错,你……那个,该怎么说呢?以前,喜欢过我老爸对吧?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吊儿郎当的老爸究竟有什么魅力。」 「耕作他……」 艾露娜在这时候像是在找适当的话而停顿了一会儿。 「是个危险人物。」 我抬头望着夜空,心想「危险人物……是吗?」 「你说他的脑袋吗?」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艾露娜「呵呵」笑起来。 「搞不好呢!」 「太过份了你,喂!」 爷爷以前曾对我说老爸的另一面—— 他好像……很胡来。虽然老爸一次劈七女的这类绯闻从没有断过,但那是否真的是「恋爱」倒是一个疑问。虽然很差劲,但老爸很轻易就吸引到女性,也很轻易跟对方分手,简直像在挑水果似的。他一直追求女人,直到哪天找到正确答案为止。 老爸从他出生就什么都不缺。从老爸褪色泛黄的相片,可以看到他的眼神看起来就是坏坏的,也可以说看起来冷冷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就是有吸引人的魅力,就像一把从刀鞘拔出的刀。或许就是那种危险的魅力吸引着女性吧,再加上他的长相,还有足以打倒异世界魔王的实力,老爸真的很完美。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老爸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看到不顺眼的家伙就会出手揍人,对于只是稍微中意的女性也会马上引诱人家,然后又轻易分手。虽然他很为所欲为,但一切都很短暂,我怎么样都不觉得羡慕。 就在那个时候,老爸被召唤到异世界—— 认识老妈之后的老爸还是很花心(确实可以这么说),纵使有女性为他神魂颠倒,但他似乎还是喜欢过着我行我素的生活。而对于回到这个世界的老爸,爷爷对他的第一个印象似乎是「表情变柔和了」。 到底跟老妈邂逅,以 及在那个异世界的两年间对老爸造成了什么影响?老爸是否找到他追求的事物?这些只有老爸自己才知道。 「他乍看之下很酷,但也很闪闪发光哟?只要自己想要的就先试着得到手,不喜欢就丢掉。看得出来那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你不觉得他只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吗?」 「那时候的他的确是小孩子哟,而且年纪还比我小。」 十七岁,刚好跟现在的我同年。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那么任性的小鬼呢?」 我马上那么说,艾露娜有些困扰笑着说: 「嗯——你这样直接问理由是蛮难回答的……」 「是因为想保护他的念头或母性的本能吗?还是觉得他有些危险而无法置之不理……」 我试着适当形容那种事情,算是把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学现卖。 「说的也是……或许正如你说的那样……但应该还是他很帅的关系吧?」 「你说他的长相吗?」 「不是,你不觉得他纵使任性而为,也拼命要追求目标的样子,看起来很帅吗?」 「他只是追着女人的屁股后面跑耶?」 「不光是那样啦……不过~耕作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好的了。」 这么说的艾露娜一脸真正安心地笑着。 「那个是指我老妈吗?」 艾露娜喃喃地说「那当然也是。」 「不过,其实是你们哟!」 「咦?我们?」 艾露娜对大吃一惊的我点头回答说:「是的。」 「耕作的表情真的变温柔了,应该是找到『栖身处』的关系吧!」 「有那么夸张吗……」 「咦?你没看到耕作把我教训得惨兮兮的?」 「…………」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只能沉默不语。 老爸是因为很扯蛋的事情而攻击艾露娜的—— 「这要怪我自己不好,我不应该讲那种事情。」 「才没那回事呢,话说回来,你的目的不就是『那个』吗?」 今天,不见人影的老爸跟艾露娜似乎先我一步到了那栋大楼的遗址。说到他们两人在那儿做什么…… 「也就是,让勇者传说再现。」 得知艾露娜的遭遇之后,据说老爸竟然说「既然如此,只要我再打倒一次魔王,一切就解决了对吧?」并且立刻命令艾露娜带他到她原来所在的世界。他不是提议,而是命令——他命令问了他好几次「这么做真的可以吗?」的艾露娜。 「他还自信满满地说『我五秒就能把魔王砍死』哟!」 「他那是老人逞强,不自量力啦!」 不过这时候问题发生了。当老爸一接近那个魔法阵,艾露娜曾说的「连结空间与空间的移动轴」就产生异常扭曲的状况。 「根据耕作的说法,虽说那个世界的自己已经死掉,但和自己同样的、叫『星弓耕作』的人似乎不能存在于同一个世界里。」 我不知道老爸那个推测正不正确,但重要的是,呈现在艾露娜眼前的真相,是这样要带老爸回原来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 【这也是,理由啊……】 原本说大话的老爸竟然马上放弃,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会这样。 「结果……你终于抓狂讲了那种话是吧……」 那种话是—— 【你的孩子似乎全都很厉害呢~】 战力。 艾露娜从一开始就是要寻找战力才来到这个世界。而老爸就因为担心那种事情会发生,才会那么狠心地对付艾露娜。他怀疑艾露娜就是看上我们兄弟姐妹可当做战力,担心我们会被带到那个世界,所以才出手阻止的。真无聊! 「看样子他把我当成绑匪看待呢~」 艾露娜有些自嘲地边说边苦笑着。 「……老爸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地对我发火才可怕呢,我头一次看到那么生气的耕作。」 我看到艾露娜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身体,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 「一副谁敢侵犯他最宝贝的东西就会还以相等的报复似的。」 「少来了!」 我不屑地说道。 「你被他打得惨兮兮的耶,应该要更生气一点吧!」 「我有确实反击哟,当时我也气炸了,只可惜我根本就敌不过他。」 我不耐烦地抓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对我老爸更愤怒一点!哪有人被打得惨兮兮的,却因为那种理由而沉默不语啊!」 「咦?我才瞧不起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孩被带到危险的异世界,而坐视不管的父亲呢!」 「你也不能因为那样就——」 「他很宝贝轧人弟弟你们哟!」 艾露娜笑咪咪地说道,我觉得她这时候的笑容很贼,因为这样我根本无法反驳了嘛! 「耕作应该是个溺爱孩子,溺爱到连轧人弟弟你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傻父亲呢!」 「……我承认他的确很傻啦!」 「而且,耕作他也准确预测到轧人弟弟就像现在这样会为了我而行动哟?他说『那孩子一点也不像我,是个好好先生。三不五时净讲一些傻话!』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拼了命要阻止我呢!」 「……老爸他真的那么说?」 「是的,他是个非常了解孩子的好父亲。我觉得轧人弟弟也该替你爸爸设想一下哟?」 「…………」 我改换原本背靠栅栏的姿势,转过身子并将手摆在栅栏之上。夜景对我来说有些无趣,望着点点灯火的街景,我开口说道: 「……你这些话,是刻意委婉地要我就此撒手别管?」 「你的心意我真的、真的很高兴,希望你也体谅你爸爸的心情——」 「我才不要呢!」 我一面抓脸一面有气无力地说道。 「轧人弟弟!」 艾露娜像是斥责我似地大声喊我的名字,她这样子很像我老师,我才不理她咧! 「……你啊,既然特地超越时空来到这里,就应该多缠着我才对。譬如说硬把我带走之类的,否则有辱你强盗僧侣之名哦!」 「我不记得曾经那么自称过。轧人弟弟,你应该明白到那个世界的意思吧?这可不是去野餐什么的哟!」 「你也一样,并不是抱着野餐的心情前往异世界的吧?应该也做了充份的心理准备才对。既然如此,就应该带着想要的结果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个……」 看着欲言又止的艾露娜,我大大叹了口气: 「……你应该有很多机会吧?」 「…………」 艾露娜没有回答。只是不知所措,一副对我过意不去地低着头。 没错。照理说艾露娜应该有很多机会,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把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难得能够当做战力的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带走。说艾露娜完全没想到这点,应该是不可能。譬如说,她初次挑衅我的时候、在解释美智乃的回复魔法的时候、确认我们兄弟姐妹实力够强的时候,还有知道柚岛会使用魔法的时候等等……那个时候艾露娜的确是用测试「战力」的眼光来看待我们的。 「事到如今讲这些都没有用了……」 「嗯?」 「其实,我不太想做这种事,要我……从其它世界带人跟魔王战斗……」 艾露娜低着头喃喃说道。 「你不想那么做?」 我一反问,艾露娜随即点头回应。 「可是……大家,已经撑到极限……而我,认为这么做就能让一切拥有『希望』……」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做不是吗?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呢?多带点战力回去不是很好吗?实际上我老爸以前也——」 「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耕作。」 艾露娜小声但清晰地说道。 ……对喔,在这个艾露娜的世界的老爸,就是因为受到召唤才死掉的—— 所以,这家伙放弃了。她不愿意硬把我们拐到她的世界。纵使我们有相当优秀的能力,虽然只战斗过一次,但撇开小七姐不说,只要她利用突袭的方式就可以硬把我跟美智乃带走的。 不过,她放弃了,为了不让我们变成第二个老爸……虽然她特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背负众人过度的期待,但是她既没有告诉我们事情的状况也没有向我们求助,只是独自背负着重担—— 然后,放弃了。 「——————」 忽然间,真的很突然,我紧紧握着艾露娜的手。 「咦……」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握着她的手了。 「轧人弟弟……?」 艾露娜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而我则是低着头握住她的手喃喃地说: 「你一直……独自撑到现在不是吗?」 「咦?」 这样算是奇迹的女神吗?好俗的名称,跟她一点都不搭。 「总觉得,有许多重担压在你身上……」 所以,最起码有个人—— 「跑到这种异世界找人代替死去的勇者……不觉得很傻吗……?」 对这个心机有点重,却独自跑到这种地方的老实僧侣说这种话—— 「什、什么傻啊——」 「稍微依靠别人,有何不可呢?」 应该是不错。 「依靠别人……」 我发现原本握着的手突然失去力量,于是我抬起头来看着凝视我的艾露娜说: 「没错,依靠别人。」 我不是很清楚这个艾露娜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只能靠想像的方式了解魔王是个多棘手的家伙。从艾露娜的叙述去想像情况大概是很严重吧!但是艾露娜就是不肯把细节告诉我,仿佛刻意让我远离那个话题。 所以我才能够轻轻松松讲这些话吧,也或许是因为只听到一知半解的状况,更能用廉价的同情讲出奇怪的话吧! 可是,就算是那样—— 「让我们一起,打倒魔王吧!」 那个世界是否和平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别理会某位『前』勇者,我会设法帮你解决问题的。」 我只是想让眼前这位奇迹的女神,变回喜欢旅行的普通僧侣。 —————————— 当我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柚岛正双手叉在胸前靠在门板上站着。我举手回应注意到我慢慢走近而往上看的柚岛。 「美智乃呢?」 「已经冷静下来了,你那边呢?」 我做出ok的手势响应柚岛的问题。 「非常顺利。我不仅联络好了,也跟艾露娜说了。」 「七美姐答应了吗?」 「是啊,她还回答两次ok呢!」 不愧是老姐,虽然平常只会惹麻烦,关键时刻却很靠得住。 「这样啊……」 不过柚岛的反应也不怎么好,跟艾露娜刚才的表情差不多。我嘟着嘴问: 「怎样啦?」 「艾露娜小姐她……怎么说?」 这家伙的观察力相当敏锐,而我一面闪避柚岛凝视我的眼光,一面很快地说出「她很开心呀!」但是,柚岛却叹了口气并耸耸肩,像是推翻我刚才说的话—— 「其实她兴趣缺缺吧?」 「……」 我依旧把眼睛别到一边没有回答,但是柚岛不是那样就会停止发言的家伙。 「结果还是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状况吧!」 「……她当然多多少少会谢绝一下,毕竟依然很危险啊!」 那是……没错,原则上是那样。虽然艾露娜那么说,但她内心深处应该很希望我们能够帮她……绝对没错。 「艾露娜小姐不是不希望连累大家吗?」 这家伙讲话老是讲到痛处,看来她应该有听到我刚刚跟艾露娜的谈话。 「……就算是那样……」 我低声喃喃说道: 「就算是那样我也要做!」 「这种说法或许不太中听,但你不觉得自己很啰嗦吗?」 我心想「你就不会用更温柔的说法吗?」虽然我不讨厌这家伙这种直来直往的说法,但偶尔也会伤到我的自尊!或许那是因为,这家伙讲的大多都很正确。 我轻轻叹了口气并抓着头说: 「……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过去吧?」 柚岛仿佛被我的话压倒似地露出怯懦的表情—— 「知道啊……那又怎样……」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白痴而害死某个家伙,明明就近在眼前却救不了那家伙…… 「这么说虽然很丢脸,但既然眼前有人需要帮忙,那我就想好好帮他。我的想法就只是那样而已!」 柚岛没说一句话地盯着我看,甚至还向我确认「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 「所以,可否请你协助我一下呢?」 第五章 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在灯光完全熄灭的房间里,枕边的数字时钟显得特别明亮。两张单人床上都有微微上下起伏的隆起物,只要倾耳细听就会听到沉稳的睡眠呼吸声。 突然出现的「咔嚓」声,微微打破了这个空间的寂静,外头的光线在一瞬间照进房内,但又立刻回到毫无声响的漆黑。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跟刚才不一样,就是有一道人影正站在漆黑的房间里,那个人影以滑动的方式无声无息地靠近床铺。 总觉得那道人影的动作十分熟练…… 不过或许也真是如此,因为正是那个笨蛋。他铁定这么想:「进入女生寝室的那一瞬间,是任何事物都不能替代的一刻呢!」 当他的手伸向其中一张床的那一瞬间—— 「搞夜袭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无法赞同耶,老爸!」 忽然,房间大放光明,照着将某个纤细身体往上抱的老爸——居然已经抱起来了,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唔……」 「特地跑这么远来还真是辛苦你了呢,爸爸。」 在另一张床「装睡」的美智乃也坐了起来,把枪口稳稳对准深夜的入侵者。 老爸一面打量夹击自己的两个孩子,一面微微皱着眉头说: 「是……陷阱?」 「是陷阱哟。可惜王牌还来不及到,结果只能试试看靠我们自己先撂倒老爸啰。」 「王牌……?」 美智乃非但没有回答眉头皱得更紧的老爸,反而像连珠炮似地说: 「不愧是老爸,有办法追查到这来。你以为我乖乖登记『星弓』这个姓氏是失误?」 「……其实是刻意引诱我来这里是吗?」 「这个嘛,一点也没错!艾露娜正在其它房间熟睡哟!」 「什么?那这个——」 一丝不安出现在老爸脸上,他看着从刚才就趴在他怀里,穿着疑似僧袍的人——他终于,察觉到了吗? 「晚安,伯父。」 抬起头来的柚岛露出大无畏的笑容并跟老爸打了个招呼。 「唔……!」 「连女人都分辨不出来,可是有辱你最受欢迎的男人之名呢,老爸!」 「现在是二对一哟,爸爸?就算是爸爸能够突破我们的包围,但是要在饭店找出不知藏在何处的艾露娜小姐,可能会累坏你那把老骨头哦?」 「……」 老爸似乎没把我跟美智乃的挑衅听进去,反而一脸严肃地低头看他怀里的柚岛。 「伯、伯父……?」 柚岛有些不知所措地这么说,老爸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地用力点头,接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嗯!这个也不错啦!」 「站住,喂——!」 老爸轻松闪过不知不觉大叫并伸手阻止的我,他感慨极深地念念有词: 「吾,将让你大开眼界……」 「开你个头啦!」 「爸爸你这个变态!」 「等一下,伯父……」 在老爸怀里的柚岛不断挣扎,但已经来不及了。 「嗯!你越来越合我意了!」 抱着柚岛的老爸像子弹似地往房间里面冲。虽然我加快动作意图再次伸手抓他,但老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爸一脚踩在房间凸出的窗台并高亢地笑着,接着应该会出现他说「再见了!」的场景,不过你这个白痴,那儿的窗户是打不开的。 「再见了轧人,看来我注定要把最棒的夜晚献给这个女孩呢!」 就在老爸那么说的那一瞬间,他背后那个厚实的窗子竟然从正中央漂亮地「啪嘎」一下直直裂开。 「哇!?」 「把艾露娜带来,否则我将对这女孩做出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什么……」 「啥!?」 「拜托,爸爸你这是犯罪耶!」 老爸完全不理会吐槽有点文不对题的美智乃跟哑口无言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高亢的笑声并抱着柚岛—— 「喝!」 纵身一跃跳进黑夜里。 「做、做什么啊——!」 刹那间柚岛的惨叫声变得好遥远。 「小香——!」 美智乃连忙冲到窗户往下看,但已经太迟了。 「那个白痴老爸……」 老爸早已经不见人影,不过老爸应该不会发生着陆失败的失误…… 「这根本是淫乱罪……」 「我真的……有那个白痴的血统吗……?」 美智乃跟我呆站在窗子整个消失不见,以致夜风不断吹进的房间里。 「怎么办……」 「别问我……」 这下子将有什么样的发展啊……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门「咔嚓」地打开。 「哎呀——我迟到了!真是抱歉,我有点迷路啦——」 这次的时间点也未免太糟了吧…… 「太好了,你们还没睡。啊,还是说我打扰到你们了?」 王牌登场了。 「…………」 「哇~好冷!怎么窗子没了呢?倒是柚柚呢?艾露露呢?」 我跟美智乃同时回头狠狠瞪着悠哉悠哉这么问还东张西望的小七姐。 「咦?咦?什么啊?」 「「太慢了!」」 也同时如此大骂。 —————————— 但是不管怎么样,王牌终于抵达了。 在不是很顺利的情况下跟小七姐会合的我们,聚集在后来安置艾露娜的房间。时间是凌晨两点,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呢! 「哇哈哈,事情好像变得很伤脑筋呢!」 美智乃把枕头「啪」地丢向坐在床上的小七姐。 「现在不是伤脑筋的时候!小香被抓走了!呜呜呜,可恶的爸爸!」 美智乃恨恨地念念有词,她应该是在替柚岛担心。 「既然他那么说,我觉得应该是不用担心……」 但是艾露娜却不经意地这么说,我也有同感。 刚刚老爸打美智乃的手机联络,接了电话的美智乃劈头就说: 「要是你敢碰小香,我会把爸爸的【哔~】切掉!」(注:儿童不宜) 一个妙龄少女讲这种话还问「老实说哥你觉得呢?」连我都觉得倍感威胁而不禁感到害怕。如果这样老爸还敢碰柚岛,就某种意义来说他算是真正的男子汉,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会宰了他啦! 至于老爸指定交换柚岛与艾露娜的地点,距离这家饭店很近,是刚歇业没多久的百货公司……应该就是要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吧! 不管老爸再怎么控女人,我想他应该也不会真的去碰柚岛,因此交换人质并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加上小七姐这张保安全的王牌也到了,现在只剩下要去找老爸而已。不管怎么样,还是找个机会跟他把话讲清楚比较好。 「好了、好了,你冷静一点啦,美智乃。到时候我就教训一下老爸,再把柚柚带回来不就得了?」 「不能只是教训一下,好歹也要赏他五、六千拳才行!真是的!」 「那就太夸张了吧……反、反正小七姐来了,应该就有办法治老爸了……」 我清了一下喉咙并转头对小七姐说: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毕竟我们也是因此才找小七姐过来的。」 「包在我身上 !」 小七姐咯咯地笑。虽然人是我找来的,但总觉得这张王牌太乐观了。 「那个……真的没关系吗?」 艾露娜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七姐咯咯笑着说: 「安~啦!安~啦!别看我这个样子,跳跃空间那种事情对我来说有如家常便饭呢!」 「可是……」 艾露娜看了我一眼,并且询问小七姐: 「你真的……想去打倒魔王吗?」 这就是我拜托小七姐帮忙的事情。 我希望她能跟艾露娜一起前往异世界并帮忙她打倒魔王,而我也要一起去——这个提议当然很扯蛋,或许不适合用来拜托自己的亲姐姐,当然我也知道这是很无理的请求。但是,小七姐的实力一定能摆平魔王。比马上就放弃的某「前」勇者还值得信赖一亿倍。 「是真的!」 小七姐轻弹一下头上的太阳眼镜并对艾露娜说: 「虽然我不太清楚转移魔法的构造,但是曾经一度连系的空间应该没那么快就脱轨,所以在那边待个一、两天,照理说是没问题。当然如果有问题,我们就只能尽力后回来,不过像魔王什么的,我五秒钟就能够把他摆平!就算是一天来回的打倒魔王之旅吧!即使没有办法将魔族全灭,但只要打倒了敌方大将,战局也会有所改观才是。」 「……但是,我无法保证你们能够平安回到这个世界唷!」 「没关系,我们从一开始也没要求过什么保证啊!更何况,要是一一在意那种程度的危险,那不就连家门都出不了了?」 「可是——」 「抱歉,我硬是这样拜托你。」 在艾露娜准备唠唠叨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以前,我像是往下接她的话似地这么跟小七姐说。小七姐也露出大无畏的笑容立刻回答我: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我自己也想跟魔王交一次手哟!这样或许能提升我的等级呢!」 「你再继续提升等级想干嘛?」 「哒啦啦,哒、哒、哒~七美等级提升,力量值增加五十点,智慧值增加两百点……」 「你少做不实的申告啦!」 「……得到『残虐·弑弟』之特技……」 「对不起,你的智慧值尽管增加到最大限度没关系。」 「先别扯那些了,我们快走吧——!」 我们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吵闹闹。 「…………」 但是在旁边的艾露娜却闷闷不乐的样子。 可能是又对我们有什么顾虑吧,也可能是担心我们是否真的能打倒魔王吧!没关系,只要她看到小七姐如何瞬杀老爸,应该就会改变想法了。 我们的战力,应该很棒才对吧!像我们这种非比寻常的家伙多多少少都会有人有求于我们,但我们不会感到烦恼,只是以很轻松的感觉,帮助一下有困难的朋友而已。更何况,老爸真的想太多了。 有了这张绝对王牌,要想解决事情就不远了。 与其说这是一间百货公司,倒不如说只是四层楼建筑的小规模购物中心—— 我们四个人穿过上面写着「感谢您多年来惠顾」的纸张不断飘动之扭曲铁门缝隙,手上还拿着跟饭店借的手电筒。 「原来如此……把拔打算在这里对柚柚做情色的事情啊……」 「不要提『情色』这个字眼!啊——真是的!爸爸这个笨蛋!」 虽说才刚歇业,但业者的动作还满快的,百货公司里显得一片空荡荡。而老爸指定的场所在里面的四楼,是偶尔会举办季节性商品促销或宣传的活动会馆。因为电梯无法使用,因此我们从楼梯上去四楼。 到了四楼,杀气腾腾的美智乃早就迅速穿过空荡荡的展示柜及生锈的花车之间,一直往里面前进。 「喂,美智乃!不要擅自行动啊!」 「谁晓得爸爸什么时候会失控啊!」 美智乃气呼呼地说道,而且脚步变得更快。我没办法,只好跟在她后面,和走在后面的艾露娜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有小七姐在她身边,应该没问题吧! 「啊!」 然后,我们终于看到正站着吞云吐雾的老爸……紧跟在后面的是他不晓得去哪儿找来的奢华椅子,而柚岛就被绑在那上面。 「咦?」 看到我跟美智乃的老爸扬起眉毛,柚岛也抬起头来。 「美智乃……」 「小香!」 美智乃急着想往前冲,可惜老爸正挡在前面。 「等一下,美智乃!一切照约定……」 「小香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爸爸那——(以下乃自我规范),或者这样——(还是自我规范),虽然我不愿意胡思乱想,但有没有那样——(……自我规范)呢?」 「…………」 全场一片沉默,空气像是冻结一般,就连老爸也惊讶地目瞪口呆。 这要怎么形容呢……举例来说,就是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电视上突然播出a片的那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气氛…… 「美、美智乃,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可是能、能不能请你安静一下?」 柚岛红着脸说道,我的心情也跟她一样。 「咦?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退到后面去啦!」 「咦?咦?」 我把美智乃推到后面自己往前站出来,老爸也像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似地,恢复原本大无畏的笑容并对我说: 「好了,要开始交换人质了吗?轧人!」 与其说老爸是勇者,我倒觉得他比较像恶者呢!我笑容满面地点头回应。 「可以,只不过我们还很鸡婆地奉送了一点彩蛋给你呢!」 「什么……?」 「嗨——!把拔!」 「耕作……」 看到晚一点跟艾露娜一起出现的小七姐,老爸的眉头皱得死紧。 「所谓的王牌就是她啊……」 「这是绝对的保险哟,而且要让你彻底的心服口服!」 我们很高兴老爸这么担心我们,但孩子也希望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个什么危险的异世界,我们将怀抱着野餐的心情前往。若老是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下—— 「——你们这些笨蛋!」 刹那间,老爸的眼睛镇住了我。 「——唔!?」 我全身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有冷风吹过似的。难以形容的凉意直窜全身,而我也摒住气息,觉得心脏跳得非常剧烈。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接着老爸迅速地把眼神从不知不觉中往后退一步的我身上移开,转向小七姐—— 「……七美,照这情况看来,是你要去异世界打倒魔王?」 老爸低声询问,语气像是在恫吓,但是小七姐却若无其事地说: 「可以这么说——虽然很不好意思伤到把拔的自尊,不过我会尽快摆平的,毕竟可爱的弟弟有求于我,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啊!」 「……如果我想阻止你呢?」 「无所谓!」 小七姐一面掏耳朵一面轻松地说「无所谓!」没错,本来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小七姐。自己的姐姐都这么强势,而我却反而畏首畏尾的,这怎么行呢? 于是我重新调适好心情面对老爸,老爸依旧皱着眉头。 「抱歉,老爸,我也是很认真的。」 就算会让整场游戏翻盘,必要的话我还是会打出那张王牌的!就算要做出突然送进等级99的角色之行为,我也在所不辞。 「 爸爸,想要道歉就趁现在哟?」 美智乃也得意洋洋地露出故意为难老爸的笑容,看来柚岛的事情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呢! 「虽然是老掉牙的台词,但如果还想要命就从那里闪开哟,把拔!你的心情我能体会,但我决定要淌这个浑水了,请你不要再作怪了。」 听到三个孩子这么说,老爸突然收起原本僵硬的表情并「唉~」地大大叹了口气: 「真是的……这下子事情变得很伤脑筋呢……」 老爸的头别向旁边并不断抠脸。 「本来想说可以的话,希望事情能够和平解决……伤脑筋耶……」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把拔?你何不倾全力阻止我们?今天你肚子应该不痛了吧?」 小七姐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她在讲的是,有一天她跟老爸要决胜负却被他用肚子痛的借口逃过的事。 「说得也是……」 小七姐倒是咯咯地嘲笑夹杂着叹息声喃喃说话的老爸。 「你以为自己赢得了我吗!别傻了——」 这时候老爸的眼睛,狠狠地往这边看。 「『没错,我就是那么认为!』」 滋! 「咦……」 那真的非常突然。 才想说老爸怎么忽然消失不见,想不到他已经出现在小七姐的面前——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肚子痛啦!」 而白色的刀鞘正戳进小七姐的肚子。 「…………」 现场除了老爸以外,其它人都僵住了。 「啊……」 小七姐颤抖着身体,还「咳咳」地吐血。 「……啊!」 她眼睛瞪得大大地跪在地上。 「想跩也该有个限度吧!」 然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地倒下。 咦……? 连她注册商标的墨镜也「卡唰」地掉在地上。 「喂……」 我在倒地的小七姐背后喊她,但她只是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不会吧……」 血滴从她嘴巴慢慢滴下来。 「喂……」 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颤抖起来。 喂喂喂,小七姐!别开玩笑了,快点起来啦!这时候就别开这种玩笑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只会害我不断不断往坏的方面想啊! 「不会吧……」 看,连美智乃都那么说,声音还颤抖着呢!快点,快点说「竟敢这样打我!」之类的,然后站起来吧…… 「小七姐……」 我蹲下来碰触她的身体。 「没用的,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 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当我抬起头来,只看见老爸正用无情的眼光低头看着我们。 「她暂时不会醒的。」 暂时不会醒? 你在说什么啊?她是小七姐耶?是能够一次击沉宇宙战舰,还曾经阻止过能把地球轰掉的加农炮……是我行我素且所向无敌的姐姐耶? 不会吧……?王牌都被撂倒了,这下该怎么…… 「当然,纯粹就战斗力来说,我应该是敌不过七美。但是七美在地球的时候似乎压抑相当多的力量,我也就『顺其自然』地对自己的功夫有信心。」 我不得不承认! 「无论多大型的卡车,一旦轮胎被射穿也会翻车。如此一来三轮车也有可能追过它。实力的强弱并非绝对哟,会视当时的状况起变化的。」 我不得不承认老爸真的很强。 「不过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够骄傲自满。从一开始就『太强』,也是一样有问题的……虽说这有点过份,但这样我是不会让你们去打魔王的。」 老爸「唉~」地叹了口气,就像看过孩子的成绩单后,不禁对他们的缺点感到叹息的普通父亲。 「不、不要动!」 「嗯?」 从背后忽然传来的尖锐声音让老爸扬起眉毛。 「把、把刀放下!否则……」 用枪指着老爸脑袋的美智乃,语带焦虑及威胁地这么说道。 「笨蛋,住手啊!」 「你想扣扳机我是无所谓哟!」 只不过我话还没说完,老爸的身影及声音已经「咻」地消失。 「咦……」 「因为我不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会动呢!」 宛如幽灵的老爸突然出现在美智乃的背后,并且轻轻敲向她的脖子。 「啊……」 美智乃的身体突然一倾,我还没来得及去救她,她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真的假的……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束手无策。老爸露出淡淡的笑容并转头看僵在原地的我说: 「好了,我们一对一单挑吧,轧人。反正情势也没有不利到逆转的状况呢!」 现在不是发抖的时候,如果我这时候输了的话…… 于是我从口袋拔出小刀。 「——可恶啊!」 铿! 一阵撼动的酥麻感从我的手直窜全身。 「……这一次我会让你看到我怎么阻止你哦?」 我气得直瞪着他,但仔细一看,我的小刀被老爸不知何时拔出的刀挡了下来。 「咕……」 「我不像你有特殊能力这种很酷的东西,我也不会使用魔法,更无法张开隐形的防护罩。不过——」 老爸冷冷地眯着眼睛: 「我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 我想起老妈曾说过的话。 【他是非~常厉害的剑术高手哟!】 喂喂喂,应该不光是非~常厉害吧……!他拔刀收刀的动作都看不见,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啊! 「可恶!」 我一个反手挣脱老爸紧紧抵住的剑并挥动小刀,但老爸的踪迹再次消失,害我只是划破空气而已。这下子不妙! 「你知道我在那个停车场为什么没有反击吗……」 他的声音就从我后面的不远处传来,听起来就像耳边呢喃。 「王八蛋!」 我一转身就挥刀砍,但老爸已经不见踪影,害我的小刀又白费力气地划破空气。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该随便伤害儿子的自尊。」 他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我连忙回头看,而老爸他人就在那里——高高举着白鞘之刀的老爸就在那儿。 「混……」 「你还没体会到大人的体贴吗?」 接着是用力一击。 我没听到声音,眼前一黑的我还以为自己挨了把脑袋劈成两半的冲击。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夹杂沙尘味道的铁味在我嘴巴散开。 「啊……」 我知道有温热的液体从我额头附近流了下来,虽然我想擦拭但手却动不了。 「天哪……!」 在九十度的视野里,我隐约看到嘎吱嘎吱摇动椅子的柚岛拼命把身子往前探。 「不好意思,等一下麻烦你帮忙治疗他的伤口。」 老爸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好远好远。 治疗伤口?等一下?那就太迟了……! 「唔……」 我的手指微微抓着地面,但是也仅限于此,再来就没有更大的动作。 「……在我过去正处于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我听到老爸沉稳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看样子他正站在我旁边—— 「我希望能得到一切,不 管是无价值的东西或是有价值的东西,亦或是不算无价值或有价值的东西,总之我全都想要。但是我的生活却变得异常空虚,这就是那个——就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管他是什么都无所谓的行为。虽然是非常幼稚的故事又令人难受,不过父子间互说真心话时,能够从『以前老爸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这种回忆开始说起,也算是一般的定律吧?」 我听到老爸「呵呵」的笑声。 「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想得到手,但同时又不想要任何事物。」 老爸淡淡地继续说,单方面地说他所谓的父子间互说真心话—— 「所以我曾经得到许多东西也舍弃了许多东西,那跟选择取舍无关,我曾经历过取了百物也舍弃百物的时期呢!」 老爸的学生时代还真是为所欲为呢! 「可是,可是啊,轧人,人是会成长的。不,也非成长不可,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速度非常缓慢,但是我学会了如何选择取舍。」 对于回到这个世界的老爸,爷爷的第一个印象是「表情变柔和了」。 「然后,我终于找到自己寻求许久的东西……该怎么说呢,就是把『内心的空虚』填平了吧!如此一来我就产生了继续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那究竟是什么,我没有明讲你会知道吗?那就是志乃以及你们。所以现在,我才厚着脸皮把话全说清楚。」 然后老爸喘一口气,并且声音朗朗地说: 「你们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宝贝,所以,我绝不会交给任何人的。」 ……唔! 我身体颤抖了。 「我绝不会让你们前往无法保证是否能平安回来、又危险的异世界!」 听到「喀」的声音,我终于知道老爸从我身边离开了。 「别……」 别开玩笑,别开玩笑!别开玩笑了你! 什么跟什么啊!你以为那么说我就会说ok了吗……看到有人或许能够得救却见死不救,这样也无所谓吗…… 「唔……」 我紧咬牙根,但是这样还不够!我用咬舌头的方式硬是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身体就是动也不动。可恶!老爸那家伙是用什么方式揍我的。可是现在不动的话,什么时候才要动啊!动啊!快动!动啊!现在我后面…… 「艾露娜。」 我听到老爸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你的功夫,比以前还要好对吧?」 令人惊讶的是,我也听到艾露娜冷静说话的声音。 「不晓得。不过,至少比在你那个世界的我还要强吧!」 「……说的、也是呢……」 「很抱歉在你那个世界的我很窝囊。」 我听到艾露娜「噗哧」笑出来的声音。 「好不可思议的道歉方式哦!」 「但我说的是事实,我觉得自己害你吃了不少苦。」 「……是的。」 「可是,我却无法帮你。」 「是的。」 所以我们…… 「这些话对你来说或许很残酷……」 「是的。」 只要帮她不就得了…… 「我也好不容易拥有重视的事物,我并不想失去他们。」 「是的。」 什么跟什么啊? 艾露娜你也别乖乖地拼命点头啊!用「你讲这什么老掉牙的台词啊——!」吐槽回去啊!或是让我打倒他!拜托动一下啦,我的身体! 「唔……咕咕……」 我的手再次「沙沙」地抓地,刚刚只抓了一厘米,这次又是一厘米。好慢!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来不及!快点站起来啊…… 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嘎哒」倒下的声音。 「唔?」 什么啊……? 好不容易抬头的我朝那突如其来之声响发出的方向望去,结果看到的竟是一只沾满了血迹的手腕—— 「你想帮她对吧?」 「柚——」 她硬是把绳索解开,恐怕还连人带椅倒在地上……脸上有点脏的柚岛刹那间「呵」地笑了起来—— 「不过只有一下下哦!」 正当她贴在我头上的手发出柔和光芒的同时—— 「不要太过于依赖别人!」 我听到老爸踢地面的声音,但是—— 「想不到这个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呢!」 那个时候,柚岛的手上已经紧握着美智乃送她的闪光弹。 「唔!?」 「啊……」 我抬起头来,看到柚岛微笑的侧脸。 「接下来就看你的啰,好好加油吧!」 在四周一片强烈的白光中,我仿佛被柚岛的话推动似地,拔出小刀朝倒在地上的「小七姐那儿」冲去。 第六章 铿! 铿! 铿! 铿! 我拉着艾露娜的手,拼命动着双脚爬上楼梯。 「等、等一下,轧人弟弟!」 「呼……呼……!」 我已经喘到不像是自己在呼吸,不过老爸那一击造成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因为是一瞬间止住的,虽然凝固的血把头发黏在一块,我脑袋到现在也昏沉沉的,但还是多亏了柚岛的帮忙。 「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呢! 虽然不晓得该去什么地方,不过—— 「总之先逃离老爸再说!」 目的倒是很明确。因此我们头也不回地继续跑,不过艾露娜的脚程实在很慢,简直像是被我拖着跑。 「我已经……」 她的声音就夹杂在我们上楼梯的声音里,我则是紧咬着牙根—— 「不要再说了!别听我那个笨蛋老爸胡说八道!不是还要打倒魔王吗!」 「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了!无论你怎么拒绝或老爸如何出手妨碍,我都不会让你就这么回去那个世界的!」 「——唔!」 「唔喔喔?」 忽然间艾露娜停下脚步,还甩开身体因此被拉扯而脚步不稳的我。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回头看她—— 「怎么了……」 「还是……算了吧!」 「啊啊?」 双手环抱的艾露娜低头喃喃地说: 「这种事情……一点意义也没有。」 「唔!」 我伸手用力拉住艾露娜的手。 「哇!」 并且顺势把她拉过来。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管你怎么想!」 「咦……」 没错,是我自己想这么做才行动的。 「老爸他自己因为『珍惜我们』而用奇怪的方式意图保护我们,但我也有自己想追求的事情啊!」 我稍微调整好呼吸并凝视艾露娜的眼睛说话: 「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就这样让你走。」 「轧……人……」 「而且!」 我用力拉着艾露娜的手往楼上冲。 「我现在对我那个老爸很不爽哟!」 他也太瞧不起自己的小孩了吧!让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好! 「你等着看!我会把那个笨老爸打飞的!」 我一脚踢开眼前通往顶楼的门。 紧接着呈现在眼前的是黑漆抹乌又静悄悄的游戏场。 不晓得配线哪里出了问题,只有一盏灯照亮着这四周。在能够让孩子四处奔跑人工草皮之上,散布着独具一格让游客骑乘的简陋动物型玩具,以及生锈的长板凳。 「……伤脑筋。」 然后,在里面的表演舞台上则站着一条早就先到了的人影—— 「你到底要死缠多久啊……」 抱着柚岛的老爸从容不迫地站着,柚岛似乎失去了意识,可能是被瞬间爆炸的闪光弹给炸昏了吧! 【好好加油吧!】 我们加油吧! 我瞪着眼前的「敌人」。 「呼,该说伤脑筋的是我耶!呼,你这个王八蛋……!」 「……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不想乖乖交换人质呢!」 「那还用说吗?你那双充满欧吉桑体臭的手不要一直碰她啦,快点把柚岛还……!」 我「咳咳」地呛到,虽然我连忙调整呼吸,但就是咳个不停,我弯着身体不断咳嗽。 「轧、轧人弟弟……」 我举手向担心地喊我名字的艾露娜示意,并简短回答「我没事」。这跟老爸之前的状况很像,但不是因为跑步的关系。我看着捂住嘴巴的手,既然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也没有流血,应该还有办法撑下去,只是心脏怦怦跳的声音蛮吵的! 「……瞧你快累瘫的样子,但是我之前并无意把你打得那么惨……」 我好想笑,因为老爸根本就误会了。与其说我快累瘫,倒不如说我现在斗志正熊熊地燃烧,几乎快燃烧殆尽。我现在眼睛很刺痛,头也轰隆隆地响,身体好像快爆开似的。 「看来,有必要教训你一下呢……」 老爸轻轻地让柚岛躺在舞台上,喉咙呛个不停的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来是撑不了多久,要打只能够速战速决了。 「放马过来吧,老爸!我要让你当着女人的面前丢脸!」 「死不认输的……!」 那一瞬间,原本在舞台上的老爸忽然消失不见!我在心里「咻」地吹了个口哨,并且闪到旁边躲开老爸往下挥的刀鞘。 「什么……!」 终于看到了,终于看到老爸惊吓的表情! 我锁定老爸毫无防备的背部挥起小刀—— 「喝啊!」 铿! 「唔咕!」 那一击被老爸勉强挡下,但我也清楚看见他拔出的刀,跟我的小刀紧紧抵住。 「你……!」 「哈、哈!」 我惊讶地甩开瞪大眼睛的老爸往旁边跳,身体变得超乎想像地轻盈。与其说是我的速度变快,倒不如说是老爸看起来速度变慢了。因为,我在刹那间看到老爸犹疑的眼神哟!要是老爸眼中的我看起来像忽然消失,我铁定会乐翻的! 「唰啦!」 「……那边吗?」 铿! 我不在意自己的攻击又被老爸的刀挡住,这次真的只差一点点,只差一步就中了老爸的身体。看来只要我持续攻击就有机会命中他,于是我不断使出多如雨般的斩击。 「看我的、看我的、看我的、看我的看我的看我的!」 「咕!唔!唔——!」 我听见刀剑交锋的声响夹杂着老爸焦虑的声音,甚至看到喷出的火花后面他那充满焦虑与疑问的表情。 「怎么了老爸!你大可以不用手下留情啊……」 「轧人,你到底……」 「很遗憾!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们的刀「铿!」地发出尖锐的声响又再次交锋。 「更何况~!」 我拼命使出斩击。 「唔!咕!」 而老爸光是防御就花了不少精力。 「你不是前勇者吗?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什么?」 「我是不懂什么移动轴脱轨来着,但是你却什么也不做就立刻放弃!」 「那是因为……」 「结果还出手阻止我们,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干涉那个世界!」 「你以前曾被召唤到异世界耶,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 「她会来这里似乎是意外。照理说在我被打败的时候就应该结束的——」 「结束……什么结束啊!」 「这虽然很残酷,但还是有魔王胜利的世界。」 「所以你要对那个艾露娜见死不救吗?」 随着格外强烈「铿!」的一声,我的刀被老爸挡住,他冰冷的眼神倒映在刀刃之上。 「你少臭美了,想救别人也该有个限度!」 「——唔!」 当两把刀互不相让的情况下,我硬是挤出声音地大喊: 「……你的意思是,要见死不救啰……」 「因为这样才能保护你们。」 【也就是,让勇者传说再现。】 所谓的「勇者」,哪这么逊啊! 「—— 王八蛋!」 铿! 我顺势一挥,老爸的刀被打得往上弹,他的防御也因此崩溃。 「唔咕!」 我现在就让你马上闭嘴! 正当我反手回砍的那一瞬间—— 咚! 「咕!」 忽然间,一股像是血液逆流的冲击在我全身乱窜。 「啊、哈……」 原本要往前踏的脚却瘫软无力地往下跪,仿佛开关关上似的,全身的力气整个被抽掉。 「惨了……」 我得意过头了,时间限制也比想像中还要短,而且反作用力更是剧烈得令人绝望。血液轰隆隆的流动声音折磨着我的耳朵,眼睛深处也发出「啾啾」的奇怪声音,害我觉得头晕目眩。 「呼……嘎……」 身体果然还是撑不住啊……! 「……?」 看到我的变化如此剧烈的老爸,肩膀一面因为喘气而上下抖动,一面皱着眉头。他思考一会儿之后低头看着我并调整呼吸,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瞪大眼睛: 「原来如此,因为伤了七美,所以……!」 被识破了,可恶!原以为这会是绝招,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识破,这未免太伤人了吧!别伤害我这个当儿子的自尊心啦! 「……原来如此,特殊能力还真方便呢!」 「咕……」 总之我得站起来才行……! 「但是一切也到此为止了!」 我看到老爸「铿」地准备拔刀,接下来就什么也没看见了。 「可能会有点痛哦……!」 正当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阵风「咻」地穿过我的身体。 「哇……」 然后,冷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刀刃触感就像一股冷颤传遍我全身。 「——斩立决!」 当我一听到背后传来「铿!」的收刀声—— 「唔啊!」 鲜血从我全身上下各个地方「啪」地喷出来,溅出来的鲜血在刹那间染红了我的视野。与其说会痛,倒不如说身体的感觉跟体温一下子被夺走似的。 「啊……」 我也像小七姐那样当场跪倒在地。 「我很认同你的努力。」 这下子……不妙了…… 「但是阻止乱发脾气的孩子,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职责。」 「唔……」 我「咚」地当场倒下,整个人倒地不起。 「轧、轧人弟弟!」 意识也像被吸走似地越来越模糊。 我……动不了…… 我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暗,艾露娜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 「……等一下再叫美智乃或柚岛帮你治疗吧!」 连老爸从倒地的我旁边走过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 「我们走吧,艾露娜。」 「可、可是,轧人弟弟他……」 「他大概暂时无法动弹,但不会死的。最起码,能让他的脑袋冷静一下。」 「怎么这样……」 「事后我再跟他说清楚,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可是没必要……」 「我们走吧!」 我总算能微微张开眼睛,模糊的视野映着老爸拉着艾露娜的手硬把她拖走的模样。 ……果然……变成这样吗……? 这样不就毫无意义? 结果,我的任性只是把状况搞得乱七八糟的。艾露娜也没有说过要我们跟她去打倒魔王的话,反而不希望我们跟她走。 不,其实我早就心知肚明了——艾露娜根本就没想过要带我们走。 这跟小七姐是绝对王牌这件事也无关。自从我提出——要打倒……那个魔王的提案之后,就很担心艾露娜哪一天会自行离开。或许,那个时候在顶楼我会突然抓住艾露娜的手,也是那个关系,因为我非常非常讨厌有什么人从我面前突然消失。 拜托,留下来,不要离开! 我只想传达这个想法而已。 因为,你的眼神透露出自己已做决定……因为你不愿意把别人拉下水的想法太明显了……因为我不知看过多少有这种眼神的家伙,所以我知道——那是不惜自己牺牲的眼神,是白痴到独自把一切扛起来的眼神。我不希望让露出那种眼神的家伙就这么白白送死…… 啊~可是,既然那样我也不该挽留她啊!不要做出干扰下定决心者的事情!说什么「烦死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也该替对方着想、体谅人家,奇怪的同情反而对她是一种残酷。你看,她的表情不是很悲伤吗? 我真的,好像白痴哦! 我心想,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老爸追求的事物已经很明确、坚定,而且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自己重视的事物——这就是选择取舍——看清楚自己无法拯救的事物,而确实去救能够拯救的事物。至于我,只是没做任何考虑就冒然行动。 不过……算了…… 我现在超困的,还是睡觉好了,虽然对艾露娜很过意不去。我最起码的心愿是,希望能带你到更有趣的地方玩…… 正当我要闭上眼睛的时候—— 「放、放开我!」 艾露娜「啪」地拨开老爸的手。 咦……? 「轧人弟弟!」 她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跑来。 为什么……? 「给我站住!」 老爸再次抓住艾露娜的手,并把她拉回来。 「你做什么——」 「轧人弟弟!轧人弟弟!」 每当她喊我的名字,我的意识就越来越清楚,眼睛也慢慢睁开。 「别这样,暂时先……」 「你不是要打飞耕作——不是要把你爸爸打飞吗!」 「唔……!」 对喔! 「做什么……唔!」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老爸说不出话来了,他看到应该不可能站起来的我而说不出话,看到居然站起来的我而说不出话…… 「你……」 「…………」 这感觉很不可思议,像是边站起来边在昏睡的感觉。但身体内部却非常清醒,而且不断催促我「快点起来啊!」 再一下下! 我觉得「呼——呼——」的呼吸声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可是身体的确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开始提升到最高转速,因为觉醒的时刻已近。 「这怎么可能……」 只差一点点!快动啊,我的身体! 「轧人弟弟……」 「我……」 我念念有词地说道: 「我……答应过的。」 当我笑着那么说,艾露娜刹那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 不过她又点头这么说。对对对,就是那个笑容!就是那个笑容! 老爸像是阻止艾露娜微笑似地把她推到后面,而自己往前走出来—— 「你变得……相当坚强了呢,轧人。」 听到那句话我笑了一下。你错了,我已经快崩溃了呢! 「那是因为……我是老爸的小孩哟……」 但是,我非做不可! 「你这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我还没努力够呢! 「很好……」 而且,我不想让自己太逊,因为我也希望自己有「很帅」的表现。 「……哼!」 老爸闪着 锐利的眼神。 「既然这样,就再一次……!」 当他的左手再次准备拔刀的那一瞬间。 砰! 「唔喔!」 忽然间,老爸跟艾露娜两人中间发生爆炸,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分开。程度虽小,但极近距离的爆炸仍让老爸被迫大大往后退。 「咕……」 我自己曾经尝过所以知道,至于会做出对人冷不防释放魔法这种事的—— 「这是回敬你上次摸我的屁股哟!」 是那个笑容非常灿烂的强盗僧侣。 「你们两个都看不见魔法,很辛苦吧!」 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心机有点重的女神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非行动不可! 我勉强踩稳抖个不停的双脚,倾全力朝老爸砍去。 「啦啊啊啊啊啊啊!」 咻! 我的斩击终于在他的手臂留下小小的伤口。 「呿……!」 老爸的表情扭曲,身体大大地往前倾。 他刚刚说我很酷的特殊能力,指的是在一瞬间夺走受伤者的「生命」……也可以解释说是「能量」,不管多小的伤口都无所谓。虽然那也称不上是我的必杀能力,不过—— 「呜啊啊!」 当对手的实力过强,我就会像这样出现手部灼热的「反作用力」。果不其然,我砍伤老爸的结果就是这样,手烫得像被火烧到似的……之前我也是像这样因为手痛的关系而吃败仗。 真是的!最近我四周老是出现厉害的家伙,实在很烦耶! 不过我也有成长喔! 「咕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用左手压住右手,不久终于压住颤抖的全身。 我开始想像,从手部传来的能量没有往外泄漏,而是往体内窜。我想像它在我体内产生循环,等它适应之后再与我融为一体,生命……能量将在我体内流窜。刚才的超强化所呈现的成果就是这个——因为当我逃离老爸的追杀时,从小七姐的身体借用了一点点的「力量」。 「……还没完呢!」 老爸当然也不简单,就算挨了我的斩击而失去力量,导致有些许站不稳,但他还是准备拔刀。以前的我早就在这时候被判出局,因为反作用力而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宣告完蛋,不过——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没有把夺来的能源释放出去也没有被燃烧,我把它全部灌注在「脚」上而不是全身。 我不能让一切这么简单就结束。 「觉悟吧,老爸!」 所以,现在,我又前进一步! 经过强化的脚踢着地面并发出像是踩到地雷的强烈爆炸声,接着我整个人往前跳,比老爸拔刀的速度还要快。 「——唔!」 老爸瞬间的判断让他放弃拔刀,用刀鞘做防卫。但是我已经不打算拿小刀攻击,就算会被挡住也无所谓,我把一切全寄托在脚上。 知道我想做什么的老爸惊讶地瞪大眼睛说: 「住手!那么做你的脚会——」 「就算奉送一只脚也无所谓!」 我猛速的踢功逼近老爸的侧脸。 「你还处于向往必杀技的年龄啊!」 将夺自对手的能量直接—— 「『抢夺!!』」 下来,然后用力一击! 叭呖! 「————————嘎!」 我的左脚终于稳稳踢中老爸的脸,他用来防御的刀鞘跟里面的刀都碎裂了。从脚部甚至传来尖锐到让我想捂住耳朵的「啪叽叽叽叽叽叽!」声响。 「呜咕唔唔唔唔唔!」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因为过于疼痛的关系,让我差点失去意识,但这时候我不能昏倒。 上啊!我可是有机会海踢老爸的脸耶,而且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这堪称是这辈子唯一的大好机会!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我顺势不管结果如何地挥脚。 「——————」 老爸没有发出声音,身体像炮弹似地往外飞。他一度撞上栅栏,然后消失在黑夜,消失在战场外。 「这下子尝到我的厉害了吧——!」 夜空回响着我愉快的大喊。 我凝视着老爸消失的方向,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呼……呼……」 「轧人弟弟!」 我不断剧烈喘息,艾露娜立刻冲到我身边,我则是硬挤出笑容并举起右手。 「我成功了……」 「好棒、好棒!刚才的你好厉害哟!」 「不是好棒……」 「咦?」 「请你称赞我好帅吧……那我还觉得比较开心呢……」 艾露娜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又立刻笑咪咪: 「知道了,你很帅哟!」 很好,我笑了一下。原本想问老爸人呢,但还是作罢,因为那显得很蠢。倒是我全身骨头像被拆过似地痛到不行,尤其是海踢老爸的左脚。不过我还不能休息,也不能就此停下脚步。 「我们走吧!」 我抓住艾露娜的手。 「咦,要走去哪里……」 「对于老爸还不能太过大意,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叫醒柚岛之后……」 正当我往前踏出一步的那一瞬间,身体真的「咯吱」地发出哀鸣,就连左脚也传来「啪」的一声致命声响。 「呜啊……」 「轧人弟弟!」 艾露娜撑住站不稳的我。太好了,要是直接倒在地上,我或许就爬不起来了。 「你不要动哟!总之先在这里休息……我现在就去叫柚岛小姐过来。」 「抱歉……」 艾露娜让我的身体慢慢靠在栅栏,背靠着栅栏的我设法把呼吸调适正常。 「你……等我一下哟……这种程度的疲劳,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马上恢复了……尤其有人帮我回复的话就更快呢……」 「你不要再说话了!」 「让我老姐帮我回复……那样就没问题了……刚刚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但我真的、真的很厉害哦……」 「我知道,我相信你说的。」 「那什么魔王我轻轻松松就能对付……我会跟你去你那个世界……打败撂倒魔王的老爸的我将去那个世界……所以我不可能会输吧……」 「对,你说的没错。」 「到时候……你,就别当什么法王了……那跟你一点都不搭……」 「你真敢说耶~」 「你就随心所欲地去旅行吧……你不是很喜欢旅行……?如此一来……你就能够……进行那个叫转移魔法的研究……到时候你要再来这个世界哟……我知道有个比上次的游乐园……还要好玩的地方……」 「好,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马上……就起来了……」 「我知道……」 「所以,现在先让我休息一下……」 「好……」 我吐了好大好大一口气,因为太累的关系就睡着了。不过无妨,反正我已经把老爸打飞了,即使他再怎么厉害也要好一阵子才会爬起来吧!所以,现在先让我暂时闭目养神一下…… 「…………」 这时候温柔的香味慢慢远去,当初我们在停车场初次擦身而过时的香味…… …………………………………………… … 「不要离开唷!」 我对艾露娜远离的背影大叫。 「…………」 她突然停住脚步。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不要随便就走掉了喔!」 可恶……! 「…………」 艾露娜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 「我知道哟!我也看出来了哟!你以为那点小事我会看不出来吗……干嘛耍酷走人啊,混帐东西!」 因为我拼命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结果喉咙深处还「嘎」地呛到,但我还是持续大叫。 「你打算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回去对吧……」 「……我的世界发生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隔着艾露娜的背,我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啦!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话! 「耕作说的没错,我不应该来这个世界。这次的事情终究是一场意外!」 「不是的!你是『幸运』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所谓『神明的引导或命中注定』什么的……」 「如果是引导来破坏某人的家庭,那我会不爽的。」 「唔!可、可是……」 「你应该不喜欢某个家人突然不见吧?其实,你爸爸也是。」 艾露娜以劝导的方式说道,仿佛在温柔劝告不听话的小孩。 「而且——」 她用开朗的声音说话时也跟着回头。 「其实整件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哟!」 她面带笑容地说道: 「刚才听轧人弟弟的语气,难道觉得我接下来是要去赴死吗?虽然这么说会降低我悲剧女主角的级数,但是大胆隐瞒真相反而能把事态导向优势!我只是想要有个致命的关键一击,希望能减轻自己的责任罢了。」 「…………」 我只是不发一语地低着头。 「而且现在,我好歹也是个法王,只要在上面下令就可以,所以很轻松的哟——」 「……唔!」 我紧咬的牙根发出「咯吱」的声音,我已经无法忍耐下去,我不想听那种虚伪的话。 「那么……」 也不要你虚伪的想法。 「咦?」 不想看到你虚伪的笑容。 「——那么,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这次笑容果真从艾露娜的脸上消失,她因为诧异而僵住。 「你在哪儿……」 「没错,我看到了!我全看到了哟!就在我那个混帐老爸跌倒,把你压在下面的时候!」 好美,好美的肌肤哦!当时我看得一清二楚。啊,可恶,如此一来我可能就跟那个色老爸一样了!不过说真的,真的是美得让人看傻了眼…… 但是,她的腹部却有一道很惨的大伤疤。 再仔细看,还会发现她全身上下有无数细小的伤疤。因为她说自己四处旅行,我想说会受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没再追问下去。但仔细想想,过去也是在同一个世界旅行的老爸跟老妈就没有那种伤疤,因为伤口都有老妈用回复魔法一一治愈。 可是美智乃曾经说过,纵使是回复魔法,也无法让完全死掉的细胞复活。外伤虽然能治疗到差不多的状况,但如果没能来得及施魔法,就会出现为时已晚的状况,也会因此留下伤疤。 那到底是迟了多久的时间呢……! 「那会是在背后安全地下指令的家伙所受的伤吗?」 根本就是在最前线战斗才会受的伤吧! 【已经好久没有人像这样保护我,总觉得好开心哦……】 我不过是稍微保护她就开心成那个样子……不过,这也难怪啦!因为会抢人钱财,但会在奇怪的时间点对人很好的这个僧侣,总是在保护别人吧!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更是不能让她独自离开…… 艾露娜满脸困惑地呕着脸颊。 「啊——被你看到了啊……嗯——毕竟轧人弟弟也进入青春期了呢~」 我不会让你用玩笑话就这么蒙混过去的!我用力擦拭眼睛,因为自己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哭了起来。 「你……不要再回去那儿了……」 我颤抖着声音,像个任性的小孩边哭边说这句话,感觉自己好像白痴哦!真是逊到爆耶我!脸颊还不断抽动,话都讲不太好。 「你干脆……把一切都丢下别管了……留在这里……」 「那可不行,别看我这个样子,原则上我也肩负了世界和平的部份责任。」 「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吧……」 我实在无法坐视某人被那种事情所束缚。 「你不是没有亲人吗?不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旅行生活吗?既然这样……」 「但是需要我的人们正在等着我。」 没用,艾露娜的意志过于坚定,而我的说服力也不够。 我有真正想说的话。但是就让她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去?并不是,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可是无所谓!你说我过份?那是因为那儿净是些我不认识的家伙!我所知道的、想要的,是眼前这个—— 「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我真正想说的只是这句话,再来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希望能借此留住她…… 「…………」 经过好长好长的时间,艾露娜迅速地回到我身边,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艾露……!」 艾露娜来到我面前,静静屈膝与我眼神相对。然后一面伸手轻轻环住哭得唏哩哗啦的我,一面把脸凑近。 她的唇,贴在我的唇上。 「……咦?」 从我嘴唇离开的艾露娜对愣住的我微笑。 「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这……个嘛……」 「那我是第一个吻你的人啰!」 艾露娜一面露出戏谑的笑容,一面静静地脱下左手的戒指。那一枚成为老爸判断这个艾露娜是「冒牌货」之契机的戒指。 「我好像说过以前曾喜欢过耕作吧?」 她一面把那枚戒指举到目瞪口呆的我面前一面说: 「这个,虽然没有贵重到称得上是我父母亲的遗物,不过从懂事以来我就一直戴着,算是很有纪念性的哟!我甚至还想过,哪一天要把它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呢!」 那枚戒指以前在老爸身上,这表示…… 「看来平行世界的我比现在的我还稍微积极一点呢,虽然最后还是被希侬抢走了。」 艾露娜笑着说道,不过这些话听起来与其说是自嘲,倒不如说带有缅怀过去的味道。原来如此,那枚戒指是那么…… 「那么,那么你可以留着以后……!」 「不。」 艾露娜摇着头。 「我刚刚不是说过要给『真正喜欢的人』吗?」 艾露娜轻声呢喃似地如此说道,并且轻轻举起我没有使力的手。她右手拿着戒指—— 「这个,送给你。」 然后有点紧的戒指便套在我的手指之上。 「唔……!」 紧得像胸口被揪住似的。 「为了我你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我真的很高兴。」 可是,结果我却什么也没办到……感觉自己好像只是无意义地捣乱…… 「这或许是老掉牙的台词了,但如果你能够把这戒指当成是我,并且偶尔想起我,那我会很开心的。」 「唔……」 我一时语塞并擦拭流下的眼泪。 「呜呜 ……」 不行啦,我不能哭!哭只会让自己显得很逊,但问题不是那个!自己也应该知道吧,流泪只会让别离更加难过!啊啊!原来我已经明白这就是别离啊!然后,比我更了解这种情形的家伙她—— 留下不断哭泣的我,艾露娜站了起来。 「……那么我走了。」 她低着头背对我,我好不容易张开颤抖不已的嘴巴说: 「……等一下!」 听到我轻声的喊叫,艾露娜回头了,只不过她有点面有难色。 「轧人弟弟,已经——」 「假如……」 我不是想硬留住她。 「……假如?」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就这个问题。 「……假如,你那个召唤能够发挥作用……」 我大概没办法当什么「传说」啦! 「可以的话……能够把我当做『勇者』召唤到你的世界吗?」 艾露娜惊讶地目瞪口呆。 「召唤轧人弟弟你……」 发生这么简单的邂逅应该没关系吧?管他是发生在异世界或平行世界,亦或是意外的关系,我都无所谓。 「……可是有危险哟?」 「就算有危险也没关系。」 「或许你爸爸会阻止呢!」 「我管他的,被召唤的就是赢家!」 更何况,老爸自己也有过同样的经验。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说法很奇怪,艾露娜嘻嘻地笑起来。没错、没错,要笑,你要笑才行! 「就算出现其它疑似『勇者』的家伙,我也会把他踢到一边让你召唤我的!」 「你这样很像恶质的恶魔耶~」 「彼此彼此吧?最起码我不会拿锡杖突然k人呢~」 「哎呀?想不到你这么记恨啊,害我有些失望呢!」 「要收回这枚戒指吗?」 「嗯——你说呢?」 刻意歪着头思考的艾露娜笑了,我也笑了,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停了。所以,这句话我才有办法坚定地说出口。 「……我绝对,会去救你的!」 「谢谢。」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谢谢,到时候我会毫不客气地召唤你。」 艾露娜这么说道,并且笑咪咪地点头回应。没错,我就是希望在那样的笑容下跟她分别。这样的话,我也能笑着挥手送她离开。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了。」 「嗯,『后会有期』。」 未来的勇者候补是不能以泪示人的。 说到追求的事物。 虽然是仅止于此的事情,但老爸在彩姐出生……也就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似乎非常开心,几乎到喜极而泣的地步。 平常他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前还比现在更酷,所以听说老妈当时很惊讶。而且无论我们兄弟姐妹哪个人出生,他的喜悦都没有改变。老爸初次抱起刚出生的孩子时,一定会在护士的注视下厚着脸皮说: 【我答应从此以后让这孩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看样子他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个性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呢! 我不知道老爸是用什么眼光看我们这些孩子,从我们身上看出什么或得到什么,只是—— 【你们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宝贝。】 我实在不想再听到那样的台词了,更何况听他讲太多次也会觉得丢脸。老实说,光回想就觉得很丢脸。 老爸追求的事物已经明确了,不过—— —————————— 「嗯……」 我因为感受到有股暖意从脚部往上窜,于是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啦?」 我被听到的声音吓到,整个上半身坐了起来。 「喂……」 「柚岛——」 忽然间,一阵像是让我体内龟裂的疼痛袭击着我。 「好痛……!」 因为实在太痛了,让我原本坐起来的身体不得不倒下。原本想做出不让自己受伤的防护动作,但是我的手却动弹不得,结果我的后脑勺就直接「喀!」地撞到。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喂,你不要乱动啦!」 听到有声音从脚的方向传来,我一面忍着头部的疼痛,一面设法抬头看看四周。这里是刚才跟老爸战斗的顶楼,而我正躺在角落的长板凳上。四处还很暗,时间似乎没有过很久。 「你不要再帮自己增加伤口了啦!」 把我的脚摆在自己膝上的柚岛仿佛败给我似地说道。她一面把带着淡淡光芒的手贴在我的脚上,一面跟我说话。 「啊……回复?」 我不知不觉很白痴地喃喃说道,柚岛则是简短地回答:「没错。」 糟糕……! 我非常非常后悔,因为我的脚正摆在柚岛的膝上。而且,目前的时间点就坏在我脚部的感觉还没有恢复正常。 那个时候我如果不用踢功对付老爸,而是用头撞他……! 其实就算脑袋撞破我也不会后悔,我好歹也是个男子汉。虽然我终究比不上老爸,我也不想超越他,但当下总是会有野心什么的。像是过去那个无法实现的雪耻……! 「啊……」 「什么?」 「我觉得头突然好痛……!」 「因为你刚刚撞到了啊!」 「不是啦,你看,我觉得比那个更严重,要是现在不马上回复,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是吗?那要我从头部帮你治疗?」 我也没有笨到死对人家说「请务必那么做!」不过~我倒是用「那么做应该不错」的表情,心平气和地说「那倒是呢!」 「……不过换姿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你的身体从长板凳重重摔下来哦!」 「那麻烦先让我的脚回复正常吧!」 被识破了…… 女人真敏锐,当我开始胡思乱想这世上是否有对心灵奏效的回复魔法—— 「我是受艾露娜小姐之托,她说『先把他的脚治愈』。」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名字迟早会出现的,但我身体还是抽动了一下。 「……你们讲过话?」 「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们有聊了一下。」 「……聊了些什么?」 「她说『拿到了第一次』……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次……这让我想起刚才的事情,身体也开始发热。 「没有啦,那个……」 「算了无所谓,总之我听她讲了许多事情……」 女人的心思—— 「你没必要刻意表现得很活泼开朗啦!」 有时候真的很敏锐呢! 我笑着说话,尽可能不要让内心的动摇表现出来—— 「你在讲什么啊?什么刻意表现……」 「我看到了,你的泪痕。」 「咦……」 我吓了一跳并反射性地用手摸脸,糟糕!如此一来不管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 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死心地用手臂盖着眼睛,只动着嘴巴说: 「……喂~」 「什么事?」 「你会觉得男人哭很逊吗?」 「会。」 我不由得被呛得直咳嗽。我移开盖着眼睛的手臂,并抬起头来做严正的抗议: 「就一般的状况来说, 这个时候的你啊,应该说『没那回事哟!』或顺着这个机会表现想哭就在我怀里哭的温柔啊——」 「想哭就尽情哭啊?」 感觉被我的话打败的柚岛说道: 「我会把头别到另一边的。」 「咦……」 说完,柚岛真的把头别到另一边—— 「反正没有人会看的啦!」 当场愣住的我听到转身的她说话的声音: 「我觉得纵使很逊,不过跟某人离别会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呜……」 我又用手臂盖住眼睛。 「呜呜……」 或许,那敌不过我不断溢出的眼泪呢! 「呜呜呜……」 算了,反正她都说没人会看,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于是我哭了,总之我真的哭了。我抽嗒嗒地哭,反正逊就逊吧!虽然刚刚才发过誓,到底刚刚是谁说未来的勇者候补是不能以泪示人啊! 不过现在,唯独现在就让我好好发泄吧!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勇者也只是一介的凡人不是?就连我老爸也不是很受人称赞啊,所以哭一下应该无所谓吧?现在的我,只是个为离别而伤心不已的十七岁小鬼。 老爸追求的事物已经明确了,而我追求的事物也明确了。总之我只是不希望眼前有谁受到伤害,如此而已。老爸说过,「想帮人也该有个限度」。他说得没错!我自己只是有点奇怪的能力,但并不算特别,也不完美。想要出手什么都救,实力真的差太远了。 但最起码,能够救自己能力可及的事物。 老实说,我现在还是希望艾露娜快快放弃那个世界来我们这边,希望她抛弃世界什么的逃来这边。 但是艾露娜应该不会那么做吧,所以我才做了那样的约定,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没关系,我都愿意出手帮她。 「呜呜………」 就这样我不断哭泣,正当我觉得自己眼泪快哭干的时候,发现隔着手臂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一端正映着鱼肚渐白的天空—— 黎明将近了。 尾声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间仍不会改变地继续流逝。 事情结束后一个星期,真的一下子就这么过了。只不过对老爸而言,这铁定是最惨的一个星期。 就算他要求别人帮忙治疗被我所伤的伤口,却遭到美智乃「可是你打了我耶!」的拒绝,柚岛则是「除了加上生活费,还追加了性骚扰的遮羞费」而跟他请款。难得许久回家一趟,在家里却被老妈大骂「你说艾露娜已经回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根本就别说要治疗伤口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曾大意失荆州的小七姐,还打着「要一雪前耻~」的名义提出挑战,结果老爸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彩姐也说「美智乃说把账单交给爸爸」而向他请求令人瞠目结舌的奔驰车费用及工作补偿金,简直处于遭人践踏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而旁观的我则是边看边在心里发出爆笑。 就算处于那么惨的状态,工作是不会等人的,因此老爸只得踏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去工作。加油!我们家的一家之主! 然后,工作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的老爸今天回家,而我也来到老爸他那终于修复完毕的书房—— 「身体怎么样,老爸?」 「唔、唔喔?」 被我突然的造访吓一大跳的老爸,连忙把原本伸进抽屉的手抽出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说: 「你、你好歹也敲一下门吧,轧人!」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 老爸边叹气边从怀里拿出香烟并用火柴点燃。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嗯,老实说我差点没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父子间的隔阂就是从这种时候开始产生呢!」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不久前也有隔阂啊!」 我半开玩笑的说法让老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找我发牢骚的吗?」 老爸可能不高兴了吧,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虽然老爸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其实我早就从老妈那儿得到「轧人,你们对爸爸说了什么吗?他很沮丧哦,还说:『我搞不好被大家讨厌了呢……』」这样的情报。 真是的,虽然有「儿女不知父母心」的说法,父母也不知儿女心吧?谁会那么简单就讨厌那么担心孩子的白痴老爸啊? 「不是的,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的伤也有人帮我治愈了。」 「唔咕……」 「不是啦,我是觉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感觉真不错呢~」 「什么!」 老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 「你说……躺在大腿上……」 「嗯,没错。后来柚岛让我躺了一下下。」 不过躺的是脚就是了! 「唔、咕、咕咕……躺在大腿上接受回复魔法……天哪……太令人羡慕了……!」 老爸似乎真的很不甘心,所受到的屈辱及悲伤更让他身体颤抖不已。 ……总觉得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好像真的快哭了呢! 「唔!」 或许泪流得越多就越坚强的老爸,以锐利的眼神望向书房的角落—— 「这次铁定是这个重出江湖的时候……咦?」 我心里也跟着「咦?」了一声。老爸以前用来打倒魔王的那把传说中的剑,明明就应该立在那里的…… 老爸边说「啊,糟糕!」边啪地拍手。 「我把它送给艾露娜了。」 「咦?你说『送』是什么意思……」 你把打倒魔王的传说中的剑,送给了艾露娜? 「嗯,我认为那把剑应该派得上用场。」 那把剑怎么可能会派不上用场,它可是传说中的剑耶! 「我还给了她其它不少东西呢,要在美智乃发现以前先跟她道歉才行。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衣橱里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有……」 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啊?恐怕是异世界所没有的凶恶武器吧! 「要如何把那些东西运用自如,就得看艾露娜的天分了。况且,也不晓得是否有适合那把剑的使用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向她谢罪,还是自己多管闲事……」 「老爸……」 「呵呵……」 我往得意洋洋的老爸脸上狠狠挥拳过去。 「噗哈!做、做什么啦,轧人……」 「少啰嗦!虽然我不小心被感动了,问题是你刚刚想拿那把传说中的剑砍我!」 「因为我超羡慕你能够躺在她大腿上嘛!」 「你这个四十五岁的欧吉桑别学年轻人讲『超』什么来着!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 「可是『躺在美女大腿上』这几个字眼不断驱动我嫉妒的心……」 「抱歉,就算你一本正经讲这些话也没用。」 我顿时垂下肩膀,真受不了这个白痴……不过,艾露娜的事倒是很感谢他啦…… 「算了——」 说完,老爸就钻进书桌底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正握着那把白鞘的刀(不久前明明就被打断了,这把好像是备用的。)鼻血还流个不停的老爸拿着那把刀摆起架势说: 「看来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就因为我躺女生的大腿? 我惊讶地叹了口气,并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拿出来的并不是小刀,而是更强而有力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啊?」 「啊……」 我拿出来的,是感觉有些老旧的那枚戒指。老爸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是你啊……」 「你找这个找很久对吧?」 老爸刚刚在书桌找个不停,就是为了这个。对于惊讶的老爸我更是乘胜追击。 「还有呢,锵——!」 我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虽然跟刚刚拿出来的戒指一模一样,但并没有老旧的感觉,是「新的」。 「那是……!」 老爸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我,我则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他: 「这个,是我的。」 我把新的那枚戒指收进口袋里,把旧的摆在老爸的书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对那个艾露娜而言,我才是『勇者』哟!至于前『勇者』还是坐在走廊下喝茶吧!」 听到我讲这句话的老爸只是「哼」地微微扬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旧戒指,不改脸上的笑容指着我说: 「再等十年吧你!」 后记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负责,你先走吧!」 「抱歉……!感恩!」 ……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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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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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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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感觉下,我是不晓得谁会来代替我豁出性命写后记的桥本。若是现在,我还能够说出:「……后记呀,如果想追那家伙就先把我撂倒吧……」这种耍酷的台词呢! 但是说到后记,在出版第二集的时候,就被我朋友吐槽「你不觉得后记有点不及格吗?」 我觉得这次大概又会被吐槽了,但是我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哭泣。因为不及格对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总算发行第三集了!这也多亏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然后,这是第三集的后记,文编跟我说这次的后记想写几页都没关系,而让我绞尽了脑汁。结果,最后还指示「尽量写长一点哦!」 很好!像我这种握有许多页空间来写后记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首先是宣传!我预定在2007年十月发售的《电击hp》中发表本作的短篇小说。那跟四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及本书的内容毫无关系。因为是完全独立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轻松阅读就好。(注:以上为日本的出版情报) ……糟糕!这样就没话题可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认定是只会谈工作的无聊家伙!况且页数还有剩!既然这样只好使出绝招了! 因此虽然很唐突,但我将献上超短感动纪实作品「献给现在往前踏出去的你」。这不是本篇的花絮,跟它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作者的无聊日记,就算是从后记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安心看下去,那么请看! ——没错,那是雪融化的水才刚往外流,感觉还有些残冬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写第二集的原稿…… 第二集因为有一点点出现履历表的场景,我心想「好久没看过那玩意儿了,原则上还是看一下实物比较保险……」于是跑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履历表。 走了三分钟,而且因为真的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我先将原本要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后,想说顺便把要买的东西也买一买,于是将一些当零食的饼干、茶饮、牛奶等等生活用品也放进篮里再拿去结帐。 站柜结帐的是在这家店工作许久,年约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因为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也都几乎记得店员的长相,我想对方应该对我也有印象(不知幸或不幸,别人似乎很容易记住我的长相)。 欧巴桑熟练地「哔哔」刷过商品上的条形码,我一面想「喔~身上有二十七圆的零钱耶!可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花掉!」一面看着钱包,忽然间瞄到那个欧巴桑的手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地停了一下—— 我抬头一看,刹那间刚好跟她四目相接。结果,我觉得欧巴桑好像突然对我「呵」地温柔微笑。 ……啥东东啊? 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欧巴桑马上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工作。 我一面心想是自己神经敏感吗?一面继续结帐。但那个时候,欧巴桑的的确确有看我。为什么呢?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我边把买好的东西从购物篮放进购物袋里,手突然「嘎沙」地碰到一样东西。 ——我知道了,是履历表! 那个欧巴桑停下手边工作看我的理由,就是这份履历表! 我经常利用这家超市,而且是每天。一天来光顾两次都不足为奇,我常常来这里,也没有特定哪个时段才来。 那个欧巴桑究竟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 是个顶着刚睡醒还没整理的长发,懒洋洋地在平日的早上九点或下午两点的微妙时段,就算是冬天也穿着凉鞋经常上门光顾的小兄弟…… 好一个闲着没事的大学生!讲难听一点就是一整个没工作的尼○族。(注:指尼特族「」,即「not currently engaged in employment,education or taining的略语」,称非正在受教育,也不工作受雇或不受职业训练的人) 稍等一下,欧巴桑!她是用「天哪,这就是最近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人」的眼光在看我?难不成? 那种人突然跑来买履历表…… 对了!而且我履历表放进购物篮的位置也很绝!因为我先把特地跑来买的履历表放进购物篮,上面又摆了想买的茶饮、饼干跟牛奶,仿佛是刻意把履历表遮住似的!就像去租特定的录影带时,为了遮羞而把录像带夹在一般影片的中间那样! 别误会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去借那种录像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摆在最上面的男人!虽然这终究只是假设啦……不,眼前的状况跟那个有关系吗? 平常总是给人不定性又到处闲晃的尼○族小兄弟,偷偷摸摸买了一份(里面有三张啦)履历表。欧巴桑会怎么认定这种事呢…… 你终于、决定要踏出去啦…… 不要看我!不要用温柔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像母亲送孩子踏上人生新道路的慈祥眼光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会让我觉得,欧巴桑慈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就这样,我受到附近超市人员用如此温柔的眼光关心……在被守护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二集,接着又完成这第三集。不过,像这样在背后推动我的不光是附近超市的欧巴桑。因为有许多人的支持,才能够促成今天的我。 汤浅责编,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应该说,我老是受到你的照顾。我已经变成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呢……咦?我只是想把感谢的心情老实表达出来而已,怎么好像怪怪的…… さめだ小判老师,感谢你这次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帮我画插画。每次收到你的草图都让我感动得发出「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呐喊。偶真的很中意さめだ老师的画哦…… 接下来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面,但其它所有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我也要向你们致上谢意,真的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现在拿着这本书阅读的你,谢谢你的支持。 看得开不开心呢? 我总是立下「下次的内容要更更有趣」的目标而不断写作,我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否有办到,每次谈话的气氛也都会改变,因此无法一概那么说,不过我会不断努力精进。下次若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桥本和也 序章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嘎哒! “嗯?” 玄关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 抬头看了一下位在冰箱旁边的时钟,现在时间是深夜的凌晨一点二十分——虽然这是最需要注意可疑声响的时间,不过在我家倒是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无论哪个房间被侵入,里面的人都有办法对付那个入侵者。 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发出这声响的本尊是谁。 ——嘎哒!嘎唰! 除了跟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这次又多了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拿钥匙,而导致包包掉在地上吧…… 我把倒好牛奶的杯子摆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走向玄关。 ——砰、砰! 不晓得是在气自己拿不出钥匙,还是对掉在地上的包包发混,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门怎么打不开啦——!”而无理取闹,深夜发出噪音的本尊正“砰砰砰”地用力敲着门。 “冷静一点啦……”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加快脚步,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或许应该说,她根本就是在发酒疯……平常她的脑袋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慢慢捡起钥匙开门,并像扑倒似地进入家门才是。 “伤~脑筋~……” 因为我家的玄关门是由玻璃所制成,因此有一定的程度可看见有个不像样的黑影靠在那上面。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大概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觉到天明吧! “不要倒在自己家门口啦……” 我边叹气边打开门锁。或许是对那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吧,像恐怖电影贴在门板上的手部黑影抽动了一下,看来她似乎还有意识呢! 我慢慢把门打开,以防那道人影往我身上倒。 “偶~肥~来~了~(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她软趴趴的身体便往我身上靠,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她。 “你回来啦,今天未免喝太多了吧?” “啊,这个声音是轧伦~?” “轧伦~?我不叫轧伦~啦,真受不了你耶——” “哈——哈——抱歉、抱歉。” 吐在我脸上的气息热热的,而且酒味很重。而这一派轻松拍拍我肩膀的,正是我们星弓家的长女,也是我姐星弓彩美,彩姐。 “怎么样?需要倒水给你喝吗?” 听到我这么问,彩姐“嗯——嗯”地边呻吟边摇着靠在我肩上的头: “只要你愿意直接带我回房间,老姐我就很开心了。” 她用像是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说道。平常的她是个中规中矩、穿着套装的黑发美人,但只要一碰到酒就是这副德性——为什么这类令人摇头的一面,却是我家那些女人所必有的标准配备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要带你回房间就行了是吧?” “麻烦你噜~” 虽然我脑子曾闪过要假装没听到她讲的话,而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的念头,但万一彩姐哪天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事后的报复可是很恐怖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把肩膀先借她靠着,然后扶她到二楼去。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啦!” “嗯~嗯……” “喂!醒醒啊,不要睡!好歹脚步踩稳啦!” “对不……起……” 她现在还是快要从我肩膀滑下去的状态……跟往常比起来,今晚她喝了相当多的酒。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早就习惯照顾她这个醉鬼,不过……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是她就这么睡着,只会给我添更多的麻烦,因此我刻意跟她说话。 “…………” 她没有回答。 搞不好已经睡死了,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又——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她带着泪声回答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一喝醉就很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变。 “只是一点不顺心的话,也没必要太在意啊!” “……是非常……不顺心的事情……” 她又重复一遍。 “总之,打起精神来啦!” 我用不得罪她的方式回答。这么烂的安慰方式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干涉得太多可是会更危险,还是适当应对比较保险。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吸吸”的抽鼻声。惨了,开关搞不好启动了,那个只要一哭就开始牢骚发个不停的开关。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窝囊……” 经典台词出现了!与其说是经典台词,倒不如说是老掉牙的台词。 “你别老是说那种话啦!” “总觉得,自己搞砸了好多事情……” 烂醉如泥的彩姐突然变得很懦弱,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我用称不上是安慰的话安慰她说:“才没那种事呢!”但彩姐的牢骚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还遭到伙伴排挤——……” 甚至还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啊?你说‘遭到伙伴排挤’是什么意思?” “算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 她大概是想说“一点都不在意”吧?只是一旦心软开始听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可能就要跟她耗到天亮。 “头好痛哦……” “等明天自然会好的。”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啦!” 她讲的话拉拉杂杂……当我一面敷衍听着她胡说八道,也终于来到彩姐房间的时候—— “……从以前开始啊……” “啥?” “好多事情……就都不是很顺利。” “……这样啊。” 她今晚的牢骚比平常还要落落长。接下来彩姐还碎碎念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呢……真的。” 第一章 从嘴巴“呼~”地吐出来的烟并不是白色的,即使没有到违背期待的程度,但总觉得有些扫兴。 时值十一月——说已经进入冬天又稍嫌太早,但制服里面只穿一件白衬衫又觉得不太暖和。表面上或许看不出来,但这个人其实相当怕冷。 “好冷哦……” 濑玖竜助边按自动贩卖机的按钮,边念念有词地说道。 当他弯下身取出“嘎哒”一声掉下的罐装热咖啡之时,背后的棒状盒子因撞到地面而发出“喀”的一声,随即感觉到从后面走过的行人所投射过来的视线。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啦!他自己也明白一个身高将近二米的大男人,背着某种长形物体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竜助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并抬头看向旁边的公寓——“柏木公寓”。那是一幢与其说有点、倒不如说是“相当”老旧的两层楼公寓。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地方…… 竜助一面发出格外刺耳的“铿铿”声上楼一面苦笑,不过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现实。况且,准备好这个家的也是他自己——虽然只能算是相当简陋的秘密基地,但住起来也还算舒适。 房间就在二楼的最里面,挂着写着“酒田”的木制门牌那个……这个“酒田”的姓氏乃是爱华想的。sakata……shuta……shuoa……连竜助都觉得这个姓氏取得很绝。(注:sakata、shuta、shuoa皆是“酒田”的日文发音) 他使用备用钥匙进入屋内——他们共打了三把备用钥匙,每次在用这钥匙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房东有些过意不去,但其它三个人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竜助心想,可能是自己心思过于细腻的关系吧! 里面的配置是随处可见、用木板所铺成的厨房与和室连成一直线的极普通1k房间。(注:k=kit一意指一间房间并附有厨房的屋子) “嗯?” 他一走进屋内,就看到里面的和室有黑色的人影。竜助瞬时把手伸向背后的棍棒,但又立刻减缓警戒。 “…………” 一名穿制服的少女正托腮坐在桌边直盯着电视,长发还直拖到榻榻米上。竜助把棍棒的位置重新背好并对着那个背影开口道: “嗨,星弓。” —————————— 没想到在这清心舒畅的假日里头,竟会听到这种慵懒得足以破坏一切气氛的啪答……啪答……啪答……脚步声。而后这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行动迟缓地出现在我所在的客厅。 “……唉——……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一面不开心地发出僵硬的声音,一面抚着头走进客厅的,正是我家的彩姐。一星期前才烂醉到让我这个弟弟扶她回房间的说,想不到她还是死性不改。 我目瞪口呆地放下报纸,对着坐姿仿佛陷进椅子里的彩姐说: “不要一大早就发出这种要死不活的声音啦!” “早上……?咦,现在时间还很早吗……?” 心不在焉的彩姐把目光移向时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确认时间之后,彩姐懒洋洋地把脸埋进手里: “你自己不也是刚刚才起床……” 答对了!她那个样子虽然看起来要死不活,但脑筋似乎还正常地运转中! “其它人呢?” “出去了。” “老妈也出去了?” “因为老爸回来了,所以他们俩就出去看电影。还说要顺便去逛个街,会晚点回来。” “咦……那我不就没有早餐可吃了……” “只剩下味噌汤跟白饭。怎么样?最起码我可以帮你煮个稀饭。”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吃稀饭反而会害我胃胀气,而且我也不太想吃黏答答的东西。” 宿醉的人还要求这么多。 “那不然……” “不用了,我自己煮好了。” 她发出惊人之语,也让我不知不觉反问:“你要自己煮?” “咦,真的吗?” “反正你也还没吃早餐吧?随便吃什么都行吗?你应该都ok吧?” 可能是彩姐性子急的关系,还没等我回答就已经打开了冰箱。然后还一把抓起不晓得是谁的500ml容量瓶装茶饮料猛灌……应该是看到什么就喝什么吧!接着在“呼——”地吐气之后,便开始聚精会神地物色冰箱里的食材。 “哇……冰箱里没什么像样的食材耶!啊,有火腿!还有德国香肠……怎么都是肉类啊~算了,随便吧!” 于是她拿出食材,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开始煮起早餐。如果站在旁边观察,就会发现她调味料加的量都是用目测的,虽然会让人觉得随兴过头得不太妙,但那终究算是她个人的习惯,因为即使是目测,她也能煮出味道毫无问题的菜肴。 我则是乖乖地坐在位子上等,反正就当做是顺便吃一顿好料吧! “好了。” 过没多久餐桌上就摆了火腿、菠菜炒蛋、德国香肠跟胡椒炒马铃薯。 “量好像多了点,不过应该没关系,就连同午餐一起吃吧!况且你是年轻人,能吃多少就尽量吃吧!” 彩姐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坐下来,还没等我说声“开动”,她大小姐早就已经吃起来了。 “七美、美智乃跟刻人全~都出去了吗?” “是啊,我下楼的时候就没看到半个人了呢!” “这样啊——大家精神真好耶!那么,精神不太好的你在做什么呢?” “就一次又一次地睡回笼觉啰!” “你可以找小柚出去外面走走啊!” “柚岛跟美智乃出去了……美智乃有留纸条。” “原来被人家抢走啦,真可怜。” “拜托哦!” 就算我们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桌上的菜依然不断减少。想不到彩姐的食量还真不小呢! “你食欲挺旺盛的,还真是难得。” 平常彩姐一旦宿醉,都会因为带点反胃,而会对不知谁说:“抱歉,我吃不下。”接着再冲进厕所或床上,这都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呢! “嗯——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跟平常不太一样,更何况我昨天也没有喝很多。” “你到底要不要紧哪?” “不是啦,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脑子钝钝的,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清醒或还在昏睡呢!” “喂,你振作点好不好?之前你不是曾出现过饮酒过量的后遗症吗?” “之前?” “就上个星期日啊,你不是醉得一塌糊涂吗?” “咦?有吗?” 不行,彩姐的脑袋似乎还处于睡眠状态。搞不好连吃下肚的东西都无法确实辨识呢!在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把东西吃完的我,一面说了声:“我吃饱了。”一面把碗盘放到水槽里。 “那你等下有什么打算呢?” “就出去外面乱晃吧!” “啊,这样的话能不能帮我买zippo的打火机专用油呢?我好像快用完了。” “是无所谓啊……彩姐你不出门吗?工作呢?” 当我一这么问,彩姐便“呼啊啊”地打着哈欠回答: “我还想再睡,总觉得好困哦!” “真是无聊的假日呀!” “彼此彼此啰!” 这个嘛,的确也没错啦! —————————— “嗨~星弓!” “…………” 原本盯着电视的凤眼,刹那间转向看了竜助一眼。但马上 又—— “……嗯。” 在留下冷淡的响应后,又把视线拉回了电视机。 对于她那冷淡之至的反应,竜助只是“呼~”地轻轻耸肩,并且隔着桌子坐在星弓的正对面。一边想着她这次应该会把座垫递过来的竜助,一边对依旧盯着电视看着的侧脸说道: “原来你先到了啊?” “我刚来而已。” “门大可以不用锁啊,害我还以为屋里有小偷呢!” “是吗?” “你放学后直接来的吗?不过,我也是啦!” “嗯。” “可是,今天好冷哦!” “我倒不觉得。” “……这部戏,好看吗?” “还不错。” “…………” 电视进入广告时间,但是星弓的脸依旧没有转向他这边,这下连竜助也找不到话题能跟她聊了。 好像啦,因为双方的对话无法延续下去……! 星弓彩美,虽然才认识她没多久,但是就某种意义来说她的确就如传说中的那样—— 彩美可说是全校第一难以接近的名人。竜助虽然也算是个名人,但终究敌不过眼前的这名少女。 像是入学第一天就把班导打倒在地啦,毫不客气地甩掉向她告白的学长啦,纵使被她甩掉的家伙因为不甘心而死缠不放,但还是被她打倒……她甚至还曾单枪匹马地闯进那群也是飙车族的学长之大本营,并且一瞬间就把那儿夷为平地等等…… 这些传闻不晓得有几分真实。但她看起来并不像是素行有多不良的人,只不过她不爱聊自己的事情,也无意对周遭的人们把事情解释清楚,才会导致传闻甚嚣尘上吧!但话又说回来,事情总不可能空穴来风。 就在众人对那类武斗派的谣传议论纷纷时,台面下却有一个针对她的名词跑出来凑热闹。 那就是——魔女。 以前的竜助并不知道那样的名词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或许是她很会打架的关系,加上之前的谣传而令人联想到的吧!但为什么会是“魔女”呢? 该不会,她真的是“魔女”吧…… 他继续看着仍然没转向自己这边的侧脸。 只是老盯着人家看,或许也不太礼貌……当星弓的眼睛朝竜助这边看来的时候,正好玄关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儿正站着跟星弓穿着相同制服的少女,以及另一名穿着黑夹克且身材消瘦的男子。 “你们好。” 所谓“笑得像花开那样灿烂”,或许就是指这样的笑容吧!这个挂着开朗笑容的女孩叫做爱华——佐伊木爱华。她有一头颜色亮丽的长发……虽然没有星弓那么长啦!以及给人温柔又善良印象的眼睛。爱华虽然是隔壁班的,但竜助的班上也有崇拜她的粉丝,这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不起,我出去了一下下。” 然后站在爱华旁边的,算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修达尔克。他有一头仿佛吸收了所有阳光的金发,还有直挺的鼻梁、带着蓝色的梦幻眼睛,以及远离浮世的容貌。这个嘛~以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在这世上很引人注目。 他虽然没有上学念书,但要是让他在这里上学的话,铁定会很受女生欢迎!就连同为男生的竜助都觉得嫉妒,因为他们俩的风格根本是天壤之别。 竜助轻轻举起手说道: “我自己进来了哟,修!” 修达尔克·什么什么的后头有着一串落落长的姓氏,但是竜助忘了。竜助他们这群人就直接称他为“修”。(注:修的名字呼应前面门牌上“酒田”的发音。) “天气越来越冷了呢……” 爱华颤抖了一下身体。看到修跟爱华感情融洽地站在玄关,竜助心中不禁涌现出恶作剧的心态: “你们两个甜蜜蜜地跑到哪里去了啊?” “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听到竜助语带戏谑地这么说,爱华满脸紧张地挥着手说: “我跟修只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碰巧遇到的……” “知道啦、知道啦,总之先坐下来再说吧!” 竜助边笑边叫她坐下来,爱华则一面碎碎念地说:“真受不了你”一面坐下。修也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 忽然间他发现到,星弓在不知不觉中把视线从电视转移到这两人身上,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该不会是自己刚刚讲错了什么话…… 当这个想法从竜助脑海闪过的时候,修从塑料袋里窸窸窣窣地拿出了什么东西——原来是罐装热咖啡及茶饮。 “我觉得天气有点冷。” “看来你相当熟悉‘这儿’的生活了呢!” “这也是工作,而且非熟悉不可啊,毕竟不晓得要待多久嘛!喏,也有彩美的哟!” 修“咻”地一下递了过来,星弓则“啊,嗯……”支支吾吾并有些惊讶地接下了饮料。 “……谢谢。” 修对着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的星弓微笑。 “用一罐果汁就想收买大家,团长也太没品了吧!” 修细长的眉毛微微往上扬。 “那不然这罐特别的饮料就给竜助你吧!” 修随手把饮料抛出去,竜助立即伸手接了下来。 “哇!这个——好冰哦!” 竜助不断抛接冰到仿佛会把手吸住的罐装果汁,修边从眼角余光看着那个样子的竜助,边一副毫不在乎地说: “哎呀~抱歉、抱歉,我还是有尚未熟悉的地方,居然不小心买错饮料了呢!” “是、是吗……那我倒是想听听看,你为什么把这罐果汁丢给我。” 竜助手中的易拉罐冰到咯咯作响,即使如此修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想说那或许能帮你闷热的身体降一下温嘛!” “不用你鸡婆啦!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怕冷的!所以你看!” 话一说完,竜助就把刚刚买的罐装热咖啡摆在桌上,还“哼哼”地得意不已。 “怎么样?我可没那么容易收买哦!” “放心,根本就没那个必要。” 竜助悄悄拿起事先立在墙边的棍棒,并指向表情至今都没变的修之鼻尖: “……要不要起来动一动让身体暖和一下呢,修?” “要动你自己动。” “好、好了啦,你们两个。” 由于竜助不断逼近修,当修觉得棍棒很烦人而欲举手把它挥开时,爱华只好介入其中充当起和事佬。她话一说完,修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既然爱华都那么说了,那就算了。” 就是这个,只晓得讨好女人的家伙! 竜助在内心一面咒骂,一面把棍棒收回来。至于手上那罐冰冷的果汁,既然是人家给的就不能浪费,于是便把它放进口袋里头。 ……嗯? 这个时候竜助忽然发现,一直往这边看的星弓脸上竟微微绽开笑容。由于这实在太令人意外,让人不得不开心地盯着她看,但毕竟还是觉得对她不太礼貌,于是又把脸别开。 竜助一面在心里头念念有词地说:“我这样可能会被扣个一分吧!”一面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那么,等喝完这饮料喘口气之后,就准备出发打击魔女吧!” —————————— “我回来了。” 结果我在外面随便晃了一圈,大概在三点的时候就回到家中。其它人好像都还没回来,就连说自己今天一整天会待在家里 的彩姐也没有应声。 “会不会在房里啊……?” 我看她的鞋子还在,奔驰爱车也停在外头,应该没有出门。我看了一下客厅,她并不在那儿,搞不好是还在呼呼大睡呢!逼不得已我只好上二楼到她房间一探究竟。 “彩姐——你的打火机专用油买回来了喔!” 我“叩叩”地敲了敲门,但是没有回应,果然是还在睡觉吗?正当我准备用力再敲一次的时候—— “……轧人?” 刚开始我并没有听出那是谁的声音。 那声音的音调很高,高到让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若是因睡觉着凉感冒而变沙哑的声音,那倒还分辨得出来,但是这尖细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彩姐……?” “啊,果然是轧人啊……唔啊,可见这不是梦呢……” 说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而这声音不但尖细,而且好像还有点口齿不清。不,与其说是口齿不清,倒不如说是大舌头!但却又有别于她平常喝醉酒讲话大舌头的感觉…… “你干嘛出怪声音啊?难不成是醉到不小心吸到氦气?” “我问你,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吗?” 彩姐没有响应我的冷笑话,继续问出奇怪的问题: “没有其它人回来吗?像是老妈或七美……呃,她们应该没用,铁定没用……美智乃在不在,美智乃呢?啊,小柚也行,找小柚也可以。” “美智乃跟柚岛都不在哟,我是第一个到家的。” “什么——?” 听这声音好像很不满,看样子她似乎对我很不满意呢! “你这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啊——事到如今就算是你也行啦!你这个人,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吓到吗?” “啥?” “我——是——说——你是不是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吓到?” 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吓到是吗? 实在听得摸不着头脑,但是我也不能让她看扁。好歹像是雷射光从天而降的景象、巨大机器人,以及拿着锡杖k我的异世界僧侣我也都见识过了,因此还算是有信心不会被微不足道的事情吓到……况且也不是进美智乃的房间,一踏进去就有陷阱启动。 “你应该不是在换衣服吧?我要进去啰!” 与其听她拉里拉杂讲一堆,倒不如先行动吧!于是我把手伸向门把—— “咦?啊,等、等一下!你先等一下啦!” “无论看见什么我都不会吓到的啦!” 接着我把门打开了。 “咦……” 当下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我被吓到了。 当我把门打开后,眼前就会出现有如雪国一般的景象——我早作好了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觉悟。不管门后连接着感觉不知是哪个异世界、未来或宇宙的其它场所……就算面对这种异常状态,我仍旧有能够“哼哼”嗤鼻一笑,坦然接受的心理准备。一个人能有如此宽大的胸怀,也算够酷吧? 不过我却因为过于惊恐而吓坏了——真的是大吃一惊。 想不到来的会是这种变化球…… 彩姐的房间依旧跟往常一样。里面没有雪国也没有大海洋,或是广阔的草原之类的。房间整理得非常干净,甚至可说是我们全家整理得最干净的房间!陈列了酒类的玻璃柜,还有摆了几瓶威士忌的桌子更是增添了几分风趣。 不过那个依旧熟悉的房间里,却有着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生物——不,是一个人。 一个女生。 “啥……?” 房间里面,有个小女生正瘫坐在靠近窗边的床上。她用被单裹住自己的身体——应该是说有一个小女生整个人窝进被单里,然后只把她娇小的头露出来。 “……你明明说不会吓到的。” 那个女生一脸气呼呼的,还皱着眉抬头瞪着我看。 年龄大概是十岁左右吧!她有一头看起来十分滑顺又漂亮的黑色长发,以及一双眼尾有点往上吊,看起来自我意志颇强的眼睛。她嘟起嘴巴看向我的那张脸,看起来虽然一副很跩的样子,但还是很可爱。 不过更重要的是—— 跟彩姐好像,我直觉地那么认为。 不,与其说长得像,倒不如说容貌完全一样。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哟!” 那个女生依旧气呼呼的,还语带挑衅地对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我这么说。那的确是刚刚隔着门跟我说话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她果然是…… “……你是彩姐……?” 我终于说出那个名字,而那个女生则一副“你终于看出来了啊?”的样子,还满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 “没错,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就是这么——” “……的、私生女?” 刹那间一只威士忌酒瓶以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朝我的脑袋飞来。 —————————— 彩姐十岁的时候,我大概是两岁。应该早就从在地上爬行毕业了,大概是处于走起路来跌跌撞撞还小快步到处跑的时期吧! 对于彩姐那个时候的长相,我当然是没什么印象。毕竟两岁时期的记忆,有跟没有几乎没啥两样。不过,去年大扫除的时候我偶然看到彩姐小学毕业纪念册里的照片,我记得上面的脸就是长这样。 我看着仍裹着被单不断碎碎念的女生—— “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私生女啊……” 不知道该说她酷,还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差,总之就是给人摆着一个架子的感觉。 我把手指抵着太阳穴,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思考、尽可能朝现实面来思考。可是,当穿过这个房门的那一瞬间,如果并没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话…… “……那么,彩姐怎么会突然变小呢?” 那结论就是这样——不对劲的并不是我,而是彩姐。 可是听到我的质问,疑似彩姐的那个小女生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我不知道。” 她如此喃喃地说,我当下就被她这么干脆的回答给打败了。 “你、你不知道?” 嘟着脸的彩姐(看来也只能承认是她了)点头回应。 “早上的时候,我不是说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吗?可是你出门以后,情况变得更严重。原本昏昏沉沉的感觉变成头痛,我想说‘啊——那就吃点药睡个觉应该会好一点吧!’然后就在中午的时候又钻回床上睡觉了。结果刚刚睡醒就发现……” “变成这副德性了,是吧?”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总比变老要好得多啦!” 微微耸肩的彩姐语带自嘲地说道。顺便一提,她之所以裹着被单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变宽松而掉了下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不过这一切又好像是真的。毕竟变小的本人就在我面前,这算是浦岛太郎的相对版吗?到底彩姐在睡梦中是跑到哪个不知名的龙宫城之后,还打开了什么扯到爆的宝箱了呢? “会不会有人偷偷跑进你房间干了什么事……” “对方只让我返老还童就走人了?怎么会有这么扯的年龄小偷?” “那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头绪吗?” “应该是……没有。” “应该?” 你这讲法很含糊不清耶! “我只是觉得最近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确定是哪个原因造成的……” “会不会是你酒喝太多啦?” “ 你很烦耶,我从来就没听说过喝酒过量会让人变小哟!” “酒是造成你头昏沉沉的原因啦!至于让你变小的……该不会是那个吧?” “你说的‘那个’是什么?” “魔法。” 毕竟发生了突然间变小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这样的话,就表示那是由不合常理的力量所造成的。而我眼前这个突然变成小不点的老姐,也正拥有不合常理的力量之一——也就是“魔法”。 不过对于我这个推理,彩姐却白了我一眼说: “……你啊,不觉得自己老是把魔法当成了一种什么万能的力量吗?” “咦,难道不是吗?” 魔法的世界我并不懂。也完全不了解它能够做什么,不能够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就魔法的观点来看,把人变小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你啊,要是魔法真那么神,那就算要我豁出所有的魔力,也要让自己永远保持在十几岁小女生的模样哟!” 好一个令人心酸的告白。 “可、可是你现在也算是十几岁……” “太小了啦!” 是没错啦! 彩姐希望的“十几岁”应该是十五岁以上才是。就算平日渴望变年轻的梦想实现了,而且结果与想像中有差距,但彩姐还是不改她一贯的作风轻松以对。 彩姐完全不知道我有那么失礼的想法,她“唔~”地喃喃说道: “……不过,真的如你所说的,若要追究最有可能的原因,也确实只有那个!毕竟这现象太诡异了,而我的魔力好像也不太稳定……” 那么说的彩姐从被单伸出她的小手,并一伸一握地不断张合,结果她的手竟然“啪滋”一下散发出小小的火花。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照她的说法好像是情况并不太顺。 “要不要问问看老妈?别看她那个样子,好歹也是个魔法专家呢!” 我的母亲原本就是来自于那种叫做“魔法”的力量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异世界人类,而且,听说她本人在那个世界还算是屈指可数的魔法使。因为彩姐也继承了她的血统,俗语说“办事要靠内行”,因此直接问专家应该来得比较快。 但是听到我这个最佳提议的彩姐却苦着一张脸—— “唔~……真的只有那个方法吗……伤脑筋耶~……” “怎么说?” “你听我说,要是被老妈跟七美看到现在的我——天哪,我不能再继续这副模样,得快点穿上衣服才行!” 话一说完,依旧裹着被单的彩姐便跳下床铺。毕竟她现在的身高跟平常的模样有差,看起来也格外娇小,很像是一个晴天娃娃。 “希望美智乃的房里有她不要的旧衣服……” 彩姐如此喃喃说道并往外冲,正当我准备跟她说:“你不觉得被单太长了吗?”之时—— “呀……” 果然没错,彩姐像是踩到裙摆似地用力踩到被单。 “嘿噗!” 整个人漂亮地摔在原地。 可以说是在内侧压住被单的手没能伸出来的情况下,直接用脸去犁田,光看就觉得乱痛一把的!我畏畏缩缩地问: “喂……喂,你没事吧?” “好……痛哦——……啊,什么嘛!手变这么小,脚也变短了——!” 那个小鬼头捂着撞到的鼻子哇哇大叫。由于声音稚嫩又高亢,听起来比往常多一倍以上嘈杂。我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说: “应该是你还没习惯吧?还是我适当地帮你挑几件衣服好了,你乖乖在这里等吧!” “才不要咧~我不要穿你挑的衣服。而且,你应该不希望因为弄乱美智乃的衣橱而变成蜂窝吧?” “啊,说的也是……” “所以你还是闪一边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 “姐?” 自房间外面,大概是从一楼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而且——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人,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然后又来一个意外的声音,应该是在玄关前不期而遇吧! “喔?” 是美智乃跟柚岛,然后刻人也回来了的样子。此时彩姐的脸色突然亮了起来—— 不过我“这真是太好了”——的想法也只是在转瞬之间,我试着把自己目前置身的状况整理了一下…… 眼前这个年纪的女生,照理说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家中。加上她刚才跌倒的关系,原本身上裹得不紧的被单不仅脱落,还露出纤细白嫩的肩膀。 咦?不觉得这散发着犯罪的味道吗? 而且,还有种强烈的既视感,总觉得不久前,自己曾陷入类似这样的状况。 “我觉得好像还听到什么惨叫声耶!” 没错、没错,上次的情形也是像这个样子,好像老天故意找我麻烦似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这次还是三个人! 我只觉得这一定是什么诅咒。 “该不会是姐她怎么了?” “彩美姐?” 没时间想什么辩解或说明的言词,眼看着就已经time over。 “咦……” 正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有三个人仿佛时间停止似地僵在原地。 “…………” “不,不是的!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反正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这是……” 无论怎么说破嘴,我的解释都显得很空虚。这时候我脑海浮现出以前一样被逼到这种困境的、愚蠢先人的脸孔。脑海里的老爸还以最棒的笑容,竖起直挺挺的大姆指说: “good luck!” 要是真有能够战胜这个状况的好运,我可巴不得能亲眼见识一次看看。 首先有反应的是柚岛,我看到她的手微微抽动一下。总之这家伙的行动一向很快,也很果断,讲难听一点就是她只要气到脑门充血,就会露出完全不听解释的性急那一面。 “你·在·做什么啊!” 咻! 一记仿佛划破天空的锐利巴掌,以慢动作的方式映入我眼帘。 —————————— “……也是啦,就一般的想法来说毕竟是不可能的事嘛……” 我坐在房间里面的床上,手捂着刺痛的脸颊喃喃说道。 “就是说啊,倒是你家还真是无奇不有呢!” 坐在旁边的柚岛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这不是重点啦,喂,你要不要看一下我脸上的手印?” “这世上怎么会有身体突然变小的事情啊?” “我是在跟你说,哪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人家耳光的这件事啦!” “不过真的很可爱呢,我可以摸摸看吗?”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的柚岛眯着眼睛微笑,那是她平常绝不会在我面前露出的表情。而她的眼神注视的,是在房间当中嘻闹着的美智乃跟彩姐。 “天~哪,彩美姐好可爱哦——” “不是啦,所以美智乃你把衣服……” “声音也好可爱哦——头发也好软好柔细呢——” “你的衣服……” 与其说她们是在嘻闹,不如说只有彩姐一个人被耍着玩。虽然刻人拼命劝阻,但美智乃根本就没听进去。情绪正high的她不是紧紧抱着彩姐,就是拼命对她摸来摸去的——看来她暂时会黏着彩姐不放了。 呃~ 现在的彩姐的确是很可爱啦!要是她那头闪着天使光轮的黑发一旦靠过来,的确会不知不觉地想摸个一下。但我要是随便乱摸下去,很有可能会化成一坨软炭呢!(注:软炭指木头燃烧后的余烬) “不过,要是被七美姐看到的话,代价会很夸张的哟,应该啦!” 十分满足地紧抱彩姐的美智乃,看着我如此说道。 “果真会那样啊……” 我家的次女,同时也是我姐的小七姐……别看她外表长得可爱,只要看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就会疯了似地什么都不管。现在的彩姐要是随随便便被小七姐看到,那就跟掉进饥饿狮子笼里的霜降牛肉没啥两样。 “我认为现在的彩美姐,绝对是在七美姐偏爱的好球带里!尤其是她那看起来高傲又轻浮的样子……” “你也真是的,怎么当着本人面前说她轻浮呢……” “就是说啊!” 我也走近彩姐,低头看她的模样并颇有同感地点头。 “咦,我真的看起来那么跩吗……?” “七美姐超控你这一型的哟——除了换装是一定要的之外,搞不好还会帮你戴发圈或叫你背小学生的书包等等。” “的确很有那种可能性呢!” 连一向正经八百的刻人都“嗯嗯”地点头,彩姐的脸色不禁苍白起来。 “不管怎么样,要把我搞成那副德性……天哪,她的确有可能那么做。不,是绝对会那么做!搞不好不只是把我当芭比娃娃把玩呢……!” 彩姐因为战栗而打了个冷颤。毕竟她也算是从小跟小七姐一块长大的,多多少少能预测出她扭曲的欲望才是! 彩姐“嗯”地用力点头并说道: “总之,请你们先把这件事通知老妈。虽然我也不太想让老妈知道,但总比让七美知道要好。至于七美那边,等她能够冷静聆听、理解整个来龙去脉的时候——” “哇……” 那个时候,美智乃的表情突然整个僵硬。坐在她对面的柚岛也一样表情僵硬。她们俩的视线就落在我后面,也就是房间的外头—— 好像是有人正站在这房间前面,而且还是能够让这两个人的表情因为恐惧而在刹那间僵住的人…… 我的喉咙不禁“咕噜”地咽了一下。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我不断反复念着这句话。 “我回来了……” 但是我的祈祷似乎被神明踢到一边去了。 “你、你回来啦,小七……” 我回头看过去的地方,正站着最不希望她在场的次女·星弓七美。 超夸张的墨镜后面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且凝视着特定焦点。 “七、七美……” 她直盯着在房间正中央抬头看着自己的那双小眼睛。 “那个女生……是谁啊……?” 小七姐的嘴巴微微动着,声音有如人偶般地没有生命,甚至感受不到温度。不过,那个声音所散发出来的异常气氛却让我毛骨悚然。 “那、那个,这个孩子啊……是、是小香她亲戚的小孩,偶然来我们家玩的……对、对吧,小香!” 美智乃连忙那么说并且对柚岛打了个pass。 “咦?啊,对、对啊,就是那样!” 柚岛立刻察觉到美智乃的想法并拉高声调配合演出,但是小七姐的眉毛动也不动—— “这样啊……” 她只是喃喃地如此说道。 然后,静静地往房间踏进一步——光是那一步,就马上让人感应到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好僵。然后,她又走近一步…… 为什么无法阻止她呢? 被那种念头刺激的美智乃又说了: “所、所以身为人类的你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跟理性,希望你冷静听我们解释,讲白一点就是希望你不要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就、就是说啊!那是别人家的小孩,不要吓到她了……” “可是这个孩子,刚刚喊了我的名字……” “唔……!” 彩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过已经太迟了,反倒小七姐的嘴巴则是开心地往上扬起。真不愧是小七姐,对怪异事情的适应力比我还高呢!想来她已经察觉出彩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常状态。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小七姐不知为何居然用武士的语气如此说道,而且静静地把手绕到背后去,把这个房间与外界连接的门轻轻关上…… 咔嚓! 门,锁起来了——! 完全的密室,魔鬼空间完成了。如此一来不管怎么挣扎都出不去,搞不好连我们这些目击者都会被抹杀掉呢! 小七姐慢慢地再往前迈了一步,被她的模样吓得发抖的我不知不觉地就把路让了出来。小七姐的眼神十分正经还闪闪发亮,那是欲望的光芒。被她那魔鬼视线扫到的彩姐立刻“咿”地说不出话来。 “拜、拜托,你也想个办法解决啦……!” 柚岛不断拉我的衣服还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是叫我找死吗?不,好歹我也是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对眼前发抖的女生置之不理。于是我鼓起所有的勇气说道: “好,你上吧,刻人!” “我~!?” 我把心爱的弟弟推向小七姐。 “哇……” 踉跄上前的刻人像是在阻碍小七姐的行动似的,刚好从旁边撞上她。刹那间,小七姐的眼睛发出极为刺眼的光芒,并且把手伸向刻人…… 咚咻吧咯吱唰咯哩咚咚喀喀咻嘎哩轰轰轰…… 丢!滋唰—— 一块破抹布出现在我面前。 太快了吧! 我拼命摇晃有如破破烂烂的抹布——被小七姐秒杀的刻人。 “好歹也撑个五秒吧,眼镜仔!站起来啊,眼镜仔!你不是随随便便就这样被撂倒的男人吧,眼镜仔!” “叫我的名字啦……” 刻人一讲完那句话就瘫软不动了,我咬着嘴唇说: “唔!竟敢如此对待刻人……!” “你还真敢讲那种话呢……” 柚岛目瞪口呆地对泪汪汪的我如此说道。毕竟被撂倒的人并不是我,而且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配角被摆平了,那接下来只有轮到主角上场了。再怎么样,我不久前还打倒了赢过小七姐的老爸呢!也就是说呢,我有很大的赢面打败小七姐。因此我不能老是害怕或一味地奉承她。我自信满满地抓住小七姐的肩膀制止她。 “等一下,小七姐。你稍微冷静一点——” 此时小七姐的眼睛“嘎嘎!”地发出异样的光芒。 “你想要破坏我的好事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对不起、我错了!” 趁自己小命还在的时候,我当场立刻迅速下跪道歉,头甚至磕到额头与地面摩擦得快要着火。我感受到从遥远的头上,有一股几乎把我压扁的强大压力,而我的头跟背部也仿佛快要烧焦似地。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待在那里不要动!” “这个嘛,遵命。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得意过头了。” 我的头连一毫米都不敢往上抬,只是不断低着头。 “天哪~轧人,你在干什么啦——!” 彩姐以近乎惨叫的声音发出抗议,但是……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那根本是非人类所散发的杀气,搞不好我一抬头,脑袋就会飞得老远呢! 一知道我帮不上忙,彩姐立刻把脸转向美智乃。 “美、美智乃,救 我……” “真的非常抱歉——” 美智乃比我还会判断对手的实力,她早已经弯着身子下跪求饶了。 “美智乃!怎么连你也屈服了!” 面对彩姐泪眼汪汪的抗议,美智乃依旧低着头,一副过意不去地双手合十放在脸前。 “彩美姐对不起啦……但是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没命嘛……” “你这个叛徒——!” “呵呵……” 要塞被攻陷,只剩下侵略者的嘲笑。不过在如此绝望的状况中,救世主还是存在的—— “彩美姐,过来这边!” 刹那间柚岛从小七姐旁边跑过去,并且迅速抱起彩姐娇小的身体往房间里面退。 “小、小柚!” 彩姐用充满希望与喜悦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嗯?” “七美姐,你稍微冷静一……点,哇……!” 试图保护彩姐的柚岛,脸部表情竟难得因为恐惧而僵硬。这时候的小七姐到底是露出多邪恶的表情啊?不过越过肩膀,我就只看到她嘴角上扬而已啊! “你要是敢出手阻挠,就算是柚柚我也会不惜使出毒牙攻击哟……” 这个人竟然自己讲出会使出毒牙攻击的话。 “唔……!” 那句话让柚岛屏住气息。不过,她还是没打算从彩姐的前面让开。而彩姐也像在报答她似地拼命对妹妹喊话: “等、等一下,七美……你、你冷静点……好吗?你看,我、我的确是彩美,只是现在变成这样……不、不过我还是你老姐耶!老姐讲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这么、这么小的姐姐啊……” 小七姐的表情扭曲得好邪恶,还露出被欲望蒙蔽的笑容。 “你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吧!” 小七姐完全没理会彩姐的惨叫,开始诡异地动起她的双手。 “好~了……跟大姐姐一起洗澡去吧——……‘老姐’?” “不、不要啊——!” “呵呵,劝你还是死心吧……” 正当小七姐准备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 “一切到此为止,七美!” “唔!” 正当高亢的声音响彻房间的同时,原本已经对彩姐伸出魔掌的小七姐突然一个扭身。不过当小七姐连忙再次站稳之际,手却捂着脸颊—— “什么……” 她露出惊讶表情的脸颊上,微微划了一道红线。 我目击到了。一根像针的物体突然飞进屋内,并且划破小七姐的脸颊。然后那个物体现在就像飞刀那般刺在地板上头,仔细一看,那正是—— ……意大利面条? “——究竟是谁!” 小七姐眼神锐利地注视门那边。 “呵呵呵……” 靠在门上伫立的黑影,脸上浮现出大胆无畏的笑容。 “妈、妈妈……?” “看样子赶上了呢!” 看起来像是才刚血拼(shopping)回来的那黑影,有如在回应美智乃的喊叫般,从“田中超市”的购物袋又“滋”地抽出了一根意大利面条——那正是九十八圆特价拍卖品里的其中一根。 “事情我全听到了哦……” 老妈把意大利面条像勾在嘴边似地叼着,全身散发着某大专家的风格……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反正你刚刚射出的面条跟嘴巴咬的那根都不要拿来煮就是了。 “唔……” “老妈……” 小七姐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彩姐则因为看到突然出现的救世主而表情亮了起来。姑且不论方式如何(真的姑且不论),总之拯救女神登场了——还是唯一能够阻止小七姐的女神。 “妈妈——!” 不晓得是不是小七姐格外可怕的关系,彩姐真的像小孩子那样紧抱住老妈。老妈则温柔地抚摸她娇小的背部: “好乖、好乖,你一定吓坏了吧,彩美。” “妈妈……” 要是把这个画面截取下来,简直就是连续剧令人感动的重逢情节。 “哇……竟然坏了我的好事……” 小七姐恨恨地吐出坏蛋般的台词,仍然抱着彩姐的老妈则笔直伸出手指,像宣布胜利的战斗女神那样高声宣告: “我才有是权利跟现在的彩美一起洗澡的人哟!” “咦……” 彩姐安心的表情突然“咯吱”地僵住。 “呵呵呵……” 我知道老妈加强紧抱着彩姐的力道,仿佛死都不肯让她跑掉似的。 “……!” 我也看得出来彩姐的额头正不断在冒汗。 “没错,跟七美比起来,彩美还是适合跟妈妈一起洗澡呢……” 老妈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不过那温柔的语调背后,的确隐藏着某种疯狂的情绪——那是一种被欲望挑动的疯狂。 “……就算是老妈,这件事我也不会让步的……” 小七姐摆出架势并“啪叽”地踩断刺在地板上的意大利面条。 “很好,七美。就让你见识见识妈妈的实力吧!” 然后她又抽出意大利面条并摆出架势。 轰轰轰轰轰!两人之间开始散发出无谓的过量斗气,而柚岛则像是在见缝穿针似地在其间钻动,并且悄悄把彩姐带了回来。 平安生还的彩姐则像是个乖僻的小孩,不仅气嘟嘟的,还露出半哭泣的表情—— “……我觉得身体很冷,我要去洗澡……不过是一个人洗。” 她只说了这样的几句话,然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 “唉——……实在是有够惨的……” 坐在走廊的彩姐叹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这根本就与她现在的外表不搭。在夕阳的照耀下,她的侧脸浮现出不可能出现在十岁小孩脸上的忧愁。 后来她真的自己一个人去洗澡,并在穿上美智乃沉睡在衣橱里许久的旧衣服之后,情绪才好不容易镇静下来。顺便一提,我跟美智乃跟柚岛,则是趁她洗澡的那段时间,把刻人的半遗体安置在房里,随后就像这样躲到一楼去避难。至于那对白痴两人组,则还在二楼熊熊燃烧个人的私欲继续战斗。散落在庭院的玻璃碎片闪闪发光,看来真是美得有够悲哀。 “真是为难你了。” 柚岛说道。 “一点也没错……真是!像现在我还是很惨……讨厌,我的脚够不到地面……” 不断发出叹息的彩姐,双脚在半空中晃呀晃地,不断在怨叹坐在庭院边走廊的自己双脚居然够不到地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啦,不过平常的她可以轻轻松松构着的就是。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美智乃不经意地抚摸彩姐的头并问道。彩姐一面“啪”地把她的手拨开,一面说: “总之,也只能够找老妈商量了……” 彩姐瞄了一眼二楼,上头依旧传来“咚答啪答”的无聊争战声。 “怎么还不快点结束啊……” 彩姐大大叹了口气,手不经意地在口袋里摸索。 “啊……” 美智乃发出惊叫,因为彩姐拿出来的乃是香烟跟打火机。那正是彩姐为了能够像这样在庭院抽烟,平常都摆在电视机上的东西。彩姐熟练地用她娇小的手指点燃打火机—— 忽然间,某人“啪”地从旁边把它抢走。 “咦!” 讶异的彩姐抬头看到的—— “ 不可以抽烟。” 是从高高的上头俯视她并斩钉截铁这么说的柚岛。 “等、等一下啦,小柚!” 彩姐连忙伸手想抢回她的香烟,但柚岛把手举得高高的,同时拼命闪躲: “凭你现在这个身体是不能抽烟的吧!” “安~啦!反正身体里头的东西不还是和原本一样啊!” “不行就是不行!” “还给我啦——!” 彩姐拼命往上跳,想要拿回被举得高高的香烟跟打火机。旁边还传来美智乃念念有词地说:“好可爱哦……” “都跟你说不行了!” “有什么关系,只抽一根而已——” 彩姐像个小孩似地闹起别扭,柚岛反而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很干脆地把脸别到一边去。 “真小气!” 可能是忍无可忍了吧,彩姐像个小孩似地大叫。而下一秒钟,柚岛的眼神却变得锐利—— “说不行就是不行!” “遵命!” 彩姐的身体吓得弹起来。 “对、对不起……” 被柚岛狠狠一喝,彩姐缩着身体向她道歉。柚岛在确认她的态度之后便点点头,仿佛在称赞彩姐“很乖”的样子……然后把抢过来的香烟跟打火机放进口袋里。 “在你恢复原状以前,这东西我就先帮你保管。”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彩姐的表情不禁因为失望而扭曲。 “咦,不会吧……” “应·该·可·以·吧?” “可以……” 声音细得像蚊子的彩姐只能点头答应。 “小香她这个性格,搞不好是教育妈妈呢……?”(注:教育妈妈是指热衷于子女教育的母亲) 我听到在旁边的美智乃如此喃喃说道。 柚岛回去的时候仍严厉叮咛——“连酒也不准碰!”意外地正直的彩姐也勉勉强强听了进去……但也可能是连她本人都觉得烟酒对目前的身体并不好吧! 因此对彩姐来说,最大的乐趣应该算是就此被封印了,不过晚餐时间却有更折磨人的困难正等着她…… “来,彩美,啊——” “这个比较好吃哟——来,嘴巴张开——” “……我自己会吃,不用你们喂啦!” 右有老妈左有小七姐,当两边一起塞食物过来的时候,彩姐则是视若无睹地嘟着嘴,自顾自地扒饭吃。不过或许她闹别扭的模样,在那对白痴两人组的眼里也算是可爱的表现,她们只是笑咪咪地凝视彩姐嘟着嘴的小脸。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溺爱吧……应该啦!” “就是说啊——” 看着眼前格外兴奋的两人组,我跟美智乃反而镇定许多,我们居然能够冷静看待发生在眼前的状况,并且以宽怀的眼光守护着应该算是今日晚餐的主宾,也是被害人彩姐。 “…………” 在场的只有老爸一副兴趣缺缺地看待这个情况。老实说,老爸今天难得休息在家,尤其像今天这样还跟老妈一起出去看电影。照理说情绪正high的老妈会表现出“啊——”的那个喂食动作,一向都是针对老爸的,不过…… “我说志乃……” 老爸畏畏缩缩地一手把碗往前递。 “有什么事吗?” 老妈语气开朗地反问,不过脸仍然对着彩姐。 “我要再添一碗饭……” “请你自己添吧!好了彩美,这个呢?啊——” “…………” 老爸只得默默地自己添饭,背影还散发着无可言喻的哀愁。 有别于老爸哀怨的背影,老妈则“啪”一下开心地拍手说: “对了,明天做彩美爱吃的汉堡排怎么样?” “不用啦,我现在又没有很喜欢吃那个。” “那不然用这个代替汉堡排吧,啊——” “不对吧,我不懂这为什么可以代替啊?” “啊——” “…………” 可能是被这份毅力和执着所压倒的关系吧,彩姐停下手中的筷子,像是瞪视一般地看着老妈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只吃这一口。” “来,啊——” “……啊——” 当彩姐大口吃下的那一瞬间,老妈露出笑咪咪的表情。至于彩姐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就开始默默地自行吃饭。 “妈妈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呢!” 趁这个机会偷偷多盛点饭的美智乃说道。 “是啊——那不仅勾起过往的怀念,还有助于修补她平日与众人的隔阂,让人觉得她很可爱呢!” “想不到彩美姐也有过那种时期呢——” 当彩姐处于那个年龄的时候,美智乃也不过才一岁,她当然不会有印象。 “我倒觉得个性有些不一样。” “是吗?” 老妈倒是没理会悠哉闲谈的美智乃跟我,继续缠着彩姐不放。 “再一口!只要再一口就好,来,啊——” “都跟你说只吃一口的!” —————————— 吃完晚餐,小七姐跟美智乃在二楼吵着要让彩姐穿什么衣服,因此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打发时间。老妈则是哼着歌,开心地洗碗盘,跟刚才满脸寂寞地缩进书房的老爸完全呈现对比。我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老妈,你不觉得自己有点high过头吗?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耶!” “说的也是,但我就是觉得很开心嘛!” 看着老妈这么开心的侧脸,感觉得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打从心底很高兴呢! 我大大地叹了口气并重新坐回沙发上。 “……然后呢,彩姐应该会恢复原状吧?”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不管老妈跟小七姐有多开心,但唯独这点一定要让她们明白。原则上在晚餐前是有提起,只不过还没有详谈。 不过妈妈的回答倒是干脆得让人失望—— “虽然我是不晓得她突然变成那样的原因啦!但应该会恢复原状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开心成这样呢!” “真的不要紧吗?” 老妈态度那么冷淡反而让我感到不安,她没有停下清洗碗盘的手说道: “在妈妈过去生活的世界里,有称之为‘变身魔法’的法术哦!” “果、果真有那种魔法啊?” 老妈点着头说了声有,这对彩姐来说可是好消息,老妈应该要告诉她才对。 “只是,我从没有见识过。” 我真的被老妈打败了,你没有见识过? “因为如果变身成了重要人物将会造成他人困扰,所以就禁止研究或使用。因此妈妈也不是很了解呢!” “真~的不要紧吗?” “都跟你说不要紧了,有句话说——‘利用魔法变化的事物,无论是什么都具有一定会恢复原状的性质’。虽然被破坏殆尽的事物并无法恢复原状,但变身魔法的话就没问题。其实,真的有利用变身魔法变成了什么,但一天之后就恢复为原状的记载,只不过那后来就被当成了禁书……” “你的意思是说不要管她就会自然恢复原状?” “一点也没错。所以我才想说,在她恢复原状以前先好好玩一下咩。” 那么说着的老妈笑得好开心。真是败给她了,我也开始可怜起彩姐。 “不过你玩得太过火了吧?彩姐会很忧郁的。” 当我那么说,老妈 “唔——”地尴尬笑着说: “可是啊~你看,彩美她小时候明明很爱撒娇,但是上了小学以后就不太爱跟我聊她自己的事情。因此就算是不得已才变这样,但是我非常高兴能够照顾那个时期的彩美哟!” 老妈在讲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开心!我不禁心想:“真的是那样吗?”老妈则用力握拳说: “更何况,能够对她做‘啊——’的动作,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哟!” “喔,是吗?” 暂且不管莫名其妙燃烧起斗志的老妈,反正彩姐能恢复原状就好。 不过,“那个时期”啊……的确以前的彩姐很沉默寡言呢! “而且,跟女儿聊初恋的事情可是妈妈的梦想,但是她却什~么也不跟我说。” “我觉得就算一般人也不会跟自己母亲讲这个……” “轧人你呢?” “无可奉告!” 老妈不满地说:“唔,真是的!” “我就知道,不过女生都会对帅气地帮助自己的人感到心动哟——没错,像我跟耕作也是那样——” 我开始觉得待在客厅也蛮麻烦的,于是丢下了幻想起往事的老妈,迅速地缩回自己的房间里头。 —————————— 修在桌上“啪”地摊开地图。与边打着哈欠边看着这一切的竜助呈现对比,修探出身子指着画在地图上各个地方的红色叉叉: “今天一整天我在街上问了不少人,最近目击的场所分别是这里、这里跟这里——” 被打败了——不不不,竜助佩服得五体投地。详细询问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好像已经把这附近的地理掌握得十分清楚。他心想:骑士团团长果然很厉害呢! “然后——你有在听吗,竜助?” 忽然间修的碧眼直瞪着竜助,吓得他连忙端正坐好。 “啊,有啊,有在听、有在听。” 修眼神严厉地看着敷衍回答的竜助: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多方面的照顾啦!但是你既然说要帮忙,要是太偷懒也会造成我的困扰,因此还是请你正经一点。” “是是是,知道了啦!” 竜助无奈地耸耸肩,他最讨厌听人说教了。 从头开始听的话,会觉得修的措词很傲慢无礼,不过对这男人来说却是很普通的事情。毕竟他过去曾担任骑士团团长的职务,所以讲话才会这么严厉吧!而且,他的个性并不像嘴巴那么坏。 “而且我也不希望处理你的尸体。” ……不过,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坦白说出:“这攸关生死,希望你能够认真一点。”呢? “我跟爱华第一次遭到袭击的场所就是这里!” 星弓从旁边指着其中一个叉叉,竜助也探出身子看向地图。 “啊,对喔,刚好就在这附近呢!” 仔细想想,这里也是初次跟星弓、爱华见面的场所。时间虽然没有久到让人怀念,却有种已经发生很久的感觉……这或许是大家都已经互相习惯的关系吧! “我记得某人好像就只是杵着不动。” ……至少自己已经能够忍耐像这样从旁边不经意的吐槽。 “哈、哈,我的工作是在后面悠哉地守护嘛!” “……窝囊废。” “唔,讲这样我可不能原谅你哦!” “……没用的大个儿。” “劝你趁现在改用别的形容词,星弓。” 被竜助逼到说不出话的星弓只能不爽地把头别到一边去。修“嗯”了一声并刻意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 “你们两位……” “对、对不起。” “抱歉失礼了。” 两个人分别道歉,感觉像是学生挨老师骂似的。星弓还小声抗议:“都是你害的啦!”刚开始几乎不太讲话的星弓,最近越来越能像现在这样跟别人正常对话了。 “然后,虽然有猜测过下一次出现的地点,但基于过去出现的纪录既毫无法则又分散各地,因而无法确实锁定……” 虽然老是在听,但竜助还是不擅长听这一类的说明,感觉很像在听老师讲课,因此巴不得只要听结论就好。这时,半心不在焉听修说明的竜助忽然想到—— 倒是自己被卷入奇妙的事情里了呢! 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迫当上这种类似正义使者的角色。 ——————————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不,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吧! 自己用稍微粗暴的手段摆平学弟与其它学校的纠纷(就类似被勒索金钱什么的),让双方都没有任何异议(就是“让双方吃点苦头”……应该可以这么说吧?)之后就回家了。当时天色已经变暗,然后就遇到了把街灯当做聚光灯沐浴其中的那名男子…… 老实说,竜助刚开始还以为那名男子是哪个剧团的演员。 ……盔甲? 那男子穿着怎么看都像是盔甲的东西——一件以白色为基调,散发着高雅气质的盔甲。跟戏剧社在文化祭的时候随便做做的那种不一样,还发出真正金属的光芒。 他甚至还背了一把收在剑鞘里的剑。竜助自己多多少少也会点棒术,因此会在瞬间被别人所带的这类东西所引吸引。是真剑吗?不,怎么可能…… 虽然觉得讶异,但天生个性慎重的他慢慢接近,也越来越看清楚那个身穿盔甲的奇妙男子长相。 而且还不知不觉得“喔~”地发出惊叹。 对方是不输给电影明星的大帅哥。不确定他是混血儿还是外国人的竜助仔细端详,而男子看着映入眼帘的竜助也皱起眉头问道: “……你是人类吗?” 这句话也让竜助僵住了。自己的体格的确异于常人,但也没必要这样损人吧,而且听进耳里也有点在意。 “喂~你——” 当一肚子火的竜助正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男子又说出更奇怪的话: “……看来我们语言能通,不愧是我国精锐的魔法士们。” 男子一脸满足的样子,并自豪地如此喃喃说道。 警局跟医院,应该先带他去哪里比较好呢? 接着男子又语出惊人地对烦恼的竜助说: “不好意思,先生。很抱歉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你能不能负责照顾我呢?” 竜助抱着头心想:终于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家伙!或许应该先带他上医院……就某种意义来说那也算是照顾。心想着:“他身材看起来又瘦又轻的,干脆直接扛去医院好了。”的竜助就夹杂着叹息慢慢走近男子——就在这时候,男子像是要辩解似地举起手来: “等一下,能不能请你先听我说?这就当做是我的谢礼。” 男子话一说完便从怀里拿出布袋,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往路面一洒。 “什么……” 竜助讶异地瞪大眼睛。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是多到有如一座小山,而且被路灯照得闪闪发亮的戒指跟宝石。那不是玩具的光芒,连外行人的竜助都看得出那些是高档货。男子的眼神像在确认竜助的反应,并喃喃地说:“这些东西果然很有价值是吗?” “能不能请你听我解释呢?” 男子又重复一次刚刚的话。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竜助只有“啊,好的!”地加以回答。 竜助并不是被金钱蒙蔽双眼,只是光看男子不惜洒下一地的昂贵宝石要自己听他说,就已经让人很在意他到底有什么隐情——况且对方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看到讶异的竜助点头回应的男子也喃喃地说:“ 太好了!”并且转身对竜助伸出手来: “我好像还没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修达尔克·丘霍克。是为了追捕魔女,而从有别于这里的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 ……当初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的确有产生“还是应该带他去医院才好”的念头呢! 他说自己是有别于这里的、其他世界的某国骑士团团长,原本在追捕藏匿于森材深处的魔女,却被她逃跑了,因而才负起追捕的责任来到这里……这太扯了吧? “那家伙是凶恶的魔女,若置之不理的话,恐怕连这边的世界也会有危险。而且若无法处理在自己世界闯下的祸,将有损我骑士之名。坦白说,我希望在‘这里’建立实力,否则她要是回来报仇那还得了!” 修像在念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流畅地如此述说。 竜助心想: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看着仍旧摊开地图不断进行推理的修,竜助开始思考起来。 仔细想想,遇见这个修的时候就是转折点。管他合理或不合理,日常或非日常,一个千里迢迢从异世界追捕邪恶魔女的骑士……让人不禁觉得这个跟表弟带来的冒险小说剧情还真像。而目前的竜助,应该就是故事中的骑士在旅途中遇见的伙伴a吧! 修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两个幸运,简直可称得上是命运的邂逅。不过修的说法实在太诗情画意了。虽然竜助觉得他其实是遇上三个幸运,但如果刻意说出来的话,恐怕会被修大卸八块,所以还是不说了。 说到那个修提及的两个幸运,一个是……讲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就是他很庆幸第一个遇到的是这个叫濑玖竜助的人……好像是啦! 竜助跟修的关系就像刚刚那样老是互相吐槽,但是当修仅有一次正经八百地说出:“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你。”时,竜助还因此不好意思地面红耳赤呢!其实当初准备这个家,还有教导修有关这个世界常识的都是竜助。他应该是针对那些事情表达感谢吧! 不过对竜助来说,这儿的房租跟修的生活费都是靠那堆宝石筹出来的,至于对修的其它照顾,则是基于骑虎难下的关系而只好做下去。因此看到修对自己抱持那么大的感谢,老实说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然后,修说的第二个幸运,指的是认识星弓这件事。关于这件事,连竜助都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因缘际会。星弓的能力的确帮了很大的忙,因为没想到偶然遇见的这个女孩,居然会有如此特殊的力量…… 那就是,魔法。 竜助强烈感受到自己终于也踏入奇妙的世界,而世界也或许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更来得不可思议! 老实说,当第一次见识到星弓的力量时,他还跑去问修:“她该不会就是你正在追捕的魔女吧?” 关于修在寻找的“魔女”,其实连他自己都没见过对方的长相——她在修的国家一向都是只施放使魔,而且平常也都用黑色的连帽斗篷把脸遮住。不过根据修的说法,星弓使用的魔法,就性质来说跟那个魔女的魔法完全不一样,好像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竜助并不是很懂。 而且修坚信,能够像这样遇见拥有神奇力量的星弓,是上天给予的帮助,让他能够跟那个魔女战斗。 “我觉得我们能够像这样认识,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他正经八百拟出的就是这样的结论,却也让星弓不知所措地说出:“咦?命、命运的安排……?”修说话就是这么直接才让人伤透脑筋。 不过星弓也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女。虽然是因为我们开始多多少少有聊上一些话,才能够像这样了解她的个性,但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够使用魔法这种力量。原则上是曾经问过她啦,但她只是回答:“这应该说是天生遗传吧!”然后就没再多说了,不过倒是真的很不可思议。 她对修的境遇所做的反应也很不可思议。像竜助就是很干脆地接受、理解修的情况,甚至还跟这位骑士做了朋友,因此他对自己拥有之相当的灵活性与适应力都感到很自负,但偏偏就是敌不过这名少女。 星弓听到修说:“我是为了追捕魔女,从有别于这里的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种离谱的事情,一般或许会依听者的反应而只用一句:“喔~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呢!”就加以打发了的,但是她反而—— “你听说过圣亚达尔罕特这个地方吗?” 还问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圣亚达尔罕特?当修歪着头回答:“这个嘛……没听说过耶!”之际,星弓即喃喃地说:“看来有各种不同的地方呢!”仿佛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不管怎么说,这实在很奇怪……这点竜助打算等她愿意跟自己多聊一些的时候再问问看。 “喂,竜助,你认真听啦——” “今天要巡逻哪个区域?” 正当修又用眼角瞪视竜助的时候,爱华正从厨房端着放有茶杯的茶盘走过来。 “啊啊,谢谢。” 修接下递过来的茶杯并向爱华道谢,她则笑咪咪地说了声:“不客气。” “这是第三个幸运……” “嗯?你说了什么吗,竜助?” “没事、没事。” 竜助心想,这个爱华应该也是包括在修口中那个命运的邂逅才对吧? 虽然竜助没有像星弓那样的战斗能力(本来星弓有那种力量就很奇怪了),但自从跟星弓一起开始帮忙修之后,就几乎每天都来这里报到,并不辞辛苦地照顾修的生活起居。 “只因为担心他一个人置身在陌生的环境会有许多不便……” 所以从三餐、洗衣、扫除等等家事,他们全都揽下来。而竜助也是到最近才把修的生活琐事交给爱华处理。然后,好像连修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这果然是…… “路上小心哦!” 对修这么叮咛的爱华,声音可说是超温柔的。 “不过,这是工作啊!” 修虽然如此冷淡地回答,但声音听起来却蛮稳重的。总之现在他的意思应该是:反正已经习惯了,没必要那么担心吧! 在旅行的目的地认识,还勇敢支持自己的温柔少女……至少,比身为伙伴a的竜助似乎还更有些价值呢! “…………” 然后,另一名伙伴则在一旁静静凝视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虽然她的眼神并没有特别瞪视那两人,但也可能是竜助神经过敏的关系,总觉得她眼神中带有些幢憬的情感。 而她也是帮助修的其中一人…… 第二章 夜晚。 不晓得是这个白痴事件闹过头、被威士忌酒瓶所k的那一击奏效了,亦或是柚岛甩的那个耳光所造成的损害还残留在脑袋的关系……我怎么样都睡不着。不久前我也是像这样睡不着,想说喝个牛奶或许能助眠而到一楼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酒醉回来的彩姐。 正当我翻来覆去到开始思考“这是第几次翻身”的白痴问题时,房间门突然微微发出一声“吱~”的声音,接着我就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 ……是谁? 倒霉的是我现在面对的方向正好是窗边,因此无法看清目前这个夜晚入侵者的模样。正当我呆愣在原地的时候,入侵者正一步又一步地接近。 这时候我该毫不考虑地回头吗?虽然觉得入侵者并没有杀气,但是这脚步声怎么样都不像是家里哪个人的……正当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 “——喂!” 对方轻声细语地呼唤,同时隔着被褥“啪啪”地轻拍了几下我的背。 “轧人,你睡了吗?” 是今天才听没多久的那稚嫩声音。 “……彩姐?” 我睁开眼睛回头看,那儿站着一抹娇小的黑影。因为房间很暗,而我又刚睁开眼睛的关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却知道这小黑影是谁。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说: “怎样啦……如果想上厕所你就自己去啊!” “不是啦!” “跟你开玩笑的。好了,有什么事吗?你不是在老妈那边睡吗?” 老妈跟小七姐猜拳比赛,在历经三十二次平手之后,结果承蒙幸运女神宠爱的老妈获得了胜利。 “没错,我光是溜出来就费了好大的工夫呢!总之你起来就是了。” 房间突然“啪”地大放光明。打开电灯的罪魁祸首穿着今天从美智乃那儿拿来的衣服,看起来打扮得整整齐齐,并不是穿着睡觉前被老妈逼着穿上的睡衣。 “咦?那套兔兔图案的睡衣咧?” “换掉了啦!因为要出门了!” 出门?现在? “啥?去哪儿?” “工作。” 工作?彩姐的工作……不就是…… “你是说搬运业的工作吗?” “没错,今晚有工作要做,可是我全忘了。” 我看了看时钟,现在时刻是凌晨一点十分。你说“今晚”,喂…… “你怎么会把那种事情给忘了!” 彩姐这份工作虽然怪到最高点,但是她这人在某些地方又很死板,我曾听她说过“工作在于信用第一”这句格言,因此她居然会把工作给忘了……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 当我一那么说—— “因为……今天发生了很多的事嘛……!” 彩姐瞬间就变成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让我因而一时说不出话来,看来她也没心情生气了。我压低语调问说: “来得及吗?” “也只能尽量赶了,毕竟我已经接了委托品,若没有交给对方,不光除了违约,还会变成侵占呢!不过幸亏地点很近,只要卯起来飙车,不用一个小时就会到的——” “等、等一下,你那个身体要怎么开车啊?” 就算脚够得到油门,整个人也会埋在驾驶座里吧? “所以才把你挖起来啊!” “啊?我不会开车啊!” 其实不久前我曾在高速公路飙了一小段,但那也是迫于无奈。要我轻松自在地开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美智乃会负责开车,她已经起来了。” “那就不需要我了啊!” “你这白痴,总不可能只让现在的我跟美智乃去吧?” 的确没错!说到这种地下搬运业,来的若是怎么看都像是高中生的少女,跟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的女孩,应该不难想像对方会有多惊讶吧!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小鬼跟去能够加多少分,但有总比没有来的好! “既然这样,你带小七姐去不就得了?她比我更有魄力呢!” 与其说是魄力,倒不如说是要流氓的功力呢! “要是有她在,我怕交易会被她搞得一塌糊涂!而且,我不希望让一个会问:‘对了,按哪里会发射飞弹啊?’的女孩上我的车啦!” ……了解。我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爬下床。 —————————— “……安啦……我们不会上天堂的……” 这么说,就是有可能会下地狱啰? 这一路上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喃喃说着超可怕的话(梦话?),还一面揉着惺忪睡眼的美智乃,但总算是准时平安到达了—— 交易的地点是距离闹区稍远一点的立体停车场。从这儿可看得到附近的大型录像带出租店跟柏青哥店,应该也算是刻意安排的……虽然这些店家关门了也还能够利用这座停车场,只不过现在停放在里面的车辆寥寥无几就是了。 对方指定的地点乃是停车场的三楼——是四周围着大楼墙壁、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就交易地点来说是极恰当的场所,只不过我担心会不会反而会因我们过于显眼而遭到通报……但根据喝过自动贩卖机的咖啡后,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的美智乃之说法:“这一带在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人往来,而且这儿的管理公司很松懈,所以不用担忧这一方面啦!”我非常质疑她怎么会知道那种事情,但如果要针对美智乃这方面的事情一一问个清楚,那将会没完没了就是。 因为对方指示车子要停在距离交易地点稍远的地方,所以就把车停在对面的角落处,然后只有我一个人前往交易地点。毕竟就算带着美智乃跟现在的彩姐过去也只会造成反效果,不可能会有任何帮助的。 现在我手上提着一只小皮箱,这就是这次的货(我早就希望能讲一次这个字眼)。虽然我非常、非常、非常在意里面的东西,但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得询问委托品是什么”,好像是搬运业既有的规定。 当我来到指定的地点,看到一辆黑色厢型车就停在不远处——那是一辆车窗经雾面玻璃处理而完全看不见内部、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厢型车。我试着把皮箱举高秀给那厢型车里面的人看,车门不一会儿就打开,可看到里面坐了四个男人。以西装笔挺的男人为首,其它三个则是随处可见的街头混混,其中甚至还有跟我年龄不相上下的家伙! 然后,果真看起来像是带头的西装男从厢型车走了下来,并且往前踏出一步。 “……我听说负责送货的是个女的……” 他瞪着我并讶异地说道。现在的我原则上是穿上了黑色的夹克,还戴了跟彩姐借来的名牌太阳眼镜,但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掩饰我的年龄,因此只有在露出破绽以前把事情赶快搞定才行。于是我以喉咙跟腹部用力说道: “……别担心,货确定无误。” 我尽可能发出低沉又有魄力的声音,不过还是失败了。为了不让对方乱起疑心,反正我就是努力把话说得快、狠、准,但毕竟怎么说都只是加入剧团第三天的团员水平,简直就是照本宣科地念台词一般。 “……这个嘛,谁送货来我是无所谓啦!” 男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还是接下了那只皮箱。 这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极了、好极了,再来只要等对方重新确认内容物,这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了!虽然我也曾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但偶尔像这样也不坏,还相当好玩,看来搬运业比想像中轻松呢! “嗯?” 但是—— “嗯嗯?” 那男子的 模样不太对劲,他的目光紧盯着打开的皮箱内部。 “…………” 男子不发一语,但肩膀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我还发现他开始夹杂微微的笑声……老实说真的很恐怖,害我都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男子的笑声非常清晰,听起来并不是很稳重……男子就这样笑了一阵子之后,慢慢转过身对厢型车里面大喊: “干掉他!把这家伙剁成肉酱后送回去!” 啥? 下一秒钟,从厢型车冲出来的男子,手里拿着警棍准备冲过来打我。 “喔哇!” 我连忙把身体往旁边闪躲,那个时候我又犯了绊人家脚的老毛病。使得猛冲过来的男子顺势“咚”地倒下,穿西装的男子气得“啧!”地咂了一下嘴。 什、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 其余的两个人也分别手持金属球棒跟小刀步出厢型车。喂喂喂,我干嘛非得被你们攻击不可啊? 穿西装的男子可能察觉到我那个想法吧,于是把那个皮箱举高给我看——那个盖子大大开着,里面却空荡荡的皮箱。 “咿咿!?” 穿西装的男子淡淡笑着,仿佛乐于看见我讶异的反应似的。 “……或许小兄弟你只是被骗了,但是我也不能够笑笑就了事呢!” 那句话可能就是暗号吧,手持金属球棒的男子随即大声吼叫冲过来想揍我。同时我的眼角也瞄到刚刚那个摔倒的男子,正在我后面慢慢站了起来。持球棒的男子刻意大吼大叫,应该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这件事吧! 我甩开试图拿警棍从背后偷袭我的男子,然后又大胆地冲向那个球棒男。男子急忙把球棒往下挥,只可惜为时已晚,边跑边轻快往上跳的我,已经用膝盖往他的脸撞下去。 “嘎……!” “哟!” 我用刚才使出膝盖撞击的左脚,朝发出简短惨叫还依然站不稳的男子胸口一踢,紧接着在半空中对后面逼近而来的男子侧脸给了他一记回旋后踢。事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来得漂亮搞定,手持警棍的男子这次铁定倒地不起了。仅存的另一个人看到这个景象大吃一惊,虽然他也匆匆忙忙冲过来,但我立刻往他腹部一踢让他应声倒下。只是在那一瞬间—— “唔!” 就在“啪咻”的声音发出的同时,我马上往后跳——接着就有子弹从一秒钟前我原本站的地方飞了过去。 “哇……!你这是在干嘛啊!” 仔细一看,气到脸歪一边的西装男子手上正握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我不禁咂了一下嘴。虽然没有打中我,不过子弹却从我右脚边擦过。我伸手去摸,觉得湿湿黏黏的,一阵让我觉得脚快麻痹的钝痛正折磨着我。 糟糕,因为倒在前面那两个人并没有持枪……也要怪我太大意,以为对方不会在这种地方开枪……接下来的下一枪是否能闪过也只有大约一半的机会,要是时机抓得不准,我就铁定要挨枪子了。 正当我心想事情不太妙的时候,突然有一坨像黑色团块的物体从厢型车后面冲了出来。 “哇!” 然后那个团块从男子的后面整个扑上去,把他压在地面。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我吓得愣在原地,直盯着眼前正在缠斗的一人跟一只动物。 是狗……? 看起来像是一只狗,但是我无法断定。可能是这一带过于昏暗的关系,没办法看清楚那物体的模样。覆盖在它体表的黑毛不断摇晃,看起来也像是缕缕升腾的热气。 西装男拼命挣扎,也“啪咻!啪咻!”地开了两次枪,但都没有打中那只狗。不久后传来“喀”的低沉一声,男子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似乎是撞到头的样子。紧接着那只狗闪着发出暗光的利齿,对准动也不动的男子颈部—— 好不容易能够用一只脚行动的我,把那只狗给一脚踢飞——它比我想像中还要轻,而且也没有发出声音就飞了出去,但很快就在半空中摆好体势并漂亮地着地。那只狗“呜呜”地低吼,毛也整个竖了起来,好像是把我当做敌人看待,这是一定的嘛!它终于把视线对准我时,我的直觉反应就是这只狗非比寻常。 那只狗“呜~”地发出频率更高的吼声同时向我飞扑过来,它的动作超乎我想像中快。姑且不论有万全准备的时候,现在脚受了伤的我根本无法闪躲它的攻击。 “咕!” 我一下子就被它压倒,看着那被明月照亮的眼睛……其充满野兽臭味又温温的气息吐在我脸上。正当我觉得不妙的时候—— “你在对我弟弟做什么——!” 当划破寂静黑夜的尖锐叫声响彻停车场内的同时,压在我身上的那只狗的侧腹爆炸了。待红光闪烁,火花散落在我脸上的时候,那只狗“吱~”地发出了一般狗不会发出的叫声,然后就被轰到水泥地面之上。 “轧人!” 仔细一看,一道娇小的人影在昏暗的黑夜里朝我跑过来——那是彩姐,刚才的爆炸应该也是出自彩姐的手吧!同时我也看到在她后面的美智乃…… “我们还在想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彩姐担心地低头看我,我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回答她: “我没事,那只狗呢?” “咦,狗?” 彩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我明明亲眼看到狗被轰飞的画面啊! 不见了? 我往右看又往左看,完全没看到那只狗的踪影。彩姐则不可思议地看着到处往旁边东张西望的我。 “怎么了?” “不是啦……彩姐,你刚刚有施魔法对吧?” 极近距离的爆炸的确让我吓了一大跳,但终究救了我一命,我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啊,没错。因为我看到‘有人’压在你上面,于是连忙击出魔法……” 有人? 这么说的话,彩姐并没有清楚看到那只狗啰! 彩姐说的是她指着的那名西装男子。 “不,我不是说他……” ……算了。我含含糊糊地回答,因为现在我想问比那个更重要的事情。 “倒是彩姐,那个皮箱是怎么回事啊!因为里面是空的,害对方气得要命……” “对不起!” 彩姐合起她娇小的双手,拜神那样地向我道歉。不知所措的她一面缠绕手指,一面对目瞪口呆的我说: “不是啦……那个……其实,我刚刚才想起那只皮箱里面是空的……” “啊?” 彩姐拼命上下挥手试图辩解。 “不是啦,你听我说,这个委托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要挑衅对方。是刻意拿空皮箱给对方看,示意瞧不起他,然后再用压倒性的力量打倒愤怒的对方……这个委托是要挑衅兼威胁对方的组织……” “什么跟什么啊……” 你连那种工作也做啊?虽然凭彩姐的实力跟魔法,这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你也别把那种事情给忘了啊!对方可是拿枪指着我耶!” 已经松口气的我又不知不觉地大喊。 “真的……对不起……” 彩姐显得好沮丧,而且一副对我过意不去地低着头。我大大叹了口气,毕竟我对这种表情也很没辄,怒气也因此全没了……不过这样真的很贼。 “……算了啦,反正我的命还在。” 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我也只能够原谅了。我轻轻把手放在她小小的头上。虽然害我置身在危险之中的是彩姐,但是为了救我而拼命赶来,还不由分说就施 出魔法的也是彩姐……即使是在白天时也曾说到过她的魔力目前并不稳定的情况之下…… “喂,不要碰我的头啦!” 彩姐气呼呼地把我摆在她头上的手拨开,现在我大概能够了解老妈所说“希望再多玩一阵子”的心情了! —————————— 黑狗无声无息地从背后逼近,在黑夜里放出可怕光芒的双眼前方,站着一名把手举得高高的少女。她仰望夜空,像是祈祷什么似地闭上双眼动也不动。正当那只狗的眼睛放出更亮的光芒,踢着地面打算冲上前咬烂她颈部的那一瞬间—— “星弓!” 高声大喊的竜助用手上的棍棒制伏了从后面扑向星弓的黑狗。强烈撞击在地面的狗,仿佛渲染在夜晚的柏油路里似地消失不见。确认它消失以后,竜助仍旧不敢大意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深夜高架桥下的荒废道路。虽说幸亏这里毫无人烟,只不过也很令人担心,或许黑狗会随时从没啥作用之路灯所照射不到的暗处,或者任何地方冲出来。 “谢、谢谢……” “你在发什么呆啊!” 星弓在后面叽叽喳喳地不晓得在念些什么,但竜助因为过度紧张而不由得破口大骂。 “发……!” 忍无可忍的星弓,脸上布满了愤怒的情绪。 “你……你大声个什么劲啊!刚刚那种程度的攻击我也闪得过的!” 难得星弓会骂回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再加上战斗导致竜助的情绪高亢,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口不择言。 “你明明就没发现到吧!我是不知道你在集中魔法或什么来着,但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四周吧!”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需要时间集中魔法嘛!” “就跟平常一样用那种火球一只只打倒不就得了!” “我没办法干那种花时间的事情啦!” “星弓你听清楚了,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说了,你做事情应该要稍微慎重一点吧——” “我这个人,就是没办法跟你一样,做事情都这么慢吞吞的!” “你说什么!” “你们两个还真会挑时间吵架——” 此时一阵风“咻”地吹过。 “能不能请你们别再拾杠了?” 正当修边说那句话边出现的那一瞬间,好几只狗也“咚咚咚”地落在地面——原本它们是正准备从上面攻过来的。 “修……” “来了哦!” 才想说修只是来对竜助他们讲那些话,想不到他却又冲去砍了其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狗,呈现出就连一向对动态视力有信心,且练过棒术的竜助都仅能勉强追上的速度。竜助他们只能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被有如鬼人的修接连不断劈开那些狗的气势压倒一般。 “……竜助你连那种程度都跟不上吗?” 仿佛要让刚才吵的架进行延长赛一般,星弓怅然若失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可没办法那样快速移动。” 竜助一样怅然若失地回答,但星弓却有点慌张地说: “啊,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不再往前多踏一步呢?” “往前多踏一步?不不不,我才不想当修的绊脚石呢!” “是吗?” 如此说道的星弓,表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竜助说: “我从头到尾都是负责从旁支援的工作,因为我的体格很引人注目,反正敌人就算你不去理他,他也是会来的,我好歹还有当诱饵的用处呢!” “……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前面,把敌人一一打倒呀!” 她的这种说法让竜助有些不高兴。 “那种角色并不适合我,还是拜托那个异世界的骑士大人吧!” 竜助语气略带凶恶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又把棍棒扛至肩上。 “…………” 星弓也沉默无语,再次把右手举向天空并闭上眼睛。 这家伙完全没把人家的话听进去…… 纵使被星弓的态度打败,但竜助仍旧很注意四周的动静。要发动强力的魔法,需要花上若干的时间。目前没有半只狗围在四周,一大半都集中在修那边,因此可以松口气,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虽然多多少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跟这样的“狗”已经大战第几次了呢?根据修的说法,这“狗”似乎是魔女的使魔,修的国家也经常因遭到这狗的袭击而吃了不少苦头。 竜助他们最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搜索这些狗并将之击溃。修负责到街上打听“看到野狗”的场所,然后再像这样在夜间巡逻并加以击败。他说:“顺利的话,或许还能把魔女给引出来呢!” 正当竜助忽然想到:“不管怎么样,事情进展得还真慢呢!”的时候—— “完成了!” 只见光芒像是受到星弓那个声音引导似地迸发出来,一口气就把周遭照耀得像白天那么明亮。竜助回头一看,像太阳那样闪闪发亮的光球正在星弓的手掌之上。 看到竜助满是讶异的样子,星弓得意地扬起嘴角说: “你个子很高大,要是打到你可不关我的事哟!” 就在竜助蹲下来的同时,那颗光球像是从星弓的手打出去似地往天空上升,还像真正的太阳那样变得更加耀眼。紧接着,无数支光箭像是从那颗光球往外弹似地飞射出来,把散布在周遭的狗一一刺穿,连那些跟修对峙的狗也无一幸免。 “好厉害哦……” 竜助不由得发出赞叹,恐怕星弓同时进行了搜索敌人及击败敌人这两个工作呢!她觉得一只只对付可能会没完没了,干脆一次把它们全部解决掉。与其说是性急,不如说她攻击心强烈。不过,那些狗的确是全军覆没了。 她这个“魔法”的力量依旧让人感到惊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被她吓到了—— 那是在竜助遇见修还没多久的时候……为了寻找那个魔女的踪迹,竜助跟修一起进行类似夜间巡逻的工作,而那个时候他们遇见的就是遭到狗袭击的星弓跟爱华。根据事后的询问,比较晚放学的她们两人,是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遭到袭击的…… 然后,那时候的修也是用非常神速的速度,一下子就把包围那两名少女的狗群全部打倒。他战斗的模样鲜明到让人不由得大叫,而还不习惯战斗的竜助则被他那个模样深深吸引,结果就没发现到背后还躲着一只狗…… “竜助!” 修虽然想赶过来救他,但苦于距离太远。正当还来不及产生“不妙”这念头的竜助回头看去的那一瞬间,那只狗的头已经被轰掉了。 原来遭到攻击的那两个人之其中一人突然自手释放出火球。竜助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狗的头部被轰掉了。 “什、什么……!” “……长那么高大真是碍事。” 那是竜助跟星弓第一次的对话。 她说“差一点就打错目标”,以及后来被她批评得很惨等等,全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第三章 “轧人!” 隔天,我才睡醒就马上遇到有够扯的状况—— 星期一早上,在按掉三次附有懒人闹钟机能的闹钟之后,好不容易起身面对极度忧郁的那段时间,正当我心里想着:“得赶快下楼吃早餐。”而步出房间时,却被一个精神奕奕的声音给叫住—— “轧人!” 那个“年约四、五岁”的长发女孩就站在走廊正中央,像在确定什么似地用小小的手指头,指着有如铜像般僵在原地的我。 “不会吧……” 我刚起床还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整个变得清楚无比,但却依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而后就听到有人正从一楼“咚咚咚”地上来—— “啊~真是的,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应该是比我还早起床吧,美智乃早已经换好制服,满脸困惑地把手伸向那个女孩。然后可能是察觉到我就杵在前面,就用细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声:“早安……” “变、变成这副德性……” 我脸上浮现出笨拙的笑容,也知道自己的颜面神经是紧绷的。 “变、变成这副德性了……?” “是、是啊……” 看到点头回应的美智乃,我开始整理脑袋的思绪。不,即使不用整理也会有结论的。而且是从我刚起床就有人指着我说话的时候开始。 “这表示黄金般的十几岁年代,变得越来越远了吗……” 她是彩姐,这个女孩是彩姐。问题是也只能那么想吧! “也就是一早醒来,她就变成这样了,是吗?” “应该是吧!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无法好好说明整个来龙去脉。不过妈妈说早上起来的时候,彩姐就变成这样了。然后就马上去帮她找合身又可爱的衣服……” 照理说应该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做吧!正当我对这个乐观过头的老妈感到头痛不已的时候,又传来有人上来二楼的声响。美智乃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 “啊,小香早安。现在事情变得有点乱……” “发生了什么事啊?志乃妈妈说只要上二楼就有好戏可看……” 是柚岛,从不迟到的优等生果然也很早起床! “嗨~” 我轻轻举手并对她打招呼。 “啊?你还没换衣服……咦?” 她似乎终于发现到杵在走廊上的小不点,眼睛还瞪得圆圆的。 “…………” 被人以讶异的眼光盯着看的彩姐,也讶异地不断眨着她小小的眼睛。 “啊,小香,这个女孩,是彩美姐啦……” 站在在后面的美智乃如此解释。 “果、果真是那样……” “…………” 彩姐直盯着苦笑的柚岛看,她刚刚有喊我的名字,不过还记得柚岛吗? 但事实上,这跟记不记得没有关系。 彩姐果然稳稳指着柚岛—— “马麻!” ——发表了有如核弹级的言论。 “…………………………” 这颗震撼弹投下之后没有残留任何东西,有如海底般的沉默在现场流窜一会儿之后…… “原、原来真相是如此啊……” 美智乃捂着嘴巴,满脸讶异地看着柚岛。 “怎么可能啊!” “马麻!” 不过指着柚岛的彩姐仿佛在强烈否定柚岛否认的事情。 “果真没错……” “马麻!” “~~~~~~~!” 被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看的柚岛,露出满脸通红还不知所措的表情。 “为、为什么是我!?以常理来说不是志乃妈妈,就是美智乃或七美姐吧!?” 不要扯到我这边哦!不过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毕竟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也不是直系的母女。 “原因会不会是出在昨天发生的那件事啊~” 手抵着下巴的美智乃若有所思地说道。 “昨天?” “就是那时候啊,昨天七美姐攻击过来的时候,小香不是马上冲过来保护彩美姐吗?该不会是当时留给她很深刻的印象啊,不然妈妈结果也没有救她啊!还有你训诫她不准抽烟的那件事……当时的小香超有妈妈的感觉呢!” 是类似动物的印痕行为吗?撇开是真是假不说,既然彩姐本人都那么认为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马麻!” 彩姐边喊边“咚咚咚”地走近柚岛,并且紧抱着她的脚。柚岛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叹了一大口气并抱起那个娇小的身体。 “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小香……” “只不过志乃妈妈一定会嫉妒我的。” 柚岛如此说道并露出苦笑。至于彩姐可能也找到自己的归属吧,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把拔呢?” “咦……” 这小孩真爱问这种危险的问题,我还想问“哪儿来的把拔”咧!柚岛则询问美智乃: “星弓爸爸呢?” “一大早就出门了……而且,这个爸爸真的适合她吗……” “不然找人代替……” 柚岛的视线往我瞄了一下。 “咦……”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她马上“唉~”地大叹一口气,并把眼神别开。我觉得她非~常地瞧不起我。没多加理会我的柚岛则像是说给彩姐听似地说: “把拔啊,他出远门了哟!” 不在家的父亲被当成极不重要的存在,搞不好只差没有说:“他变成星星了——”呢! “这么说你是年仅十六岁的遗孀啊……” “美智乃,你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我揍你哟!” “马麻——” ……看来“爸爸妈妈”这件事是搞定了。至于其它那些有的没有的想法,等吃完早餐再说吧!正当我那么想的时候—— “轧人,你过来一下。” 我突然被叫住。仔细一看,从房间探头出来的小七姐正对着我招手,而且连道声“早安”都没有。不过因为她七早八早就戴着太阳眼镜,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 “怎样啦!” “来就是了。” “我想吃早餐耶!” “等一下再吃啦!” “…………” 今天铁定迟到了,我只好乖乖听小七姐的话过去。 她的房间有些昏暗,虽然里面乱七八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她连窗帘都没有拉开。而且在这样的空间还戴着夸张的太阳眼镜,看起来格外显眼。 “我猜,你应该跟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小七姐的话从这一句开始。 “她怎么又变小了?” “…………” 小七姐的见解一向很敏锐,我真的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虽然老妈一派轻松的样子,但是我们两个人的态度可不是那样……可能是习惯被卷入麻烦的关系,所以才没那么乐观。加上找不出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更让我们感到不安。 “想必你也有听过老妈说的:‘利用魔法变化的事物,无论是什么都具有一定会恢复原状的性质。’这句话吧?既然这样,她怎么会又变得更小呢?照理说置之不理的话,应该会恢复原状才对的呀!” 小七姐竖起三根手指: “有三种可能性。第一,姐姐会像现在这样慢慢变小,是她的身上正在发生某种现象。这种现象很可能到了明天就会恢复原状,这是最佳 也可以说是比较乐观的可能性……接着是第二,这个现象是某人或第三者刻意安排彩姐变成这样,因此彩姐是中了那家伙的魔法或什么的。不过就我的看法判断,最近这几天并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入我们家的迹象啊!” 而且也不晓得对方有什么意图,把彩姐变小究竟有什么意义。 “然后是第三……” 小七姐看了我跟房门一眼—— “彩姐自己拒绝恢复原来的模样。” “啊……” 小七姐的视线望去的地方,只见彩姐正站在打开的房门门缝窥探着房间内部。因为跟我四目交接的关系,她马上一副过意不去似地把身体往外缩。 “你所谓的‘拒绝’是……” “你不觉得有那个可能吗?照理说,不要管她应该就会恢复原状的,但是没有。这样的话,当然会怀疑是某人的意志所造成的。既然没有第三者,那会是谁呢?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她本人啰!” 我想到刚才站在门那边,偷看我跟小七姐讨论事情的彩姐。 她自己不想恢复原状……?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啦!” 小七姐喃喃地说道: “大概是一星期前吧,就是在她变小以前,你有没有觉得姐那阵子怪怪的?应该说她老是在发呆,或者说毫无锐气……她身上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事啊?” 一个星期前啊……话说回来,彩姐有一天曾喝得烂醉回来。而且经小七姐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有看过彩姐在发呆呢! “……这样的话,就变成是姐她自己的问题了。别看姐那个样子,那个……毕竟也还是会有不够坚强的一面吧?虽然我不太想对姐采取这种手段,但也只有我能够来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了……” “你所谓的各种方法是?” “这个嘛……” 小七姐难为情地抓抓脸: “就是求助心理咨询或催眠疗法吧!毕竟还是得找出原因,所以要找她把事情问清楚。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姐她心理的问题吧!原则上还是会依照老妈所说的,希望先从魔法方面来入手接触……毕竟我还是这方面的门外汉嘛!” 心理咨询?催眠疗法?那太扯了吧? 可能是察觉到我表现在脸上的想法吧,小七姐耸着肩说: “我知道你想要讲什么,不过,现在姐的精神层面已经跟昨天不一样,变得更幼稚了,刚刚她不是还喊柚柚妈妈?她的记忆已经乱七八糟的了,这样称不上是什么好征兆哟!再这样下去,可不晓得她会变成什么样,因此我觉得还是尽快行动找出原因比较好。” “……那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小七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不对,照小七姐的个性,她应该早就着手进行了。只要她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应该不会特地跟我说这些才对。但是,她却有些困扰地笑着说: “那是因为现在的姐很怕我。像刚刚我想抱她,结果她却飞也似地逃走……亏她那么可爱说。” 原来如此,刚才美智乃的想法或许是对的——可能她的脑袋已经把小七姐归类为恐怖的对象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她带来你这儿吗?” “一点也没错。放心,虽然会觉得有些遗憾,但再怎么样我也会认真处理正事的啦!” “叫我带她过来是吗……” 我往门那边看了一眼,不安的彩姐畏畏缩缩地看着我们。或许是流窜在我跟小七姐之间的紧迫感,鼓动起了她内心的不安吧? 对了、对了,小孩子好像对大人发出的感情特别敏感。而且也不太喜欢愤怒或紧张这种情绪,就像是以前的我…… 于是我慢慢走近彩姐,把手搭在她比昨天更娇小的头顶。 “去找妈妈,快去哦!” 听到我这么说的彩姐,突然笑逐颜开并“咚咚咚”地跑走。小七姐对目送彩姐背影离去的我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冷冷的,我则是在没有回头看她的情况下说道: “我负责让彩姐恢复原状,我会把她变回来的。” “你要怎么做?而且怎么保证让她变回来?” “我没有什么可以保证的,不过,你不也一样吗?你这个连彩姐都不敢接近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讲大话啊?” 我的确无法保证或有什么方法让彩姐恢复原状,搞不好我还是最糟的选择,或许把她交给小七姐还比较适当呢!但是我不能把彩姐让给她,这是攸关骨气的问题。彩姐很柔弱?怎么可能啊! “……那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哟!” 对着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的我,小七姐只讲了这么一句话——期限只有一天。 —————————— 说到彩姐这个人—— 她比我大八岁,现年二十五。从事的是名为地下搬运业的奇怪职业,每天过着与烟酒为伍的生活。撇开她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样子,倒也称得上冷艳的美女。别看她那个样子,她不仅料理的手艺不错,其它方面的家事也无所不能,具备十二万分受男人欢迎的条件。而她也真的颇有男人缘,但只要一有好事传出,却又马上就无疾而终。 只因为她,不擅长谈恋爱。 根据她本人的说法,虽然很多称不上喜欢的男性向她求爱,但真正喜欢的对象却对她不感兴趣。可能是那个原因,所以她跟适合交往的男性都不会维持太长的关系,不是甩人家就是被甩。被甩的主要理由包括“酒品很糟”、“我行我素”、“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等等。而她甩人时的主要理由则是“对方不了解我”、“不体贴”、“观念跟我不一样”、“根本就长得很丑(这应该只是她刻意诽谤吧)”等等等等。 若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有一阵子不是甩人就是被甩的彩姐都会大喝闷酒,好几次她回来的时候都是我像前阵子那样地照顾她,所以也经常听她碎碎念一大堆。 以前这个任务都是小七姐负责的,但后来就慢慢移交到我手上。我猜是因为我蛮常睡到三更半夜就突然醒来,所以有很高的机率遇到烂醉如泥回来的彩姐。 反正她呢,就是很爱哭。然后,会一直碎碎念。 其实她酒量很好的,但只要超过极限就会马上变成爱哭鬼。而——“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没用……”则是她一贯的口头禅。 撇开恋爱的这方面不说,对于一般的人际关系,我觉得她也的确不是那种很有要领的类型……因为我怕直接说出来会被打,所以还是不说了。 像她小学时的成绩很优异,但是那六年间的家庭联络簿里,铁定不缺的是被写上“希望你能跟同学多说一些话”、“希望你能多多发表自己的意见”……而听说她到了初、高中生的时候,则是独来独往又孤傲的女老大(!)。 但那只是因为她无法跟别人正常说话,又板着脸的关系,所以才交不到朋友。而她又会海k那些因不爽她的态度而故意找碴的家伙,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这样。 不过她的成绩并不坏,甚至应该说成绩还相当不错。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她是一次就考上了知名的一流大学,却又因为“跟教授不对盘”、“不喜欢一团和气又轻松的气氛”,结果就没念了。后来还因为“不喜欢上司、同事这类啰哩叭嗦的人际关系”,才从事现在这个奇怪的工作。 不知道是否该说她不擅长处世之道…… 而小七姐则算是跟她完全相反的类型,所以更让人有那种感觉——小七姐从以前就活得很豪迈爽快…… 她学生时代跟彩姐一样也算得上是女老大(……),堪 称是这附近的学生王。常有人围在她四周(应该是属下之类的,好像很受众人崇拜),明明她一向抱持得过且过的态度……成绩算不错,也很有老师缘。或许该说她善于处世吧,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她不会的,跟彩姐真的是完全相反。 她很容易被人误会,但其实她有不少优点…… 那已经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若是我大概念幼儿园的时候,那彩姐就是十三或十四……应该是初中生吧!没错、没错,当时的彩姐穿的学生制服还是水手服呢! 我记得那一天是星期日,其它人都跑去看住家附近举行的棒球还是什么来着的比赛。对那个没有兴趣的我就待在家里,一样对运动赛事毫无兴趣的彩姐,则一副兴趣缺缺地啪啦啪啦翻阅杂志。这个时候老妈过来问我们: “要不要一起去上街买东西?” 我立刻开心地点头答应;彩姐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结果还是合上杂志点头答应。然后我们三个人就来到车站前面的百货公司……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购物的途中老妈突然说: “妈妈有几个地方要去一下,彩美,这段期间轧人麻烦你照顾一下哦!” 她交待完会合的的时间之后,便把我交给彩姐,接着就留下我跟彩姐离开了。 老实说,当时我心想:真不想跟姐在一块。 那个时候的我几乎很少跟彩姐说话,而且彩姐也几乎不会找我说话(她以前真的很沉默寡言),我们俩可说等同是零交集。不知为何,我跟年纪较近的小七姐超亲的,而大我八岁的初中生对我跟小七姐来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大人世界里的人,简直是遥远的存在。总之,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相处。 “啊……” 彩姐也像是在紧追老妈逐渐远去的背影般地伸出手,并且凝视了好一阵子。虽然她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但是她的脸上却明显露出类似——“就算拜托我这种事也太强人所难了……”的牢骚。 “那个……” 好不容易重振精神的我战战兢兢地出声。 瞪! 结果彩姐用看起来像在瞪人的眼神低头看向我。那强烈的视线让我反射性地意会到“姐生气了!”而缩起身体。而且还不知不觉地用手护着头,但彩姐却粗鲁地抓住我的手—— “咦……” 然后直接拉着吓一跳的我,不发一语地拖到电梯那边…… 天空万里无云,非常晴朗。 我被带到那家百货公司顶楼的儿童游乐场。那儿有一片被阳光照得绿油油的人工草皮,上面零零落落摆着熊猫或大象等等动物造型的骑乘游乐设施,里面还有表演用的舞台。在旁边加盖屋顶的游戏区里,则有几台看起来挺老旧的抓娃娃机及游戏机台,还有类似旋转木马的小小游乐设施。 彩姐留下突然被带到这种地方而感到不知所措的我,再依旧绷着脸地走到附近的换币机前——她从自己的钱包拿出千圆大钞放进去,紧接着换好的百圆硬币便锵啷锵啷地落下来,然后又大步大步地走回来我这边—— “嗯!” 她有如挥正拳似地把握着十枚百圆硬币的手伸到我面前,刹那间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而看着彩姐的脸,但她还是绷着脸没说一句话。当我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十枚温温的百圆硬币随即落到我手上。 “我到那边的长板凳坐着。” 彩姐只是简短地对目瞪口呆的我这么说,然后就快步走向游乐场旁边的长板凳,当然还是绷着脸坐下。我望着手里那十枚百圆硬币—— 她是要我用这些钱去玩吗……? 好不容易搞懂彩姐意思的我,总之先用那些钱打发时间。反正距离跟老妈会合的时间还蛮久的嘛! 我拼命动脑筋,一定要想好怎么运用这些钱。说什么都不能在会合的时间以前花光。否则那个时候,我必须面临一个选择—— 也就是说,是否要再跟彩姐拿钱玩? 如果我坦白跟她说——“我钱花光了……”搞不好她会狠狠瞪我一眼,也可能这次就干脆臭骂我一顿了。但是我又觉得如果因为钱花光了而到处乱晃,彩姐好像又会骂——“没钱了怎么不早讲!”况且从刚才我就觉得坐在长板凳上的彩姐像在瞪人似地监视我,一直瞪一直瞪,那视线片刻都没有从我这边移开。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老鸟警卫监视的囚犯,然后尽量选时间会花很久的游戏玩。不过时间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走得慢,它偏偏一眨眼就过去了;越是希望它走得快,偏偏就好像度日如年。 正当身上的钱剩下三百圆的时候,我决定去买纸杯装的果汁。我想说如果一手拿着果汁到处走来走去地找想玩的游戏,彩姐应该就不会出声叫我了。而且重点就在于纸杯而不是罐装饮料……因为如果是罐装果汁就会贵于一百圆,导致我将会一口气花掉两百圆——我发现自己还真爱在奇怪的地方动脑筋呢! 不过,这种便宜的纸杯装果汁也有缺点。因为它杯口很大又没有杯盖盖着……然后,小孩子的视野总是比想像中还要狭小。 “好痛!” 因此,到处走来走去的我撞到人了。 “哇,天哪……” 我手上的果汁洒了出来,当然也洒在那个跟我相撞者的脚上。 “啊——搞什么啊,真是的——……” 我不太记得撞到那个人的长相,好像是个中年欧吉桑,又好像是个年轻学生……但总而言之一句话,对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来说,只觉得那个人影看起来非常巨大。 “你这个小鬼在搞什么啊,真会给我找麻烦……” 眼前是被弄脏留下一行渍的裤子,以及发自上方那充满不快的声音,不禁让我吓得缩起身子。那时候的我还很胆小,完全不敢看别人发脾气的样子。但我还是捂住颤抖的嘴巴,设法想要向对方道歉…… 就在这个时候—— “……喂!” 喀! 低沉的声音发出之同时,一个熟悉的背影也利落地出现在我面前—— “这位先生——”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黑发,宛如追逐背影般地上下波动。 “姐!” 我不由得大叫。 我看到姐当着我的面,宛如闪电般地往那男人的脸挥出一记完美又漂亮的直拳。 “噗喔!” 无法承受那记强烈直拳的男人飞了出去,还在人工草皮上猛烈滚了好几圈。 她……出手还真快——!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她的处理方式并不对! 毕竟有错的是心不在焉撞到人、还把果汁洒到对方身上的我。虽然那男人发出明显不愉快的声音,但是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只要我好好道歉不要出错,对方顶多是不悦地啧个两声就没事了。 不过,没想到却突然挨了一记闪电炮弹般的直拳。彩姐就像是抓错现身的时机,对无辜的普通人误认是怪人而使出必杀技的超人。 但即使如此,那一记直拳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炫了,让我对彩姐的印象有终极大跳跃性的改变。那笔直的闪电炮弹直拳,毫不犹豫又认真的直拳。 只是挥出那么漂亮直拳的当事人并没有因此而引以为傲,还气喘吁吁地瞪着被她打飞的男人。可能是过于激动的关系,虽然有做出想说些什么话的嘴形,但从嘴巴发出来的,只有“呼——呼——”的急速喘气声,就像只受伤的猫咪一样。 感到莫名其妙的,似乎是那个男的,也不晓得自己怎么突然挨打。他目瞪口呆好一阵子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被眼前的女生打了一顿,紧接着就一脸怒火地说: “喂,你这家……!” “这是在做什么!” 从前面走过来的,是我家的拯救女神——可能是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因此在会合的时间以前,老妈就来到顶楼来找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后来事情在满离谱的状况下收场。 得知女儿没头没脑就打人的老妈,一再地向那男人道歉。那男人看到乍看之下一家和乐出来逛街的老妈拼命道歉的模样,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吧?一副“算了,我不追究了……”的样子就离开了。 那么,这时候理应挨骂的,当然是彩姐啰! 彩姐只是对逼问她的老妈说: “就打架啊……” 她只是绷着脸如此念念有词。老妈可能觉得再问下去也不可能从彩姐的口中问出什么,只是无奈地耸耸肩,放弃再继续追问下去。 结果,彩姐到最后连一句都没有提及我把果汁洒到人家身上……虽然我打算据实以告,但是她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乖乖不说话。 不过我心里倒是一直觉得,实话实说不就得了? 这么说或许有些无情,不过我只是没注意看路而把果汁洒了出来,并不是干了什么必须受到苛责的坏事。我觉得其实只要被老妈稍微骂一下,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 至于彩姐,与其打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架,倒不如老实说:“因为看到弟弟好像被那男人的怪罪,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出手了……”这样还能给老妈一个好印象呢!但是她却刻意让自己倒霉挨骂…… 我觉得,那应该是彩姐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吧! 她无法忍受我这个弟弟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哭丧着脸,因此没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突然打人家,而且还独自把罪扛下来,虽然那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真的很笨拙。 不过,那一记直拳真的很酷。即便是出丑的超人所使的必杀技,我也无所谓。因为那是救了我,为了救我而拼命挥出的直拳。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稍微跟彩姐有话可讲了。 —————————— “——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没什么特别发现……” 时间是上午九点,吃完早餐的我跟学校请了假,跟一样也向学校请了假的柚岛搜索起彩姐的房间。虽然不好意思擅自搜索别人的房间,但毕竟是情势所逼。事后大概会被魔法轰个好几次吧! 总之,我们现在需要情报,想知道彩姐最近的事情。照理说掌握最多情报的当事人目前正在客厅,跟一个格外溺爱自己的女性(还在吵着说“小香好贼哦!”的人)开心地在看适合幼儿观赏的节目,所以还是不要太冀望她比较好。 到底彩姐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呢?如果小七姐说的属实,为什么她不想变回原状呢? 纵使小七姐分析得很精准,但还是无法深刻了解是什么样的烦恼,能够让一个人萌生不愿恢复原状这种念头。 “不过……这房间真的整理得好干净哦!” 看着酒瓶井然有序排列着的酒柜,柚岛如此说道。 “看她散散的样子,想不到也有细心的一面呢!” “连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哇~” “跟某人乱到像被炸弹轰过的房间大不相同呢!” “有个这么棒的孩子你好幸福哦,这位太太。” “笨蛋!” 不过,房间整理得很干净,也代表搜索很快就会结束,至于算得上找到的东西,充其量就只有钱包。而且扎实得除了有一堆高级到从没看过的信用卡及万圆钞票外,还塞了满满录像带店跟电器行的集点卡。当然,它根本就当不成什么线索。 “没看到手机耶……” 没错。手机是最能带给人希望的线索,照理说应该要先集中注意力找它的。只不过从刚刚起我就试着从记录在自己手机电话簿里的号码拨出,但就是没听到来电音乐。就算是设定静音,只要在附近也应该能够听到振动声的…… 我们由上往下地一一拉开房间角落的橱柜抽屉,怀疑彩姐会不会把手机丢在里面。就在搜索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时,我的手好像碰到什么发出“沙沙”声响的东西—— “嗯?” 那个东西就夹杂在井然有序的书籍与文具之中,像是被捏皱的纸团。正当我拿出来并要打开它的时候—— “手机!” 有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房间。我回头一看,彩姐可能是一路跑来的吧,只见她“呼~呼~”地气喘嘘嘘,高举着手机并露出骄傲的笑容。她“咚咚咚”地跑向柚岛—— “找到了哟!” “谢谢你,好棒,好棒哦!” 当柚岛一面这么说一面抚摸彩姐的头时,彩姐“嘿嘿嘿”地开心笑着。被晾在一旁的我则是状况外地问: “咦,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原则上试着拜托她说:‘能不能把手机拿来给我呢?’本来还很担心她是否听得懂呢……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柚岛问道,彩姐依旧元气十足地说: “我的车车!” “啊……” 完全把那儿给忘了。话说回来,手机放在那儿的可能性也很大呢!在柚岛询问:“可以看看手机的内容吗?”之后,拥有奔驰车的小孩立即老老实实地点着头说了声:“嗯。”于是柚岛便开始调查起手机的内容—— 首先把未显示来电或没有记录在电话簿的号码跳过,因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从哪儿打来的。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先看短信,当我们回溯到彩姐开始变得不太对劲的一星期前—— 刚好在一星期前,手机收到一封简短的短信—— 【我有话想跟你说 爱华。】 第四章 “修跟爱华最近的感情似乎不错呢!” “嗯噗!” 在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后,差点把喝进嘴巴之罐装咖啡喷出来的竜助随即看向星弓的脸。星弓则是眺望窗外的夕阳,一副想事情想到出神的样子。 竜助如往常那样,一放学就来到这个秘密基地,一面喝着在半路买的罐装咖啡,一边享受这休闲的一刻。但是星弓却没头没脑地蹦出这句话,他压根儿都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星弓的嘴巴里说出来。 “咦,那个……” “你不觉得吗?” 星弓用很平常的态度询问,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含意,但竜助倒是苦恼不已。 怎么办?我这时候应该赞同地说:“说的也是呢!”或者是说:“他们从以前不就那样了吗?”……不不不,我怎么可以附和她呢?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问得这么直接呢?这表示她终于承认他们两个的关系了吗?不过或许也该是时候承认他们的关系了……的确是看得出来修跟爱华的关系在最近一下子变得超好……这应该是那个吧?就是所谓“克服失恋之后,心情终于整理好”的状态吧?既然这样,那随便乱安慰也不太妥当——怎么能够让好不容易做好抉择的心情再次动摇呢?但是讲:“应该没那回事吧?”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要是让她继续抱持奇怪的期待,或许也不太好—— 经过反反复复地思考,竜助他脑袋里最后拟出来的结论是—— “说、说的也是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星弓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额头不断飘汗的竜助: “你怎么了?” “没、没有啦!” “他们已经在交往了吗?” “这、这个嘛,不晓得耶!” 令人厌恶的汗水又飘出来。这时候竜助的脑袋回想起前几天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够陪我去买个东西。” 那一天,竜助直接从学校到公寓去,而迎接他的修则讲了这么一句话。 “买东西?” 星弓跟爱华都还没到,竜助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想不到修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要我……陪你?” “是的,希望你能稍微陪我一下。” “我是无所谓啦……” 也难怪竜助回答得这么含糊,因为他不知道修为什么会突然拜托这种事情。 修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竜助曾帮忙买齐他的日常生活用品,不过现在那个任务已经完全交给爱华负责了。而且,修也慢慢适应这个世界,照理说他自己上街购物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状况,更没有必要找竜助同行…… “别问那么多,跟我来就是了。” 可能是受不了竜助婆婆妈妈的样子,修硬是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竜助连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来不及,修就匆匆忙忙地快步拉着竜助一路往前走。 “喂、喂,修……” 就算竜助出声喊叫,修也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很认真——而且竜助发现他严肃的表情闪烁着紧张的气氛,因此突然想到一件事—— 该不会是修找到那个“魔女”的藏身处?所以准备把那件事告诉竜助……?不对,既然这样的话,怎么不叫星弓呢? 结果一个出乎意料的景象,映入开始胡思乱想的竜助眼帘。 “这里是……” 对竜助来说,那里或许是这世上跟他最无缘的场所。它几乎被埋没在住宅区里,小又雅致——或许形容它可爱还比较恰当。是一间橘色外观给人印象深刻的小店铺。这是间……杂货店吗?不,与其用那么粗俗的说法……不如说这里就是世上所谓的流行精品店吧! 修并没有理会被意外的发展而吓得愣在原地的竜助,毫不犹豫就走进了店里。竜助迫于无奈也只能跟着进去,不过入口非常狭窄,头还差点撞到。 “…………” 修好像早就知道这家店——也可能事先来过好几次吧——他一直往店里面走,然后停在最里面的玻璃柜前面—— “我想买这个。” 修一面这么说一面指着的,是用木框镶成的时髦沙漏。清澈得让人联想到海洋的蓝色细沙,以及简直像是直接把海滩的细沙放进去的白色细沙,均匀调和出漂亮的云石花纹。即使隔着玻璃窗口,乃可看见细沙哗啦啦地往下落,仿佛还听得到海潮的声音一般。 ……修想买这个吗? 这东西固然很漂亮,但怎么样都无法把修跟这个沙漏联想在一块,竜助不由得用疑惑的眼光看向他,修则难得有些尴尬地把眼睛别到一边,并喃喃地说: “我、我打算,要送给……爱华啦!” 原来如此,事情总算兜出来了。竜助不知不觉露出笑嘻嘻的脸,也想好好糗他一下,但又不希望在这种地方变成惨死的尸体被人发现。 但尽管如此,竜助心中还是有疑问,为什么要刻意带他来呢? 应该不是怕钱带得不够,到时候可以找他借。因为说到钱,之前修散布在路上的那些宝石,竜助可是找朋友透过各种半黑市的管道将它们换成现金(虽然还被怀疑——“这么高级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啊,竜助~”),而那些钱也全数都交给了修,那可是生活完全不会匮乏的金额呢! 竜助露出讶异于修居然这么会乱花钱的表情,修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有花那笔钱啦!我只是想用‘这个’买下这个沙漏而已。” 嘴巴这么说的修从怀里拿出来的,果然是那些宝石,原来他身上还有啊? “这是……” 不过竜助还是听不懂修的意思——他应该是想用这宝石所兑换的现金买这个沙漏……但结果还不是一样是乱花钱。修对感到不可思议的竜助解释: “这是我自己的钱,跟这段期间所花的公费不一样。” 根据修的说法,前阵子竜助换成现金的宝石是国家支付给他到这个世界的旅费(?),而他现在所拥有的宝石则是在来这个世界以前,事先用自己的储蓄换成的,为的是以备不时之需。也就是说,这宝石是他在骑士团时赚的,也就是修的薪资。 此时竜助终于听懂修的意思,修是希望用自己赚的钱买礼物送爱华。 竜助不知不觉盯着修的脸看,他不好意思地“嗯”一声并清清喉咙说: “不、不过,我担心这个沙漏会在请你帮忙把宝石换成现金的时候卖出,届时我就伤脑筋了,所以想跟你商量看看,今天能不能先帮我垫这笔钱……” 他好像故意用纯属工作性质的口吻说道,竜助倒是拼命不让自己笑出来。既然要帮忙垫钱,无论是公费或是竜助的钱还不都是一样。 仔细想想,竜助应该是被当做证人带来这里的。为的是要让他知道这个沙漏,究竟要花多少钱、究竟是花了包含多少心意的钱才买下来的…… 真是的,该说是脑筋有够死板吗?这位骑士还真会拘泥这种奇怪的事情呢! “不是啦,我是觉得你之前只是一味地把薪水存下来,从来也不曾想过生活费以外的花费,那偶而把钱花在这种事情上面也不坏呀!” 我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修则忽然露出微笑,再次盯着手中的宝石说: “一点也没错,并不坏呢!” 他脸上的微笑真的看起来很开心,跟他装冷漠所讲出的话完全呈反比。大概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爱华开心的表情吧…… ……看样子那两个人,真的在交往呢! 不,老实说,我觉得他们两个已经超越男女之间正常交往的关系。因为总觉得最近不管我什么时候来这个家 ,爱华她都在!说他们已经过着半同居的生活也不为过。像今天也是,就他们两个人一起上街买东西—— 这个时候门铃“铃铃”地响起,那两个人回来了。顺便一提,那个门铃也是爱华买的。 “啊,你们来啦?” “抱歉老是来打扰你们两个呢!” 双手提着购物塑料袋的两人走了进来,也熟练地把刚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冰箱或橱柜里。看到他们顺手到有如家常便饭的样子,竜助连想要作弄他们的念头都没了。 “肚子一定饿了吧?稍等我一下哦,我马上做点吃的。” 甚至不知道从厨房传来的这句话,到底是对竜助他们说的?还是对修说的?只不过看到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爱华,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跑到新婚夫妇家里叨扰的客人呢! “……嗯。明天会下雨啊,可是洗好的衣服都还没干耶!” 开电视看的修也像个平民老百姓似地碎碎念,仿佛早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在厨房的爱华则回头说: “待会儿一起去烘干那些衣物吧!” “这主意不错。” “…………” 星弓一直默默地看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她的脸没有显露出任何感情,但心里应该觉得很不是滋味才是! 加、加油,星弓!你还是有你的优点的…… 听着爱华从厨房传来菜刀“咚咚咚”的切菜声,竜助在心里默默地替星弓加油打气。 —————————— 老妈听说过佐伊木爱华这个名字,与其说听过,不如说是记得—— “她是彩美高中时期的朋友哦,彩美还曾经带她来过家里一次。” 美智乃帮我推算出爱华小姐目前的住处,我老妹最擅长调查这种事情了。当她还在学校的时候我打手机拜托她调查,想不到她竟然马上就有结果……那家伙平常到底都带些什么东西去学校啊? “她搬了好几次家哦,名字也从佐伊木变成相川,会不会是结婚了?” 幸亏她的住处离我们家不是很远,因此我们用搭电车加徒步的方式过去。 这一路上彩姐整个人对着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坐在她旁边的柚岛则是叮咛她的脚不要啪答啪答乱动。 看来把彩姐交给柚岛照顾是对的。我也想说顺便来看一下风景,却在这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我摸了一摸口袋,拿出皱成一团的纸片并摊开来。 “这是什么?” 柚岛从旁边盯着我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张——那张照片。是疑似高中生的四名男女,站在某栋老旧的公寓前面拍的照片。 “是刚刚在我姐的房里找到的。因为她穿着学生制服,应该是高中时期的照片。我猜啦!” “彩美姐……在生什么气啊?” 看着双手叉在胸前,摆出臭脸瞪着镜头看的彩姐,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柚岛如此说道。 “她以前就是这样哟!然后,你看这个人。” 我指着的是对着镜头露出温柔笑容,跟彩姐完全呈对比的女孩,她也是穿着学生制服。 “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爱华小姐呢!” 刚才出门前有让老妈看过这张照片,她也说:“啊,对对对,是这个女孩,就是这个女孩!她非常有礼貌,因为彩美很难得带朋友来家里,所以我对她特别有印象哦——!” “另外那两个人呢?” “这个嘛,老妈好像并不认识。” 其余那两个男的也是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是看起来像混血儿,脸型细长的美男子。也是其中唯一没有穿学生制服的人,他穿的是时髦的黑色夹克。然后,另一个则是看起来性情温和但体格壮硕,露出开朗笑容的男子。 “会是她朋友吗……?” “竜助!” 可能是看腻外头的景色吧,不知何时把头抵在我肩膀看照片的彩姐突然如此大叫,她小小的手指头则指着那个壮硕的男子。 “竜助?” 我对抵在肩膀的彩姐又问了一遍。 “嗯,竜助!” 看来这个大块头的名字叫做竜助。他叫竜助啊…… “那这个大哥哥呢?” 我指着长脸型的男子,彩姐“嗯——”地呢喃之后,便摇着头说:“不知道。”她的记忆果然是乱七八糟的,时而有印象时而没印象。 “你知道那个叫竜助的姓什么吗?” 柚岛问道,彩姐则满脸讶异地问: “姓?” “就是上面的名字。” “濑玖!” “濑玖?” 濑玖竜助……好奇特的姓名,那应该很快就查得出来。 在下一站下车后,原则上我先打了电话给美智乃请她帮忙调查,结果依然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姑且不管那个,美智乃这时候应该在学校上课吧?不过我们是逃课啦! 【查到了哟,叫濑玖竜助是吧?因为他跟姐姐同龄,我想应该是这个人没有错。住址也查到了,不过他现在大概在工作,如果要找他,或许直接到他工作的地方找会比较好!】 我向美智乃道完谢后便挂上电话。虽然不知道这个叫竜助的跟这次的事情是否有关,但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应该也不会有损失吧!如果爱华小姐那儿没查出线索,找这个人问问看或许也没什么不妥。 当我说出今天可能要跑很多地方之后,彩姐随即开心地露出满面笑容说了声:“太好了!”很高兴她这么有精神。如果是原本的彩姐,可能就会用——“咦……好累哦……”这一句话把我踢开了呢!看来岁月还真是相当残酷! 我们在最近的车站下车,然后找在附近行走,看起来性情温和的大婶问路……当时那个大婶还笑咪咪地看着紧握柚岛手的彩姐。 让柚岛跟学校请假还把她带到这种地方,老实说我对她有些过意不去,但彩姐就是像这样离不开柚岛,我也没办法。 “总觉得让你照顾我姐,对你实在不太好意思耶!”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她也很可爱。如果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我可是不会理你的。” 这真是差别待遇耶!柚岛是因为没看过我可爱到被误以为是天使的时代,才会这么说的。实在很可惜没机会让你看到我那个模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是……这里呢!” 我们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栋平凡到随处可见的公寓。在距离不远的住宅区小公园里,有年纪正好跟现在的彩姐相仿的孩童在玩耍。 “好普通哦……” 我们确定了住址没有错。本来我们还想说既然是彩姐高中时期的朋友,地点很可能会是黑○组织的大本营,或者是要踏入时会让人犹豫不决的超高级大厦……结果放眼望去只弥漫着平凡与和平的日常生活气息,觉得扫兴的我们也只能走进这栋公寓之中。 “要按……这个!” 我们让格外想按电梯钮的彩姐按下按钮,接着就来到了402号房,也就是爱华小姐她家的门口——门口挂着“相川”的门牌,看来她已经结婚了。 “她好像有孩子呢!” 仔细一看,距离门口不远的旁边还摆了一辆小型脚踏车。轮胎并没有装辅助轮,搞不好她孩子已经相当大了。我按了上面的门铃,发出“叮——当”的声音没多久后,里面就传来“哪位?”的回应。 门一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围裙的女性。她有一头栗子色的长发,说她是美女应该不会有人提出异议才是! 我立刻确定,没有错,这个人就是爱华小姐。 虽然还残留着照片中昔日的少女风貌 ,但经过八年的岁月,让她更加添了成人稳重的感觉。照片中的她很苗条,但现在的她显得更瘦一些。看到突然造访的两名陌生的高中生+一个小鬼的我们,让她不禁讶异地眨着眼问道: “那个……请问你们是谁?” “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你,我姓星弓……” “星弓?” 爱华小姐讶异地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像在稍微思考些什么似地把视线飘在半空中。 “难不成你是彩美的……” “我是她弟弟……你是爱华小姐对吧?很抱歉这样不请自来,但是我希望能稍微聊一下我姐的事情……” “……请进。” 爱华小姐没有问我们的来意就喃喃地那么说,并且快步往走廊里面走。我跟柚岛对看了一下,然后说了声:“抱歉打扰了。”就追着她后面走。 走廊的途中有门,从里面还传来打电玩之类的的声音——那儿应该是儿童房吧!在爱华小姐把门微微打开,并且对里面说:“家里有客人,稍微小声一点哦!”之时,我们从门缝稍微有瞄到那个平稳回答着:“喔,知道了——!”看起来很聪明伶俐的男孩。他比现在的彩姐还大,年约七、八岁。 “是你的小孩吗?” 柚岛问道,爱华小姐点着头说了声是。我则是突然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 “咦,他不用上学吗……” 撇开“那我们自己呢?”的说法不管,毕竟今天是非假日,正常学生照理说应该在学校上课才是。听到我的询问,爱华小姐露出了一丝愁容: “因为他好像有些感冒的迹象……” 原来如此,他不像我们是刻意逃课。不过,他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耶!搞不好是任性装病请假呢! 到了客厅,爱华小姐对我们说了句稍等,接着就端来放有茶杯的茶盘。接着再把茶杯摆在茶几上面,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与其说她全身神经紧绷,倒不如说看起来对我们带有一些戒心。 “那么,你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那、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么,应该从哪里开始说,并且要讲到什么程度呢?虽然她是彩姐以前的朋友,但是跟她说彩姐突然返老还童这种离谱的事情,真的妥当吗?不,眼前最重要的,应该是问她那封短信的事—— 当我多方面思考的时候,反倒是爱华小姐先主动提问。她看着坐在柚岛膝上的彩姐说: “那个小孩是你们俩的吗?” ““不、不是!并不是!”” 我跟柚岛马上同时否认。爱华小姐喃喃地说了声:“是吗?”这还用问吗?真希望她不要没头没脑冒出这种让人吓破胆的话。 在我努力压抑激动的喘息时,柚岛用手肘碰了碰我,或许应该说是用力撞我……意思应该是要我快点进入主题吧!我点头回应她,然后开口: “那个……其实这个孩子,就是彩美本人。” “什么?” 爱华小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也难怪,她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或许你并不相信,但这是真的,而且我们正在调查她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 “调查原因……” “还有,一星期前你曾发过短信——” 我不由得把话说到一半。 “…………” 因为爱华小姐沉默不语,紧闭双眼的关系。 她的表情看起来像在生气,也像在拼命忍住什么似的。仿佛在钻什么牛角尖,摆在膝上的手也紧握到颤抖的程度。 “那个,爱华小姐……?”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不管怎么喊她,爱华小姐依然低头闭着眼睛。 整个房间弥漫着沉重的沉默,实在不是能够轻松出声的气氛,逼不得已我只好等爱华小姐主动开口。 “…………”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连刻划时间的壁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响亮。忽然间,爱华小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地抬起头来。张开的眼睛里藏着坚强的意志,她以毅然决然的态度直盯着我们看,然后又把视线移到彩姐身上: “彩美,还记得我吗?” 她语气温和地问道。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彩姐,则眼睛眨呀眨地望着爱华小姐,但又表情略有难色地看我。 “对不起,现在有点……” “看来她的记忆有些混乱呢!” 爱华小姐忽然微笑地耸肩。不过,她又立刻挺直腰杆,正经八百地看着我们。 “不晓得你是否曾经从你姐姐那儿听说过‘魔女’的事情?” “魔女?” 爱华小姐像在回忆什么似地眯起眼睛,眼神飘得好远好远,仿佛被拉回到过去。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三更半夜的学校静悄悄的,但是并没有让竜助的心里涌出任何格外害怕或恐惧的情绪。他只是觉得可能是空无一人的关系吧,校舍看起来比白天还要大。而旁边的星弓可能也对这类事情有了抗压性吧,她只是双手叉在胸前凝视着黑漆漆的校园,没有露出一丝动摇的感觉。甚至修还—— “走吧!” 很快地就轻松越过铁栅门,还对我们招手: “快点过来。” “不是啦,就算催我们快过去也……” 修讲得倒很简单,问题是那道门相当高,撇开我这个个头格外高的人不说,星弓是否翻得过去呢?虽然星弓的身高以女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高,但是这道门的高度对正常人来说并不好翻过。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踩在我肩膀……” 原则上我是这么跟星弓说,不过她却面不改色地说: “别开玩笑了,我先过去了哦!” 讲完这句话后她就“咚”地轻松往上跳去。 “喔喔……” 那是没有任何助跑,只靠脚尖的轻盈跳跃,而星弓的身体也升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她以仿佛置身在宇宙空间般又轻又柔的跳跃越过铁栅门,并缓缓落在另一头。 “竜助也快点过来吧?” 她应该是使用魔法吧!星弓得意洋洋的,还露出有点戏谑的笑容。看到她这个样子,竜助燃起不服输的斗志——有意思,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意志跟气魄。 “好~你等着瞧吧!” 竜助“啪”地撞击拳头,接着朝门的方向猛冲。他作势冲撞地扑向铁栅门,打算紧接着轻松越过,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比想像中还要重。 “咕!唔,这样子不行……” 竜助像在踢门似地“嘎唰嘎唰”想把脚搭在上面,但怎么样就是无法成功,结果只能靠臂力硬把身体往上拉,然后好不容易落在铁栅门另一头。然而其它两名伙伴对千辛万苦到达的竜助,却是这么说—— “要是你一直挂在门上,那会很有趣耶!” “竜助,你很吵耶!” ……看来有必要再重新思考“伙伴”这个名词的意义呢!竜助心里一面认真思考那件事,一面“啪啪”地拍掉刚刚粗鲁着地而弄脏的衣摆,并且念念有词地说: “可是,我没想到会是挑这种时间来呢……” 竜助他们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特地在晚上偷偷摸摸跑来学校,是因为竜助他们念的这所学校附近,最近接二连三出现目击到野狗的说法。 竜助他本身并没有听过那种传言,但修坚持——“难道你不相信我收集的情报”,因此也只好听他的。不过 ,那个魔女把夜晚的学校当做藏身处也是不无可能。 三人在绕了一圈校舍之后便往中庭的方向走去,然后打开一楼走廊最旁边的窗户潜入校内。这儿的锁并不紧,只要“嘎答嘎答”用力摇动几下窗户,锁自然就开了——这是竜助从学弟那儿听到的秘密入侵场所。 “好了,那我们就分成两路行动吧!” 一进校内后,修没头没脑地便这么说。 “分成两路?” 修点头表示肯定: “这总比我们三个人像无头苍蝇到处跑要来得有效率吧?而且这里非常安静,一旦发生什么状况,大可以放声大喊呼叫另一组人马。” “你说的固然没错,不过……” 竜助觉得有点意外,他觉得这不像修平日的作风,平常的他并不会讲这种话。不过修并没有理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理由的竜助,继续劈哩啪啦地说: “我自己一个人行动,竜助跟彩美你们就一起行动吧!” 并且如此分组。 ““咦……”” 竜助跟星弓两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看到他们如此反应的修则露出——“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 “等、等一下!” 竜助连忙提出异议,修“嗯?”地扬起了眉毛。 就战力来看,他这样的分配的确是正确的,不过这可是一大机会耶!这时候爱华不在,不正是修跟星弓两人独处的绝佳机会? 星弓现在多多少少能跟竜助聊个几句话,但可能是害羞的关系,跟修就很少讲话。虽然修跟爱华的关系算是确定了,但还是想帮星弓制造点机会,想在她后面帮忙推一把。 “怎么?有什么不满吗?” 但是不晓得这些事情的修,只是奇怪竜助怎么没头没脑地插嘴。 “没有啦,我哪有什么不满……” 当然不是那样的问题。对竜助来说,跟星弓在一起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这难得的机会就…… 他往旁边瞄了一下,星弓像在瞪着什么人似地紧绷着脸。虽然这个表情平时在学校很常见,但竜助知道现在她心情正不爽,因为不满的情绪全表露出来了。 不过,可能修对那种事情格外迟钝吧! “不晓得彩美对我这样的分配有没有意见呢?” 毫无恶意的他很平常地询问。 “我是……无所谓啦……” 星弓她嘴巴虽然那么说,但不满的情绪似乎连竜助都感受到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碳化的竜助,再次央求修说: “不是啦,我觉得为了表示公平,应该用猜拳或什么来决定……” 咦?话说回来,修的世界有猜拳这种东西吗——当他忽然思考起这件事的时候—— “拜托你们了。” 忽然间,修压低了语气那么说,而且很认真地请求。 “啊,知道了……” 被他那感受得到魄力的请求压迫下,竜助终于答应他。然后修微微一笑点头说: “那么,绕过一圈后在这里会合吧!” 讲完这句话之后,修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走廊中。 这是怎么回事? 竜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修可能有他的考虑吧!没办法,虽然对星弓很过意不去,但也只好两个人一起行动了。 “好~那我们也——”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在旁边的星弓早已不见人影。他讶异地环顾四周,想不到星弓居然丢下他先走了。 “喂、喂,星弓!” “…………” 竜助连忙追过去,可是星弓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沉默不语地拼命往前进。即便竜助叫她,她仍旧把嘴嘟得高高地没有反应。 竜助大大叹了口气,她果然因为无法跟修在一组而感到不满。但是,也没必要气成这样吧?那又不是他害的。 星弓自顾自地往前走,竜助则有所顾虑地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这白痴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只能怪竜助没有本事哄闹别扭的女孩子。 然后,那个状态即使到了二楼也没有改变。星弓依然不发一语地往前走,明明他们是来调查学校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但她没有观察四周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老实说这样并不太妥,纵使现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被那狗攻击就糟糕了,即使这正如同与设置在走廊的消防栓警示红灯带有暗示危险的意味也是一样。 “那、那个,星弓……” 就在抵达三楼的时候,竜助畏畏缩缩地喊叫星弓,结果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星——” 但是,星弓却越过肩膀狠狠瞪着他。 “当然是,跟修一组比较安全对吧!” 星弓态度强硬地如此说道,然后把脸别开又快速地往前走。 突然被扫到台风尾的竜助也只能张着嘴巴愣在原地。他试着回想星弓刚才说的话,话里面有出现修的名字。果然她跟修……这个念头突然闪过竜助的脑海,但是他马上察觉到那句话怪怪的—— 跟修一组比较安全对吧? 正当他再次出声,想询问星弓讲这句话的意思时—— 忽然间有个“锵——!”的巨响响遍校内,好像是铁板重重落在地面的声音。 这果然让两人停下脚步,还跟回头张望的星弓对看了一下。 现在不是为奇怪的事情吵架的时候。两人跑过走廊并且上楼,那声音似乎是从上面传来的。而且,既然是在三楼走廊的两人都清楚听见的金属声,地点就只有那里了! “哼!” 在用力推开通往屋顶的金属门之后,呈现在竜助眼前的是令人讶异的景象—— “修!” 那么厉害的修,就背靠在距离金属门不远处的墙壁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唔……” 摇了他的身体之后,稍微有些反应。虽然没有看到特别明显的伤口,但他的眼神空虚到无法对焦,很可能是头部遭到殴打,而且他还像在说梦话似地念念有词: “天哪……果然没错……” “……修?” 实在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正当竜助探出身子想听仔细一点的时候,他察觉到顶楼的门有微微凹陷的痕迹。看来修应该是撞到了那里! 不过,是被谁所致的呢? “竜助,危险!” 一条巨大的黑影从竜助的背后延伸过来,还没来得及思考的竜助立刻把修往连接楼下的楼梯间推过去,取出背部的棍棒朝空气紊乱的方向摆出架势。 “咕!” 就在这个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击从旁边袭击竜助。幸亏他在一瞬间用棍棒防御,因此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也被轰得远远的,用力撞在围墙上。 “竜助!” 从后面赶来的星弓大叫着。 “我没事……最重要的是……” 竜助捂着昏沉沉的头站起来,“抬头”看向刚刚把自己轰飞的敌人——对方似乎已经躲在楼梯间的建物后头。 “这个……相当棘手呢……” 站起来足以遮住空中明月的巨大黑影,其躯体足足有三、四米高。摇摆着黑色体毛及闪着暗光的犬齿,是早就看习惯的那种“狗”——不过这倒是头一遭看它用两脚站立。它的手脚很粗壮,粗得像原木那样,简直像是兽头人身的怪物。 “你的意思是那家伙很特别……?” “好像是呢……” 它那闪着可怕光芒的锐利大眼,狠狠瞪着被其威容吓得发抖的竜助他们 。竜助还起了鸡皮疙瘩,这跟过去交过手的狗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只能够放手一搏了!” 于是竜助往人类口中的心窝部份使尽全力一刺。就算不是心窝,一般的狗也铁定会被那一击给摆平,但是—— “呜喔!?” 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那巨犬别说是倒下了,那一击对它来说简直是毫无痛痒,甚至还“呜~”地发出低吼,挥起有如起重机般的手臂逼近,他们连忙蹲下来闪躲。 “可恶……” 果然是特别的家伙,防御力完全不同。当它那有如巨锤般的前脚往下挥,他们也迅速往旁边闪躲,同时,有如篮球大小的火球划破夜空,“轰隆”地在巨犬的右肩爆炸。巨犬的身体稍微晃了一下,就这样而已。 “结果没用吗……” 不知何时绕到右边的星弓咬着嘴唇。如果是平常对付的那些狗,这样的攻击照理说是打得倒的,但这次却几乎起不了作用。 “再来一次……!” “等一下,星弓!” 竜助制止打算再次释放魔法的星弓。 “最好用更强大的魔法,一次就把它摆平!我来帮你争取集中魔法所需的时间!” “可是……” “我这个头天生就引人注目,放心啦!” 竜助大叫着,并从下方突击在星弓对面的那只巨犬下巴,强迫它半开的嘴巴“嘎叽!”地合上,感觉满爽的触感透过棍棒传到手掌。不过这个动作对那只狗来说当然不好玩,它狠狠地瞪着竜助。 “很,好很好,这边哦!这边!” 竜助没有做无谓的追击,他慢慢往后退,小心翼翼跟那只狗保持距离。尽可能不让狗的脚碰触到他,而那只狗也正如竜助猜测的,一步步慢慢接近。至于星弓则在它毛茸茸的大脚后面,其闭着眼睛集中魔法的模样映入竜助的眼帘……这样就好。 这只狗的耐久力跟力气虽然惊人,但相对之下并没有什么速度。只要能够持续地把它引到这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星弓的手“啪”地放了出眩目的光芒。竜助虽不由得想拍手称快,但是—— 星弓乃继续闭着眼睛集中精神,她的魔法尚未完成。现在她的手之所以发光,只是表示好不容易准备就绪而已。不过照亮整个顶楼的光芒果然很引人注目,因此那只狗的眼睛跟耳朵也跟着抽动了一下。它发出低吼回头看着背后的异状,钢铁般的利爪也被那光芒给照亮。 “你休想得逞!” 刹那间竜助冲向它,并且用棍棒把那只狗快要挥向星弓的前脚打下来。那一击几乎能够把它的手背打碎,即使是人类也会觉得相当痛吧!高声吠叫的狗虽然停止攻击,但竜助本身因为不知不觉中用力过度,所以挨了那只狗随便乱挥的左前脚一击。 “唔!” “竜助!” 可能是听到沉重的身体撞击围墙的声音跟竜助的声音吧,星弓张开眼睛呼喊出竜助的名字。但也导致原本汇集的魔法中断,让她手上的光变得越来越淡。 “不要管我!继续集中精神!” 刹那间星弓讶异地瞪大眼睛,但马上点头重新集中精神。至于那只狗,虽然在意自己后面的女人,但可能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比较碍事吧?因此用高于刚才的速度接近竜助。竜助拖着嘎嘎作响的身体勉强站起来,并举起棍棒摆出架势应战—— “喔噗……!” 这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鲜血跟着从嘴巴冒出来,不过他连忙把嘴巴捂住。要是被星弓看到自己被逼到走投无路,她铁定会中断魔法冲过来的。别看她平常嘴巴那么坏,其实她的个性是只要见到别人有困难就无法置之不理。自己就是知道她这个个性,才会跟她越来越亲近……希望啦! “…………” 这时候竜助决定不站起来了,他背着手慢慢往后退。 就算这模样很逊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让眼前这只巨犬认定自己是碍眼的敌人就好。不,就算它没把自己当敌人也没关系。当成悲哀的猎物也行……只要不让它把注意力转移到星弓那儿就好。 星弓还在集中魔法,眼前这只巨大怪物不晓得何时会把矛头对准她,而她就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下闭着眼睛集中魔法,因为她相信竜助会尽全力防止那种事情发生。 既然这样,当然不能辜负她的期待。 虽然修现在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如果他发挥真正的实力,那超乎常人的速度或许早就把这只怪物打倒在地了,或许也不用麻烦星弓为了汇集魔法而置身在危险之中。 但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既无法像修那般快速移动,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但也因为如此,才更要做好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因为有个人坚信充当诱饵的自己。 所以,不能辜负她,希望能响应她的期待。 只是这时候竜助的背部终于“嘎唰”地碰到围墙。越过肩膀望出去的后方,是一片黑漆漆的虚空——如果从那儿摔下去……要是被打下去的话,不会使用魔法的竜助铁定一命呜呼。而那只狗如石头般的齿列,正“嘻~”地露出邪恶的奸笑。 “可恶……” 一道汗从竜助的脸颊滑下来,他只能够祈祷自己不要倒霉被轰到下面去。如果它想用脚踩的话,多多少少还能撑一阵子,毕竟自己的身体应该还够壮。 “完成了!” 竜助小心翼翼窥视那只狗的一举一动,他的耳朵在听到这充满希望的声音后,也松了一口气说: “终于完成了……” 星弓的手握着闪闪发亮的长矛,大约有两、三米长吧!是聚集满满能量、啪嚓啪嚓地散发着火花的雷矛。 “动手啊!星弓——!” 当那只狗回头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星弓仿佛把竜助的喊叫当做暗号似地用力挥舞长矛。 “去吧!” 然后把手中的雷矛当成标枪那样掷出去。长矛有如划破星空的流星般,瞄准狗的胸部笔直飞去—— 啪咻! 当雷矛贯穿狗的身体那一瞬间,四周响起强大的爆裂声。那只狗像是挨了一记落雷似地,体毛整个竖起来,身体也在一瞬间往上弹。 “成……” 狗头像是仰天似地往上抬,光芒也从它的眼睛消失。紧接着那个巨体一面冒着烟雾,一面撼动着顶楼般地倒地不起。 “成功了……” 从手里掉落的棍棒“铿啷”地发出声响。 “真的……成功了吗?” 星弓仍旧摆着抛出雷矛的姿势并喃喃说道。当她跟竜助四目交接之后,便发出“嘿嘿”的得意笑声。 “我们成功了哦!” 竜助整个人就像弹起来似地冲向星弓,然后以铲球的气势一手环住星弓的腰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等……” “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哦——!” “竜、竜助!” “哈、哈!星弓,你真厉害,干得太漂亮了!” 竜助抱着又惊又慌的星弓,一面大笑一面开心地团团转。星弓红着脸不断“啪啪啪”地打他的头,但是处于兴奋状态的竜助却完全不为所动。 “想不到你这么相信我!魔法真是了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拜托哦你!笨蛋笨蛋!快点放我下来啦——!” 几分钟后—— 那只巨犬早就消失不见,在一片寂静的顶楼,星弓正红着脸但气呼呼地坐在地上。而竜助则跟她隔了一点距离,只不过他现在身上的伤比跟那只狗缠斗的时候还要严重。他难为情地抓着头说: “那 个,对不起啦……因为我太高兴了……” “…………” 竜助语气可怜地拼命道歉,但星弓却把脸别到一边不予理会。 “我一想到我们两个通力合作,也是能克服困难就……” 自己只是纯粹太高兴了。因为星弓信任自己,而自己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打倒那只巨大敌人的达成感也很大……虽然过程中曾遇到危险,却是普通高中生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然后,能够跟某人共享那份感觉是多么地爽快啊! 不过,毕竟还是有能做跟不能做的事情……没头没脑就把人家女生抱起来,的确是太过份了一点。 “……不是啦,真的很抱歉。如果我的举动让你感到不高兴的话……” “……我又没有很讨厌。” “咦?” “没有啦!只不过,会把我抱起来的高中生也只有你哟,你这个大块头!” 看来星弓是原谅竜助了……虽然没有完全原谅啦!而且,好像以后也不需要再继续追捕那些狗了!竜助耸了耸肩,然后轻轻高举起他的手。可能是没猜出他的意图吧,星弓扬起眉头表示疑问。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赢了,对吧?” 还能够这样笑着说——虽然最后没能把它绳之以法啦! 星弓似乎也终于明白他的意图,她的眼神仍旧没有看向竜助,却略微腼腆并作势要打竜助的手似地,冷冷地拍了他了一下。 —————————— “原来有发生过那种事啊……” 听过爱华小姐叙述的过往,我深深叹了口气。 我还真的是头一次听到……因为彩姐对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过去的事情都极少提起。想不到她高中的时候有过那样的经验啊?从异世界逃来到此的魔女,跟追捕魔女的骑士…… “我猜你可能不相信吧……” “啊、啊~不会、不会,我相信、我相信。” 我连忙说道。对于爱华小姐说的往事,我既没有任何怀疑也很干脆地接受,这样的反应似乎不太恰当,反倒让对方觉得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嗯~如果是一般人,的确会说:“怎么可能有那么扯的事情!”或是“我才不相信呢!”这种话吧?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这倒是没错……不是啦,毕竟我也是我‘这个’老姐的弟弟,早就习惯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是吗?” 天哪,她那仿佛看到什么珍禽异兽的眼神真伤人。抱歉,我们这一家子就是这么怪异。当我心里一面暗自流泪一面点头之际,爱华小姐仿佛回忆往事似地眯着眼睛说: “彩美她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女孩。话说回来,听说你母亲也拥有神奇的力量……” “然、然后,你说的那个魔女后来怎么样了?” 趁话题还没深入到奇怪的地方以前,我赶紧又把它拉回来。爱华小姐的话还没讲完呢!目前已经听到那个魔女麾下的犬怪被击倒并半死不活了,但是那个魔女本尊却还完全没有登场。 爱华小姐满脸尴尬地低头往下看: “因为……她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事情非常突然,之后那些犬怪就从街上消声匿迹了。当时我跟往常一样地在屋里等待……魔女大概就在那时逃走了,修后来也跟着……” “是说……也消失不见了吗?” 爱华小姐点点头。 “毕竟他是为了追那个魔女才来这个世界的,魔女既然不见了,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他只留下一句:‘谢谢你们的照顾。’接着就忽然间就从我们面前消失……” 刹那间,有一丝落寞从爱华小姐的眼睛闪过,不过那也很快就从她的脸上消失,然后紧张兮兮地告诉我: “一个星期前,我不是发短信给彩美吗?其实,是想通知彩美那个魔女或许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你说那个魔女?” 爱华小姐补充道:“虽然没有证据……”接着又说: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我独自走夜路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人跟在后面……当我回头一看,发现有个黑影躲在阴暗处。虽然只瞄到一下下,但总觉得那就是那只狗……” 是爱华小姐讲的故事里,魔女她麾下的黑狗。其实在听她讲故事的时候,我也稍稍回想了一下—— “搞不好……我也曾看过那只狗呢!” 爱华小姐用充满惊讶的眼睛看我。 “真的吗?” “刚好就在昨天晚上,我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停车场进行交——不是啦,是碰巧在那边散步,结果看到类似那只狗的物体……” 昨天我看到的那个并不是一般的狗,说是那个魔女创造的怪物还比较恰当。听到我说的话,爱华小姐用手抵住下巴,表情严肃还念念有词地说了声:“果然。” “搞不好是为了搜寻我们……于是就在这一带把它们解放了呢……” 八年前已经消失不见的魔女,如今她麾下的犬怪却在城镇横行,并且跟踪过去加害魔女的人类。能够拟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 “为了报仇……” 柚岛脱口而出的话,让爱华小姐表情僵硬地点头响应。 “那么,该不会连我姐变成这个样子也是……?” 我“啪啪”地轻拍站在我隔壁的彩姐娇小的头,但是她立刻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还把我的手拨开。 “搞不好啦……不过——”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魔法。过去在童话里常听到有关魔女的诅咒让人停止生长的故事,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年纪越变越小。 话说回来,彩姐最近老是在碎碎念说脑袋昏沉沉的。而且连平常不可能忘记的工作也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仔细想想,那搞不好正是事情演变成这个状况的前兆。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偏偏是变成这个模样,但是按照修的说法,彩美的破坏力很惊人,好像是攻击的关键人物……” 爱华小姐看了彩姐一眼,不过彩姐好像是听腻了这些难懂的话吧,她只是兴致勃勃地凝视摆在房间角落、用色彩鲜艳的蓝色跟白色细沙组成的时髦沙漏。 “所以要降低战力……是吗?” 如此一来别说是战斗了,还需要加以保护以防她跟着陌生的欧吉桑跑掉呢! “可是……修也不在了……” 爱华小姐低着喃喃说道。 “联络不到他了吗?” “现在连他人在哪里都……” 看着伤心摇着头的爱华小姐,我啪地一声豪迈地挥拳击手说: “好吧!” 我自信满满地对满脸讶异看着我的爱华小姐说: “既然这样就交给我们处理吧,我来帮忙。” “咦……?”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也是我这个老姐的弟弟,早就习惯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了。虽然我不会使用魔法,但别看我这个样子,最起码对自己的力气可是很有自信。我会确实弥补我姐的空位的。” 这时机真是太好了,害我不由得想弹一下指头。虽然这不是我最爱的一句话,但这真的是所谓的“命运”——被过去的敌人摆一道的老姐,然后挺身站起来替她报仇的弟弟——这样的情节似乎还不赖呢! “对了,我顺便也弥补那个叫修的空位吧!” 看着自信满满笑开怀的我,爱华小姐表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可是……” “看到我姐被变成这副模样,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但是太危险了……不能够连累你……” “真正危险的是爱华小姐你吧?” 看爱华小姐一直不肯点头答应,柚岛不禁从旁边插嘴说话: “爱华小姐并没有战斗的力量对吧?而且,既然无法跟那位修先生取得联络,眼前能够对付那个魔女的,就只有竜助先生了。这样的话,能够多一个战力不是很好吗?” 没错,更重要的当然是爱华小姐本身处境也很危险。我在旁边拼命“嗯!嗯!”地点头附和,但是柚岛却指着我说: “就算是这种家伙,多多少少也靠得住呢!” 你讲得也太毒了吧!而且偏偏这个时候彩姐也把注意力移回我们这边,天真无邪地指着我说:“这种家伙——”我只能拼命压抑气到不断抽动的太阳穴: “而、而且我们等一下就要去见那个叫竜助的人哟!” 爱华小姐大吃一惊地抬起头说: “见濑玖……?等一下就去……?” “是的。他不是你八年前的伙伴吗?我会转告他那个魔女可能要来报仇这件事,并且请他出手帮忙。” 虽然不晓得他的实力有多好,但毕竟是过去曾跟彩姐一起战斗的人,照理说不会成不了战力才对。 “但是又不可能马上找到濑玖所在的地方……” “不,其实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虽然调查的是美智乃,但这时候就不要把她说出来好了。 “我很靠得住吧?” 我半开玩笑地如此说道,爱华小姐像在说“拿你们没办法”似地大大吐了口气: “……你们说的也对。老实说,我这个人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真的帮了我好大的忙呢!” 很好,事情搞定了。当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柚岛时,她也小声地说:“这结果算不错吧?”ok,好久没像这样正常帮助人了呢! “那我们立刻出发去竜助先生那儿——” 当我说完:“并且转告他魔女的事情。”并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爱华小姐却先行一步站了起来。她直接走向房间角落某个橱柜,从抽屉拿出什么东西,然后又转身对着我们说: “我带你们去,反正我也想见见睽违许久的濑玖呢,好吗?” 她手上的车钥匙“锵啷”地摇晃着。 —————————— 竜助先生的工作场所,在距离我住的城镇约两个车站远的那个站郊外,是相当大的一座冶铁工厂。 因为刚好找不到停车位,所以我们三个人先下车,等爱华小姐把车子停在适当的地点之后再会合。 虽然爱华小姐说等她一起去,但我因为很想知道过去跟彩姐一起战斗过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就没有等爱华小姐过来会合,想先跟他说些话。 在堆积许多铁管或铁板的建材放置场的入口,站着一位把毛巾卷在头上,年约五十几岁的大叔。于是我开口问: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叫濑玖竜助的先生……” “濑玖?” 大叔惊讶地扬起眉毛,但好像想到什么似地马上拍着手说: “你说竜助是吗?等一下哦!” 话一说完,大叔就往工厂里面喊: “喂——竜助!” “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突然从门后出现一道人影,简直是太突然了。 超、巨大——! 我很想那样大叫,但还是拼命忍住。 虽然曾在照片上看过,但近距离看还真的有够魁梧的。身高搞不好有超过两米吧?可能他本来就长得很老(抱歉)吧,长相跟照片上的根本没什么差,反而还多了些精悍的感觉。而且他结实的体魄也没有变,与其叫“龙”倒不如说他是熊咧! “有客人找你,别把人家给吃了哟!” 可能是我们讶异的表情很奇怪吧,那位大叔边笑边对那个叫竜助的男子讲完这句话之后就走进工厂里。竜助含糊地“唉~”了一声并慢慢转头看着我们说: “那个,你们是……” “竜助!” 原本牵着柚岛手的彩姐忽然大喊。 “啊?” “是竜助!竜助!” 彩姐指着眼前的大块头,而且有些开心地拼命叫他的名字。 “不、不可以这样!” 柚岛连忙制止,看起来真的像个小妈妈呢! “…………” 然后眼前的大块头就把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对、对不起。” 竜助没有响应道歉的柚岛,只是用他皱着眉头的脸,直盯着身材大概只有自己一半的彩姐娇小的脸庞。 “那、那个,我们是……” “难不成……她是……星弓?” “咦?” 我们都还没报上姓名耶,想不到这个壮汉马上就察觉到了—— —————————— “不过等了这么久,修口中的魔女都没有现身耶!” 待在这里的时间,搞不好都已经比在自己家还要久呢!在某公寓的一室、这个修的家兼竜助等四人的秘密基地里头,竜助一面沉坐在自己带来的座垫里一面说道。 “有什么关系呢?” 啪啦啪啦翻着杂志的星弓从容不迫地说道。 “可是啊,打倒那只狗之后就毫无进展……” 认识修到现在已经半年了,这段期间在巡视这附近的时候,曾打倒无以数计那种犬怪,但是除了不久前在学校的那场战斗以外,老实说战果就只有这些,而那个魔女根本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或许她在等我们放弃追捕她呢……” 竜助咚咚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原本在看杂志的星弓抬起头来喃喃地说: “……竜助,你觉得厌烦了吗?” 看到星弓用夹杂些许不安的眼神盯着自己,竜助不由得吓了一跳。 “没、没啦,才没那回事呢!我只是觉得事情如果拖太久,对修会不会比较不利……” 但实际上,他也觉得修最近好像没什么干劲。最近连夜间巡逻的次数都变少了,总觉得只是在做例行公事而已。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会没完没了……” 听到竜助这么说的星弓只是小声呢喃地说了声:“是吗?”然后又继续看她的杂志。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她的脸浮现出安心的表情。这时候竜助恍然大悟地想到一件事: “你放心,我不会突然退出的。因此战力是不会降低的。” 要是自己退出,星弓就得连自己的份一起战斗,原来星弓担心的是这件事。 “…………” 但星弓不知为何看了竜助一眼并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从一开始就觉得他靠不住吗? “我是无所谓,就算照现在这样也ok啦!” “咦?” 星弓的眼睛依旧看着杂志,并且不经意地那么说。正当竜助想回话的时候,一个糗到爆的声音“咕~”地响彻房间。 “啊……” 竜助不知不觉往自己的肚子看。当他抬头的时候,发现星弓也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往自己这边看。 “你、你肚子饿了吗?” “不是啦……嗯,其实我从中午就什么也没吃……” 竜助腼腆地笑着。 “需不需要帮你弄点吃的?” 接着是令人意外的响应,竜助则讶异地反问: “可、可以吗?” 他心里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竟然没有脱 口说出:“你会煮吗?”这句话。 “如果是简单的东西就没问题。” “好、好啊,我都ok。” 竜助连忙点头,于是星弓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她顺手一一打开冰箱啦柜子等等,并仔细看了看里面。 “喂、喂,星弓……” 竜助好不容易咽下——“你不必太勉强自己啦!”这句话。 “你敢吃辣吗?” 从打开的冰箱门后面传来这样的问题,竜助连忙回答说:“敢吃。” 然后星弓从冰箱拿出适量的食材并走进厨房。 过了几分钟之后—— 散发着引入食欲香味的意大利面送到竜助的面前。纵使很讶异,竜助还是问道: “这是……” “蒜味辣椒意大利面,因为刚好有大蒜。” 星弓一副没什么大不了地说道。纵使很讶异,竜助还是说了句:“我开动了!”并开始吃了起来。 “唔……” 这很好吃。虽然星弓给人的感觉跟料理一点都联系不起来,但是她的手艺似乎不错呢!竜助自然而然地动着筷子,不过这时候他察觉到有异样的眼光直盯着自己看。 “…………” 一~~~~~~~~直盯着看。星弓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竜助,就仿佛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 “做、做什么……?” 竜助不由得往后退。 “……怎么样?” 如果她是微歪着头,眼睛向上看地询问,竜助应该会立刻回答:“啊啊。很好吃。”但她却是用低沉到像在逼人做出生死抉择的威胁语气询问,导致竜助吞吞吐吐地回答: “啊、啊啊,很好吃……不过……” 糟糕,应该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或者做出更夸张的反应才对。 不过那全都是竜助在杞人忧天,星弓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瞬间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又继续看她的杂志。 “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菜,我倒是有点意外呢!” “因为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啊!”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呢,那她偶尔会做菜给她弟弟妹妹们吃啰?本来竜助想再多问一下的,不过星弓又开始看她的杂志,也只好作罢。不过,她偶尔会偷看竜助吃意大利面的模样,可能是在暗示他“不准吃剩”吧! “我吃饱了。” 竜助当然没有吃剩,还全部吃光光,甚至还想要求“再来一盘”呢!要是她也能煮给修吃就好了。 吃得又饱又满足的竜助,随即从怀里拿出香烟。他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烟的时候,发现星弓正满脸讶异地往他这边看。 “原来你……会抽烟啊?” “咦?……啊,是啊,抱歉、抱歉。” 听到星弓这么说,竜助才想到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急着准备把香烟收起来,不过星弓却对他说:“我无所谓。” “以前不曾看你抽烟呢!” “不是啦,你也知道爱华是风纪股长啊!我想说当着她的面抽烟总是不太好,所以就一直忍着没抽。是因为刚刚吃得太饱,不知不觉就想抽一根。” 竜助在学校也是被归于“不良分子”那一类。因为他长得又魁又爱帮助别人,只要学弟跑来拜托他,就会用有点粗暴的手段收拾各种麻烦事。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被人当成不良分子看待了,不过竜助也不是很在意啦! “这样子啊……” 星弓很有兴趣地看着香烟盒,或许她没碰过香烟吧?虽然周遭的人们也把星弓当成不良少女看待,但竜助知道她其实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无法主动融入人群里而已。只要跟她聊过,就会知道她是个还满健谈的家伙呢! “为什么要抽烟呢?” 星弓正经八百地问他。 “为什么啊……嗯——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刚开始觉得抽烟的样子很帅吧?我想刚开始抽烟的家伙,大概有九成都是那么认为才开始抽的。” “样子很帅……” 星弓直盯着香烟看。竜助担心自己那“饭后一根烟”的习惯,若变成星弓学会抽烟的契机,那就糟糕了。于是他很快地把香烟放回怀里,并劝告她说: “……你可不要抽哟!” “知道了。” 星弓不断点头,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后来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不断翻阅杂志的星弓偶尔会把视线飘向电视。竜助则是边看电视看到发呆,边偶尔认真思考着事情。竜助并不是会主动劈哩啪啦找话题聊的人,星弓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们完全没必要顾虑对方的感受,还很轻松自在。 可能是刚才的意大利面吃得太撑吧,正当竜助开始有点想睡觉时—— “他们两个,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忽然间,星弓如此喃喃自语。她的眼睛已经从杂志飘向窗外。 “是不是正开开心心地在买东西啊?” 看着她那双凝视远方的眼睛,竜助自然而然地动着嘴巴说: “……星弓,你听说过‘吊桥效果’吗?” “咦,什么?吊桥效果?” 没头没脑丢来这么一个话题,让星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竜助则是又继续说: “没错,这在电影里很常见不是吗?像是遭遇危险的男女主角,到最后都会变成情侣。因为他们经历过有如走吊桥那么惊险的危机,当时的兴奋及恐惧所造成的心跳感,让他们误以为是恋爱导致的心跳感。” 结果星弓吓了一大跳。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干嘛突然讲这种事情啊!”是也没错啦,因为连竜助他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种事情。不过,既然都起这个头了,就必须把它说完—— “总、总之呢,在一起渡过那种危桥的特殊情形下开始之恋情,原则上只会在当下发展,不一定能够维持长久。所以,那个……应该说还有机会吧……”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而且对修跟爱华也过意不去。更何况,就算是特殊情况,爱华也不可能跟修一起战斗,即便是突然脱口而出,也不应该讲这种话。其实竜助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 打起精神来! 明明想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但如果坦白说出来又只会伤到星弓的心。 “…………” 仔细看,星弓的脸上也露出悲伤的表情,或许是察觉到竜助想说的话吧? “嗯,谢谢……” 星弓硬挤出笑容,不过竜助倒是很想把自己打一顿。难怪老是被人家说很迟钝,或空有魁梧的体格,自己居然没能好好谢谢她煮那顿意大利面。 —————————— “哈哈哈哈哈!是吗、是吗?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第六感还很敏锐呢!” 嘹亮的笑声响彻建材放置场,竜助的声音大到连他坐着的那捆铁管都几乎摇晃起来。 “竜助,你好吵!” 坐在我跟竜助先生中间的彩姐发出抗议。竜助看着她“嘻”地一声笑着说: “哈哈,想不到那个星弓她小时候竟是这么可爱啊~” 竜助先生伸手不断抚摸彩姐的头,他的手大到几乎能够把她的头整个包住。至于彩姐应该是很不爽吧,她用双手把那只大到像顶帽子的手举高,然后不屑地甩开。 “哎呀呀。” 我对发出苦笑的竜助先生说: “……濑玖先生,你真的相信我们说的话吗?相信彩姐她突然变小这件事……” “叫我竜助就行了。这个嘛,听过之后我当然是大吃一惊,但毕竟 我高中的时候曾卷入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对大部份的事情都有相当的耐性。倒是我觉得你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挺心平气和的呢!” “不是啦,我对那类事情也……该怎么说呢,毕竟我是这个老姐的弟弟,基于许多原因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看来这位竜助先生也跟爱华小姐一样,似乎跟我有同样的境遇,也就是容易被卷入奇怪的麻烦事里。 “你应该没想过她会变成小孩子吧?” “啊啊~那的确是最最合乎常理的想法。不过,我就是直觉反应——‘这是星弓!’哟!虽然她给人的感觉跟过去完全不同。” 这个嘛~的确跟她那张双手叉在胸前,还瞪着镜头看的照片不一样呢! 看着坐在旁边的彩姐“啪答啪答”地摇晃双脚,然后对岁月果然会让人改变这件事看得很开的竜助从怀里拿出香烟: “不介意我抽烟吧?因为这里是下风头。” “啊,不介意。” 虽然我不抽烟,但我身边有个超级老烟枪,所以并不会介意别人抽烟。这时候我看到说了声不好意思的竜助手上所拿的香烟—— 咦,这个牌子—— “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跟星弓重逢呢!想说我们好久不见了,结果她居然变小了……” 如此说着的竜助又笑了起来。不过他那个笑声并没有瞧不起人的意味,反倒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吗?” “从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已经有七、八年了吧?不过她既然变成这副模样,那就无法聊往事了呢!” 话说回来,爱华小姐也说他们好久不见了,想见见竜助先生呢!看来这三个人,从魔女事件结束后就不曾见过面的样子。或许因为那个叫修的家伙离开的关系,大家就自然而然各分东西了吧! “……那么,她要怎么才能够恢复原状呢?难得有这个机会见面,我还想跟现在的星弓聊聊耶!” “这个嘛……”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他,而事情也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不能恢复原状?” 我点了点头,竜助先生面有难色地说: “不是吧,哈、哈,这样就伤脑筋了呢……我还以为星弓是在开什么玩笑……不过也对啦,她并不是那种会开这种玩笑的家伙呢!” “然后我们,正在调查她变成这样的原因。结果那个……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去找过爱华小姐……” 忽然间,竜助先生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爱华……?” 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地盯着我看。可能是没料道我会脱口说出这个熟悉的名字,所以就大吃一惊了吧! “是、是的。其实我们来这里也是搭爱华小姐的车——” “好久不见呢,濑玖。” 听到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竜助先生讶异地抬起头来—— “你是……爱华?” 应该是找到停车位了吧,然后就这样慢慢地走过来。爱华小姐看着竜助先生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嘻嘻地笑着说: “怎,么了,濑玖!瞧你的表情怪成这样。我应该没有老到让你认不出来吧?” “不是啦……为什么……” “‘魔女’回来了哟,竜助。” 爱华小姐用强烈的语气清楚地说道,仿佛想打断竜助先生被这次的重逢感到震惊动摇的情绪一般。 “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过去的敌人再度回来,还有过去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变小的异常状况,想必连竜助先生也看出这件事非比寻常才是。刚才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已经不复见,改以皱着眉头的严肃表情凝视爱华小姐。 “我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虽然真的不想连累任何人,但现在只能够仰赖濑玖你了。” “…………” 若有所思好一会儿的竜助先生,把手放在下巴并聚精回神凝视前方,最后用低沉的声音询问爱华小姐: “……那么,星弓弟弟他们呢?” “他们说要帮我的忙……” 听到爱华小姐这么说,有点骄傲的我不由得挺起胸膛。但是爱华小姐接下来却说: “可是,我觉得我们的事情应该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我差点从那捆铁管上滑下来,并连忙向爱华小姐提出抗议: “等、等一下啦,爱华小姐!刚刚——” “……说的也是,不能连累别人。” 竜助先生慢慢站起来。他低头看着我,并且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叫轧人是吧?不好意思,总之原因就是这样,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再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呢?” “啊?” “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让你姐姐恢复原状。” “不、不是啦,我刚刚就说了我对这类的事情有过许多经验,也是相当的战力哟!要我代替姐的位置并不算什么……” 竜助先生并没有理会不肯罢休的我,倒是他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说了声:“对了!”然后又说道: “能不能把你姐也交给我照顾?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刹那间我说不出话来,并且尝试在脑里冷静整理他对我说的话……这算是“那个”吗?把彩姐交给他,而我乖乖退出? “等、等一下,别开玩笑了你……” 听到这种话当然会发飙的我站了起来,并且狠狠地瞪着站在眼前的大块头。不是我爱吹牛,但是我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可是有自信只靠眼神,就能够在极和平又半带强迫的情况下说服对方。不过竜助先生似乎早就习惯那种方式的威胁,因此只看了一眼瞪他的我,然后淡淡地说: “……我直话直说好了,有个人在旁边碍手碍脚只会碍事而已。” 我听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的声音。 “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的问题,我希望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 “你那么说就不对了。” 难得连柚岛也会用责备的语气跟人家说话。不过我早就气昏头,往前踏出一步准备要跟他打架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乖乖说:‘好,那就一切拜托你了!’的人吗?这可是跟我姐的问题有关的事情耶!” 但就算我的言词充满恫吓,竜助依旧耸着肩把我看得很扁。 “是吗……” “我是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但是我无法容忍别人嫌我碍手碍脚,还要我厚着脸皮退出哟,大叔!” “你、你叫我大叔……?” 竜助的表情瞬时变得扭曲。嘿嘿,果然跟彩姐同年纪的人一旦被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喊大叔,立刻就会觉得很生气呢! “是吗?既然这样的话……” 太阳穴不断抽动到让人看得害怕的竜助,“嘎啷”地顺手捡起手边的铁管—— “那我就证明你有多碍手碍脚怎么样?” 他“咻”地轻轻一挥并摆出架势。 “啊?” “我们来比个高下吧!” 我不由得抬头看向竜助的脸,他看起来并没有失去理智。凝视我的眼神不仅锐利,也很冷静,举起铁管摆出的架势也有模有样,可见是来真的。 “天哪,你要做什么……” 我伸手制止准备站起来的柚岛。 “这主意不错,放马过来吧,大叔。”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我把手伸进口袋,确定冰冷的小刀就在里面。如果只是普通打架,我是不会使用这种东 第五章 那天去秘密基地的时候,难得只有修一个人在房里……爱华并没有在他旁边。他背靠在房间角落,眼神空虚地望着窗外。 “嗨、嗨~” 他的样子不太对劲。竜助有所顾忌地打了个招呼,修只是“啊啊”地简短响应。接着仍旧望着窗外的修对他说: “……今天你没有跟彩美在一起啊?” “咦?喔,是啊!” “那刚好。” 若老是被别人说自己跟她在一起,星弓也会很困扰吧!纵使竜助跟星弓只是单纯地习惯窝在这个房间休息,但是在修的眼里似乎是把他们俩兜在一块。不过,他说“那刚好”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修有别于往常怪怪的样子,竜助不禁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修忽然间又转向他说: “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多亏有你的照顾呢!” 而且还低着头。 “你、你突然这样是做什么……?” 修静静地对不由得摆出防御架势的竜助说道: “我的任务结束了。” —————————— “我出去一下哦!” 吃过依旧拼命缠着彩姐的老妈在一旁吵死人的晚餐之后,原本呆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我伺机从沙发站起来并走向玄关。 “你要去哪里啊——?” “去一下超市。” 我随口回答老妈的询问,然后就出门了。外头已经一片漆黑,带点凉意的夜晚感觉还蛮舒服的,把这当做饭后的散步也不算坏呢—— “好了——出发吧!” 我的双手像包住脸颊似地用力贴在上面,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说要散步什么的。 我振作起精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顾反对硬要帮助竜助跟爱华小姐。就算是不可能,我也要把事情问清楚。 白天虽然是那么说,但我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退出啊?我可没办法慢慢等那两个人打倒魔女。虽然最好把美智乃跟刻人也带去,但是带太多人的话,又被对方用一句——“我不想连累你们”回绝就惨了。这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以表示我的决心跟觉悟。 正当我打起精神走了几步后,却发现到门的旁边站着一条人影。我讶异地停下脚步,也马上察觉出那个人影是谁,然后无奈地抱着头。这么娇小的人影,除了她还有谁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 挡在我前面的人影,把她的小手叉在胸前,不高兴地把嘴巴憋成一条线,还用挑衅的眼神抬头看我。 “你要去哪里?” 彩姐这番话好像在盘问,我并没有回答她,马上转身把她拉进屋里。真是的,柚岛在干什么啊?不是拜托她照顾彩姐吗?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脚下突然“啪”地产生小爆炸,刚好像是鞭炮炸开的那种小爆炸。不过那用来阻止我已经绰绰有余了,我吓得回头看向那个引发爆炸的罪魁祸首,结果彩姐对着我高举双手。虽说她的状况不算正常,但也并非完全无法使用魔法呢! “也带我一起去。”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 “你应该是要去竜助那儿吧?” “很遗憾,我不是去竜助那儿哟!我是要去爱华小姐她家。” 爱华小姐似乎还讲点道理,我认为如果能跟她好好谈谈,或许能够说服她。无论如何都要增加讨伐魔女的成员才行! 听到我这么说,彩姐的表情像是取了魔鬼的首级似地突然笑开,并直指着我说: “她不是我们的搭档!是骗子!” “啊啊?” 越说越起劲的彩姐,更是乘胜追击地对扬起眉毛的我说: “她才是骗子!带我去惩罚她!” 这是什么歪理啊……搞不好是对自己刚刚说话被当做是谎言而怀恨在心呢! 这下子该怎么哄才能把她赶回屋里呢?老实说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彩姐根本就是累赘。不过稍微仔细想想,这家伙又不可能乖乖回家,而且有个受害的当事人在场,搞不好比较容易说服他们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想跟就跟吧!” “太好了!” 彩姐咚咚咚地跑过来,并且用力扯我的袖子: “背我。” “不行,你自己走。” 我一口就回绝她,我跟柚岛可不一样。如果有受伤的疑虑那就另当别论了,但原则上我是采取不溺爱主义的。 “小气鬼!” 彩姐气呼呼地嘟着嘴。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这么严厉。” 如果现在对她严厉一点,搞不好等她回复原状的时候,会变成不再醉醺醺靠在我背上的杰出大人呢! —————————— 原本大白天到处都是小孩子开心大叫的小区公园,到了晚上也一反常态地寂静无声,简直像另一个世界似的,因为大家都回到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我们一面看着公寓透出淡淡的光芒,一面穿过入口。走到电梯前面准备搭乘的时候,我旁边那个小孩这次一样说道: “要按——这个!” 好好好。 当我们下了电梯,走在发出之声响比白天还要生硬的走廊上,然后我跟彩姐终于到了白天才来过的那个家门口。我按了一下电铃,“叮当——”响了一次。没有人开门。于是等了一会儿又按一次,还是没人应门。第三次的结果还是一样。 我试着用不吵到邻居的声音喊叫,但还是没有人回答。我跟彩姐互看一眼,她说:“再按一次!”就这么办吧!于是又按了四次、五次、六次…… 又等了一会儿。但是,就没有人应门。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一个有正值学龄期小孩的家庭在这个时间竟没有人出来应门,实在有些奇怪。照理说也不可能全家外出用餐,今天是非假日耶? 难不成…… 不祥的预感在我体内流窜,我用力转动门把,然后稍微一推,门开了! 原来遭到狙击的不只是我姐啊!爱华小姐曾说走夜路的时候,好像之前那只狗曾跟在后面过……我实在太乐观了,她虽然似乎没有战斗能力,但毕竟也是八年前那群伙伴之一!我的背脊不禁凉了起来。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那个大块头还说什么交给我处理!马上就有伙伴陷入危机了!于是门像是被我踢开似地弹开,我知道这么做很没礼貌,但我还巴不得那只是白痴的我不懂装懂而误判情势呢! “可恶……” 可惜事情似乎不是那样,屋子里黑漆漆的,玄关灯一盏都没亮,眼前是一片仿佛要把我拉进去的黑暗。 有什么事情会让爱华小姐没锁门?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面想,但是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个引发什么事情的罪魁祸首还在这里,搞不好早就在这房间的阴暗处锁定我了,因为我有嗅到一丝陷阱的味道…… 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上勾,反而是要把你抓起来——凭着这股干劲,我一面提高警觉一面小心翼翼踏进那个屋子。这种时候,无法忍住紧张而慌张起来的家伙就输定了。不过,虽然我那样叮咛自己,却有个性急的小孩正“咚咚咚”从我旁边快步走过呢!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计划突然泡汤,我连忙伸手想把彩姐拉回来。 “唔呀!” 就在我好不容易抓到她衣领的那一瞬间,我听到空气“咻”地划开的锐利声响。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后脑就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夺走了我的意识。 —————————— 竜助,我真的很庆幸来到这个世界能够认识你们哟! 修的故事就从那一句话开始。 一想到要是没有来这里,只是待在自己的国家里继续当我的骑士团团长,平平凡凡地终此一生,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这么说让你很意外吗?这个嘛,毕竟过去的我对于骑士的荣誉,或耻辱什么等事情都很在意。 事到如今我才说出来,其实那是骑士团常见的陈腔滥调。只要那么说的话,无论置身于多偏僻的边境,也是能得到相当程度的信赖。我不过是自然而然把它当成口头禅……既然是口头禅,当然就不带有任何感情,不过是促使工作圆滑进行的空话罢了。竜助,虽然你偶尔会团长大人长、团长大人短地作弄我,实际上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了不起啦! 总之,我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好骄傲的。 个性不拘小节的你,平常不管说什么或听我讲什么,都只会说一句:“感觉好辛苦!”而已。细节我就不讲了,反正我们只是一支唯唯诺诺听从上级命令的军队,每天过着就是执行任务、执行任务的生活。你借我看的那本小说里的骑士,不惜违抗上级的命令也要做正确的事情,是个荣誉心极高的骑士,但那样的骑士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下场不是被斩首就是流放到荒野。 我们必须要排除攻击国家的事物,那才是绝对唯一的目的。但有时候在得到国民的支持下——就只是那样而已哦,我们可能就得打倒上级随便捏造出的敌人。不过重新一一回想那些过往,发现我的生活过得还真忙,说是很单纯,也可以说是无聊到了极点,倒是没有忙到喘不过气什么的啦!只不过蓦然回首,才发现到日子居然过得那么快,快到都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些什么事情。 不过,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应该是觉得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吧!不是我爱抬高自己的身价,周遭对我都抱持高度的信赖,也曾经称呼我为英雄。明明我只是默默完成周遭对我的要求,人们却擅自帮我冠上“忠诚心”这个名词。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位居这种地位了。 所以,这次决定前往这个世界,我也没有任何感觉。过去并不是没有派遣某人前往异世界的例子,只不过是因为要追捕那种具魔力的人渣,不晓得目的地是哪里而已……虽然算是非常危险的任务,不过我还是接受了。如果我拒绝,只会让周遭的人们感到失望,以及面对降级的命运。 我记得当初是耳中听着——“祝福为了我国的未来而启程的勇者!”这句话被送出门的,其实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啦!不过说那句话的人,现在搞不好已经变成一个“为了确实打倒魔女,而做出派遣骑士团团长这个果断决策的人物”,而得到了应有的名声呢?那个魔女的存在,对国民来说的确是可怕的对象。 不过说“为了守护未来”什么的,真的是太夸张了。那个魔女躲在某处蕴酿力量,以准备将来回去报复,那的确是一种威胁没错。还有,利用麾下的狗偶尔偷窃东西而让她罪加一等,这也是事实,我也知道不少人因此还受了伤。 但是,那个魔女不曾杀过人,那些狗也没有擅自伤害人类,只是我们一旦发动攻击,它们就会突然变得凶暴地反击。那应该是基于对人类敌意的反应吧?而且就算是偷窃东西,在我看来她也只偷自己所需要的物品而已。我不觉得她会是威胁到国家未来的存在,更觉得没有必要还特地跨越世界追捕她。 但是基于上级的命令,我也不得不服从。于是我跟往常一样,在不钻牛角尖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 也因此我遇见了你跟彩美,还有她。 她很温柔,把置身在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环境而不知所措的我,当做自己的事情一样地关心。我在这个世界对什么样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或是挫折,想不到她都会注意到。 她那么细心又温柔体贴——老实说我也曾感到不安——似乎慢慢感动了我的心。 其实过去也有女性对我这么体贴啦!不,我真的不是在自吹自擂,她们只是看上我这个骑士团团长的地位而已。虽然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的地位在这个世界可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反而只是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危险人物。照顾那样的我根本就毫无好处可言,所以她那一份毫无企图的好意真的让我很高兴。不,就算有什么企图也无所谓,因为她的体贴已经打动了我的心。 说得极端一点好了,我已经喜欢上她了! —————————— 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脸颊麻麻辣辣的疼痛,以及自己被反手绑起来的触感。 “唔……”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楚,我也慢慢坐起身来并环顾四周。这里是大约六块杨榻米大的狭窄房间,而这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应该在我身边的人—— “彩姐?” 我迅速环顾四周。 结果发现正悠哉地“唔~”一声发出呢喃的彩姐就躺在我旁边。虽然也跟我一样被绑了起来,但看起来好像没有受伤。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现在不是放心的时候,为什么我会被反绑呢?我试着整理一下眼前的状况。看来我应该是被人软禁在房间里。当我一踏进屋内,后脑就遭人殴打…… 是谁? 我拉开嗓门对着从房间角落隐约可见的门“喂~”地大喊,但是没有回应,老实说门后也未必有人在。 “……唔……嗯……” 可能是听到我的喊叫吧,彩姐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来眨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先看了我一眼之后便露出安心的表情,东张西望看了四周之后,开始吧答吧答动着这时候才发现到被绑住的手。 “…………” 刹那间她的眼神仿佛在想什么似地在空中飘了好一会儿,最后又看着我说: “我们被抓了吗?” 她一句话就清楚点出我们目前的状况。未来真叫人期待呢,你说的完全没错哟! “面临危机?” “嗯,这个嘛,应该吧……” “不太妙耶——” “是啊……” 不断刺进耳里的天真言语虽然很痛,但总之一定要设法解决这个状况。问题是我们的手脚都被绑住。我“哼”地一声用力想要撑开,可惜它毫无松掉的迹象。要是刻人跟小七姐,应该能够用力把绳索撑断,至于我就没办法了。 我往刚刚大喊的门那边看,想说如果有什么人或是类似幕后黑手的人物,刻意好心地走进来说句:“你们醒了吗,呵呵呵!”那事情还比较好办,问题是好像没有那个迹象。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 “糟糕了吗?” 她又一针见血地问到重点,“没错,真的很糟糕”。虽然很庆幸我们的命还在,但是像这样被抓住,状况应该是不可能好转的,反而还会恶化呢!而且从自己家里消失的爱华小姐一家人,我也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彩姐,帮我把这个解开……”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姑且不管平常的彩姐怎么样,现在的彩姐应该也什么忙都帮不上才是!不过彩姐大概是硬要挣脱自己身上的绳子吧,她稍微离开我一点并开始拼命蠕动起身体。我看到她“唔”了一声,然后拼命摇动背部。可能是太过用力而摩擦到了什么地方…… “喂,不要太勉强哟!” 我小声这么跟她说。因为要是随便叫她住手,她好像反而会发飙,因此就适当地让她为所欲为……只是现在也不是光靠小孩子帮忙的时候,我也该想想办法才对。正当我心想——“该怎么样才好呢?”的时候,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人碰触了我的手。 “等一下哦!” 小小的手指碰了碰我的手。 “我马上帮你解开绳子。” 背后传来硬挤出来的声音。 “喂、喂,彩姐,你是怎么把绳子——” 扭转身体往彩姐那边看的我煞时说不出话来,她手腕那边都红通通的! 难不成…… 彩姐仿佛在印证我讶异的想法似地说: “我用魔法……解开的。” 对喔,刚才她不也施了像豆子弹般的魔法吗?搞不好她也一样能够变出打火机那种程度的火焰呢! “喂……” 她一面碎碎念着说:“虽然有点失败……”一面设法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只不过绳子绑得太牢,小孩子的力气根本解不开。她的手一定很痛吧,我看到她拼命对自己的手指“呼~呼~”吹气。 为什么帮我解绳索的时候不使用魔法呢?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不让我跟她一样被火烧伤啊! “彩姐……” “再忍一下,马上就解开了。” 我感受得到彩姐使尽吃奶的力气。 “可是,你的手会痛耶……” “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你不用勉强自己的,照理说现在应该是我要想法解决现状才对。 “不用管我啦……” 我只能这么说。虽然心里有一大堆想说的话,但眼前我只能这么说。 “可是,我是姐姐耶!” 此时我心里吹起无法言喻的感情。虽然彩姐对我们这群弟妹老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自己也保持“我就是我”的酷劲……明明她平常对我的事情都不闻不问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讲出这种话……看来我只要遇到危险,她也会鲁莽行事,甚至于会奋不顾身地拼命呢! 对了,我刚刚在家里说了些什么?小孩子说的话无法相信?然后彩姐说已经打倒必须对抗的“魔女”,但我却听不懂她真正的意思……那或许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但有何不可呢?人家彩姐都为了我这么牺牲了,这次何不换我来做点事情?就算对手是鬼魂我也奉陪到底。现在的彩姐如果说要往前冲,就算是地狱底层我也会奉陪到底的。 “你闪开一点。” 我轻轻对彩姐这么说。 “咦……” “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我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并把停住手上原有动作的彩姐推开,我“嘶~”地一下大大吸了口气—— “喝!” 我一下子灌注全身的力气并运气吆喝。 “嗯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嘎嘎嘎嘎!” 绑在我手上的绳索,终于发出清脆的声音断裂。虽然因力道过大而害我差点失去平衡倒下,但我马上站了起来。 “好极了!” 挂着断裂绳索的我豪迈大叫,并且对吓得目瞪口呆而抬头看我的彩姐露出骄傲的笑容: “怎么样,只要我肯做也办得到哟!” “那个……” “嗯?” 满脸讶异的彩姐手指着的,是我平常随身携带的小刀——可能是在刚刚撑断绳索时掉了下来吧! “只要用那个的话……” 尴尬的沉默弥漫着整个房间。没错,刚刚彩姐解开绳索的时候,只要用这把小刀,事情应该就好办得多了。即使是以彩姐目前的臂力,只要慢慢摩擦也是割得断,总比徒手解开要快上许多呢! “…………” 被彩姐充满责备的眼光直盯着的感觉好难过。糟糕,我成人的威严就快瓦解了。 “总、总之我们的问题解决了。” 我“啪”地拍手,企图蒙混眼前的窘境。 “准备离开这里吧,然后,去打倒魔女的鬼魂。” “鬼魂?” 我点着头说:“对。” “没错,刚刚你不是说了——‘魔女打倒了!’所以我们要再次打倒她的鬼魂,要给她致命的一击。” 彩姐的脸上层露出笑容,脸上充满了“你们终于肯相信我了”而产生的安心感及喜悦。我在心里暗下决定,要让这个小魔女的谎言成真。 就在我牵着彩姐的手站起来的时候,忽然间房门发出“咔嚓”的声音并打开了。外头的灯光切进这昏暗的空间,我让彩姐躲在我背后并看着那个走进来的黑影。 想不到幕后的黑手在这么棒的时机登场,就在我的身体恢复自由的时候现身。既然这样我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但是站在那儿的却是令人意外的人物——是一个年约七、八岁,长得格外漂亮的男孩。刹那间我心想“咦,这就是魔女吗?”绝对不是。而且我马上想起一件事—— 他是爱华小姐的小孩,是白天瞄到一眼的那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男孩。他满脸过意不去的表情,直盯着我说: “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的语气既坚定又冷静。看着因为讶异而愣住的我,还彬彬有礼低着头说: “请原谅我妈妈。” —————————— 不过,在跟她长久相处的这段期间,我发现她的脸上偶尔会掠过一丝阴影。虽然,那只是一下子,就像是我行我素飘过来的白云遮住了阳光那样,就突然地出现了——真的就像影子那样…… 像是她为我担心的时候、帮我做饭的时候、我回来的时候、我向她道谢的时候……那道阴影随时随地在不挑时间、地点的情况下,就毫无预警地突然出现。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她对我有什么不满,毕竟她如此奉献自己,为我做了许多事情,但是我却没有为她做些什么,可能是那样才让她感到不满吧!虽然我不喜欢这么说,然而那种隐藏在奉献自己的背后的情感,通常都会祈求有所回报。可是,她不一样—— 从她眼神掠过的,是恐惧。 她曾经用仿佛在偷偷观察我、对我有所戒备,以及带有恐惧与害怕的眼神看我。你觉得我在说谎吗?但那毕竟只是一瞬间,迟钝的你应该是不会发现到吧?但是基于我的专业,我对自己观察人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绝对没错! 而且,这种害怕及警戒的眼神并不只是针对我而已。虽然她对我感到最是害怕,不过对你,还有彩美都曾有过那样的眼神,仿佛她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都感到恐惧似的。 还有,她偶尔表现出来的那种负面感情,也在我心里产生了某些疑问。 竜助,还记得以前我常在这个房间特地摊开地图,还大声说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巡逻吗?这也是针对某个常常不注意听人家讲话的大块木头——哎呀,这句话真的很有趣,真应该感谢彩美呢——当然也是带有提醒你的意思啦,但实际上还有其它的意思哦! 那就是诱导。 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每当我们夜晚出去巡逻的时候,几乎都会很确实地正好遇上那些“狗”。 当然“魔女”也对我们这些追兵保持警戒,所以派出那些狗四处侦察吧!不过遇见它们的机率竟是这么高,也未免太过异常了吧!仿佛她事先就知道我们要前往的场所呢! 然后我又更进一步地设下陷阱,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晚上潜进大家就读的学校校舍那一次。 其实啊,那儿根本就不曾出现有人目击到那些狗的证词,但是我则是试探性地告诉她我们这次要调查那里。然后,我还说了一个谎,就是那儿的调查交给你跟彩美负责,我则是到另外一个地方调查——所以对她来说,照理说我并没有去那所学校。 其实那也称不上什么陷阱,根本是漏洞很大的作战计划。要是稍微 让她看到我的踪影,这个作战计划就玩完了。只不过事情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那也无所谓。说不定我并不想知道真相呢! 后来就如你所知道的,我提议我们分成两路,然后我自己一个人悄悄进去建筑物里面搜索。结果我看到了,看到在顶楼召唤强大魔兽的她……不过她似乎没有发现到我。 虽然我不愿意那么想,但那时候的她很可能打算在那里收拾掉你跟彩美呢!趁我们战力分成两路的时候,动用有别于过去不同等级的魔兽。 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太大意了。虽然对她的身份我早就有一半的确信,但到了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会大吃一惊……真的,我吓到了…… 在知道真相之后,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我还是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继续原本的生活。后来,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特别糟糕吧?搞不好还比以前更好呢!总觉得自己心中的许多存疑都一一解开,类似隔阂的想法也都慢慢消失,或许对夜间的巡逻也变得兴趣缺缺了呢! 当然我随时都能够谴责她,逼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可以使用拥有的独立执行权,马上处决她——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上她了。 我非常同情她,也想保护总是把“害怕”像沉淀物那样埋藏在心里的她,保护老是把他人视为恐惧的对象,将回避、敌视自己以外的存在当成家常便饭的她。 我慢慢有了那样的想法,可是害她变成这样的,不就是我们骑士团吗? 仔细想想,这个“魔女”的存在,一开始只不过是“有个女人独自住在西边森林的郊外”这种程度的谣传。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却变成——“可怕的魔女把魔物引进了森林深处”。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我们正轮流讨伐那个魔女,连我也是不抱任何疑问地那么做。那样的我真有权利杀她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害怕一旦向她坦白所有事情,会破坏我们目前的生活——这个跟你还有彩美轻松聊天,与她生活的日子。 我忘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曾向彩美道歉说:“不好意思,长久以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那个时候她则是回说:“我是无所谓啦,就算这样持续下去也没关系。” 竜助,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说吗?……不,算了,你这个白痴。你老是说我很迟钝,不过那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哦! ……然后,彩美又继续这么说。她说:“我是说,一~直像这样持续下去都没关系。” 我的心情跟她完全一样。 希望看不见未来的战斗能够持续下去,这的确是很奇怪,但最起码这段期间我们都能够在一起,能够度过共有的时间。我们能够继续紧咬着那个“看不见踪影的魔女”,永远跟那些狗战斗。 我觉得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很珍贵的时光。我讽刺你,你发脾气,然后彩美又插一脚吐槽,她则在旁边笑。偶尔投身于紧迫的战斗里,一起分担危险。然后我再听她一面对我说:“你回来啦!”一面迎接我回家……我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 我猜她该不会也跟我有同样的愿望呢? 如果是我会错意或是自做多情,那就算了。但是竜助,你没有些许感觉到吗?最近的战斗好像已经流于形式——“魔女”好像希望延长我们之间的战斗,不希望它结束呢…… 不过……我是说不过,就在我希望永远保持这样的同时,却又产生完全不同的想法,也就是事情不能够再这样下去。要是永远一直这样下去,根本就于事无补——任何事情都该有个结束的。 我越是替她考虑,就越有那样的想法。因此我想面对她,打算瓦解这个用谎言硬撑起来的和平。 我打算今晚跟她说说看。 竜助,你不要跟来哟,这是我跟她的问题。像你这种迟钝的男人,跟来也毫无意义。而且,她对我……不,没什么。 对了竜助,如果、如果我跟她两个人开开心心回到这个屋子的话,那个时候能不能请你原谅她的所做所为,并且用你那超级大的嗓门祝福我们呢? —————————— 四下无声。 周遭净是繁茂的树林,但是连一点虫子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偶尔吹来的夜风微微吹动那些树木的叶子而已。 这儿没什么灯光,只有月光照亮黑漆漆的石阶。虽然在新年前后时节都会挂满灯笼,气氛非常热闹,但是在这种没什么庆典的季节根本就不用指望,光是走在这里就觉得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或许也是因为没什么事情值得回忆的关系吧……? 就在那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影子正慢慢爬上几乎腐朽的石阶,而且还背着一个用布袋包裹住的棒状物,连竜助都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修行中的人什么的——虽然是没听过有这么假的修行者啦! 爬到石阶最上面一阶的时候,内心比八年前还多了一层落寞感。当他穿过鸟居,看到显得很寂寞的本殿,然后是—— 佐伊木——不,相川爱华就站在那里。 他觉得她变漂亮了——虽然她跟白天一样,全身裹着朴素的针织衫跟裙子——如果再加上围裙,就跟随处可见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充满了吸引人的神奇力量。但或许该说,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跟白天完全不一样,甚至有针对他且近乎敌意的气氛。 看到慢慢出现且环顾四周的竜助,爱华忽然笑着说: “白天的时候多亏有你的帮忙呢,濑玖。谢谢你愿意配合我。” “……没什么好谢的,我有一半是真心不想连累他们。” 竜助回想起白天的时候跟爱华之间的对话——“我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不想连累任何人”、“现在只能够仰赖濑玖你了”。其实爱华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她是刻意暗示竜助才这么说的。 也就是——“不要告诉星弓她弟弟任何事情,设法把他们赶回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很体贴呢!” 爱华温柔地微笑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天把星弓那个弟弟赶回去之后,竜助第一个就想问清楚这件事了。不过爱华却主动把他叫到这种地方,说:“详细情形今天晚上再谈。” 竜助当然不是没有做任何考虑就跑来,他无意识地把手伸向背后的棍棒。虽然是睽违许久的触感,但他的实力应该没有退步才对。 “听说你一个星期前曾跟星弓见过面……” “没错,那是个偶然。我们在路上不期而遇……不过那是两个星期前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对星弓做了些什么?” “濑玖你都没有变耶,从以前你就很关心彩美的事情。” 看着噤口不语的竜助,爱华的笑容显得更耐人寻味。看到爱华只是一味地嘲讽而不进入主题,竜助耐不住性子地问: “你全都说了吗?” 他话一说完,爱华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原本挂着的笑容也从她脸上消失,她把头别到一边没看竜助地说: “……我也没办法啊,虽然我设法把话岔开,但她一直不死心地问个不停啊!像是‘你跟修怎么样了?’之类,那个浪漫的设定是你想的吗?” “希望你说那是happy ending好吗?我表弟带给我的小说就是那样的结局——也就是你们两个回到原来的世界,过着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爱华却对那么说的竜助喃喃地说:“真是愚蠢到家。” “刚开始,我本来打算直接引用那个故事骗过彩美。不过彩美好像本来就抱持疑问,加上我人 又在这个世界,所以她并不相信我,也不肯听我说。但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彩美又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以……” “是你把星弓变成那样的吗?” 在竜助的逼问下,爱华“呼~”地吐了口气并说: “……我先声明,我只是想删除她的记忆而已!” “删除记忆?” “没错。把我,以及跟我有关的记忆全都删除。虽然我没有把握那种事情自己是否办得到,但如果一切顺利,所有事情就能够变成完全没发生过。于是一星期前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稍微在她的脑部动了点手脚。你知道吗?彩美只要一喝酒就变得有机可乘哟!这点你何不先记下来呢?” 爱华戏谑似地“呵呵”笑着。 “既然这样,她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听到竜助的询问,爱华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我失败了嘛,毕竟那也是我未曾尝试过的不完全魔法……加上彩美的魔法跟我的魔法系统完全不一样,她真的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女孩……我的目的是删除她的记忆,也算是干扰她的过去。但可能是与彩美的魔力起了相互反应,进而才引发奇怪的作用吧!” “但总是有其它方法吧……” “没错,是有其它方法。” 爱华似乎刻意“呼~”地耸一下肩。 “既然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我应该一开始就把大家都杀了才对。” “杀……!” 爱华一脸忿恨地,对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吓得说不出话的竜助如此说道: “刚刚她那个弟弟又造访我家了,还带着彩美一起来呢!” 此时竜助的思绪乱成一团……都已经把话讲得那么难听了,甚至还动用武力硬把他们赶走,结果一点意义都没有,果然是那个星弓的弟弟呢!急性子又爱擅自勇往直冲,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危险的了。 “这算违约,濑玖。” 爱华冷冷地对抱头烦恼的竜助如此说道,仿佛在宣告死刑似的。竜助讶异地抬起头来,爱华用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他说: “从此以后不得再干涉对方任何事情……那是我们当初订的契约对吧?” “但、但是,这次是她弟弟擅自行动……” “你还不懂吗?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想毁约。” “我会设法骗他们的……” “已经太迟了,濑玖,一切都结束了。” 像在自言自语的爱华,冷冷地喃喃说道。而竜助则感到背脊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难不成你已经把那两个人……” 竜助颤抖地说道,爱华扬起嘴角笑着说: “我只是把他们抓起来,还没啦!” “唔……” 此时一把怒火从竜助的体内往上窜。她所谓的“这没”,是指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就不知道了。看来自己要趁这个时候阻止她才行! 竜助把手伸向背后的棍棒。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头上的树木开始沙沙摇动,月光下的树叶则轻飘飘地落下。 什么……? 原以为爱华搞了什么机关,但是连爱华也满脸讶异地注视着竜助的头上。就在竜助抬头往后看,准备用棍棒突刺的同时—— “我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你杀掉啊!” “没错——!” 那分别是充满气势举兀气十足的声音。竜助吓得瞪大眼睛,因为有人影从头上突然跳到他旁边,而且还有个小孩坐在那条人影的肩膀上。 第六章 “嘿嘿嘿……” 像这样出乎意料地现身也挺不错的呢!更重要的是,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让人觉得爽快。只不过令人在意的是,视线不知为何竟是集中在我的头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对满脸讶异看着我的竜助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 “不要用好像见到鬼的眼神看我啦!你看,我可是有脚呢……” “放我下来啦——” “……双脚都在哩!所以,嗯,没错,这个嘛,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喂,你头上的……” “放我下来啦——!” “你、你该不会要说:‘没想到你们能回来到这里!’吧,大叔?” “不是啦,那个……” “放我下来啦——” 我拼了命不理会有话想说的竜助,以及不断被打的头,然后重新面对爱华并指着她说: “好~了,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放我下来啦——” “…………” 头顶再三传来搞不清状况的请求,逼得我终于认输了。 我一面盯着竜助与爱华,一面优雅地把坐在肩膀上的小孩轻轻放在地上。“辛苦了~”不会啦、不会啦!下次有机会的话,学一下何谓看准时机好吗? 我努力装做没事的样子,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好情绪之后,再次指着爱华说: “你们讲的话我全听到了,你这个骗人的魔女!” 爱华的眉毛往上抽动一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八年前,打倒那个叫修的人也是你。害我姐变成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也是你。这就是我的意思,我全都知道了!我说的没错吧,大叔?” “大叔——” “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叔啊……” 因为连彩姐也跟着起哄,竜助不禁无奈地垂下双肩。不过他那夹杂苦笑的脸上,的确露出安心的表情,可见他是真的担心我跟彩姐呢!但因为我之前讲了他许多坏话,害我觉得对他有些过意不去,气氛也变得满尴尬的。 “大叔是刻意不让我姐遭受危害吧?” 听到我这么说,竜助摇着头说:“不。” “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跟魔女交换契约而已。契约的内容是——‘如果答应往后不再跟我有任何关系,那我将不会报仇,也会放过濑玖你跟彩美’。” 报仇…… “……我这个人并不会胡乱杀人哦!” 往下看的爱华念念有词地说道,竜助突然露出震怒的表情说: “你都杀了修还敢这么说!” “唔……!” 刹那间,真的是只有一瞬间,爱华的脸气歪了。不过,她马上像戴了面具似地露出嘲弄的表情说: “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我都说了:‘只要连那件事也愿意忘记,那我就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 “哼,你这个臭魔女!” 竜助气呼呼地说道,爱华则是眯着眼睛。 “……果然当初不该对你存有无谓的慈悲,该直接把你杀了才对。” 我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散发着危险的气氛,于是我连忙开口说: “等、等一下,爱华小姐,我对你的——” 但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爱华小姐冰冷的声音给打断: “真的有如亡魂一样,无论到什么地方或者时间过多久,都始终追着我不放。我已经觉得很累了,心想——‘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吧’、‘迟早会受到责备吧’、‘追兵有一天会再追来吧’、‘搞不好像现在这样买东西的时候,你们会接触到那个骑士的伙伴,甚至从旁协助杀了我呢’……但是我决定了,既然要像这样永远永远受到苛责,倒不如……” 眼神飘向远方的爱华淡淡说道。但是,她的眼睛也突然露出类似愤怒的激烈感情—— “倒不如斩草除根!” 爱华大叫的同时,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影子产生可怕的隆起。我们还没来得及瞠目结舌,那影子就化成犬形。那是—— “你是第一次看到吗?” 我摇着头对询问的竜助说:“不。” “就在昨天,我才被它攻击呢!” “原来如此,大概是想监视你姐姐或什么来着。” 竜助恨恨地说道。不过,她反而救了差点遭到那只狗攻击的我耶—— 当我转身看爱华,她念念有词地动着嘴巴: “像我每次念图画书给孩子听的时候,总会燃起这种想法——就算是住在森林里面非常、非常邪恶的魔法使,应该都有生存的权利!在你们眼里我或许是邪恶的魔法使,修是正义的骑士,但我只求能够平乎静静地过生活。却老是被当成异类看待而遭到突袭,所以我也只好反击了。既然被追杀,那我只有逃走。我怎能轻易就被杀死呢!” 恨得牙痒痒的爱华不断把长久以来的积怨全吐出来。 “濑玖,所谓的英雄事迹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多哟!如果你最初遇见的人不是修而是我,如果我说:‘我正遭到恶魔剑士追杀!’不晓得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呢?” “那个……” “你明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清楚,就擅自把我当成坏人还去帮修的忙,想必你一定觉得很爽吧,随随便便就能够当正义使者的伙伴。” “爱华……” 爱华用责备跟嘲讽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道,纵使竜助喊她的名字,爱华也没有听见,眼睛深处摇动着暗淡的火焰。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它和平、稳定,能够让我平静地过生活,不会有人追杀我,我甚至还有了最宝贝的东西。” 最宝贝的东西……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在爱华家看到的那个小孩。正当我想开口说话,爱华抢在前面用严肃的声音宣告: “我不会让别人破坏我的平静生活!” 就在那句话说完的同时,原本在爱华旁边的狗冲了出来—— “哇!” 我迅速让彩姐躲到我背后,并从怀里抽出小刀往狗的腹部砍。伴随跟那晚听到的同样“吱!”一声惨叫,扑向我的那只狗顺势往后倒,然后有如融入黑夜般“唰”地消失。 “哼,怎么样啊——” “你在发什么呆啊!” 正当尖锐的斥责声传来的同时,另一只眼看就要往我的脸咬下去的狗,随即被旁边的一记突刺打飞,真是千钧一发。 心中有不祥预感的我看着爱华,想不到原以为只有一只的狗竟增加到五只,像在保护主人似地围在她四周。 “哇——……” “好多哦……” “既然这样就需要你帮忙了哦,星弓弟弟。” 竜助大叫的同时,已经把扑过来的狗迅速摆平。他紧接着顺势往前冲,但下一秒钟又有下一只狗扑过来,害他无法应付。看来只要勉强往前冲,就会受到炮火的集中攻击。 “可、恶!” 我自己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管别人,只能拼命砍杀一只接着一只扑过来的狗。因为后面还有一个现在没办法战斗的小孩子。 不过砍倒一只,紧接着还有第二只跟第三只同时扑过来。才想说好不容易全摆平了,第四只又张牙舞爪地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扑来,等发现到的时候,我肩膀已经受伤了。这些狗如果是单独一只的话就很弱,但每一只接替上来的动作却很快……我已经受够这些源源不绝的狗了! “大叔,你能不能设法解决这些狗啊!” “只要制住爱华或许就有可 能……” 果然,不过这是一定的——我盯着站在狗群后面肉眼可见的爱华。 “……大叔,我姐麻烦你照顾一下!” “星弓弟弟!” 虽然多少有些危险,但胜败就看这一着了。我确认彩姐正紧抱住竜助的脚,于是听着竜助在后面大叫的我,又往扑过来那些狗的肚子砍杀,然后从冲过来那些狗的缝隙间朝爱华那边跑去。不过—— “呜喔!?” 我猛然撞上从旁边树丛冲出来的狗。对那只狗来说,它因为没料到我的速度之快而没能咬到我,不过它的头还是撞上我的心窝,害我倒栽葱摔在地上。这时候又有一只狗冲到咳得站不起来的我旁边—— “嗯!” 不过,从旁边冲出来的竜助立刻把它刺飞,然后又一记回马枪把另一只从后面扑过来的狗打飞。 “不、不好意思……” “不要随随便便就往前冲!” 被大吼大骂的我也火了: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没完没了嘛!” 被我反驳的竜助不耐烦地抓着头说: “你真~的跟你姐姐很像呢!” 狗的数量完全没减少,围在我们四周的狗始终保持着六、七只。爱华的四周也差不多是这个数量。而且搞不好越是接近爱华,攻击就变得越激烈!老实说我快气炸了,心里又急,战意也逐渐被削弱。再这样耗下去根本就没完没了。 “没办法了……” 我把手伸进后面的裤袋,既然如此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了。也就是求援,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激战在等着我们。而且我也不该轻忽局势,认为只要制住爱华就没问题……更何况我还带了个孩子呢! 正当我拿出手机的时候,那些狗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似地扑过来。虽然我设法闪开了,但同时间有一只狗像是从旁边擦过似地抓向我的手。 “啊!” 从手上滑落的手机卡啦卡啦顺着石阶滚下去,另一只狗还过来把它咬到爱华那儿。 “我不会让你打电话求助的,况且我也不希望再增加无谓的牺牲者哟?” 好一只机灵的狗,我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可恶啊……大叔,手机借我一下!” 即使不靠电话簿,总是会记得自己家的电话吧!这次只要小心一点…… 但是,回应的话语却无情到让人抓狂—— “我才没有那么时髦的玩意儿呢!” “没用的家伙!” 我立刻如此大骂,竜助则是气到脸都歪了: “你、你说什么!” “没用的家伙!” “星弓你即使变成那副德性,嘴巴还是这么坏!” “手机称得上是时髦的东西吗?” “我没有那玩意儿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吧?” 爱华的声音发出的同时,狗爪划破空气的锐利声音也“咻”地从我头上经过。 “可恶……” 我瞪了爱华一眼,狗的数目也丝毫未减。担心竜助是否没事的我往他那边看,他则慢慢开口对我说: “星弓弟弟……快带你姐姐逃走吧!” 我不由得看了看竜助,他忽然笑着说: “干嘛?我的意思是,不用替我担心。虽然我不擅长攻击,但防御可是很在行呢!要撑住对方的攻击,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大叔……” “等你把你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回来,我会感激不尽的。” 竜助格外开朗的声音反而让人产生无法形容的不安。 “可是……” 大叔狠狠地瞪了犹豫不决的我—— “别那么多废话,快走!” “……知道了啦!” 我乖乖照竜助的话做,并不是因为他讲出了那么酷的话,而是因为毕竟多一个人碍手碍脚,局势就会不一样,不能让他老是为我们担心。尤其是现在可是眼前敌人一个接着一个袭来的状况,只要有一点迟疑就会没命的。况且,现在无法随便发动攻击,也的确是因为彩姐在场的关系。 于是我抓起彩姐的手把她背在身上,要是像刚刚那样让她坐在我肩膀上,那跟挑明说“请尽量攻击她”没什么两样。我尽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她,用左手把她的身体撑住,即使无法正常挥动小刀也是没办法的事。 “抓紧一点,千万不要松手哦!” “嗯,知道了。” 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回答,我准备冲下石阶。不过—— “抱歉,往你那边去了!” 一道高高飞过竜助的黑影就挡在我们前方,如果只有一只还好,但是又来了两只,数量总共是三只。 “没有用的,它们本来在这里就可以自由行动,否则你们以为我又怎么会刻意挑上这种地方呢?” 上面传来爱华的声音。虽然她不希望出现无谓的牺牲者,但对于要杀的目标则是绝对不会放过——表示这里是绝佳的狩猎场啰? “可恶!” 我迅速跳进旁边的树林里。路面虽然不平,但要是走石阶的话,被那些狗困住的可能性很高,因此我们便从繁茂的树林中间往下冲。 “哇、哇啊!” “把脸向下,要冲了哦!” 不过我的判断完全失误。 —————————— “伤脑筋……” 背对着充满潮湿味道的巨木,我不断大口吐气。呼吸虽然很稳定,但是在往下跑的过程中,身体各个地方受到大小不一的擦伤,慢慢渗着血并开始痛了起来。 “没、没事吧……?” 就在我旁边的彩姐担心地抬头看我,我对她勉强挤出笑容。 在树林里尽全力往前冲把那些狗甩掉,这固然是不错的做法,但是夜晚的山区比我想像中还要暗还要深邃。而且也很累人。 我心想:只要往下走就一定有办法解除眼前的危机,但一路跑的结果却是这个——怎么样都找不到像样的道路。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我们迷路了。而且,能够完全甩掉那些狗也很奇怪,搞不好它们想趁我汗流浃背休息的时候接近呢!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对着彩姐说: “接下来你自己一个人走。” “咦……” 刹那间,彩姐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我又反复叮咛似地说: “仔细听好哦,如果我们两个,铁定会一起挂的。所以你尽量往下跑,如果有遇到人就打电话回家,你会说自己的名字吧?” “星弓彩美……” “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嗯……” “很好。” 我用力摸她的头,头发都弄乱了。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次这么做了?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能够抚摸彩姐的头呢!不,平常绝对不可能的。 “别担心,我会设法摆平那个叫爱华的女人,一定会让你恢复原状。” 话虽如此,根据刚刚爱华的说法,彩姐会变成这个模样,对她来说好像也是预料外的事情……其实也很难确定爱华是否能让她恢复原状呢! “…………” 我看着手掌下方那个娇小的头部。女孩露出不安的表情,担心我随时会离开,彩姐平常的影子在她身上已不复见。这时,小七姐讲的话又再度从我脑海掠过——“姐自己拒绝恢复原来的模样……” “彩姐……你不想变回原来的模样吗?” 我不知不觉脱口说出那句话,虽然马上就觉得不妙——我到底在讲什么 啊?明知道问这种事情根本就没用。现在的彩姐应该也无法正确理解何谓“原来的模样”。就像是突然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说:“你愿意变成大人吗?”到底是想干嘛啊? “原来的模样?” 果然,彩姐满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伤脑筋~我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我边抓头边敷衍地回答她: “啊——……就是说你不希望长大变成大人吗?” 就算意思有点不同也没关系,毕竟现在也没时间一一解释,而且她也听不懂吧? 虽然我心里是那么认为,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彩姐用力摇着头—— “……不希望。”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彩姐。 “你说‘不希望’……是不希望什么?” “不长大也没关系。” 彩姐像是在喃喃自语,不过语气倒是很斩钉截铁。就像是发表宣言,像在发誓,语气带有非常坚定的意志。 “永远这个样子很好啊!” 她像在生气似地绷着脸这么说。 “一旦时间消逝的话,有许多事物是会改变的。” 那样的说法,与其说是她固执坚持己见,倒不如说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呢! “而且,‘现在’比较快乐……因为现在比较快乐,如果现在过了的话,或许就没有快乐的事情了。” 彩姐并不擅于言辞,好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口中的“现在”比较快乐,应该不是指我们被狗追杀的现在才对。搞不好连彩姐自己,都不懂她所谓的“现在”是什么呢!她只是拼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总之,是有什么她不希望结束的事情—— 原来如此,这个小鬼幼小的心里塞满那样的念头啊? “所以,一旦结束了,连竜助也会不——” 彩姐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我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她稚嫩的肩膀: “……不会有那种事的。” 我用低沉的语气斩钉截铁地那么说,不输给彩姐刚才的声音。我感受到她的讶异,但是我并没有把头抬起来。我抓着她的肩膀,眼睛直视着黑漆漆的地面继续说: “不会有那种事的。” “可、可是……” 彩姐怯懦的反驳刺激着我的耳朵。 “……当然啦,快乐的事情总有一天会结束,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时间本来就是会飞快消逝的。” 我猜彩姐当然也不是真心想变成小孩子的模样吧?应该只是莫名有种不喜欢“时间一旦流逝,某些事物就会结束”的感觉吧?可是,那个莫名的想法却深深留在彩姐的心里。 任谁都会有一度“真希望现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消失”的想法,我自己也一样有过。就如同置身在欢乐的时光里头,就会希望这一刻不要结束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它迟早总还是会结束的——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永远’的事物哟!当美好的事情结束了,就再去找其它令自己开心的事情不就得了?只要主动去寻找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我抬起头来,而且看到眼前这个凝视我的小孩清澈的眼睛—— “所以,不要害怕那种事情,千万不要怕。” 我干嘛对这种小鬼讲这么正经八百的话啊?干嘛跟她这么认真?但是,我觉得这个时候,非得对这个小孩这么说不可。 “而且,那样太不像彩姐的作风了。对于生气或不懂的事情,总之先海k一顿再说,这不才是原本的彩姐吗?” 老姐她就是这么过份,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恢复那样子的她。 “……像那时也是,虽然我觉得你做得有点过份,不过那也是因为我以前超胆小的,根本就没想过要打人这种事情。但是你那一记直拳却留给我很深刻的印象,我还觉得你好酷呢!”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突然讲那些陈年往事干嘛?没看到她那么惊讶吗?看样子她并不是很懂……大概啦!而且就算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彩姐也未必有啊!更何况她现在变成这副德性,那更是白搭。 所以,就只有趁现在偷偷告诉她啰! “…………” 彩姐瞪大眼睛盯着我看,看到她表情那么惊讶的我,终于自然而然地“呵呵”笑出来。 “所以你要怎么给我个交待?我就是追寻你当初的背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像是不良少年的称号或眼神很坏什么的,我会变得这么粗暴都是彩姐你害的,一定啦!” 讲完这些话,我便立刻站起来—— “等着瞧吧,我要让那个魔女知道,看着粗暴者背影成长的粗暴者是多么棘手的存在!我怎么能让那些臭狗给看扁了!” 现在我不得不有所行动了。我重新打起精神,用力擦了一下额头并开始往前冲。 “…………” 我感受到彩姐的眼神一直注视我的背影。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讲了那一堆话之后就突然觉得很难为情,又用力擦拭起脸颊。 可恶,什么叫“都是彩姐害的”,我到底在讲什么啊?过去一直说彩姐很笨拙什么的,结果我自己也跟她差不多嘛! 因为那个时候,我没能坦率地跟她讲这么一句“谢谢”。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个什么劲啊!” 竜助的笑声响遍整栋公寓,星弓红着脸大叫。竜助边说着:“抱歉、抱歉!”边拭去眼角笑到直飙出来的眼油。 “不不不,我觉得这很像你的作风,不知不觉就……”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竜助像是为了闪避星弓的质问,若无其事地说: “不久前没有听从别人的制止,就突然对那群狗发动魔法、还造成一场风波的,是哪里的某人啊?” “唔……” 看到无言以对的星弓,竜助在心里笑个不停,并且催她把话说完。 “然后呢?要不要给自己一个辩驳的机会?为什么会突然就给人家一拳?对方并没有对你弟弟动粗不是吗?” 被竜助这么一问的星弓,小声地呢喃:“因为……” “我看到我弟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就一把火上来了,毕竟我受老妈之托照顾他,又想到我这个当姐姐的人要有点担当什么的,刹那间脑子就一片空白,总之要快点把事情解决,结果等我回过神已经……” “已、已经打了人家?” 星弓对不知不觉语气往上扬的竜助轻轻点头回应。 “我、我想说先ko这个家伙再去想其它琐事……” 看到扭扭捏捏讲出这么耸动事情的星弓,竜助又噗哧地发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弓仿佛咆哮般地对竜助大喊: “都叫你不要笑了!” 不过竜助还是无法停住笑意。 最后星弓像是闹脾气地把脸别到一边。 “……算了,果然不应该跟你讲这些事的。” 觉得真的让她闹别扭也很麻烦,于是竜助设法让自己不再笑下去。更何况,当初说想听星弓她弟弟妹妹事情的,可是他自己呢! “嗯,没有啦,是我不该这样笑你。可是,后来呢?你跟你弟变得比较有话讲了吗?” “嗯,算有吧……” “那不就得了?” 听星弓的说法,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前,她跟那个弟弟好像都没说过什么话。虽然莫名其妙被她k的那个男的很可怜,但这也算是拉近他们姐弟关系的契机呢! “不过,你那个弟弟以前怎么会一直躲你呢?其实只要把话讲清楚,那个时候或许就不用k人,而事情也能圆满解决呢!” “那个嘛……话是没错啦……” 在竜助的追问下,星弓的言词变得嘟嘟哝哝地含糊不清,还犹豫不决地拼命缠绕手指: “我……我担心他是不是讨厌我……” “啊?” 竜助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面失声尖叫,星弓一面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一面又继续念念有词地说: “你也知道的……我从以前就给人很可怕的感觉,总觉得周遭的人们很怕我……我担心该不会连我弟也怕我……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敢跟他说话……可是真的一说话又不知不觉地太过使劲,感觉就变得怪怪的了……” 竜助讶异地说不出话,脑子里只有“为什么?”这个疑问不断在盘旋。 为了救弟弟就有胆量毫不犹豫地挥拳ko年长的男性,为什么跟自己的弟弟说话——那么简单的事情却办不到呢?真是有够矛盾耶…… “可、可是,你们现在能正常说话了吧?” 把思绪拉回来的竜助问道,星弓有气无力地点头: “原则上是这样啦……不过,可能是还有点紧张吧……总觉得他好像还是有点怕我或者讨厌我……” 居然说会紧张?竜助大大叹了口气并耸了一下肩,用劝导的语气对眼前这个有够矛盾的女孩说: “没那回事的。” “咦?” 星弓突然抬起头来。 “他怎么可能会害怕拼命保护自己的姐姐呢?更别说是讨厌了。” “真、真的吗?” “真的,反倒是你继续抱持那种想法的话,会连你弟弟都对你敬而远之哦!你可是当姐姐的人,要更坦荡荡的才行!” “是、是吗?说的也是,嗯,你说的没错……” 星弓独自“嗯、嗯”地点头,看样子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接受了竜助的说法!心想“真是被你打败了”的竜助也只能耸耸肩。 不过,当时的景象铁定给她弟弟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要是那个印象过于强烈,也是满伤脑筋呢! 俗话说“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成长的”,虽然星弓不是母亲而是姐姐,但是她弟弟如果一直记得小时候发生的那个景象,进而希望长大以后也变成像她那样…… “我看是惨不忍睹呢……” “咦,竜助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 —————————— “喝呀!” 顺着往前跑的气势,我一面踢开从树丛里面扑过来的狗,一面加快速度,还一刀劈了愣在前面的狗开出一条路。 “真是的,怎么这么难缠啊!” 跟彩姐分开后,我尽可能动作夸张地引开那些狗的注意力,并且往神社的院内跑。我越是引人注目,彩姐才更能安全脱身。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让现在的彩姐自己行动并非上策。如果我继续带着她,或许也有办法下山并跟家里取得联络…… 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希望能尽快回到竜助那边——要是竜助有个什么万一,我可就没有脸见彩姐了。 刚刚下山时,看得出来在我背后的彩姐格外担心后面——她并不是害怕狗会扑过来,而是担心竜助的安危。担心他一个人留下来真的不要紧吗?如果我也留在那儿是不是比较好?但同时,彩姐也知道自己留在那儿只会妨碍大家战斗。 正因为如此,就算刚才我叫她自己一个人先走,彩姐也都乖乖听话。因为只有我回去,竜助才有救。因此她拼命忍住恐惧,独自走在埋伏着犬怪的森林里。 “…………” 我边跑边思考,我的脑袋突然浮现某个想法—— 个性笨拙又容易被误解的彩姐、纵使揉成一团仍好好收藏的照片、就算记忆变得乱七八糟,仍然还记得某人的名字、不顾自己仍拼命救我的那股意志、同样品牌的香烟—— 纵使气喘嘘嘘,我知道自己的嘴角是扬起来的。我那个老姐虽然看起来是那个样子,但还是有很可爱的地方呢! “大叔!” 我好不容易开出一条路回到神社,就看到竜助正拿着棍棒当拐杖撑住半跪在地上的自己。 “伤脑筋……虽然我很擅长防御……但就是这样才赢不了修呢……” 他全身因为抓伤及咬伤而浑身是血,说是满目疮痍一点都不为过。可是,包围在周遭的狗还是没有减少数量……爱华的四周依旧有许多只狗。 “彩美好像不见了呢……算了,没关系。” 那些狗突然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这只是单纯以寡击众的耐久战,再也没有比这种战斗更难熬的了。竜助一面设法站起来,一面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星弓呢……” “她一个人先逃了,不会有事的。” 听到我这么说,竜助露出责难的眼神。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说什么都不能让大叔死掉啊!” “?……” 大叔他满脸讶异,我连忙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不过,这位大叔还真重呢! “大叔,站起来吧!我们再撑一下下,再撑一下下救兵就到了。要是事情顺利,或许还能打倒那家伙呢!” 我也不是抱持毫无胜算的想法而厚着脸皮回来,只要彩姐顺利跟家里取得联络,绝对靠得住的援军就会赶来。而且,对方也不可能无止尽地创造这些狗吧?应该是靠消耗魔力什么的才有办法变出这些狗。如此一来,只要让战斗持续下去,迟早她会耗尽魔力。到时候只要制住那个女人,事情就结束了。 “再撑一下下啦,大叔——” 于是我们拼命打倒那些狗,打到自己都觉得很烦了—— 这时候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 “可恶……” 不晓得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打倒了多少只狗。 不耐烦的我开始粗暴地擦拭额头,要是让血跑进眼睛就死定了,但光是那个动作就降低了我的集中力。 刚开始还能够闪躲那些狗的攻击,后来渐渐变成好不容易才闪过……只要一受伤就会变成枷锁而导致行动变慢,那只会让自己又受下一个伤。对于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是一种恶性循环,我们正处于最糟糕的局势里。 “…………” 竜助已经什么话都不说了,肩膀原本上下激烈的起伏也逐渐变弱。 虽然我们已经累得要死,但爱华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丝的累字,她只是用无情的眼神遥望着我们,那是耐心地在等待我们慢慢死去的眼神。 而且更惨的是,那些狗非但没有减少,数量还越来越多,连突然从后面扑过来的状况也变多,搞不好她把原本散布在山中的狗全集合过来了呢!可是,如果真是那样…… 我想到最糟的可能性,这么说的话…… “好像找到彩美了哟!” “唔……!” 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喂喂喂,撇开平常的状况不说,现在的彩姐对那些狗根本就无可奈何,当初我还是应该带着她走才对……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愣住的我眼前掠过,刹那间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我脸颊滑过,但下一秒钟却是有如灼烧般的痛楚一口气窜上来。 “啊……” 我反射性地用手压住,结果便有温温热热的液体从指缝滑了下来。受伤的是右眼,伤口虽然没有深及眼球,不过眼皮……却裂得相当严重—— “星弓弟弟!” 我很想说自己没事,但声音却出不来。反倒是听得见竜助远远传来的声音,而且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单脚跪在地上。 “真是愚蠢,其实只要满足于充满梦想的故事里不就得了?” 她的话在我耳里听起反而不觉得有嘲讽的意味,只不过是感想罢了。况且,她说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彩姐,就是那样才更让我火大。 “你说什么……” “谁叫你们想知道事不关己的事情。” “什么事不关己……” 连竜助都气得瞪大眼睛。 “但是也不错啦,至少能制造出充满刺激的回忆,还能够体会到当正义使者的滋味呢!照理说你们只要满足于那些事情就好,居然还去挖大可不必公开的过去。” “星、星弓她可是喜欢着修的!” 竜助激昂地大叫,爱华难得露出算是表情的表情,在竜助吓了一跳之后—— “噗……” 她噗哧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人笑得快要弹起来,我跟竜助则是愣在一旁。 “濑、濑玖!真有你的!” “什么……?” 看着皱起眉头的竜助,爱华嘲讽似地扬起嘴角说: “迟钝男配上笨拙女。” “什么……” 念念有词的爱华把视线转移到我这边,笑得更开地说: “看来这位星弓弟弟全都知道了呢!” “唔……” 我“咯吱”地咬紧牙关,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对吧?她就是笨拙才不晓得要跟别人保持距离,也没办法交到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却是像我这样的骗子。我之所以接近彩美,单纯只是对她那连我都没看过的魔法有兴趣而已!原以为能够好好利用的,想不到却失败了。” 忽然间“滋噗”一声,令人厌恶的触感随着痛楚从手臂传导至全身,我的手臂被不动声色从后面接近的狗给咬住了。它仿佛要把我的手咬烂似地挂在上面,利齿不断地往肉里面嵌进去——我没有把它甩掉,就随它怎么咬。 “喂、喂!” 竜助出声叫我,但是我并没有抬头,爱华也没有停止嘲笑。 “想不到最后连弟弟都被连累,甚至还被杀死。” “唔……” 这次是狗“唰”地用利爪抓伤我的背,像被烙铁烫到的痛楚及那股冲击力,刹那间让我差点往前倒,但是我摇摇晃晃地撑住。 “……唔。” “星弓弟弟……?” 看我无论遭到什么攻击都低着头站着的模样,竜助不禁感到讶异。就在另一只狗又扑过来的那一瞬间—— “不准瞧不起我姐——!” 我大声嘶吼,用几乎响彻整座山的声音大叫,有如火山爆发一般。不但顺势甩开紧咬住我手臂的狗,也无视背部的疼痛,还顺便把眼前扑过来的狗当做泄愤似地打飞,可以说是用尽力气发飙。虽然伤口马上又喷血,但是我管你的咧! 我极度愤怒,巴不得立刻冲过去让那女人闭嘴,我要马上阻止她这样瞧不起我姐。 她的确嘴巴很笨又不会处世,也不擅长跟人家交际什么的,长大成人之后还爱喝酒又很粗暴,甚至还从事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工作……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或许我姐真的很糟,但她却是只要我这个弟弟一遇到危机,就不由分说滥用必杀技帮我的好姐姐。 “我姐怎么能够被你这种家伙瞧不起!” “星弓弟弟……” 爱华用觉得厌烦的眼神看着气喘嘘嘘的我说: “……你好啰嗦哦!” 同时间,那些狗又扑过来。可怜的我无法正常动作,连在旁边的竜助都来不及帮我。我只能紧闭上眼睛—— 就在那个时候—— “混帐东西!” 喀! 在低沉的声音把狂吠的狗轰飞掉的同时,一个熟悉的背影利落地出现在我面前。 “老——” 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黑发,宛如追逐背影般地上下波动。 “老姐!” 我对睽违十数年的彩姐如此喊叫。 虽然蛮丢脸的,但我还是坦承这时候我眼睛里的确有闪着泪光。 因为彩姐还活着的关系?因为她恢复原状了?因为她的背影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承认这些心情都有,所以要说哪个是原因都ok。 彩姐一身熟悉又利落的套装站在我面前。 “星弓!” 竜助大喊。彩姐只是微微扬起嘴角,越过肩膀回以大胆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 那是简短但毫无距离感的一句话。 “彩美……” 看到理应不可能出现却突然现身的老友,爱华露出满脸愁容。 “你不是被狗发现了……” “没错,是被发现了——被无法区分小孩或大人的可爱狗狗发现到呢!” 彩姐脸上露出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没错,我就是想看这样的姐。 “你很为所欲为嘛,爱华?还擅自操弄人家的脑袋。” “……你可不可以感谢我并没有取你的性命?” “是啊,没错。我还要真感谢你,多亏这样才让我有机会报仇呢!” 这时候彩姐的头发诡异地飘了起来。她的身体、手部都发出“啪哩啪哩”的声音,还流窜着蓝色的雷光。当然,爱华也对她的狗发号施令—— “我要在这里把你们给杀了!” “轧人、竜助!在魔法完成以前,要好好保护我哦!” 我跟竜助互相对看一下,马上跟对方笑一下并点头: “知道了!” “嗯!” 这时候跟刚才的数量根本无法比拟的狗,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袭来。但是,我跟竜助却轻轻松松地就把它们击落。 好像连竜助都知道——“因为胜负就近在眼前”呢!不愧是姐以前的伙伴,这样我怎么能够不多加把劲呢!我不断听到距离后面不远处传来“滋滋滋滋滋滋!”的剧烈声音,而彩姐的手也越来越亮,几乎到了相当刺眼的程度。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解决他们!” 可能是知道自己正处于多么危险的状态吧,爱华虽然大声斥责那些狗,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我又一刀砍了一只狗的身体,紧接着踢飞接近我的另一只狗。 接着背后又传来彩姐“呵呵”的诡异笑声: “哎呀呀爱华,你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耶!你应该知道的,可是你却无法接近我。” 那是当然啰,因为有我跟竜助保护着呢! “唔……” “这样其实也不错哟?只不过老是害怕身边所有人的那种人是绝无法想像的啦!” “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说过往的事情怎样怎样,但也要怪我自己白痴到没有发现……” 背后传来的“啪滋滋滋滋滋滋”声音越来越剧烈,我觉得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纵使如此!” 彩姐迅速举起她的手,而让人误以为另一个太阳诞生的光芒充满着彩姐的手,然后她一口气往下挥—— “我还是要赏你超大的一发才行——!” 仿佛把天地串在一块的闪电发出光芒,巨大的声响也撼动着神社境内。 “……应、应该不会死吧……” 我一面战战兢兢看着瘫坐在烟雾袅袅升起处的爱华,一面把小刀收起来。而原本环绕在四周的狗 也有如作梦般消失不见,应该是术者失去意识的关系吧! 在旁边的彩姐则一面“啪啪”拍手一面说: “她应该没有弱到那点攻击就没命的啦!因为我有看到她在一瞬间用魔力张开防护罩。所以,你们看——” 当我们望过去时,爱华正慢慢起身。她似乎无法稳稳站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地面,眼睛也往下看。 “……怎么不杀了我?” 她喃喃地说道。 “你大可以杀了我啊,把害死修的我杀掉。” “爱华……” “那样濑玖至少应该也能够出口气吧?” 那声音听起来疲累到对一切都死心的样子。本来想走向她的竜助停下脚步,爱华则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说: “结束了哟!一切就此结束……” “爱华,你这个人……” “…………” 彩姐的口气像是在生气,我则是快步从她旁边走向爱华。然后往抬头用混浊的眼神望向我的爱华脸颊…… 啪! 用双手贴住。 “啊……” 爱华轻声发出呢喃。倒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这还是我头一次把手贴在女性的脸颊上。 “等一下,轧人、你……” 我没听到彩姐在背后讲了些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脸颊被我双手贴住的爱华。 “……那小孩子怎么办?” “——” 爱华像是受到冲击似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的孩子曾这么对我说哟,他说:‘请原谅我妈妈。’可能是误把我当成什么追兵的关系。当我把误会解释清楚之后,他就对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爱华开始颤抖: “怎么可能……那孩子明明什么也不懂……” “其实大人的所做所为,孩子全看在眼里!他们都是看着某人的背影慢慢成长的,为人父母者如果用害怕的眼神观望四周,他们一定会有所感受的。” 而且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那孩子今天之所以待在家里,并不是感冒的关系,而是爱华叮咛他:“暂时不要出去外面。”像这样的情况,截至目前为止似乎已经发生过好多次。 “…………” 爱华低头不语,我紧接着静静地说: “……那个孩子,该不会是那个叫修的?” “唔!” “咦……” 站在后面的彩姐跟竜助屏住气息没有说话,我则回头说: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你们两人,但是那孩子有你们的影子呢!” 不过~该怎么说呢,毕竟那孩子长得很漂亮又看起来很聪明伶俐,简直就是照片上那位骑士先生的缩小版。 “而且这个人也没有结婚,她冠的‘相川’那个姓也是假的。” 恐怕是为了甩掉那些不晓得会不会再找上门的追兵吧,而她们母子之所以常常搬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真的吗,爱华?那个孩子是……” 大吃一惊的竜助问道,但爱华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不过这也表示她默认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杀死修——” “等一下。” 这时候出手制止不断发问之竜助的,正是彩姐。然后彩姐缓缓地走到我旁边,也就是距离爱华不远的位置。她站在仍旧没有把头抬起来的爱华前面,然后蹲了下来轻轻以手环住爱华的肩膀: “说出来吧!” “可是……” 爱华的头埋进彩姐的怀里,轻轻地呢喃。 “放心,我不会与你为敌的。而且,我或许能了解你的心情呢!” 爱华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不久,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修他……突然把所有的事情说开了……” “嗯。” “他说从以前就知道我所有的事情……要我一起跟他回去原来的世界赎罪,然后一切重新来过……” “嗯。” “可是……我无法相信他……觉得连他到最后也要与我为敌……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嗯。” “我说……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要说那种话……” “嗯。” “其实就算不知道真相,一切也都能过得很顺利啊……而且像这样一直战斗下去,还可以永远在一起不是吗……可是他……却想要破坏那一切……” “嗯。” “要是可以永远……维持那样……” 爱华那些话仿佛像硬挤出来似的,彩姐则温柔地“啪啪”轻拍她的背。那正好跟柚岛刚刚哄彩姐不要哭的时候,所做的动作一模一样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总不能永远以正义使者的身份继续战斗下去吧!岁月可是不饶人的,就算我们置之不理,年纪也是会持续增长。” 彩姐这些话似乎是在开玩笑,不过她的语气始终很温柔。 “那——么!” 可能是持续紧绷的情绪松懈的关系,彩姐一面搂着因为睡意而失去意识的爱华小姐,一面回头对我跟竜助说: “你们要不要紧啊?看你们都伤痕累累的。” “啊,不要紧。我这个人就只有身体强壮这点好处……” “这个嘛……原则上应该是不要紧啦!倒是彩姐你是什么时候恢复原状的?而且,居然连衣服都……” 被我这么一问,彩姐不知为何难为情地脸红了起来。 “……看着别人背影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咦?” “没什么。对了,说到衣服啊,是因为我下山的时候幸运地遇见小柚哟!” “柚岛?” 这时候传来某人“哒哇哒”地踏着石阶上来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看到柚岛正跑过来。 “没事吧!?” “柚岛……” 太好了。想请她帮忙疗伤的我一走向她…… “你这个,笨蛋!” 她就往我脑袋狠狠“啪”地打了下去,这下子受的伤又更严重了。 “你在做什么啊!居然三更半夜把小孩子带出来,还害她浑身是血的!” “我错了,对不起……” 被臭骂一顿的我乖乖道歉。真可怕。我能够体会前天因为抽烟,结果被她骂到臭头的彩姐的心情。 彩姐一面苦笑,一面对抚摸着脑袋的我说: “美智乃应该也在下面哟,她是在我面临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呢!” 原来如此。应该是她来找失踪的彩姐时,在路上碰巧遇见的吧!而柚岛也把肩膀借给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我靠着。 “总之先下山帮你疗伤吧,还有濑玖先生也……” “不不不,等一下。” 我边笑边“啪啪”地轻拍柚岛的肩膀,并且对满脸讶异说:“怎么了?”的柚岛说: “就我们先下山吧!” “咦?” “对了,爱华小姐我也一并先带走哟!” 然后我没等彩姐回应,就擅自把爱华小姐背了起来。 “等一下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觉得莫名其妙的彩姐问道,我则是嘿嘿地笑着说: “你们不是睽违八年没见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老实说出来吧!” “咦……” 发出惊叫的彩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但后来可能是意会出了我的话吧,脸马上就变得红咚咚地—— “咦?等一下,不会吧!你、怎么会……!” 我对说 话吞吞吐吐的彩姐露出好笑: “这几天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照顾你的!” 话一说完,背着爱华的我对露出奇怪目光的柚岛说: “我们走吧!” “这么做没关系吗?彩美姐他们……” 然后我就开始踩着石阶往下走,柚岛也歪着头表示不解地跟在后面。 而留在神社院内的两人已经远到渐渐看不见——那一瞬间,我用力拉住柚岛的手。 “咦?喂!” 然后拉着她到附近的树丛躲起来。 “做什……唔!” 我用手捂住柚岛她准备发出抗议的嘴巴,然后用半蹲的方式蹑手蹑脚地从树丛偷偷走回神社院内那边。 “唔……你到底要做什么啦!” 应该是察觉出我有什么企图吧,我告诉原则上压低语调询问的柚岛说:“反正你静静看就是了。”然后轻轻拨开前方的树丛,随即看到面对面站在神社院内的彩姐跟竜助——好极了、好极了,这儿真是超赞的特等席。 眼前的主角分别是露出微笑凝视着对方的彩姐,跟面对突如其来的重逢而显得不知所措的竜助。 “好久不见,好像从高中毕业就没见过面了呢!” “是、是啊……” 静静说话的彩姐,跟不知所措点头的竜助。两人的表现虽然有点笨拙,但现场却弥漫着外人无法介入的特殊气氛。 “别来无恙?” “这、这个嘛,还不是老样子……” “?” “没、没有啦!那个,嗯……我觉得现在也不错……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竜助的脸似乎因为害羞而红通通,而且还叽叽喳喳念个不停。害我不禁在心里咂了一下嘴,亏你长得那么高大,害羞个什么劲啊! “天、天哪,这是……” 在旁边的柚岛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头来,还不知所措地如此说道。但我立刻竖起食指贴在嘴巴前面,“嘘——”地要她安静别讲话。既然无法介入,就乖乖在旁边看。 这次我可是吃足了苦头呢!不是被枪狙击就是搞得浑身是血……因此稍为作弄他们一下应该无伤大雅吧?而且,我还很担心自己那个笨拙的老姐是否能把真心话说出来呢! “这、这样不太好啦,绝对很不妥……” 柚岛嘴巴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打算离开的迹象,甚至还听到她“咕噜”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她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倒是看得很开心呢! 那两个人也没有理会我们这对偷窥二人组继续说话—— “倒、倒是我很抱歉,星弓。我一直欺骗你到现在……” 彩姐对向自己道歉的竜助轻轻摇着头说:“别这么说。” “其实你是在保护我对吧?你担心我一旦知道真相,就会跟爱华起冲突。” 竜助严肃地点头说了声:“没错。” “因为你好像……那个……很喜欢修,那就更不能……” 彩姐“呵”地对喃喃说话的竜助笑起来: “我果然被误会了呢~” “误会?” “对于修的事情,以及把我晾在一边就天马行空乱想像,都让我觉得很伤心。但是最让我伤心的,却是与你失去联络这件事……那个事件结束之后,你刻意在逃避我。” “咦?不是啦,这么说的话……” “竜助你总是会关心落在后面的我,跟只会勇往直前打倒敌人的修并不一样。你难得有这么好的实力,大可以丢下我往前冲,帅气地大显身手呢!” 这些话听起来像在责备他,但语气却很柔和。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彩姐露出微笑: “多亏你的关照,才能让我毫无后顾之忧地击出魔法……毕竟如果要使用强力的魔法,我会在一瞬间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老实说,你总是守护我的那片心意,我真的好开心。而且,我在学校的风评可是被归类为粗暴者呢!”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竜助不知所措。 “那、那是因为情况很危险,我无法置之不理……” 彩姐淡淡地对说话结结巴巴的竜助说: “我还以为吊桥断了呢!” “咦?” “就是那个啊,竜助不是曾经跟我说过?共同克服危险的恋爱情感不过是种错觉。听过你那么说以后,我心想:‘对喔,搞不好现在这种喜欢的心情并不是真的。等这个事件结束之后,或许就此缘尽情了了呢!’所以我最后什么也没说。” 彩姐忽然低头往下看,表情显得很落寞。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马上抬起头来凝视眼前的竜助: “竜助,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没有,现在没有。” 被问及攸关隐私的问题,竜助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彩姐则喃喃地说:“是吗?” “我也老大不小了。过去曾尝试跟几个人交往过,但就是无法真心喜欢对方。那些人都只是想表现自我而已,也不像某人只晓得体贴对人却不求回报……” “咦?不是啦,这么说……” 或许连笨拙的竜助都察觉到彩姐想说什么了吧,因此他显得非常慌乱。彩姐看到他的模样就喃喃地说: “吊桥过了八年都没有改变,这很不错吧!” 并轻轻微笑着…… “我,星弓彩美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濑玖竜助。” 哇啊……我听到在旁边的柚岛发出惊叹。她捂着嘴还面红耳赤的,我猜我这时候的脸大概也跟她一样吧! 至于接受告白的当事人更是慌了起来—— “啊,不是啦,你说‘喜欢我’……” “没错,我终于说出口了。” 彩姐“啊哈哈”地爽朗笑着。 “不是啦,那个、我……” 但是竜助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结结巴巴地念念有词。光看那个表情,连我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真没用!上啊!有话就直说啊! 但是彩姐的态度却跟在一旁干着急的我不一样,她举起手说: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 “咦?” “往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见面吧?” “啊,可以。” “而且——” 忽然间,彩姐的手“啪嚓”地散发火花。 “这有两个人非处理不可呢!” 刹那间我的背脊整个凉了起来,而且有种不祥的预感。彩姐那原本沉稳的表情,已经因为愤怒而开始紧绷抽动呢! 怪了?彩姐的脸并没有向着我这边? 当我听到“嘎沙沙”的声音而往旁边看时,发现柚岛居然不见人影。只见远方的柚岛把手举起并说道—— “这里就交给你啰!” “咦?等一下,你……!” “去死吧——!” 那天,第二度惊天动地的落雷撼动整个夜晚。 尾声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尽管我身上残留需要花三天休养的伤害,但原来的彩姐终于回到我们星弓家了。虽然这过程中我历经了奇怪的交易啦、跟某个大块头战斗啦、被大落雷击中啦等等事情,也把我搞得惨兮兮的,但只要结果圆满就都ok啦!虽然我觉得最后的伤害是多余的,不过就当做是天灾吧!虽然它明明就是人祸。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敢说出口,也不会说。但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又更喜欢彩姐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对我来说,彩姐是个能够让我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又值得尊敬的姐姐。 “这么说虽然很老掉牙,但是不管怎么惩罚你,修都不会回来了。” 后来彩姐很扫兴地轻易放过了爱华小姐,而且是干脆到只反问我跟竜助先生说:“你们两个也赞成那么做吧?” 虽然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么好,但彩姐似乎觉得自己的那一记天谴把事情解决了。或者说——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应该比较恰当。 我本来还一度跟彩姐说:“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上,这么轻易放过她妥当吗?”不过往好处想的彩姐根本没有听进去。 柚岛在帮爱华疗完伤之后,我们还一起把她送回家。当看到她的孩子开心迎接母亲回来的模样时—— 这句话让我只能把心中的不满都缩回去。彩姐一句:“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让爱华小姐感动得只能说出:“对不起!”彩姐好像另外还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联络。”之类的。 爱华小姐将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她那个虽然平凡但确实很和平的家庭。那个就算背叛伙伴都要得到手的微小和平,不再被任何人追捕的和平,可以说是比其它东西都还要来得重要才是! 爱华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彩姐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往后她们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吧!虽然让人感到伤心,但还是存在着被扭断的羁绊,就像快要腐朽吊桥的细钢索。 只不过—— “要是过个几年后,还有机会一起喝个酒也是不错呢!” 或许这世上也有愿意像这样重拾过去情谊的奇人呢! 然后,这算是题外话啦,是有关彩姐她的事情——好像是彩姐靠自我学习的方式,学会了变身魔法呢! 但是彩姐这次之所以变小,连对她施魔法的爱华都没有预测到,完全是异常的状况。换句话说,是类似意外那样——那个变身魔法成功的机率等同于零,连老妈都说过:“不可能的~”但是认为——“反正我有过一次经验了,应该是可行才对”的彩姐,凭着四舍五入已经迈入三十大关的气势跟毅力,居然设法凭自己的力量让变身魔法成功了。只不过—— 明明她幻想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年约十岁又看起来很跩的小女生——即使她又再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后来不管试几遍都没用。 不过彩姐还是不死心,以“我要再次回到那个黄金时代!”为口号,每天努力尝试变身,只是无论她试多少次,都只能变成小学生版本,替老妈跟小七姐增添无谓的喜悦而已。 不过,虽然无法回到理想中的十几岁模样,但现在的彩姐看起来却很开心。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也可以说她的生活变得很有干劲吧!要是跟她本人那么说,铁定会被骂说:“我以前像个死人吗?”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原因是为什么呢……这个嘛~你应该知道的。 偶尔我会为了帮忙老妈跑腿而搭乘彩姐的奔驰车,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副驾驶座怎么变得格外宽敞。 我不知不觉想问她为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地坐在比之前还要宽敞的座位,并舒服地把脚伸直。其实也不用问啦,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庞大的躯体要是不把座位往后面挪一挪,根本就进不来的缘故吧! 而今天我还是听到从彩姐的房间传出——气呼呼地大喊:“可恶啊——!”的稚嫩声音。我觉得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现实,一直拘泥过去的事情并不好!跟过去比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从她身上学到了这件事,但她本人却是那副德性……只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尊敬指数不要因此降低呢! 虽然大家常说什么黄金的青春时代,但其实只要本人闪闪发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黄金时代啊! 后记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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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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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真的没关系吗……原稿的内容会照这样走下去哦……” “……那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 “笨蛋,你讲那什么话啊!” “总是要尽力去做啊,男子汉事到如今还啰哩叭嗦个什么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搞不好还有机会重来啊……” “那家伙……已经冲到我所抓不到的地方了……” “你这家伙……!” “所以,就随他去吧……” “混帐东西!(吧叽!)” “咕、喝!” 到此为止。这是作者脑内的纠葛——烦恼于完成的原稿该不该送给责任编辑的关键时刻。更于送出去以后还独自在屋里头滚来滚去,然后叫道:“原稿完成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想不到出道一周年之后竟是这副德性,不过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是。 好久不见,距离上一集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呢,我是桥本和也。 对于一直期待续集的读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感谢你们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至于说“我早忘了这部作品”的读者,请你们务必再想起它;而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这部作品”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对了,因为隔太久的关系,我连后记的写法也都忘光光了。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觉得我每次都写得很轻松,但事实上我超不会写后记的……真的超不会写。就算这里再写一次也不觉得可爱啊!(注:原文这里是以平假名再写一次“超不会写”)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看其它老师的后记当做参考,于是立刻从书柜拿出同期的土桥老师作品,但是——“不行,我没办法写成这样”,于是马上放弃。因为土桥老师的后记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我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达到他那种境界……! 而且、而且,若净写一些太过奇怪的事情,铁定会受到各方面的指责呢! 无论我多么不擅长写后记,最起码也不能没有礼貌。像这一次,我一样给各位相关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总是笑咪咪又诚恳有礼,那个笑容也帮了我好几次,但总觉得有时候眼睛深处并没有笑意……那只是我神经过敏对吧?我说的没错吧,责编汤浅大人?以后还是要多多指教哦! 然后是さめだ小判老师,真的很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又帮我画这么棒的插画。每一次都超乎我这个作者的想像,把工作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效,我真的只有感谢再感谢。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想感谢购买了这本书的你。 有读者才有我这个作家,有人喜欢看才会有作品诞生。 那么,祈祷我们能在下一本书中再次见面。 我是桥本和也。 序章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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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渐渐看得见海了。 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景色像弹出来似地呈现在眼前。在车窗截取下来的画布里,沐浴在朝阳里的海面闪亮亮地好刺眼。 耳里微微响起「喀答答、喀答答」的震动声,听起来简直像是影片一格格播放的声音,景色也宛如电影某个场景那样流动。 ——我的世界里也有海洋呢! 那句话忽然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二十五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海边小镇某人曾说的一句话。当我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感到好怀念的时候—— 「请、请问……」 「咦?」 忽然间听到有人跟我说话,瞬间把我原本注视景色的意识又拉回来。仔细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正抬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想问我什么问题的表情。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刚刚在前两三站上车的女孩。当时她抱着看起来似乎很重的大包包在车内四处张望,走到这个包厢的时候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当然是点头啰。 虽然一大早的,乘客大可坐在都没有人的空位上,不过车内过度冷清的模样,让人或许觉得有些寂寞。本来我打算跟那女孩聊聊天的,但她一直都低着头。 「请问……」 女孩吞吞吐吐的,还不时抬头往上偷瞄。我原以为她大概跟美智乃差不多年纪,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看过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更小。大概是,国中生吧。 「嗯?」 「妳、妳好、漂亮、哦……」 剎那间还没听懂她在讲什么。女孩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连忙挥着手说: 「啊,不是的,那个!抱歉突然对妳讲这种话!因为妳往外看的脸庞非常美丽,让我不知不觉……」 看到她红着脸拚命解释的可爱模样,我不禁露出笑容。 「谢谢妳的赞美。」 「没、没有啦……」 女孩腼腆地笑着说道。 「那个,这么问可能有点失礼,不过请问妳是……外国人吗?」 女孩畏畏缩缩地问道。或许,是看到我这头发色的关系吧。 「嗯……这个嘛,应该算是吧。」 这么说应该没错。况且,总不能说来自有别于这里的世界吧。 「这样啊……」 女孩发出夹杂些许惊讶与感叹的叹息。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让人想看看她更讶异的模样。 「妳是国中生吗?」 「啊,是的。我国三了。」 「其实啊,我也有一个跟妳差不多大的女儿呢。」 「咦,是吗?」 她「咦」地响应,这讶异的反应有点小。刚刚还以为她会更讶异呢……既然这样的话—— 「而我最大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 「什么?是真的吗?」 很好,成功了!心里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我还不是黄脸婆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只好对不起妳了,彩美。 「请、请问……妳现在几……」 原本连「岁」都要说出来的女孩,突然闭上嘴巴不说话,而且似乎听到她发出「糟糕」的声音。 到了这个年纪,原则上是不会很计较那个实际数字,但还是不能随便询问女性年龄。这不管在哪个年龄层、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女孩表情有点尴尬地沉默不语,只有靠我主动找话题了。我指着她旁边那个大包包说: 「妳的行李好大一包,是去旅行吗?」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出外旅行一点都不足为奇。 「啊,是的。我要去亲戚家住一阵子。」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并点头回应。原来她要去亲戚家玩啊…… 「那个、欧……要去哪里?」 接在她那个「欧」后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不清。我笑着对她说: 「叫我阿姨就可以哟。」 「对、对不起!」 其实没必要向我道歉。话说回来,妳是想问「欧巴桑要去哪里,妳打算上哪儿去」对吧? 「这个嘛……」 当自己再次望向窗外景色,照进车内的阳光让我不禁瞇起眼睛。而浮在脑里的答案,让我不知不觉露出想稍微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啊,我正在离家出走呢。」 「离家……!」 我手指抵在嘴边,对着讶异到表情僵硬的女孩说: 「没错。所以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哟!」 「妳、妳离家出走……」 在座位上僵住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对她微笑了一下,再次凝视窗外的景色。 海面仍旧闪闪发亮,距离下一个隧道似乎还有段时间呢。 「那个人是否会来迎接变成欧巴桑的公主呢?」 第一章 「肚子好饿哦……」 彷佛昏倒趴在桌上的我,硬挤出声音喃喃说道。等了好一会儿,躺在沙发上的美智乃才发出像蚊子般的声音回答我: 「已经十二点了呢……吃午餐的时间到了哟……」 「是啊……」 窗外的太阳正高高挂在空中,艳阳高照的模样跟我们现在的情况呈对比,让人不禁感到一肚子火。但是,我们并非因为中暑而瘫在家里。 冷气「轰隆隆隆」的送风声在客厅空虚地响着。 「哥,你去煮点什么东西来吃啦……」 「我煮面线。」 「昨天吃过了啦……」 「咖哩。」 「我暂时不想看到咖哩。」 「不然味噌汤跟冷冻鸡块,可乐饼也行哦,不过也是冷冻食品。」 「那不是昨天的晚餐吗?」 美智乃用痛不欲生的声音哭诉。 「不然妳自己弄啦!」 「我、不希望再失去任何食欲……」 很遗憾,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食量惊人不代表一定会做饭。撇开吃饭这件事不说,要我妹做饭根本是天方夜谭。 吃饭这种事情,并不是只要填饱肚子就好。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们兄妹俩已经深切体会出那个道理,而且不想再持续下去了。 「那不然吃凉面。」 「……算了。」 翻身的美智乃沮丧地蜷缩身体。过度绝望的她,似乎连吐槽「那跟面线一样都是面粉做的!」的力气都没有。她那句「算了」,听起来好像已经伤心难过到要放弃人生呢。 「不、不然我出去买点什么吃的?」 坐在沙发的刻人似乎看不下去哥哥姐姐这些闹别扭的对话,于是站了起来,但蜷着身子的美智乃微弱地摇着头说: 「小刻,谢谢你这么贴心,但是不用了……都要怪我这个当姐姐的,连个料理都不会做。这时候又被逼得必须吃超商那种便当的话,那我——」 正当美智乃彷佛在告别今生的时候,玄关门铃突然「叮——咚」地响了。 「啊!」 此刻,原本像一碰就会蜷起来的潮虫般的美智乃,突然跳起来,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母亲似地拚命步出客厅。不久从玄关传来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哦,小香,硬是要妳过来。昨天中午妳都来过一趟了……」 看样子来的人是柚岛。顺便一提,前三天也请她来过家里呢。 「那是没关系啦……只是美智乃,妳脸色很难看哟,要不要紧哪?」 「呜呜,那个面线,那个面线啊……」 柚岛望着哭个不停的美智乃。妳这举动很没礼貌耶!连吃三餐面线固然可怜,但我还特地摆了两条有颜色的面线耶。 正当我心想「或许放三条会比较好吧」的时候,柚岛已经走进客厅,而她提在手上的是附近超市的购物袋。我有气无力地举手对她说一声「嗨」,柚岛像是被我们这副模样打败地问: 「志乃妈妈还没回来吗?」 事情的起源要回溯到两个星期前。 那是暑假开始的第二天晚上。一想到接下来有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不知不觉开心到哼起歌来的那个晚上—— 「耕作你这个笨蛋————————!」 铁定会打扰到邻居安宁的尖叫声响彻家里。 纵使觉得老妈都四十四岁了,不适合再骂「笨蛋」这种话,但是往听得见她尖叫的走廊一看,果不其然,她正泪眼汪汪地逼近老爸。 当时在客厅的除了我以外,小七姐、美智乃跟刻人也都在。但我们都只往那个战斗场面瞄一眼而已,或许当时浮现在我们这些孩子心里的,都是同一句话。 又来了…… 大概是老爸的西装口袋又被翻出传播妹的名片(而且背面的手机号码还不是工作用的,是亲手写的私人手机号码),或是让老妈发现「昨天谢谢你了,真的好开心哦」这种内容暧昧不明的简讯,他们俩恐怕是为这种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吧。听到老爸解释:「我、我们只是工作场合吃个饭而已哟!」情况应该就是后者。 这个嘛!因为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没有人特别在意。 看着老妈揪住老爸的衣领用力摇晃,反倒觉得她的声音很吵,于是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然后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气到最高点的老妈施展魔法的时候,就要迅速避难。不过从老妈声音紧绷的状况判断,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呢。 「唉……」 在旁边的美智乃叹了一口气。因为家里要是有什么东西坏了,她就得负起修理的责任。美智乃的回复魔法,连损坏的物品都能修理。只不过上天赋予的特殊能力,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唔唔唔……!」 我们知道老妈的愤怒指数已经到达临界点。正当我们心想「差不多该准备躲到沙发后面」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声音响彻家里。 「那你跟我说,刚刚跟你走在一块的女人是谁?」 这句话连我们这些孩子都不由得满脸讶异地互看对方。 这事真的很稀奇。老爸他那令人头痛不已的花心个性,连我们这些孩子都认定他没救了,所以达成协议,一旦他「事迹」确定败露,「所有兄弟姐妹把他团团围住,然后海k一顿」。 但是截至目前为止,老爸就算有疑似的征兆或举动,也不曾事迹败露或发生当场被抓包的状况。 这次老爸似乎是碰巧被上街购物回家的老妈,目击到他跟陌生女子走在一块。这跟拿到名片或收到简讯的状况不一样,也难怪当场抓包的老妈会发飙。 「不是啦,那是……」 而且更难得的是,老爸的借口也很烂。 平常他都会说「哎呀!对方真的是跟我谈公事啦。当时她正好要送我这个东西,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怎么样,志乃?」等等之类的话,然后拿出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电影票或美术展的门票(总而言之,就是争取到两人独处的时间),让老妈开心,就这样把事情蒙混过去。 「该怎么说呢……嗯……」 老爸到现在还吞吞吐吐的。虽然他想解释些什么,但犹豫不决到最后,却什么借口也挤不出来。 然后,可能是看出老爸有别于以往般讲话支支吾吾的,而拟出结论吧,因此忍无可忍的老妈终于情绪爆发。 「我知道了!」 老妈像是挥开什么似的,「啪!」地隔着围裙往大腿用力一拍。 「不是啦志乃,妳冷静一点听我解释嘛……」 「我、不、听!而且这次我说什么都不、原、谅、你!」 所谓「难以接近」就是指这种状况吧。 老妈完全不理会面露难色的老爸,怒气冲冲地奔上二楼。她大概是发挥过去冒险的时候培养出来的本事,不到五分钟就已经收拾好必要的行李,提着鼓鼓的大波士顿包再次下来一楼。然后在老爸跟我们这些孩子讶异看着她的情况下,她深深弯腰鞠躬并低着头说: 「我要回老家去!」 就这么一句话而已,她毅然决然宣布完之后,便「啪答!」地用力关上门离开。 当时我第一个念头是,老妈到底是看哪出连续剧学来的台词啊?但是仔细思考之后,才发现到那句话不寻常的地方。 她所谓的老家是…… ☆ 一步出车站,海风的味道就随风吹拂到脸上。这也难怪,因为稍微往远方望去就会看到海洋。 以前旅行的时候只要感受到这股味道,就直接反应附近可能有港口,那个时候就会冒出各种「这个跟那个都得买足 」的念头。 都怪耕作这个人格外没有计划性呢…… 「啊!」 糟糕,自己现在可是离家出走耶,怎能想起那个劈腿的老公呢?正当自己点头心想「没错没错」的时候—— 「怎么了吗?」 头发花白的车站站员关心地问道。他或许是这个小车站唯一的站员呢。志乃心想「那正好」,拿着手上的地图给对方看。 「啊,不好意思。请问,要到这边该怎么走呢?」 「喔,那儿的话——」 这时候出租车都开出去了,因此站员建议最好是搭公交车。虽然公交车每天开的班次用手指头部数得出来,但很幸运地只等五分钟左右公交车就来了,只不过乘客只有志乃一个人。 公交车行驶在几乎没有车辆通行的海边道路。比刚刚在电车上看的时候又大幅拉近的海洋,以及忍不住想伸手捧起沙子的沙滩,就近在眼前。 当途中那栋熟悉又孤伶伶建造在那片沙滩的渡假小木屋映入眼帘,她才真实感受到自己是独自前来的。 纵使在终点站下车,距离目的地还相当远呢!听说接下来的山路过于狭窄,所以公交车无法行驶。平常自己都是坐在副驾驶座,因此没有发现到这点,不过经这么一提,的确如此呢。 幸亏她对自己的脚力有信心。即使背了这么大的行李,走一两条山路并不算什么。这全都是以前练出来的—— 「也、也没有很久啦……」 虽然想起往事有几分沮丧,但还是继续顺着山路往前走。 由于是单行道,根本不用担心会迷路。从随风摇曳的树叶缝隙照射下来的阳光,也让人觉得很舒服。像这样不需要提防山贼,也不用担心能否在夜晚来临前越过山头,该不该在野外扎营等问题,只是单纯在山间散步,这感觉也挺不赖的。 不久道路整个豁然开朗,也慢慢看见一栋围墙又高又气派的大宅邸,不禁令人怀疑怎会建造在如此的森林深处。 穿过高到需要抬头看的大门,斜眼看了一下宽阔如公园的庭院,然后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去。水流竹筒的「叩叩」声听起来好舒服。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庭院整理得比以前还要整齐漂亮。志乃一面心想着:「该不会是找了园丁整理过吧?」一面「卡啦卡啦卡啦」地拉开玄关门。 「有人在家吗?」 一进门就映入眼帘的,是挂在玄关前面以雄劲有力的字体,写了大大一个「魂」字的挂轴。因为这个挂轴,使得这个「魂」字成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志乃学会的第一个汉字。 「来了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咚!咚!咚!」充满元气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工作服又体格健壮的老人家,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虽然光溜溜的秃头跟白得漂亮的胡子是他的特征,但是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戴的那副尖得异常的墨镜。志乃心想,七美大概就是受到他的影响吧。 「喔喔!妳这样大老远来辛苦了呢!真是的,其实妳打个电话过来,我就会派人去接妳!」 他的声音大到足以鼓舞原本沮丧的心情。而脸上那充满吸引力的笑容,让对方都会勉强回以笑容呢。 因此,志乃也回以适当的笑容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爸爸。」 ☆ 「已经两个星期了吧,要不要紧哪?」 平底锅不断「滋噜噜噜」地发出诱人的声音与香味,眼神闪闪发亮的美智乃则越过柚岛的肩膀往那儿看。 「就是说啊……我也想说她差不多闹够了,应该要回来了说。」 「『闹够了』?妳啊……」 纵使对美智乃的说法觉得讶异,柚岛仍不厌其烦地把料理一一端上桌。分别是白萝卜泥佐红烧鱼、梅子酱拌秋葵与鸡胸肉。还附上吃起来非常清爽的白萝卜色拉。 虽然柚岛说:「这些料理当午餐,分量或许多了些。」不过妳多虑了,我们可是感激不尽呢!对于早餐只吃一片吐司充饥的肚子来说,这些分量可是刚刚好呢!而且就算是小吃店,也很难做出风味这么清爽的鱼料理。接着我们这饥饿三兄妹一起出声大喊: 「我们开动了!」 「请用。」 那么说的柚岛也拿下围裙坐了下来。不过这家伙的手艺真的很不错,真希望美智乃能稍微向她学习呢。我也是遇到这种状况之后,才重新有这样的想法。 老妈离家至今,算起来也快两个星期——不,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她离开的时候我们都还不以为意,猜想她顶多过个两三天就会马上回家,喊着:「我回来了!我觉得厌烦就回家了。啊,这是给大家的土产哦!」 所以一开始,「难得今天老妈不在,到外面吃一顿怎么样?」或是「好久没吃便当了呢!」或是「啊,今天叫披萨吃吧!叫披萨!」……我们就像这样抱持着「这不过是暑假小插曲」的心态,开心享受着有别于以往的饮食生活。但是过了三、四天左右,某个想法慢慢地深入我们内心。 开始有点腻了耶…… 即使大家没有说出口,但似乎都抱持同样的想法,而且也慢慢在餐桌上表现出来。 老妈刚离家的时候,大家还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啊,我来泡茶哟」或者「我去拿配菜」,气氛显得和乐融融。但后来对话变得越来越少,就连自己烧煮的麦茶也变成宝特瓶装的麦茶,甚至还开始把便当油炸物的面皮默默剥掉。 「我已经吃腻……现成的食物。」 美智乃喃喃说的那句话成了决定性的关键。大家对现成的食物、小吃店的食物都吃腻了,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那更是目前星弓家上上下下公认的意见。 原则上我也试着下厨做点紧急因应的料理,但这种时期我能做的也顶多是面线、面线、面线、咖哩或是味噌汤这类极简单又正统的菜色。根本就毫无拿手好菜可言,因此很快就花招用尽呢。 然后手艺极佳,堪称是我们唯一生机的彩姐,最近却老是往龙助先生那儿跑。虽然本人红着脸极力否认,但她那样简直就跟「通勤妻」没什么两样。你们尽管越过弟弟妹妹们的尸体,爱得天昏地暗吧! 我们面临的可是,饮食危机。 然后,这次的饮食危机最大受害者,莫过于美智乃。纵使她平常食欲过剩,但正如刚刚所说的,吃饭这种事并不是只要填饱肚子就好了。 像是跟平常微妙不同,时软时硬的白饭、微波加热的白饭、味道重到残留在舌头上的配菜,以及单调的饭菜都会令人厌烦,进而导致食欲明显降低并失去元气。而我妹的食欲跟元气之间的比例关系,又比一般人密切数倍。 加上这个热得发昏的气温,就更是糟糕。虽说今年是难得一见的酷暑,但为了消暑而伤诱脑筋的人应该不多吧。 但这个问题却对美智乃造成直接的冲击。 往年她都是一面冷眼旁观「一次消除酷暑的精力料理!」这类电视特集,一面说:「中暑很伤脑筋呢……啊,再来一碗!」中暑对她来说有如一阵风,每年夏天她都是无忧无虑地度过。可见吃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呢。 面对这次人生第一次的中暑,以及不知何时结束的单调饮食生活,美智乃的压力指数不断狂飙,甚至还意志消沉地开始说:「面线这种东西应该把它消灭才对……」看来她的状况越来越不妙呢。 像昨天,老爸一派轻松坐在沙发说:「哎呀!我可是竭尽所能,找遍四面八方呢!哈哈哈!」美智乃就当着老爸面前开始「卡嚓卡嚓」地维修枪械——她原本只在自己房间做这种事。还用非常非常阴沉的声音喃喃自语说:「看来必须把没用的狗撵走才行呢… …」结果老爸从昨晚开始,就竭尽所能踏遍八八六十四方寻找老妈。 「志乃妈妈说她要回老家对吧?」 柚岛一面喃喃说「会不会有些不痛不痒啊?」一面问道。 「是啊,不晓得她从哪儿学会这句台词呢!」 「可是,志乃妈妈的老家……」 「这个嘛,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回那儿吧?」 我马上否定柚岛小心翼翼询问的意见。我老妈不可能回她的老家,且让我用一句话来说明那个理由吧。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来自于跟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界。而且,不只是来自异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的某大国公主殿下呢! 说到这位异世界的公主殿下,跟我父亲星弓耕作邂逅的契机,并不是相亲什么的。要是被问到「他们两位邂逅的契机是什么?」我只能这么回答—— 「是讨伐魔王。」 当时魔王在世界造成恐惧,老爸以传说的勇者身分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大国——亚达尔罕特,因此认识了那个国家的公主殿下——也就是老妈。而两人在启程讨伐魔王的旅程中,更进而培养出感情来。 结果两人虽然打倒了魔王,但惹火了临死前的魔王,于是两人被轰离异世界。但是,接下来的二十五年,来自异世界的公主也就是我老妈,对自己遭到的境遇并不感到气馁,还勇敢地以星弓志乃这个身分,在老爸生长的这个世界生活。 对于听过前面那些叙述的人来说,可能觉得太过离谱,最好去看一下医生。但多亏那个离谱的事情真实发生了,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存在于此。 「她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回去啊?」 根据我所听过的,光是把老爸召唤到那个世界,就花了十年的岁月做准备呢!但不久前,碰巧有个那边世界的人类跑来这里……啊!严格说来状况并不一样,但终究还是有人来过,只不过那也是纯属意外。若光是说「我要回老家去!」就能够轻意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想必亚达尔罕特那些知名的魔术师也会无地自容吧。 「我觉得她只是任性跑出去旅行而已……」 就在那个时候,玄关的风铃「铿啷铿啷」地响起。原以为是老妈回来了,结果进来客厅的并不是我们期待的人。 「嗨!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刺激食欲的景象呢。」 是老爸。虽然是从酷热的外头回来,但他没有流一滴汗,手上还拿着纸。 「……」 忽然间,原本开开心心地把料理送进嘴巴的美智乃,狠狠瞪着造成眼前这次饮食危机的罪魁祸首。虽然她没讲话,但那锐利的眼神彷佛在逼问:「结果咧?」 老爸有点吓到而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拿在右手晃来晃去的纸条摆在桌上。 「收到这种东西哟。」 那是一张明信片。 收件人是老爸。我们原以为是老爸工作上认识的人寄来的暑期问候,但不是。是看到字迹才发现到的。虽然觉得很意外,但是漂亮工整到令人感叹的字迹,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扭曲歪斜的情况,虽然跟我们学过的文字不同,但显示对方从小就受过很高的教养。而且,是我们很熟悉的字迹。 「是老妈寄来的……」 似乎连美智乃也察觉到了,毕竟想不到还有谁能写出这种字。然后翻到背面看—— 「这是……地图吗?」 也难怪柚岛会质疑,连我都觉得那像是幼儿园学童第一次画的涂鸦呢。 因为上面净是像蚯蚓乱爬的曲线,跟散布在旁边一点一点的东西(我猜她可能想表现那是海洋跟沙滩),以及许多三角形与长方形组合而成的物体(我猜这物体是树木,至于画了一大堆应该是想表现森林或山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看出那是地图呢! 我猜公主的教育课程,应该没有包含艺术方面的项目吧。抑或是她这方面的才能本来就是毁灭性的无药可救,想必她的教育官也相当头痛呢!而作画本人可能也明白自己没有这项才能,因此地图下方还用工整到让我汗颜的字体,详细写出地址跟如何前往目的地的交通工具。 「老妈她,一定在这里哟。」美智乃振奋地说道。 这还用说吗?因为穿过那些超歪七扭八的树木之后,就是一个x的记号,甚至亲切地加上「妈妈就在这里哟!」的对话框。真是让我们不得不感谢对方如此慎重又细心呢。 「老爸,这里不就是……」 我一面指着明信片一面问,老爸「嗯」地点头。 「这个嘛!我大概也猜到两三分……」 地图虽然画得很烂,不过我也知道这个地点。当然也因为连地址都附上的关系,不过这些景象带给我的印象也是原因之一。海、沙滩、森林,如果要我画这里的地图,我也会先画出那三个景象呢。那是我们每当中元节跟新年这种特别的节日里,会前往的特别场所。对儿时的我来说,每次都很期待去这个地方,甚至前一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觉呢。 「这是在叫我们过去接她吗?」 「是啊,而且也非去不可呢。」 我大大叹了口气,真是被这位公主殿下打败。自己离家出走,结果还特地告诉我们自己所在地。 大概是「差不多该回家了吧?我好想回家哦!」的心情,跟「不不不,我气还没消呢!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回家?好歹也要让罪魁祸首来接我回去!」的心情在内心交战,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爸看着满脸讶异望着地图的柚岛,像是想到什么地说「对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柚岛要不要也一起去呢?那儿的空气很好,海也很美。就当作是妳多次煮饭给大家吃的谢礼吧。」 「海?咦,这里是……?」 柚岛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则代替老爸回答: 「那儿是我老爸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家哟!」 ☆ 「哎呀!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看到妳这么有精神还令人高兴呢!」 这里是大三郎家里众多客房的其中一间。在这间墙上挂了一幅写着「毅力」的字画轴的和室里,志乃正隔着茶几跟大三郎谈笑风生。 「爸爸你也是啊,很高兴你也都没有变呢。」 「不不不,我身体有不少地方开始出毛病了,虽然我实在不想服老啦。」 「别这么说,你还很年轻哟!」 「不不不。倒是每次跟志乃见面就觉得妳越来越年轻呢。咦?妳好像今年才三十对吧?」 「讨厌啦!爸爸你嘴巴好甜哦!真是的!」 「好痛好痛!痛啊!志乃,很痛耶!」 开心过头的志乃「啪啪啪」地拚命拍打大三郎。 「请用茶。」 来人非常安静,摆了茶杯的托盘无声无息地从旁边送过来。 「啊,不好意思。」 仔细一看,全身裹着黑色西装且身材消瘦的男性就站在旁边。想不到自己居然都没发现到,真是丢脸。 「这位是……?」感到自己脸颊有点发烫的志乃问道。 大三郎才「喔」地说:「他是我这次新雇用的仆人,或许称他『管家』会比较酷吧?好了海藤,跟人家打个招呼吧!」 「我叫做海藤军司,请多多指教。」 志乃还没对只做简短自我介绍的海藤说「彼此彼此」,他就已经迅速退到大三郎后面,这个人感觉真像是影子。 至于年纪应该跟志乃差不多大吧。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可能是身材很瘦的关系,整体上给人尖锐的印象。而他站 在大三郎后面直立不动的模样,与其说是管家,倒不如说是保镖还比较贴切。 「我的事情当然是跟他提过了,而志乃你们的事情我也跟他说过。因为他是个领悟力相当不错又优秀的家伙,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找他处理吧。」 「是的……」 这么说来,他对大三郎过去的经历跟志乃的境遇应该都有几分了解吧。可见他有别于外表给人的感觉,是个相当机灵的人呢。 「倒是志乃——」 大三郎「滋」地啜了一口茶,然后切入正题地问: 「我那个笨儿子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蠢事啊?」 虽然「笨儿子」那个字眼,当下让志乃感到很生气,不过她立刻打消那个念头。没错,耕作的确是个笨蛋! 「对,他给我搞劈腿!」志乃仿佛想说服自己似地不客气说道。 大三郎「嗯」地用粗壮的手指抚摸下巴。 「他怎么又来了?妳亲眼目睹他跟女人在一起吗?」 「是的!我亲眼看到了!」 极力强调的她不知不觉把身子往前探,大三郎一脸伤脑筋的表情并摇着头说: 「真是的……那家伙到底是像谁啊?」 其实过去自己也从耕作的口中得知,大三郎以前也很花心,但现在还是乖乖闭嘴得好。 「那么志乃,关于妳在电话里提到的事情……」 「是的,那么就有劳你了。」 接着志乃便深深低头鞠躬,大三郎的脸上露出像是想到什么特殊恶作剧的孩童笑容。 「真的没关系吗?」 志乃对再次确认的大三郎用力点头回应。 「是的,即使是体无完肤也无所谓!」 「体无……?」 「好!」 大三郎「啪」地拍打膝盖。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助妳一臂之力吧,而且好像挺有趣的。」 「请问是……体无完肤吗?」 「怎么了海藤?」 「没什么……」 「而且希望是落花流水!」 「嗯,一定要让他体无完肤、稀里哗啦的才行!」 「没错,说什么都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志乃用力点头回应。不过,站在一旁的海藤则露出眉头深锁的模样。 「咦?海藤先生,你怎么了吗?」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可能是我才疏学浅的关系吧,觉得两位的对话有些难以理解……」 「也难怪你会听不懂啦!我们跟庸俗的你不一样,算是既新潮又富有年轻气息,而且常常在对话里加一些新奇的说法。说起来并不输给都市男孩哦!」 「你很能跟年轻人打成一片呢,爸爸。」 「……」 不知为何海藤表情尴尬地说不出话,而大三郎没有理会他,闪出锐利的目光。 「一定要好好惩罚我那个笨儿子才行!」 第二章 我的爷爷,星弓大三郎。 他曾发下豪语说,过去自己曾掌握过全世界的九成。 爷爷最初的征服,是从控制战后的黑市开始的。 当时,爷爷只是个年仅十五岁且毫无任何力量的少年。他凭着天生怪力,以及本身散发的领袖魅力,把战争中失去亲人又为了生活而犯下低级罪行的小鬼头,一一拉拢过来当伙伴并成功整合他们。这可以说是爷爷最初建立的组织。 如果爷爷干的事情只是那样的话,顶多只是当个占据一方的老大而已。问题是爷爷干的事情可不一样。他凭着那个组织的人数及年轻气盛的优势,跑遍各个战后混乱不稳定的地方,并且把各式各样的物资聚集到自己这边,接着开始在黑市销售那些物资。 在政府的配给物资陷入瘫痪状态的当时,物资都是以不合理的价格贩卖。尤其是爷爷他那集合各地物资的店里,陈列了其它店家所没有的商品,种类也非常丰富,因此成了黑市no.1的店铺。 这么年轻的商人以这种方式赚取庞大利益,结果当然引发其它黑市商人的不满。但后来也因为某个事件,而让那份嫉妒转变成赞赏。 当警方突然展开取缔行动之时,爷爷独自挺身而出对抗警方,帮其它商人争取逃走的时间,甚至还动粗打倒警察。因此爷爷一跃成为黑市响当当的人物。对于平日受到官僚压迫而抑郁不已的其它商人来说,以快刀斩乱麻之姿摆平官方的爷爷,看起来铁定很耀眼吧! 就这样,爷爷得到更多人望与组织能力。而他那彷佛明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决断力,以及稀奇无比的大胆经商方式,更让他不断在黑市拓展人脉,也在地下社会扎稳根基。 虽然黑市有段时间被解体,但爷爷建立的组织及服从他的人脉并不可能解体。反而那次的解体更加触动爷爷的野心,让他想往更高的地方爬。 在那个战后重建有如火山爆发的时代潮流里,爷爷建立的地下人脉太有价值了。他出手的买卖都非常成功,加上那原本是黑帮组织的关系,因此常见的手段就是将碍眼的家伙以武力排除,或者用威胁的方式抢夺。这些粗暴的作法,让他的力量更加拓展。 后来爷爷三十四岁的时候跟奶奶青野织花结婚了。奶奶深受年轻时失去亲人的爷爷所吸引,从此一直陪在身边支持他。那个时候的爷爷已经对伸手控制日本的行动兴趣缺缺,他把眼光放在全世界。 接下来世界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且转变成更动荡的时代。只要把手伸进那个动荡所产生的缝隙,再照自己的想法扩展的话,拥有全世界并非梦想…… 由于他的眼光精准,于是变得越来越难对付。而爷爷迈向全世界一事,也有如理所当然般地顺利进行。虽然其中也用过流氓找碴打架的粗暴手段,但那并不单是随随便便的暴力。对于敌对组织及阻挠他的事物,爷爷只要趁机动点手脚就能阻止或入侵他们,简直有如神助似的。 虽然他个人并没有浮上台面,但只要循着世界各地的组织结构不断往上探索,就会发现立于顶点的正是爷爷这个状况。真可谓要当世界之王都不是梦想。 但是,爷爷他永无止尽的野心,却被「那个男人」破坏而终告结束。 那个男人展开行动,一刀粉碎一手接收组织不为人知之暴力部分的那些黑道。甚至利用公开揭发其内幕的方式,抹杀爷爷在政经方面的力量。这段时期一些大企业因为丑闻而解体,以及政治大老突然辞去职位,应该都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由于爷爷的事业基础都在日本,这基础一旦崩溃,接下来组织便有如骨牌效应般连锁倒闭,像砂之城那样地瓦解。可能有部分原因是急躁的成长与发展,才导致这场毁灭吧! 那男人的所作所为,是迅速又彻底的破坏;也是不留一粒尘埃,毫不留情的破坏。简直就像小孩子只因为个人喜好就毁掉积木堆栈成的建筑物,那样地幼稚又毫不留情的破坏。不过那也难怪啦!因为造成那场破坏的人物,在当时不过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呢。 然后,将爷爷花了半辈子人生建立的一切破坏、蹂躏殆尽的传奇人物,他现在—— 「老爸,不是那条路啦!」 「嗯?是吗?」 「不是跟你说了吗?是从刚才那条路往左转啦!」 「不对哦,哥,是在那个地方往右转。」 「嗯,这样不行啦……」 「真是的!你不是问好几次了吗?怎么还会搞错路呢?你以前真的有冒险过吗?」 正载着孩子们前往老家,准备接离家出走的妻子回家。 耀眼的太阳、白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洋。 纵使眼前景象正如那些陈腔滥调所形容的,不过一旦亲眼目睹,心情还是会跟着high起来呢。 站在沙滩上面对眼前辽阔的海洋,我不禁感到万分高兴。虽然悠哉踩动的脚下,传来「咻喀、咻喀」的声音有点扫兴。 「反正,偶尔像这样轻松一下也不错呢!」 「就是说啊。啊,哥,那个灌好气的话,这个也麻烦你哦。」 「知道啦。」 我把刚刚灌足空气的泳圈从插硝拆下来,再把插硝连接在折叠的橡皮艇上。这次要灌的物体很庞大,我拚命「咻喀咻喀」地踩着打气筒将空气灌进里面。 「需要换我来吗?」 「不用啦,我灌就好了,妳去做暖身操吧。」 反正,从以前我们全家到游泳池或海边的时候,我都是像这样负责帮泳圈或橡皮艇打气的角色。 彩姐原则上是个嫌麻烦的人,如果请小七姐打气的话,她通常会把打气筒踢飞并说:「干嘛用这玩意儿慢吞吞地打气,仔细看哦,这种东西我一口气就能——」然后就演变成「嘶——噗!砰!」的结果。所以这份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我身上。要是交给肺活量能一口气把泳圈吹爆的家伙,那泳圈根本就没机会浮在水面,即使它是泳圈。 然后现在那个泳圈的天敌,正在我后面看得见的渡假小木屋的阳台,躺在自己挂设的摇床上呼呼大睡。看来昨天以前她大概在宇宙的哪个角落大干一场,似乎非常疲惫的样子。难得她平常穿的超华丽衬衫跟这个渡假小木屋很搭的说,但她只是拚命睡觉。 顺便一提,我目前穿在身上的夏威夷衫,也是跟小七姐借的。虽然我自己觉得穿起来还不错看,但那两个女生给我的评价却超毒舌的,像是「哇,哥你穿这样真的很像流氓耶!」「可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吗?」等等。既然这样,就算是赌气,这个夏天我偏偏就要穿这种衬衫! 而让我尝到比海水还咸的泪水的那对恶魔二人组,现在正在后方的渡假小木屋里换泳装。 其实,这栋渡假小木屋跟我现在站着的沙滩,都是我爷爷的私人财产。也就是说,是他的私人海滩。 这儿的沙滩像是把山头用超巨型挖土机削掉,时髦的渡假小木屋就像别墅一般。爷爷称它们为「梦想的残渣」,若它们是残渣,那我真的觉得以前的爷爷很了不起呢。顺便一提,爷爷家离这里很近,刚好就在被削掉的那座山山顶。 「妳们两个动作好慢哦。」 刻人一面认真老实地做暖身操,一面说道。 「为什么妳们女人换衣服,都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呢?」 海豚橡皮艇已经鼓起一半以上,正当我准备把打气筒接到最后一个充气孔的时候—— 「不好意思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这时候渡假小木屋传来严厉的声音,是柚岛。刚刚她把我的夏装穿搭批得好惨,不甘心的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对她的泳装批评一番。正当我回头的时候—— 「喔……」 竟然不知不觉愣住了。 「……怎样啦!」 柚岛的泳装是亮色的比基尼加海滩裙。原以为她们说会穿得很时髦,颜色应该也很朴素,想不到映入眼帘的是这么亮丽的颜色,因此不知不觉看到发呆。 「好了,看到这里为止!」 忽然间美智乃从柚岛后面冒出来,像是要紧抱住她似的。而且动作飞快地绕到前面,彷佛要挡住我看柚岛的视线。 「再看下去就要收费哦!」 「啊啊?」 妳这个妹妹讲这什么话啊? 「这套不错看吧?是我挑的呢!」 美智乃指着柚岛身上那套泳装,得意地笑着,至于她自己,穿的则是方便行动的两截式背心泳装。 「这样啊!」 我只那么回答并把视线移开,继续专注于为橡皮艇打气的作业。 「想不到,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啊!」 「拜托,美智乃……!」 「是是是,妳说得对。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哇,好瞎的回答。唉!难怪你是爱装正直的色——噗!」 「拿着这个滚到海里去吧!」 我把刚灌饱气的泳圈塞给我妹让她闭嘴。美智乃只得一面闹别扭地说:「真是的。」一面拉着刻人到海里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柚岛开口说: 「太好了,美智乃似乎变得有精神多了呢。」 「她很现实的。不过,总比整天瘫在家里不动的好啦。」 这么做或许不能完全消暑,不过环境改变的话心情也会有所改变,食欲也会跟着变好。这也是为什么在海边吃炒面或拉面会格外好吃的原因。 「那种事情都不会影响妳吗?」 我继续帮橡皮艇打气,一面询问柚岛。站在我旁边的她那双白皙的腿有点吸引我的注意,不过这件事就悄悄放在我心里。 「什么不会影响我?」 「就是中暑,或被热到感觉不舒服什么的。」 想不到柚岛对我讲的这些话,感到很意外而不断眨眼睛。 「……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会担心啰!毕竟妳现在是一个人住啊!要是病倒的话,不就很惨?」 现在柚岛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因此她过着俨然是独居的生活。现在是暑假期间,她独处的时间固然就变多了。而且,这家伙的身体看起来既不是很好,又很爱逞强。毕竟,连平常壮得像牛的美智乃在昨天以前都那么懒洋洋的,难怪我会替她担心呢。 「所以,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我家吧。美智乃也会很高兴……只是说,现在某位公主殿下离家出走了,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团乱,但是不会逼妳煮饭给我们吃的。」 「这样啊……」 柚岛不知为何直盯着我看。 「怎、怎样啦……」 看到我不知所措的模样,柚岛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和缓。 「反正,等我想到就会去的。」 「喔……噗!」 那个时候,有水从旁边「啪嚓」地溅到我脸上。好咸哦! 「啊,中了中了!」 仔细一看,在海里的美智乃正一手拿着超大型水枪乐得不可开支。 「那个臭丫头……」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说:「没事拿水枪干嘛?妳当自己还是小学生啊?」第二击已经迅速飞来。这次的目标是我旁边的柚岛。 「好冰!」 「哇!」 水弹在柚岛肩上。,而我也受到无妄之灾。 「快点过来啊!」 美智乃笑着挥手说道。 「可恶——美智乃妳这家伙!」 「可、恶,看我的!」 当橡皮艇一灌饱气,我卯足劲拿它当盾牌发动快速攻击的时候—— 「喔哼!」 背后传来有人刻意清嗓子的声音。 「嗯?」 回头一看,老爸正挽起白衬衫的袖子站在渡假小木屋门口。在这种时候,若他想穿泳装四处玩的话,倒不如流放到对面那座看起来像无人岛的岛屿。 「怎样啦,老爸?」 「有什么事吗?」 听到我跟柚岛的反问,老爸又刻意慎重其事地清了一次喉咙。 「喔,我说你们,能够玩得这么开心固然很好啦,但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重要的事情……?」 「没错。」 老爸用力点头。于是我在脑里试着搜索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后才「喔」地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我好像有带海滩球过来呢!柚岛,不好意思可以麻烦妳帮我拿过来吗?我正在帮这个打气。」 「可以哟,你放在包包里面是吧?」 「是的,麻烦妳了。」 当柚岛往渡假小木屋走去的时候—— 「喔、哼!」 老爸再次故意清喉咙的声音在海边回响着,而且比刚才还要大声。 「干嘛啦,很吵耶!」 我用力皱着眉头,老爸则语气严肃地说: 「……我是来找你商量,差不多该去接你妈妈了。」 「喔!」 我终于想起来。 「拜托你傍晚前要搞定哦。这儿的渡假小木屋固然不错,但我还是希望尽可能住在爷爷那儿啦。」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们一起……」 「为什么我们非得帮老爸你擦屁股不可呢?你自己去!」 「总之你要向志乃妈妈下跪道歉,知道吗?」 柚岛用令人感到害怕的笑脸说道,而且她背后似乎还散发着黑色的气势。纵使现在艳阳高照,但背脊会感到一阵凉意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从得知老爸跟陌生女子走在一块,柚岛对老爸就一直是这种态度。 可能是被柚岛的那种气势跟我鄙视的眼神压倒吧,老爸谄媚地笑着说: 「怎、怎么这么冷淡呢!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劈腿男不配当我们家人哟!」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立刻把你轰出家门,现在你自己先去负荆请罪算是很合理的作法吧。」 「呃……」 老爸不禁倒退好几步。我则像是趁机打落水狗,挥手「嘘!嘘!」地要他离开。 「我们接下来正准备进入渡假模式哟,要接老妈的话你自己去!少在这里破坏年轻人的夏天跟青春岁月哦,你这个色老头!」 「唔……说到青春,这是多么美丽啊……!你给我记住!」 老爸随即含泪并恨恨地丢下这句话离开,感觉好像三流的坏蛋哦。 ☆ 大三郎宅。在好几间客房的其中一间,位于二楼边边的和室里。 「呵、呵、呵——」 有个人正拿着望远镜,从和式纸门探出身子发出怪笑声。 「什、么感觉啊?」 是志乃。她开心地用望远镜窥视遥远的下方,目标是位于那个沙滩的渡假小木屋。 这栋大三郎宅,虽然四周都是森林,但因为位于山顶,所以四周的树木不高,只要像这样到二楼,就能够俯瞰下方的沙滩。 她从海藤那儿得知耕作跟孩子们,今天就在那儿的渡假小木屋。恐怕那张明信片是在昨天——不,搞不好是今天——送到他们手上的吧?因为他们一直没来找志乃也没接她回去,逼得志乃不得不寄明信片回家里。 想必全家已经乱成一团吧?搞不好现在已经组成强行军,正前往这栋宅邸要接志乃回家呢。一想到这里,虽然有 些轻率,但内心不禁兴奋起来。 志乃离家已经快两个星期,大家铁定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呢。只是她总觉得对孩子们很过意不去…… 「请你们原谅妈妈哦……啊,但这也是!为了确定我跟耕作的爱哟!也就是爱的试炼……因此,我不惜变成魔鬼……天哪,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志乃啊。」 「啊唔……」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把背脊挺直。 「爸、爸爸……」 回头一看,大三郎正微微拉开纸门往房里面看。至于海藤则随侍在后面站着。 「结果怎么样?我听说他们今天抵达那儿了。」 太好了,幸好没被爸爸看到我刚才的模样呢。志乃一面稳定跳个不停的心跳,一面说: 「是啊,现在大概正往这边来呢。」 然后又拿起望远镜看。 「只是说感觉对孩子们很过意不去啦……」 不过在前往这儿的山路好像没看到他们。于是志乃把望远镜移往沙滩的方向,看他们是不是在渡假小木屋做准备什么的。 「……」 「怎么啦?」 看志乃有如石像般愣住,大三郎不禁感到讶异。 「借我看一下。」 在旁边的他从开始发抖的志乃手中接下望远镜。 「……看样子,他们很享受这夏日假期呢……」 大三郎这句话对志乃来说有如再次确认的作用,使得她内心那股无法形容的黑色感情开始卷起旋涡。 「喔,那个可爱的小女生是谁啊?好羡慕,好羡慕哦!年轻美眉穿泳装的模样真的好朝气蓬勃哦!」 公公这番话让志乃感受到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像是在朝她的怒火上加油,只见她太阳穴跟脸颊周遭的神经不停抽动着。 「嗯?那个走进森林的男人,不正是耕作那家伙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霸气都没有啊!感觉好像毫无干劲,又很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呢……」 「海藤先生。」 志乃轻轻说道。但是在旁边的大三郎却不知为何挺直身体,可能是感受到隐藏在志乃声音里那未知的恐怖吧。 「有什么事吗?」 纵使站在旁边,听到志乃那阴沉的声音都会不自觉颤抖起来,但海藤却不为所动。 「……有个东西想麻烦你帮我送一下,可以吗?」 「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 ☆ 「啊!可恶……果然敌不过那水枪呢……」 泼水比赛吃败仗的我跟刻人回到沙滩上,全身湿淋淋地像被人拿整桶水往头上倒。明明我们兄弟俩都还没潜到海里,结果却落到这种下场。 柚岛虽然是跟我一起下海,但她很快就察觉出站在美智乃那边比较有利,因此很快就倒戈到她那边。等到发现的时候,队伍已经分成这样并吃了败仗。 「你们也差不多该学学怎么让大海一分为二的必杀技吧!」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就是说啊,妳在讲什么废话啊?」 这时候乘着橡皮艇的柚岛下来站在海边,我则不爽地嘟着嘴。 「哼,妳这个叛徒!」 「哎呀,你在讲什么啊?」 柚岛竟然给我装傻,而且她的身体几乎没被淋湿。她躲在手持两把水枪战斗的美智乃后面,像个女王似地优雅坐在橡皮艇上,那个模样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正当赌气的我下定决心,迟早要把她连同橡皮艇翻过来的时候—— 「轧人孙少爷。」 忽然间有一道黑影从我眼前闪过。 「唔、唔喔喔!?」 我抬头一看,发现前方站着一个大热天还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又瘦的男人。 他、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被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吓得愣在原地,而对方则对我深深鞠躬并说: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大约半年前开始服侍大三郎老爷的海藤。」 「这、这样啊……」 总之我只能这么说,接着那位海藤先生从怀里拿出看似纸条的东西。 「这是给您的。」 他把那个东西交给我,我也不知不觉接了下来。 「东西确实交到您手上了,那么我告辞了。」 海藤先生只这么说,然后留下愣在原地的我们迅速离去。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柚岛讶异地问道,我也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这个嘛……好像是,爷爷的仆人什么的……」 看来爷爷找了个怪胎呢。我则带着被狐狸迷惑的心情,直接打开对方交给我的纸条。上面只简短写了一句话—— 「要是来接妈妈回家的话,一律增加零用钱。」 ☆ 「请彻底!教训得体无完肤!稀里哗啦的!」 「好、好的……」 志乃泪眼汪汪隔着茶几探出身子逼近,虽然感到些许压迫感,但大三郎仍旧点头答应她的请求。 这里是距离玄关不远的客厅,因此茶壶跟茶点是常备品,也成了大三郎的居住空间。由于茶几跟电视就固定摆在角落,所以空间看起来比其它房间还要狭窄,但只要拉开分隔房间用的纸门,就有足足超过十块榻榻米的宽度。有时候,大三郎会在这里跟过去的伙伴举办宴会,现在则当作迷你作战室使用。 「不过,孩子们等会儿就会过来了不是吗?那他们……」 「他们也一样!」 「没、没关系吗?」 「没关系!」 志乃「咚砰!」地敲打桌面。那双感伤的眼睛早已经泪汪汪,充满了不甘心与悲惨的情绪。被她那双泪眼打动的大三郎精神奕奕地拍着膝盖说: 「好,我知道了!」 然后迅速站起来,而且闪着当年还是帮派老大时的凶狠眼神。 「任何人想接近志乃,我会把他们全打得落花流水的!」 「爸爸……」 在志乃泪光闪闪的眼睛注视下,大三郎大胆「哼」地露出相当有担当的笑容。 「我年纪虽然大,但也是一度对世界充满梦想的男人哟!看我怎么修理那群小鬼,那对我来说可是易如反掌呢!海藤!」 「是!」 海藤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像忍者似地迅速出现在客厅。大三郎自信满满地对那个海藤大声说: 「这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出马,说到打架只有找那家伙了,帮我把千胜的炼次叫来!」 「您要找炼次大人的话,他因为糖尿病日久不愈,前阵子住院了。」 「唔!嗯……是吗?既然这样,帮我叫源次郎来!」 「说到源次郎大人……」 「呵、呵、呵……没错……说到战斗,那家伙可是人称死神的男人……」 「源次郎大人为了孙子的婚礼,已经在上星期前往北海道了。」 「啊,是吗?下次得好好恭喜他才行呢……海藤,你可以站出来替我战斗吗?」 「这个嘛,您真是爱说笑耶。」 「不不不,我并不是在开玩笑……那、那不然,这个时候找茂吉也没关系!那家伙脑筋很好!很擅长智谋策略呢!」 「茂吉大人的话,前阵子您不是因为下围棋输他,结果一直失和到现在?还是说你们已经和好了?对了,耕作少爷好像再过五分钟就会抵达这里呢。」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呢!」 「那、那个爸爸,其实你不要太勉 强啦……」 「可恶!既然这样,我只好亲自出马了!」 说时迟那时快,大三郎已经冲出客厅到玄关那儿。 「啊啊……」 「老爷的个性还真急躁呢。」 大三郎丢下担心地望着他背影的志乃与冷静讲这句话的海藤,单枪匹马踩着木屐「卡啷喀啷」地往外冲。 「看我发动特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十秒之后。 「哇啊啊啊!怎么这么厉害啊啊————————!」 「啊啊,爸爸!」 只见「啪唰!」用力撞破玄关拉门的大三郎飞了进来。他的模样看起来惨不忍睹,而且他光秃秃的额头还被写上一个「肉」字。 「你、你没事吧……」 志乃连忙冲上来,大三郎开始嚎啕大哭。 「他怎么那么厉害?未免太贼了吧!我,讨厌那家伙!」 「啊,好了啦爸爸,你不要哭哦。」 「希望那种家伙,明天肚子痛到死!」 志乃一面「啪啪」地拍打哭个不停的大三郎背部,一面从撞破的玄关往外看。宽敞的庭院另一头,有道人影正好站在门的位置。志乃光看那道剪影就知道是谁。从那个顶天立地的站姿,可以感受到对方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真是的,耕作也做得太过火了……!」 虽然很高兴他来迎接自己,但是过于干脆又觉得好像很无趣……不是啦,自己是被他劈腿气到的,若这么乖乖跟他回去,那怎么成呢?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他!要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非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因此才会像这样拜托大三郎对付他。 但是耕作太厉害了。虽然志乃自己也要出面战斗,但总觉得事情有些本末倒置。这不过是一般的夫妻吵架,但自己又不是很想吵这个架。 ——只不过,希望他能为我稍微认真一点罢了…… 但是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模糊了焦点,而且也太容易让他闯关呢。当她正烦恼「到底该如何是好」时—— 「包在我身上吧。」 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的海藤,突然从怀里拿出疑似摇控器的东西,然后「哔」地按下按钮。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庭院那边已经发出「嘎喀」的声音,接着差不多人类那么大的物体,随着「嗡嗡嗡嗡嗡」的运转声从地面慢慢升上来。而且是好几具。 「那是……」 看来出现的是人偶。而且,扮相很奇怪。该怎么说呢,对志乃而言是过去很熟悉的扮相,却在最近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常在电视上看到那种服装。简直像是侍女……不对。 「……女仆?」 「这不是普通的女仆人偶,听说是战斗用机器人。是把大三郎老爷过去使用的机器人改造再利用的。」 海藤表情非常严肃却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那些女仆机器人仿佛要证明海藤的话语,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列队地跟耕作对峙。 「这是……来真的、吗?」 志乃不知不觉中那么问,海藤又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当然。」 「可是……我家的人都相当厉害耶……」 「我都听说了。因此才参考大三郎老爷说的那些信息,夹杂现今的流行趋势,专攻耕作少爷的弱点。」 「虽然我曾告诉他护士的效果会比较好……」 此时玄关传来「喀」的低沉声音。志乃把大三郎原本靠在自己膝上的头放到地上,然后凝视站在远处门口的丈夫。 耕作的弱点——浮现在脑里的,只有「女人」这个名词。但是再怎么样,机器人的话…… 正当志乃不安地注视整个状态,那支女仆军团正慢慢举高它们的双手。那一瞬间,庭院连续响起「砰砰砰!」的枪声。 「天哪,海藤先生!」 「那是bb弹,请您放心。」 「你还叫我放心……」 「更重要的是请您看一下,耕作少爷逃走的模样好有趣。」 仔细一看,耕作宛如被野狼追杀的绵羊般,拚命闪躲一面开枪一面在后面追逐的机器人军团。 「效果很卓越呢。」 虽然看到耕作好几次压低身体摆出架势,但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是否该发动直接攻击。而且,他还刻意钻到枪林弹雨之下,兴致高昂地想偷看那些女仆的裙底风光。以前,他们曾并肩作战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非常清楚他的为人。 「……」 「唔!好痛好痛好痛!志乃,不要拉我的胡子啊!」 志乃不知不觉中用力拉扯手边的东西。 「喔!在撤退了,看样子作战成功呢。」 「……是、啊。」 望着老公逐渐远去又狼狈的背影,志乃「唉!」地叹了好深好深一口气。 ☆ 「好现实哦!」 这惊讶的语气从刚才就不断从背后发动攻击,但是我完全没放在眼里并加快脚步。为了不听到那些声音,我不断在山路前进。当然,这是前往爷爷家的山路。 「实在有够现实耶!」 那个声音又从后面传来。面对那股夹杂着讽刺的语气—— 「啊——吵死了吵死了!」 这次,我终于对走在后面的柚岛发牢骚。但是她不仅闪避我的视线,还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竟然是为了增加零用钱。」哼,这家伙让人挺不爽的…… 接下海藤给的纸条,我就立刻出发去接老妈。这也算是有顾及到老妈她这样不断传书信或纸条,只为了求我们接她回去的心情。这跟「反正暑假到了,零用钱就减少一些吧」这种事情,根本就毫无关系。 「我是替母亲着想——这种说法够美吧?」 「美智乃也是为了增加零用钱吗?」 没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的柚岛,径自询问走在旁边的美智乃。美智乃边笑边说: 「这个嘛!我是想求老妈把不久前,从我衣橱没收的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还我啦。」 「喔,是吗……」 柚岛对边笑边说的美智乃露出一副败给她的表情。反正那些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不早枪械就是炮弹之类的。 无所谓啦,刚刚那封信上又没有注明第一名到的才有资格增加零用钱。而且,反正又花不了多少工夫。虽说是山区行军,但是到爷爷家的路只有一条,跟我们刚刚待的沙滩几乎是相连的,所以能够直接前往。 因此我只在泳裤上面披一件夏威夷衫,脚踩着凉鞋就去了。美智乃跟柚岛也只在泳装上面套一件运动服,三个人开始愉快的行军之旅。 柚岛之所以会跟来,是因为游太久的关系,想趁机散步放松身体吧。顺便一提,我家那个心思细密、无欲无求又靠得住的弟弟则是说:「我留下来留守哟。」原则上小七姐也在,不过她睡得像头死猪似的。而且万一渡假小木屋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也可以避免该名可疑人物受到名为过度防卫的暴力。 「嗯?」 就在那个时候,美智乃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我回头看她,美智乃不断往四周东张西望,并且竖耳聆听。 「我刚刚,好像听到枪声……」 枪声?但是这种地方不可能有猎人,而且爷爷也没有狩猎的兴趣。美智乃再次竖耳聆听。 「还有……惨叫?」 「妳说惨叫?怎么可能啊?」 「总觉得,听起来很像老爸的声音耶……」 「该不会是被老妈狠狠教训啊?快趁老妈还没抓狂以前赶过去吧 !」 最好在老妈还能用道理讲得通的情况下赶到,只要取得她加我们零用钱的口头承诺,接下来她抓狂到想把老爸煎烤煮炸,或者用魔法把他轰飞都无所谓了。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不久就看到前方那扇熟悉又巨大的门。不管何时看都觉得它好巨大。可能是由下往上看的关系吧,总觉得像是矗立在眼前。 「这里就是,你爷爷的家?」 「没错,就是这里。」 「果然很大呢……」 「是啊。」 我有点骄傲地回答感到佩服的柚岛。即使他以前是恶贯满盈的男人,但是对于白手起家而留下这些财产的爷爷,我还是很引以为傲。 正当我们带着有点开心的心情往大门走的时候,门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唔啊——哈、哈、哈、哈、哈!」 「啊,爷爷!」 「什么,那就是你爷爷?」 站在大门上高声大笑的那个男人,很遗憾就是我爷爷。他身上的工作服随风飘荡,隐隐约约看得见他下半身纯白的丁字裤。这真是全世界最没用的走光手法。至于我刚才还很自豪的想法正明显萎缩中。 「为什么我们这个家族的男人都喜欢待在高处呢……」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啦……」 美智乃喃喃说道,夹杂着讶异与因为看透而彻底死心的语气。我也用类似的语气回答她。 「唔啊——哈、哈、哈、哈!」 爷爷还在笑。觉得他这样永远笑下去的话,事情根本就无法进展,于是心想「没办法」的美智乃出声说:「爷爷,你是怎么了啊?」 爷爷看到终于有人跟自己讲话而露出些许安心的表情,他的墨镜还因此闪了一下光,连脑袋也是。 「想不到你们真的来了,小鬼们!不过你们的行军也只能到此为止哦!志乃已经落入我的手掌心!」 「啥?」 爷爷用响彻森林的巨大声量高声喊叫,令我不禁皱起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柚岛问道。 我还真想知道答案呢。什么老妈落入你的手掌心?老妈恐怕是凭自己的意志造访这里的,毕竟她还送了那种信跟纸条…… 「啊……」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因为被增加零用钱这句话吸引,居然没注意到这个。 老妈全看见了,她看到我们这群孩子在海边玩疯的模样。 原本应该来接自己回家的孩子们,居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玩疯了。就算来接的只有老爸,但是看到小孩没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只晓得玩自己的,也难怪她会抓狂。 于是抓狂的老妈会怎么做呢?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好好惩罚不乖的小孩啰! 当我拟出那可怕的结论时,爷爷从怀里拿出约摇控器大小的开关(背面还大大写了一个「落」字)。 「等、等一下,爷……!」 「少说废话!我要按了!」 啪喀! 脚下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地面,伴随着过去曾听过的声音裂成两半,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仿佛要把我们吸进去的黑暗。 「喂……」 「喔哇?」 「不会吧……」 过去曾体验过的瞬间飘浮感朝我们袭来。 「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又是这个——!?」 面临束手无策的惊悚感觉,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地往下坠。 「请原谅我吧,孙子们……」 急速变远的光线那一头,我微微听到这句超任性的话。谁要原谅你啊! 我家浴室的更衣间里有个简易置物架。就是利用它的伸缩功能附着在墙壁上,随即就能变成置物架的那种。 平常上面都是放打扫浴室用的工具,或备用的洗发精什么的。换衣服的时候,偶尔也会拿来放不丢洗衣机洗的衣服。我们觉得掉下的话再把它拉直撑在墙上就好了,因此不断在那上面摆了不少东西。但是往后我可能会稍微改变那个想法。 因为—— 「哼!唔咕咕咕咕咕咕咕……!」 因为在黑漆漆的洞穴里,我正充分体验到那个伸缩置物架的心情,而且巴不得不要体验!我有如利用双手双脚,使尽全身力气的伸缩置物架。况且,如此拚命硬撑的我,肩膀还得承受两人份的重量。 「哥你要用力撑哦!否则再也没机会遇到这么好康的情况哟!」 「就、就是说哟!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你要努力撑住哦!」 「妳、妳们两个个个个……!」 美智乃所谓「好康的情况」,大概指的是我两边的肩膀悬挂着穿泳装美眉这个状态吧。问题是中间隔着夏威夷衫,加上现在这个状况,我哪有心情想那种事啊! 刚刚被设计往下坠的那一瞬间,我发挥超完美的反射神经与运动神经,因此能像这样双手双脚硬撑住墙壁,但美智乃跟柚岛又巴着我不放。撇开上次往下坠的时候差点没被压扁不说,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很顾重力的怨呢。 「唔咕,咕咕……!」 可能是靠近海边的关系,墙壁显得格外潮湿又滑溜,所以眼看就快要滑下去了。能够像这样撑下去虽然是很荣耀,问题是无法了解伸缩置物架的心情,又缺乏想象力的两个女人还强人所难地说: 「啊!怎么觉得只有我这边一直往下掉啊,哥……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那么回事! 「喂,美智乃!妳不要动得太厉害啦!」 柚岛慌得大叫。妳也不要动啦! 「惨了……!」 开始往下滑了,眼前已经不是重量的问题,而是我的体力跟气力的关系,因此开始在往下滑动了。 「啊!往下掉,往下掉了啦,哥!看、看样子是色情力量还不够的关系吧?好,小香,妳的臀部再往哥的脸靠近一点!」 「什么?我才不要呢!啊,真是的,总之你努力撑哟!」 柚岛又「啪啪啪」地打我。好,我会努力的!等顺利爬出这里的时候,我会再把妳们两个推下来的! 那股热烈的想法充满我心中,于是我重新鼓起干劲,倾全力想往上爬。不过—— 「——对了!跟臀部比起来,哥比较爱胸部呢!小香,妳把胸部稍微挪一下,就像这样,该怎么说呢?就是让他的头埋进去那种感觉……」 这句话让我气力全失。剎那间,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或许是那个景象从我脑子里闪过一下下的关系,我整个人突然瘫软无力,不一会儿就往无底的深渊坠落。 「啊——!」 「天哪,笨蛋——!」 我们又倒栽葱地向下坠,仿佛不想理会柚岛的喊叫。谁都没有权利责备我! 「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以为我们会就此倒栽葱地摔到地底,想不到洞穴在途中变成缓和的斜坡,于是我们立刻像在建造不佳的游泳池滑水道,以惊人的速度往下滑。正当我们方向感及平衡感都乱成一团,开始感到头昏眼花的时候,忽然间看到前方有亮光出现,但这时候却又整个人往上弹。 「耶耶耶?」 下一秒钟,我觉得好像听到「啪」的声音,而且被抛在半空中。 才想说剎那间窥视到傍晚的天空了,但还没充分沐浴到外头的光线,我们就立刻摔进海里,不仅发出「咚、啪|——」的巨大声响,还溅起偌大的水花。 冲击力道把我撞得头昏眼花的,海水也灌进鼻子里,但我马上用尽力气设法让脸浮出海面。 「噗哈!」 然后像狗一样地甩水并环顾四周,只是夕阳对原本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显得有些刺眼。 眼前的风景很熟悉,正好距离我们刚刚悠哉游泳的地方不远。稍微往远一点看的话,还看得见我们目前投宿的渡假小木屋呢。 「这么说的话……」 然后我往上看,看见岩壁中间好像开了个小洞。虽说是小洞,但也是因为远距离看的关系,实际上大概是一个人能通过的宽度吧。那儿大概就是陷阱的出口呢。看来我是从山上到那儿……简直就像是通过垃圾滑槽丢出来的垃圾一样。 真的、就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王八蛋——!」 「……有海带,附着在你头上哟……」 随后把脸露出水面的柚岛,用精疲力尽的声音对朝夕阳大叫的我喃喃说道。 ☆ 大三郎「哇哈、哈、哈!」呵呵大笑的声音响彻客厅。 「哈、哈!怎样?我还不输给那群小鬼头呢!」 「来来来,再喝一杯吧。」 志乃也笑着帮忙斟酒。虽然也有出现令人有些遗憾的场面,但应该也让劈腿的耕作,以及不管这个妈妈而径自玩乐的孩子们尝到苦头了。不用说,这全都要归功大三郎的帮忙。 「爸爸,真是谢谢你呢。」 志乃低头敬礼答谢,心情越来越high的大三郎把酒往喉咙里倒。 「不不不,这没什么哟!击败那些年轻人,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呢!」 红着脸的大三郎,兴致越来越high。 「大三郎老爷。」 海藤忽然往客厅探头说话。 「什么事海藤?你也想喝一杯吗?」 「若不介意,海藤先生也过来喝一杯吧。」 面对两人的邀请,海藤只简短说「不了」地婉拒,然后说出极具冲击性的话。 「七美孙小姐正以惊人的气势朝这里接近。」 「咦……」 「你、你说什么!」 讶异的大三郎站了起来,这个举动让志乃差点没拿稳酒瓶。七美不久前明明还在宇宙,而今天也没看到她在沙滩上玩,所以认定她并没有来这儿。 「我曾听说,她似乎相当有本领……」 「没、没错,的确是那样……」 只要七美在的话,事情就会有所转变。连大三郎都很清楚那点,于是连忙询问海藤。 「陷、陷阱呢?」 「她兴致勃勃地摔下去,但立刻就爬上来了。看样子是把双脚蹬在洞穴侧面,然后慢慢爬上来的。」 「之前那些机器人呢?」 「或许应该说,『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吧。况且就算加派机器人也只会徒增损害,加上善后处理也很伤脑筋,所以就让它们撤退了,这么做应该没关系吧?」 「呃、唔唔唔唔……」 海藤若无其事地报告那些残酷的事实,不过大三郎并没有察觉到,他全身因为焦虑与愤怒而颤抖不已。不过,他的眼神马上闪出强烈的光芒。 「可恶!既然这样,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啊,爸爸。」 话还没说完,大三郎已经冲出客厅。志乃心想「怎么又听到跟白天一模一样的台词啊」,不过还是跟在后面追出去。 「看我发动特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三郎单枪匹马踩着木屐「卡啷喀啷」地往外冲—— 「哇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厉害啊——!」 「糟糕,比刚才还要快呢!」 「嘎唰——!」撞破玄关拉门(在白天撞破的那扇拉门的对面)的大三郎飞了进来。他的模样当然依旧惨不忍睹,而且这次额头被写了个「米」字。 「这会是什么暗号吗……」 就在海藤念念有词的时候,这次的入侵者已经—— 「爷爷,你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啊?」 连玄关都很轻易就入侵了。 「七美……」 「找、找到老妈了!这样会帮我加零用钱吗?」 七美一面「嘻嘻嘻」地笑,一面拚命挥手。至于刚刚击退耕作的那些人型机器人,正冒着烟倒在她身后的庭院里。 「好厉害哦。」 听到身后的海藤心生佩服而喃喃这么说,志乃不禁大失所望并大大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束手无策了呢。将军,游戏结束了。 「老妈。」 七美轻轻喊道,志乃则正襟危坐并露出沮丧的神情。 「是……对不起……我玩笑开得太大了……」 其实会这么做,也只是希望大家能多注意自己一点。就算会遭到「都老大不小了还搞这种事情」的指责,但希望有人注意自己的想法,无论几岁都不会改变吧…… 志乃磨磨蹭蹭地缠绕手指头—— 「我,待在这边怎么样?」 「可是、可是啊,这该说妈妈只是一时冲动,或是基于少女心……咦?」 「我在问,需不需要待在老妈身边。」 七美这令人意外的话,让志乃不禁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会被七美骂到臭头呢。 「啊,咦?为什么……」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你们这边比较好玩。而且马上做出了结好像挺无聊的。反正主要就是击退把拔跟轧人他们对吧?」 「是、是没错啦……」 「反正我个人也要找老爸报一些仇呢……」 「咦?」 「没什么啦。况且,把拔若能克服我的阻碍将老妈抢回去,那不是很了不起吗?那才是爱的力量哟,也能够证明你们俩的爱情力量是真的吧!」 「真实的……爱……」 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的志乃,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确认老妈打起精神的七美,又再加一把劲地说: 「没错,真实的爱。」 「说……说得也是呢!」 志乃终于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克服重重困难又真实的爱,这听起来多么响亮啊?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 「讨厌啦!七美妳真会讲这些有的没有的!」 七美无视志乃拚命拍打自己背部,对着依然倒在玄关的大三郎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爷爷,从今天起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呵呵……七美啊,妳太大意了。其实我现在穿的工作服跟丁字裤,可是合计超过三百公斤呢。当我把这些脱下的那一瞬间,战斗力也会提升数十倍……」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要是妳愿意帮虽然已经很拚,但最后还是输了的爷爷起来,不知道该有多好呢!」 「没问题哟!」 听到大三郎那么说的七美,单手就把他抱起来。 「不是说超过三百公斤吗?怎么这么轻啊,爷爷?」 「对不起,我是骗妳的……」 「没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真正的……爱……」 看着七美与大三郎之间奇妙的对话,以及眼神闪闪发亮地沉醉在自我世界里的志乃—— 「看样子,事情又变得更奇怪了呢。」 站在后面的海藤独自冷静地喃喃说道。 ☆ 「喝啊啊啊啊啊啊!」 数自己像这样子大喊已经是第几次是很蠢的事情。我今天又再次从高空翻转而下。 由于已经习惯在喷起强大水柱的情况下落入海里,因此我很快就浮出水面。我还觉得三半规管好像升级了。当我一把脸露出水面—— 「真是的……你就不能学我用稍微帅气的方式落水吗?」 老爸好像比我先落入海里,在旁边「咕噜咕噜」浮在水面的他无奈地摇头说道。 「当你把垃圾丢进海里的时候,这模样哪可能多美啊!人在挣扎的时候要怎么做出美美的动作啊?」 「你太天真了,我刚刚还做出空中三回旋耶!」 「你在表演空中三回旋以前先转动你的脑袋,把头上的螃蟹甩掉啦!」 「喔,真是的!」 你继续跟那只螃蟹玩好了。丢下白痴老爸,我慢慢地游向海岸。 「啊……可恶……」 我稍微考虑过要不屈不挠再次挑战,也觉得自己挺死脑筋的。但又觉得就算是搞什么阴谋诡计,也只是白费力气。正当我在做各种考虑的时候,搭乘橡皮艇的柚岛跟美智乃过来了。 「你还是死心吧,哥!」 「小心撞击海面太多次,脑袋会变笨哟!」 「要妳们管!」 距离我们初次被抛到海里已经整整两天。没扯到切身问题的美智乃立刻放弃,原本就没理由瞠这个浑水的柚岛也不再跟进,我则是为了增加零用钱……等等基本原因,为了救出老妈而继续孤军奋斗。 但无论往哪方面思考,情势就是对我方不利。虽然那个陷阱跟奇怪的机器人还有办法应付,但我们万万没想到小七姐会倒戈到那边。正跟那些机器人缠斗时,不仅被小七姐发现还被围殴,紧接着落入陷阱「咻!」地滑向半空中,然后「哗啦!」地摔进海里——大致上这就是我们受到的一连串遭遇。也难怪我脑子会闪过「增加零用钱这件事还是死心吧」这个念头。 「就算置之不理也该好好处理一下老爸吧?」 「就是说啊,叔叔他可是罪魁祸首耶。」 「不要讲那么无情的话啦,柚岛。」 忽然间,老爸「哗啦」地从我旁边快速浮上来。他好像是用潜水的方式接近我们的。 「拜托,老爸你不要一声不响地跑来插花好吗?」 美智乃阻挠随便碰橡皮艇的老爸,但老爸完全不予理会。 「那只是带点感伤的擦身而过。妳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人鱼公主呢。」 「啥?」 头上顶着螃蟹的你在讲什么梦话啊?我心想:「话说回来,快把螃蟹拿掉啦!」却看到老爸正对着柚岛笑咪咪的。柚岛马上察觉到老爸的意图,因此开始扭动身体往后退,像是要躲避老爸的视线。这么做是正确的。 「不不不,我可没有带任何有色的眼光哦。只觉得妳的身材窈窕,穿泳装真的很好看。简直让人误以为是从哪儿来的人鱼公主呢。」 老爸大言不惭地讲一些蠢话,但那些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窈窕?这家伙前天可是乱重一把耶!」 「什、什么?你知道她有多重,难不成轧人你……!」 「美智乃,妳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刺人的家伙?最好是前端是尖锐的那种。」 「如果是不知为何碰巧有带出来的鱼叉也算的话,我倒是有哦!」 「那就可以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 「唔啊啊,这些家伙也太会敷衍了事了吧!喂,怎么还不拿出印笼教训那些家伙呢!」 「爸爸,现在才八点二十分哟,太早了啦!」 「唔唔唔……」 志乃一面帮不耐烦的大三郎倒茶,一面帮他补充仙贝,大三郎随即抓起仙贝粗鲁地卡滋卡滋猛啃。 时间是晚上,用过晚餐以后,志乃与大三郎在客厅看国民时代剧。并不是大三郎霸住电视不肯转台,其实这也是他们两人共通的兴趣。 志乃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语言可通,加上耕作陪在身边,所以当前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辛苦。不过为了顺便理解接下来要生活的国家文化历史,志乃选择时代剧当教材并热衷观赏。 ……不过老实说,要理解文化什么的只是表面上的说法。最大的理由应该是耕作出去工作的时候,它常常在电视上回放的关系吧。加上那个原因,就更让志乃至今仍对时代剧沉迷不已。而她有时会说出连日本人都自叹不如的措词,也是这造成的影响。 因此,也养成她到大三郎家的时候,就会像这样待在客厅看时代剧的习惯。这也是两人比真正的父女还要亲密的原因之一。 「好极了,好好教训他们吧!」 剧情接近尾声,接来就是激烈的武打场面,正当大三郎的情绪也正high的时候—— 「浴室空出来了哟!」 七美从走廊探出头来,发现志乃跟大三郎正沉迷在电视剧里,因此无奈地耸着肩。 「你们两个还真爱看时代剧耶——」 她做着t恤与短裤的轻松打扮,一面粗暴地用毛巾擦拭头发一面说道。 「话说回来,爷爷喜欢看这种劝善惩恶的剧情,不觉得很奇怪吗?」 「七美,不可以这么说!」 志乃出声劝诫七美,在旁边的大三郎则「哼」地嗤之以鼻说: 「这些家伙干的坏事太不合情理,我才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呢。而且,如果要干坏事,就要抱持无论何时何地牺牲性命的心理准备。即使只是普通的军队,也不会雇用任何一个保镖。像这样的家伙还是早点解决掉,这样才能大快人心呢!」 「这样啊!算了,无所谓啦……那么,我要去睡觉了哦。白天跟两个白痴交手,差点没把我累死。」 看着准备离开客厅的七美,志乃出声叫她。 「啊,七美……」 「安啦,我会保持最低限度的警觉心,不管老爸或轧人来了,我都会察觉到哟!」 「其实,妳没必要这么拚的……」 「啊,对了!」 听到志乃这有如告诫人的语气,七美像在作弄她似地笑着说: 「说得也是呢!我要是太拚,害老爸不来的话就伤脑筋呢。老妈的寂寞指数已经到达极限了吗?」 「讨、讨厌啦,七美!」 七美轻快躲过志乃伸出的手,然后说声「晚安」之后就步出客厅,还一副成功作弄到老妈的样子。志乃则有点不甘心地坐回原位。 (寂寞,是吗……) 她托着腮,「呼」地叹气。这一口气比她想象中还要长。不不不,还是别胡思乱想得好。 至于时代剧也进入尾声了。她开心地想着:「遭到可恶地方官施暴的佣人女儿,如此一来可以回故乡去了。」太好了,印笼的力量真了不起。 「早知道我也带着国家的徽章出来旅行就好了——」 她不知不觉如此自言自语着。当初离开城堡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擅自跑出来的,因此根本没时间想到那种事情。 节目完全结束后,正当志乃心想「那我也该去洗澡了」的时候,大三郎点燃了烟管。 「志乃。」 「什么事?」 志乃突然被大三郎用低沉的声音叫住,原本起身的她又坐回原位。 「请问有什么事吗?」 大三郎啜了一口茶,然后正面看着志乃说: 「妳,想不想回真正的老家呢?」 剎那间,她听不懂大三郎在讲什么。 「……咦?」 「我的意思是,妳想不想回去原本生活的世界呢?」 「原本的……」 志乃的脑筋变得一片混乱。正当她好不容易明白那些话的意思时,大三郎又继续说: 「志乃,妳这次说『我要回老家去』,然后跑到这里。 妳会过来,我真的很开心。这么说或许会造成妳的困扰,不过我一直都把妳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哦。」 一股喜悦在志乃的心里扩散开来。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爸爸这坦率的好意深深感动她的心。 「耕作第一次带妳来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妳是个气质高尚的好女孩,根本配不上我那个笨儿子。而且那个时候,这么说或许很失礼,我当时还心想妳长得跟我过世的老婆好像哦。妳应该有听说过我老婆的事吧?」 「听说她是在耕作十六岁的时候去世的……」 大三郎心情沉重地点头说「没错」。 「正好是在我逞凶斗狠的那段时期呢。不过我本来就到处胡作非为,干过令人遗憾的事情……她是意外身亡的。就在这里的——」 大三郎的烟管往烟灰缸「铿铿」轻敲几下。 「地下秘密工厂正在进行见不得人的研究,但是却失败了,她则是无辜受到波及。我猜,耕作也很恨那件事吧……毕竟连尸骨都找不到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待在这里。」 志乃曾经再三问他要不要一起住(虽然耕作觉得很尴尬),原来这就是大三郎不肯离开这里的理由。但那为什么会跟志乃回去这件事有关,就让人搞不懂了。 大三郎淡淡地说: 「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该要考虑一些身后事了。譬如说,尸骨要埋在哪里什么的……」 「天哪……请不要讲那种话好吗……」 「妳就听我说吧。我对那种事情并不会特别感到悲伤,而且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挂掉。不过志乃,我这些话都是对妳说的。」 「对我……?」 「刚刚我不是说『尸骨要埋在哪里』吗?志乃,妳真正的故乡并不在这里,甚至不在这个世界。再这样下去,妳将无缘再回去故乡,也无法送父母亲最后一程。而人生走到终点的时候,尸骨将埋葬在这个异世界。」 大三郎轻轻地说道,他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志乃也只是默默听他说。虽然想开口反驳,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老是讲同样的话虽然觉得很失礼,但是像我连要帮织花捡骨都办不到,也无法让她回故乡去呢。所以我不希望妳也抱持相同的遗憾。反正孩子们也都那么大了,妳真的把他们都教养得很好。所以妳,也差不多该替自己的幸福打算了。」 回原来的世界,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些事情,志乃以前都没有想过。 「可是,要用什么方法……」 「放心!别看我这个样子,好歹我也是一度对世界充满梦想的男人呢。要找门路的话多得是。妳觉得魔法是很特别的力量——实际上的确很特别,但那并非绝对唯一的力量。我以前,也见过好几次跟妳有类似力量的人呢。」 大三郎嘻地扬起嘴角。 「而且,还格外容易找到呢……」 「咦?」 「不,没什么啦。总之呢,就是有那个希望哟。搞不好能够一度送妳回原来的世界呢。不,我会试着让它变成可能。而且,原先把妳跟耕作送进这个世界的,是妳那个世界的魔王什么的干的吧?那个世界是靠魔王的话,这个世界就是靠我这个霸王!魔王那种小咖办得到的事情,我不可能办不到的!」 大三郎如此说道,还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看到他那大胆又强而有力的笑容,不禁觉得这真的能成功呢。不,只要他认真的话,铁定办得到的。 「不过,要回来这里的话……」 听到志乃这样念念有词,大三郎愁眉苦脸地说: 「……老实说,现阶段那件事我无法保证。只有成功回去的可能性很高,这样孩子们想必会很伤心吧?而且志乃,妳的个性又很温柔,所以,妳不可能点头答应对吧?」 「……」 大三郎完全了解她的想法,因此志乃只是缄默不语。明知道孩子会伤心难过,她怎么可能点头答应呢?可是,大三郎却说出令人意外的话,像是要斩断志乃那个想法。 「既然这样,我只好强迫把妳赶回那个世界了。」 志乃越来越不明白眼前这个爸爸的想法,她不由得抬头盯着他看。但他的脸上依旧露出大胆的笑容。看到那个笑容,志乃终于明白了。大三郎自愿当众矢之的—— 「这、这样爸爸你会被孩子们……」 大三郎「哈哈」地对不知不觉提高声调的志乃笑着说: 「这没什么,反正我从以前就恶名昭彰了。这时候再多一两个臭名,也没什么影响。况且俗话不是说『顾人怨的家伙,到社会上反而有出息』,搞不好我还能因此长命百岁呢。」 大三郎又「哈哈哈」地笑着。问题是,他讲的是很严重的事情,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带过的。而他的意思是,只要志乃想回去,就算被自己的孙子们憎恨都无所谓。 这时候大三郎挺起腰逼近说不出话的志乃。 「志乃,如果妳真心希望回去那边的世界,我可以再当『坏蛋』没关系。反正我的宿愿,也是希望自己最后的恶行能带给某人幸福。妳没必要觉得对我过意不去,只要坦率面对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大三郎直视着志乃,那是掌握自己只差一步就能回到过去世界的眼神。是能够把任何对手吸进去,带有魔力的强势眼神。 「怎么样?」 可是—— 「我不回去。」 志乃轻轻但十分坚定地回答。 「……」 大三郎像瞪人似地继续凝视志乃,不过她并没有回避那个视线,脸上甚至还堆满了微笑。 她的回答只有一句,虽然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她认为那已经足够表达她的想法了。 两人互视好一阵子,大三郎突然笑了出来。「其实也没必要急着做决定啦!」他一副很安心地喃喃说道。 「把我刚刚说的话忘了吧,就当作是我鸡婆,是老头子说的玩笑话。」 然后他又开始咬着烟管开始抽烟,志乃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因为刚才说过的话,全当作没发生过。 「那么,我先去洗澡了哦。」 志乃站起来对大三郎这么说。 第三章 「对我来说,击败魔王就像是附送的事情哟。」 老爸过去的英雄事迹,就从那句很扯的话开始的。 虽然他很少提过去的事,但曾经因为心情好到话匣子大开,而难得透露往事给我听。 我从那个时候的老爸口中听到,他跟老妈两人邂逅时的故事。虽然身为儿子的我想听一次看看,但要我再听第二次就免了。 说到他们两人邂逅的过程,是发生在老爸被召唤到老妈的祖国圣亚达尔罕特的时候。 其实从前面那句话就能够一叶知秋,老爸大概是跟拯救世界的传说中勇者相差甚远的人类,但说到他怎么有办法打倒魔王—— ☆ 话说回来这也太扯了吧!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的。总之自己被卷入这个环境,以及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就招惹来一堆麻烦,真的是有够扯的! 无聊! 耕作在罩着顶篷的豪华床铺上不断翻身,不耐烦地大大叹了口气。 就连这夸张到让身体往下沉的大床,跟这个豪华的房间,都是为「传说中的勇者大人」的自己特别准备的。自己似乎是为了打倒威胁这个世界的魔王什么的,而特地被召唤来的传说中救世主。 (虽然这段期间的确不断打倒类似的敌人啦……) 忽然间脑子里浮现出一面大喊「你、你这个笨蛋——!」一面消失在火焰里的白痴老爸,还有永远没机会再看见的母亲笑容。 「……」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因为觉得老爸的所作所为很碍眼,所以就出手毁了它,如此而已。只是我行我素地把看不爽的事情毁掉,过去跟未来应该都会继续那么做吧。 但是,会遇到这种事情,搞不好是自己任性的行为终于受到惩罚了吧。 看来再继续待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赶鸭子上架去对付什么魔王来着。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昨晚,砍杀了突然袭击这个国家的恶龙(实际上看起来只像是异常变大的蜥蜴),那个举动似乎不太妙。 原本只是觉得牠很吵又讲不听,所以就把牠给砍了,结果却被这儿的人当成「的确很有本领的真正救世主」看待。 后来之所以爽快答应国王「请帮我们打倒魔王」的请托,也是因为自己被丢在这个不知东南西北的世界,于是做出若拒绝这个请托可能不妥的判断。 但不愧是统治一国的国王,或许是害怕耕作可能逮到机会逃跑,因此把房间窗户都封得死死的,连房门也都被封锁起来。说什么「有需要请尽管说」,然后就马上派卫兵驻守,但主要是在监视他。 「这下伤脑筋了呢……」 若真的硬要从这里逃走,其实也是能够用动粗的方式要求他们放自己回原来的世界,只不过他觉得那很麻烦。老实说,现在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觉得麻烦。 「伤脑筋……」 正当万念俱灰的耕作在床上翻身的时候—— 「——喝!」 房外突然传来高亢的吆喝声,以及什么东西「嘎唰」损坏的声音。 「!」 耕作立刻把手伸向摆在枕边的剑(借来打倒恶龙时就一直带在身上),并且盯着房门看。这时候房门「嘎嚓嘎嚓」地摇动。 「奇、奇怪?怎么打不开……」 伴随着略带慌张的语调,这次换成有人「咚咚」地敲打房门。看来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想打开这房间的样子,耕作不由得战战兢兢地往房门那边走去。 砰! 「哇!」 忽然间门的中央与门锁,伴随小小的爆炸声一起轰飞。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事?」门就已经用力被打开。 「好、好像做得太过火了呢……」 一面小心翼翼低头看粉碎的房门及门锁,一面走进房间的,是个年龄跟耕作差不多大的女孩,一头闪亮的金色长发与身上的礼服都很美丽。那女孩一看到耕作,脸上就绽开笑容说: 「你果然在这里。」 「妳是……」 耕作立刻想到她是谁,毕竟自己不可能忘记曾经见过面的女孩。尤其是如此符合自己喜好标准的美少女。 但是,之所以会记得她的理由并不光是这样。其实就算不是耕作,普通人都会记得她是谁的。因为这个女孩,是白天谒见这儿的国王时,一直站在后面的该国公主殿下。 那时的耕作把国王的话当耳边风,不时偷瞄这个女孩。而她只是红着脸,把头压得低低的。当时就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因此对她印象很深刻。如果没有记错,她说她叫做希侬。 可是,那位公主殿下怎么会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呢? 希侬饶有兴趣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耕作,眼神夹杂着崇拜,仿佛置身在梦境似地看到都恍神厂。 「那、那个!」 不久,慌张的她一面结巴,一面和耕作说话。她似乎发现到这个状况下真正惊慌失措的人是自己呢,但耕作还是先等希侬把话讲下去。 (要是能够说明这个状况,就算是帮了个大忙呢……) 但事情却不如耕作所预期的。 「你、你昨天好帅哦!」 「啊?」 耕作不由得失声大叫。 昨天?昨天……他「啊」地终于想到什么了。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有看到耕作撂倒恶龙的英姿呢。 「喔……谢谢妳的赞美……」 能够得到可爱女孩的赞美固然很开心,不过这位公主殿下来这里只是为了讲那句话吗?甚至,在半夜突然撞破房门? 没有理会满脸困惑的耕作,希侬慌张地把手伸到嘴边大叫: 「啊,糟糕!我来这里不是要讲这种事情的……」 正当耕作心想,「这女孩的表情好灵活多变哦」的时候—— 「——跟我往这边走!」 忽然间,希侬用力拉住耕作的手。她的手滑嫩又细致,不过感觉有点温温的。只是耕作还没来得及享受那个触感,希侬已经直接拉着他冲出房间。 「喂、喂,妳……」 「安静一点,请不要说话跟着我走就是了。」 她的语气意外地强势,耕作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被她拉着走。一步出走廊,就立刻发现到脚下有碎了一半的壶罐及其碎片,接着旁边倒着一名看似卫兵的男性。 「喂,那都是妳……」 「这是没办法的事!」 由于她的语气既坚定又正大光明,耕作无法再说些什么。 夜晚的城堡静悄悄的。偶尔,还会遇到巡逻的士兵,但是希侬会在那名卫兵发出声音以前「啪嚓」地弹指,然后那名卫兵就会气力全失似地当场瘫软倒下,看来是瞬间催眠他的样子。 「……好不可思议的法术哦。」 「这是魔法。」 呵呵笑的希侬有点骄傲地说道。但既然她有这项才能,刚刚怎么不用在监视房间的卫兵上呢?难道那名卫兵是为了对付魔法而派驻的防术措施吗?或者这个叫希侬的女孩,只是单纯凭气势行动?如果是这个女孩,我猜大概是后者吧。 反正多亏希侬的魔法,耕作得以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下抵达目的地。在希侬的带领下, 在这完全陌生又宽敞的城里跑来跑去的。途中,还顺着只靠火把摇曳的火光照亮的昏暗地下阶梯往下走,两人最后抵达的是—— 「这里是……」 熟悉的某庄严石门。 那里是耕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通过的门。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扇门的后面,有个把他召唤过来的世界。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扇门后面的房间 地板,应该有个巨大的光环。那是把许多复杂的图案封印在里面的圆环,周遭的人好像都称它为「魔法阵」。 「哇……」 在那扇石门前面,希侬满脸困惑地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在那扇门的正中央有个差不多手掌大小,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魔法阵正断断续续地发光。 「父王也真是的,居然刻意弄这种……」 希侬紧咬着嘴唇。看来她想打开这扇门,但因为有这个魔法阵搅局,使得她无法把门打开。还是说,需要什么特殊的钥匙? 「……」 耕作冷静观看希侬讶异地把手贴在嘴边,对着刻在门上的魔法阵面露难色。既然都来到这里,耕作也大概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想做什么。不过,理由就完全不知道了。 虽然这时候出声会打扰拚命思考的希侬,但他还是决定直接问一下。 「喂,妳该不会……」 「我要让你回去原来的世界。」 果然没错。虽然耕作猜对了,但他还是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这其中有什么内幕吗?) 先前他仔细问过,原来为了召唤耕作来这里,据说已经花了十年的漫长岁月呢(这儿的国王彷佛硬要他领情似地拚命讲给他听)。正因为花了那么长的岁月,因此这个国家私底下,会扯上跟耕作相关的各种权利及想法,其实也不足为奇。然后,眼前的她又扯进来的话—— (的确有可能呢……) 既然这样,或许就利用这个女孩吓唬他们一下。为了先试探她真正的意图,耕作努力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其实我,本来就持反对的意见。我反对让异世界的人背负打倒魔王的危险任务。」 要理解她这些话的意思,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跟耕作考虑过的任何理由都不符合。她本来就反对?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不希望耕作身陷危险,所以要让他回去原来的世界。 「可、可是,你们不是花了十年的时间召唤我吗?妳要让那个——」 好不容易得到的「便利道具」逃走吗? 「这跟那个没关系!」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由于对方的语气过于强势,耕作失常地惊慌失措并剎那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妳、妳的、世界,不是面临危险吗?」 原本看着魔法阵的希侬,拾起头来与不知不觉中语带责备的耕作面对面相望。 「就算是那样,也没有理由让你身陷危险啊。」 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 话一说完,希侬又把视线从讶异地愣在原地的耕作身上,转移到那个魔法阵上面,她皱着眉头瞪着那里继续说: 「忽然间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想必你家人也很担心吧。我认为你应该回去原来的世界。」 「哈……哈哈……」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耕作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因为他觉得非常好笑,这该怎么形容呢?就是一股异常的喜悦,彷佛在心里点燃似地,让他的情绪变得格外high。 然后,耕作做了某个决定。 过去自己一直都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既然如此,这次也只是做同样的举动而已—— 「喂,妳——」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耕作想拍打拚命思考的希侬肩膀,地下通道突然传来尖锐的一喝。 「什么啊?」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望过去的地方有个脸臭到不行的老侍女,像金刚力士那样地站着。后面还站了几名卫兵。 「哇,奶妈……」 希侬的表情紧绷,看来是相当难搞的角色呢。 「唔!」 希侬立刻对那个老婆婆「啪嚓」弹指,但是她却安然无事。她双手插腰,气呼呼「哼」了一声说: 「没用的,为了对付公主殿下,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做任何准备呢?」 至于卫兵们像是在响应她那句话,不一会儿就把耕作他们包围得死死的。 「唔唔……」 在重重包围下,在我旁边的希侬沮丧得整个人都缩在一块。她沮丧失落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高贵的公主殿下,看起来只像个柔弱的小女生。 可能是察觉到耕作的视线吧,希侬满脸过意不去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说:「对不起。」 「啊……」 一定要对她说些什么。 内心涌起满腔那样的想法,于是耕作把手伸向希侬,但是—— 「好了好了公主殿下,游戏到此为止了!」 奶妈跟卫兵一起插进耕作与希侬中间,彷佛要分开他们似的。奶妈硬挤出扭曲的笑脸,对明显皱起眉头的耕作说: 「勇者大人也请回您的房间好吗?」 那是超谄媚的笑容,跟她刚刚对希侬那种威严正经的态度,根本是天壤之别。 耕作涌起强烈的想法——希望再见她一面。但是表情沮丧的公主殿下,早就被卫兵团团围住并准备把她带离这里。 「……」 忽然间,耕作的嘴角「嘻」地扬起。此时奶妈跟卫兵们,「咦」地对他的举动感到不解而愣在原地。紧接着耕作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他们中间,好不容易来到希侬面前。 「咦……?」 并且迅速夺走讶异的希侬的吻。 「啊……」 周遭的空气立即冻结。当然,突然被强吻的希侬已经像块石头僵在原地了。看到她那副模样,耕作轻轻笑着说: 「我们下次见,公主殿下。」 然后也没有确认一下希侬她泛红的脸颊就潇洒离去。 ☆ 「老爸不在?」 「好像是那样呢。」 我得知那个消息,是在渡假小木屋的阳台吃炒面的时候。那是我觉得老是麻烦柚岛很不好意思,于是自己随便弄的炒面。 也是从早上就开始游泳的我们,吃些简单午餐的现在。柚岛跟美智乃吃了足以填饱小腹的分量,只有我吃了两碗。因为游泳很容易肚子饿嘛。 「老爸不在的意思……是指他不在房里吗?」 这次是美智乃「嗯」地点头,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今天早上,她去敲老爸的房门叫他起床,但是没有回应就没有理会。她心想「就算他是超人,像昨天那样被丢进海里,想必体力也会耗尽」,因此就让他继续睡。后来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觉得他差不多起床的柚岛跟美智乃去叫他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该不会他顺利闯进爷爷家,现在正跟老妈卿卿我我吧?」 话说回来,昨晚好像有听到隔壁老爸的房间有什么怪声呢。因为是在睡梦中听到的声音,我也没什么把握,但如果假定那是老爸准备夜袭的声响,倒也合乎逻辑呢。 既然他打算闯入那个魔窟,夜晚当然比白天要有利许多。如果是趁夜晚摸进去,凭老爸的实力要闪避小七姐的阻碍,应该就未必办不到呢。 但是,柚岛却摇头反驳我这个意见。 「那不可能,因为七美姐说他昨天并没有过去。」 我几乎脱口说出:「那样子啊……」不过等一下! 「妳、妳跟她联络过了吗?」 「是啊,我打电话跟她联络的时候,她还回答得很平常呢。」 好一个从容不迫的敌人。原则上我们这次不是敌对状态吗? 而且根据我所听到的,柚岛好像还在电话里跟 爷爷讲过话,还说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眼前马上浮现出爷爷他跟年轻美眉讲话的时候,脸上那开心的表情。 不过老爸既然不在爷爷家的话…… 「会不会是走到镇上玩乐了?」 这个可能性很高。他昨晚散步出去喝酒,然后就直接找个地方住宿。如果是老爸,那的确很有可能——我心里是那么想的啦。 「可是他有车耶?」 好锐利的反驳。这里可是远离城镇的私人海滩,要到镇上的话就一定得开车,而且出租车也不会开到这里。 「这样的话,应该是又摔进哪个陷阱里,然后直接冲到海面上漂流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糟了呢。」 被冲到海面之后当场暴毙——这很难笑。那个老爸怎么会有那种下场,但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我无奈地抓着头说: 「……这个嘛,反正就算不管他,到了傍晚自然就会回来吧?」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还好耶。」 因为他都老大不小了,又干过一些蠢事。没事干嘛替一个花心男担心呢?我「哼!」地把脸别开,柚岛则瞇着眼睛淡淡地说: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来玩吧。」 「咦?」 她这句话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来,但柚岛没有理会我并拿起立在阳台边缘的橡皮艇。 「美智乃,我们走吧。」 「咦?啊,好、好的。」 她对不知所措的美智乃如此说道,我则连忙放下筷子说: 「等、等一下,妳也太悠哉……」 柚岛「哎呀」了一声,接着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继续说: 「你不是不担心?既然这样,我们大可以不管星弓爸爸去游泳吧!」 「不是啦,最起码也稍微找一下……」 「那就去找吧。」 柚岛如此说道,并马上把橡皮艇摆回原处。 「原则上要留一个人在渡假小木屋,并且到海边附近寻找。然后,另一个人则下海到远一点的地方找,并且游到那个陷阱出口处的悬崖下方搜索。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则是到宽阔的森林寻找。」 「不是啦,那个……」 「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并没有……啦……」 柚岛突然干净利落地下指示,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一副好像很闷,但没办法只能拚命把剩下的炒面扫进肚子里的我,美智乃喃喃地说: 「哥,你以后铁定都是听老婆的话呢……」 「啊?妳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真是的,为什么我珍贵的暑假会变成这样……」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今天不也打算做鲁莽的挑战吗?」 「不要说『鲁莽』,要说是最棒的挑战。」 「是是是。」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走着山路。 结果,山区的搜索是由我跟柚岛负责。美智乃是到海里,刻人则负责留守并在海边搜索。说到为什么会是如此分配,那是以防老爸伤重到动弹不得的话,能够立刻得到治疗。目前在我旁边的柚岛跟我妹,都有帮人疗伤的特殊能力。 「不过,我觉得那个老爸,应该没那么简单就受伤啦。」 「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嗯?」 前方的树荫底下,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我们还眼神交会。 「哎呀!」 「哎呀呀,海藤先生……」 站在那儿的是海藤先生。他跟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在这样的大热天还全身裹着黑色西装。虽然剎那间我摆了架势因应,但海藤先生毕竟是妈妈身边的人,而昨天以前的状况又跟今天不一样。 「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见面呢,今天也打算要做什么挑战吗?」 海藤先生一面露出淡淡的笑意,一面问我。真是太好了,海藤先生似乎没有积极抓我们的意思呢。 「不是啦,今天是……那个,是来找我老爸。」 海藤先生皱着眉头说: 「找耕作少爷?」 「是的。因为今天早上起床以后就没看到他在房里,好像是从昨晚就没有回来。你们是否有抓到他呢?还是说他摔到陷阱里什么的。」 既然小七姐不知道,再来就是问海藤先生了。而且令人讶异的是,上次那些奇怪的女仆机器人,好像是这个人在后面指挥的呢。 「我并没有接到那方面的报告耶……」 不过海藤先生露出阴沉的表情。真是的,可恶透了!那个混帐老爸丢下离家出走的老婆不管,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我在心里不断碎碎念。 「……该不会,是在那里啊?」 这时候海藤先生用手贴住额头,并且念念有词地说道。 「那里?」 「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跟柚岛问道,海藤先生点着头说「是的」。 「恐怕啦……可否请两位跟我走一趟呢?」 「啊,好的。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我点了点头,海藤先生便说「那么请往这边走」并开始往前走。我则是跟在后面。在旁边的柚岛则小声地说: 「应该没问题吧?」 「原则上,应该会在半路害我们摔进陷阱吧。」 海藤先生带我们来的地方,就在穿过茂密森林的前方。看起来很像是某些推理剧里常见的那种,形状往大海突出的悬崖。 在这豁然开朗的场所,视野非常辽阔。往右看的话,刚好可以远远看见我们住宿的渡假小木屋。于是我询问海藤。 「……这里有什么陷阱吗?」 「根据大三郎老爷给我的地图,这附近好像有以前制作的陷阱。照理说现在应该是没有作用了,但搞不好是出现什么故障呢。」 「这样啊!」 不过这山区的机关还真多呢。 「详细地点我也不清楚,因此可以请你们帮忙找吗?只要仔细调查地面,应该能看出什么不对劲。」 海藤先生话一说完就开始调查地面。而我也开始「喀喀」地踢地面,或用手拍打找陷阱。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喔喔——」 在地面寻找陷阱的时候,自己竞不知不觉中站在悬崖边缘,我不禁发出感叹。正下方白色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崖壁,溅起的浪花仿佛快弹到上面来似的。常常从不高不低的高度被推下的话就无法体会,只有在这里才能欣赏到眼前如此豪迈又有风雅的景致。 「拜托,太靠近可是很危险哟!」 柚岛在后面提醒我,我则是「啪答啪答」挥着手说: 「安啦安啦!倒是妳也过来看一下哟,这景象可是难得一见哦。」 「真是的……」 柚岛一面嘟嘴,一面走过来。真的想过来就坦率一点嘛,优等生真是有够正经八百的。由于这儿没有设置栅栏,说危险也的确满危险的。但是可以看到平常看不到的险峻景色,这就够有趣了。 「老爸那家伙,应该不会从这里掉下去吧?」 「别讲这么不吉利的话啦!」 柚岛在旁边提醒我别讲些触楣头的话,不过我倒是听到在后面的海藤发出「哈哈」苦笑的声音。 「就是说嘛,怎么可能……」 这时候我背后传来「沙!」的脚步声,而且那个声音正慢慢接近——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上半身大大地往前倒。 「咦?」 我一面听着柚岛的声音,一面两手撑着地面,以倒立的方式利用身体往前倒的后座力,让右脚往后高高跳起来。 然后我的右脚踢中站在后面的海藤先生的右手。 「呃!」 我越过肩膀看着海藤先生皱着眉头压住右手,一面把脚缩回来。这次我由下往上使出回旋踢,这一踢的动作有点大。而海藤先生一面压着右手,一面迅速往后退地闪过我这一脚。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海藤先生一面压着被我踢中的右手,一面压低声调如此问我。不晓得是他右手受到极严重的损伤呢?还是在闪躲的时候失去平衡?因此他当场跪在地上,没有一丝大意地盯着我看。 「就、就是说哟,你怎么突然……」 「你刚刚,想做什么?」 我没有理会柚岛的询问,直接询问海藤先生。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刚刚站在我后面的你,手微微发出光芒,而且看起来目标是对准我。如果是我看错了,那我向你道歉哟。」 「……」 海藤先——不,海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我看。但是我也没有闪躲自己的视线,低头瞪着海藤。 我们互瞪了好一会儿。我记得好像有形容人的眼神像老鹰的说法,而海藤的眼神就是如此锐利。以普通的管家来说,他的眼神未免太过锐利了吧。 「……想不到被你发现了。」 不久,海藤轻轻地说道。 「别看我大刺刺的样子,我第六感很敏锐的。我四周净是些爱惹事的家伙,所以平常就养成一刻都不得大意的习惯哟!」 「原来如此……这或许也是遗传呢……」 瞪着叽哩呱啦碎碎念的海藤,我叫了一下被我跟海藤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讶异地说不出话的柚岛。 「柚岛。」 「咦?啊,什么事?」 「不好意思,请妳到我爷爷那儿帮我叫小七姐过来。如果嫌太远,找美智乃或刻人来也没关系。总之帮我带人过来。」 「好、好的,我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就立刻往前冲。海藤看了一下她的背影,但他整个人跪在地上,而且我又守着他,所以他应该无法做什么。 「好了,换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哦!」 基于我是由上往下看着海藤,因此语气显得有点得意洋洋。不过,海藤只是微微扬起他的嘴角。 「刚刚那一脚虽然很厉害……」 我听到「唰」一声,像是搔抓什么的声音。 「啊?」 就在我想了解到底是什么声音,于是往海藤那儿稍微探出身子的那一瞬间,海藤突然「啪」地往我的脸跟眼睛丢了什么东西。 「噗哇!」 我立刻看不见东西,海藤丢过来的是地上的泥土。他似乎是假装用手撑着地面,实际上偷偷抓了一把土在手里。 王八蛋!如此一来,我根本就束手就擒了嘛—— 当我拚命把手伸向眼睛跟脸部,试图把泥土拨掉的时候—— 「你太年轻了,对各方面的见识都太肤浅了。」 我看到海藤伸出左手,对准背对我们往前跑的柚岛—— 「咦……」 察觉到有异样的柚岛正好停下脚步往后看。 「你这个王八蛋——」 随着空气「咻噜噜噜噜」的声响,海藤的左手开始卷起旋风。是魔法吗?我当下做出判断。就算我现在攻击海藤,他的魔法也已经发动了—— 「可恶!」 忽然间我冲进海藤的手臂与柚岛的中间。 「真是令人佩服啊。」 就在海藤的声音冷冷传进我耳里的同时,化成刀刃的那道风已经划过我的腹部,四处飞散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视野。 ☆ 「——啊。」 志乃突然拾起原本趴在桌上的脸。她眨了几次眼之后,整理一下脑里的思绪。 「……哎呀,糟糕!」 一看时钟,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看样子自己刚刚一面吃着零食一面看电视,结果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虽然是在非常舒服的情况下睡着的,但总觉得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志乃轻轻甩头试图忘掉那件事,她马上转换心情想:「得把清洗的衣物拿进来呢。」也顺便把大三郎叫进来休息吧。大三郎应该正干劲十足地站在门口,准备迎战耕作跟孩子们呢。她心想,耕作格外喜欢引人注目也喜欢站在高处,这该不会是遗传自他父亲啊? 正当志乃站起来准备出去外面的时候,海藤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客厅。她吓得不知不觉往后退,他真的很像忍者呢。 「……您一个人吗?」 海藤稍微环顾一下客厅并问道。 「咦?是啊。」 「七美孙小姐呢?」 「她……出去了。」 「是吗?果然没错呢。」 海藤的语气不知为何显得很满意,他在桌子前面坐下来,然后「呼」地深深吐气,感觉好像很累的样子。志乃虽然感到有些畏惧,但还是问他: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泡杯茶给你喝怎么样?」 「不好意思,多谢您的帮忙。」 志乃还以为他会坚定地拒绝说「不,不用了」,因此听到这样的回答反而有些吓一跳。虽然这几天都生活在一起,但自己很少跟海藤交谈。她心想这或许是两人交谈的机会,便帮他泡了茶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啊,而且还有点棘手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茶水倒进杯子里的「咕嘟咕嘟」声音里,夹杂着海藤细微的笑声。 「棘手?」 想必他又用奇怪的陷阱击退耕作或孩子们吧。 「这算是我个人的请求,虽然讲这种话有点像在放马后炮,但你大可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哟!」 志乃如此说道,并把茶杯摆在海藤面前。他则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说得也是呢。幸亏,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呢。」 准备?什么准备啊? 「对了志乃少夫人。」 「咦,什么事?」 海藤连忙再次面向志乃。 「很抱歉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可以麻烦您,稍微把手,像这样往前伸吗?」 「咦?啊,好的。」 志乃不知不觉地点头响应,然后用将水捞上来的姿势把双手往前伸出去。你要帮我看手相吗?以前,倒是常看到耕作好几次利用这种方式触摸女性的手呢。 (想起不该想的事情了……) 正当过去的记忆害志乃在一瞬间感到沮丧的时候—— 喀嚓! 「咦?」 等到回过神,志乃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随着坚硬的金属声被铐上手铐。剎那间,她的脑袋整个一片空白。 「这……个……」 她愣在原地,看着铐住自己的手铐好一阵子。 那副手铐,还发出不可思议的光泽。这是开玩笑?个人兴趣?还是游戏?当下这类言词不断从她脑海闪过,而脑子仍旧一片混乱的志乃,心想「要如何才能解开这个」,拾起头来问: 「那个……海藤先……」 她的眼神与视线一直阴暗的海藤四目交会。 「——」 下一秒钟,志乃采取的行动连姐自己都吓到了。她瞬间站起来往后退准备踢开座垫,为的是跟海藤拉开距离。虽然他并不是刻意瞪她,只是用石头般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但身体就是反射性做出了动作 。 「……你想做什么?」 海藤无视狠狠瞪着自己的志乃,慢慢开口说: 「……妳的第六感果然不是很钝呢。与耕作少爷正面交手之后,我还很担心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男人口中说出丈夫的名字,不安与战栗开始在志乃心里卷起旋涡,而且背脊彷佛被人装了冰柱似地冰冷。她不禁忍住想破口大骂的情绪,再一次冷静地询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若不好好回答,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 但是海藤并没有回答。他脸上只是露出傀儡般的冰冷表情,像在观察志乃的反应似地盯着她看。而这种反应越是把志乃惹火。 「……如果你不说话,那我不惜用些许粗暴的手段让你说哟!」 志乃恫吓似地压低语气,海藤终于把手伸到桌上说: 「我实在不赞同妳动不动就诉诸暴力的行为呢。」 他「滋」地啜一口志乃泡的茶。这时候志乃的愤怒已经超越临界点了。 「——你竟敢瞧不起我!」 志乃把双手举到前面。虽然不知道海藤想做什么,但若以为铐上手铐就能让她无力化,那就大错特错呢。在身为魔法使的志乃面前,手铐这种东西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奇、奇怪?」 照理说应该是那样啦。 「怎么会这样……」 没出来,魔法并没有发动。 魔法的发动方式虽然是因人而异,但志乃的状况通常是在脑里展开刻了魔法阵的术式,再直接把魔力灌注进去。过去城堡里的宫廷魔术师也都是这么用的,是极稳定的发动方法。失败的机率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 她心想「可能是愤怒导致集中力中断吧」,于是这次便闭上眼睛,但魔法还是没出来。 「嗯——!」 最后她试着发出声音发动魔法,但还是啥事也没发生。连一丝丝的微风也没有。 「不会吧……」 望着呆呆看着自己手的志乃,海藤慢慢站起来。 「就一般来说,所谓的魔法……」 他依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慢慢接近心生动摇的志乃。 「是把名为魔力的特殊能量,在体内瞬间循环、加强之后再释放出来。或许也可以用体内装置了内燃机的说法形容吧。然后天生装置了那台内燃机的人类,就是人们口中的魔法使,抑或是魔术师。」 「你说什么……」 「而发动的时候会因人而异,不是诵唱咒文就是闭上眼睛,甚至还有人独自帮法术命名并大声呼叫那名称。但那都只是润滑剂而已,最必要的其实是集中力。那是利用精神力制造出流通的路线,以免增强的能量往某处飞散。」 海藤像在演讲似地喋喋不休说道。 「这时候要如何防止魔法发动呢?很简单,只要打乱其集中力并且破坏那条流通路线就可以了。」 一点也没错,耕作以前也曾执行过那种作战方式。 「但实际上,要让魔法使无力化还有另一种有效的手段。那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让魔力在体内循环』的方法。也就是说,只要准备强力的绝缘体就可以了。」 「难不成……」 志乃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原来如此,难怪刚才只要试图发动魔法,就会产生魔力被手铐吸走的感觉。但是,过去从未听说过什么魔力的绝缘体这种事啊! 「你……到底是……」 「『那个时候』的研究,并没有进步到这种程度吗?」 海藤淡淡地对感到战栗并盯着自己看的志乃说道。 那个时候? 「大三郎老爷没有告诉妳,他『希望把妳送回原来的世界』吗?」 期待志乃回到原来的世界,那铁定跟魔法有关。然后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能够识破魔法的本质,还让志乃无力化。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也是魔法使?这几天的相处都没让志乃察觉到,该不会就是为了把这副手铐铐在自己手上…… 志乃的脑子里冒出各式各样的想法。 「这算是因缘巧合……不,应该说是受到指引吧。」 海藤自言自语又彷佛感触极深地喃喃说道。然后,他像滑行般地朝志乃靠近一步。 「唔……!」 志乃反射性地往后退。 「咦……?」 这时候海藤突然迅速跪在她面前,然后把头压得低低地说: 「请原谅我的无礼,希侬·亚达尔罕特殿下。」 ☆ 「唔……」 张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是闻到潮湿的泥土味。 抬高视线往上看的我,彷佛想摆脱潮湿土壤透过脸颊传来的触感。结果在模模糊糊的视野前方,看到微弱的灯泡光芒。 对喔,我被海藤打倒之后就直接被带到这里…… 「——唔!」 我的意识一下子整个清醒并连忙跳起来,但那个时候,腹部也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好痛……!」 我反射性地抱住肚子并蜷缩身体,然后慢慢反复呼吸,等待疼痛感消退。 「可恶啊……!」 当疼痛慢慢消退,我低头看按着肚子的手,才发现上面沾了相当大量的血。幸亏血已经止住了,但这个伤势似乎还不能抱持太乐观的态度。因为我不太能做过于剧烈的动作,最好先乖乖休息一下比较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头一次抬头观望四周。这里宽约四块榻榻米大小,这个宛如地窖的粗糙、狭窄空间,只是把土挖开来而已。我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房间。眼前嵌了一根根的铁栅栏,所以当然不是什么蜜月套房,任谁都看得出这是牢房。 「可恶……」 我「啪哩啪哩」地抓头,也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应该是爷爷家的地下室。我曾听说在爷爷众多基地之一的这栋宅邸,地下有利用防空壕建造成的秘密基地的遗址。因此就算设有牢房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我可能是被那个叫海藤的家伙抓住,然后带到这里来吧……正当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柚——」 「……你醒了吗?」 就在那个时候,厚厚墙壁的另一边——也就是从隔壁像是填补铁栅栏缝隙的牢狱那边,传来确认的声音。 「柚岛……是柚岛吗?」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我感受到柚岛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头的心情。 「妳、妳没事吧?有没有遭到那家伙什么样的对待?」 「啊……嗯,我没事。只是被他抓起来而已。」 「这样啊……」 我从心底「呼」地吐了一口气表示安心,太好了。 「倒、倒是你真的不要紧吗?你肚子那边被砍了那么深的……」 「喔,那没什么啦!」 老实说,那并不是笑笑就可以带过的伤势,但是以现状来说,总不能再让柚岛为我操心。 「骗人……」 「咦?妳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怪人。正当我心想「撕开夏威夷衫把腹部的伤口缠起来会不会比较好」的时候,隔壁又有声音传来了。 「……对不起,要是我的手构得到你那边的话,就能够用魔法帮你疗伤了……」 想不到她会讲这么温柔的话。搞什么,这太不像平常的妳吧?我一直以为妳会说「快点想办法 离开这里啦!」这种话呢。 「没关系啦,又不是多严重的伤。倒是对妳很抱歉,害妳无缘无故受到牵连。」 「那倒是无所谓啦……不过那个叫海藤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是单纯受雇的管家。」 我看着肚子上被划破的伤口,普通的管家应该不可能使出风之刃这种招术吧? 「那是、魔法……对吧?」 「啊啊,大概吧。他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毕竟会使用魔法的人类,并不是到处可见。光是那点就很不寻常了,不过刚刚那个叫海藤的男人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 对海藤发动的突袭进行反击时,虽然我曾说是靠直觉察觉到的,但其实那是蒙到的,我会察觉到海藤的攻击完全只是巧合。当我站在悬崖往下看,我心想「如果是推理剧的话,这时搞不好会被人从后面推一把」,于是忽然越过肩膀往海藤那边看,碰巧察觉到他的举动。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并非泛泛之辈,结果我们像这样被抓进来。能够躲过刚开始那个突袭,也只能说是好狗运呢。若要说有人被干掉的话…… 「该不会连星弓爸爸也……」 不见人影的老爸,以及用「对老爸的所在有头绪」的话把我们引过去的海藤。只要稍微有点想象力,就会发现那个可能性。 「……」 「对不起。」 「没关系啦。况且,我那个老爸应该也没那么简单被撂倒呢。」 「说得……也是呢。」 「而且啊!」 我尽可能用开朗的语气说话,希望能除去这潮湿的空气。 「还有我老姐呢!」 「啊……」 「所以没事的,而且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哦。无论那个怪里怪气的管家是何方神圣,或打什么歪主意,总之很快就会打败他的,妳就放松心情等着看好戏吧!」 讲完这些话之后我就直接躺下来。想说就交给别人负责吧。我伤口痛得要命,快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 「喔——喔——想不到我去吃三点的下午茶回来,竟发生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忽然间听到自己过去的名字而愣住的志乃,听到某人悠哉说话的声音。对那个声音感到讶异的志乃回头一看—— 「七美……」 七美就站在客厅门口。 「唔……」 海藤也抬起原本压得低低的头并立刻站起来,然后直盯着这名闯入者。 「……」 七美从容不迫地接受盯着自己看的锐利眼光,然后望向铐在志乃手上的手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用非常平缓,但是冷到不能再冷的语气问道。 「这、这个嘛……」 当志乃准备开口解释来龙去脉的时候—— 「……」 海藤已经「唰!」地站到前面,冲进志乃与七美之间。看到他的举动,七美瞇着眼睛说: 「没关系,我会问那家伙的。」 那么说的七美轻轻吐了口气,还拚命搔着往下看的头。 「真是的,想不到爷爷居然会没有识人的眼光……」 正当喃喃自语的七美从发间捕捉到海藤的那一瞬间,她脚下的榻榻米忽然「咚!」地翻转弹起。 「七……」 那个时候七美整个人已经以极近距离站在志乃前面。过没多久,一阵突然刮起的暴风从志乃的旁边吹过。 「请不要随便接近人家的妈妈好吗?」 她冷冷地宣告,并试图赶走站在志乃旁边的海藤,使出锐利到几乎快划破空气的勾拳。但是海藤却往后跳,闪过了这个攻击。 「七美……」 「老妈妳退到后面。」 七美简短对站在旁边抬头看着自己的志乃这么说,并且跟闪开第一击的海藤正式对峙。 「……想不到妳这么快就回来了。」 海藤念念有词地说道,七美则「哼」地嗤之以鼻笑着说: 「那是因为,若有人老是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监视,我当然会怀疑有什么不对劲啰!至于那个破铜烂铁,现在已经成为森林里的铁屑哟!」 「原来如此,利用别人的东西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海藤的语调听不出来有任何气馁,七美依旧露出大无畏的笑容问: 「好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 海藤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用探索般的眼光盯着七美看。七美轻轻吐了口气说: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是会用尽全力让你说哟?」 「……如果妳办得到就来吧!」 「口气很大嘛!不过从你闪过刚才那一击来看,铁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呢……不过,既然这样——」 七美的指尖在地板节奏性地「咚!咚!咚!」敲打。然后在她往海藤那边看的同时,身影已经「咻」地消失不见。 「!」 海藤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剎那间,七美彷佛做了空间跳跃似地,瞬间冲进他怀里并挥着拳说: 「那就打到你认真想打为止!」 海藤整个人飞了出去。 她静静踩稳马步使出这强烈的一击,海藤有如子弹那样笔直飞出去。不仅撞破纸门还破坏客厅墙壁,连隔壁客房的衣橱都被扫倒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嗯嗯……?」 灰尘从天花板哗啦啦地落下,当志乃愣在原地看那些被扫倒的衣橱时,使出那记强烈一击的七美本人,却表情讶异地皱着眉头。 「瞬间往后退以降低威力……?」 如此念念有词的七美,看到海藤竟然从倒在地上的衣橱跟散落的衣物堆里慢慢坐起身来。 「实在有够乱来耶……!」 手贴着额头的他一面甩头,一面恨恨地骂道。虽然他额头在流血,不过受到那样的攻击,这样的伤势算很轻微呢。这时候七美「咻」地吹着口哨说: 「挺行的嘛!」 话虽如此,但也不代表刚刚那一击完全没效。海藤虽然想站起来,但身体似乎还不怎么听他的使唤。 只是七美没必要悠哉地等他站起来,于是她又踢着地面—— 「这下子,你铁定完蛋了吧!」 给目前还站不起来的海藤致命的一击。 「——呃!」 面对逼近的七美,海藤焦虑得脸部表情扭曲而连忙举起右手。七美举起拳头逼近—— ☆ 不晓得已经过了多久?在这没有窗户也没有时钟的地牢里,我背靠着墙壁让身体休息。 由于伤口的痛楚已经和缓许多,我心想要是太过安静,会不会害柚岛感到不安,于是好几次对着隔壁的牢房说话,她却不高兴地说:「够了,你安静一点!不要做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真是的,什么态度啊!亏我还这么担心妳耶! 正当我愤愤不平地心想「难道妳不懂交谈有多重要吗?」的时候—— 「——嗯嘎!」 忽然间,我对面的牢房传来超疯狂的叫声。什么啊?吓一跳的我连忙往那边看,在那儿的到底是谁啊—— 「爷爷?」 「嗯?喔喔,轧人吗?」 听到我的声音,爷爷悠哉地「唔」的一声伸懒腰回头问道。 「你、你什么时候在那儿啊?」我讶异地问道。 爷爷打了个大哈欠说: 「这个嘛, 我待在这儿满久了。我在角落休克……不是啦,我为了恢复体力一直在睡觉,所以才没有发现到我吧!」 这儿的确很昏暗,也难怪会没发现到。不过爷爷睡觉一向都会打呼,照理说应该会发现到他啊…… 此时爷爷不知为何骄傲地「呵呵」笑着说: 「织花曾说:『睡着的大三郎跟白天的时候不一样,安静的样子真不错呢。』这可是我难得展现的另外一面,不过我对女人真的很没辙呢。」 「喔,是吗……」 其实奶奶的意思,应该是「你白天吵得我快受不了了」吧? 「话、话说回来,爷爷你也被抓了吗?」 仔细一看,爷爷身上也有不少伤呢。 「呵呵,不是我爱吹牛,我可是有被海藤最快摆平的自信……」 「等一下,你不是号称执全世界九成之牛耳的男人?」 「但是他突然袭击我,不觉得很卑鄙喵?」 「很卑鄙喵?喵什么喵啊你,白痴!别在这时候装年轻啦!啊,好痛……痛死我了……」 我肚子再次剧痛起来。糟糕,可能是讲话过于大声,导致伤口裂开了。于是我拚命向上苍祈祷:「可恶,我可不想因为这种蠢事而没命呢!」至于隔壁牢房的柚岛则没有理会我,她询问爷爷: 「那个叫海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到底他是去哪儿找来这么危险的管家啊? 伤口的疼痛助长了我的愤怒,我一面按着肚子,一面抱持「你还是给我从实招来,要是不老实说的话,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的想法狠狠瞪着爷爷。他有点吓到地说: 「这、这个嘛,管家只是个头衔而已。其实——」 爷爷讲的内容非常惊人。 「你一直在找会使用魔法的人?」 「嗯,我透过以往的门路在全世界到处寻找呢。」 如果凭爷爷的人脉,那的确有可能…… 「因此,半年前找到了那个家伙。不过与其说是找到的,倒不如说是他主动来找我呢。」 「可、可是你干嘛要找会使用魔法的人呢?」 爷爷的兴趣很广泛,对于自己有兴趣的事物,一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投入再说。因此我以为他大概是终于连魔法也感兴趣了,结果好像不是。爷爷有点难以启齿地说: 「不是啦……我想说帮志乃——帮你妈妈找如何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 「啥?」 我发了疯似地大叫。要让老妈回原来的世界? 不过我设法让自己先不要抓狂,听爷爷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根据爷爷的说法,他觉得老妈这样连故乡都没回去一次,就待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很可怜,所以才冒出那样的想法。 不过,就算爷爷单方面说要送老妈回去,我猜她应该不可能会点头答应的。(实际上问过之后,她好像果然拒绝了。这还用说吗?)毕竟现在才刚开始摸索能够在那边的世界跟这边的世界来去自如的手段呢! 「我反对。」 爷爷那个提案被我一口否决。 「事到如今才搞这种飞机,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做啊?」 「轧人,你怎么这么说——」 「没关系哟,香奈子。我也知道自己太多管闲事……但是,轧人啊——」 忽然间,爷爷锐利的眼神盯着我看。 「虽然你怪我事到如今才搞这种事,还说志乃会摇头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你曾认真考虑过志乃的境遇,以及她真正的心情吗?」 「咦……」 「因为志乃她太善良了,为了你们这些孩子,她是不可能回去那边的世界。但是你都不顾志乃的心情,只会顽固地说『不要她走不要她走』?如果只会摇头,只要是小孩子都办得到哦。」 「——」 剎那间我说不出话来。本来当下我准备要回呛的,但就是想不到什么适当的反驳。 「不过那是……」 爷爷用像在观察,又像在试探什么的眼神,直盯着嘴巴半开半合找话反驳的我。他用那彷佛看透我的视线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不过,爷爷突然露出泄了气的表情并念念有词地说「算了」,还不断抓自己的下巴。看到他这样,我心情也稍微放松,对着直视着我的爷爷说: 「老妈来这里都几年了,这时候叫她回那个世界做什么?」 我这些话没有任何意图,跟刚刚讲过的话没两样。爷爷可能也看出来了吧,只是半讶异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并做出挖耳朵的动作。但我看在眼里就是很不爽。 这时候柚岛对充满焦虑与愤怒的我说: 「可是,如果能够两边的世界来去自如的话——」 「就算那样也不行!总之,我就是反对啦!」 我不知不觉用断然拒绝的语气那么说,随即听到隔壁牢房的柚岛似乎无奈地耸肩,叹了一口气。然后,我看到爷爷对她露出「这家伙有时候脾气就是这么硬,真是伤脑筋呢」的表情,还偷偷用手指着我。我又狠狠瞪着他说: 「我觉得,眼前先别管那个,反倒是当初把那个打歪主意的怪胎找来的是爷爷,所以你要负起那个责任放我们出去哟!你已经睡过觉也恢复体力了吧?」 「知道啦!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你先等一下!」 「『等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在柚岛觉得不可思议而念念有词的时候,爷爷对自己的手「呸!呸!」地吐口水(脏死了!)并抓住铁栅栏。我凝视这整个过程,心想「很好很好,这样下去我们有救了」。但不知为何紧抓着铁栅栏的爷爷,像在确认什么事地看着我。 「怎样啦?」 「轧人,我这个曾经夺下世界的世纪大坏蛋给你一个忠告。」 「啊?」 「要独占一个有价值的女人,可是需要相当大的干劲哦!如果想得太简单是无法成功的。」 「啥?你在讲什么啊?」 你是不是被海藤打倒的时候去撞到头啊? 「我的意思是,要展现出相当的诚意跟觉悟。」 爷爷对我讲完这些话,无视听不懂他的语意而扬起眉毛的我,把意识全集中在抓住的铁栅栏,然后瞪大眼睛。 「哼唔唔唔唔唔唔思!」 他的手、他的手臂「啪!」地浮出青筋,爷爷全身的肌肉整个鼓起来。至于铁栅栏彷佛在呼应他似地,有如拉糖艺术那样地逐渐扭曲。 「这不是真的吧……」 我听到柚岛讶异的语气。就某种意义来说,爷爷有如我们这个奇怪家族的始祖。他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年纪也一大把了,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不晓得他是否很开心让年轻美眉刮目相看,充满干劲的爷爷精力旺盛地大叫。 「看我发动特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啦唰——!」 爬到靠在漆黑洞穴的梯子上面,我一面吆喝一面撞飞天花板后,来到的地方居然是爷爷家的浴室。能够看到近在眼前的浴缸侧面,也算是相当新鲜的景象呢。而我刚刚撞飞的天花板,似乎是浴室的磁砖。 「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惊奇屋……」 我一面碎碎念一面爬出来。想必秘密通道是以这种形式布满整个地下吧?算是过去做紧急避难用的遗迹吧? 后来我在爷爷的帮助下逃出牢房,也让柚岛帮我治疗腹部的伤口。不过,这个只在很久很久以前曾使用一段时期的基地信道,爷爷记得不是很清楚,也难怪会 被当成防空壕使用。只不过害我在这简直像某观光胜地,又有如宽敞迷宫的地下洞窟里乱跑一通。 我担心老爸或老妈搞不好被软禁在某个地方,因此凭着自豪的双脚在潮湿的洞窟,拚命靠触感寻找,但还是白费工夫。 当我到处乱跑的时候,不小心跟爷爷、柚岛他们失散(跟柚岛走散以前,才被她骂「不要擅自行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心想「先找到出口再说」、「总之先往上爬,应该会有什么解决之道」,于是又到处乱跑乱撞,结果是从这种地方出来。 反正能以这种方式逃出来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海藤对这里的戒备应该不会很森严,所以我马上离开浴室来到走廊。不过令人安心的是,小七姐跟那个海藤大打出手,但宅邸并没有被破坏得只剩一半,或是天花板破洞。总之还是往前走,先找到人再说。 宅邸里安静得可怕。加上这儿本来就很宽敞,一旦变得有些昏暗,就立刻觉得会遭到突如其来的寂静袭击。不过我还是觉得太过安静了,难道小七姐已经摆平那家伙了吗? 正当我走在通往客厅的走廊,突然发现到有个独自坐在客厅正中央的熟悉背影。我耸一下肩并安心地吐口气。她怎么这么悠哉啊?我边苦笑边跑过去。 「老妈,妳在干嘛?」 我的声音让老妈吓一跳地抬起头来。 「轧人……」 「搞什么啊?我一直以为妳被关在地下牢房,结果是在这种地方啊?害我白费力气一直在地下室跑来跑去的,果然公主殿下的待遇就是与众不同呢。」 跟立刻被送进牢房的我跟爷爷他们完全不一样。 「轧、轧人,那个……」 「整个来龙去脉我大致上都理解了哟,那个叫海藤的家伙是大坏蛋对吧?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不太对劲——唔喔!」 我发现墙壁上破了个大洞。客厅墙壁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到而坍塌得惨不忍睹,不仅看得见后面的客房,碎裂一半的衣橱还倒在地上,里面的衣服都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正当我心想「那是小七姐干的吗?不过要把事情问清楚又乱恐怖一把的」,我发现到老妈手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这副手铐……啊,该不会老妈是因为这个的关系,才无法使用魔法?」 「咦?是、是啊……」 老妈动作僵硬地点头响应。原来如此,难怪她会乖乖待在这里。因为我老妈可是有相当的战斗力,好歹她过去也是打倒魔王的其中一员呢。我才想说她应该不会这么安分被抓的,原夹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嘎嚓嘎嚓」试着动那副手铐。它出乎意料地轻,而且光泽跟触感都有别于普通的金属,我心想「用蛮力大概是拆不下来吧」。 「真是的,爷爷没事去找这什么怪人来……」 光是他会使用魔法就已经够可疑了说,怎么不把他的身分来历调查清楚呢? 「他搞不好是从那边的世界来的呢,也很可能是来报仇的。老妈妳有什么头绪吗?」 「那个,轧人——」 「像老爸就超会到处得罪人呢。」 拚命「嘎嚓嘎嚓」弄手铐的我,咽下差点脱口说出的「尤其是跟女人的关系」这句话。这时候老妈轻轻摸我的手,像是阻止我继续把手铐打开。我拾起头说: 「什么?」 「那个——」 「妈妈,打算回去那边的世界。」 我不禁屏住气息。 剎那间,一股像是被木桩k到的冲击在我脑袋窜流,眼前的视野也整个扭曲变形。 「……什么……」 我一度咽下在喉咙里差点冲出口的话,再次看着老妈的脸说: 「妳说什么——」 就在那个时候。 「看来事情就是这样了呢。」 当那个既不是我的也不是老妈的声音传进耳朵的那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冲击「啪!」地从我头顶冲到脚尖。 「哇……」 剎那间,当我还以为视野被人涂上纯白颜色的时候,眼前的视野又像是置身在拉下铁门的黑暗里。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景色已经弯成九十度。而且我同时嗅到烧焦味跟榻榻米的味道。我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自己昏倒了。 「轧人!」 我听到老妈的声音,她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我。只不过,有黑影抓住她的手而停下动作,但我从一明一灭且抽搐的视野边缘看到—— 「上次真谢谢你了。」 表面恭敬但内心不然地讲这句话的男人,是海藤。然后,看到他左手抱着的人,我剎时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小七姐……」 小七姐被他抱在手上。可能是完全失去意识的关系,手脚无力瘫软着。 一次接着一次的惊讶让我深感自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妈刚刚讲的那句话让我在意得不得了,现在怎么连小七姐都被撂倒了? 脑筋一片混乱的我拚命思考,这时候海藤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来自你们口中那个异世界的人。只不过,我来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带你母亲大人回到她原本应当待的世界。我是奉现任亚达尔罕特国王吉欧尼斯·亚达尔罕特之命,被派到这个世界的。」 应当待的世界?带她回去?原本的世界?来自亚达尔罕特? 海藤不理会脑筋更混乱的我,又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能听懂到哪种程度,但是对整个来龙去脉完全不清楚又似乎太狠了一些,所以我就长话短说——」 于是海藤开始滔滔不绝地对倒在地上的我叙述。 他的说明简直像是从历史课本节录的一篇文章,那么简洁又明了。 希侬·亚达尔罕特——也就是我老妈,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五年。当然这段期间,那边世界的时光也一样在流逝,至于老妈的祖国圣亚达尔罕特,现在已经转变成世界统一的国家圣亚达尔罕特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也稍微学了一些『这边』的事物。但二十五年要改变一个世界,绝不算很短的时间。」 牺牲自己性命打倒魔王的悲剧英雄——在那边的世界好像是这么认为的——的老妈是出自圣亚达尔罕特,所以圣亚达尔罕特得到偌大舆论的支持。于是老妈的父亲,也就是圣亚达尔罕特国王就利用这个机会,宣示「再也不要让悲剧重蹈覆辙,为了防备超越魔王的威胁再次来袭,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行」。因此在老妈当专职家庭主妇的这二十五年间,一直策划要统一世界。 「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也待在国王身边竭尽所能。」 可是半年前,国王却陷入病危的状态,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再这样下去的话,他驾崩的时候可能将面临无人继承王位的状况。 统一世界的行动虽然确实进行着,但毕竟是在短短二十五年建立起来的体制。而且民族之间的对立与纷争,叛军蜂拥而起等等内乱也很多。因此,身为现今指导者的国王一旦倒下,体制将会崩溃,世界也很可能陷入一片混乱。 「于是我想到一个计策。」 这世上一定存在着能够代替现今国王,具有强大向心力的人。 「况且,我对希侬殿下的死也抱持疑问,毕竟没有发现到她的遗体。」 与现今国王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过去讨伐魔王之时陨命的英雄。要是能够找到她,将会是具有至高无上向心力的指导者…… 「于是,我来到这个世界。」 海藤的语气有如水面那么平坦,彷佛只是制式地把必要的事情 说出来。那些事情对我来说,要不要听进去都无所谓。反正他只是基于尽一份人情,从遥远的上方对我施舍卑微的同情罢了。 「——不晓得你是否理解了呢?」 正当海藤像在注视倒地不起的我的脸,并讲那些话的那一瞬间,我内心似乎有什么情绪爆发了。 别开……玩笑了! 你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凭什么高谈阔论!我拚命让麻痹的身体站起来,还悄悄伸手拿夏威夷衫口袋里的小刀以备不时之需。 就之前的风之刃跟刚才类似雷击般的攻击来看,这家伙似乎是魔法使。魔法使只要在远处安安全全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像这样得意过头劈里啪啦念个不停,还厚着脸皮靠近,只能说你气数已尽了。 「喝呀!」 我站起身来用力挥出小刀,漂亮地砍到悠哉站着低头看我的海藤手臂。 宾果! 我不由得在心里如此大叫。接下来只要稍微夺走他的「生命」让他无力就可以了。如果那么做对我来说很多余,不然也可以反向操作直接打倒他。 正当确信自己胜利时—— ……咦? 头部感受到一股强烈到让人不知不觉僵住,且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感觉很难形容。但如果硬要譬喻的话,就像是装满水的气球,明明已经破了个洞,但只流出一点点的水——就像那种感觉。 「糟糕……」 剎那间,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我看到海藤脚步不稳的模样,但就只是那样而已。 因为困惑而瞬间僵住的我,听到「咻」地锐利风切声。 「你拥有奇妙的能力。」 一个仿佛穿透全身的猛烈膝撞,「咚!」地撞在我的肚子上。 「啊……!」 这威力怎么这么惊人……! 好重。与其说这攻击很锐利,不如说他出手很重会来得比较贴切。我立刻跪倒在地,腹部传来的钝痛感觉快夺走我身体的力量。这样的水平不是普通的练家子,太异常了。 「……咳咳……!」 我吐出来的血「啪」地染红榻榻米,然后直接蹲下往前倒。令人害怕的是,我的身体根本就使不出任何力量。 「住手!」 有什么温温的物体扑向倒在榻榻米上的我。 「这件事跟孩子们没有关系吧!」 是老妈,她像在控诉什么地对海藤大叫。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老妈破口大骂的声音,而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身体。 「……说得也是呢。没错,是没关系……」 海藤像在确认似地说道,他的声音带有些微的笑意。 「那么,您愿意跟我一起走啰?」 「唔……!」 老妈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刚才,您不是答应我了吗?只要我不对任何人出手,您就会跟我一起走。」 「可、可是……」 老妈用微弱的声音抗议。但是,彷佛想抹杀她这抗议的海藤,开始慢慢接近我。 「那不然……」 忽然间有黑影罩在我头上。当我设法往那里看,发现海藤正「咻」地用手刀对准我的头,仿佛用枪口对着我似的。 「就用他……就用您孩子的命做交换,您觉得怎么样?」 「咦……」 「如果您不点头答应,我就杀了他!」 「!」 海藤低头看着突然抬头并用讶异的眼神往上看的老妈,他微微耸肩并开口说: 「……我的意思是,譬如说也可能发生那种状况。就算妳现在拒绝我的要求,未来可能还会出现第二或第三个『我』。异世界之间的转移确实不易,但毕竟也出现我这样成功的例子,因此未来不无可能有那种状况。像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之中,应该有很多来意不善且针对妳的人,不像我是从亚达尔罕特派来的。」 「针对我……?」 「叛军有可能想要利用妳,至今对亚达尔罕特抱持反感的人也很多。对那些家伙而言,妳算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妳是挺身反抗父王独裁行为,照理说应该已经死去的前公主殿下。再也没有人比妳更胜任叛军领袖这个位置。当然啦,也有可能想抓妳当人质呢。不过,除去那些迹象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海藤仿佛在劝导志乃似地淡淡说道。 「而那些家伙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拐弯抹角地说服妳吧!届时可能硬把妳架走,或者『杀了妳一两个孩子以后』,再抓剩余的孩子当人质,威胁妳说:『若妳不想再看到有人牺牲就乖乖听话!』」 那么—— 纵然太阳开始下山,天色渐渐变暗了,但我知道老妈的脸色一定变得很苍白。脸色苍白得有如能剧面具的老妈,手开始颤抖起来。 「但是,只要您愿意跟我一起走,那些事情都有解决之道的。」 然后海藤用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语气,仿佛渗透老妈内心缝隙地如此说道。 「您的孩子,也不会像这样遭到不当的暴力。」 海藤的话真的就像魔法一样,一句句动摇着老妈的心思。 「请您,再救一次我们的世界吧。」 这一次。 我知道某人改变其想法,甚至是屈服了。 不可以……! 我在心里如此大喊,但原本在我背上的手……那股触感,却轻轻「咻」地抽离。 并且留下一句「对不起」。 「——唔!」 我的手指抓着榻榻米,现在不是在这种地方乖乖躺着的时候!我一定要设法让自己动,现在的我并不是非得打倒这个叫海藤的家伙,我只想说一句话!我还有话要跟老妈说! 问题是我非但站不起来,连呻吟都发不出来。而唯一可仰赖的小七姐则倒在海藤脚边。 「——」 「——!」 不过正当我独自挣扎时,事情也还在进展中,我听到海藤跟老妈在我头上争执的声音。 「所以,我不会伤害他们。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我会暂时把他们绑——」 然后,在海藤的手往我的头这边伸过来的那一瞬间。 「看我发动特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撼动整间客厅的叫声,爷爷像是从走廊滚进来似地冲进客厅。他背上的柚岛也紧紧抓着他。 「唔!」 剎那间海藤拉着老妈的手往后退。然后爷爷以炮弹般的气势冲到我这边,他左手揽起小七姐,右手把我抱起来,接着就用力踢破客厅窗户跳到庭院里。 「等、等一下!」 海藤在背后大叫。但是老妈却紧抓住他试图追过来的脚,拚命想阻止他。 「请放开我!可恶,给我站住!」 「我怎么可能站住啊!况且我怎能减慢速度让坏蛋来抓我!总之给我好好记住哟——!」 第四章 我觉得孩子最不想看到的,应该是父母亲的眼泪吧。 与其让他们露出无法忍受的模样而流下一滴泪,惹他们生气我反而比较能忍受个几十倍。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敢看人家哭。 这是相当久以前的事——应该是我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而小七姐刚上幼儿园没多久所发生的事情。我猜那也应该是自己头一次直击到老妈的眼泪吧。 其实详细状况我不是记得很清楚,甚至也可以说像是梦里的一个场景。总之我就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小七姐也坐在我隔壁。老妈则是坐在我们对面。 我完全没印象当时我跟小七姐在做什么,好像是在吃什么点心又好像不是那样。对了,我记得我们有喝柳橙汁。我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曾晃动又轻又色彩鲜艳的塑料杯。 而唯一确定的,是老妈当时在看电视。其它事情虽然记不太清楚,但当时老妈的侧脸却像一幅画地印象鲜明。 对电视节目内容完全没兴趣的我,提高警觉不让小七姐抢走我的果汁,却又不知不觉地转头看老妈的侧脸。那个时候忽然间,真的真的很突然,一道泪痕从她的脸颊滑下来。由于太过突然,而且老妈又面无表情,害我怀疑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老、老妈!」 不过听到小七姐的惊叫声以后,我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像是踢着沙发站起来的小七姐似乎很紧张,还打翻了柳橙汁呢。然后老妈吓一跳把盯着电视看的眼睛转向我们这边。 「啊……」 老妈这时候才头一次发现自己眼睛冒出泪水,于是连忙擦拭,还立刻弯到桌子底下想藏住自己的脸,然后边说:「不可以这样哦,七美。」边拿抹布擦拭地板。 「——唔!」 但是小七姐完全不理会老妈的警告,她仿佛用抢地拿走我面前的电视摇控器并且转换频道。不断「卡叽卡叽」连续按按钮的小七姐,表情非常严肃。 当时我只是对老妈突然哭泣这件事感到震惊,除了愣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就是勉强说服自己「她可能是为了什么事难过吧」,虽然不是很清楚那个理由是什么(我觉得不能够太深入追究),但很快就把那件事抛诸脑后了。 现在仔细想想,我记得那时候从电视上好像有听到「故乡」啦、「生离死别」啦、「令人感动的重逢」等等字眼。因此不难推断出那是哪一类电视节目。 然后那天晚上,小七姐在睡前对我说了一些话(当时我们是睡同一个房间)。她彷佛在威胁我,口气严肃地撂下一句「你不要张扬出去哦」。 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该对什么人张扬什么事。以一个小孩子来说,她的表达方式算很笨拙,但我认为小七姐大概想表达,「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吧。 我也告诉自己说「我看错了」,这件事就不要再张扬出去。 发生那种事之后,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小七姐只要有空就会偷偷跟在老妈后面,彷佛是在监视她。 对当时的老妈而言,可能觉得是小七姐发明的新游戏吧。她一面微笑地偷瞄跟在自己后面的女儿,一面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但是对我来说,我很能体会小七姐的心情。 因为我也一直跟在像那样监视老妈的小七姐后面呢。 我们两人都非常担心,老妈会不会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再也不回来。 身体好重。 好像全身浸在焦油里。虽然我设法想摆脱全身被裹住的感觉,也想用手挥开眼前的黑暗,但思考就是无法付诸行动,逼得我只能够慢慢地移动身体。 后来毫无办法的我只好放弃移动身体,勉强张开想逃离这片黑暗的眼睛。结果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一片最近很熟悉的风景。木制的天花板,但并不是我的房间。是渡假小木屋的房间。 「……啊……」 我发出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声音。这不是梦,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变清楚。 「……你醒了吗?」 房门响起打开的声音,微微的灯光照进来,仿佛想入侵房间似的。有人进房间了。由于头部不方便转动,因此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谁。 「醒了的话就应一声吧。」 「……早就醒了……」 我勉强响应柚岛从上头传下来的声音,然后又稍微睁开眼睛,往窗帘缝隙看看外面的景象。天色还有些暗暗的,柚岛干嘛在这个时间把我叫醒啊?游泳的时间还没到吧?我在心里一面发牢骚,一面心想「奇怪,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结果怎么样?」 我整个人像弹起来似地迅速起身。 「拜托哦你——」 「后来怎么样了?而且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我咬牙切齿地逼近柚岛并质问她。这时候,眼前的视野突然扭曲变形,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 「哇……天哪……」 「好了,乖乖躺着吧。」 柚岛彷佛压制在床上坐起身但头昏眼花的我,要我再躺回床上。 「真是的……你就是爱自己一个人乱跑才会变成这样哟。」 柚岛有点生气地说道。她指的应该是我刚刚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结果跟她走散的那件事吧。 「……要是妳愿意把状况解释给我听,我会感激万分的……」 脑袋稍微冷静之后,我勉勉强强那么说。柚岛无奈地耸肩并语带叹息地说: 「爷爷是在两个小时前带着我跟你,还有七美姐逃回这里的。美智乃得知来龙去脉而大为愤怒,不顾我的劝阻带着刻人跟爷爷冲出这里,是在那二十分钟后。然后,他们三个人又被打败。而那个叫海藤的人,刚刚才把昏迷不醒的他们带回来。」 「海、海藤那家伙来过了!?」 我又立刻坐起身来。而且,还把他们带回来…… 「没错,而且要我转告你。他说:『令堂已经下定决心,因此不需要人质了。由于今晚九点,令堂将回到原来的世界,请想一下道别的话。』就这样。」 「下定决心……是吗?」 而且,不需要人质,还叫我想道别的话?他实在把我看得很扁耶,开什么玩笑啊! 我仍旧在床上坐起身并双手叉在胸前,拚命压抑不断涌上来的怒气。我看看挂在房里的时钟,现在是七点,还剩下两个小时。总之最糟的状况还没有发生,既然这样,就努力让它翻盘成最好的结果。 这时候柚岛对盯着时钟看的我说了令人意外的话。 「那么,你最好稍微睡一下哦。」 「啊?」 妳叫我稍微睡一下? 「反正,你要去把志乃妈妈抢回来对吧?」 坐在床边的柚岛,用戏谑的口吻反问惊讶的我。我有些吃惊地说: 「那、那还用说吗?自己的妈妈被带走,哪能够坐视不管啊?」 「可是志乃妈妈说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哦?」 「管她的!我可不认同她讲的话!」 「那需要你的认同吗?」 「当然要。」 「爷爷说如果只是摇头,那连小孩子都会。」 「那我就是小孩子啰。」 其实一点也没错,我还是小孩子啊,是个只会拚命摇头说不要的小孩子。这很好啊,反正我就是超讨厌有人突然从我面前消失不见。更别说,以前我连当面摇头表达自己的意见都不会呢。 若是「安分」的乖宝宝,就会对着准备回原来的世界、也就是故乡的母亲背影说「我们不会有事的」,然后轻轻推着她的背,满脸笑容送她离开吧。但很不巧,我似乎是个坏小孩,也丝 毫没有那么做的意愿。 我也知道老妈为什么要回那边的世界,知道她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因为她父亲病危的关系,也为了安定自己的故乡——也就是安定她过去生活的那个世界。然后,为了不让我们这些孩子遭遇不必要的危害…… 无所谓。或许正如海藤所说的,老妈已经下定决心了。因为我刚刚亲耳听到老妈过意不去地说「对不起」。那个时候老妈的心,的确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既然这样,我就努力把她的心夺回来。 决一胜负吧! 看老妈是否就如海藤所说的,就这么回去那个世界?或是我能够阻止她的决定? 我还没对已经决定离开我们的老妈做任何表达,我还有话非说不可,有非得传达给她知道的事情呢!那不是道别的言词,而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想说的话。 如果说出来以后,老妈仍执意回她原来的世界,那就算我输了。我也会毫不留恋地笑着送她离开。 但是—— 「我可没打算就这么乖乖笑着送自己母亲离开哦。」 「这样的话,就必须跟那个叫海藤的人战斗哦。那在正式交手以前,你应该先躺下来休息吧?」 柚岛干脆地说道。的确是那样没错,但我一直以为她会说「你应该多替志乃妈妈的心情着想吧?」 我对她那种反应感到不可思议,而柚岛也突然微笑地对我说: 「我,最近慢慢了解处理你的方法。」 「什么处理我啊,喂……」 「虽然从以前一直觉得很危险,但反正不管怎么劝说你还是自己冲自己的。等你在某处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再回来后,整个人却处于最佳状态,那样子反倒让人比较安心呢。」 「别把我说得像只脑筋很糟的狗。」 「搞什么?你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啊?」 我瞬间语塞说不出话。脑筋很糟的狗……经她这么一说,我的确都独自往麻烦里冲还受伤,那时候又大刺刺地接受柚岛的照顾、治疗。咦?难不成我,是她饲养的狗?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想休息一下就告诉我时间,届时我再叫你起来。或者是,你要另找别人叫你?」 柚岛对有点陷入自我厌恶情绪的我如此说道。我拒绝地说「不」,并往房门那边看一下。应该不只我是狗。 「……我说在那边的丧家犬四人组,别躲在那里偷听,快给我滚进来!」 我这么大声一喊,随即听到「哇,被发现了!」的声音,而美智乃、刻人、小七姐跟爷爷这四人组,则「啪答啪答」地往房间里面倒下。 「好痛好痛……」 四个人像柴火般堆栈成一团。一看到我正狠狠瞪人,他们全都露出苦笑。虽然多亏柚岛的治疗,身上的伤都消失不见了,但是除了小七姐,其它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想必是被海藤整得很惨吧。 「你们在干嘛啊?」 一听到我又冰又冷的讯问,压在最下面(也就是离我们最近又热衷偷听我们讲话)的美智乃苦笑地说: 「不、不是啦——总觉得我们没机会打断你们这么好的气氛……」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大可以早一点进来啊! 「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进来啦!都已经没时间了,准备开作战会议哦!」 其实我也希望能让身体多休息一下,但是没有打赢那个海藤以前,心真的无法静下来。白天跟刚刚都是被他冷不防撂倒的,但若要问我正面交手的话是否就能打赢他?老实说我并没有自信。连美智乃她们都败在他手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七姐,妳怎么会输呢?」 我劈头这句话点燃了导火线。追根究底来说,那是大失算所造成的大问题。海藤的实力高强是不容置疑的,但小七姐若能正面打赢他的话,撇开能否统一国家这个问题不谈,要平定世界应该是很轻而易举吧?甚至干脆推荐她当魔王二号什么的。 但她可能又像之前跟老爸战斗的时候一样,出了什么疏忽吧?而且,小七姐没有跟美智乃她们走也很奇怪。以她的个性,照理说会马上报仇啊?对于我的质问,小七姐嘟着嘴说: 「不是啦,我也以为肯定能把那家伙逼到走投无路,但是,当我朝他挥出致命一击的时候,那家伙突然站起来『啪嚓』地弹指,结果我就突然觉得很困,接着就『啪答』地倒下……」 「觉得很困?」 小七姐难得有点难为情「嗯……」地点头。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她是被更酷炫的必杀技摆平的,也以为海藤是否藏了什么王牌而战战兢兢地询问,看来我真是白问了呢。竟然只是「突然觉得很困」…… 不过听小七姐这么说之后,美智乃彷佛想起什么地说: 「啊,不过在我小的时候,妈妈曾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当我说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会『啪嚓』地弹指,然后我就开始觉得很困……」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话说回来我也有过那个记忆。小时候我也是跟她一样睡不着而闹脾气,老妈就会说:「那么,我来施一个让你睡得香甜的魔法吧!」紧接着,就做出弹指的动作。 「这么说的话,那是……」 「那个啊——应该是让人睡着的魔法。」 喂喂喂,真的假的?要是战斗中让对方做出那种动作就使我方无法战斗,那还得了啊?这虽然不是什么夸张的手法,但简直是一击必杀嘛! 不过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是当老妈弹指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变得特别想睡觉。因为过了好久都没有出现效果,老妈看着愣在原地的我苦笑着说:「啊,对轧人没效啊!」结果,她是用念故事书这种普通的方式哄我睡着的。 当我一提起那件往事,美智乃稍稍思考了一下并说: 「我猜该不会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易被催眠?毕竟那属于一种暗示性的东西,若非冷不防对有睡意的人下暗示,搞不好就不会成功。还有就是,当事人的体质什么的……」 接着美智乃的眼神瞄向小七姐那儿,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结果小七姐彷佛感受到压力似地微微往后退。 「什、什么?」 当事人的体质,容易中魔法的体质。也就是说,很容易被暗示。或许该说天生对魔法的抵抗力很弱吧? 我直盯着小七姐看,并喃喃地说: 「……话说回来,这种家伙在rpg游戏好像很常见呢。」 「咦?」 「就是那种体力及攻击力虽然很高,也常常在最前线过关斩将,但status却格外容易出现异状的角色。」 「啊,有有有!」 对于我不知不觉脱口说出的尖锐指正,美智乃也跟着起哄。 「明明是攻击的关键人物,但是在重要的首领战斗时却轻易被催眠,导致派不上用场。甚至到最后还因为status混乱异常,害所有伙伴全军覆没呢。」 「没错没错,的确有那种情况呢——」 「然后大致来说,那种角色一般都是聪明或知性的指数偏低——」 我话还没说完,头像被老虎钳夹到那样地被用力抓住。 「……」 小七姐的手臂笔直伸向我的头,还看到她脸上挂着有如面具般的笑容。我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那、那个……亲爱的姐姐?」 小七姐并没有回应我这谄媚的称呼,她满脸笑容地说: 「哎呀!这下糟糕了,我好像陷入混乱状态了呢。」 但是语调并没有抑扬顿挫。 「不是啦,那个……我只是用浅显易懂的比喻把事情整理 一下……」 完全不理会我声音颤抖的辩解,小七姐只是把她的眼睛瞇得像刀刃那么细。 「最近我老是失败出槌,想说应该让自己多赢几次……大概两次就好。」 两次?仔细一看,美智乃正被她用另一只手抓住。后悔不已的她泪汪汪地向我求助,但是「妹,请妳原谅」。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现在是夏天,干脆应景来玩劈西瓜怎么样?」 「真的很抱歉,我太得意忘形了,请原谅我。」 小七姐喃喃说出可怕又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句话,逼得我跟美智乃拚命向她求饶。小七姐「哼」了一声并放手,然后手伸向头发乱抓一通还不耐烦地说: 「……但老实说,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跟魔法八字不合。我一次就被那玩意儿ko倒地,要是能从远距离一击歼灭,我可是能够认真把那栋宅邸,连同山头一起轰掉呢……」 「但是老妈在那里面。」 请不要一次就把她歼灭。 「但是凭姐姐的实力,就算妳在某些程度上有手下留情,但是应该能够在被对方施魔法以前,就一次打倒……」 对于刻人这个提案,小七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低声问道: 「小七姐,妳有自信只凭一击就确实干掉那家伙吗?」 「……」 纵使我不期望小七姐回答「那当然」,但是她把手摆在下巴并念念有词地说: 「……老实说,并没有绝对的自信。」 回答这样就好,要是她答应得太快,反而会造成困扰呢。我也稍微跟海藤交过手,可以知道这男人是相当厉害的练家子。如果不手下留情,那倒还有机会。但若不希望周遭事物受到波及,就算是小七姐要一击干掉他,应该也很困难吧?况且那个男人也不是因为赶流行,而独自来到这边的世界。 「那、那不然哥你去砍他……」 「那也做过了。」 我可以利用小刀砍杀的方式,夺取对手的「生命」这种能量,让他变虚弱。但是我出手砍那个海藤的时候,他虚弱的程度却格外的少。当然他的能量高于一般人数等级以上,但怎么样也无法使出那招膝撞的威力才对啊。 「虽然我不敢确定,不过……那个混蛋,该不会是利用魔法提高身体能力?」 这是我经过实际交手之后,所拟出来的结论。 以前我曾听彩姐说过魔法的事情。那时候的彩姐曾说:「魔法这种东西该怎么形容呢……应该是让魔力在体内膨胀,然后整个释放出来的感觉吧!」因此后来根据我自己的推测,那个叫海藤的男人并不是把魔力释放出来,而是让它在体内循环,补充、提升自己的肉体能力吧? 我之所以会拟出这种结论,是因为我也做了类似的「力量」使用方式。前面我曾提到自己能夺取他人的能量,但最近,我变得能够把夺取的那些能量强化自己。因此那家伙就是利用「魔力」那么做的。 往那个方向想的话,就能够解释刚刚砍海藤的时候,为什么无法削弱那家伙的能量。我感受不到所谓的「魔力」,因此无法夺走感受不到的东西。 当然,我不曾从老妈或彩姐那儿听说过那种魔法的使用方式,但海藤算是来自于现今的魔法圣地(?)正如同这个世界的科技一直不断在进步,老妈待过的那个世界的魔法技术,会比二十五年前进步也不足为奇。况且他还独自来到这个世界呢。真是的,最近的魔法使还真难搞定呢! 「如果我从远距离狙击的话……」 「刚刚你不也那么做了吗?大致上就是爷爷跟刻人攻击他,你再攻其不备……不是吗?」 「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应该吧,毕竟对方是魔法使,应该早就料到敌人会从远距离发动攻击。而且我也不认为一发子弹,就能打倒强化到那种程度的人类。 真的很棘手。若只是从远方发动魔法,我只要趁机潜入怀中就可以了。但因为是靠魔力强化能力的关系,那家伙对近距离战也很熟练……不仅如此,还相当厉害,也没有破绽。就算我也跟他一样强化身体能力,也没有把握能胜过他呢。 若要说其它的方法…… 「……还没找到老爸吗?」 我这么一问,在场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果然没错。他人没在这里就无法抱太大的期望,他跟我一样被海藤抓住的可能性很高。而我刚刚也在地下室绕了很久,那儿简直像座迷宫,怎么样都找不到人。但是那个老爸,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翘辫子吧…… 没办法,这个时候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在场的人身上。而且,这次我也不希望拜托老爸打倒海藤。 我依旧双手叉在胸前思考,至于在旁边的美智乃他们也再度开始讨论。 「要使用魔法的话,应该找彩美姐……」 「来不及哟。」 「呵呵……况且我败在他手上两次呢,没道理第三次会赢呢。」 「爷爷你口气怎么还这么大啊?」 ……我得想办法应付呢。 三人议论纷纷地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但是,我发现到小七姐并没有加入他们三人的讨论,一副无事可做地盘腿坐着。 「怎么了妳?」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小七姐拚命抓着头说: 「不是啦……总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啊?」 「不是啦……该怎么说呢,像这类战斗的事情,不都是由我负责吗?但是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觉得满丢脸的……」 我有点惊讶。但是没多久,我忽然咧嘴笑着说: 「别放在心上啦,老姐!」 因为超厉害的关系,小七姐不管什么问题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的。这个老姐平常都过着我行我素的人生,但是却格外正经。 「怎么可能事事都交给妳负责呢?真的遇到状况,我也会卯足劲去拚的!」 我们不都是同一挂,老黏在妈妈后面吗? 「可是……」 「只是我很像是脑筋很糟的狗,无论小七姐要不要出手,我都照干不误哦。」 ☆ 结果,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试图让那位勇者回原来世界的计划失败后,算起来已经第三天了。事发以后希侬不仅被奶妈骂得很惨说:「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甚至担心她会再带勇者大人离开,因此就像这样把她软禁在自己房里,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房间的门窗都上了锁,还确实做了对付魔法的措施,简直严密到让人感到厌烦。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监禁还比较贴近一点,而且跟被关进牢里没什么两样。其实希侬如果真的想离开房间,她是有办法离开的。不过那个时候,奶妈铁定会带着卫兵冲过来的。 「……唉……」 她边叹气边站在窗边。从确实封闭的窗户,看得见月光下草木随夜风摇曳的中庭花园。 她想起白天的时候,管乐队曾在那里练习。应该是为了后天祝贺勇者大人启程的饯行典礼所做的练习吧。虽然父王曾知会希侬,要她也出席那场典礼,但她不打算参加。 (若父王允许我任性的决定,但是……) 毕竟自己若真的出席那场典礼,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送那位勇者大人出发。饯行典礼这名称固然好听,但终究是送他投入严酷的战斗。而带他逃走的行动失败了,感到过意不去的自己实在无法正视他的眼睛。 而且,无法正视他眼睛的理由并不仅只如此…… 「……」 希侬轻轻抚摸自己的 嘴唇。 「唔……哇……」 忽然间,她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还当场双手捂着脸蹲下去。 脸好烫,头也好烫。不对,不仅是头,连体内都热热的,仿佛全身快喷火似的。要是再让奶妈看到自己雀跃不已的模样,铁定又会挨骂。因此她一面发出低级的惨叫声,一面等待身体的热度退却,然后让怦怦乱跳的内心悸动稳定下来。 「呼——」 心情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大大地深呼吸。一次、二次、三次……等到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希侬整个人「咚」地坐在床上。她两手撑在膝盖上托腮,又「唉」地大大叹了口气。 「我们下次见,公主殿下。」 希侬想起他讲的话,想起他的声音。她心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好冷漠哦!」不过他忽然微笑时的表情却很帅。 (我怎么会说他帅!天哪,真是的……) 又开始发烫的脸颊总算冷却下来,也再次回想起他说过的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样下去的话,他们的确在后天就会见面了,但那是送行者与被送行者的遥远距离。 想不到就要那样说再见了。 希望能再见他一次面,希望能再跟他近距离说一次话。 「……」 下床走向窗边的希侬再次叹了口气,今天叹的气也太多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三天或许已经把这辈子的气全叹光了呢。原本为了稍微透透气而打算到阳台赏月,但现在却连外面都出不去。 (那个人是否也正看着月亮呢?) 正当她忽然想起那些没用的事情,一道黑影「啪」地映入她的眼帘。窗户前方,阳台的栅栏前面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咦……」 可能是希侬吃惊的表情很好笑吧,看得出那个人影的嘴角往上扬了。接着那一瞬间,耀眼的银光笔直划过,然后「嘎喀」地窗户从正中央一分为二。 「哇……」 夜风「呼」地一口气灌进房间,希侬的头发跟衣服也跟着飘动。在她压住头发的那只手前方,坐在阳台栅栏的那道黑影就置身在月光下,从黑暗中浮现出他的真面目。 「你是……」 「我来见妳哟。」 脸上挂着微笑的那道黑影——勇者大人如此说道。 「啊、啊……」 面对意想不到的入侵者,希侬讶异地说不出话,嘴巴也只能够一张一合的。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必须先告知他的事情。既然他有本事在这个时间,像这样潜入希侬的寝室,就能够到地下室回他原来的世界—— 「你、你快逃!现在的话那个魔法阵还——」 「好了。」 他迅速伸手制止希侬瞬间说出来的话。希侬没想到会被制止,他慢慢对着她开口说: 「我,打算试着打倒那个叫魔王的家伙。」 「咦……」 打倒魔王?剎那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的确是那么说的。 「可、可是……」 那是残酷得令人束手无策又危险的事情。父王跟周遭的人们对一刀就撂倒恶龙的他,都很乐观地说:「他是真正的救世主。」但是魔王跟恶龙根本就不一样,其实希侬只要卯起劲,也有自信能打倒恶龙。虽然无法了解他目前的心境如何,但自己实在不忍心让他为一时的使命感及正义感而涉入险境。 「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指头往拚命想说服自己的希侬鼻尖一指,还皱起眉头做出有点生气的表情说: 「妳听清楚了,我啊,并不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或世界,才想要打倒魔王的。只因为,『这是妳的、妳生活的世界,我才出手相救』,明白吗?」 不知为何他用相当粗暴的语气说这些话。他这些话似乎是刻意说给希侬听的,而她则讶异地目瞪口呆。 (难不成,他是在害羞……?) 至于他则无视突然有那种感觉的希侬,不仅加快说话的速度,甚至像是自言自语似地继续说着: 「不过,这样的话我就需要一个搭档了。啊啊,妳懂『搭档』是什么吗?就是很重要的伙伴,重要到能够不惜将性命交给对方。」 然后他面带微笑地说: 「妳父王虽然派了各式各样的人给我,但都不行。因为我不喜欢男人。有那种肌肉不倒翁跟在身边,只会害我失去干劲而已。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去投靠魔王呢。」 他所谓的「肌肉不倒翁」,恐怕是指直属王室的近卫兵吧。父王曾说他们个个都是本领高强的菁英,但他似乎并不满意。甚至还说,要投靠魔王…… 「那、那会让我们很困扰的!」 看到希侬那么正经八百的模样,他不由得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然后慢慢开口说: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用那个当作交换条件,只不过,我现在真正需要的人是——」 然后他,直盯着希侬看。那双映着苍白色月光又从容不迫的眼神,不禁让希侬的心有如小鹿乱撞。 「一个非常熟悉我不认识的这个世界,能够使用我不会的魔法这种技术,而且设法帮助我逃走,温柔、有勇气又可爱的搭档。」 「你的意思是……」 话都讲这么白了,希侬也不至于迟钝或幼稚到听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轻轻伸出手说: 「要一起来吗?」 这么一句话,他只对希侬说这么一句话。声音既坚定又甜美,仿佛在鼓吹希侬答应。 「如果我可以胜任的话。」 所以,希侬也毫不犹豫地牵着他的手。 「妳的栖身之地不应该是这种鸟笼。接下来,妳的栖身之地就是我身边。」 他的手比想象中还要温暖。 (那个时候,你一定没有把世界什么的放在眼里吧……) 好怀念哦,居然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不过却让人感伤得不得了。因为再过一个小时,就必须跟一切道别呢。 这里是大三郎分配给志乃住的二楼和室。抬头望着纸窗外高高挂在夜空的月亮,志乃不断想起过去的回忆。 纸窗并没有锁上。放轧人他们逃走之后,海藤并没有特别把志乃软禁在什么地方。应该是确信她不会逃走吧,而海藤也没估计错误。 (即使逃走……也无济于事。) 就算现在逃走也正如海藤所说的,只会引来第二个第三个海藤想抓志乃而已。如此一来,连孩子们也会有危险。那是志乃最害怕的事情。 或许「时候」到了也说不定。 回原来世界的时候,回自己原本所在之地的时候。 以前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 虽然不能看扁自己,当作「异类」看待。但也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而言本来就很奇怪。因为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好几次曾有过「自己待在这里真的好吗?」的想法。 虽然不曾对孩子们说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出口,但孩子们天生就具备奇妙的能力,甚至还很容易惹上麻烦,都让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害的。 或许是本非这个世界的人类,算是「异类」的自己招惹来的…… 虽然那不过星晕无根据又没完没了的想象,但事实上轧人刚刚就因为志乃的关系而受伤。幸好只是受伤而已,若有任何闪失的话……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打起冷颤。 她只能当那是最后一次的警告。跟我回原来的世界,否则——就像这样。 因此她决定了,也就是「死心吧,回原来的世界去 」。 所以这个房间不需要上锁,因为自己已经放弃逃跑。志乃已经把自己的心锁起来,这里虽然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是无法离开的牢房。 (这简直像是那时候的情况……) 那个时候,也曾认为自己的寝室就像牢房。虽然那个人说是鸟笼啦。自己就像一只等待某人来迎接的鸟儿。但是现在,绝不能巴望有人来接自己离开…… 正当她像这样做着永无止尽的沉思时,背后传来纸门拉开的声音。 「您心情好些了吗?」 「……」 志乃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回答。她并不是无法理解海藤的苦衷,问题是现在并没有心情讲那些有的没有的话。 「您不必担忧,您做了很正确的选择。」 海藤没有理会不回答的志乃,又继续说道。 「您不是把孩子抚养得那么优秀吗?因此差不多该让他们离开母亲独立了。」 这时候,志乃头一次面对海藤说: 「离开母亲独立……」 「是的。」 真的是那样吗?自己真的已经尽了当母亲的义务吗?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了吗? 「因此——」 就在海藤继续把话往下说的那一瞬间,忽然有股力道由下往上冲,重重撼动整间和室。 「什么……?」 剎那间还以为发生地震,但并不是。来自地底的冲击力道,不断由下往上「滋!咚!」地袭来。 「难不成是把地下室……?」 这时候志乃头一次看到海藤露出算得上是表情的表情,那是焦虑与愤怒。脸上带着那两种情绪的海藤,像箭一般地离开房间并往楼下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愣在原地目送他背影离开的志乃,听到有「沙沙」的声音从背后的纸窗传来。吓一跳的她连忙抬头看。 难不成是…… 「耕作——」 就在她回头望的前方—— 「妳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公主殿下?」 「轧人……」 眼前是把脚跨在窗边,「嘿嘿」露出笑容的儿子。 第五章 「毕竟这里本来是爷爷的地盘啊。即使有一点点印象,但还是有多到数不清的密道。所以就由爷爷在地底乱搞啰!不过海藤那家伙,果然脸色大变了呢。」 轧人一面露出「活该」的笑容,一面从窗外爬进来。他看着瘫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志向乃,表情得意地说「啊,果然没错呢」并继续说: 「我曾听过一次,老爸说他被召唤到那个世界时的事情哟。说他是被位于城堡地下室的某巨大魔法阵召唤过去的。所以,不管魔法技术有多进步,基本的方法应该都还保留着吧。于旱我就想到这儿的地下室,它应该超宽敞的,用来施魔法是最适合不过吧?因此,爷爷他们就去把它毁了。」 不是的。志乃想问的、想说的并不是那个……可是轧人并没有理会,他拉着志乃的手说: 「而且我觉得很奇怪哟。他半年前就待在爷爷身边了,在这以前怎么都没有绑架老妈呢?大概,在这以前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吧?当初召唤老爸不是就花了十五年吗?既然这样,无论技术如何发达,花个半年的时间做准备也不足为奇呢!」 轧人一面那么说明,一面牵着志乃的手把她拉起来。接着在志乃还没开口说话以前,就先带她离开这房间,下楼,然后准备离开这房子。在后面的志乃连忙对儿子说: 「等、等一下,轧人!妈妈,那个——」 「我可不想听妳说要去那边的世界哦!」 他用略带愤怒的语气,断然表明自己的想法。而且轧人越过肩膀,对怔住说不出话的志乃「嘿嘿」笑着说: 「放心,一切交给我处理!」 他的声音强而有力,令人不禁升起「全交给他处理一定没问题」的想法。 「所以,现在先跟我走再说吧。」 说完后,他又拉着志乃的手往前走。那超乎想象的巨大手掌触感,让志乃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这孩子长大了呢……)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像这样,跟儿子牵着手走路呢。记忆中以前的他一直是个胆小又爱哭的孩子,自己必须牵着他的小手。 (总觉得,有点寂寞呢……) 只不过现况并不适合她悠哉地想那些事。 「你这家伙!」 就在他们快走到大门的时候,背后传来尖锐的声音把两人叫住。回头一看,满脸怒气的海藤正站在玄关。 「你竟敢搞这种把戏……!」 面对他那好像要把人吃掉的视线,轧人喃喃地说:「喔,好可怕!」然后从怀里拿出约摇控器大小的开关,背面还大大写了一个「落」字。把那玩意儿拿在手上的轧人,剎那间往海藤那儿瞄了一眼,接着脸上露出讨人厌的好笑。 「这种玩意儿,偶尔也挺好用呢!」 他按下按钮。志乃还来不及反应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忽然间大门前面的地板「啪」地分成两半。 「咦……」 「再见啰!」 然后很扯的是,轧人随即抱着志乃往那个洞穴跳下去。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无关年纪大小,志乃打从心底大叫。毕竟突然往黑漆漆的洞穴里跳,怎么可能一声惨叫都没有。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可能是老妈认真的惨叫很好笑,惹得在旁边的轧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有这种儿子啊! 不顾志乃的愤怒,两人在洞穴里高速滑行,才想说好不容易到出口了,却被抛到半空中,而且立刻摔在昏暗的水面上。那股冲击力道让人在剎那间有些昏头转向的,但不久又被什么从背后往上推而得以浮出水面。 「海……?」 当她往四周东张西望,轧人已经用力往水面冲。可能是刚刚笑个不停的关系,落水的时候多多少少有吃到一点水,不过他「噗——」地吐出大量的水之后,又拉着志乃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并紧紧抓住。 「抓紧哟。」 「嗯,好的……」 即使轧人没提醒,自己也好几年没游泳了,更何况还处于铐着手铐的状态,志乃也只能乖乖地抓住轧人。 「洞穴会立刻封住,所以应该无法马上追过来才对。」 他这句说的应该是海藤吧?轧人就这样背着志乃,「哗啦哗啦」地往远处依稀可见的沙滩游过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志乃应该也知道眼前这个儿子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来带自己回家的。虽然那真的让她高兴到快飙出泪来,但现在反而觉得很痛苦。因为现在不能被带回去,自己已经死心了。 志乃用力试图往轧人的背上爬并靠近他的耳朵说: 「那、那个轧人,要是跟妈妈在一块的话……」 很可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危险—— 纵使志乃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但轧人仍笔直划着水往前进—— 「那又怎样?」 他语气坚定地如此说道。 「什么……怎样……」 「我这个人从以前就很容易卷入麻烦里不是吗?这时候再多一两个麻烦也没差吧?」 「可、可是……」 「我、彩姐、小七姐、美智乃跟刻人,全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哟。事到如今才说什么危险来着,那都没用了。」 轧人的语气很坚定,看样子是说不动他了。志乃连忙想把话继续说下去,就算被他怨恨自己是狠心的母亲也无所谓。因为说什么都要让轧人放弃。 「可、可是,妈妈不回去的话,那边的世界很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我才不管咧!」 「你怎么这么说……可、可是妈妈的爸爸病危耶……」 「关于那件事我也只能说声抱歉。啊,但如果我把海藤那个家伙打趴在地,并威胁他说妳只是回那个世界一次,应该是ok吧?」 不行,无论志乃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而且毫无放弃的样子。 「而且……」 「咦?」 「而且我,只是做妈妈以前做过的事情而已。」 「我……?」 以前?自己曾做过的事情? 「以前,我曾听老爸说过哟。老爸突然被召唤到那个世界的时候,老妈妳曾想办法要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啊……」 的确没错。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他也有家人,不能让他独自扛下打倒魔王、恢复和平这个重担…… 「现在的状况跟当时一样,我们也不能这么简单就让世界和平抢走我们母亲。」 「可是,呃——那样的话……」 正当志乃拚命动着嘴巴找适当的言词—— 「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忽然间轧人如此喊叫,彷佛在对月亮大吼似的。 「轧、轧人……?」 志乃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不断眨眼,而轧人越过肩膀回头狠狠瞪着她。 「妳听清楚了!我!现在!就是在耍任性哟!并不想听任何无聊的反对意见!要是妳觉得我永远都只是默默跟在妳后面的小孩,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将当着妳的面耍任性!就算妳不加我零用钱也无所谓,妳要把我的话当作是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也行,总之妳就给我以母亲的身分把孩子任性的想法听进去!」 「知、知道了……」 看到儿子过于怒气冲冲的模样,志乃终于点头听话。要不是现在处于趴在轧人背上的状态,否则一定会挺直背脊端正坐好呢。 「……」 可能是一面游泳一面大叫的关系,轧人瞪着志乃,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后来他放弃游 泳在水面漂浮,直盯着志乃看并慢慢开口说话。 「这种事情我只说一遍哦——」 他像在生什么气地说道。但是在他慢慢调整呼吸的时候,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所以啊——」 最后他像在劝告人似地,带点腼腆笑容说: 「回家吧,老妈。」 就如同某一天耕作把志乃带出来的那个时候。 「妳就待在这里吧。」 就如同他带自己离开那个鸟笼的时候。 「只靠我们的话,什么事都做不来哟。我们也不太会煮饭,也不知道怎么用洗衣机。像吸尘器我们只依稀记得它平常收在什么地方,根本就无法正常生活。」 轧人还喃喃地说「连柚岛都大吃一惊哟」。 「更重要的是,家里变得比平常安静许多呢。」 轧人如此说完,又一心一意地往前动着手脚,「啪嚓啪嚓」拨着水波游泳。他彷佛在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又仿佛是拉着说不出任何话的志乃往前进。 明明必须让他放弃,也非得放弃不可。 但这时候她却语塞了。 「……」 志乃又靠在轧人背上,贴近他耳朵呢喃地说: 「……我说,轧人……」 「嗯?」 「妈妈……是不是很怪啊……」 「妳说的『怪』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并非这世界的人,算不算很奇怪……」 「妳在客气些什么啊?怪就怪啊!我们是奇怪的家族有什么关系?」 「妈妈是不是也该耍一下任性呢……」 「耍任性不是公主殿下的特权吗?」 「你是否觉得……妈妈待在这里也不赖……?」 好一个白痴又丢脸的问题,最起码这不该是母亲询问孩子的问题。但是轧人「嘿」地笑着说: 「老妈在说什么啊?除此以外,哪里还有妳的栖身之地啊?」 栖身之地——自己应该容身的地方。 「对那边的世界来说,老妈或许是无可替代的重要人物。但是我的妈妈就只有老妈妳一个。」 志乃心想,幸亏现在是处于被他背着的状态。 因为自己用几乎听不见又颤抖的声音「嗯……」地喃喃自语。身为母亲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表情,而且还非常丢脸呢。 「好了,到了哦。」 轧人好不容易背着志乃游到岸边,那里是那栋渡假小木屋所在的沙滩。 「那么……」 念念有词的轧人,彷佛要挥开滴下来的水似地用力甩头。不过这时候志乃发现到他的肩膀上下起伏得格外剧烈。原以为是背着她游泳的关系,不过轧人的呼吸不仅紊乱,眼睛还瞪得非常大。话说回来,她察觉到自己刚刚靠在轧人背上的时候,就觉得他的体温异常的高。 「轧、轧人,你没事吧?」 志乃看轧人的样子不寻常而出声询问,但他只是轻轻摇着头说: 「我没事,我只是从小七姐那儿分一点『力量』而已哟。倒是老妈,妳手伸出来一下。」 志乃听他的话把手伸出来。 「喝啊!」 眼前突然一闪,想不到手铐被轧人用手刀砍断了。志乃还没来得及惊叫,他就已经把剩下的圈圈部分用力弄弯,把手铐从志乃的双手完全除去。 「这样就ok了。」 「什、什么ok了?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 面对笑得很满意的轧人,志乃讶异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总不可能一直像过去那样吧?然后,再来是把这个……糟糕——呋!已经追上来了!」 轧人恨恨地咋舌,并望向沙滩对面顺着山路通往森林的方向。那儿站着一道细长的人影。 「啊……」 轧人随即站上前,像是在保护大叫的志乃。 「老妈妳就站在后面看吧。」 「可、可是……」 「妳刚刚一直说我会遇到危险什么的,要是我轻松打败那家伙,妳应该就无话可说了吧?马上就能解除的危险,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危险哦!」 轧人「啪」一声槌打双拳。 「降下的火星就是要从头开始挥开,直到扑灭为止。」 ☆ 「……你这孩子还真不听话呢。」 海藤像是从树林间的暗处慢慢浮上来似地现身。他纵身一跃地降落在沙滩上,望着挡在眼前的我。因为讶异而说不出话的他,皱着眉头并大大叹了口气。 「你到现在还离不开母亲吗?」 「你很吵耶!你这个绑匪少自以为是地说大话了!」 大声嚷嚷的我再次鼓足干劲,并且瞪着眼前的敌人看。 从小我就知道一件事。我母亲跟其它普通的母亲不一样,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所以,我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会不会哪一天老妈丢下我们,然后回到她原来的世界?或者被某人带走?因为,从我眼前擅自消失的家伙已经很多了。 因此那个时候,我老是鬼鬼祟祟地跟在小七姐后面。 「要独占一个有价值的女人,可是需要相当大的干劲哦!如果想得太简单是无法成功的。」 我大概能够了解爷爷说的话,的确没有比这件事更困难了。毕竟要阻止回去月亮的辉夜姬,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老妈害怕我们这些孩子置身于危险中,既然这样,只要让那份恐惧消失不就得了!只要危险不再是危险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要展现出相当的诚意跟觉悟。」 原来如此,我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诚意,但是我有任性到爆的觉悟。我有把碍事的家伙撂倒的觉悟。 既然这样,就得把那份觉悟好好展现给眼前这个家伙看呢。 「我老早就做好觉悟了!我说什么都要轻轻松松地打倒你这种家伙!」 大叫的我踢着地面,然后放低姿势朝海藤冲去,在毫无计策或心机的情况下使出铲腿。但这可能反而奏效吧?或者是速度超出想象吧?我竟然成功抱住海藤的腰部。 那冲撞的力道让我直接把海藤压倒在地,并骑坐在他身上。刻不容缓举起拳头的我,与气到脸歪的海藤四目相接。 「怎么这么乱来……!」 「因为这是小孩子打架!」 海藤瞬间往旁边闪过我挥下的拳头,「滋咚!」地直击地面。我那借助小七姐的「力量」而强化的一击,简直像地雷炸开似地将地面的沙土弹得往上喷。 「呿……」 扬起的沙尘遮住我的视野,不过对方也一样。我适当锁定海藤倒地的方向,然后不假思索地冲过去,因此再次抱住了海藤。我之所以没有利用扑上去的力道把他揍飞,是因为我无法拉开跟海藤的距离。海藤恐怕也使用相当的「魔力」强化自身,因此无法使用强力的魔法(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但是跟魔法使战斗的时候我绝对不干跟对方保持距离这种事,尤其是冷静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我要用超近距离肉搏战,趁对方想到什么诡计以前,就让他倒地不起! 我就这样抓住海藤的头,反正沙尘也让我看不清对方,因此我连确认都没确认就「喀!」地用头撞他。而且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招对他是否有效,我又毫不犹豫再撞一次!又毫不犹豫地再撞!脑袋感受到的疼痛让我更火大,因此我像发了疯似地用头往海藤的脸撞下去。 给我乖乖躺着吧! 但是敌人也没那么简单就被我撂倒了。 「不要得意忘形。」 当他说出冷到骨子里的那句话的同时,一阵强烈的冲击在我腹部流窜并把我弹到后面去。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挨了白天那样的膝撞?还是被打被踢?抑或是受到魔法的攻击?就一般来说,要是脑袋像那样挨了好几次的攻击,都会设法挣脱我双手的束缚,并反射性地用手保护自己的头部,但他似乎相当习惯肮脏手法的战斗方式呢。 至于我即使被弹飞,但也设法做好防御动作,重新站稳脚步望向海藤。不过我看到他竖直指尖往上举,就在那个同时,我脚下「砰砰砰!」地产生连续爆炸。原以为那是直接锁定我的攻击,但是我错了,我被困在比刚才扬起得还高上许多的沙尘里面。 「王八蛋……」 「我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玩这种儿戏。」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让沙子跑进眼睛里,那将会带给自己致命性的伤害。但是,从我挡在脸前面的手指缝隙,看到有什么物体划破沙幕似地往这边飞来。 「——呃!」 滋沙沙沙沙沙沙!凛冽又锐利的疾风穿过我的身体。不一会儿,疼痛与鲜血在全身各个地方冒出来,那是有如无数把尖刀的风之刃。 「可、恶!」 拉开距离的结果就是这样!我挥手想甩掉心中的愤怒、疼痛与沙尘,但海藤逼近的身影就近在眼前。 「哼!」 「恶作剧也到此为止了。」 紧接着由下往上的一踢撞击我的腹部,那个强烈踢技在剎那间让我眼前黑成一片。这次我连防御动作都使不出来而倒在沙滩上,海藤立刻踢着地面展开追击。 「——唔!」 瞬间我右手抓住沙子,瞄准逼近的海藤眼睛、脸部用力洒过去。 「啧……!」 「这是白天的回礼,混帐东西!」 大叫的我坐起身来,挥拳殴打也停止行动的海藤。 「唔!」 痛苦的海藤挥着手臂横扫,我蹲下闪躲并往他下巴使出左上击拳把他上半身打飞起来,接着回以右直拳由上往下地将他打倒在地,再立刻扑过去骑在他身上。 「看你的了……!」 我念念有词地从怀里拿出手铐,那是刚刚还铐在老妈手上的手铐。我打算把这个铐在倒地的海藤右手上。但因为刚刚被我砍断还拉弯的关系,与其说是铐在手上的手铐,倒不如说是硬套在上面的手环。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意图吧,海藤的脸部因为嘲笑而扭曲。 「笨蛋!你以为坏掉的手铐能派上……」 还用力弯着脚伸进自己跟我的身体之间。 「什么用场!」 然后把骑在身上的我踢飞,并一面拍打裤子的脏污一面站起来。 「呵呵……」 我则无视低头看着我笑的海藤。 「小七姐——!」 我对着月亮大叫似地高声呼喊她的名字。那瞬间,一道高耸的沙柱在海藤的背后往上喷。 「唔——」 虽然有些许距离,但是从那道沙柱飞出来的那名伏兵,在一瞬间拉近跟海藤的距离并攻击他。不过,可能是有点距离的关系,海藤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同时还「啪叽」地弹指。飞向他的黑影——小七姐以她冲出来的力道直接倒在地上。此时海藤再次露出笑容。 「真是老套的陷阱。」 「还没完呢!事情还没结束——!」我大吼着。 海藤可能早就发现到了吧?不,他光要闪躲小七姐的攻击就已经很吃力了。但是他应该察觉到小七姐在攻击他的那一瞬间,把自己背上的物体往上抛的动作。 「正常人会让女生做这种事情吗?」 一边发牢骚一边从海藤的正上方下降的美智乃,从上面紧紧抱住海藤。海藤在干钧一发之际闪过小七姐的攻击,但身体却失去平衡,当然无法立刻甩开她。 「可恶!」 美智乃把手伸向海藤的手臂,她的手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 「什么?」 海藤露出惊愕的表情。是回复魔法,美智乃专长的那个魔法连物体都能够修复的。 「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个哟!」 封锁魔法的手铐,不足号称能封锁体内的魔力流动吗?这样的话应该能够让利用魔力强化的身体,变回平常的状态才对。不,就算行不通,我也只有利用特攻勇往直冲。因此我迅速踢着地面冲进海藤怀里。 「我家的公主殿下啊!」 「唔!」 慌张的海藤连忙用双手严密防御,但是我的左拳已经轻轻松松地由下往上冲并打败他。好极了! 「将待在这里跟她老公,像白痴似地恩恩爱爱直到永远!」 我继续紧握另一只空着的右拳,并且更用力踩稳脚步。 「而且会让我们对她厌烦到翘辫子为止哟!」 紧接着使出浑身解数的直拳往脑袋放空的海藤脸上挥去。 「看我发动特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借用爷爷的台词跟干劲,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ko。 「怎么样!看到了没,王八蛋——!」 我超得意地对飞得远远倒在沙滩的海藤丢下这句话。然后,再次望向站在后面看这场战斗的老妈。可能是脑袋被海藤打得很惨吧?也可能对拿下的胜利感到兴奋吧?我一面拚命忍住不让鼻血流下来,一面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 「这种对手不算什么,根本不算什么呢!」 虽然双脚有点发抖,但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我根本就没事。 「简单到我完全不放在眼里哟!」我拚命装得一派轻松还越说越激动。 老妈虽然讶异得瞪大眼睛,但忽然间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而且微微耸着肩说: 「真受不了你……实在有够乱来……」 我「嘿嘿」地笑着。不是啦,很抱歉我成长为非常不象样的小孩。不仅我行我素,还这么粗暴,也不知道用聪明的方法战斗,又毫无生活能力,甚至还离不开妈妈。 但是,最起码我能够把自己的母亲抢回来。 「好了,我们回家吧——」 正当我大大、大大吐了口气,慢慢走向老妈的时候—— 「唔!哥,危险哪!」 「咦……?」 听到美智乃的声音而回头的我,看到的是逼近眼前的火球。是缠绕着熊熊火焰的火球。这时候的我别说是闪躲了,根本连大叫都来不及,随即感受到整颗脑袋快被轰掉的冲击,还被爆炸的火焰团团包住。紧接着就听到自己的脑袋「沙唰」地倒在沙滩上的声音。 「哥!」 「……你挺行的嘛,小鬼!」 我勉强可以睁开眼睛,看到海藤就站在前方。虽然他嘴角冒着血,肩膀也剧烈地上下起伏,但是右手却捏着完全脱落的手铐,还一面摇着它说: 「……但是我身上铁定有钥匙吧?」 气喘吁吁的海藤冷笑地说道。 「啊……」 他迅速抓起并扭转当下无法做出反应而愣在原地的老妈的手,然后又把那副手铐铐在她的手上。 「放开我妈妈啦!」 美智乃迅速举枪瞄准他,但海藤彷佛早就识破她的举动而笔直高举他的手,四周的沙再次像爆炸那样地往上喷。那股冲击让美智乃发出简短的惨叫之后就倒下,沙尘消失之后,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在那儿了。 混帐东西……! 这下子功亏一篑了。我臭骂自己太没用了,只可惜语不成声。不仅如此,意识还逐渐薄弱,仿佛要被拉进黑暗里。 难道最后紧要关 头却变成这样吗……? 再来还有谁?小七姐已经倒地不起,美智乃也昏迷不醒。爷爷、刻人跟柚岛应该还在宅邸的地下室大肆破坏,但他们三个人是否能赢呢…… 正当我咬牙切齿感到不甘心的时候,忽然间,有个人影像是盖在我身上。我在朦胧的意识中微微张开眼睛。 「干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那个人影对哑口无言的我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往宅邸的方向跑去。 我不禁想笑,但脸部可能是受到严重烧烫伤的关系,嘴巴使不出力而笑不出来。不过躺在地上的我还是对着那个背影大喊。由于声音喊不出来,我在心里喊了好几次,大喊并祈祷着。 追啊!快追快追,快追啊! 没错,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工作。在这以前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拚命追啊!当初你不就是为了救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惜舍弃回到自己世界的机会,甚至还用你那双笨脚打倒魔王嘛! 第六章 通往宅邸的夜间山路,跟志乃不久前走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森林茂密的树木覆盖着道路,因为没有路灯的关系,只有月光淡淡地照耀着。 「看样子,还是很勉强呢……」 站在志乃旁边的海藤不耐烦地咬唇说道。 后来海藤隐身在沙尘中,牵着志乃的手发动转移魔法瞬间来到这里。海藤可能是打算直接带她回宅邸,但似乎还是办不到。 这是带着一个人,没有使用任何魔法阵的瞬间转移魔法。虽说失败了,但志乃也没听说过这种魔法。不过海藤是相当厉害的术者,这似乎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只是海藤在刚刚跟轧人的战斗中好像也受到什么损伤,他呼吸变得急促,肩膀还剧烈上下起伏。 但,纵使如此—— 「……请恕我失礼。」 海藤牵着志乃的手,然后半强迫地拉她往宅邸的方向跑。 「那、那个——」 「我们要去宅邸。」 海藤的话不多,但清楚告知她要做什么事。他的语气强硬,不容许有任何反驳也不采纳任何央求。但是—— 「——唔!」 忽然间志乃停下脚步。由于是被硬拉着走又擅自停下脚步,导致脚因此扭到而无法继续往前走了。 「……」 海藤回头看她。 他面无表情,但是用仿佛射穿人心的视线看着志乃。 「您的意思是,不愿意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责备,只是在确认自己预测的事情而已。 「是的。」 志乃立刻脱口说出连自己都大吃一惊的话。海藤则表情僵硬地再次问道: 「但是您父王病危哦。」 「我知道。」 「只要您回去,许多人民就能够得救。」 「我知道。」 「无谓的纷争也应该会弭平。」 「我知道。」 「您打算对过去的人民见死不救吗?」 「是的。」 「……」 海藤凝视志乃的目光越来越强烈,但志乃并没有闪避他的视线。她觉得自己不能闪躲,这是理所当然的义务。 「……您的孩子很可能因此面临危险哦。」 对海藤来说,那句话很可能是打击志乃精神的必杀绝招。但是,志乃没有向那句话屈服的道理。 「轧人他……」 「咦?」 志乃直盯着海藤的眼睛说: 「……轧人他,那孩子——那些孩子已经打赢你,他们为了我而打赢你。所以,身为母亲的我也应该回报他们。」 「……」 海藤「唉」地叹了好深好深一口气。 「您真是罪孽深重呢。」 「是啊。」 「……人们都有适合他的栖身之地,以及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我的栖身之地应该就是这里吧。」 她轻松地从嘴巴说出这些话,这恐怕正是自己真心诚意的愿望呢。 「我,要回去我的家。」 所以,才有勇气看着海藤的眼睛坚定说出这种话。 「……!」 海藤低头往下望,并且「咯吱」咬牙切齿地说: 「回妳家……是吗?」 「是的。」 事到如今,海藤也没有问她「要回哪个家」。但是,他的眼睛再次出现强烈的光芒。 「可是,我有应执行的任务!」 海藤喊叫似地说道,然后再次抓住志乃的手,准备继续往前跑。 「我绝对要带妳回去。」 「唔……!」 志乃也跟着往前踏出脚步,但可能是扭伤脚的关系,脚根本就踏不出去。加上又铐着先前那副手铐,现在也无法使用魔法。 (我怎能就这么乖乖被带回去!) 孩子们可是那么拚命地想带我回家,自己怎能这么轻易就被带走。 正当她半认真地考虑「既然这样,只有学轧人那样用头撞了」的时候,海藤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海藤停得很突然,所以差点撞上他的背。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听到海藤的声音。 「看样子……需要妳的人类似乎太多了呢。」 「咦……」 她目瞪口呆地望向语气有些疲惫的海藤背后,站在那儿有如浮现在昏暗薄雾中的是…… 「啊——」 「把她带回家,可是『我』的任务。」 「耕作!」 是自己最爱的丈夫。 「抱歉我来晚了。」 那么说的耕作对志乃露出笑容。他穿着已经破破烂烂的白衬衫,左手则拿着白鞘刀。 「……想不到那样子你还能活下来啊?」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这条命可是很硬的。好歹我以前打倒魔王不是打假的呢!」 耕作露出大无畏的笑容,回应恨恨地喃喃说话的海藤。但是,志乃却被那句话所吸引。 「活下来……?」 「这说起来很丢脸,我遭到那家伙的偷袭呢。」 志乃不由得看向海藤的脸。照理说耕作不是被关在宅邸的地下室吗?但海藤没有回答,只是把志乃推到旁边并不发一语地往前站。 「这是意味着不需要流无谓的血吗?过去我的确是个英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其它世界的人,或许也因此曾引来不必要的反感,但那也是因为我无法赞同绝对统治的方式!」 「那只是意味着,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如此说道的海藤,对着耕作举起淡淡发光的手。当志乃的耳朵听到「啪哩」的声音时,耕作早就消失不见逼近海藤。 「好快……!」 「那是以前学的本领哟。」 紧接着银光一闪。 刀鞘「铿」地发出声音落在地面—— 「唔……!」 耕作的刀已经直指着海藤的脖子。面对只差几公分就能夺走自己性命的刀尖,海藤扭曲着脸说: 「是否该说……不愧是传说中的勇者呢?」 「不不不,我的功力可是衰退许多呢。要不是那些孩子先对你造成损伤,否则我可能就小命不保呢。」 耕作瞇着眼睛一面开玩笑,一面拿冰冷的长刀指着海藤。 「退开,海藤!不,来自异世界的无名使者呀!」 「……」 「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救她而已。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而那个想法,至今也没有改变。所以,如果你试图把她带到异世界,我会不惜变成魔王把那个世界毁掉。」 「……好一个我行我素的前救世主呢。」 海藤「咻」地从指着自己的刀刃轻轻往后退。剎那间,耕作吓阻他:「不要动!」但海藤只露出浅浅的笑容说: 「……放心,我没打算与过去曾打败魔王的两位为敌。」 海藤如此说完之后便直接步出道路,并蹒跚地往森林里面走去。耕作也迅速把刀放下。望着海藤逐渐远去的背影—— 「海藤先生!」 志乃不知不觉喊了他的名字,海藤也停下他的脚步。 「那个,我——」 「请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 志乃讶异地闭口不再说话。被他看出来了。海藤说得没错,道歉是最无礼的作法。耕作站在低头不语的志乃旁边,对着海藤的背影说: 「能不能让她见父王一面呢?」 对于耕作那句话,海藤越过肩膀扬起讽 刺的笑意说: 「……您那么说,未免太自私了吧?」 「……」 海藤说得一点也没错。如此一来,就连只问父亲的身体状况都显得很厚脸皮。毕竟自己已经舍弃过去生活的世界,选择留在这边的世界。 「而且对你们双方也没有任何好处。」 「说得……也是……呢。」 「不过……」 依旧背对着的海藤,对低头的志乃喃喃地说: 「我将会转告您父王,说您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幸福。」 「咦……」 当讶异的志乃抬起头的时候,与越过肩膀露出一丝笑容的海藤四目相接。这次的笑容并没有任何嘲讽,而是带有声援意味的温柔微笑。 「您有一个非常棒的家庭呢……」 「海藤先生……」 「国王他……您的父王派人到处找您,还说只要找到人,即使动用武力也要把您带回去。 虽然我确实接到那样的命令,但他更关心的是,如果您还活在世上,您目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二十五年来是否过得幸福?唯独这件事请您一定要知道。」 志乃不禁想起那个一向把国家排第一,虽然严格但很温柔的父亲。 「这是您自己做的选择……请您要好好珍惜……」 在那句话的最后,海藤仿佛融入黑暗里地消失在森林深处。耕作拍拍一直望着那个背影的志乃说: 「我们走吧。」 「……好的。」 志乃点着头往前走,她心想「是该说再见的时候呢」。但就在那个时候,刚刚扭伤的脚感到一阵痛楚,她整个人突然失去力气。 「哇……」 「小心!」 耕作连忙搀住脚步不稳,差点跌倒的志乃。 「妳的脚好像受伤了呢——嘿咻!」 「呀……」 被耕作突然抱起的志乃,短短惨叫一声。耕作往她肩膀及膝盖后面抱起来,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 「干嘛怪叫啊?」 「拜托哦你……这样……很丢脸耶……」 这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公主抱」……不,就算现在要说是「前公主抱」,但以这个年纪来说,这个举动真的是丢脸到家了。 (要是被孩子们看见,铁定会被嘲笑的……) 一想到那个景象,志乃不由得颤抖起来。但实际上自己又没办法走路,虽然有些勉为其难,但志乃还是有点开心地把手绕在耕作的肩膀上…… 「!」 她感到耕作肩膀那边有股温温的感觉,因此讶异地看他的脸。 「老公……你流血了……」 仔细一看,耕作脸上早就冒着小汗珠。身体的呼吸也深沉得极不寻常。 「因为那个海藤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推下悬崖呢。」 「悬崖…………」 耕作像是要安抚大吃一惊的志乃而露出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不过我没事啦。刚刚幸运遇到柚岛,有请她帮我做了某种程度的治疗。」 「可是……」 所谓的「某种程度」是什么意思?如果要使用回复魔法,无论多严重的伤势也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治愈。但他却是处于这种勉强撑住身体的状态—— 「毕竟对我来说可是分秒必争啊。」 夹杂着深呼吸的耕作小声说道。 「咦?」 「妳都快被带回原来的世界,我可没那个心情悠哉休养哟!」 所以,耕作就直接带着伤势过来了。 ——只不过,希望他能为我稍微认真一点罢了…… 「……」 志乃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更用力环住心爱人的肩膀。 尾声 「话说回来哥你也太乱来了吧!那副手铐是魔法绝缘体对吧?要是我的回复魔法无效的话怎么办?」 「……那个时候再说啊。」 额头有点热热的,我知道那是烫伤跟划伤的伤口正在愈合。但我无法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坐在客厅走廊,臭着脸回答正把淡淡发光的手摆在我头上的美智乃。 我不敢说自己没有考虑过那个可能性。这个嘛,根据我刚刚私底下询问老妈的结果,她推测那手铐可能只能阻断体内的魔力流动,并不能防堵一度发动的魔法。我也那么推侧。 不过了解那个手铐功能的人类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根本就不知道正确的情况是怎么样。不过,随便啦!反正我都赢了。 「就算没有那种手铐,直接跟他对干也是能赢哟!」 「你很爱逞强耶!」 那么说的美智乃一面说:「好了,治疗完毕!」一面「啪」地拍我的头。而且在我发牢骚以前就迅速回客厅去。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当一切事情解决之后,我们所有人就从渡假小木屋聚集到爷爷家。首先是治疗老爸的伤,接下来我的伤也像这样治愈了。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用过较晚开动的晚餐,正静下心来休息。 晚餐是爷爷硬要他常光顾的餐厅立刻准备菜肴送过来。在那种状况下,我们还没有任性、白痴到要求老妈「煮点东西来吃」呢。 但可能是用小七姐的力量硬干过一仗的关系吧,我的肚子难得非常饿。因此大伤口愈合后就先吃饭,至于小伤口就像现在这样请美智乃帮我治疗。 「对了刻人,你的学校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啊,嗯,那个嘛……」 在客厅满脸通红的爷爷,边吃桌上的剩菜边慢慢喝酒,然后死缠着离自己最近的刻人。 「要是你也像轧人那么顺利——」 刻人满脸困惑地聆听爷爷类似说教的言词,看来他会扯很久呢。照那情况来看,爷爷会直接改聊他的当年勇呢。 我之所以像这样坐在走廊,除了想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也为了避开喝醉的爷爷跑来卢我。请原谅我,亲爱的弟弟啊! 我像那样在心里一面向刻人道歉,一面抬头呆望着高挂在晴朗天空的月亮。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有声音从上头传来。我回头一看,捧着托盘的柚岛正站在后面。 「喔!」 剎那间我眼睛亮了起来,因为我看到托盘上面正摆了两块已经切好的西瓜。 「这是刚刚餐厅免费赠送的,而且已经冰凉凉的哟。」 那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今年夏天我都还没吃到西瓜呢。说到夏天,就一定要吃西瓜。 「真是太好了呢。」 坐在旁边的柚岛如此说道、。 「什么太好了?」 「志乃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还搞得大家鸡飞狗跳呢,真是的!」 我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来接离家出走的老妈回家,居然会搞得自己不是摔进陷阱,就是肚子破洞还差点没命。 「不过啊,要是老爸早点把老妈带回家的话,或许就不会让海藤逮到机会了呢。话又说回来,要是老爸没有受到那么大的误会就不会有这些事呢。」 刚刚听老爸说,我昨天晚上听到声响的时候,果真是老爸准备潜入爷爷家,却遭到淘藤的偷袭。这要怪他都老大不小了,还干这种蠢事。 后来经过进一步的追问,老爸才坦承他昨天以前入侵爷爷家,都是刻意失败的。其实老爸被那些女仆机器人击退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小七姐在的话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老爸不可能无法突破那种程度的警备啊?因此我就猜测他可能有什么企图……可能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吧。 「可是……星弓爸爸为什么特地等到昨天呢?而且现在才说一切都是误会……」 对喔,柚岛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实情呢。 「啊啊,那个啊——」 听我说完整个来龙去脉之后,柚岛讶异地瞪大眼睛。 「什么啊……就为了那种理由,所以他犹豫该不该来接志乃妈妈?」 「没错,有够蠢吧?」 我如此说道,柚岛大大叹了口气说:「真是败给他了。」我也那么认为。真巴不得拿老爸的头代替西瓜劈一次,看看那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当我心里冒出那个念头的时候,柚岛则念念有词地说: 「不过……也算挺浪漫的呢。」 「浪漫?」 这个令人意外的家伙,居然会发出惊人之语?我差点「噗哧」笑出来并不知不觉失声大叫,柚岛却立刻「啪」地拍打我的背。 「好痛哦!」 我如此大叫,柚岛则「哼」地把脸别到一边。 「妳……这样会害我误吞西瓜籽耶,喂!」 「这样你胃里就会长西瓜啊!」 柚岛用跟西瓜一样冰的语气说道。可恶,什么玩意儿啊?她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误吞西瓜秄的时候超害怕肚子里长西瓜呢? 「不过。」 「啊嗯?」 正当我在心里发牢骚的时候,柚岛突然抬头望着月亮说: 「但是仔细想想,勇者跟公主结为夫妻这种事,我看全世界也只有你爸爸妈妈哟,绝对只有他们呢。」 她突然那么说。这个嘛!像他们那样的夫妻,大概只有我家才有呢。不过—— 「的确可以那么说呢。」 我「唰」地咬一口西瓜,并且抬头看高挂在夜空的月亮。现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应该也在沙滩上望着同样的月亮吧? 「他们并没有多特别,只是一对普通到令人厌烦又感情融洽的夫妻哟!」 ☆ 每当「啪沙」一声踢起岸边的海水,反射月光的浪花便发出闪亮亮的光芒。 「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哦。」 志乃一面「啪沙!啪沙!」地踢水,一面走在岸边。 「伤脑筋耶……」 在后面距离几步远的耕作,面露难色地尾随着。 吃过比正常时间晚许久的晚餐以后,志乃就被耕作带到那栋渡假小木屋所在的沙滩。 因为吃完饭以后,耕作问她:「要不要出去散个步?」其实她内心真的很高兴,也巴不得跟他并肩走在一块。甚至打算用他刚刚前来救自己那件事,抵销那件劈腿风波。但是她连忙告诫自己:「不不不,那是两码子的事。」 怎么能够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劈腿这件事?她刻意保持一脸「我还在生气」的表情,慢慢地往前走。 「既然你还是那么厉害,早一点到宅邸来接我不是很好吗?」 她的语气充满嘲讽。就算有那些女仆机器人,只要耕作认真打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突破的。但是,他拖拖拉拉个什么劲呢? 耕作没有说话,志乃则是乘胜追击地又说: 「更何况,我还没问那个女人的事呢。」 而且追根究底,她也是这次风波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大约两个星期前,跟耕作开心走在一块的女性。 当时看得出来耕作跟她聊得很热衷,到底他跟那名女性是什么关系?在事情真相大白以前,自己是无法原谅他的。 耕作爱女人这件事,自己早把它当成是一种病而处于半死心状态。反正这么久以来他就是这副死德性。而且老实说,有个年纪虽然增长却受女性欢迎的丈夫,自己也觉得满自豪的…… 尽管如此,终究还是有自己无法容忍的极限。虽然站在自己这边的美智乃说:「妳 尽管把老爸轰到快没命没关系,反正我会治好他的!」但总觉得就算是气到吐血,内心还是很空虚。 (果然还是青春的肉体比较吃香呢……) 沮丧的她不禁那么想。虽然自己看起来相当年轻,但是该怎么说呢,年纪终究还是比不上年轻美眉。 而且最近总觉得有很多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很不想把这种状况也扯上年龄。不过刚刚握轧人的手时也有这种感触。虽然很开心他长大了,但还是有点寂寞。 纵使这不是海藤说的话,但也会忽然冒出「自己在这里的任务是否已经结束了」的念头。 当初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安得快要哭出来……虽然也真的哭过啦,但能够克服那段时期,全多亏有耕作陪在自己身边。所以丈夫的心离自己远去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因此这次会像这样跑到公公这边,也是想要试探丈夫的心意。 为了让他追来,让他的心不要离开。 (都这把年纪了还想那种事情,会不会很奇怪啊……) 她又「啪沙」地踢一次水。 忽然间,她察觉到耕作沙沙的脚步声在背后停下来。 「耕作?」 志乃回头看,与直盯着自己的耕作四目相交。然后他拿在手上的东西,让志乃瞪大了眼睛。是戒指盒,里面是一枚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的戒指。 「是银婚纪念日哟。」 耕作微笑地对讶异的志乃说道。 「咦……?」 「亚达尔罕特并没有这种风俗习惯,所以妳没发现到吧?昨天是那样的纪念日哦。」 「啊……」 她完全忘了。平常两人的结婚纪念日都是跟耕作九月的生日一起盛大庆祝的,但昨天却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昨天还不是普通的结婚纪念日,而是银婚纪念曰。 「其实,那位女性是我认识的珠宝店店长。为了这枚戒指我跟她做过许多讨论。」 「珠宝店店长……」 「还有,该怎么说……我会那么晚去接妳是故意的。不是啦,该怎么说呢,那个……因为我要让所有情况都顺利到位。」 情况?志乃心想「该不会……」不过耕作仍继续说道: 「虽然我潜入自己老家这点有够蠢,但总觉得状况跟『那个时候』很相似。」 「那个时候」?虽然他没有把话说明,但志乃非常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指的是两人离开城堡的那个时候,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因为难得有这个机会,就想说跟那个时候一样潇洒地接妳走……」 然后耕作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志乃只是讶异地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天哪!之前耕作刻意假装被击退,就是为了在昨天晚上潜入我那个房间。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重现那个时候的情景。 这件事要是跟大家说的话,他们会做何感想呢?如果是轧人,应该会说:「你是白痴啊?」如果告诉公公的话,他应该会说:「真是个爱耍酷的笨蛋。」 但是志乃自己呢?一想到耕作这次的行动,刚刚一直拚命维持的「我还在生气」的表情,也不知不觉松懈下来—— 「——啊哈!」 最后,终于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少女般的笑容?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耶?可是没办法嘛!毕竟眼前的丈夫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还设法让它再次重现,光是这点就让她开心得不得了呢。 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但是为了一样老大不小的妻子而如此要酷。全世界上哪儿找这么棒的丈夫呢? 看着「嘻嘻」笑出来的志乃,耕作有点慌张地红着脸说: 「看来还是无法像那个时候……」 (该不会他是在害羞啊?) 丈夫拚命掩饰的模样虽然好笑,但是捉弄过头又太可怜了。当志乃轻轻伸出她的手,耕作也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地微笑。然后清一下喉咙并叹口气说: 「妳的栖身之地——」 「当然是,你身边啰!」 看着丈夫「唔!」地说不出话,志乃又笑了起来。 她暗自窃喜地心想:「金婚纪念日的时候,是不是该换我把整句话说出来呢?」 后记 前阵子我在某个地方看到有人把这套系列作品简称「sekadan」,因此感到有些讶异。总觉得sekadan好像口det(注:颓废派),但这部作品并不颓废也不虚无飘渺哟。我是桥本和也,大家好! 由于这部系列作品的标题落落长,连我这个作者也会用「世界平和」(注:原书名是『世界平和は一家团乐のあとに』)这类带有某种意义又无法无天的省略方式简称这部作品,但那样的省略方式算是个盲点呢。仔细想想,当我开始用这个标题及执笔这个系列的时候,曾有人提议:「要改标题吗?(我觉得最好改一下哟,因为太长了←作者初次感受到责编的心声)」(自己也很有感触)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改啦。就继续沿用投稿电击小说大赏时的标题。 顺便一提,我这个桥本和也的名字是很普通的本名,因为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笔名……刚刚花了三秒突然想到一个笔名「良久书藏」,不晓得大家觉得如何?不,不行,这绝对行不通。 然后,我很庆幸自己能执笔标题这么落落长的系列作品,而且很快地已经是第五集了呢。 其实在写这一集的时候,很丢脸地,我不慎得了感冒,甚至还引发中耳炎呢。 平常只要觉得有点发烧,马上抱持「我的免疫力呀!现在正是你展现力量的时候!」的心态拚命吃饭摄取营养,并且咕噜咕噜地灌宝○力摄取水分,再立刻钻进被窝补足睡眠。平常我只要用「管他什么医院或药物!我相信我的自然治愈力!」这种脑筋秀逗的方式硬撑过一晚都会痊愈的,但这一次却完全行不通。 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接着是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购买这本书。虽然我每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完成的,但只要有人肯看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镇了。 不嫌弃的话,我们下次再相会哦。 我是桥本和也。 前阵子我在某个地方看到有人把这套系列作品简称「sekadan」,因此感到有些讶异。总觉得sekadan好像口det(注:颓废派),但这部作品并不颓废也不虚无飘渺哟。我是桥本和也,大家好! 由于这部系列作品的标题落落长,连我这个作者也会用「世界平和」(注:原书名是『世界平和は一家团乐のあとに』)这类带有某种意义又无法无天的省略方式简称这部作品,但那样的省略方式算是个盲点呢。仔细想想,当我开始用这个标题及执笔这个系列的时候,曾有人提议:「要改标题吗?(我觉得最好改一下哟,因为太长了←作者初次感受到责编的心声)」(自己也很有感触)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改啦。就继续沿用投稿电击小说大赏时的标题。 顺便一提,我这个桥本和也的名字是很普通的本名,因为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笔名……刚刚花了三秒突然想到一个笔名「良久书藏」,不晓得大家觉得如何?不,不行,这绝对行不通。 然后,我很庆幸自己能执笔标题这么落落长的系列作品,而且很快地已经是第五集了呢。 其实在写这一集的时候,很丢脸地,我不慎得了感冒,甚至还引发中耳炎呢。 平常只要觉得有点发烧,马上抱持「我的免疫力呀!现在正是你展现力量的时候!」的心态拚命吃饭摄取营养,并且咕噜咕噜地灌宝○力摄取水分,再立刻钻进被窝补足睡眠。平常我只要用「管他什么医院或药物!我相信我的自然治愈力!」这种脑筋秀逗的方式硬撑过一晚都会痊愈的,但这一次却完全行不通。 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接着是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购买这本书。虽然我每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完成的,但只要有人肯看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镇了。 不嫌弃的话,我们下次再相会哦。 我是桥本和也。 前阵子我在某个地方看到有人把这套系列作品简称「sekadan」,因此感到有些讶异。总觉得sekadan好像口det(注:颓废派),但这部作品并不颓废也不虚无飘渺哟。我是桥本和也,大家好! 由于这部系列作品的标题落落长,连我这个作者也会用「世界平和」(注:原书名是『世界平和は一家团乐のあとに』)这类带有某种意义又无法无天的省略方式简称这部作品,但那样的省略方式算是个盲点呢。仔细想想,当我开始用这个标题及执笔这个系列的时候,曾有人提议:「要改标题吗?(我觉得最好改一下哟,因为太长了←作者初次感受到责编的心声)」(自己也很有感触)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改啦。就继续沿用投稿电击小说大赏时的标题。 顺便一提,我这个桥本和也的名字是很普通的本名,因为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笔名……刚刚花了三秒突然想到一个笔名「良久书藏」,不晓得大家觉得如何?不,不行,这绝对行不通。 然后,我很庆幸自己能执笔标题这么落落长的系列作品,而且很快地已经是第五集了呢。 其实在写这一集的时候,很丢脸地,我不慎得了感冒,甚至还引发中耳炎呢。 平常只要觉得有点发烧,马上抱持「我的免疫力呀!现在正是你展现力量的时候!」的心态拚命吃饭摄取营养,并且咕噜咕噜地灌宝○力摄取水分,再立刻钻进被窝补足睡眠。平常我只要用「管他什么医院或药物!我相信我的自然治愈力!」这种脑筋秀逗的方式硬撑过一晚都会痊愈的,但这一次却完全行不通。 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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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接着是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购买这本书。虽然我每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完成的,但只要有人肯看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镇了。 不嫌弃的话,我们下次再相会哦。 我是桥本和也。 前阵子我在某个地方看到有人把这套系列作品简称「sekadan」,因此感到有些讶异。总觉得sekadan好像口det(注:颓废派),但这部作品并不颓废也不虚无飘渺哟。我是桥本和也,大家好! 由于这部系列作品的标题落落长,连我这个作者也会用「世界平和」(注:原书名是『世界平和は一家团乐のあとに』)这类带有某种意义又无法无天的省略方式简称这部作品,但那样的省略方式算是个盲点呢。仔细想想,当我开始用这个标题及执笔这个系列的时候,曾有人提议:「要改标题吗?(我觉得最好改一下哟,因为太长了←作者初次感受到责编的心声)」(自己也很有感触)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改啦。就继续沿用投稿电击小说大赏时的标题。 顺便一提,我这个桥本和也的名字是很普通的本名,因为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笔名……刚刚花了三秒突然想到一个笔名「良久书藏」,不晓得大家觉得如何?不,不行,这绝对行不通。 然后,我很庆幸自己能执笔标题这么落落长的系列作品,而且很快地已经是第五集了呢。 其实在写这一集的时候,很丢脸地,我不慎得了感冒,甚至还引发中耳炎呢。 平常只要觉得有点发烧,马上抱持「我的免疫力呀!现在正是你展现力量的时候!」的心态拚命吃饭摄取营养,并且咕噜咕噜地灌宝○力摄取水分,再立刻钻进被窝补足睡眠。平常我只要用「管他什么医院或药物!我相信我的自然治愈力!」这种脑筋秀逗的方式硬撑过一晚都会痊愈的,但这一次却完全行不通。 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接着是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购买这本书。虽然我每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完成的,但只要有人肯看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镇了。 不嫌弃的话,我们下次再相会哦。 我是桥本和也。 前阵子我在某个地方看到有人把这套系列作品简称「sekadan」,因此感到有些讶异。总觉得sekadan好像口det(注:颓废派),但这部作品并不颓废也不虚无飘渺哟。我是桥本和也,大家好! 由于这部系列作品的标题落落长,连我这个作者也会用「世界平和」(注:原书名是『世界平和は一家团乐のあとに』)这类带有某种意义又无法无天的省略方式简称这部作品,但那样的省略方式算是个盲点呢。仔细想想,当我开始用这个标题及执笔这个系列的时候,曾有人提议:「要改标题吗?(我觉得最好改一下哟,因为太长了←作者初次感受到责编的心声)」(自己也很有感触)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改啦。就继续沿用投稿电击小说大赏时的标题。 顺便一提,我这个桥本和也的名字是很普通的本名,因为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笔名……刚刚花了三秒突然想到一个笔名「良久书藏」,不晓得大家觉得如何?不,不行,这绝对行不通。 然后,我很庆幸自己能执笔标题这么落落长的系列作品,而且很快地已经是第五集了呢。 其实在写这一集的时候,很丢脸地,我不慎得了感冒,甚至还引发中耳炎呢。 平常只要觉得有点发烧,马上抱持「我的免疫力呀!现在正是你展现力量的时候!」的心态拚命吃饭摄取营养,并且咕噜咕噜地灌宝○力摄取水分,再立刻钻进被窝补足睡眠。平常我只要用「管他什么医院或药物!我相信我的自然治愈力!」这种脑筋秀逗的方式硬撑过一晚都会痊愈的,但这一次却完全行不通。 隔天我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只好从橱柜里面拿出健保卡,前往这几年很久没造访过的医院,虽然状况很痛苦,但总算是治愈了。可见医疗果然很重要呢。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被疾病折磨得这么惨,因此深深觉得感冒果然不能轻怱呢。若要借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听到附近公园传来开心嬉戏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那就是「超级厉害哟,感冒!」果然不能小看孩子的表现力呢。超级厉害哟,感冒! 以下则是我的致谢词。 因为得了那么严重的感冒,总之汤浅责编,这次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也受到不少的照顾。当我收到你传来「不要太勉强,请好好休息」的简讯时,还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呢。不过泪水的主要成分应该是宝矿○。 然后是感谢さめだ小判老师在这次又帮我画了这么棒的插画。前阵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无视双方才初次见面就突然要求:「请帮我签名!可以的话,最好能附上插画!」但你还是满脸笑容地爽快答应,真的非常谢谢你呢。你送的签名,我会摆在家里装饰哦! 接着是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购买这本书。虽然我每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完成的,但只要有人肯看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镇了。 不嫌弃的话,我们下次再相会哦。 我是桥本和也。 击退恶徒 需要多少卡路里 这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我妹妹美智乃现在(表面上)虽然是个温柔又平凡的女生,但在她小学低年级以前,曾有过相当调皮捣蛋的时期呢。 她不时跟班上的男生打架,我还真的很担心美智乃将来会变成像小七姐那样呢。 有一次可能跟人家打得很厉害吧,我跑到公园去接全身伤痕累累(不过打架好像赢了)的美智乃。 「我的脚受伤了,背我。」 听美智乃这么说,于是我很不甘愿地背她。美智乃则在我背上开心大喊:「好极了——」 那个时候的美智乃还是个不太向人敞开心门的孩子,甚至跟身为亲姐姐的彩姐及小七姐都不是很亲密呢。不过她倒是很会对我撒娇,或许是我们年纪比较相近的关系吧。 太阳下山,街上播放报时五点的音乐,我背着美智乃慢慢走回家。 「你啊,要是再这么凶巴巴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对象。」 「你啊……」 我傻住了,而且希望她能更像个女孩子。 「如果……」 「嗯?」 「如果,我一直没有喜欢的对象,那个时候——」 「我胖了……」 我是在晚上九点半过没多久的时候,听到那充满绝望的呢喃。在我们星弓家,这个时段是家人进出浴室洗澡的尖峰时段。 其中排在第二个洗澡的美智乃走出浴室并来到客厅,趴着的她如此喃喃说道: 「我胖了啦……」 从她还没干的刘海下方,我听到她传来像蚊子叫声那么微弱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某个未知国度的咒语似的。 「呃——」 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我,以防爆小组面对即将爆炸的炸弹的心境,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 「你……胖了吗?」 美智乃不发一语地点头,还用手擦拭一下眼睛周围。不要哭啦…… 「哎呀哎呀哎呀。」 在厨房餐桌上记账的老妈抬起头来,一面发出轻松愉快的声音,一面啪哒啪哒地走近美智乃。然后把耳朵凑近美智乃嘴边问: 「胖了多少?」 她敢这么问,真是太有勇气了。我可不敢学她呢。 但可能是那份勇气打动了美智乃吧,她仿佛油快耗尽的机器人般转头,接着在老妈的耳边轻声耳语。 「哼哼哼……咦……!」 原本笑咪咪听她说的老妈,表情突然整个僵硬。这下我知道眼前,有一颗超乎原本想象的危险炸弹。 「那、那个……」 老妈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加油!妈妈会帮你加油打气的!」 她温柔拍打美智乃的肩膀,然后又匆匆忙忙回到餐桌前。防爆小组一名组员逃亡——毕竟每个人都很珍惜性命呢。 接着那颗炸弹,便摇摇晃晃踩着诡异的脚步往我这边走过来。更扯的是,竟然还直接坐在我旁边。 你干嘛跑来我旁边啊!拿着摇控器的我,手不禁微微抖了起来。冷静点冷静点,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 美智乃一直低头不语。但仔细看,会发现她嘴巴微微在动,不晓得在碎碎念什么,真的是可怕到了极点。无论是刻人或彩姐都行,哪个人快带我离开这里吧!或者过来代替我也行! 「呀、呼——」 但这时候进来客厅的,偏偏是小七姐。天哪,最不希望现身的家伙竟然……! 第一个洗好澡且心情愉快的小七姐,完全没察觉到弥漫在屋内的沉重气氛,哼着歌的她开始在冰箱里找东西。 喂,那儿可是…… 「怎么了七美?」 老妈对她说道。 「没有啦,我肚子有点饿。想说宵夜要吃什么好。有什么吃的吗?」 美智乃的肩膀微微晃动。 「你你你你你、要吃宵夜?七美,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敏锐察觉到危险的老妈慌慌张张地这么说,但小七姐完全没放在心上。 「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办法?所以想说吃碗泡面什么的。」 「泡面?七、七美,这种时间吃那种东西的话!会、会变胖哟!」 「安啦,我吃再多都不会胖的。」 美智乃的肩膀摇的幅度比刚才还要大。 「怎、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康的事!冰箱里有蒟蒻果冻,去吃那个吧!」 「才不要咧,那种东西哪填得饱肚子啊?喔,我可以吃这碗『超特大碗豚骨拉面』吗?上面还注明加了三片极厚的叉烧肉,赞哦——」 「……」 这时候美智乃静静地弯腰,而且窸窸窣窣地在小腿附近找东西。我叹了好大好大一口气,然后看着打开「超特大碗豚骨拉面」(好像还加了三片极厚叉烧肉哟!)的小七姐。 世上还真的有这种在最后的最后剪错导火线,把一切事情都搞砸的笨蛋呢。 当美智乃起身的同时,我就立刻离开沙发、抱头蹲在地上。那个时候,还顺便确认美智乃握在手上的黑色物体。 「是姐姐的……」 拜托,流弹千万不要打到我! 「你这个笨蛋——!」 震耳欲聋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不过更响的是美智乃她灵魂的呼喊。 客厅里不要开枪!你是把枪藏在睡衣的什么地方!话说回来,别随身携带枪械啦! 我有如平凡老百姓迷失在内战不断的地区,一面趴在地上一面想着该从什么地方对她吐什么槽。 「之前不是交待过,不准在家里开枪吗?」 「对不起啦……」 在弹痕累累惨不忍睹的客厅,老妈对着正襟危坐的美智乃如此说教的景象,我觉得真是蠢到极点。 「可是就算打到墙壁,我也会用回复魔法修复的……」 你这是哪门子的辩解啊,美智乃? 「不是那个问题吧?总之,不准在家里开枪!还有明天以前把墙壁损坏的地方都修复,知道吗?」 老妈严厉地这么说,我心想说教应该也到此为止了。就在这个时候—— 「三片的~叉烧肉~并没有受损~」 最糟的碍事者又来搅局了。 「七美!」 小七姐把老妈的斥责当作耳边风,一面唱着怪歌一面搅拌泡了三分钟的泡面。在那枪林弹雨之中还能够毫发无伤(连泡面也没事),甚至于厚脸皮到不浪费时间地泡泡面,真的是太猛了!话说回来,你是白痴吗? 「调理油包~是最后的~修饰哟~」 「唔~」 美智乃一面呻吟,一面恨恨地瞪着持续唱歌的小七姐。不愧是小七姐,能够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让对方气得要死,真的是天下一绝呢。 「好~完成了!我要回房间慢~慢享用它!」 「唔唔唔,姐姐居然还讲那种话~」 美智乃气得向老妈哭诉。老妈一面轻拍美智乃的背,一面无奈地耸肩说: 「七美,你也不要太过分啦。」 「知道了~那么美智乃,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蒟蒻果冻哦。」 「去死吧你!」 又「砰!砰!」多了两道枪声。不过漂亮闪躲的小七姐边说:「晚安,祝各位有美好的夜晚——」边走出客厅。 只剩下拿着枪泪眼汪汪的美智乃跟我,还有无奈垂着肩膀的老妈。 「真是的,你们这些小孩啊……」 老妈「唉」地叹了好大好大的气,然后站起来。 「你先好好冷 静一下脑袋吧,明天的便当我会帮你减少较油腻的菜。」 老妈留下这句话就走出客厅。如此一来,留在客厅的只剩下我跟沮丧不已的美智乃。 「我说美智乃……」 老实说一刻也待不下去的我,出声喊了美智乃。 「像我的话,倒是宁愿胖死呢……」 但美智乃已经完全进入负面模式。不过那种死法还真奢靡呢,喂! 「当然啦,你是不应该一大早就狂吃五碗饭……也要怪爷爷寄那么好吃的海苔酱……」 爷爷又没有做错事。 「不就是变胖就减肥这种事吗?反正就努力运动,或做什么补救的方法嘛!」 「瘦的人都嘛那么说……你知道减肥是多痛苦的事吗……」 美智乃不断碎碎念,不过她说得或许有道理啦。 「所以,要好好定下『今天说什么都要跑步』的目标。」 「目标……」 美智乃缓缓抬头看我,她终于有像反应的反应呢。我也趁这个时候拼命对她说教。 「与其说是目标,倒不如说是义务,是义务没错。你要像这样抱持『我非做不可』的心态,意志坚定地告诫自己。然后持续下去,这样子不可能不瘦下来的。」 「义务……」 「不过,也要抱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的想法。」 「没办法的事……」 「对了,你老实告诉我,到底胖了几公斤?哥不会跟别人说的,告诉我好吗?」 我趁着一片混乱尝试询问这致命性的事情,但美智乃似乎没注意听。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直盯着我瞧。 「那是没办法的事,但又非做不可?」 她这么问我。 「咦?啊,嗯,就是那样吧。」 「我知道了!」 美智乃元气十足地拍手。 「喔?」 「我、要为和平而战!」 我的家人都有各种不同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原因,总之我们基于「为和平而战」这个任务而各自担任不同的角色。不晓得这该说是很奇妙的因果?或是命中注定?抑或是倒霉到了极点…… 然后,老实说我们接触到的事件有各式各样的规模,从单纯的社会新闻事件到攸关世界和平的大事都有。若要把我们直接联想成动漫里的正义英雄也无所谓,只不过我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酷。 当然我妹美智乃也不例外。虽然她刚刚在客厅卯起来开枪,但她并不是什么正义的枪手。应该啦。原则上她就是她本人刚刚说的,负责类似「回复角色」的那种人物。老实说,就是使用回复魔法治愈人的伤口。不过很方便的是,就算是被子弹打穿的墙壁也能修复呢。 反正我家就是拥有那种与众不同的能力,又老是跟麻烦事扯在一块的家庭。 只是没想到,会有正义使者为了自己的减肥计划而利用那个身分,做出要「为和平而战!」的决定,真的是世风日下呢。不过那么做,的确是会增加运动量啦。 「可是,为什么是从今天开始呢?」 「不是有句话说『好事不宜迟』吗?」 现在时间是十点多。望着我妹精神百倍地在黑漆漆的夜路漫步的背影,我刻意在不让她发现的情况下叹了口气。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美智乃的脚步会那么快,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要减肥的关系吧。 「刚刚才洗好澡,怎么又往外跑。」 「有什么关系,再洗一次不就得了?况且身上也都是烟硝味呢。」 「是吗……」 但最令人质疑的是,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啊? 只因为美智乃突然说:「我要出去散步。」老妈就硬推着我的背说:「我说轧人,你也跟着去吧!」 我家因为环境特殊的关系,对于孩子夜游或擅自在外过夜,都远比一般家庭要来得宽容。但美智乃(猛一看)也是一般的妙龄女孩,因此我能体会老妈担心的心情。但老实说我是比较担心,隔天早上很可能会发现恶质搭讪男惨遭枪杀的尸体啦。 「话说回来,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再跟这一类的正义角色,或和平什么的扯上关系吗?」 不久前曾发生过相当严重的事件,那个时候我从美智乃的口中听到她的真心话。 「我、决定了!既然这样,我要让自己变成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不会有事的强者,就像七美姐那样!」 不是啦,那似乎有点过头了…… 「所以,在我变成那样以前,你都会好好保护我对吧?」 转身回头看我的美智乃,脸上挂着微笑。 「嗯,这个嘛……那当然啦。」 有些不好意思的我敷衍地回答。 「但、但不管怎么说,像这样只是在外面乱晃,哪能够为和平而战呢?」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哥?我可是担任回复的角色哟?说起来算是女英雄哟!」 美智乃神气地挺起胸膛。我说老妹,你还自以为是女英雄啊? 「然后呢?」 「只要像这样走危险的夜路,如果突然从某处冒出身分不明的敌人,而我又被那家伙袭击,届时会有疑似英雄的人物出手相救,自然而然我就会被卷入战斗里哦。」 「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哟。」 天哪,是没错哟? 我无奈地叹好大一口气。 「什么『会有疑似英雄的人物出手相救』,你啊……」 你这个女英雄未免太会图自己的方便吧? 不过美智乃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说: 「就是那样哟?我倒觉得哥你应该能体会,被卷进风暴里的那种心情呢。」 关于经常卷入麻烦这种事情,我倒是有异于常人的自信呢。 「英雄是吗……」 「若是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哥也算是英雄呢,只是你眼神太闪了,所以看起来不太像啦。不过你上次不是救过小香?有你的哦,英雄英雄!」 「那哪算什么英雄……」 「哥你很酷哟!咻咻!」 「白痴啊你,别再说了。」 「想不到你的个性还真好骗耶!难怪连小香都无法置之不理呢!」 「等一下等一下,喂!我跟柚岛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嗯?就在那时候我察觉到一件事。 「话说回来,你曾经遇到那个疑似英雄的家伙并得到他的救助,还一起战斗对吧?」 「嗯,这个嘛~是蛮多的。」 美智乃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那么……你、那个,过去也曾经跟那种家伙……交、交往过吗?」 我不知不觉话说得吞吞吐吐的,美智乃的表情在剎那间变得非常讶异,但马上又—— 「咦~」 而且还转变成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怎样啦?你那什么表情?」 「你在意啊?」 「没有啦,我哪有在意……」 「原来你很在意啊?」 美智乃仍然笑得不怀好意,由下往上地看我。我觉得很尴尬,立刻把眼睛别开。 「少胡说了你!」 我冷冷地那么说。结果美智乃「嗯」地留下戏弄人的笑容,然后转身又面向前方。 「那样的话,我才不说~呢!」 然后她继续快步往前走,我则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上去。 「等、等一下!到底是怎样啦?」 「秘密——」 「喂!」 「不告~诉 你!」 「好了,前面两位!可以请你们稍微停下来吗?」 忽然间,有脚踏车的灯光照着我们兄妹俩。 回头一看,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警官正准备从脚踏车下来。 「晚安。」 「晚安……」 我笑容暧昧地回答对方,但就是无法把「您巡逻辛苦了」这句话说出口。 「看你们的样子很年轻——应该是高中生吧,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呢?」 警官的脸上仍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妹为了要减肥,正在等身分不明的敌人袭击她,还有疑似英雄的人物出手相救,好让自己能够为和平而战…… 这我说不出口…… 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呢。 还有,在旁边冷静从身上拿出驾照(那当然是伪造的,不过,那是警察核对过也不会有问题的完美假证件)的妹妹,也不太能让人接受。 「美智乃到底怎么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柚岛一出校门就皱着眉头那么问。 「什么怎么了?」 「她一大早就没什么精神,连午休时间都一直盯~~着我的便当看呢。」 「啊——」 「不管我怎么问,她只是连忙摇头说『没事哟』,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可是,被她的眼神一直盯着看,实在有点……」 话说回来,她早餐的时候也是用很可怕的眼神,直盯着准备再添一碗饭的刻人看呢。而美智乃自己只吃一碗而已,那可是低于她平常三分之一的食量呢。 「……难不成美智乃,在减肥?」 「答对了,你真了解她呢。」 「那是因为,她很羡慕地对我说『小香瘦瘦的真好』这种话呢。」 听到柚岛这么说,我稍微看了一下她的体型,的确是瘦瘦的。应该说有点过瘦呢,其实有些该长肉的地方,应该有点肉比较好…… 这时候柚岛的眼神像冰那样地刺向我。 「你敢再看下去,我就告你视奸哟!」 「我说柚岛,你是那种吃不胖的体型吗?」 「……没错哟,碍着你了吗?」 「没有啦,那并没有碍着我,只是美智乃平常塞那么多食物,但原则上都还保持那种身材,总觉得她烦恼成那样也未免……」 「太多此一举?」 「不是啦,因为她并没有变得多胖,不过是数字上有一点点变化就那么锱铢必较。」 听到我那么说,我旁边的柚岛讶异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神经大条的男人。」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但柚岛那种「你真不懂女孩子心理」的语气,不禁让我火大。 「你对着以细心、体贴出名的我,讲这什么话?」 「这风评打哪儿来的啊?」 「我记得我小学老师,曾在我的家庭联络簿里那么写。」 「应该是他找不到其他称赞你的话吧。」 「没错没错,因为老师至少也要挤出一个赞美学生的词句……喂!」 我华丽地表现出先赞同后吐槽的搞笑方式,但柚岛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把头别到一边去。想不到她居然这么过分,对我置之不理。 「你啊,你那样子算是回应我的话吗……」 「那个,是不是美智乃啊?」 「咦,美智乃?」 我在柚岛指的前方,也就是隔着马路另一边的小路,看到美智乃的身影。看到美智乃正被一群看似不正经的大哥哥们围住。 「啊啊?」 我发出听起来不像是细心、体贴的声音,并皱起眉头。 我觉得这种没有半个人影的昏暗后巷让人感到极度无力哟,利用灯饰照亮道路,还成为犯罪的温床什么的。 这时候其中一名男子用力「砰!」地捶打略脏的墙壁,那声音在巷子里回响。 「你啊,知道我们现在想做什么吗?」 男子一面露出恶心的笑容,一面把手摆在距离美智乃头部不远的地方。但是,不难想象那笑容隐约藏有其他令人感到焦虑的什么。 不过美智乃,从刚才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彷佛眼前这群男子根本不算什么似的。如果是一般女孩子,早就露出一两种害怕的表情了。而那群男子期待的也是那个吧? 「你是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可能是等得不耐烦吧,站在后面的男子粗暴地把旁边的垃圾桶踢飞。里面的垃圾四处飞散,垃圾桶则是在地上滚动,还滚到我跟柚岛躲的啤酒箱这边。 「哇,好脏!」 我不知不觉地叫出声来,但那群男子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好险好险。 「你不出手救她吗?」 柚岛从后面问我,我可没忘记她拿我当作与垃圾隔离的挡箭牌呢。 「救美智乃?还是救那群男子?」 「当然是美智乃啰!」 「话虽如此,但是她需要我的救助吗?」 她可是个平常就随身携带枪械的危险女孩。而且最近我才明白,就算没有那些枪械,美智乃的体能可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呢。才区区三个那种程度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摆不平呢?事实上,美智乃现在仍故作镇静。应该说她正用思考什么的表情,「嗯——」地呻吟呢。看得出来她正悠哉悠哉地等待什么。 「你、你这女人……!」 她那没有把眼前的危机看在眼里的态度,让男子们气得太阳穴的青筋直冒。 「结果,又杠龟了吗……」 美智乃那莫名其妙的呢喃,更是让男子们的怒气一下子冲到极限。 「你这个臭女——」 「那家伙在搞什么啊?」 正当男子举起手臂,而我不爽地咂舌并准备往前冲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巷子里传来完全陌生又高亢的第三者的声音。 「什么?」 男子们眼睛瞪的前方,是我跟柚岛躲藏之处的对面小巷子的尽头,那儿站着一名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青年。 「咦……?」 在我后面的柚岛发出微微的叫声。 「怎么了你?」 那名青年用锐利又强硬的眼神看着那群不正经的男子,再看过被他们团团围住的美智乃之后,眼神变得更锐利了。 「我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正想着要做什么好呢。」 其中一名男子嘲讽似地那么说,可能是很好笑吧,其他人咯咯笑了起来。 青年对咯咯笑的他们感到不愉快而皱眉头,并且快步接近那群男子。然后穿过那些目瞪口呆的男子中间,牵起美智乃的手。 「啊!」 柚岛迅速阻止反射性准备站起来的我。 「等一下啦!」 幸运的是,那群男子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声音。因为眼前最引人注目的主角,绝对是那名青年。 「你没事吧。」 那既有担当又充满温柔的声音,让美智乃呆住似地回答:「啊,没事。」那名爽朗青年的脸孔,着实倒映在她的眼睛。 好近,好近,距离太近了啦! 「好帅哦。」 柚岛从后面喃喃说的话,更加刺激我的神经。 不良三人组,你们还愣在那儿干嘛!快上快上!虽然你们已经交过手了!快点盖那家伙布袋什么的! 「总觉得……你身上散发着龌龊的气氛……」 先别管开始与我保持距离的柚岛,倒是我的愿望可能实现了吧,不 良三人组里的一名男子气呼呼地抓住那名青年的肩膀。 「等、等一下!你想干嘛?就算要逞英雄也——」 就在那一瞬间,青年迅速移动。他并没有勉强甩开被抓住的肩膀,而且是用借力使力的方式把对方往前摔。 「喔哇!」 男子就在抓着他肩膀的情况下失去平衡,这时候青年立刻用膝盖往他的腹部用力一顶。 「喔喀!」 「什么,你这混蛋……」 青年的手部动作一直都没有停,他用掌心猛力攻击一名只是在后面看好戏的伙伴的下巴。男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翻了个大跟斗倒地不起。 「咦?咦?」 然后青年往面对自己突然陷入窘境的最后一人挥拳,现场马上变成一片寂静。 「快带着你的伙伴立刻滚!今天我就放你们一马!」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真的是酷到无可挑剔,实在太完美了。 「给、给我记住!」 男子丢下这句老掉牙的台词之后,就加速逃离现场。 确认男子们完全逃走以后,青年「呼」地叹了口气。然后,对至今仍吓得目瞪口呆的美智乃说: 「呃——你,没事吧?」 那名青年温柔的笑容真的很耀眼,还把刚才散发的锐利气氛整个打散。美智乃可能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突然抬起头来。 「啊,没事。非常谢谢你。」 然后向他鞠躬道谢。不过青年露出爽朗的笑容说: 「别这么客气啦,不过这一带很多那种不正经的坏蛋。很高兴我派上用场帮你哟,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青年以非常自然的动作牵美智乃的手。剎那间我确实听到脑子里传来「啪叽」的声音。 「他挺机灵的嘛!」 柚岛的语气一副很新奇的样子,我可就没她那么乐天了。 「唔、唔唔……那种时候根本没必要牵手吧……那个臭小子……」 「……倒是我们这边,反应未免太难看了吧。」 我手中的啤酒箱发出「啪叽」的声音之后粉碎,彷佛要盖住柚岛讶异的声音。 「他的事情,我知道哟。」 「他是混哪里的?」 「别那么激动,总之先坐下来吧。」 柚岛语气平和地对从桌子探出身子的我这么说。没办法,我只好乖乖坐回椅子上。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咖啡店「heavyshooter」。 在那之后我本来想去追不知要去哪儿的美智乃他们,但是被柚岛说「是条汉子就不要那么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所以现在,我被柚岛带到这里来。柚岛说她知道刚刚出手救美智乃的那个男的是谁。 「……好了,那家伙到底是谁?」 「泷本,他叫泷本秀一,是a班的班长,我在班级干部会议上曾见过他几次。」 「班级干部会议?」 「因为我,是b班的班长啊!」 「啊,是吗?那么,那个叫泷本的,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他品行端正,成绩优秀。个性稳重,对人态度和善。虽然才一年级,但应该在空手道社或什么社团里担任主将吧。加上他那个长相,也很受女生欢迎哦。而师长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好。也就是说,是跟你完全相反的人哟。」 「哈、哈,原来那家伙的优点只有个性正经啊。」 「你还真有自信呢……」 「少啰唆,我跟他哪有完全相反啊?我反而觉得跟他有该说是亲密还是亲切的感觉……」 「可是他握了美智乃的手耶。」 「那他是敌人,是敌人。嗯,我跟那家伙绝对是一山不容二虎的立场呢。」 「你这个人的想法实在很好猜耶……」 先不管讶异的柚岛,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超人?而且那种家伙偏偏还在适当的时机出手救美智乃,还表现得那么帅气。 「就算美智乃喜欢上他,也不足为奇呢。」 这句话害我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什、什、什么……!」 「你不觉得吗?毕竟人家用那么漂亮的方式帮她解围,不是吗?」 柚岛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捉弄我。 「会、会那样吗……」 柚岛板着脸说:「会那样哟。」对于她那自以为成熟到无所不知的态度,我感到很不爽,因此我有些意气用事地说: 「那我之前也救过你……」 说完以后,我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 仔细一看,柚岛也散发出「刚才你说的话我当作没听见,所以给我惦惦」的气氛,然后脸泛红地喝咖啡。 「总之!」 柚岛有些粗暴地把咖啡杯「喀唰」地摆在咖啡盘上,我吓得说「是的!」并端正坐好。 「明天我会不着痕迹地询问美智乃,你就不要乱问一通了。毕竟美智乃也有她自己的私生活呢,知道吗?」 「知道……」 被严厉指着鼻子如此叮咛的我,也只能乖乖点头答应。 不过柚岛说得没错,美智乃有她自己的私生活。我也知道擅自干扰她的生活,的确不妥当。虽然知道,但是…… 「可恶!」 我「喀!」地用力踢游戏机台,坐在对面的家伙(戴耳环又眼神凶恶的秃头)探头往我这边看一眼。 「轧人,我看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对吧?是不是跟女人分手了?」 「少啰唆!混蛋!白痴!臭秃头去死吧!」 「天哪……」 听到我开骂而愁眉苦脸的秃头(认识的人),垂头丧气地把脸往里面缩。不过从机台另一头传来某人窃窃私语说:「照那情形来看,他相当不爽哦!」那更让我觉得火大。倒是你们大家,为什么都聚集在那边呢? 这里是位于商店街角落的某家电动游乐场「threepeace」的二楼。 这里光线昏暗,净是对战游戏机台,光看在我机台对面的秃头就知道,这里就算说恭维话也称不上是正常客层聚集的场所。正因为如此,刚刚围住美智乃的三人组边说「啊——刚刚被打得好惨」,边跑来这里都不足为奇呢。 后来我跟柚岛分开,但又不太想就这么直接回家,所以才绕到这里。顺便一提,我是这儿的常客,也认识几个在这儿混的人。柚岛的说法是:「你就是常跑这种地方,才会被当成不良少年哟!」要你管! 「轧人,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可可亚罐伴随轻松的声音摆在我的机台上。我抬头一看,与戴着诡异圆框墨镜的男子四目交会。 「这是……」 「我请你的,算是谢谢你常来我这光顾。」 那么说并笑咪咪的可疑男子,是这家店的店长。虽然用字遣词很娘,但他似乎没有那方面的倾向,只是个奇怪的老兄罢了。 我向他道谢,店长则毫不客气地到我旁边的机台坐下,并打开自己手中的易拉罐饮料。 「去做你的事啦,店长。」 「彻底监视店内状况是我的工作,而且,还有个规矩糟到老是踢机台的客人,所以我过来提醒他。」 「……对不起啦。」 不过店长并没有回应我的道歉,他笑嘻嘻把手支在机台上并盯着我看。 「我来猜猜看,轧人你今天心情为什么这么烦躁?」 「啥?」 店长无视皱着眉头的我,用力竖起食指说: 「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甩他。 「我 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不过她跟你提分手是吗?」 不甩他。 「被七美欺负了吗?」 不甩他。因为那是常有的事,我再怎么怨叹也没用。顺便一提,店长他也是少数认识高中时期小七姐的人。而且,他认识的还不只是小七姐—— 「跟美智乃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身体抽动的反应,没有逃过店长的眼睛。结果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店长已经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 「各位,轧人说他为妹妹的事心情不好呢——!」 他高声大叫,剎那间我游戏机台的另一头居然欢声雷动。 「轧人的妹妹?」「就是那一个啊,前阵子星期三不是有来?」「是她啊,就那个来到这里仍面不改色的女生。」「她是轧人的妹妹啊?」「长得挺可爱呢。」「跟轧人一点都不像。」「幸好不像他。」「话说回来轧人,你干嘛为妹妹的事情气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那个人,有一点恋妹情结。」「啊~原来如此!」 「刚刚说我有恋妹情结的,是哪个混蛋——?」 我丢出去的椅子撞到墙壁,「咚喀——!」地发出巨大声响。原本在另一头的那些家伙,纷纷「哇啊啊啊!」地四处逃散。 「还有你!」 我把仍然站在椅子上的店长拉下来,然后紧紧揪住他的领口。 「你是故意挑衅吗?啊?你想找我打架吗?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好久没听到你骂『混账王八蛋』这句话了呢……」 「少啰唆,你这个白痴!」 我推开店长并拼命抓头。 「啊~真是的,怎么每一个都这么白目啊……」 「好痛好痛……讨厌啦~轧人你好粗鲁哦~」 店长一面发出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声音,一面扶着腰站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真是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对碎碎念的店长说: 「……店长,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 「怎么?想知道我的三围吗?」 「你是希望我把你分尸到看不出三围的模样吗?」 我向对这附近的不良份子相当熟悉的店长,询问不久前袭击美智乃的三人组。因为连名字都不晓得,只能够描述我看到的特征。 不过店长一面「嗯——」地用手指头抵着下巴,一面说: 「这个嘛……只有那么一点点讯息的话,这附近那种人可多得是呢。」 「我想也是……那么,你听过有个叫泷本的家伙吗?」 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像他那么爽朗的青年,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疑似不良场所的地方(抱歉)混呢。果然,店长又「嗯——」地沉吟。 「泷本……泷本……」 「算了,没关系。今天我先回去,多谢你的可可亚。」 当我要离去之际,其他人指出「讲那句话的就是这家伙」并把他推出来,我朝着那家伙踢一脚,然后就离开「threepeace」。 我眼尾还扫到至今仍在「嗯、嗯」沉吟的店长。 「你、你怎么了,刻人?」 回到家一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放空的弟弟刻人。 「怎么了刻人,发生什么事?」 我拼命摇他的肩膀,但刻人却眼神空虚地盯着其他方向看。 「讨厌啦姐姐,我吃蛋糕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津津有味呢……」 他的嘴巴像机器人那样抖动。 这个状况不寻常,他的精神层面完全遭到破坏。到底是谁对刻人做这种事情……! 姐姐,蛋糕。 「难不成……」 我连忙环顾刻人的周围,搞不好证据还残留在什么地方呢。结果我在距离刻人不远的地板上,发现到「那个」。 「啊,糟糕糟糕……」 就在那个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从我背后伸过来。 「我忘记修复了哟。」 然后那只手,把我刚刚发现到的东西——弹痕轻轻地盖起来。紧接着从那里,散发出温柔的光芒,而下一秒钟,那里就恢复成彷佛啥事都没发生过的漂亮地板。 「这样就搞定了!」 那声音就在我后面,在我耳边。而我眼角余光瞄到的头发,轻轻飘过来的香味微微刺激我的鼻腔。好香哦。可是那股香味,为什么会让我起鸡皮疙瘩?为什么我的身体会抖个不停呢? 「……哥……你应该没有吃零食吧?」 那个声音让我背部的汗毛直竖,而且我还像个故障的玩具拼命摇头否认。 「是吗……可是,你身上怎么有甜甜的味道啊?」 我心脏快跳出来了,不妙! 「那、那是那个……可可亚,是可可亚!我刚刚喝了一点可可亚……!」 我打死都没想过那罐可可亚,会给我带来如此可怕的危机。究竟是什么样的死亡旗帜,能够让一个人因为喝可可亚而没命。 「可可亚……」 我的心脏宛如紧急警报的钟声「咚咚咚」地跳动,到底可可亚在美智乃的认知上是否能过关呢?那也将决定我的生死,拜托……! 经过让人觉得无限久的时间以后,美智乃的脸「咻」地离开我耳边。 「嗯,可可亚很好喝呢。」 安全过关!放下心中大石头的我,听到美智乃在后面用超级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妈妈……晚餐……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你再等等啦!」 这时候我听到厨房传来老妈疑似惨叫的声音,到底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那好了……再叫我哦……」 留下这些话的美智乃,像个幽魂似地摇摇晃晃离开客厅。 「轧人——!」 不一会儿,老妈就从厨房冲出来,她毫不犹豫也不管丢脸什么的,就紧紧抱着我。 「呜呜呜,美智乃好可怕哦……妈妈没办法应付她啦……!」 「你先放开我啦,很难过耶!」 我一面推开把脸埋在我怀里还拼命摇头的老妈,一面觉得很不可思议。 美智乃今天不是逮到减肥的机会吗?为什么心情会那么糟呢?不是照她的希望(?)有疑似英雄的人物出手救她吗? 况且,那天晚上美智乃依旧「为了卷入战斗的散步」,而摇摇晃晃地出门。我战战兢兢地问:「需要我陪你吗?」她却只回我一句:「不用。」不过也没错啦,有我在场的话就会减低别人出手救她的几率,不过因为泷本出场的关系,那似乎也解决了…… 是因为后来没有发展到战斗而感到不满吗?还是她觉得泷本不是自己属意的人选呢? 然后,过了一个星期。那是感觉相当糟糕的一星期。 明明柚岛那时候也说:「我会不着痕迹地询问美智乃。」还说「何不稍微看看情况再说?」但我还是不知不觉地焦虑不安。至于美智乃还是一样,可能是吃的份量减少的关系,接下来她变得比较沉默,眼神也变锐利了。 虽然老妈也一再劝她:「多吃一点比较好吧?」但美智乃只是顽固地摇着头说:「不了。」想不到她也有相当顽固又别扭的毛病呢。 然后她晚上一定会出去散步。老妈说:「轧人,你可不可以替我说说她啊?」但现在的美智乃听得进去我说的话吗?而且,在说那些话以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她呢! 「怎么了柚岛,干嘛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 有一天,我接到柚岛传来「 我有话跟你说,过来我教室一趟」的简讯,然后就走去柚岛的教室。 柚岛可能是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吧,或只是没把我的存在当一回事(也可能连想不愿意想),我们俩就像这样很平常地在教室前的走廊讲话。 「本来我打算放学回家的时候再说,但又觉得早点说可能比较好。」 那么说的柚岛表情很僵硬.应该说很严肃会比较贴切。 「发生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美智乃哟。」 「什么?难道饥饿的野兽,终于做出抢人家便当的事情?」 「是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还要锐利……不是啦,是泷本的事,他跟美智乃正交往中。」 「等一下,我觉得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充耳不闻的话哦。」 「你是说『美智乃的男朋友是泷本同学』这句话吗?」 「嘎——!」 看到我不由得大叫的模样,柚岛不禁皱起眉头并捣住耳朵。 「啊~真是的,你很吵耶!」 「又还没确定真的在交往吧!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因为最近美智乃,每天都跟泷本同学一起回家哟。」 「每天一起……?」 我确实听到我体内有什么「啪叽」断掉的声音,但我还是设法保持冷静。 「这、这个嘛~那有什么不好呢……!」 「哎呀~真遗憾,我还以为这个消息会让你更闷呢。」 柚岛的语气的确充满遗憾,你这个冷血又有虐待狂的女人! 「美智乃跟谁交往,都跟我没有关系吧?」 「但你是表情害怕说这句话耶……总之,不好意思在你心情低落的时候讲这个,但我有个坏消息。」 「不好的消息……?」 还有什么比刚刚的消息更糟糕吗? 「你附耳过来一下。」 柚岛轻轻对我招手。我一面纳闷她到底要说什么,一面把耳朵凑近。 「其实啊——」 听完柚岛说的话,我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 「……真的假的……?」 「那只是传闻,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不是有一句话说——『无风不起浪』吗?」 「不是啦,问题是那种传闻……」_ 可是听到她这么说,要不在意也很难。 「你在烦恼个什么劲啊?」 柚岛像在斥责似地对沉吟思考的我如此说道。 「既然在意就调查清楚啊,反正你这个人也擅长跟在人家后面。」 「……你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待我啊?」 「夹带恋妹情结的跟踪狂。」 我心想「今晚要对你处以绞刑吗?」 「哥,浴室没人了哟——」 「喔——」 我敷衍回应刻人从门后传来的声音,然后在床上又翻了一下身。从窗帘缝隙看得见外面是暗的,看看时钟,是十点。美智乃还没回来。 五点的时候她好像曾打电话回来,说「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老妈看起来很担心,但我说「别理她啦」。还说,「反正我们是这样环境的家庭,而美智乃也不是小孩子了」。 柚岛的话让我很在意。虽然在意,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我真的可以插手管吗?而且,她是美智乃耶?不仅持有枪械,还比我有担当好几倍。就算我不在,她应该有办法自行解决麻烦,应该办得到的。 那么,为什么我还会这么坐立不安呢? 我「啧」地乍一下舌并坐起来。正当我准备下床尽快去洗澡的时候,书桌上的手机开始「噗噗噗噗噗」地振动。 我一面想「这么晚是谁打来的」,一面打开手机。是从没看过的电话号码,感到不解的我便接了这通电话。 「喂~请问哪位?」 「啊,轧人?是我是我,是我啦!」 话筒那一头传来我这时候并不想听到,又让人感到恶心的声音。 「店长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啊……」 「先别管那个啦!轧人,我看到了哟!」 「什么叫作『别管那个』?倒是怎么了?你是终于看到幻觉啦?」 「不是啦,真是的!不是那个,是美智乃哟!是美智乃!我看到美智乃了哟!」 「……在哪儿看到的?」 『四丁目的家庭餐厅!虽然有男生就坐在些旁边,不过美智乃好像整个人瘫软无力,感觉连双脚都没办法站耶……』 我不知不觉用力握住手机,手机因此发出「咯吱」的刺耳声音。 『我因为担心她就跟在后面看,发现在她旁边的男生,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啊!没错,就叫泷本,是泷本哟!我刚刚才想起来的,的确是那家伙——』 他讲那些话的时候,我早就冲出房间了。 耳边还残留老妈大喊「下楼梯安静一点!」这句话,我人已经冲到夜晚的街道上。 「可恶,都没看到……!」 在这没有任何灯光的马路,站在冷冷清清的小超商前面的我,气喘吁吁地上下摇动肩膀。 「在哪里……?」 我的呼吸比想象中还来得紊乱。毕竟没有跑很久,我对自己的脚程也很有自信。只因为心情焦急的关系,导致我的呼吸与体力衔接不上。 后来,我是靠着电话才顺利跟店长会合,但接下来才是问题的开始。 我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半路追丢了……」的店长道完谢后,便开始在附近寻找。 我心想,总之往没什么人的地方找,找来找去最后抵达的地方是这一带。但这里很冷清,不良分子也鲜少在此聚集。但柚岛跟店长跟我说的事情如果属实,那些家伙应该会选择这种地方才对,但还是没找到他们的人影。 「可恶——」 我靠在旁边的铁门还发出「嘎唰」的声响,上面写着「感谢顾客们长年以来的爱戴」的破纸则在旁边摇晃。 「——啊,刚刚——好像有什么——」 「是你神经过敏——瞧你怕的——」 无意间听到的声音让我连忙抬起头来,虽然很细微,但确实有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看,从距离我不远的建筑物透出些微亮光。应该是这家超市以前的仓库,但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就太可疑了。 于是我蹑手蹑脚慢慢地走近,再从入口偷偷往里面看。 「不是啦,但这种事情一旦习惯就很有趣耶。」 「不过上次倒是害我全身超痛呢。」 「我也很痛哟,但毕竟猜拳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微暗的电灯泡照着室内。在那堆废纸箱及破铜烂铁中讲话的,是前阵子围住美智乃的那群男子。然后,坐在更里面纸箱的—— 「对了泷本。」 坐在哪儿的,是如假包换的泷本。电灯泡的灯光正照着他那张露出淡淡笑意的脸,跟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好意思,我已经斟酌过力道了哟。况且放水过头的话,反而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吧?为了补偿你,就让你排第二个吧。」 听到他这么说,其中一个男的笑了。 「不是第一个吗?」 「第一个当然是我咯!那女的,我从以前就看上她了哟。」 在泷本用下巴指的前方,有个背对我的女孩就躺在纸箱上面。那个身影我绝不会认错,就是美智乃。 「美……」 我当下就想冲出去,但还是设法压抑那股情绪。就我所看到的,美智乃并没有外伤 ,似乎也没有被怎样。总之我暂时在一旁静观其变,反正随时都能够海扁那些像伙。 「咦?你刚刚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应该是老鼠之类的吧?倒是你从刚才就大惊小怪的,也未免太会自己吓自己吧?」 「我是头一次干这种事,难免会害怕啊。」 泷本「呵呵」笑地抖动肩膀。 「不过泷本,凭你的条件要跟一两个女人交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照理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方法比较快哟。不管怎么说,女人最无法抗拒潇洒出现在眼前的白马王子了。只要表现帅气一点,马上就是你的囊中物哦。」 男子们异口同声地说:「还白马王子咧!」笑声充满整间仓库。 就其他意义来说,我自已也很想笑。原则上我大概了解这些家伙在干什么勾当,而且是逊到爆的手法。为什么坏蛋都像这样,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干的坏事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更喜欢看女人『遭到背叛』时的表情哟。类似『想不到救自己的男人竟是这种……』,这比跟对方上床还有趣,感觉好刺激哦!」 泷本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这就是优等生不为人知的一面呢。至于我则是心想,该怎么把这家伙痛扁一顿。 「不过这个女人,不太听我的话呢。就算约她也不肯来,只好下药硬把她带来哟。亏我还那么帅地救她,但她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哟。这很伤我的自尊呢。」 就在我心里暗自决定,「总之把他海k到我爽为止」的时候—— 「原因会不会是出在泷本同学没有魅力呢?」 清楚坚定的声音在仓库里回响。 「什么……!」 「伤脑筋,我制服都脏掉了。」 当泷本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清醒的美智乃就站在纸箱上,「啪啪」地拍打沾在衣服上的灰尘。 「你、你怎么……不是喝了药吗……」 泷本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喝是喝了,但我是那种能够轻易中和药物的体质……虽然我刚刚不是很想喝饮料,但不喝你又不可能带我来这里。」 美智乃「唉」地叹气并大大垂下肩膀,还小声碎念「我的卡路里……」,但是又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 「原来你们的大本营是在这里啊?我听说你各式各样不好的传闻哟,泷本同学。你出手救过不少女生,把人家带来这里又狠狠背叛……是吗?」 美智乃眯起眼睛看着泷本他们。 「真烂!」 紧接着美智乃的手在一瞬间伸进裙子里,等到发现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握着无情的手枪。 「哇……?」 眼神冷冰冰的美智乃把枪口对准泷本。 「不要动哦。」 「好、好的……」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威胁,泷本露出僵硬的笑容。 「那、那是什么,谁会怕那种玩具……」 砰! 干燥的枪声打断泷本的话,同时一道鲜血从他脸颊流下来。 「如果你当它是玩具也没关系哟.反正我会毫不犹豫地射击。」 听完美智乃平静的宣告,泷本他们全僵住了。 「不、不会吧……」 「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还是得接受应得的惩罚哟。全部向后转,并把双手扶在墙上。」 「……」 「快点!」 泷本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后转,并且把双手扶在墙上。 美智乃确认他们有照做以后,便把手伸到背后,从那儿拿出类似绳索的东西。她应该是想把这些家伙绑起来,问题是这玩意儿怎么会从她背后拿出来? 「那、么!」 准备好的美智乃从纸箱下来,然后走向泷本他们。正当她一步、两步往前走的时候—— 「奇、奇怪?」 她的身体突然摇摇晃晃的。 怎么了? 「不会吧……」 然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最后往前倒下。 「怎么会这样……」 设法起来的美智乃用颤抖的手撑住地面,但可能使不上力,结果又倒下。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喂、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泷本他们讶异地互看对方。 「她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哦?」 马上发现情势对自己有利,于是他们的嘴角开始往上扬。 「看、看吧!那个药果然奏效了!竟然还敢威胁我们!」 泷本发出近似欢喜的声音,并且往美智乃的手一踢。 「啊……!」 手枪脱离她的手,还「卡啦卡啦」地滚到角落。确认手枪远离自己以后,泷本表情扭曲并发了狂似地大笑,还对后面的伙伴大叫。 「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点压住这家伙!我要让她哭到死。」 「好、好的!」 被泷本大喝一声而回过神的二人,马上扑向目前站不起来的美智乃。 「唔……!」 就在美智乃紧紧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 「好了!老兄们,一切到此为止。」 我「啪!啪!」的拍手声响彻仓库。而在场的全体人员,视线马上全数聚集在站在入口的我身上。 「是谁?」 很棒的台词。看来英雄登场都像这样呢。 「我很想说『我是路过的正义使者』,问题是我拼命找拼命追才找到这里,那种话实在很难说出口。」 美智乃微微抬头看着边笑边那么说的我。 「哥……是你?」 我对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把脸转向泷本他们。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就这么失去登场的机会呢。」 「都在问你是谁了!」 「伤脑筋耶,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乱碰我妹,甚至还踢她的手。」 此时我的拳头发出「啪叽」的清脆声音。 「想必你已经做好手骨碎裂的心理准备吧。」 我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光看眼前面露害怕表情的泷本他们就知道了。 「……嗯……」 美智乃在我背上蠕动了一下。 「喔,你醒啦?」 「咦……哥……哇!」 美智乃在我耳边发了疯地大叫,还「啪啪帕」地搥打我的肩膀。好痛好痛! 「好、好了啦!我可以自己走,快放我下来!」 好什么好,给我乖乖的不要动! 也难怪醒来的美智乃会吓成这样,因为我正背着她走呢。 「别那么多废话,安分点让我背你。而且那些坏蛋老兄,全被我摆平了。」 「可是很丢脸耶……」 「放心,我也很丢脸。」 反正这么晚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都跟你说我可以自己走了……」 「你叫我怎么放心,让一个饿到昏倒的白痴下来走路啊!」 美智乃「唔」地语塞。 「……你发现到啦?」 「谁叫你用那么大的声音知会我。」 当时,美智乃看到我以后,就像断了线的傀儡那样地倒下。 我迅速摆平泷本他们,并连忙冲到美智乃那边,但听到的回应却是「咕噜咕噜~」超杀风景的声音。 「……拜托当作没这回事……」 美智乃拼命恳求,我大大叹了口气。 「真是的,我不管你是在 减肥或什么来着,但也不要忍到最后以昏倒收场好吗?」 「可是……」 你还可是什么?不过是胖一点点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况且你的外观也完全没有改变,干嘛要去计较那一点数字呢?」 「……姐姐……」 「啊?」 「……你看嘛,七美姐跟彩美姐她们俩的身材都那么好耶?所以,就只有我那个……有点……那个,懂吗?」 「笨蛋!」 美智乃的碎念,一下子被我推翻。结果我的头就被「咚咚咚」……不对,应该说是被敲了好几下。 「你骂我是笨蛋!哥才是笨蛋咧!」 「啊——真是的,你实在有够吵耶!彩姐是彩姐,小七姐是小七姐,至于你就是你。根本没必要跟她们比嘛!」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你只要不胖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就好了哟,也不需要有那种什么『太胖就当不成新娘子』的想法吧,世上有谁会笨到不吃饭,结果饿到昏倒啊,好歹也替担心你的人想想吧,像我都变瘦了呢。」 美智乃什么话也没说,我还以为她会回我「多管闲事」呢。不久美智乃「咚」地把头搭在我肩膀上。 「……嗯,对不起。」 「你明白就好了。」 然后,我们有一阵子都没说话。我继续背着美智乃走在夜晚的路上。想不到,路程还相当远呢。 问题是我的臂力是否能够撑到回家呢。但那种事情如果老实跟美智乃说,她不仅会生气,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也都会变得毫无说服力。我还是设法撑下去吧。 不过,说到「当不成新娘子」……啊,话说以前…… 「我说哥。」 「什么?」 「刚才,你有提到『新娘子』对吧?」 「没错。」 「那个字眼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以前……」 「不要说,不要再说下去了。跟背你走回家这件事比起来,那真的超级丢脸呢。」 我感受到美智乃在后面发出「呵呵」的笑声。 「是啊。」 『那个时候,我可以当哥哥的新娘子吗?』 ……到了这个年纪,那句话真的变得很丢脸呢.现在光是回想,我都觉得脸已经烫到快要喷火了呢。倒是我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她的? 不过,新娘子啊…… 或许美智乃有一天将会迎接那种日子到来。也就是她离开这个家,从我面前消失不见的那一天。 我心想,那个时候我真的能够在不哭的情况下,把美智乃送出家门吗? 可恶,若是在妹妹结婚的时候哭泣,我不就真的有恋妹情结了?啊~不过我应该还是会哭吧?我绝对会哭吧?而且,就算我觉得在婚礼上哭很丢脸,整场故作镇静还说些讨厌的话,但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定会独自偷哭的。哇啊啊啊,实在有够娘耶!而且……! 「对了哥……」 当我独自厌到苦闷时,忽然间美智乃叫我。 「什、什么事?」 我连忙回头,一阵令人泄气的「咕噜咕噜~」叫声,这次透过背部传进我耳里。 「你肚子……饿不饿?」 美智乃红着脸问我,也害我差点滑倒。 「才稍微松懈,你讲的却是这个啊?」 「先绕去别的地方再回家嘛——」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空腹女还真烦耶!」 「太好了!那么,哥你请客哦!」 「为什么?」 我们能够像这样白痴对话到什么时候呢? 望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我心里这么想。 几天后,我从柚岛口中得知泷本遭到警方逮捕的消息。一年级教室对于「想不到传闻中的优等生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话题,至今仍吵得沸沸扬扬的。这是件好事。希望能够趁这个机会,让大家把眼光转移到像我这样的人身上。大家可别误会,我并不是说自己不是优等生哦。 顺便一提,逮捕他的重要关键,是有人匿名寄堪称非常完美的证物给警方,以及某位女学生陪同被害人上警局陈述的证词。那些事情都是我从店长那儿听来的(不晓得店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但我作梦也没想到,那些都是我那个前阵子差点被绑架的妹妹干的。 至于美智乃的饮食习惯也回到像以前那样,三餐都正常——应该说她正常到让我不禁心想「你是不是应该稍微节制一点」。她这种状况到底该说令人安心或是不安,真的有点复杂呢。 拜托你还是节制一点吧! 「如此一来,终于又恢复和平的午餐时间了。」 柚岛说着也松了口气。到底这个星期她们班上呈现什么样的午餐景象?真耐人寻味。 然后,美智乃仍持续她夜间散步的活动。 「就算没有被卷入战斗,也得把吃进肚子的东西消耗掉呢。」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我觉得这点程度的运动实在不够消耗美智乃吃下肚的热量,但还是闭嘴得好。毕竟我还想要命呢。 如果正在看这篇故事的你,因为被迫背负什么使命或有什么特殊能力苏醒,奉劝你晚上千万不要独自在外游荡。因为你很可能被为了减肥,经常携带枪械的危险回复角色利用呢。 星星王子 「今天,回家的时候我想稍微绕去一个地方。」 走出教室的柚岛一看到我就那么说,手上还抱着有点大的信封袋。 「要绕去一个地方?」 「是的,算是我班长的工作。」 「啊,对喔!你是班长呢!」 「没错,但总觉得后来变成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虽然她本人这么说,但我觉得这个工作相当适合她呢。 之前,和柚岛相遇之时的情况为契机,我必须担任算是这家伙保镖的工作,因此一直像这样当她的护卫也顺便跟她一起回家。 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柚岛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讨厌我这么做。因此连同今天在内,像这样到她教室等她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但今天柚岛却说她要绕去别的地方。 「啊——那我不在场是不是比较妥当呢?」 毕竟柚岛也有她的私生活啊。她以前也不时像这样拒绝我同行,看来似乎都是为了班长的工作,所以我不在场当然比较妥当啊。 「不是你想的那种事啦,而月今天我反而希望你一起来呢。」 「咦?要我一起去?」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跟我比起来,你应该会跟对方更谈得来。」 什么跟什么啊? 大迫等——今天柚岛说要绕去的地方,就是那家伙的家。 他是柚岛跟我妹美智乃她们就读的一年b班的三号,根据我从柚岛那儿听到大家对那家伙的印象,可以借用班上女生很过分的一句话来形容:「啊啊,话说回来还真有这个人呢。」看来他是不太引人注目的类型。有着微胖的体型,休息时间总是独自默默看书,似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若只是那样倒还好呢。」 我心里也那么想.毕竟世上也是有那种「与其老是跟某人混在一块,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自由自在」的人。像柚岛跟我就是那种人,所以很能够体会。 不过,世上也是有那种把独来独往错认是一种罪恶的白痴。那种觉得集团行动很了不起,独自一人就是软弱的白痴。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欺负者」那种家伙。像柚岛他们班上,好像就有三个疑似那种白痴的家伙。与其说他们是欺负者集团,倒不如说感觉较像是不良集团。带头者的名字叫北川,好像平日就素行不良。 「总而言之,就像你这样。」 撇开我跟那些家伙不可能划上等号这件事不说,那些家伙不可能不对那个大迫动手。因为他懦弱、沉默又不会反抗,那些家伙铁定会像苍蝇那样绕在大迫身边不肯离开。 刚开始顶多是用言语挑衅,但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因为有一天,北川对大迫斥喝:「你话可不可以说得坚定一点啊,死肥猪!」还往他的大腿猛踢。 「喂……!」 柚岛实在看不下去.听说马上站起来并且瞪北川他们。 「怎样?」 北川他们也毫不掩饰地回瞪柚岛。教室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氛,由于其他同学也盯着他们看,北川他们只是「呿」地乍舌并作罢。至于柚岛也没有再跟他们对峙下去,只能够压抑内心无法发泄的情绪坐回座位上。 「……那个时候,美智乃在你身边吗?」 「咦?嗯,在哟,她还气呼呼的呢。」 太好了,要是北川他们对柚岛动手的话,学校不久将会发现到三名遭到射杀的尸体。 不过,先不谈那个了。 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北川他们就没再欺负大迫。表面上啦,最起码在柚岛或班上同学看得见的范围内。 柚岛说虽然不再出现他们明显对大迫又踢又打的欺负行为,却看过大迫一脸沮丧且心不甘情不顾地跟在北川他们后面的模样。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把他当『朋友』对待。」 柚岛似乎也很在意,但是北川他们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只是一起行动而已」,她也拿他们没办法。 然后就在两个星期前。 大迫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请假一天没到学校上课,第二天也请假,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也请假,第五天也请假没到学校,甚至于假日过后的星期一也还是请假。这个情况好像就一直持续没有结束,直到现在为止。 我讶异地张着大嘴看眼前那栋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头还抬到脖子好痛。 「埃尔诺桑宫殿」—— 那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超高级的高楼大厦。不论是高度或价格,这栋大厦应该都是这一带最高的吧?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准备进去啰。」 柚岛丢下被眼前这栋怪物大厦吓得目瞪口呆的我,径自走上通往入口那条宽到不象话的楼梯.我则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如果只是一栋大型宅邸倒还无所谓,但就是不习惯这种高级大厦。 「那个,叫大迫的家,真、真的在这里吗?」 「是真的哟,就在这儿的2806号室。」 2806号室?咦,难不成是在二十八楼? 那个叫大迫的,该不会是什么大公司社长的儿子吧? 在铺设大理石或什么石板而闪闪发亮的入口,柚岛动作熟练地在自动锁的面板输入房间的号码2806。发出几次「哔啰啰、哔啰啰」的传呼声之后—— 『来了。』 我听到低沉的声音。虽然没听过我无法确认,但这应该就是大迫的声音吧?还相当低沉呢。柚岛把脸凑近对讲机说: 「大迫同学吗?我是柚岛,我帮你把讲义带来了哦。」 不过,大迫并没有回应,彷佛在犹豫什么而沉默了一阵子。不久—— 『请进。』 眼前那看似沉重的玻璃门开了。原以为他会亲自下来拿,然后说「谢谢,再见」就结束了,但幸好不是那样。 我们走在宛如饭店的通道,搭乘铺有柔软绒毯的电梯。正当我以庶民的眼光批判「平常就这么享受,哪可能轻轻松松走进超商啊?」的时候,电梯已经到达二十八楼了。 确认过写有「大迫」的门牌以后,柚岛按下对讲机的按钮。 过没多久门开了,从那道门缝探出感觉有点……嗯……感觉相当胖,而且戴了一副眼镜的苍白脸孔。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叫大迫的吧? 「你好,身体还好吗?」 柚岛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大迫表面上都是请「病假」。 「……嗯,还好……」 大迫低着头小声回答。就在这时候.他那双被刘海遮住的下垂眼,发现到我这个人。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吱?不是啦,那个我是……」 「不是的,我们只是朋友。」 在我旁边的柚岛,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 ……嗯,这个嘛,是吗…… 柚岛倒是没有理会内心有点小受伤的我,她把那个大信封袋递给大迫。 「这个,是讲义。该填写的地方已经都填好了。」 「讲义……」 大迫一副很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信封袋跟柚岛,不久就从门缝慢慢伸手接下那个信封袋。 「……谢谢你,那么……」 然后话还没说完,大迫已经准备把门关上。 「哇!等一下!」 我就像恶质的推销员那样,连忙抓着快关起来的门。大迫被我吓得浑身发抖。 「什、什么……?」 「我口渴了!好歹我们都来这一趟,能不能请我们喝点什么?」 我们星弓 家的家训是「偶尔厚脸皮是无伤大雅的」,虽然我是乱唬烂啦。 大迫刚开始还听不懂我那些话的意思而目瞪口呆,不久他才微微动着嘴巴说: 「好……」 「喂,这样我们不是太厚脸皮了……?」 坐在旁边的柚岛小声发牢骚。 「没办法啊,不那么说的话,我们就直接吃闭门羹了!」 「话是没错啦……」 「更重要的是你看那个,那台大得离谱的电视。」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很丢脸耶……」 被带到客厅的我,坐在品质明显比我家还要好的黑色皮革沙发上,然后像第一次上东京开眼界的乡巴佬一样东张西望的。 总之,这里既宽敞又耀眼豪华。我还是头一次在电器行以外的地方,看到超过五十吋的电视机呢。这儿的天花板也高,正当我看着从那儿垂吊下来类似水晶灯的照明看得出神时——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大迫单手拿着放了三个杯子的托盘,从厨房走回来客厅,然后恭恭敬敬地把杯子摆在我们前面的桌上。是热咖啡。我看到旁边的柚岛眉毛抽动一下。 「哎呀!真是抱歉,因为口太渴了。」 「怎、怎么了吗?」 「没、没有,什么事啦……唔唔。总之呢,别管什么敬语之类的,只要像一般人那样跟我们相处就好了。」 「好的……」 大迫露出「话虽那么说……」的表情。这也难怪啦,毕竟是才第一次见面的学长,即便对方突然亲切地那么说,还是会感到困扰呢。基于可能跟他谈得来,而被柚岛带来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时候,我在那个大型电视旁边的书架上,发现到某样东西。 「嗯?那个,不是绫香吗?」 「你知道绫香?」 大迫发出不算是讶异,应该说是欢喜的声音,然后迅速往我这边靠过来。 「哇!」 我被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吓到,不由得往后退。连在旁边的柚岛也把眼睛瞪得老大。 「那个,是『斗乐天女』的绫香对吧?」 「嗯!嗯!没错没错!」 眼神闪闪发亮的大迫,边晃动下巴的肥肉边点好几次头,仿佛直到刚才的乖宝宝模样都是假象。 「你说的『绫香』……是那个的名字吗?」 柚岛口中的「那个」,是摆在书架上,穿着制服看起来很活泼的精巧女性模型。是跟这房间的气氛截然不同的物品。 「那么,你知道『斗乐天女』?」 「知、知道啊……」 那个「斗乐天女」,是最近电动游乐场相当热门的格斗游戏。使用的角色几乎都是女生,是相当华丽的电玩游戏。但真的有玩的价值,因此我偶尔也会玩。顺便一提那个叫绫香的,是那套游戏里的女主角名字,是擅长赤手空拳进行近距离战的角色。 「星弓学长都用哪个角色呢?」 因为太兴奋的关系,拼命对我用敬语的大迫,情绪激动地问我。 「是、是美智琉……」 这个叫美智琉的跟绫香一样,都是「斗乐天女」里的角色之一。这个角色不是以赤手空拳战斗,而是使用枪械。因为她的名字跟战斗方式都跟我妹美智乃很像(那也是个大问题呢),因此不知不觉就挑了这个角色。 虽然她擅长中至远距离战,但是面对低防御力与不擅长的近距离战又很难拿捏得当,因此这个角色的能力——不不不,就算讲这些也没用呢。 「美智琉啊!不错呢,虽然她是我没辙的角色。」 大迫表情满足地点头,还让我们看到他像笑容的初次笑容。不管怎么样,谈得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不知不觉也越聊越起劲呢。 「大迫你应该就是用绫香吧?」 「那当然,这还用说吗?」 为什么是理所当然又不用解释,想必只有大迫自己明白。 「喂,那个……」 我没有理会柚岛在跟我说什么,因为现在正忙得很呢。 「既然这样,美智琉真的会很难对付呢——像我跟绫香对打的时候,也要防止她靠近才有胜算呢。」 「只要让她接近一次并全力猛冲逼近对手,有时候用直拳就能够打赢对手呢。」 「是啊!一旦被她缠上,再来想要保持距离都很难呢。」 「喂!」 「先不要理我们啦,柚岛。然后啊——」 「……星弓学长,我这儿有『斗乐天女』,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对打看看?」 「真的假的?家庭版不是才出没多久吗?」 「呵、呵!我还有初回版附赠的海报呢。」 「喔哇!好好哦,借我看一下吧!」 「可以啊,那就去我房间吧。」 「听说家庭版的,还可以挑终极大头目对打?」 「当然可以,只不过性能有一点低——」 我们这两个电玩迷可聊得开心极了,而我从眼尾扫到旁边的柚岛大大叹了口气。我看到她的侧脸似乎是这么碎碎念着: 「完全跟不上你们的话题……」 结果,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稍过一些了。 我叫醒在沙发上打盹到头拼命点个不停的柚岛,她说「啊,终于结束了啊……」,然后就送她回家(柚岛几乎算是一个人独居,因此没有门禁)。我注意一看,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我特地打电话回家说:「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再请大迫叫外送披萨,然后我跟他就聚精会神地打电玩,热烈讨论电玩的事情。 我在那儿头一次听到大迫的笑声,那笑声非常非常大,完全无法想像是出自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大迫。虽然他体型也有关系,但那是听起来有些威严的笑声。 正因为那样,当我冷却激动的情绪回到家时,感觉到吹进我内心缝隙的那阵风格外寒冷。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大迫同学以那种方式大笑呢。」 在分开的时候,柚岛不经意地那么说,在学校不曾笑过的大迫…… 我「唉」地大大叹了口气之后便走进家门。 「我回来了。」 「喔,你回来了啊!」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应该是刚洗完澡,穿着短裤与t恤做轻松打扮的小七姐,正坐在沙发上休息。 「大家呢?」 「都睡了哟,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我只是到男性朋友家打电玩,倒是小七姐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 「因为有点紧急状况。」 回答「是吗?」的我尽可能充耳不闻,然后走到冰箱找些饮料。因为太轻易追问小七姐说的「紧急状况」,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虽然是非常扯的事情,不过像这样坐在这里慵懒地看电视的小七姐,其实在宇宙解救过地球好几次好几次的危机呢(好像啦)。既然那个小七姐提到「紧急状况」,应该就是攸关地球的危机,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我马上把刚刚听到的话从脑海里抹去,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公升装的宝特瓶茶饮并倒进杯子里。 「我也要喝!」 从沙发那边传来无忧无虑的声音。说着「是是是」的我已经拿出另一个杯子,然后把茶「咕嘟咕嘟」地往里面倒,再递给慵懒地伸手过来的小七姐。 「拿去吧。」 「唔咿——谢啦!」 接着我端起自己的茶,坐到沙发的最旁边。一面思考各式各样的事情,一面眼神呆滞 地看电视。 「……虽说是紧急状况!」 忽然间,眼睛仍看着电视画面的小七姐碎碎念地说道。 「……」 我假装正专心盯着电视节目,故作什么都没听见。原来如此,「明天日本依旧是好天气」啊?太好了。 「其实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程度——这时候铁定紧跟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刺激感——可不是悠哉看气象报告的时候呢——」 周末下雨啊,伤脑筋耶。 「好想要有人手帮忙哦——好想要一个任劳任怨像拉马车的马匹替我工作的奴隶……应该说是伙伴啦——」 居然把内心话说出来了。 总之我还是把心思放在气象报告上,我把气象报告当成是收视率超过50%的极赞综艺节目。要是这时候让她有机会趁虚而入,那我就输了,麻烦事我已经受够了,又怎么能去趟那种浑水呢。 「……我觉得刚好有个最适当的人选就近在眼前呢……」 小七姐像蛇一般的视线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但我还是决定不予理会也当作没感觉。我是石头,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会说任何话的石头。 可能是彻底的觉悟招来奇迹了吧。 「……什么嘛!算了算了,轧人这个小气鬼!」 小七姐居然放弃了! 我忍住很想做出胜利动作的念头,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就算地球毁灭也不关我的事哦——」 小七姐呲牙裂嘴地发出「咿——」的声音,还像个小学生不断骂「白痴」、「笨蛋」等等。忽然间,我直盯着那个模样的她看。 可能是对我那种反应感到意外吧,小七姐突然变得有些畏缩。 「怎、怎样啦!是你自己先不理我的耶!」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咧——!」 即使是这个吵死人又喜欢制造麻烦的姐姐,但回家的时候有人等门,那种幸福的感觉或许超乎自己想像呢。 只不过一想到小七姐该不会又露出胡思乱想的表情,我马上皱起眉头「唉」地摇头叹气。 「就算柚柚不理你,也不要对我产生情欲啦。」 撤回刚刚说的话!还是不要有这种老是会错意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姐姐! 「你在讲什么白痴话啊!」 我「哼」地嗤之以鼻,随即一记铁拳以惊人的速度往我头上飞来。帮我这打电玩打到精疲力尽的脑袋,灌注高于一般水准的刺激。好痛! 隔天,大迫并没有到学校上课。 我是趁午休时间买午餐的时候绕到一年b班,从柚岛那儿得知的,她也只是无奈地摇头。 「大迫的座位在哪里?」 「那边哟,就那个位子。」 柚岛指的大迫的座位,就在教室正中央那一带。看着在那旁边开心吃午餐的同学,却觉得这教室好像在那儿开了个大风穴似的。 正当我看着那个今天应该不会填补的风穴,忽然间肩膀「咚」地被撞了一下。 「哇!」 重心不稳的我回头一看,那儿正站着一个头发推剪得短短的又染金发,体格也相当不错的男生。他好像在确认我是谁似地瞪着我看。 「呿!」 然后露骨地咂了一下舌,快速从我旁边通过。 「那家伙是谁啊?」 「他就是北川同学哟。」 看着那家伙气冲冲耸着肩膀往前走的背影,柚岛如此说道。 「就是那家伙啊……」 光看刚才的模样,想必对方已经知道我是谁,而且对我也没什么好印象呢。真是巧,我一瞬间也很讨厌那家伙。情况不对劲的话,很可能会立刻打起来呢。 「即使揍他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哟。」 「那我知道啦!」 就算我现在把那家伙打趴在地上还警告他不准动大迫一根汗毛,那只会让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欺负大迫而已。不仅如此,还可能对他进行更变态的报复行为呢。而且,就算那么做,也无法保证大迫会回到学校上课。 「事情没那么简单啦。」 「是啊。」 柚岛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你们,快点回教室吧!」 这时候从后面传来既不是我也不是柚岛的声音,我回头一看—— 「开始自习了哦。」 「老师……」 柚岛的班导就站在我们后面。名字……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不过年纪大概是四十五岁左右,身材适中。该怎么说呢,是个毫无特征的老师。 「嗯?」 倒是他唯一称得上是特征的黑框眼镜后面那双眼睛,目光就停在我脸上。 「你是……」 「那我回教室啰!」 在那个老师开口对我说话以前,我先对柚岛那么说并回自己的教室。毕竟我跟老师天生就犯冲。 然后当天放学后,我又跑到大迫他家玩。 不过跟昨天一样只玩「斗乐天女」,虽然我也想玩玩看其他游戏,但我知道大迫最迷的还是「斗乐天女」。 他比昨天笑得更高,比昨天还要兴奋。仿佛是把过去累积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今天过了六点左右我就离开他家。大迫委婉地留我说:「不再多玩一会儿?」但我总不能连续两天都赖在人家家里让他请客,因此还是跟他说拜拜。 我明天再来不就得了? 当我每天往大追家跑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异常状况却突然降临。 「哥!哥!哥!你开门啦,快开门!」 有人正「咚咚咚」用力敲我的房门。刚从大迫他家回来,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我,虽然觉得那猛烈的敲门声很烦,也还是下床应门。 「干什么啦……」 门一打开,神情慌张气喘吁吁的美智乃就站在那儿。 「太好了,你在家……」 「是怎样啦,晚餐准备好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你看!」 美智乃「啪」地递给我的,是一张照片。 那张从正面拍摄,看起来像大头照的照片上头,是一个盯着镜头看但眼神毫无霸气,脸色苍白又胖嘟嘟的男子。 「这是……」 我吓了一跳。因为上面那个人根本就是—— 「这不是大迫吗……」 我们刚刚才一起打过电玩,所以不可能认错的。 「就是说啊,是我们班的大迫同学没错。我从小香那儿听说,哥你最近跟他很要好哟。」 「是没错啦。话说回来,这照片哪里有问题?」 照片上的大迫,胸前有很像徽章的东西,还穿着全件式的紧身衣,这倒让人觉得怪怪的,但是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张很单纯的照片。我不知道美智乃打哪儿弄来这张照片,但如果是美智乃,就算她偷偷带着全校师生的资料到处跑,我也一点都不讶异。 只见美智乃神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说出与我想像截然不同的内容。 「其实这个……是我在七美姐她房间里找到的……」 「哈?」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怪声。 为什么小七姐的房间会有大迫的照片?怎么样也找不到任何关联,我真的不了耶。 「因为姐姐她房间里有各式各样有趣的东西,我偶尔会跑进去寻宝……」 ……就当我刚才没问,哪天要是小命丢了,可不关我的事哦。 「结果,你找到这张照片?」 美智乃「嗯」地点头。 我开始思考这件事的意义。 大迫与小七姐的关联?小七姐……宇宙……话说回来不久前,她曾说有什么紧急状况来着…… 「前天……」 「啊嗯?」 美智乃一副有什么话很难以启齿似地开口: 「前天啊,我听到姐姐在讲电话。就是用玄关那个黑电话……」 我家玄关摆了让人不禁心想「昭和真棒」、「按键式电话给我滚吧!」的怀旧风黑色转盘电话。乍看之下是很普通的电话,其实是直通宇宙的超级电话。而它的构造跟使用方法,也只有小七姐知道。 她这么讲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她讲了些什么?」 「我是听不太清楚啦,但好像有听到王子啦、访星啦、失散啦,找不到人什么的片片断断句子。」 王子?访星?失散找不到? 「这是我个人的推测啦……那个『访星』,该不会是指造访星球?就是那个啊,到什么星球上做访问之类的?」 王子、访星。到哪个星球?失散,是在什么样的地方失散? 这样的话,难道说…… 「某个星球的王子来到地球……」 美智乃看着大迫的照片,她像是把我的想法当作根据似地用极确定的口吻说道。我立刻举起手说: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美智乃!不会吧?你想说大迫是宇宙某星球的王子,偷偷跑来我们地球,然后隐身在市井之中吗?甚至认为他就是『星星王子』?」 这太扯了,哪门子的梦幻物语啊?我嗤之以鼻地反驳美智乃的意见,不过——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那样。」 美智乃用正经八百的表情及声音那么说。 「毕竟,照片出现在我们家哟?也跟七美姐、哥还有我有关。就算大迫同学是那种身分地位的人,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若不是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会在姐姐房间找到大迫同学照片的理由哟。最起码,我觉得大迫同学应该跟姐姐现在插手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哥,你知道七美姐最近曾说过『有紧急状况』吗?」 那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不久前才差点被牵扯进去呢。 「好像是在找人呢。」 喂喂喂…… 「她还说『要是得罪到他,那就糟糕了呢——』。」 得罪他。要是得罪从某星球来视察或观光的王子,那就……? 「最糟的情况,就是遭到报复或侵略……」 美智乃苦笑地讲这些可怕的事情。 「哈、哈哈哈……等、等一下啦你……」 我也很想笑,但脸部肌肉就是很僵硬。 大迫是某星球的王子殿下? 大迫,你稍微休息的那一阵子,班上女生可是完全忘记你的存在哦。要是再休息一阵子的话,搞不好会升级到宇宙帝王的等级呢。 假设,我这只是假设哦?如果大迫是那种等级的星星王子,那百分之一百二十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因为,他可是遭到欺负才不到学校上课的。 「怎么办?我很想跟姐姐说,但她不晓得又跑到什么地方,也联络不到人……而且要是跟姐姐说的话,她很可能会说『总之先让那些欺负他的家伙提头来见』……」 那有可能。如果是那个秀逗的暴力大魔王,那种小事她都能够平心静气地做出来。 「就算无法让他们提头来见,若是要动用暴力让北川他们道歉的话,我也会设法……」 你别设法帮忙啦,喂!我连忙阻止那个开始往奇怪方向暴走的妹妹。 「冷静点,又还没确定大迫是那个……又还没确定他是某星球的王子殿下。」 「可是……」 「总之先等小七姐回来吧,原则上我也会委婉地试探大迫。而且侵略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一两天就办得到吧?好了好了,我要换衣服了,你快出去吧!」 我硬是把美智乃推出房间。她似乎还没有想通,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房间。就在把门关上的时候—— 「搞不好,地球的命运又跟我们有关呢。」 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讶异地想对她说「哪有那么扯的事情」,但从我嘴巴出来的却只是叹气。如果我真的把美智乃的话全当作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妄想,就不会叹这个气了。况且我也不时被卷入这种奇怪的事情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迫? 虽然这么说对大迫很过意不去,但星星王子应该不会做沉迷于格斗电玩或收集模型的事情吧?而且,我还是希望他能够瘦一点啦。 顺便一提,原则上那晚我也打了电话跟柚岛说那件事,但马上被她用「怎么可能啊!」这句话打断。的确不错呢。 这已经是我第几次来大迫家了? 第一次刚开始走进入口跟奢华的电梯时还畏畏缩缩的,现在也完全习惯了。 像今天大迫也是跟我一起打电玩。这个部分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但今天,我决定要问他一件事情。 也就是,「大迫是『星星王子』吗?」这件事。 但是,那句话我就是说不出口。这也难怪,我哪可能没头没脑就问:「其实你,并不属于这个星球,是来自某星球的高贵人士对吧?」如果弄错的话,造成的伤害可是难以估计呢。 而且,总觉得乍看之下在旁边打电玩打得很开心的大迫,从刚才就不时往我这边看。仿佛跟我一样,在找什么适当的时机说些什么。 操纵杆「卡叽卡叽」的声音,跟画面传来的女子吆喝声在房间里响了好一阵子。 「星弓,那个——」 然后,先开口说话的是大迫。我则是继续看着画面回答他: 「什么事?要是你想说『让我打超级必杀技』,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不是那个啦——」 大迫笑着摇头。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就变得不正经,那是我一贯的坏毛病。 「我,要搬家了。」 画面伴随气氛紧张的声音,「哔——」地一下子变暗。 因为绫香发动了超级必杀技「杀天升」,她以超低姿势潜入对手怀里发动的。那有如往飞天之龙般的踢技,爽快地把我操作的美智琉踢向天空。我讶异得连防御动作都忘了做。 「……真的吗?」 我好不容易挤出那句话,大迫「嗯……」地轻轻点头。 「什么时候?」 「明天,是蛮突然的……」 突然?未免太突然了吧?我的情绪都还没整理好呢……你说明天要搬家? 「那个……你的意思,应该不是要回自己的星球吧?」 「咦?什么?星球?」 我连忙挥手否定,这个结论下得太早了。 「……不过,还真的很突然呢,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嘛……其中有许多原因啦。」 大迫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讲话也结结巴巴的。害我犹豫该不该继续追问原因。 「你要搬去哪里?很远吗?」 「这个嘛~应该,相当远呢……」 相当、远。 难不成…… 「所以,今天也将是最后一次跟星弓玩呢。」 「是吗……」 后来我跟大迫两人都没再提过搬家的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没这回事似的。 那天我也打电话回家说不回去吃晚餐了。老妈气呼呼地说:「妈妈不太赞成你晚上在外面游荡耶!」我只对她说:「我只是想跟朋友玩啦!」老妈刹那闻变得沉默不语,但又马上叮咛:「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哟。」 照 理说我跟大追会像白痴那样吵吵闹闹地拼命打电玩,又像笨蛋那样大笑,但究竟会如何呢?我有可能笑得出来吗?因为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别离最没辙了,我们没办法再一起对打了啊…… 不过时间还是无情地飞逝,为什么时间总是在不希望它流逝的时候,一下子就过去了呢? 「我啊,还在犹豫。」 回家的时候,特地到楼下大门送我离开的大迫,讲了这么一句话。 「犹豫?犹豫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大迫笑了一下。是寂寞的笑容。 「我真的很庆幸能够认识星弓你哟。这世上,果然有各式各样的人呢。也没有被迫决定要做什么事情。」 今天的大迫跟往常不一样。该怎么说呢,感觉有点成熟。甚至觉得有些严肃—— 「大迫,你……」 ——真的是,星星王子吗? 那句话,我怎么样都说不出口。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大迫笑咪咪地说: 「我很开心哟。」 大迫那句话让我的心头整个热起来。 「我也……」 对了,管他是王子或什么来着,那都无所谓吧?大迫就是大迫啊! 「我也、我也是。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我真的很开心哟。我已经好久没那么热衷在电玩上呢。」 我的声音应该没有颤抖吧?因为我,对离别这种事情真的没辙。 我「咻」地伸出右手,大迫一副很不可思议地打量那只手跟我。我设法笑着对他说: 「握手。」 大迫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啊啊」说道,并且回握我的手。他的手有点软软热热的。 「我觉得,这是很棒的回礼哟。」 大迫轻轻地喃喃说道,仿佛他是第一次跟人家握手似的。不,搞不好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做握手这个动作呢。对了,这种习惯在你的星球—— 当我们松开手的时候,大迫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说:「对了。」并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袋,交给我。 「这是什么?」 「不好意思拜托你这种事情……可以请你帮我把这个拿给班长——拿给柚岛同学吗?」 「给柚岛?」 「嗯,其实应该是我亲自拿给她的,但是,我明天早上就要立刻出发了。这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却是其他地方不可能有的东西哟。」 「你的意思是稀有物品?」 「对对对,就是那个,而且是极稀有的东西哟。」 大迫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看起来有戏谑的感觉,但可能是我想太多吧。 但为什么特别送柚岛稀有物品?虽然她以前的确很照顾大迫,但是对大迫来说,她只是前几天跟我一起来的班长而已。照理说并没有多少交情。 「打从我开始请假,班长就很担心我,还数度来我家探视。她并不是前几天才第一次帮我送讲义过来哟。」 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柚岛完全没跟我提过。 「那个时候我在气头上,脾气还变拗……对她的态度非常冷冰冰……所以,希望至少送这个向她道歉,也算是谢礼。」 大迫那么说还露出苦笑。 在气头上,而且脾气变拗。 这是有原因的,世上没有人会毫无原因就变成那样。 「我说大迫……」 「希望下一次去的地方,有很多温柔的人哦。」 大迫仿佛抬头仰望天空似地,看着耀眼的天花板这么说。我则大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其实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就像我啰。」 「是啊。」 大迫笑着点点头。不是啦,你这么老实承认,害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呢。 然后这次,大迫「咻」地把手伸向我。 「再见啰,星弓。」 「喔,你也要保重哟。」 我们再一次握手。 我也觉得,这是不错的回礼哟。 如果是用这种方式离别,我觉得应该可以接受。 隔天,我也没有特地去送大迫,就如往常那样到学校上课。因为大迫自己也说:「没关系哟,星弓你不是要上课?」婉拒我去送行。反正昨天我们也好好道别过了。 结果,我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大迫那件事情。不过,无论大迫的真正身分是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明天神秘的外星人舰队对地球发动攻击,我应该也不会怨恨大迫吧。毕竟那是他最后做出的判断。 那天午休时间我又跑去一年b班,在我窥视教室找到柚岛以前,她已经先看到我了,然后我们就在教室前的走廊讲话。 「你听说了吗?」 我没有多说废话,直截了当这么问她。 「你是说大迫同学的事?」 柚岛语调平静地回问我,她的语气察觉不到任何感情。 「你们班的人都知道了吗?」 「知道,朝会的时候老师就说了。」 柚岛的表情很僵硬。 「刚刚我还被叫到教职员办公室,老师对我说:『这些日子你还帮忙送讲义去他家,辛苦你了。』」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 「所以,以后不用再绕去那里了……」 「啊,对了柚岛,这个。」 差点给忘了,我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纸袋并交给柚岛。 「……这是什么?」 柚岛一脸讶异的样子,于是我跟她说了昨天跟大迫的对话内容。 「这个,是大迫交待我转交给你的哟。」 「为什么要给我?」 「他说是谢礼。还说,你去了他家好几趟?不愧是班长,真是贴心呢。」 「那、那是我应尽的职责啦!」 柚岛被我的揶揄搞得有些脸红。嘻嘻!职责是吗?今天早上我从美智乃那儿听到的是「其实啊,是小香她主动问老师要不要帮大迫同学送讲义哟。」……算了啦。我咽下那句话并指着纸袋说: 「你打开看看吧,他说是其他地方不可能有的稀有物品呢。」 「收下那么珍贵的东西,不太好吧?」 柚岛有些困惑地打开纸袋。因为那有点重量,我猜东西应该很不错。 「啊……」 纸袋里面是大约手掌大小,做工时尚的饰品。是以类似展翅鸟儿的物体当作主题,而装饰的宝石(应该不是真的)并没有到令人厌恶的程度。我原以为是链坠或胸针,但又没看到链子跟金属扣,因此看不出来是什么类型的饰品。 「好漂亮……」 至少柚岛似乎很喜欢,她一直凝视手中那个饰品。 「哇!那家伙送的礼物还挺美呢。」 当我从旁边看那个饰品并那么说,柚岛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不学学人家?」 「咦,什么?」 「没事。不过,真的好美……」 「要不要请美智乃帮你做成钥匙圈挂在书包上呢?反正那家伙的手也很巧。」 「说得也是,就这么办——」 就在那个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传来刺耳的笑声。 「啊嗯?」 仔细一看,是上次撞我肩膀的北川跟两个奉承他的跟班,在教室后面的座位大声说话。他们好像只是放声大笑,真不会挑时机的家伙。 「……」 柚岛并没有刻意瞪,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北川他们。那些家伙原则上也是柚岛班上的一员,不过柚岛以后也很难以平常心对待北川 他们吧?而且是以班长的身分。 「……希望大迫同学,在新家那儿能够一切平安顺利。」 我简短地说「是啊」,回应柚岛轻声的呢哺。 「不不不,我现在真的没钱啦!因为扑满都没来啊!」 我听到北川一面咯咯笑,一面对他的跟班这么说。 「扑满」是吗? 对于现在那个扑满,正前往远方——搞不好还是远到离谱的地方,那些家伙会作何感想呢?或许觉得无所谓吧? 「我,并不是班长。」 「咦?」 「没有啦,没事没事。倒是柚岛——」 柚岛歪着头不明白我说的话,我连忙转移话题。 我并不是班长。若再进一步说的话,我也不是个体贴的家伙。我任性又我行我素的毛病是比不上我姐,不过心里想做什么就会去做。 「……」 柚岛偶尔会对我投以锐利的眼神,但我都会装作不知道地蒙混过去。 周末。大迫没有搬家的话,原本打算窝在他家的。但现在办不到了,只能在家里无所事事。美智乃不安地问:「要不要紧哪……」我姑且回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至于小七姐,还是联络不到她。 然后是星期一。神秘的宇宙舰队还是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也开始了懒洋洋的这一周。 午休时间。正当我走出教室心想要买什么东西吃的时候,熟悉的脸孔伴随着快速的脚步声正往我这边走来,我举起手向对方打招呼。 「喔?柚——」 「喂!」 那张熟悉的脸——柚岛,一走过来就马上揪住我的耳朵。 「咿?」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家修理到没办法来学校吧?」 柚岛用力揪着我的耳朵并斥喝般地大叫。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什、什么……」 我想问她「什么事」,但是耳朵好痛。快放手啦! 「因为你曾说过你知道,我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不过你这个人啊,不久前不论人家有没有看你一眼,就马上打架……」 「等一下,你……」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老实说,我心情上也觉得有些爽快……」 柚岛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时候我体内有什么东西「啪」地断掉。 「啊——!你好歹也听我说吧!」 气到不行的我把柚岛的手拨开。 「你没头没脑的在讲什么啊!到底是什么事?谁修理谁啊?」 柚岛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提出正当抗议的我。 「咦?不是……你干的吗?」 「啥?」 你在讲什么啊? 「我是说,北川同学他们今天都没来上课……」 「咦?是吗?」 听到我那么回答,柚岛满脸讶异地盯着我看,然后把视线往上飘,仿佛在思考什么。 然后慢慢地转身背对我。 「抱歉打扰你了。」 「给我站住!」 我很快地抓住打算就这么迅速落跑的柚岛肩膀,还听到她小声说「糟糕」这句话。不过,柚岛还是打算就这么硬着头皮逃走。 「你不要管我了,好好享受你的午休时间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吗?」 柚岛用尽吃奶的力气勉强想甩开我,而我设法阻止她落跑,两人的力量一直处于势均力敌的状况。 ——几分钟后。 原本应该平静渡过的午休时间,我跟柚岛却在走廊上气喘吁吁的。其他从我们旁边经过的学生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结、结果……北川他们没来学校……你就、怀疑到我这儿……」 「没、没错哟……我认定是你……在周休二日……为了帮大迫同学泄恨而把他们修理到无法到学校上课……」 这家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我周休二日跑去修理北川他们泄恨?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只是把「哪一天找到什么更适当的机会或借口,再海扁他们一顿」的想法,偷偷放在心里而已。 「话说回来,那些家伙没到学校上课不是家常便饭吗?」 不管怎么看,北川他们看不出来是那种会乖乖到学校上课的乖宝宝。跷课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稀奇吧?因为我自己也常做。 不过柚岛却摇头反驳我的话。 「星期一有很多轻松的课,所以他们一向会出席的。当作是赚取出席日数。」 原来如此,这种事的确很常见。 「就算是那样,也可能偶尔跷个课吧?会不会是他们周休二日玩过头太累了,或者在厮混的地方睡着了,甚至是感冒什么的?」 「有可能要好的三人都感冒吗?」 柚岛又喃喃地说:「不过最近又好像有流行感冒。」 「既然你那么说,何不放学回家的时候,到那些家伙厮混的地方看看呢?」 「咦?」 「要是那些家伙在那儿开心大笑,你应该也放心了吧?不用随便乱怀疑人。」 「唔……」 柚岛尴尬地把视线从我额头冒出青筋的笑容移开。 「说、说得也是……不过,应该也没必要去看……搞不好他们只是在家里睡觉……」 「我现在,强烈希望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斩钉截铁地那么说。脸背着我的柚岛脸上,流下一道汗水。 「什么清白,未免太夸张了吧……」 「我现在、耳朵、痛得要命。」 我还没补上「刚刚是谁揪住我的耳朵——」以前,柚岛终于像是自暴自弃地大叫: 「啊,真是的!知道了啦!我这样没头没脑就怀疑你,是我不对!」 「你要说的话只有那些吗?」 面对又靠近的我,柚岛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说: 「你有什么要求?」 「首先是请我吃午餐。」 「首先?」 「然后,到那些家伙厮混的地方证明我的清白以后,再请我吃更高档的。」 这些话让柚岛讶异地瞪大眼睛。 「你真的要去?」 「那当然,不过你也要一起去。因为你实在对我误会大了,我要向你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粗暴无理的人。况且,难得刻人也帮我问出他们常常厮混的地方呢。」 我不知不觉那么说以后,立刻惊觉「不妙」!发现自己失言了。 「问出他们厮混的地方……?」 柚岛当然不可能没发现。她对我投以锐利的眼神,并用冷冷的声音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立场转换,这次换我不敢看柚岛的脸。 「没有啦,没事,那个……」 那样我随时都能够跑去海扁他们……我可是没有那种想法哟? 「请客这件事就当作你没说过,可以吧?」 「可以……」 看到失望低着头的我,柚岛叹口气并耸着肩说: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好了,因为得监督你不要对北川同学他们动粗。」 「……可是你,刚刚不也说了『也觉得有些爽快』的话?」 「那是你神经过敏听错了哟。」 刻人告诉我的地方,是在车站后面一家叫「dailyray」的俱乐部。 当我把北川的长相及特征告诉刻人,他就说:「我记得……好像在这里看过这个人……」然后 就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位置。厉害,别看比我小两岁的刻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这城市的不良分子的情报他可是了若指掌呢。 标示店名并闪着红光的招牌,在太阳开始下山的傍晚后巷里,变得格外显眼。但是,这附近完全没什么人,就算有点吵闹也不会有人来吧? 「只要瞄一下就好哦。」 「知道啦!」 我一面低头看着招牌旁边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面闹情绪回答再三叮咛的柚岛。 「明明自己就很想把对方修理一顿泄愤的……」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我斩钉截铁地否认,然后开始下楼梯。柚岛则是好奇地环顾四周并跟在我后面, 「……窝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啊?」 「干嘛问我?」 你这说法不就把我当成跟他们是一样的?倒是我常去混的地方是电动游乐场。 我们尽可能往前走,走下楼梯到地下室去。走到尽头,前方是一道玻璃门,里面还透出淡淡的橘色光线。然后我们从喷漆写出来的「dailyray」的英文字往里面看。 里面与其说是俱乐部,倒不如说是泡沫红茶店还比较适当。室内充满了淡橘色的光线。除了木制柜台以外,还有几组玻璃桌跟沙发,从里面还传来摇滚乐。 「喔,找到了找到了。」 店内乍看之下并没有像客人的客人,倒是看到最里面聚集了一群人。北川他们正坐在店内格外大一号的沙发上,跟伙伴们谈笑风生。虽然对他那嘻皮笑脸的模样很不顺眼,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改变。我看着柚岛说「你看那边」。 「看吧,他可是生龙活虎到让人火大呢。我怎么可能会秀逗到马上对他诉诸暴力呢?」 「知、知道了啦!你很卢耶!」 「虽然大迫的事情让人很生气,但也已经没用了。就算我现在打倒他们也无济于事。」 「是啊,我不该随便怀疑你。」 「所以还是请我吃点什么吧!」 「你真的很卢耶!」 我跟柚岛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斗嘴,离开那个地方踏上归途—— 本来,我们想像的是啥事也没发生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柚岛那句话,着实表达出呈现在眼前的真实状况。 那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可能是电力系统故障的关系,店内不断闪烁着淡橘色的亮光。而四处散落疑似玻璃碎片的物体,配合着闪烁的光线放出光芒。 破碎的酒瓶倒在木制柜台里,漏出来的酒从桌面边缘啪答啪答地滴落。对面的椅子则全都往奇怪的方向扭转。好几张玻璃桌都翻倒,甚至还有完全坏掉的。而沙发也惨到破了个大洞。 「啊……」 然后,在一片狼藉的店家最里面,有个背对着我们伫立的人影。他并不是北川。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朴素的棕色毛衣,身材适中。不过那个人影,岂止是见过而已—— 「嗯?」 就在他发出低沉声音的同时转过身来。 三崎孝弘,四十五岁。是今年四月刚到我就读的学校教书的老师,在就任典礼上还讲一堆「希望能够对各位同学的学业有所帮助——」,这类不得罪人的话。之后在学生对他没什么深刻印象的情况下,成为美智乃与柚岛他们班的班导。之前看到他的时候因为有点在意就问了一下美智乃,只不过她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很含糊,「嗯……应该说,是个很平凡的老师吧?他不多话也不会生气……」 只不过是一介数学老师。再来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印象— 「三崎……老师……」 柚岛喊了那个站在店里面的男人名字,我对那张脸当然也有印象。不久前才在柚岛他们教室前面,被这个人叫住。 「……」 三崎往我们这边看,他不发一语地微皱眉头。此时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感觉跟在教室前面遇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从黑框眼镜后面窥视我们的眼神——好锐利。 「老师……咦,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话说回来,今天你不是感冒在家休息吗……」 「等一下!」 我用手制止准备走向三崎的柚岛。 「咦……」 「看一下那家伙的手。」 「咦?……啊!」 柚岛讶异地用手捣住嘴巴。也难怪她会吓一跳,因为从她班导后面隐约露出来的手,沾满了红黑色的血迹。 然后我往店里面,及工作人员休息室看。发现从挂了「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这牌子的门下方,露出疑似棒状的物体。我马上察觉出那是什么。 是脚。 有人倒在那儿。他们可能把这里当作大本营…… 「『他们』……该不会是北……」 「你退到一旁去……那家伙很危险。」 我如此告诉柚岛,然后往眼前那个叫三崎的男人接近一步。 「……虽然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你的体罚未免太重了吧,老师……?」 三崎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像在看路边石头般,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我们。仿佛在看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东西。 「这不是体罚,是对那些不晓得天高地厚的猴子们所做的制裁。」 三崎讲那句话的同时,「哒」地一脚朝我们之间的距离踢过来。 「唔喔?」 面对突如其来的速度,我来不及反应,也无法闪避。就算用左手防御有如子弹般快速的脚掌底,但三崎连续发动两三次的攻击,让我想逃也逃不了。 「咕!可恶……!」 我的手臂因此麻掉了。我随即拉开两人的距离趁机拔出小刀想反击,但是光是想用手臂挡住毫无间断的攻击就已经很勉强了。 「杀你们并没有意义——」 我在强烈打击声的空档,听到三崎喃喃自语般的声音。 「——但也没有特地让你们活命的意义。」 「可恶!」 就在我勉勉强强用手肘挡住朝我心窝落下来的右拳时—— 「你们这些未开发行星的猴子!」 三崎冰冷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咻! 「唔!」 轰!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他仿佛要划破天空的上段踢。 好重……! 我整个人像是被双手传来的冲击往后推似地摇摇晃晃。 「哼……」 三崎为了要乘胜追击,又施加更大的力量。但是我让身体往摇晃的方向大大倾斜。 「别开玩笑了!」 然后迅速回转身体,用后回旋踢攻击三崎的腹部。冲击力道「咚」地确实从脚部传来。 「咕……!」 虽然他没有倒下,但带有反击意味的这一击让三崎往后摇晃,他捧着肚子当场跪下。 「你没头没脑的干什么啊……!」 这并非只是突然发动的攻击,从他这熟练战斗的模样与猛烈的攻击来判断,至少并不是一介中年数学老师办得到的技艺。最好在他对我做出更进一步奇怪的事情以前,让他再也没有力量玩任何把戏。就在我萌生那个念头并准备拔出小刀的时候—— 「好痛……」 挡住男人那一脚的两只手都痛得要命。 「喂,你没事吧?」 原本退到后面的柚岛冲过来我旁边。 「你这个笨蛋,现在还不能来啦!那家伙还没……」 我看了一眼痛苦捧着 肚子的那个男人,想不到—— 「咕……唔……呵、呵呵……呵呵呵……」 三崎痛苦的声音居然变成笑声。 「惨了!」 我立刻面向那男人,但是,那个时候三崎早就把手伸进怀里。 是枪吗?为什么数学老师的身上会有那玩意儿—— 不过,从三崎怀里拔出来的,却是远远超乎我想像的东西。 「你们这些臭猴子!」 哔咻! 在那玩意儿发出奇妙怪声的同时,一道红色光线从我跟柚岛中间闪过。 「咦……」 那一瞬间,背后传来仿佛极高热的铁块,插进水里所发出的「滋轰!」的剧烈声响。 「什么……」 我跟柚岛两人,有如油已耗尽的机器人那样回头看,简直像烧热的铁块而红冬冬的墙壁,正因为熔化而轰隆隆地剥落。水泥墙被烧熔出惨不忍睹的大洞。 「想不到我会被迫使用这个。」 我们像是被那个声音呼唤似地再度回头看,完全站起来的三崎正歪着嘴巴笑。他的手上,则握着奇妙的物体。乍看之下很像电视摇控器,但是从刚刚三崎说的话来判断,我终于明白刚刚的光线是从那个发射出来的。 ……我,看过那玩意儿……在科幻电影之类的…… 「……」 我们僵住好一会儿,站在原地直往三崎那边看。应该说,我很想看看有谁在这时候能做除此以外的事情。 「……喂。」 在旁边跟我一样僵住的柚岛,喃喃说道。 「怎样啦!」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 「啊啊。」 「这种状况……是不是属于七美姐的管辖啊……」 「我也……那么认为。」 而且是极力那么认为,强烈那么认为,祈祷般地那么认为,发牢骚般地那么认为。 「好了,接下来你们希望从哪一边开风洞呢?」 三崎仍然扬起嘴角地那么说。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跟柚岛连忙跳到一旁的沙发后面躲起来。柚岛像是隐忍许久不吐不快似地大叫: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啊!怎么会有那么近未来的武器啊?」 「我哪知啊!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唔?」 我连忙把探出沙发的头缩进来。同时,红色光线从我头上几吋的距离通过,并把墙壁烧出一个洞。 「混帐东西!」 可恶,我未免太胆小了吧!我从怀里抽出小刀,柚岛讶异地抬起头来。 「喂……!」 「你在那儿不要动,我马上把他摆平!」 我心想,「只要不被那玩意儿打到就好,等着瞧吧,混帐东西!」正当我勇敢从沙发后面跳出来的时候—— 哔咻! 那道红色光线像是掠过我鼻尖似地再度通过。我只花零点一秒的时间就放弃攻击,毫不犹豫地跳回沙发后面。拼命压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肩膀也气喘吁吁地上下摇动。 「……欢迎你回来。」 近在旁边的柚岛则是用难以形容的表情迎接我。 「我回来了……」 喂,柚岛!你那个班导怎么有那么高竿的射击能力?看来我跟教师的八字真的不合呢。 「以猴子来说,你的表现还算不错。但是要胡闹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从沙发后面传来三崎的笑声,那是确信自己胜利而充满余裕的声音。虽然我们迅速躲了起来,但那个武器要连同沙发把我们射穿,其实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看我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有趣。 但同时也表示对方的态度相当大意。正因为他手上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武器,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给我等着瞧……」 虽然还没想出什么具体方案,但就在我要开口说「总之想办法拖延时间」的时候,柚岛对我使了个眼色。她小声说:「拖延时间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老师。」 她隔着沙发对三崎说话。 「老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趁机从沙发后面偷看他的脸,但三崎仍然拿着那个武器摆出随时应战的姿势。视线也毫不大意地注视我们这边,看来还不能轻易行动呢。 「老师。」 柚岛又叫他一次。就在那个时候,三崎的嘴巴轻轻动了。 「……柚岛,你真是个伤脑筋的学生呢。」 「咦?」 「都怪你太多管闲事,明明不能让那一位对这个星球留下好印象的。」 「这话是什么……」 三崎用力歪着嘴巴,对那么问的柚岛笑着说: 「不过,幸亏还有帮我做极其不礼貌之事的人渣呢……」 三崎看了一眼从工作人员休息室露出来的脚,然后「哼」地笑了出来。 「那一位非常温和敦厚,原以为只要他没有点头答应就不可能有任何进展……但有了那个,或许能让他稍微改变想法吧。当初他提出要亲自视察的时候,我很担心事情会有什么变化,但状况似乎往不错的方向进展呢。」 三崎笑容不变地那么说,并且往胸前口袋那儿「啪啪」地挝打,里面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而且,只要有这些影像,想必其他稳健派的高官也会改变意见呢。我这样特地潜伏在这里,的确有那个价值呢。」 「影像?」 「是对我们来说很屈辱,但能借此达到效果的影像。放心吧,柚岛。我把你那些亲切待人的画面部删除了。」 「你在说什么……」 「我刚刚已经提供你们想像的材料,所以尽管像猴子那样运用你们贫乏的想像力吧。然后再好好后悔吧,你们只是自寻死路而已。要恨就恨你们同星球的愚蠢同胞吧。」 三崎踏出脚步的声音「沙」在地板响起,听起来很像在说「废话已经说完了」。 可恶……事到如今,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出去…… 「嗯?」 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本来以为是玻璃碎片什么的,但并不是。 「啊,那个……」 那是大迫送给柚岛的饰品。后来做成钥匙圈挂在她书包上,但好像因为刚刚跳到沙发后面的冲击力道而掉下来。 「——」 忽然间,一道闪光从我脑海里掠过。我想起美智乃拿给我看的那张大迫的照片,那套像全件式紧身衣的奇怪服装,以及他胸前那个像徽章般的标记。那是…… 「怎、怎么了吗?」 那个设计的图案,跟这个钥匙圈一模一样。 然后我又进一步回想,大迫当时把这个交给我的时候所讲的话。 『其他地方不可能有的东西哟。』 『你的意思是稀有物品?』 『对对对,就是那个,而且是极稀有的东西哟。』 「——唔!」 我迅速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钥匙圈。 搞不好! 「你要做什么……」 既然要孤注一掷,那我就赌看看那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 「喂,你这家伙!」 我拉开嗓门大叫。听到三崎「嗯?」的讶异声音,我从沙发后面举高右手里的钥匙圈,并呛他那一句话。 任何曾经自称是正义使者的人,都会想说一次看看那句台词! 「你没有看到,这个徽章吗——!」 现场弥漫着冰冷的沉默。感觉空气冻结,连心都被冻僵的沉默。我仍然高举那个钥匙圈,三崎则是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我看到在旁边的柚岛看开似地叹气,仿佛在说:「啊,我的人生到此结束了吗……」 不过—— 「什、什么?那个徽章是……!」 三崎的表情居然非常狼狈,连我们都吓一跳。 「什么?」 柚岛在旁边发出惊讶的声音,我则是毫不理会地从沙发后面往外冲。 「唔!」 三崎马上举起那个奇怪的武器应战,但可能在意我右手高举的那个钥匙圈,因此在射击的时候他瞬间犹豫了一下。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对我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开口闭口就是『猴子』,我听得很烦耶!」 我用超低姿势在地面滑行,一下子冲进三崎的怀里,但是我并没有拔出平常的小刀当武器,而是把右手撑住地板,然后直接用尽所有力气—— 既然要干架,就用这一招! 「杀、天、升——!」 我尽可能把腿伸直,往上踢出这一招。纵使不可能像电玩那样出现巨龙的效果,要踢得像天一样高也差得远了,但我满意的那一踢,顺利击中三崎的下巴。 「啊……!」 只见三崎伴随着畏惧的呻吟翻白眼,照理说他不可能撑住。因为,那一招是「超级必杀技」。而三崎的身体彷佛在印证我的说法似的,没有做任何护身动作地慢慢往后倒,最后终于倒地不起。 「成功了……吗?」 后面传来柚岛的声音。安啦,他应该是不会起来了。我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对动也不动的那家伙说: 「就算是猴子,火大了也会升天哟,笨蛋!」 就结果来说,北川他们还活着。 虽然被打得惨兮兮而失去意识,但连同之前在教室看到的那两名跟班,还有几个男的…… 应该是他们的集团或什么伙伴吧,全都像沙丁鱼那样塞在里面的工作人员休息室。因为没什么生命危险,我们只是报案跟叫救护车,然后我就带着柚岛迅速离开「dailyray」了。接下来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管他们咧! 「……可是,这么做好吗?」 我们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不知所措的柚岛不时往刚刚离开的「dailyray」那个方向看,然后那么问我。 「什么好吗?」 「三崎老……我是说拿那个奇怪武器的人,就那么置之不理没关系吗?」 「……」 我没有回答。那虽然看起来是无言的肯定,但柚岛又问了一次。 「虽然还有些事情我无法相信……但是照刚刚那个人所说的……」 三崎曾说他拍下了「对我们来说很屈辱的影像」。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什么人?而且谁做了什么……不对,是哪个人物被怎么样的影像呢?还有,他还说「稳健派的高官也会改变意见」,那又是针对什么稳健派人士呢?然后,那个叫「那一位」的,又是针对什么事情没有点头答应呢? 「我们会……遭到侵略对吧?」 我不知不觉转头看柚岛的脸。可能她也觉得那不像是些自己会说的话,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下看,并且陷入沉默。 之后我们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地往前走,我一面眺望星光闪闪的夜空一面往前走。 「……没关系哟。」 「咦?」 柚岛被我突然喃喃说出的话,感到讶异而抬起头来。至于我仍旧仰望夜空并继续说: 「那样子就可以了,反正我今天只是去确认北川他们的状况,除此之外我都不想管。」 「不会吧……」 「更何况,又不确定那家伙真的是那个人物吧?」 我的朋友只是因为父母亲的关系或什么原因而搬家,那个老师只是不知不觉对平日素行不良的北川他们感到抓狂。就连我高举那个钥匙圈的时候,他或许只是对我突然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感到讶异而已吧……虽然自己的本事有点派上用场,也讲了奇怪的话,还握有奇怪的道具啦。 什么侵略或星星王子,那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都是假的。全都是一个接一个离谱的妄想。或许真的就只是那样呢,毕竟又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 「可是……」 「而且啊,如果那家伙真的是星星王子。」 唯一我能够说的就是—— 「我,相信那家伙。」 结果,那家伙到最后都没有对我提过任何一次北川他们的名字。好歹我也是个相当出名的男人,既然他的交情跟我不错,应该可以拜托我设法解决北川他们。照理说,他可以利用我当报复的工具。 可是,那家伙没有当着我的面提出那些要求,一次也没有。那个老师也是。从他的语气判断,他似乎是自行惩罚北川他们。或许猴子们对那一位干过的事情,更让他无法咽下这口气吧。不过,那个被欺负的当事人却什么也没说,带着笑容离开这个星球—— 「既然是温柔的星星王子,何不就相信他呢?」 就连侵略这种荒唐的「事实」,或许从一开始就变成不曾发生的谎言呢。搞不好还会一直摇头不肯答应呢,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啦。 「至少,我是那么认为啦。」 「……」 我没有听到背后的柚岛响应……可能是耍酷过头了吧。她会不会说「你在讲什么蠢话」,然后踢我一脚呢? 正当我心里那么想的时候,听到「咚」的鞋子敲击声。往旁边一看,刚刚一直在后面的柚岛过来坐在我旁边。 「的确没错呢。」 她的侧脸还浮现出微笑。 「而且就算有什么万一,我或许不会有事呢。因为有这个。」 那么说的柚岛,像是现给我看似地把书包举高。那个「徽章」锵啷地摇晃。我苦笑地说: 「早知道也央求那家伙给我一个呢。」 柚岛像是捉弄我似地,闻碎碎念的我说: 「羡慕吗?」 「是有一点呢。」 我不知道发动侵略的准备工作需要花多少时间,但打从那晚发生那件事以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大迫同学都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耶。」 「该不会明天就来了呢?」 虽然是笑着这么说,但那最近倒是成了我跟柚岛早上的问候语。我们怎么一太早就谈这种奇怪的话题呢? 话说回来,北川他们好像昨天也顺利出院,又回到睽违许久的学校上课。可能是伤势太重还没完全痊愈的关系,他们脸上都还缠着绷带,所以变得很引人注目。 前班导突然下落不明,因此有新班导接手这个班级,还语带关心地询问:「你们没事吧?」他们则是脸色苍白地点头回答:「是!我们没事!」我不清楚三崎那一天对他们做了些什么(只确定他们被海扁一顿),但看来他们对「老师」已经抱持强烈的恐惧感呢。 「下次他们再干什么坏事,只要说『我要去跟老师说』,他们是不是就会安分了呢?只是觉得那样好像小学生哦。」 柚岛如此说道,只不过她有点开心地喃喃自语,那感觉很可怕。好恐怖的班长。 然后现在,我桌上有一封大迫寄来的信,我正在回信给他。 大迫的信上写了听都没听过的住址(用平假名写的,感觉很像是外国的地名),上面并没有盖邮戳,是一封很不可思议的信,内容却很普通。 他用格外工整有力的字体,写下自己 刃之去向 照理说那应该是跟往常一样,和平无纷争的放学途中。 「虽然总是那么认为……」 「放开,放开我啦——!」 「少啰唆!给我安分一点!」 这里是鲜少有人往来的住宅区。在那儿的某个角落,对于背后传来柚岛她那听起来既讶异又可怜的声音,我当作没听见,然后骑在某个不断乱动的男生身上并拼命压制他。 「喂,你是受哪里的某人唆使的?」 「我怎么可能说啊!可恶——!」 「喂,你这混蛋别乱来啊!」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可是家常便饭,你以为逃得掉吗? 「你啊,是不是应该替自己的生活方式多做点考虑啊?」 「我?我有错吗?」 仍骑在那男生身上的我,把他的手反向扭转并用力转头向柚岛发牢骚似地大叫。 「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人耶!」 「啊啊,嗯。是啊,一点也没错。的确是被害人呢……」 「不要用哀怨的眼神看我!」 「啊嘎嘎,我的手!手要断了啦——!」 放学途中,我突然遭到一名持刀的陌生男子攻击。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说这是家常便饭倒也是真的,反正又是受谁之托而来的吧。我压制勒住他,想问出他到底是受哪个家伙唆使,但那男的只是大吵大闹,不得已只好把他带回家。要是有人报警还被抓进警局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先回到家的美智乃居然说:「又带怪人回家了,真是的。」虽然我感到讶异,但还是盘问坐在客厅沙发的男生——我点收他的随身物品后,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作佐野荣介——当然,佐野是正坐在地上。 原以为柚岛会上二楼到美智乃的房间,结果她是留在客厅里。似乎是为了防止我诉诸不当的暴力手段吧。真是的,她是把我当成什么啊?那终究是最后的手段。 「……好了,你到底是混哪里的?」 我一面摇晃夺过来的小刀,一面询问它的主人。佐野可能跟我同年,或是小我一点点,大概是十四、五岁左右。因为染了金发,加上个头高也给人坏坏的感觉,但还是带有些稚气。该怎么说呢,他不像不良少年那么油条。 「了不起,老油条讲的话果然不一样呢!」 你这个局外人给我闭嘴! 「……」 正当我跟柚岛小声说话的时候,在旁边的佐野仍憋着嘴不说话还直瞪着我看。纵使身陷这种状况,这家伙还挺有胆识呢。照这样下去,似乎会花相当久的时间呢。我也无奈地耸肩,做好这将会是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这时候柚岛走上前来说: 「你再不快点坦白的话,这个人会对你动粗哟。」 「我哪会!」 「启吾那个时候,你明明就用头撞人家。」 「啊,不是啦!那个啊,应该说是情势使然……」 「但你力道过大的话,很可能把人家的脑袋撞破哟。」 正当我差点大叫「怎么可能啊!」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因为原本一直瞪我的佐野,已经满脸讶异地看着我。彷佛看到什么出乎意料的画面似的。 ……糟糕。本来想说尽量少讲话,用迫力硬逼他坦诚,却因为我对柚岛的话反应过度,那迫力全都飞到遥远的彼方。 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发现佐野看我的眼神似乎降低不少戒心。或许他只是瞧不起我吧。 我不由得改变路线。 「……如果是某人付钱委托你杀我,那也没关系。总之你不讲话,一切都无法开始哟。」 我说教似地那么说。听到我那么说,佐野的眼神像在犹豫什么地左右游移了一会儿。不久,彷佛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 「……土仓孝之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土仓?」 土仓……土仓?看他露出「我可不准你说忘了哦」的表情,这让我感到很过意不去,但是我翻遍脑袋所有的分类,就是没有那种名字跟长相的人。可能是不满意我这小到不行的反应吧,佐野尖声大叫: 「两年前!你跟土仓老大曾经念同一所国中对吧!」 「两年前?国中……啊啊。」 我脑袋敢终于模模糊糊浮现出某个男人的模样。他身体的高度跟宽度都很庞大,还有一张四四方方像木屐的土匪脸。他叫土仓什么来着,名字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记得那个叫土仓某某的跟班,总是喊他「土仓老大」。顺便一提,那个土仓某某在我的印象中,可是被归在「小角头」这个名称的分类呢。 故事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当时我还是个国中生。 在我就读的国中,听说有以某个男生为中心的不良组织在校内外横行霸道。那些传闻像是从周边学校的不良分子收索金钱啦,买卖毒品赚钱啦,连流氓都会毕恭毕敬地让路给他们走啦等等之类的。 据说那个土仓某某,就是那个组织的老大。跟我同样是三年级的土仓并非泛泛之辈,也就是说他相当「危险」。虽然我无法具体用一句话形容他有多危险啦(所知道的消息都是从传闻而来的)。 不过再怎么危险,也没有到投胎转世的太古邪神或异世界的魔王或侵略地球的宇宙生命体那种程度吧?对我来说,因为跟我无关就没去理会了。反正那种一般程度的坏蛋就交给察去处理吧。 但是,那个似乎相当危险的土仓某某,却用意想不到的形式与我接触。因为那家伙主动找我加入他们,当时我相当纳闷,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觉得我们是同类吗?」 ……我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当然我拒绝了那个土仓的邀请。结果在狭窄的世界受到万人拥戴的山大王,当然生气了。 他当面对我呛「我会让你永远说不出那种话」的经典台词,但那一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向我袭来。那不是自然风,是具有指向性的风。那是土仓针对我突然发动的风,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说「他不是泛泛之辈,相当危险」的理由。 因为他跟我同类。 也就是说他拥有若想过平凡的生活,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但平常人却没有的特殊能力,这一类的人不光只有我跟我的家人,偶尔还是会出现的。 至于土仓的能力,似乎是能把空气或风怎样之类的。我之所以下「能够怎样」这种模糊不清的分析,是因为土仓只有制造那种突如其来的风而已。与其说他只有制造那种风,倒不如说他只会制造那种风还来得贴切。 原来如此,若是一般人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倒,或许在心想「到底这风是打哪儿来」,而对土仓的未知能力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被撂倒(不管怎么样,打架这种事情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削减对方的战意,那几乎就赢定了),但这种疑似末完成魔法的半调子力量,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因为我老妈不时用她的风之魔法吹干清洗的衣物,或不小心用风之刀划破她儿子最心爱的衣服,我可是从小在那种家庭长大的耶。 我不屑那迎面吹来的风,立刻对土仓展开突击,朝他的四角形下巴往上踢。这让他像被风吸进去似的,老实说还真是漂亮的一招,我只用一脚就ko了土仓。虽然不晓得倒地的土仓有没有听进去,但得意过头的我还很跩地教训他说:「不准再做坏事哦!」 那个时候,我跟土仓四周有一大群土仓带来的跟班,可能是他想惩一儆百,顺便炫耀自己的力量吧。但是对土仓来说,那却成了他这辈子心中最大的恨。 那群跟班看到老大当着自己的面被对方一脚摆平,似乎感到很失望,因此一一离开了土 仓。之后就没再听说过土仓那个组织的相关传闻。就某种意义来说,也可以说是我害土仓的组织解散的。 结果,土仓后来一直到毕业都没有对我怎样,但如果他因为那件事对我懊恨在心……重新召集新伙伴对我展开报复的话…… 「那你该不会是……」 「我现在就跟在土仓老大旁边,碍着你了吗?」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能了解他袭击我的理由了。执着很深的土仓对我仍恨得牙痒痒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眼前这家伙,居然会单枪匹马地对我展开敢死队般的攻击。想不到土仓那个样子,还挺受部下的爱戴呢……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其它更合理的理由。 「该不会,他提供了奖金要我这颗头?」 「……」 佐野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坚决否认,所以就当作是我猜中了吧。拿人家的脑袋悬赏虽然是非常扯的事情,但如果是土仓,他应该会那么做。况且他在找我加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讲明:「只要跟着我,我会让你过着一辈子金钱无虑的生活!」他是抱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想法的人。 「顺便问一下,我脑袋值多少钱?」 「五百万。」 我不由得「咻」地吹了一声口哨。 五百万,先不管我这条命的价值高不高,但我很讶异土仓那家伙会提出五百万这笔高额奖金。撇开他那半桶水的战斗能力不说.但似乎有聚集金钱的能力(应该不是用什么正当手段)呢。看来他被我ko后这两年悄悄赚了不少钱,这家伙不容小觑。他也很清楚这么做的话,铁定有人会跟他的。 「真是的……」 我大大叹了口气并随意靠在沙发上。五百万,那对十四、五岁的小鬼来说,可是梦幻般的金额呢。总之,这家伙也是看上那笔五百万的奖金而干这件事。那就没什么好同情的了,尽快逼这家伙供出土仓的栖身之地,我要把他教训到再也没办法干这种事…… 正当我心里在拟定那样的计划时—— 「你怎么会需要那么多钱呢?」 柚岛忽然那么问佐野,她的语气没有责备,似乎纯粹只是好奇而已。我则是讶异地说: 「不可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吧,一定想拿那些钱去玩哟。」 对于独自生活还得计算家里开销的柚岛来说,这或许是当下可以赚钱补贴家用的好机会。 但如果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鬼,理由当然是用来吃喝玩乐啰。 我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不过佐野像在生什么气地盯着地板,然后慢慢开口说话。 「我妹……」 「啊嗯?」 「我有个生病的妹妹。」 佐野这句话仿佛是硬挤出来的,语气却非常坚定。 「生病的……」 「她需要,手术费。」 「……」 连我自己都难以表达当时闪过我胸口的想法,可能我的表情很尴尬吧,因此柚岛有点不安地对我说话。 「喂……」 「你说谎的话,我马上看得出来哦!」 我没有理会柚岛,语调冰冷地警告佐野。然后叫二楼的美智乃下来客厅。她边笑边下楼说:「什么事?我可不帮忙拷问哟。」但可能从我的表情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吧,马上就收起笑容听我想要拜托的事情。她留下这句:「我会向医院询问看看,但不保证会获得情报哟。」便回到自己房间。 但是过没多久,美智乃就「咚咚咚」地下来客厅。我用眼神间「结果怎么样?」美智乃轻轻点一下头,然后往佐野那边看。 「你妹妹的名字……叫作,佐野鶫,对吧?」 「唔……!」 剎那间,佐野的表情僵硬得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宾果!不用特地问他的答案,光看这反应也一目了然。 我原以为刚刚佐野讲的全都是骗人的,是想博取我的同情,要我放他一马的烂谎言.但我的想法似乎是错的,他还真有个妹妹。一个生病的妹妹,需要手术费的妹妹。 我开始思考。不,其实刚刚请美智乃帮我调查的时候,我就已经整理好思绪了。 如果,佐野的话属实。 我走近至今仍正襟危坐,闭紧嘴巴的佐野。佐野吓一跳地抬头往上看,我则是「嘻」地笑着问他: 「你想不想试试看真的杀我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星弓家的庭院响起分不清是吆喝声或怪声的声音。 可能是紧张的关系吧,佐野只是伸直拿着小刀的手,紧闭双眼往前冲。美智乃则是轻而易举地把身体往旁边闪。 「喝呀!」 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破绽百出,不知不觉就移动身体吧。闪过佐野的突击,美智乃从下往上跳地将佐野的手往上一踢。 「哇!」 小刀在空中转呀转地飞舞,然后「咚」地稳稳插在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的佐野面前。佐野一看到眼前的凶器,「咿!」地惨叫。看到他那个模样,美智乃手叉着腰,「唉」地叹气并无奈耸着肩说: 「都眼你说过了,我能够明白你希望刀子能快点刺到对方的心情,也知道你会不知不觉就使力,但你不能只拼命伸出一只手往前刺,要两手抓稳。还有,途中千万别闭眼睛!」 「可、可是,又不是实际刺……」 「就算不是实际刺也要揣摩现实的感觉。现在这样就被撂倒的话,正式上场一看就知道是演出来的哟。用身体去拼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认真点做吧。」 「我知道了……」 佐野边发牢骚边捡起小刀,再次与美智乃面对面。我则是悠哉坐在屋檐下看着弯腰向前探身……或者应该说弯腰驼背的佐野。刚开始是我想当佐野的对手,但佐野说对手是我会觉得有点害怕(或许是当初抓他的时候表现过头吧),因此在他熟练到某种程度以前,就像这样让美智乃当他的演技指导兼练习对象。 当我心想「该不该提醒我那个穿裙子的妹妹,做踢腿动作的时候不要太高」的时候—— 「这时候我应该说『好有干劲』吗?」 后面传来感觉讶异但又带有些许讽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手里捧着托盘的柚岛就站在后面。托盘上摆了四个装有麦茶的杯子。 「喔。」 应该是要我休息一下吧。其实我自己只是坐在一旁看,什么事也没做而已。但有茶可喝就喝吧。柚岛皱着眉头询问开心接下麦茶的我说: 「真的要那么做吗?」 「那当然,我已经答应他了。绝对要让这个计划成功!」 「陷太深?」 「你不觉得吗?你把这件事,跟自己的妹妹重叠在一块——」 我「咚」地放杯子的声音格外响亮,而柚岛也彷佛被那声音制止似地噤口不语。这时候,我喃喃地说: 「我只是单纯想帮人哟。」 「可是……」 「成功的话就能帮助佐野,即使万一失败,届时只要我出手打倒土仓就好了。很安全的,不会造成任何人困扰,所以这么做没什么不好吧?」 更何况,柚岛平常对我的行为都很毒舌,这次未免担心过头了。说她唠叨一点都不为过。成功的话,得到回报可是很惊人,即使失败,有任何风险由我来摆平就好。明明事情就这简单,为什么要啰唆那么多呢? 「反正,你不会明白的啦。」 我们之间的对话停顿了一下。 「——啊啊,是吗?」 纯净但像是在呛我的冰冷声音,彷佛甩了我一个耳光。有点吓到的我一往旁 边看,柚岛正背对着我准备站起来。 「啊,喂……」 「随便你啦!」 柚岛丢下这句话以后就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什么嘛……」 到底是怎样啦! 就在我不知不觉发出声音碎碎念的时候,美智乃与佐野正往我这边走过来。 「哎呀——你得再多锻炼锻炼胆量才行呢!」 「可、可可可可是,你突然拔枪指着我耶……」 美智乃无奈地耸肩,佐野则是脸色苍白还颤抖下已。真想知道我跟柚岛讲话的时候,他们俩究竟做了什么样的练习,伹我当作没看见。 「佐野。」 我低声地叫佐野,他随即抬起头来。刚开始他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全像个十五岁的小鬼。是为了唯一的妹妹,独自勇敢面对曾经打败自己老大的敌人的小鬼。 我把他那比想象中还要纤细的肩膀拉过来,往他还没发育完全的背部「啪」地用力拍打。 「我绝对,会让作战成功的!」 当我在他耳边轻轻这么说,佐野刚开始吓了一跳,但他的表情马上豁然开朗。 「谢谢!」 他用力点头说道。 这样就好。 「……」 晚餐后,我坐在房间的床上并双手叉在胸前,直盯着摆在眼前的手机看。 这个动作已经持续将近十分钟,手机画面一直是亮的。不仅如此,我还已经从电话簿找到联络人。剩下来,只要按通话键就好。明明只要按下通话键,可是—— 「……」 我愣住不动,然后自问自答。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从电话簿搜寻到的联络人是「柚岛」的手机号码,而我就一直瞪着那组号码看。 我并不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柚岛,反倒是平常就蛮常打给她。但是,今天拿起电话心里却有些疑问。 为什么她白天那时候会突然回家呢? 我也想过白天是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吗?但现在又被她那一句「随便你啦!」所影响,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柚岛那么生气的话,结果现在就处于犹豫该不该问她理由的状态。 可是又觉得自己为了问那种事情而打电话给她,好像有点白痴。要是柚岛用「你就为了那种小事打电话给我」的冰冷语气回答我:「……什么?」我反而会受到耳朵结冻的伤害。 ……也罢,想再久也没用。我决定快点打电话问清楚,而按下通话键.我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冷漠的铃声时—— 这时候有人「叩叩」地敲我的房门。 「!」 吓一跳的我,不慌不忙地立刻切断通话键,并将手机迅速摆在旁边,然后语气冷静地说:「请进。」跟无声无息擅自闯进来的小七姐比起来,像这样等候对方敲门再开门,时间上对我来说实在很漫长。 「报告。」 走进来的是佐野,他敲了门还说「报告」,是把我房间当成学校的教职员办公室吗? 这家伙之所以还待在我家,是因为本来就最爱招待人的老妈,迷上这个彬彬有礼的青年。还用豪华的晚餐热情款待,说:「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哦。」甚至脱口说出:「不嫌弃的话何不留下来住一晚?」但这个就被佐野婉谢了。 顺便一提,这时候倍感遗憾的老妈才终于想起来似地问我:「……对了,这孩子是谁的朋友?是哪一家的孩子?」(这时候问也太晚了吧)被她彻底打败的我则半开玩笑地说:「搞不好,我马上就会被这家伙杀死呢。」结果老妈马上正经八百地问我:「轧人!你对这孩子做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有错的都是自己儿子。在我差点被佐野杀死以前,我可没有活下去的自信呢。 不过先不管那个,我原以为佐野已经回家了。我问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之后,就像这样彬彬有礼地坐在我房里。 「……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彬彬有礼呢。」 「啊,谢谢夸奖。该怎么说呢,因为我那个…………从以前不是待在儿福设施,就是寄住在亲戚家……」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到,前几天佐野曾稍微提过他父母很早就意外身亡。因此佐野跟他那个妹妹,若没有礼貌一点就无法待在别人家里。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拼命抓头。 「那个……」 佐野拾起头来。 「轧人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他有些难以启齿似地那么问。 「……啊——」 我别开视线,讲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他果然还是问了呢。 他问得一点也没错。或许他会觉得我这好人也未免好过头了,哪有人会为了袭击自己的对手妹妹,不惜豁出性命想骗取金钱,还叫对方再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情。也难怪佐野会有这种质疑,如果是哪个爱耍帅的正义使者,或许还会做这种小事(啊,可是,他不会骗人家钱吧?),偏偏我又没有高尚到堪称是正义使者。老妈对我的信任度也很低。 不过为了消除他不必要的疑问,这时候老实说出来可能比较好吧。作战也需要信赖关系的。只希望,我有办法冷静说出来。 「……我以前,也有个妹妹哟。」 「咦,你说以前……」 「不是那个把你撂倒的手枪狂哦,是另外一个。以前,她因为我的关系死掉了……」 「……」 「然后,该怎么说呢,当我听到你有个生病的妹妹时……就萌生想设法帮你的念头。我不知道这该说是让你代替我,或是替我做自己办不到的事情,那个……啊——!」 我的耐心终于磨尽,于是用尽全力朝眼前的佐野胸口一撞,把他擅飞得老远。然后指着大叫一声。还跌在地上的佐野说: 「别那么多废话了!总之你不需要在意那些琐碎的小事,你只要狠下心杀了我,让那笔钱轻松入袋就好了哟!」 「好、好的。」 真是的,我发现自己居然连不需要说的事情都说出来。我红着脸气喘吁吁的,佐野则小声地开口说: 「可是……」 「啊?」 「可是,我大概可以体会轧人先生你那种心情。不知不觉体会得出来哦。」 他的词意虽然模糊,语气却非常坚定。 「我也是从小就失去父母,然后跟妹妹两人相依为命……那个时候我心里产生这样的念头——以后我们兄妹俩就要相依为命了,小鶫也只剩下我这个亲人,我说什么都要想办法让她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设法解决。」 「……」 「可是,情况终究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由于在收留我们的地方闯了祸而被赶出来,我又找不到好的工作而闹脾气,最后还是束手无策,那个……我在土仓那儿涉入相当危险的事情……」 佐野自我嘲讽地笑着说:「我是个没用的哥哥呢,」但是—— 「不……你很了不起哟。」 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那句话。 「你真的,很了不起哟。」 我对大吃一惊的佐野又讲了一次,因为我想不出其它更适当的言词。然后,我确信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管他陷太深什么的,我就是想帮这家伙的忙。 「……你那五百万一拿到手,就离开土仓哟。」 「咦?」 「虽然我的身分没有资格叫你不要从事肮脏的工作,但那真的不适合你哟。不过,反正你也将无法在土仓底下工作了。」 我笑着说:「因为我跟你连手教训他啊。」结果佐野轻声笑着说:「说得… …也是呢。」趁气氛这么轻松,我便对他说:「所以你也要多磨练一下演技。」正当我准备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间佐野看了一下我房内的时钟。 「啊,那么对不起,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正当佐野站起来的时候,房门突然「喀嚓」(没有先敲门)地打开。穿着睡衣的美智乃从门缝探头进来说: 「哥,浴室没人了哟——啊,对不起,七美姐说要进去洗了。」 楼下传来小七姐说「想比我先洗,还早个一百年哟!」的声音,人家正在聊正经事耶。我心想,「既然你说一百年,那就干脆泡在浴缸里别起来了」。 「……总觉得……你们好开心哦。」 凝视着美智乃离开以后的门,佐野不经意地这么说。 「嗯?啊啊,才没有呢,其实吵得要命。倒是你明天也要过来哟,不好好练习的话是骗不过他的,而且也会影响到你拿不拿得到钱。」 「我知道,那么我回去了。」 佐野轻轻鞠个躬离开我房间。我心想其实没必要这么有礼貌,还鞠躬到连脸都看不见。 可能是靠近海边的关系,夜风还带有不舒服的湿气。 距离市区遥远的港口附近工厂区的一角,我一面躲在冷清的仓库后面,一面开始思考自己或许挑错人选了。 「这边,在这边哟!」 远处传来佐野带点强迫性,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声音,我不禁抱头苦恼。 当然我自己也没有资格批评别人,但纵使经过美智乃的特训,若要用一句话形容佐野的演技,那就是「不怎么样」。 因为佐野自信满满地说:「引土仓来这里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因此地点也是让佐野安排。虽然,他已经把土仓带到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地方,但到底是用什么理由,我从仓库后面探头看过以后,发现土仓本人一脸困惑的表情。搞不好他觉得怪怪的呢。 正当我提心吊胆地监看时,佐野仍旧一面说:「这边,在这边哟。」一面半强迫地拉土仓的手,硬是把他拖到附近的仓库里。我一面冒出「他那样子好像红灯区的三七仔哦」的轻松想法,也一面从仓库俊面出来跟在他们后面。 我贴在佐野他们进去的仓库入口,偷看里面的情况。 这座仓库散布着堆得好高的货柜跟成捆水管、废弃材料,里面的空间比我预料得还要宽敞。天花板发出微弱橘光的电灯泡显得有些昏暗,但完全没影响到视野。然后,那仓库的中央聚集了五个男人。 「这种地方有什么啦,荣介!」 虽然好久没见了,不过土仓他身体的高度跟宽度依旧很庞大。经过两年时间的磨练,他的长相越来越穷凶恶极,也有吸引某一类人的迫力。然后在他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像跟班且长相凶狠的男人。话说回来,那家伙从以前就喜欢旁边带着人呢。还有佐野,当然也在他身边 确认眼前的状况以后,我深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平常我大多是凭气势开打的,所以像这样决定适当时机冲进去,反而会厌到紧张呢。我像这样反复深呼吸好几次之后,再慢慢地吸一大口气。 「一切到此为止了,你们这一家伙!」 我这大声一喝响遏整座仓库,土仓他们的视线也一起聚集在我身上。有点丢脸呢。老实说,我原本不确定要不要做到这种地步。这还是我头一次用这么夸张的方式出场,只差没有播放「叭叭——」的音效呢。 「你、你是……?」 不过,这华丽的登场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吧,只见土仓夸张地大吃一惊。演技的基本原则,就是要带动现场的气氛,我露出大无畏的笑容这么回答他: 「好久不见了呢,土仓。」 「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当初把你扁得那么惨,你似乎没有得到教训呢。这次你偷偷摸摸到这种地方来,是不是要商讨什么坏事呢?」 我倒是没有说「你居然敢重金悬赏我的项上人头,真有你的」,要是让他知道我已经知晓,那佐野很可能会被他怀疑。 「要、要你管!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你这么厚脸皮地独自跑来这里,也算是你活该倒霉!你们几个,把这家伙干掉!」 纵使土仓因为心情不爽而这么大喊,但他那些跟班也一起袭击我。但是我可没笨到会输给一般人,加上也没必要特地使用小刀展现我的本事,所以就赤手空拳对付他们,也当作是帮自己做暖身运动。 我轻轻松松往后跳,闪过第一个冲过来的家伙大大挥出的拳头.还一口气往他的腹部跟下巴两个地方「啪!啪!」踢两脚,这终于阻止那男子的行动。 「哟!」 我回转身体。对他使了一记有点强烈的后回旋踢,没发出任何声音的男子被轰飞,站在他后面不远处的男子也受到波及,整个人倒插在废弃材料里.我再利用余光锁定目标,跑到站在更后面惊慌失措的男子前面将他打倒。最后! 好好表现哟! 我灌注近似祈祷的想法,朝站在最后面的那个人——佐野的腹部挥拳。这也是关键时刻,只见佐野没发出声音就跪倒在地。 当然这也是演出来的,我在打中他腹部以前就停住拳头。 如此一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土仓的跟班全撂倒的我,一面挑衅般地甩手,一面再次面向土仓。 「好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呜,呜呜……!」 我几乎听得见他咯吱咯吱咬紧牙关的声音。 「可恶,把我看得这么扁!」 大叫的土仓「啪」地脱掉上衣,打算跟我一对一单挑。我也蹲下马步摆出应战的架势。我原以为土仓全身都是脂肪,想不到他还挺结实的呢。 「星弓!别把我当成是以前那个我哟!」 「光是听你讲那种冷笑话,就知道你根本就没长进哟!」 我们俩同时大叫并赐着地面往前冲,而下一秒钟,土仓彷佛飞行似地随着突然吹过来的风,一下子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那速度之快,简直无法跟他的体格呈正比。而土仓那张木屐睑,正以给敌人迎头一击的形式逼近。 「喔哇……」 「去死吧!」 比想象中锐利的手刀,从我脖子前一秒钟原本所在的高度横扫而过。真是千钧一发。土仓瞄准我脖子的那一击。还带走上半身用力往后仰的我几根刘海呢。 「王八蛋!」 可惜他来不及乘胜追击。当我后仰上半身的同时,马上应用后空翻的要领,由下往上用力一踢,土仓并没有闪过,我的脚尖也着实撞击到土仓的下巴。 「呜……!」 土仓也瞬间捧着下巴,虽然还称不上是漂亮的安打,但就阻止他追击来说已经绰绰有余。而且现在就让我击出安打,我也很伤脑筋呢。接着我顺势连翻两个后空翻拉开双方的距离。 当我重新站稳抬起头来,看到土仓把扭转到上半身后面的右手,举高到左肩上面。什么啊?我以为土仓扭转身体到几乎听得见咯咯作响的声音,是想让自己有如拉紧的弓箭,把力量累积到极限,结果他大大吸了口气。 「喝呀!」 他大力一挥,我听到「咻」地划破天空的声音,立刻感觉到有危险而往旁边闪躲。在我着地的同时,后方那堆生锈的成掴水管,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掉落地面。还露出宛如被雷射切割的完美断面。 ……呼—— 「嘿嘿……」 看着铁管被切成两半的我,听到土仓充满余裕及骄傲的笑声。彷佛在说「怎么样,吓到了吧」…… 你动作太慢了! 威力 的确是很惊人,只可惜耗在发动攻击的时间上太久了。因为攻击的预备动作太浅显易见,要闪躲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先前快得惊人的速度,或是刚刚的风刃,也难怪他会讲那么跩的话,土仓的确不同于过去。说他有所成长也行,总之他对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已经开始运用自如。 这下子他成了有着危险特殊能力、充满负面向上心、擅长聚集金钱与伙伴的才能,以及运用邪恶智慧的男人。 原来如此,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我大致上明白这次跟这家伙战斗的理由了。我彷佛听到某人曾讲过一句话:「对于将来可能制造问题的麻烦存在,要趁早把冒出头的芽摧毁。」 「接、招、吧——!」 当我在思考那种事情的时候,土仓也已经准备进行下一波的发射。经过极短暂的时间延迟之后,我再度往旁边大大闪躲袭击而来的风刀。 「喂喂喂,你是怎么了?」 我忽右忽左地不断闪避土仓发动的一连串攻击。老实说,他的攻击破绽百出,我随时都能跳进他怀里展开反击。但我一面露出「攻击怎么都没有效果」的表情,一面假装在窥伺土仓的破绽,为「该来的时刻」持续演戏。 可恶,又来了吗……? 当那句话从我脑海闪过的那一瞬间,我的脚突然一阵没力。 「哇……」 可能是单调的闪躲动作降低我的注意力,我被附近掉下来的铁管绊到脚,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虽说还不至于造成致命的失误,但也是让对方有机可乘的破绽。土仓的攻击虽然没能来得及因应,但是就第二者的眼光来看,是「绝佳的可乘之机」。 这时候不知不觉想大叫「就是现在」的我—— 「哇啊啊啊啊啊!」 听到后面传来像是惨叫的吆喝声。我回头一看,是佐野正拿着小刀往我这边冲过来。这时间点抓得真准!再来就进入「他直接往我肚子刺下去(刀刃会往内缩啦),然后我吐血」的作战计划。只要预藏在衣服底下跟嘴巴里的血浆顺利破裂,一切就很完美了.再来我只要用逼真的演技跪在地上倒下就好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是佐野的表现也相当出色,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演技也很不错呢。脸上还浮现出必死的表情,这样的话铁定连土仓都骗得过的。 「唔唔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小刀直接对准我的胸部。咦?当初不是说好瞄准腹部吗?而且佐野手上的小刀,款式好像跟美智乃所特制的小刀不一样?话说回来,佐野抓的时间点也未免太好了吧?好像真的在等我出现破绽似的。 此时一阵近乎电击的恶寒贯穿我全身。 他是来真的,佐野是真的想杀我。 「你……!」 「不要怪我!」 佐野整个人「咚」地撞过来,冲击力道震动我的身体。 ……天花板怎么看起来格外遥远。 我慢慢张开眼睛,从钢筋的缝隙透进来的淡橘色亮光,宛如渗透般地慢慢扩散。 我的意识越来越清楚,还感觉到嘴角到下巴有湿湿黏黏的触厌。而胸口附近慢慢流出的黏稠液体,不甘心只弄湿我胸前,又慢慢往地板扩散。 而且,还有吱吱叫的严重耳鸣,仿佛脑袋在对我发出警告似的。然后还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夹杂那个耳鸣传进我耳里。 「哪有这样?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我的视线到处乱转,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隐约看到佐野逼近土仓的模样。 「不是说好只要帮你的忙,就会付钱给我吗?」 「咦,我有说过那种话吗?」 土仓的声音反而嘲笑那严肃的声音。 「你、你这个王八蛋——!」 佐野悲愤地大叫,并举起手上还滴着红色液体的小刀砍向土仓。我很想大叫「住手」,但嘴巴彷佛麻痹似地动不了,也就发不出声音。 「哼——」 小刀的刀刃还没到达,眼神带有残忍光芒的土仓—— 「最起码我会对你说一句:辛苦了。」 右手随意一闪,佐野的胸口「啪」地溅出血沬。 「嘎……!」 佐野像断了线的傀儡「喀咚」地倒在地板,那声音跟冲击力道经由地面振动着我的头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见了!」 土仓一面发出刺耳的尖笑声,一面往我这边接近,因此我连忙把眼睛闭上。现在还不适合跟他斗。剎那间我感觉到有影子在我头上,也感觉到土仓正往我这边看,但我立刻停止呼吸,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不久,土仓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远方。我确认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以后,不断动脑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令我头昏眼花的耳鸣状况也慢慢减轻。就在那个时候—— 「……」 我突然站起来。 一面啪答啪答滴着血,一面走向跟刚刚的我一样,倒在血泊中的佐野旁边。 「嗨!」 佐野看到我正静静低头看着他,混浊的双眼露出惊愕的眼神。 「为……什么……你……」 因为嘴巴流血而说话不清楚的佐野问道。虽然我心里也有许多话想脱口说出来,但又觉得把那些话告诉佐野很蠢,因此只是带着叹息告诉他: 「老实说,我很不安。担心你是不是真的会杀我。」 「真的……吗……?」 我举起左手给发出疑问的佐野看。在衬衫腋下那边刚好裂开,渗出「真正的血」。 「小刀的确刺到我哟,就在我腋下之间呢。因为我试图在一瞬间夹住小刀,就多多少少被划伤了。不过多亏这样,也让你成功骗过土仓,事先准备的血浆也流出来了呢。」 「什么……」 「你的手应该有感觉到吧?毕竟用那么猛的速度冲撞过来呢。」 也因为他那一撞,导致我后脑以被推倒的形式猛烈撞击地板,脑袋到现在还昏沉沉的呢。 「我没有……刺中?」 「一点也没错,我妹不是交待过你『途中千万别闭眼睛』?」 「那么……」 「很遗憾,我、还活着。」 毕竟我也不是无止尽的大好人。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佐野会像这样,在最后关头背叛我的可能性。 我眯着眼睛低头看充满惊愕又狼狈不堪的佐野。 「……因为,还是把我杀了比较好呢。」 要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看。 小七姐曾经教过我,「不论战斗或者像这次的战略,只要常常做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什么愚蠢的结果哟」。 这一次,如果换成我是处于佐野的立场呢? 如果照当初所预定的,佐野假装把我给杀了,顺利把钱从土仓那儿骗到手。 拿到钱以后固然开心,但真正的问题在后面呢。因为土仓很可能会报复背叛自己的佐野。 土仓因为两年前的事对我怀恨在心,还特地提供奖金悬赏我的项上人头,怎么可能不会把那份执着转向佐野呢?而我又不可能杀死土仓,尽管我可以把他海扁一顿,让他不敢再做坏事或对付佐野,却还是无法保证土仓绝不会找佐野报仇。 而且,就算从土仓那儿取来的钱用在妹妹的手术费上,但若考虑到之后的住院费,以及兄妹俩接下来的生活费,五百万一下子就花光光了。恐怕这中间原本用来支撑两人生活的佐野收入,也会因为离开土仓而没了。 那么,对佐野来说最安全,也能够得到最大利益的方法会是什 么呢? 佐野拟出来的结论,就是把原是敌人的我所提出的作战计划,泄漏给自己老大。再反向操作杀死我。 这可就立下了大功劳呢。我可不是爱炫耀,但土仓就算跟我正面冲突,连万分之一赢我的可能性都没有。然而现在佐野却带来能够暗算我的机会。 没有被敌人的甜言蜜语欺骗,还反过来利用敌人,佐野不仅能够因此提高身价,还能确实杀了我。因此他不但能拿到那五百万,还不用担心土仓追杀。甚至还能因此受到器重,继续在土仓底下做事。毕竟土仓在聚集金钱这方面的确很有一套,虽然用的是非法手段啦。 若纯粹往「利益」的方向思考,佐野这次的行动是正确的,正确无虞。若纯粹只是想得到什么利益的话…… 我凝视着奄奄一息的佐野,虽然最后以这种结果收场——背叛人的他,最后遭人背叛。 「我曾经想相信你的……」 我不知不觉脱口说出这句呢喃,连自己都呆掉了。 干嘛讲得像在发牢骚啊?自己又不是没预料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而且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做。加上耳鸣跟头晕都消失了,也得去追逃之天天的土仓……但那件事,我现在都嫌麻烦。改天再说吧。 「……总之,我先找人救你。等你伤痊愈了,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对倒在地上的佐野那么说,然后从口袋拿出手机。这个情况与其叫救护车来,不如叫美智乃或柚岛还比较实在,也不用解释那些复杂的事情。这个位置的话,离柚岛她家比较…… 「啊——」 不能叫柚岛,上次她还对我丢下「随便你啦!」这句话.使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乱尴尬一把的。加上那天我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后来见面讲话,不论说什么都只是「是吗?」或「还好」这种含糊不清的回应。最近跟她实在很难说得上话。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到底讲了什么惹她生气的话,但她似乎到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没办法,只好放弃找柚岛。正当我准备从电话簿联络美智乃的时候—— 「唔……」 我听到佐野的呻吟声。仔细一看,原本仰躺的佐野不知何时变趴着,他抬起头来狠狠瞪着我看。 「喂、喂!不要动得太厉害,你那不是什么轻伤……」 「……」 佐野的视线直盯着我看。明明他已经虚脱到意识朦胧的程度,却还能发出冷到透骨的锐利视线。 「你、你再等一下哦,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他一定是伤口痛到不行吧。我别开佐野直盯着我看的视线。像被他催促似地加快操作手机的手。 好不容易从电话簿拨号出去,电话响了两次,就在它响第三次的那一瞬间,我的余光扫到佐野的手突然「咻」地往我这边伸过来。 「唔哇?」 手机掉在地上并发出「喀嚓」的声响,我发现得太晚了。我往下一看,佐野鲜血淋漓的手正紧紧抓着我的脚踝。 「你……看出我的作战计划是吧——」 纵使呼吸紊乱,佐野仍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目光炯炯,彷佛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放、放开我!」 我的脚用尽全力想挣脱甩佐野那只手的束缚,但他的手却动也不动。不动如山到让人毛骨悚然,我彷佛被石像抓住似的。那根本不像是受那种重伤的人使得出来的握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瞬间我的脑袋被近似恐惧的焦虑包围,陷入半恐慌状态的我,总之设法举起右脚想阳佐野的手。但是那一瞬问,佐野的嘴巴却「嘻」地歪斜,露出可怕的笑容。 「但是你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演变吧?」 问题在后面!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直觉,我回头一看,那儿站着就跟刚才切断铁管那样,对准我把手举高的土仓。他的脸上,充满确信得到胜利的笑容。 「——唔!」 我左脚被佐野紧紧抓住,右脚想要踢他却又不是很平衡。再这样下去的话—— 「这次你死定了!」 土仓用力把他的手往下挥,彷佛在嘲笑焦虑的我,只见风刀发出声响逼近而来。 糟糕! 正当我冒出那个想法的时候,已经……这次的并不是假的,真正的致命伤就烙在我身上。冲击力道贯穿身体,我的视野产生剧烈的闪烁。 「啊、嘎……!」 虽然因为我身体往旁边弯而闪过紧接而来的铁管攻击,但侧腹却啪地裂开。与其说是裂开,倒不如说是被挖开还比较贴切。好热,忍不住那痛楚的我当场蹲下来。我很想替没有因此失去意识的自己拍拍手,但两手要压着满是鲜血的伤口都很勉强了。 「嘿嘿嘿……」 土仓踩着轻松的脚步,一副惹人厌地慢慢接近我。我努力不让身体颤抖,也拼命阻止意识中断。我凭着意志力抬头瞪他,痛楚与愤怒在我眼前不断闪烁。 「你这个……王八蛋……」 「吓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智力对决。」 「……你能不能……讲一些适合你那张脸的话……」 此时太阳穴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因为他踢了我。我叫也没叫就倒在地上,脸部猛然撞到地板。我自己的血还弹起来溅到脸上。 「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喂!」 上仓说了这句话以后,便走向还倒在地上的佐野。 「佐野,辛苦你了。」 「嘿嘿……你会……遵守诺言吧?」 「放心,我会遵守诺言的。我会付钱给你哟。」 听到那句话的佐野宛如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露出安心的表情,像睡着似地闭上眼睛。看他的身体还微微上下起伏,应该还活着吧……我讶异地看那两人的对话。 「你那什么脸?觉得很意外吗?」 土仓发现到我的视线,歪着嘴说道。 「若不够重义气,是不会有人跟随我哟。不过,这家伙提出这种提议的时候,我的确是吓了一跳呢。他说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杀了你并拿到钱就好哟。」 什么事都愿意做,无论如何连命都不顾—— 是吗?佐野不惜做到那种程度…… 「多亏有他,我才能像这样把你打倒。你不过是稍微厉害一点就跩个二五八万,才会落到这种下场哟。」 「说得也是……呢。」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而且有切身之痛的了解。我心里的确是把这些家伙看得很扁。但是,用这个伤当作代价也未免太惨了吧? 我设法动我已经麻痹到失去知觉的手臂,把手伸进怀里。那是美智乃说她因为有事而无法帮忙,但为了「以防万一」要我带在身上的东西。我原以为它不会派上用场的。当初我讲的「不用啦,又不是什么苦战」,现在很空虚地在我脑海里重现。 可恶……! 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我心里暗骂并掏出怀里的东西,往地板用力一敲。 「唔!」 突如其来的闪光把这一带染成白色,事先闭上眼睛的我则是用尽吃奶的力气站起来。 「不、不要跑!」 我用意志力指挥步伐不稳的脚,把土仓的声音抛在脑后,拼命往仓库的出口跑。 好痛!血,止不住—— 那个想法不断在我脑子里盘旋,而断断续续呼吸的我,在深夜的工厂区拼命奔跑。 老实说光是呼吸就痛的我快晕过去,但我又不能因此停下脚步。而且总觉得随时都听得见土仓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我终于明白佐野为什么会亲自挑选这个地 点,这个夜晚没有半个人影的工厂区。因为要是被发现有人在战斗而报警,反而会带来麻烦。虽然我当初也立刻赞成选这个地点,只不过一旦出了什么状况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就算喊破喉咙求救,也不会有半个人来。 「真是失策了……」 想不到会出槌,而且是出了这么大的槌。 但是,虽然现在这么说或许听起来像是在帮自己找借口,但我也不是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出现。 也就是,佐野背叛我、想杀我的行动以失败收场,但那可能也只是骗局。 换句话说,就是我看出佐野会背叛,识破佐野第一阶段的作战后,二阶段作战就是土仓趁我不备之时攻击我。虽然我抱着「怎么可能?」的想法,但还是仔细思考过那种可能性。 只不过,我看到佐野被上仓伤到的情况而抛弃那个可能性。因为那个伤怎么看都像是真的,跟我那利用演技及血浆所捏造的假伤不一样。所以我相信了,相信佐野真的被土仓砍伤。 但是我错了,因为佐野为了筹措妹妹的手术费,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让我产生疏忽。想不到他会不惜伤害自己,这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这一次,我真的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不仅把土仓看得太扁,不过是要助人就得意过头,以为作战失败的话,届时只要用武力设法解决就好而目空一切。但是,佐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 「这就是所谓……觉悟的差异呢……」 自我嘲讽地喃喃说道,整个人用力靠在附近仓库的墙上,再慢慢滑到地上。 到极限了。这已经不是还有没有力气的问题,感觉好像重要的回路已经断掉,身体再也不听使唤。 「可恶……」 随着体力消失,意识也逐渐朦胧起来。然后睡意开始袭击我,彷佛要让我摆脱腹部的痛楚。这时候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我发现自己已经快把眼睛闭上了。 ……这次真的不妙呢…… 仔细想想,谁教自己要干这种蠢事呢。就算要帮人,但被情感牵着鼻子走,就会落到这种下场。 我是不是……不应该陷太深呢…… 那句话隐约曾在我脑子里闪过。 「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对我大声斥喝。 吓一跳的我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结果发现眼前出现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你……」 当我发出声音,剎那间眼前的人影露出安心的表情。但又立刻紧皱眉头,表情严肃地说: 「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几乎想冷言冷语地说「真是败给你了」,一面把发出淡淡光芒的手伸到我腹部的伤口上。那是回复魔法,不像土仓跟我就只会伤害人,那是很特殊的能力。这时候我腹部的痛楚慢慢减轻,虽然离完全痊愈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有种失去的东西又找回来的感觉。 「你不是把话说得很满?结果还受这种伤,你是白痴吗?」 「你真的很白痴啊,白痴!说你白痴还真白痴!我看是不是应该把你归类为最高等级的白痴啊?」 ……看来眼前这个柚岛,并不是濒死的我在临死前看到的幻影呢。与其要我在这种家伙的看护下死去,那我宁可跑去找阎罗王吵架,硬要他让我再活下去。 不过,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确大大松了口气呢。 「可、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次并没有请柚岛帮忙。若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能够来帮忙固然很好啦,但是柚岛没有义务陪我,我们也没有做任何约定,跟扯上奖金的土仓跟佐野他们不一样。 「难道没有义务或约定,我就不能来帮忙?」 不知为何语气听起来像在生气,她斩钉截铁地那么说。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 「没有就好,毕竟我还是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现在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现在,应该有话要对柚岛说?我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 「对、对不起……」 「我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 「……谢、谢谢。」 「总觉得还不够。」 「非常……谢谢你。」 「很好。」 柚岛彷佛老师似地俯视我,很满足地点头。我甚至还觉得好像听见她得意洋洋地说,「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才会尝到这种苦头哟」。 我倒是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只为了要逼我说这些话才跑来救我啊? 「喂!你跑到哪儿去了——!」 另一头传来粗暴的叫骂声,柚岛突然恢复紧张的表情。她看着我的脸说: 「站得起来吗?」 可能是想叫我逃走吧。她担忧地问我,但我没有回答。却咯咯笑地抖动肩膀。 「怎么了你?」 也难怪柚岛会露出纳闷的表情,因为我现在很想笑。 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会一面对躲藏的人大声喊叫,一面在后面追赶。 他应该是算准我没地方可逃,但就算是那样也太白痴了吧。要是我败给那种家伙,铁定连我后代都觉得是一大耻辱呢。我明白了,事情顺利进行后所产生的大意之心,竟然会变成这种剧毒。 看来,情势似乎是往我这边倒呢。 「怎么办?你的伤口又还没愈合……」 柚岛不安地喃喃自语,我用力抓住她举在我伤口上面的手。 「咦?」 「柚岛,可以了,不需要再帮我愈合伤口了。」 月光照耀下的影子,往黑暗的仓库里延伸。那是我刚刚待过但没有离开很远的仓库。那影子延伸到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反复做着细又长呼吸的我。 「原来你逃到这种地方啊?终……于让我找到了。」 走进仓库的是土仓。以确定胜利者之姿出现的他,踩着信心十足的脚步往我这边慢慢靠近。应该是想把我这个拼命逃跑的猎物逼到恐惧的深渊,再将我杀死吧。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说得也是呢……」 往下看并压着伤口的我,夹杂着几乎快消失的深沉呼吸喃喃说道。当我往上看,看到土仓正扬起嘴角。 「没错没错,做人还是要识时务一点,该死心的时候就死心呢。」 我开口对笑着那么说的土仓问: 「佐野呢……?」 「啊?」 「佐野人呢?」 仔细一看,土仓并没有把佐野带在身边。或许是判断他目前的状况,最好不要随便乱动。但纵使佐野的伤势不重,也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伤呢。虽然在道义上我已经没有必要替他担心,但这家伙难不成因为把我逼到绝境而得意过头,忘记找人救助帮自己完成作战的伙伴啊? 「不晓得,搞不好就直接死在路边吧?」 剎那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喂喂喂,别那样子瞪我啦!我可是没再对那家伙做什么哟?要是背叛为了打倒你而那么拼命的部下,甚至把他给杀了,那就太过分呢。我没办法那么狠心。我、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你明知道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对那种状态的佐野那么做,究竟会引来什么后果。 我用充满震惊与愤怒的眼神看着土仓,他却是冷笑地说: 「手持小刀的男性尸体有『两具』,经过荒唐打斗的结果——最快后天这一带的报纸某个角落,或许会刊 登这样的报导呢。」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不,你下是说过会遵守约定,也会讲义气吗?」 「是某种程度的义气。而且,对于接下来就快死掉的家伙,那需要什么屁义气?就算我履行约定,若没有人因此感受到我的恩泽,那根本就没用。死人又不会替我做事。」 我无法再说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刚刚土仓跟佐野之间的交易,我还以为两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信赖关系。但是土仓跟佐野之间,没有约定也没有义气,更没有背叛。追根究底来说,连足以背叛的信赖都没有。他们的关系完完全全就是把人当道具使用的一方,以及被当道具使用的一方。 「现在的你没资格替别人担心吧?」 佐野又往低头不发一语的我走近。 「那么,这次我一定要给你致命的……」 「啊嗯?」 我的嘴巴突然念念有词,土仓因此停止动作。 「啊?你说什么?」 我仍然低着头念念有词地动着嘴巴,土仓探头并把耳朵靠过来。 而且没有任何防备。 「讲清楚一点啦!」 「我说我不会手下留情啦!」 大叫的我,用尽最后的力量让全身跃动,一站起来就从怀里拔出小刀砍向土仓接近过来的脸颊。 「什么……」 被我夺走「力量」的土仓整个人往前踉跄站不稳,我把夺取的「力量」原封不动地传送到高举到跟天花板呈直角的右脚上。 ——我要一击就摆平你! 巨响与冲击力道从我的脚到脑袋,然后响遍整座仓库。我使尽全力瞄准脚步不稳的土仓后脑勺所使出的下压踢,以踩扁土仓脑袋的气势撞击到地面,是现在的我用尽所有力量的一击。 「……」 土仓毫无爬起来的迹象。我踩着土仓半陷进地面的头,慢慢仰望昏暗的天花板。 想不到使出这一击就是极限呢…… 仿佛硬挤出全身的痛楚与疲惫的我深深「唉」地叹了口气。这一击,非常顺利。 现在的我只是把土仓与佐野拟定的作战计划,原封不动地再利用而已。利用对手因为占优势所产生的疏忽,利用我受了垂死的重伤,让土仓心生大意。 就像佐野利用自己受伤而欺骗我那样,我也带着伤势,等待土仓心生大意而让我有可乘之机。我之所以要柚岛暂停帮我疗伤,也是为了留下腹部的伤口。 要是伤口就这么愈合,虽说光线昏暗,但仍有可能被土仓发现。若是在伤口痊愈的状态下企图暗算上仓,被识破演技的可能性很高。既然没时间让伤口痊愈,就干脆利用它反向操作。 我要一次就摆平他。就算非常勉强,只要有机会让我使出那一击就好了。 这也算是一种赌注,但毕竟对手是那个执着很深的土仓,应该让他有机会彻底折磨垂死的我。身受垂死之伤的我,只能够靠这个方法打赢土仓。 ……可是好累哦。就在我还仰望天花板,静静地反复呼吸的时候—— 「土仓老大!」 我听到这阵子很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佐野就站在仓库入口处。他应该做过紧急包扎吧,我看他是用上衣缠住腹部的伤口。想不到他伤得那么深,还有办法走到这里来。 佐野看到陷进地面的土仓以及站在旁边的我,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眼前的状况。他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说: 「为、为什么……你还有那种力量……」 「如果说『多亏幸运女神的庇佑』,你相信吗?」 而且,还是嘴巴坏到不可理喻、脾气又拗的女神……不对,即便是接受她的帮助,称呼她「女神」实在是捧过头了,还是称呼她是坏心眼的回复魔女吧。 「唔……」 佐野彷佛不想听我这些戏谵的言词,他狠狠瞪着我并拔出插在腰部的小刀。拔出那把沾有真血液与假血液的小刀,因为他打算再跟我战斗。 我们同样身为伤员,虽然我的体力已到极限,多亏伤处已经痊愈到某种程度;不过佐野应该是处于连要站起来都很勉强的状态。若在这时候开打,哪一方会得胜是非常明显的。 尽管如此—— 「我要干掉你……!」 从佐野眼睛里散发的光芒并没有就此消失,反倒是充满「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目的」的危险光芒。 「……」 我直盯着拿小刀对准我冲过来的佐野,那不是想利用眼神牵制他的行动,而是为了整理我的思绪。 我就这么凝视佐野好一阵子,忽然间我背向佐野,然后往跟佐野站的地方完全相反的出口走去。 「想、想跑吗?」 听到他声音颤抖地这么说,我停下脚步,越过肩膀看他。 「看起来像吗?」 佐野「唔!」地说不出话。我看了他一眼,又往出口的方向走。 「怎、怎么了你?放马过来啊!」 我没有回答。 「你怕什么怕!我要让你见识到我一个人也办得到!」 我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住脚步。 「为什么——」 这时候佐野的语气变了。 「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听到他有如在发牢骚的声音,我再度停下脚步。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开口说道: 「如果我也处于你现在的立场,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呢。」 「咦……」 「而且啊,我很佩服你的胆识哟。老实说,当你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心想『如果你对我求饶的话,我就会海k你一顿』。」 但是这家伙却向我挑战。明知道一点胜算都没有,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弃。佐野对我的话感到讶异,我又轻轻地告诉他—— 「土仓那家伙,打算对你见死不救。」 「……唔!」 虽然表情僵硬,但佐野受到的动摇比我想象得还要少。或许他早就微微察觉到了,搞不好啦。尽管如此,佐野也只能跟着土仓,因为他没有其它选择。但是—— 「你豁出性命的那场赌注,真的不是盖的哟。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曾经赢过我一次。就算不跟土仓那种人,你应该也能够独当一面,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哟。」 我听到后面传来小刀「铿」地掉在地面的声响。 但是,接下来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至于我则是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咦?这样的话,你们是哥哥的朋友吗?」 「是的,我们是基于小小的机缘认识的。」 姑且不说算不算朋友,但是有小小的机缘应该不算是说谎吧? 佐野鸫,今年八岁,是个好女孩,就算看到陌生男子突然跑来探望自己,也完完全全信任对方。 「对了,你那个哥哥——好痛!」 可能是边说话的关系,结果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头。 「你、你没事吧?」 「你在做什么啊?真是的!算了,给我吧!」 柚岛还很鸡婆地说:「亏你平常还随身携带小刀呢。」从我手上接过苹果跟水果刀之后,她开始利落地削起苹果。厉害!这时候她要是有令人意外的一面,说「其实我不太会削苹果」的话就好了,真是个不太可爱的家伙。 后来柚岛把苹果切成兔子形状,盛在盘子里送过来,小鸫还笑咪咪地对她说:「谢谢。」 「你跟你老哥不一样,是个表里一致又坦率的好孩子呢……」 「咦?」 就在我不知不觉那么念 念有词的那一瞬间,柚岛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既然都说要原谅人家,这时候就不要再讲那种话了!」 「我、我不过是发一点牢骚,没必要用手肘撞我吧!」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没事!」 仓库那件事情告一段落后,过了一星期。今天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像这样顺便到佐野鸫的病房探望她。以佐野朋友的身分。 结果,后来我没有再对佐野做出任何动作。土仓那家伙也被自己一度以为逼到走投无路的敌人一次ko而尝到苦头吧,后来就没再看到他的人了。 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牵扯了吧——我心里那么想……原本是那么想的,但是又非常担心佐野他这个妹妹,于是就像这样偷偷跑来探望她。我想说我这个陌生男子独自造访女生的病房不太妥当,于是拜托柚岛陪我一起去。 我原以为会被她臭骂:「当初拼命提醒你不要陷太深,你完全没听进去还因此受重伤,现在还想再管下去?」但是当我说「我真的在意得不得了」而拜托她,想不到柚岛很干脆就说ok。对我的话感到讶异的她当然少不了无奈地叹气,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带了点笑容,女人心果真像海底针呢。 不过,我像这样跑来这种地方,到底想做什么呢?是为了帮助佐野他妹妹?但是五百万对我来说,毕竟是遥不可及的数目。一扯到这种现实问题,我的反应也跟一般小鬼没什么两样。 正当我不经意思考那些事情的时候—— 「那、那个。」 小鸫像是做好决定似地开口叫我。 「嗯?」 「我哥哥,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 她一讲完那句话,不知为何就突然对我深深鞠了个躬。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是要我把他当成朋友照顾吗?那这个举动也未免礼貌过头了吧? 「你哥哥,怎么了吗?」 柚岛问道,小转则不安地抓住被单说: 「哥哥他最近不知为何辞掉工作,又找新的工作了。」 「新的工作?」 「是的。他把头发染回黑色,还说跟我以后见面的时间可能会减少,那份工作好像很辛苦……」 我不由得跟柚岛对看一眼。佐野找新工作?他跟土仓的关系已经变成那样,当然是不可能在他底下做事了,但他似乎又找到新的工作并开始打拼了呢。而且,纵使必须减少跟妹妹见面的时间,他仍然努力想做好那份苦差事。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往上扬,然后像是劝告小鸫似地对她说: 「放心吧。」 「咦?」 「你放心,你哥哥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呢。」 至于「毕竟他曾经打败过我呢」这句话,我当然是咽下喉咙没说。 之后我们闲聊一下,在小鸫依依不舍的情况下,怀着对她过意不去的心情离开病房。因为要是继续待在这间病房,很可能会遇到佐野。但是我打算在这医院前面多待一会儿,以便跟佐野见面。 如果,见到他的话,我很想对他说:「上次你竟然敢骗我,王八蛋!」再往他大吃一惊并愣住的脸狠狠打一拳。 做完那件事以后,或许可以听听佐野说说他心里的事。或许还可以找美智乃或彩姐商量,帮他找一份格外好的工作或介绍哪一家有良心的信贷公司也行。 以豁出性命赢得的赌金来说,绝对不算高额。 大邪神之夜 「好久不见了。虽然这中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你是否还愿意帮我呢?」 「妈妈,我跟姐姐出去一下哦——」 纵使夹杂着引擎轰隆隆的声音,连在车上的彩美都听到那爽朗的声音。香烟烟雾越过稍微打开的车窗飘到外面,这时候可以看到另一头是七美对着屋内说话的背影。 「我要请姐姐载我一程。」 「哎呀,真难得。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啊?」 「要击退邪神!」 「哎呀呀,这样你们好像会晚点回来耶?要回来吃晚餐吗?」 「嗯——我们会在外面解决,搞不好还会在外面过夜呢。」 「是吗,那路上小心哦,也千万不要给周遭的人们添麻烦哟!」 「知道了——」 听着轻松的响应,然后是慢慢接近的轻快脚步声。这时候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七美像是滑进来似地坐到车上。 「喔,让你久等了——」 她心情相当不错,但接下来又不是要去什么开心的场所。 「……你真的也要去?」 「有何不可呢?正所谓『出门靠旅伴,处事靠人情』,如果有我在身边,姐姐也会比较轻松哟。」 看着在旁边嘻嘻笑的妹妹,夹杂着叹息的彩美把手中的香烟往烟灰缸捻熄。没办法。有七美在的话,总觉得会在某处发生什么惊人的事情,甚至会让情况变复杂,让事情产生破绽,因此并不是很想带她同行。但是就战力上来说,的确是令人很安心呢。况且七美跟这件事也并非毫无关系。 「你可不要鲁莽行事哟。」 「知道啦!」 她就只会出一张嘴回答。正当无奈耸着肩的彩美,准备开车往前进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她停下准备打档的手。仔细一看,在旁边的七美不知为何一会儿打开汽车前座置物箱,一会儿动动空调开关的四周。 「没有啦,我只是在找发射飞弹的按钮在哪里。」 「七美,后座比较宽敞,你还是去坐那儿吧。安分地待在那里,安分地睡觉吧。三天过后我会叫醒你的。」 「紧急逃生按钮呢,就是座位会『咻——』地飞到空中那种装置。」 「既然这样,也推荐你到后车箱哟?等你醒来的时候,搞不好是置身在黑漆抹乌的山中或者海里呢。」 对于姐姐用笑容回绝各种事情的温柔忠告,七美不悦地嘟着嘴说「哇」。 「之前听到我问『散布撒菱钮呢?』的时候,你明明有稍微考虑过的。」 「唔……不、不是啦,我是觉得那个叫刺胎钉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你有吗?」 「……嗯。」 就在彩美好不容易点头的那一瞬间,七美露出眼前出现王高无上饵食的猫咪眼神,并开始在四周寻找。 「马上在这里撒吧!」 「为什么?要是在这种地方撒的话,妈妈会生气的!」 彩美花了十五分钟以上,劝告眼神闪闪发亮提出那个要求的七美安分一点。 「真是的……」 其实已经迟到很久了。虽然不是正式委托的工作,但彩美的个人原则是约好的时间绝不能迟到。 正当她心想「稍微加快速度吧」的时候,整个人陷进座位里的七美,一副很不可思议地这么说: 「咦?座位,是不是比以前更宽敞啊?」 「唔……!要、要开车了哟!」 彩美不由得用力踩油门,七美因为这个不寻常的紧急启动而「喔哇!」地大叫。 「搞什么啦!」 尽管嘴巴不断碎念,七美也没有再追问刚才的疑问。她东张西望地环顾车内,似乎仍对「散布撒菱」的按钮很有兴趣。想不到那东西会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尽管松了一口气,彩美还是叹息起来。 总觉得自己才刚出门就碰到问题。击退邪神,十年前的了断。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一带也没什么改变呢。」 在宽敞的座椅上尽情把脚伸直的七美,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说道。 被黑色栅栏覆盖的校区,以及围在四周的树木。还有从树木的间隔隐约可见的校舍与操场。对体育系社团活动不热衷的风潮,至今似乎也没有政变,因此操场上没看到半个人。 「不过学校也有放假的时候呢——该不会是学校自行放假啊?」 「所以姐姐今天才被找来对吧。」七美说。 「咦,说到放假……」 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假日,只是一般的周末,也不是学校的创校纪念日……思考一会儿的彩美,终于想到答案了。 「啊,对喔!现在已经没有上半天了呢。」 「上半……!」 「咦、咦?什么?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不……没事……真的没事哟,姐姐……」(注:因为日本引进周休二日以后,各企业及学校都取消星期六上半天的制度,所以已经没有人说「上半天」这种话了。) 七美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难得用充满慈爱与怜悯的眼神看着彩美。彩美一面觉得七美怪怪的,一面穿过后门把车子停在校区旁边的停车场。那里平常是学校教职员工用的停车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到。 下了车以后,七美的视线往远方望去。 「怎么了吗?」 「那边完全都没变呢。」 那么说的七美,视线往操场旁边那片森林中央的建筑物看。在繁茂的森林里,它有如自己才是这校园的中心般地耸入云霄—— 「是啊……」 青钟塔。 名字是取自这所「青华学园」的「青」字,而被称为青钟塔。并不是因为它是蓝色的,反倒是由漂亮的红棕色砖瓦建造而成。学校指南的封面都一定会出现它,说是这所学园的象征,一点也不为过。说它「耸入云霄」,这形容并不夸张,总之它就是很高。高到由正下方往上看,都看不到最重要的时钟呢。 只不过,那所学园的象征以完整之姿威风凛凛地矗立,是几年前那个附有大型数字钟的位置还有钟面的时候。至于现在,却变成该有的东西并不在的状况。要说它是学园的象征,也变得有些寒酸。七美虽说部没变,但是跟彩美就读的那个时期比起来却逊色多了。 「那儿就某种意义来说,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呢。」 彩美夹杂着叹息如此喃喃说道,然后离开停车场。 她们步出学园之后便沿着围着校区的栅栏走,然后绕一圈似地前往她们的目的地——理事长的宅邸。虽然也可以穿过校区直接到理事长宅邸的后门,但对方说「不好意思,这里无法让车辆从正门直接开进去」;而且穿过校区直接过去的话,又非得通过那片茂密的森林,那她们可不太愿意呢。因为她们觉得那片森林很可怕,从以前就很讨厌那里了。 稍微往前走,就看见跟先前围住学园的黑色栅栏完全不同的豪华灰泥墙,以及里面的大型宅邸。那让彩美想起爷爷的家,虽然今年她没去拜访,这儿的宅邸没有爷爷家那么大,但也相当雄伟。 穿过挂着「青之宫」这块豪华门牌的大门之后,就随即向站在距离不远的男子表明她们的来意。穿着西装的严肃男子,可能没有听主人说她们会来,因此一脸讶异。七美喃喃说着: 「我们是击退邪神快递服务。」而被彩美敲了头,两人还有点小争执,但最后还是顺利进门。 「这是我个人的说法啦,总觉得这里好像黑道老大的家哦。」 被带到和室 等待的时候,在四周没有任何家仆的情况下,七美讲了很胆大妄为的话。不,就算这儿的家仆在场,她应该也是照说不误呢。彩美心想,「就算那么认为也别说出来吧」,因为她从以前就那么认为,只是没说出来。 正当彩美提醒盘腿而坐、悠哉悠哉晃动身体的七美说:「你脚放好啦!」要她规矩坐正的时候,纸门「咻」地拉开。 「抱歉打扰了。」 出现的是有着一头如丝绢般柔细的黑色长发,穿着美丽和服的年轻女性。 她应该是送茶过来吧。她先把摆了茶壶跟茶杯的托盘放在旁边,在房间前面正坐并轻轻低头敬礼。无论是她顺畅的举止,或者有如精巧的日本人偶的美丽装扮,都不像是一般佣人…… 结果,七美对着那名女性举起手说: 「嗨,小咲,好久不见。」 叫作咲的女性,突然抬起头来。可能是被叮咛没必要看客人的长相,所以才初次察觉到七美的存在。 「七、七美……!」 咲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胜过惊讶的强烈喜悦。 「咦?可是,我听说今天来的是你姐姐啊……」 「是啊,原本是那样啦.我只是跑来当跟班,还是说我不能来?」 「没、没那回事啦!」 咲连忙挥手否认。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大声嚷嚷很丢脸,咲随即拿起托盘遮住自己红彤彤的睑。 「没想到你会来……」 托盘后面传来她喃喃说出的这句话。 宛如局外人的彩美则用眼神问七美:「咦,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朋友啦,是我国中时期的同学。这孩子个性可靠又当过班长,我则是当过她的助手兼爱摸鱼的副班长。」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虽然听说过青之宫家有个独生女,但没想到她会是七美的朋友。不过经七美这么一说,她今年是十九岁,看起来跟眼前这位叫咲的女孩也是年龄相仿。两人既然是同学,说是朋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眼前还浮现出七美把工作都推给这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女孩身上,自己则乐得轻松的景象。 真是被七美打败了,结果她今天是搭彩美的车来见昔日好友,真是有够天真幼稚。 (既然目的是那个,直说不就得了?) 算了,天真的十几岁少女就跟同样是十几岁的人开心混,就让大人聊大人的事吧。 「七美,工作内容让我来谈就好,你到旁边去吧。」 「咦?可是……」 「没关系,你跟那位小咲一定有许多话想说吧?你们两个就到旁边聊个开心吧。」 七美剎那问露出讶异的表情,但马上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走吧,小咲!」 然后就抓起咲刚把茶摆好在桌上的手并站起来。咲回头对彩美露出「这样好吗?」的表情,但彩美则笑嘻嘻地开心送她们离开。 很好,如此一来终于能够静下心来谈事情了。也不用担心七美会在待会儿话讲到一半的时候捣乱。当她歇口气笔直端坐的时候,一名做和服装扮的五十多岁男性,像是跟七美换班似地刚好走进来。 他是青之宫家的现任大当家,也是青华学图的理事长青之宫权萨。他的白发,似乎比之前在毕业典礼上看到的还要多。不过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也难怪啦。 「你好,不好意思还让你今天特地跑这一趟……」 坐在对面低头敬礼的权萨,一副惶恐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彩美也跟着低头回礼。 「别这么说,我也很感谢您联络我来呢。」 权萨讶异地瞪大眼睛,可能是觉得现在的彩美跟十年前的她大不相同吧。因为,十年前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如果再发生什么状况就联络我,要是随便掩饰的话,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哟。」也难怪他会厌到讶异。毕竟他们不可能永远都是理事长与学生的关系呢。 「……经过查问,听说学园里又发生了无法解释的事件?」 没有理会讶异的权萨,彩美跳过一板一眼的问候,很快就切入主题。此时只见权萨愁眉苦脸地说: 「是的……最近不仅有目击到可疑人物的证词,校园内也不断有人发生原因不明的受伤、意外……学生之间似乎也流传着耸动的传闻……」 「因此跟十年前及四年前所发生的状况一样?」 「是的……我担心这该不会是将发生什么事情的预兆?」 「那个可能性很高呢。」 彩美喃喃说道并啜一口茶。好好喝,应该是刚刚那位叫咲的女孩泡的吧。 「……『钟』,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当她用湿润的嘴巴如此喃喃说道,权萨的脸色变得更暗淡。 「是啊……真的是非常惭愧。」 其实刚刚在停车场看到那座钟塔的时候就知道了,但还是无法掩盖内心的沮丧。话说回来,那个钟若是找到了,就不会像这样找彩美过来。 彩美静静地把茶杯摆回桌上。 「知道了,我会连同之前校内发生的事件一并调查的。」 「好、好的!非常谢谢你的帮忙!」 理事长低头感谢地说道。然后,他的眼神畏畏缩缩地往彩美这边偷看。 「万一,『那个』苏醒的时候……」 「请不用担心,届时我会扛起责任消灭的。」 一听到彩美语气坚定地那么说,权萨随即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连忙又补了一句说: 「那、那个,尽可能不要消灭,以和平的方式……」 他的话说得很保守,但诉求却很明确。应该是想说……毕竟那是祖先世世代代一直保护的东西。 「……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只要把钟找到,应该就没必要做那种事情了。」 这一次,权萨露出完完全全放心的表情。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把手伸进怀里。 「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咻」地把信封摆在桌上,是一个有厚度的信封袋。彩美也没有愚蠢到无法从那个厚度察觉到什么,她心想「果然拿出这个了」。 是谢礼兼封口费。 彩美不发一语地把那个收下来。 虽然事前已经表明过不收取任何费用,老实说,她非但没有拿钱的想法,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但有时候像这样默默收下,也是为了让工作能够进行得比较顺利。可以说是劳动与等比报酬吧,毕竟免费服务有时候也会让对方感到不舒服。搞不好他还把彩美当成打哪儿来的知名灵媒呢。 以前的话很可能会气得跳起来说「我可不是为这种事情行动呢!别开玩笑了!」但现在也已经成熟到知道发那种牢骚只是在浪费时间。 (总觉得,自己真的年纪大了呢……) 她忽然冒出那种想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为这种事情沮丧。 「怎么了吗?」 「……没有,那就马上——」 正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走廊传来「咚咚咚」的粗暴脚步声。就在她心想「会是七美吗?」的那一瞬间,纸门被用力拉开。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大骂声出现的,是戴着眼镜,看起来像银行职员又带有精英分子味道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比眼前的理事长年轻十岁,不过兄弟俩的眼睛还蛮像的。 「贵成,有客人在场耶!」 权萨对他突然闯进来的失礼行为大声斥责。 「客……?」 那个叫贵成的男人,彷佛这时候才发现到似地望向彩美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对自己的失礼行为道歉的意思。反倒是他好像知道彩美的来历,以及来这里的用意,因此看她的眼神变得更锐利。 ——要交给这种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家伙处理? 简直可以听到他讲出这句话呢。 「不、不好意思,愚弟太不懂礼貌了……」 「不,没关系。」 彩美对拼命道歉的权隆简短这么说以后,满脸不爽地从至今仍瞪着她的贵成旁边走过,然后离开这个房间。不过她还是感觉到贵成从背后投射过来的带刺眼神。 你这个碍事的家伙——搞不好他心里还这么想呢。彩美忽然觉得自己的嘴角上扬。 或许,事件解决的日子意外近了呢。 「哎呀——感觉好怀念哦。」 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七美一面「啾啾」踩着地板这么说,彩美也点头回答她:「是啊。」两人正走在因为假日而没有半个人的校内。 虽然刚刚在权萨的面前用了「调查」这么夸张的言词,但实际上只是像这样在校内到处走来走去而已。况且,目前也只是因为「搞不好是什么征兆」而开始调查,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斩获啦。 「反正接下来,就只能够期待我们的『事件体质』了。」 这个七美口中的「事件体质」,可以说是星弓家人所背负的宿命,也可以形容是类似抽到下下签,倒霉到「容易卷入奇怪事情的体质」。 虽然称不上是「常在外边走会碰到好运气」,但是像这样在案发现场附近乱晃,事件会自行朝她们接近。七美会特地跟来,也是基于「有我们两个在,发生事件的机率应该也会变成两倍」这个理由。 其实彩美也怀疑「事件体质」这个说法,也觉得这种作法很扯,但又悄悄冒出「搞不好这么做其实最有效率」的想法。像彩美她自己在十年前,也是像这样逐步卷入这学园的事件呢。 这里,私立青华学园对彩美跟七美来说,是她们的母校。 是从很久以前就双手控制这附近企业的名门——青之宫家创立的私立明星女子中学。以升学学校来说,堪称是全县排名前五名的学校。 彩美跟七美在小学班导劝说「要不要试试看」的情况下,就试着考考看。结果两人都轻松考上,当时彩美也不想跟关系险恶的小学同学念当地同一所国中;至于七美则是基于「反正难得考上了」的轻松理由,就念了这所学校。 对于小五就卷入奇妙事件(然后还超努力独自解决)的彩美来说,原以为这一次铁定能在这个新天地过着平稳的学生生活。 她渴望过不需要跟附身在楼梯间镜子里的妖魔鬼怪战斗的国中生活。虽然抱持这小小的心愿进入这所青华学园就读,但那个心愿还是被残酷的现实打碎。因为这所学校,也有「不寻常的问题」。 与其说是不寻常的问题,倒不如说是「有邪神」。 事情发生在距今十年前,彩美还是国三生的时候。与其说她无法跟周遭同学混熟,被众人当成是难以接近的独行侠,倒不如说是被当成不良少女。 由于彩美不习惯教室里和乐融融的气氛,因此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放学后到学校唯一中意的场所,也就是跑到屋顶上杀时间。 坐在少得可怜的廉价长板凳上,看着那座钟塔看到出神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打起盹来,等到自己突然惊醒,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只见太阳西下,操场上看不见任何人影。转头面向钟塔想看看现在几点,但是在昏暗的视野里,钟塔上半部好像龙罩着什么黑「雾」般的东西而看不太清楚。 纵使觉得很奇怪,但彩美心想「看不到就算了」,按着大大伸了个懒腰后站起来。虽然不晓得正确时间,但铁定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而通往屋顶的门也可能被锁起来。碰到这种情况,她可以用魔法破坏门,或者在不被别人看到的情况下,利用魔法轻飘飘地慢慢飞下去。 但可能这地方平常无人使用,幸亏门没有被锁起来,因此彩美打着阿欠走下楼。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景象映入眼帘。 有人倒在地上。 一名女学生倒在昏暗的走廊上。她讶异地喃喃说:「天哪……?」并冲过去把那女生扶起来。但接下来的景象更让彩美吓一跳。 她全身都是伤。那女学生的身上好几处都受了伤,而她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而且,那些还不是从楼梯摔下来所造成的伤,都是咬伤或撕裂伤,宛如遭到野兽攻击似的。 正当彩美纳闷地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她的余光扫到有什么东西在动。于是她抬起头来,然后看到走廊的深处,有道人影就站在楼梯前面。 不,仔细看的话那不是人影。那个奇怪黑影看起来像小孩子,腰部却弯得极不自然。定睛一看,又觉得像猴子。然后那个像猴子的奇怪黑影,丢下愣在原地的彩美,像风一样地下楼并消失不见。 后来,校内目击到可疑人物的证词,或原因不明的伤员居然急速增加。刚开始是「遭到野狗攻击」、「在楼梯跌倒」之类的报告,然后又演变成「遭到什么类似野兽的生物攻击」、「被某人从楼梯往下推」。最后「怪物」这个名词,渐渐从学生们的口中说了出来。 于是,彩美立刻造访理事长他家。理事长看到校内出名的不良学生突然造访感到相当讶异,彩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逼问:「这所学校有什么不对劲吧?请毫无保留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只见理事长的脸色当下变得惨白。 这所学校,有神明寄宿于此—— 你所看到的,或许是受那神明差遣的使鬼——当理事长当着自己的面那么说的时候,彩美没有讶异而是先抱头苦恼。而且领悟到一件事,「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上天注定呢」。至今她还觉得自己跟七美会进这所国中,该不会是这个神明所安排的。 根据理事长,也就是青之宫家现任大当家——青之宫权萨的说法,据说这所学园,自古以来就封印了地方上相传的神明什么的。而青之宫家的祖先世世代代都会祭祀——同时,也监视「祂」。 那个神明有着完全相反的两面性,一是为青之宫家带来财富并让他们持续繁盛至今;而反面就是没有敬奉祂还怠慢的话,不光是青之宫家,连这块土地也无可避免地发生灾厄。 传说很久以前,曾有某一代的青之宫大当家,就是没把祖先世世代代延续的风俗习惯放在眼里,甚至没有祭祀这个神明。结果这个神明苏醒、胡作非为,还把这一带化为焦土。据说这个神明,原本是青之宫家的始祖击败的太古野兽被神格化,身为暴神的祂似乎相当厉害呢。 这或许也可以算是证据吧,其实彩美后来在那钟塔附近调查的时候,果真遇到了复活的神明。她彷佛在自己的地盘捕获到猎物似的,把彩美拉进不知名的异度空间里。她在那儿对抗的那个像猴子般的神明,以暴神之名不知廉耻地胡作非为——而勉勉强强除掉祂,好不容易活着回到现世的彩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算什么神明?你根本是邪神哟,邪神!大邪神!」 而唯一能够镇住那个稍微不注意,就马上抓狂动怒又像狗的神明(七美评论,虽然外表比较像猴子)的灵魂,便是青之宫家代代管理至今的—— 「没有钟果然很冷清呢!」 七美遥望窗户外面的钟塔说道。 ——没错,过去在那儿的钟就是钥匙。青之宫本家称它为「镇魂钟」,据说敲响它就能够镇压狂暴的神明。甚至青之宫家在这封印之地设立学园等等建筑物,也是为了不让每天敲钟这个动作起人疑窦(这部分纯属彩美个人的推测,她以为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很容易以学园秘密的名义掩盖 )。 十年前,当彩美被卷入这事件的时候,关键的这个钟好像出现了裂痕。而那个神明可能就是那个原因才复活的,因此把钟送修以后,事情就告一个段落——原以为应该如此,但几年后,似乎遭到什么诅咒似的,又有事情发生了。 因为这个钟被偷了。在四年前的某一天,它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 结果这次,击退邪神的工作便很偶然(必然?)地,落到当时也就读这所青华学区的七美身上。 彩美一听说钟塔上的钟消失不见,便连忙提醒七美。「该不会是那个邪神再次复活了?」 (因为当时她临死前还边喊了令人不愉快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但是七美的回答却很劲爆,「啊啊,如果是那个变态怪物,我已经跟祂开打过并击败祂了。咦,还是说我的作法不妥当?」彩美对那个邪神倒是抱持一点点的同情呢。 虽然四年前就像那样,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简单就把事件解决了。但结果,消失的钟还是不晓得它在哪里,至今依旧下落不明。那个邪神若可以击败个两次,或许还能让祂稍微吃点苦头。加上青之宫家的人也倾全力寻找,想必那个钟再过不久就会被找到吧——想不到抱持那么乐观的想法,这次却是这种下场。要是再找不到那个钟,邪神苏醒、打倒祂这种事情就很可能一直循环下去。 其实这次像这样用「调查」这么夸张的说法在校内到处走动,也是为了让过去偷钟的嫌犯稍微感到不安。因为她们这边如果有所行动,对方可能也会采取因应措施。虽然不是什么最后一线希望,但眼前要引出连犯案动机都不明的嫌犯,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到底是谁又如何把那个足足有一个人大钟偷走,为了什么目的呢—— 当彩美做着各种推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七美,可能对只是在校园单调到处绕这种事早就厌烦吧,回头对她说: 「这是我从咲那儿听来的。」 好像是有关那个钟塔的怪谈及传闻一直源源不断。 从彩美念这所学校的时候就有类似的传闻,毕竟这学园是建在茂密的森林里。为了强调是「绿意盎然的学校」,那座森林一定会刊登在学校指南上,但实际上在通学的学生眼中,那只是一座又暗又阴森森的森林。学生跟老师几乎都不会走进去。 什么闹鬼、创校者的铜像半夜会在森林里徘徊等等奇怪八卦,连当时没有朋友的彩美都听说了呢。不过,现在流传的传闻,跟当时的又有些许不一样。 而话题的主轴是,为什么那座钟塔没有钟呢? 学生之间不断有疑问传出——明明大大的时钟数字盘上就有摆钟的位置,但是却看不到最关键的钟。要是钟还能配合时间演奏悦耳的音乐,一定会是学校最棒的地标呢,而以前好像有钟,怎么现在没了呢?结果那些疑问及谜团,很快就升华成传闻。 据说,以前有个女学生企图从这钟塔的顶端跳下来自杀,当时那个女学生曾在钟的上面刻下诅咒的话语,所以校方才把钟撤走。而且后来那个钟也换过好几次,但只要那个钟做更换,隔天一定会裂成两半,因此现在没有再摆钟了。传闻是这么说的。 「这样——这传闻还掰得真不错呢。」 实际上,那个钟别说什么更换好几次,根本连一次都没换过(对青之宫家而言,那个镇魂钟可是有着重大意义呢)。因此彩美觉得那个传闻还真能掰,但也的的确确是国中女生之间可能流传的传闻呢。 「其实钟只是被偷走的说——」 当她不经意地喃喃说道,七美彷佛想起什么似地说: 「啊,不过跳楼女子的传闻,我还在这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哟。」 「咦,不会吧?」 彩美非常讶异,因为从没听说过那种传闻。正当她心想「该不会是自己很少碰八卦」的时候,七美不知为何露出「不妙!」的表情。 「啊,这个嘛……该不会是从我这一代才开始流传的啊?」 她没有把话讲得很清楚并支吾带过。是怎样,为了帮很少碰八卦的彩美解围吗?希望她别再追究了。 (跳楼自杀的女学生鬼魂是吗?) 自己当大致上调查过这所学校的事情,什么女学生跳楼自杀也当然不是事实。但是根据那传闻的说法,钟之所以没有回归原位,是那个鬼魂的关系。 「对手若是鬼魂,那就真的没辙了呢。」 彩美「哈哈」地笑起来。倒是她的脑里,已经描绘出比鬼魂还要真实的嫌犯模样。 结果,那一天就这么平静无事地渡过。 就算姐妹俩有「事件体质」(虽然自己不太想承认,但觉得七美的形容很贴切),也不可能才一天就发生什么事情。 由于明天是星期日,校内并没有学生,可以继续进行调查。因此今天就自然而然在青之宫家住下。 姑且不论,不能当着委托人的面前尽情灌酒,以及既然是自古流传的名门世家,用餐时间谨慎到让人无法动筷子…… 「哈……啊……」 但唯独这浴池…… 「这泡澡的水……真赞哪!」 赞,好赞,超赞,赞到无话可说。 柔和的自然触感,以及夹杂热气所散发出来的木头香气,简直是赞到难以言喻的超级宽敞天然桧木浴。这比一般的旅馆要豪华许多,光是像这样泡在里面,感觉今天在校舍到处跑的疲惫也会跟着融化呢。 当她心想「要是能在木盆摆上清酒在水上飘,那就更完美呢」,并且尽情伸展身体的时候,忽然间通往脱衣间的门「嘎啦」地打开。 「哎呀……?」 「哎呀!」 后者的「哎呀」是彩美发出的,前者的「哎呀」——是咲发出来的。她确认在浴池里的是彩美以后,脸渐渐红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真是不小心……!」 「啊,没关系,没关系哟,是我自己泡太久了。」 「我、我马上离开。」 「请等一下。」 彩美叫住慌慌张张准备出去的咲。 「不嫌弃的话就一起泡吧,反正我们都是女的,我不会在意的。况且追根究底来说,应该是我离开才对呢。」 听到彩美的提议,咲讶异地瞪大眼睛眨呀眨的,不久她便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咲「呼」地舒服泡澡而眯起来的眼睛好柔和,而她从热水表面露出来的白皙肩膀就像陶器那么细致,或许可以用白磁来形容呢。而且她气质高雅,「可爱」这个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并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还很恰当呢。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呢……) 「请问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可能是彩美直盯着看的关系,咲纳闷地看着彩美这么说。 「啊,没有啦,没什么事……对、对了,七美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啊?」 「咦?」 「你是她以前的朋友对吧?我只是很好奇七美当时给人怎样的感觉啦。」 纵使大概想象得出来,但朋友或许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这个嘛……」 咲的眼神彷佛是思绪回到当时似地,瞬间在半空中飘移。 「感觉像是超人吧。」 从她那可爱的嘴巴脱口说出意想不到的名词。 「超、超人?」 「啊,这说法很落伍吗?」 彩美不由得失声惊叫,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没有啦,与其说落伍……」 七美的确是很像超人,但不能说是女超人吗? 「对我来说,她就像个英雄呢。」 咲用遥望远方似的表情说道。看着她那可以用「陶醉」形容的表情,彩美的脑里随即浮现出某个名词。 崇拜。 虽说两人并非同时期念这所学校,但七美过的是什么样的校园生活倒是很容易想象。反正就是原本带领附近坏小孩的小学生,升格成国中生而已。 这个性应该像爷爷吧,七美就是有号召众人的才能。别看七美那个样子,她可是很会照顾人,可能是她那大姐头的个性有说不出的吸引力吧。看在这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眼里,七美或许就显得新鲜、耀眼呢。明星圈中破天荒难得一见的不良少女与千金小姐。 (想不到七美那家伙,并没有对这女孩伸出魔掌……) 当彩美被那么可怕的想法缠住时,忽然间热水「哗啦」地往她这边流动。仔细一看,咲正把身体转向彩美。 「彩美姐呢?」 「我?」 「你也知道我是未来的理事长接班人,因此得听听看校友的想法呢。」 原则上现在也是在做辅佐理事长的工作哟?——语气虽然是半开玩笑,但咲的笑容却隐约露出寂寞的感觉。 (她是不是不太想继承这个位子啊?) 彩美忽然间冒出这种想法。可能是察觉到彩美那种视线吧,咲像在掩饰什么似地问: 「对、对了,那么当时的彩美姐呢?」 「我啊……这个嘛——……」 彩美「嗯——」地拉长语调。 「应该算、相当粗暴吧?」 彩美开朗地笑着说道,咲则讶异地瞪大眼睛。 「你以前……很粗暴?」 「嗯,现在回想的话啦。」 彩美还调皮地嘻嘻笑。 「你也知道嘛,国中正值青春期,不也就是叛逆期吗?当时的我总觉得跟父母比起来,自己跟周遭朋友比较合得来。可能是我总是板着脸的关系吧,而且老是出手教训自己看不顺眼,或跑来惹我的那伙人。那个时候我总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敌人呢。」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单纯算是脾气拗啦」。 「叛逆期……是吗?」 「没错,就是叛逆期。难道咲没有经历过吗?」 「不是啦,我……」 咲的话讲得含糊不清的。这个外表看似乖宝宝的千金小姐,或许没有过那种时期呢。 「反正,我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呢。私底下也有针对我的各种说法呢。」 当彩美一那么说,咲畏畏缩缩地开口说: 「那个……难不成『四十四届的魔女』,指的就是彩美姐你吗?」 哗啦! 彩美差点沉到浴池里。 「噗!呃呵!拜托,那、那是什么啊。」 当身上滴着水的她那么问,咲有点顾忌地这么说。 「不、不是啦,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好像是四十四届的学生里,有那个……或许说『大姐头?』可能比较合适吧。似乎当时出了这么一个人……」 四十四届?没错,正是自己入学的那一届。彩美还记得老妈曾经一时说溜嘴说:「听起来好不吉利哦!」还差点哭出来呢。 「不好意思……那个应该就是指我……」 很遗憾的是,我想不起来同一届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被大家以那种方式称呼呢。咲拼命对沮丧到巴不得从此永远沉在浴池里的彩美说: 「可、可是,大姐头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有能力当哟!」 「谢谢你的夸奖……」 或许这是她顺着彩美的语气说的恭维话,但已没办法补救。要是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搞不好会有更不堪的回忆被染黑呢,于是彩美半强迫地转换话题。 「话、话说回来,那位叫贵成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说……贵成叔叔是吗?」 「嗯,刚刚跟他有一面之缘。」 「叔叔他……」 咲这时候有点欲言又止。 「他这个人……有点可怕……」 然后咲就没有再说下去,可能是她天生就不爱说别人坏话吧。纵使她没说,也能够明白她对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彩美想多了解那个人的详细情报,但咲似乎不想谈有关她叔叔的话题,只好作罢。又闲聊一会儿,彩美说声:「我先告辞了。」而先行离开浴池。 等顺利解决这次的事情,彩美打算利用今天拿到的酬劳把家里的浴缸换成桧木的。 虽然主人请彩美换上浴衣,不过被她婉拒了。因为自己为了工作而临时在当地住宿,是有如家常便饭的事情,所以车上经常堆了好几天份可供换洗的衣物。而七美这个人也很会精打细算,也事先准备了自己的换洗衣物。或许正因为是自己朋友的家,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有过夜的打算。 今天暂住的是距离较远的客房,正当彩美下半身穿着裤装,上半身穿着白衬衫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摆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液晶画面显示的名字,她紧张地先东张西望一下,再把半开的纸门牢牢关上,最后像是隐藏手机似地弯着身体接电话。 「……啊,龙助?——嗯,我这边没问题,放心啦……嗯,因为是有点久远的事情,有点在意。所以,这次周休二日就暂时不能去你那儿了……你要记得正常吃三餐哦,不要老是吃泡面……嗯,知道了。我会小心,也不会勉强自己啦。嗯,再见——」 「姐姐。」 「哇呀?」 手机差点从彩美手中滑出去。她马上往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回头看。发现七美不知何时打开纸门往房里偷看。她看着彩美手上差点丢出去的手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龙助哥?」 「啊!咦?不是啦,那个……没、没错哟!碍着你啦?」 「干嘛气成这样?冷静点啦,大姐头。」 「要你管!我说七美,你能不能把蹑手蹑脚的毛病改一改啊!纵使我不可能让别人跟在我后面,但是——」 彩美没有把话说完。七美应该不会没有理由就隐藏脚步声,应该啦。 「有什么事吗?」 彩美立刻把手机放进包包里并问她。 「姐姐,明天你就跟龙助哥过吧。」 她停下拉拉链的手。 然后抬头看七美,而七美也只是凝视着彩美。她的表情与声音并没有什么含意。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应该就真的只是不经意地劝彩美跟龙助过这个周休二日吧。 退出吧。 虽然七美那么说,但彩美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丝惊讶。因为七美又不是第一次讲这种无厘头的话,从她半强迫插手这件事的时间点上来看,只能够朝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的方面猜测。 不过,彩美也不是那种会在紧要关头乖乖退出的人。 「理由是什么?」 「……」 七美把眼睛别到一边。 「不能说吗?」 「嗯……」 七美的响应很含糊,而且一脸困惑地抓脸。 看到七美这个样子,彩美忽然想起一件事。 七美自己可能没印象了,但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七美上幼儿园的那个年纪,某天晚上七美突然抱着枕头来到正在睡觉的彩美房间。 现在想想,原因搞不好是那一天的灵异节目。七美看起来一脸平静地看那个节目,当时没有人积极切换频道,但实际上她可能已经受不了呢。 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彩美,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你睡不着吗?」七美则是有点面 带难色,含糊地点头说:「嗯……」接着也没问彩美的意见,就窸窸窣窣地自行钻进她的被窝,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地开始睡起来。 彩美不懂她怎么没去找妈妈,反而跑来这边。或许只是距离比较近,也可能是顾虑到妈妈还得照顾刚出生的美智乃吧。尽管如此,彩美倒是非常高兴她会像这样依赖自己。 不过隔天早上醒来,就没看到睡在旁边的七美。觉得纳闷的她来到客厅,发现七美正若无其事地吃早餐,也完全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彷佛在表达昨晚只是一时的错觉,就当作从头到尾都没发生过,把一切都忘了吧。 (或许那是七美最后一次对我撒娇呢。) 她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而且这孩子从以前就有什么事情都自行解决之嫌,因为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有什么破绽。 彩美无奈耸了耸肩并大大叹口气,她刻意不看七美,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包。 「那我也不退出。」 「姐!」 七美大声喊叫。 「怎样啦?」 彩美「滋——」地拉上包包的拉链并站起来,然后慢慢用手指弹眼前的七美额头。 「好痛!」 「你什么时候跩到可以命令我?还是怎样?你觉得年纪大的人,应该撒手别管?」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况且那句话才是我要说的呃,小鬼头给我退出不要管!」 「好痛!好痛!」 彩美「啪!啪!」地连续弹七美的额头。加上彩美的个子比较高,所以很容易打中。 「唔~」 虽然拨开卡车对七美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对这种简单又集中目标的攻击却意外没辙,还气得有点哭出来。 「……」 七美捂着红彤彤的额头,动着嘴巴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咦,什么?」 就在彩美因为听不清楚而附耳过去的那一瞬间,七美突然抬起头来。 「姐姐你这个笨蛋!亏我还特地帮你制造机会呢!那就祝龙助哥去找十几岁的年轻美眉劈腿吧!」 七美不知不觉真的生气丢下这些话,宛如脱兔般地往走廊冲。 彩美不断抽动的脸颊好不容易靠大人的宽容而抑制住,再设法让脑袋冷静下来,回想七美说过的话。若非靠温柔姐姐应有的包容力,根本就无法接受那些令人气炸的话——但彩美回想的不是这些,而是七美说在更前面的喃喃自语。 ——姐姐的职责已经结束了。 她的确是那么说的,的确曾那么说,但是…… 「……她的意思该不会就是,『年纪大的人应该撒手别管』呢?」 太没礼貌了。 晚餐时间没有喝太多酒果然是对的。 「——给我起来。」 突如其来传进耳朵的尖锐声音,立刻把彩美从朦胧的意识拉起来。 「不准出声。」 她睁开眼睛,在黑漆漆的视野里,隐约看到两道影子,而且就夹在正在睡觉的彩美两边站着。对方用手上的手枪抵着彩美的头说: 「站起来。」 「……」 彩美一面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面慢慢站起来。加上是睡在不习惯的被褥里,因此腰有点痛。 「把手举起来,慢慢的哦。」 她照对方的话乖乖举手。其中一名男子确认彩美手上没有握任何东西,正要把手伸向彩美的身体时—— 「我没有带武器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啊呼」地打了个呵欠,怎能让对方随便乱摸自己的身体。 「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那种玩意儿。」 那一瞬间,彩美的指尖闪烁着蓝白色的雷光,从那里释放出像箭一般的雷击,撞到天花板并产生火花。 「哇?」 男子们的意识与视线,剎那间往那边看。对彩美来说,那一瞬间的时间对她已经是绰绰有余。于是她一口气弯下身子闪避枪口,而轻飘飘散开的长发,挡住男子们的视线。男子大概被吓到而开枪,轰然一声的枪响只是轰掉她头发尾端的一撮发丝。 「哼!」 接着她从弯曲的姿势,往上伸展似地用膝盖攻击左边男子的腹部。就在男子发出痛苦声音的同时—— 「臭女人——」 她看到右边的男子拿枪瞄准自己。 「太慢了太慢了!」 这时候紫电一闪,向后转的彩美手指头释放的雷击,在男子还来不及扣扳机以前,就先将那把手枪弹飞了。 「看本姑娘的长腿!」 紧接着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脚,往男子用手捂住呻吟的脸狠狠一踢。飞出去的男子撞到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 「想偷偷摸进女生的床,就只有这点能耐?」 彩美轻轻拨了一下披在肩上的乱发。就在这时候,走廊上传来「咚哒咚哒」跑过来的声音。过没多久,纸门上就映着数道影子。 「喂,这边怎么——」 就在那影子准备拉开纸门的同时—— 「给我退开!」 彩笑出声大叫并用力把手往上举。魔力突然刮起的强风把纸门跟后面的男子一起打落。 「我这个人的个性可是相当粗暴的。」 她不屑地看着被吹倒在中庭的那些男子,然后离开独居房到正房去。七美那边……就算不去管也应该没问题吧? 对于偶尔冲上来的男子们,彩美还是跟刚刚一样用魔法把他们轰飞并继续在走廊上前进。来到正房旁边她想找的房间门口之后,她停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把纸门踢破。 「咿……!」 在房里的,是抬头看着她又满脸惊恐的贵成。彩美露出挑衅的笑容,低看着他说: 「既然对手曾经打倒神明,那些家伙称得上战力吗?遇是说你的钱不够雇用更好的打手来对付?」 「唔……可恶!」 可能是豁出去了吧,贵成站起来往彩美扑过去,但是她轻轻松松就闪开,还把他毫无防备就伸向自己的手臂往后扭转固定,并将贵成整个人压制在地面。再把自己被夜晚的冷空气冻过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脖子上并恐吓他说: 「要是敢再乱动,你将会尝到比电击棒可怕好几倍的苦头哟。」 贵成吓得全身颤抖,并决定乖乖不要乱动。在他背后的彩美说道: 「觉得我们很碍事吗?能够对抗那个神明的我们,碍着你了吗?」 贵成没有回答,没有理会他的彩美又继续说: 「况且我们也不是外行人。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因为股票惨跌,已经负债累累到喘不过气了。你想利用那个神明跟钟,好好大赚一笔。对吧?」 据说那个神明会帮青之宫家带来财富。虽然不知道那传闻是真是假,育之宫家也的确一直繁盛至今。 然后,是作为封印神明关键的钟。只要善加利用,或许就能够操纵神明,让那些利益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过,那也未免太顺利了吧。因为不仅缺乏真实性,也不确定那个神明是否真有那种力量。就算贵成不相信那神明真有那么灵验,但是—— 「至少现在青之宫家的大当家权萨先生,相信那个神明会带来财富也会带来灾厄。但主要还是害怕灾厄吧?既然这样,只要偷走那个唯一能镇压那个调皮捣蛋的神明灵魂的『镇魂钟』并藏起来,就能够拿那个钟的下落当挡箭牌勒索金钱。在这个事件的人质是那个钟呢。与其仰赖莫名其妙的神明赐予利益,那么做还比较实际呢。」 但是,若打算像那样利用神明或 威胁权萨,唯一能够跟那个邪神相抗衡的彩美或七美在的话,就什么都甭谈了。因为不论发生何种灾厄,权萨只要在紧要关头拜托她们俩,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但那会阻碍到他的交易,也会拉低「钟」的价值。 于是便派人攻击碍事的彩美。恐怕七美也感应到这件事,才会叫她撒手别管吧。但怎么能被她瞧不起呢,自己的本领又没退步到会被那种突袭撂倒。 「我本想耐心等候,幸好你这么早出现,帮了我好大的忙。」 如此一来事件解决了。再来只剩下逼他供出钟藏在何处——正当彩美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走廊又传来脚步声。以为还有余党的彩美立刻摆出架势,结果出现的并不是余党。 「这是怎么回事?」 来者是权萨。权萨的房间离这里有段距离,可能是听到些许声响而赶来。彩美简短地说明来龙去脉。 「贵成做出那种事情……?」 权隆气得声音直发抖。 「我看你是希望学园内的一切都消失……不,如果出现什么不容忽视的重大损害,你打算趁机提出交易吧……快说,你把钟藏到哪里去了?」 权隆的手用力贴住他脖子盘问。 「哼……」 贵成的肩膀抖了一下。 「嗯?」 贵成用力转头,抬起怒不可遁的眼神瞪着彩美说: 「别开玩笑了!偷钟的是你们吧!我才要问你们把钟藏到哪里去了呢!」 咦……? 剎那间,彩美的脑袋一片空白。 把钟藏到哪里去了? 你……们? 脑袋拼命想厘清贵成丢出来的话,又听到有人从走廊跑过来的声音。彩美讶异地连反应都忘了做,此时有个女性慌张的声音传进她耳朵。这声音在晚餐时间曾听过,是咲的母亲。 「老公,咲没在她房间!而且,七美也找不到人……」 这时候彩美想起七美刚刚说过的话。 姐姐的职责已经结束了—— 学生时期因为阴森森而遭到众人厌恶的森林,即使过了十年之久,还是一样阴森森的。加上是三更半夜,又显得格外阴森。彷佛奔跑在黑漆抹鸟的空间似的。 原本想利用魔法打出火球当作照明,但还是作罢。如果不小心引燃就糟糕了,反正也知道目的地怎么走。即使茂密的树林遮住天空,从那缝隙仍然可看到它威严的容貌。 青钟塔—— 有预感它大概在什么地方。彩美的直觉从以前就不曾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失误。她只是往那里前进,过没多久,那个地方就出现了。 原本一直遮住天空的树林消失了,那儿像开了个光洞似的,月光从天空灌注下来。然后在那中央,在耸入云霄的钟塔旁边,有两道人影正面对面站着。是七美跟咲两个人。 「七美!」 彩美叫她,但七美并没有回头。但是彩美没有理会,继续对着她的背影说话。她边跑边说出自己心里想的话。 「七美……七美,四年前你并没有真的打倒邪神。不,应该说那个邪神本身,根本就没有苏醒,对吧?」 的确,彩美的职责早就结束了。因为那神从那一天之后就不曾复活。 十年前彩美打倒那个邪神的时候,祂的确撂下「我将再苏醒」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但是,他真的在那四、五年间就轻易苏醒了吗?就算是神明,生命力也太强了吧。 姑且不论十年前那一次,四年前七美是自己那么宣布的。除了七美以外,没人目睹到那一瞬间。如果,她对彩美讲的是说话;如果,她不希望担心邪神搞不好复活了的彩美续续涉入那个事件,而刻意撒谎…… 那么交友广阔又机灵的七美,应该有办法刻意散播看到奇特景象的传闻吧。然后,她朋友咲也很可能从旁协助。毕竟她说自己曾担任过学生会会长,更重要的是,她是理事长的女儿。 或许她操弄传给权萨的情报,让他直接听到紧张险恶的传闻。照理说权萨应该会把那个传闻,当作不得泄湿出去的秘密处理。 「偷走那个钟的也是七美你吧?对不对?」 其实这个推测她有些顾忌,虽说是半随便乱猜的推测,但那如果不是鬼魂干的,也是能够解释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这件事。如果那个人是七美,就很容易办到。不论是爬到上锁的钟塔,或是独自扛那么大又重的钟下来,对她来说都没问题。 从以前她就很喜欢高处,搞不好平常就会偷偷爬到这座钟塔呢。然后,或许有人撞见她那个动作。 从钟塔跳下来的女学生鬼魂。 但是任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以后还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七美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出偷钟、捏造邪神存在的事情呢?她实在是想不透。虽然七美喜欢恶作剧,但再怎么样这并不是用一句恶作剧就能够带过的事情。 「……」 七美并没有回答彩美的问题。彩美没有管她又打算继续逼间,这时候咲「唰」地插进七美与彩美之间。彷佛在说「换我来回答」地保护七美。 「不是的!七美是为了我而去偷钟!」 「咦……?」 为了我? 「因为我说……如果没有那个钟……如果没有那个钟就好了……因为我说,那个束缚在这里的钟消失不见就好了……」 彩美愕然失色。 叛逆期—— 因为她是乖宝宝,又是地道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出现叛逆期这种状况呢?结果,这女孩也有过那段时期。她一直待在这鸟笼般的学园,任由心中的想法一天比一天高涨。 十五岁。虽然每天在短暂消逝而过的日子里飘来荡去,但有时候也会对「未来」的自己充满幻想。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自己接下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在不安与期待中卷摆不定的那段时期,一旦面临现实「自己的未来只有唯一这条路」;一旦承受不了,青之宫的大当家代代都必须守护「镇魂钟」这个事实……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七美跟我说『既然这样,干脆把那个东西偷走吧』……还说『你放心,就算有什么万一,我也会设法帮你解决的』……」 咲喃喃说道,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很符合告白自己的罪状。但是,跟忏悔比起来,那表情却浮现出强烈的喜悦与骄傲呢。 对我来说,她就像个英雄呢—— 此时彩美眼前浮现出七美露出调皮的笑容,对咲做出偷钟这种提议的模样。在咲眼里,七美一定很耀眼吧。她潇洒地出现,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也帮自己改变那个原以为不可能改变的唯一选择。 「所以,你看这个!」 那么说的咲拿出来的,是一支可爱的淡蓝色手机。正当彩美感到纳闷「她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有个非常惊人的东西映入她眼帘。 「那个……!」 彩美看到手机吊饰——那个挂在尾端的东西,讶异地瞪大眼睛。那是彩美还待在这所学园,己看过无数次的那个钟。只不过,它的尺寸变成钥匙圈那么大。 「七美她真的无所不能哟!」 那么说的咲笑了起来。她凝视那个钟的眼神,彷佛在炫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实物似地闪闪发亮。 彩美不禁抱头烦恼,这是什么情况啊?七美在那个时候的确跟宇宙什么怪异的地方有奇妙的交流关系。虽然无法得知是什么样的组织,但是让物体缩小这种事情,或许很轻而易举呢。 只是没想到那个钟,现在是在这种地方。 「咲。」 就在这个时候 ,一直保持沉默的七美开口说话了。咲笑容满面地看着七美说: 「什么事?」 「让那个钟,回归原位吧。」 咲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咦……」 「我还是觉得那个并不适合让你带在身边,要让它回到应该在的地方。」 七美静静地对脸色僵硬又愣住的咲这么说。而咲的眼神彷佛求助似地飘移,嘴唇也微微地颤抖。 「为什么……怎么可以……不是说这个像护身符。搞不好那个神明就寄宿在里面,那个时候……」 「没错,我的确那么说过。」 「而、而且,你今天不也像这样来帮我吗?因为我写信向你求助,说我偷钟的事情好像快被叔叔知道了……」 咲这些话,让彩美想起一些事情。当彩美刚开始说要来这青之宫家的时候,七美曾说:「那刚好。」那个时候彩美只是以为她想搭便车到某处,不知不觉就没把那句话放在心里,结果她错了。 被找来这青之宫家的,不只彩美一个人,七美也被找来了。只不过叫她来的是别人。权萨的委托只不过是杞人忧天,担心过去的事件再度发生,但咲担心的却是贵成对她的怀疑。 彩美看着七美的脸。七美则是双手叉在胸前,以强烈的眼神盯着咲看。 彩美原以为自己来这一趟,是要跟十年前做个了断。但是,七美不也一样吗?虽说是为了安慰、鼓励朋友,但做出偷钟这种让周遭陷入一片混乱的轻率行为,可以说是一时的敷衍,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七美不也是为了那个行为所导致的结果,而来做个了断吗? 终于,七美往前踏出一步说: 「咲,把那个钟给我。我要把它恢复原状,摆回原来的位置。」 「唔……」 咲扭转身体想躲开七美伸过来的手,她把挂了那个钟的手机抱在胸前,设法把它藏起来。 「咲。」 「……」 「唉,你不是想离开青之宫家?你不是说不想受到束缚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如果你已经做好觉悟,就算知道会为难你父母,也会跟他们说:『既然钟不见了,那就不需要我了吧!』然后迅速带着那个钟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啊。那样子的话,我也能够让这个谎达到它的目的。」 「……」 「但是你害怕,你害怕离开青之宫家以后,就必须独自生活……而那个钟就在自己手上,因此就没有任何束缚自己的东西,也随时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问题是你认为的『随时』跟『有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哟。唉,如果你真的想离开这个家,在你把那种『玩具』当成宝贝以前,应该有更需要做的事情吧?」 没错,就算偷了那个钟让它消失不见,也不会改变咲继承青之宫家与这所学园的事实吧?其实咲还有其他必须面对的事情…… 「所以,把那个钟给我吧,它对你根本就没有帮助。」 「不要……」 咲微微摇头并往后退。 「咲。」 七美又往前靠近一步。 「我不要……」 「咲。」 「我不要!」 沙沙。 就在咲大叫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彩美觉得全身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又毛骨悚然的寒意,而环绕在这一带的空气质量变了——因为这一带的空气一下子变寒冷。 「什、什么……」 尽管大吃一惊,那还是激起彩美过去的记忆。那个十年前曾感受过,至今仍记忆犹新的感觉—— 仔细一看,有黑「雾」状的东西从咲背后往上窜。不,与其说是咲身上冒出来,倒不如说是从她的手机——那个手机吊饰前面的钟冒出来。原本站着的咲被那黑雾团团包住之后,脚步开始变得不稳。 「咲!」 七美连忙冲上前,扶起有如断了线的傀儡,已经失去意识的咲。并且把她拖离开那团黑雾,那个动作也让手机从咲的手上掉落。 手机掉到地上以后,那团黑露喷出来的速度变得更加剧烈并且不断聚集,然后开始形成巨大的黑影。那个黑影在众目睽睽之下巨大到必须抬头仰望,看起来就像一双用四脚爬行的巨型猩猩。但是,他的手却异常肥大,手臂比大型原木还要粗。然后像夹在手臂之间疑似脸部的位置,他的眼睛如摇曳的火球般闪闪发亮。 「他是被青之宫的人的想法所吸引而苏醒的吗……?」 七美「啧!」地乍舌。 「你说苏醒……是那家伙吗?」 那的确跟彩美以前对战的邪神长得很像,但当时他不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模样。照理说应该有实体,而且像是一只全身覆盖棕色毛发的野兽。 「正如姐姐所说的,我连这家伙完整的模样都不晓得。但是,这种像幻影像鬼魂的东西从以前就缠着青之宫家不放,因此该不会是跟那家人的强烈想法产生撞击,硬是被引出来呢?」 幻觉、幻影、鬼魂。原来如此,虽然不晓得哪一个才正确,但是他像这样现身在大家面前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好极了!那我就再一次以限时专送的方式把你送回阴间吧!」 彩美「啪!」双手击掌,当她慢慢松开合起来的双手,中间便出现雷光「啪滋啪滋」地发出爆裂声。正当她心想——直接用魔力先发制人,给他狠狠的一击时,突然有人从旁边拉住她的手。 「你、你做什么啦,七美!」 拉住彩美的手不是别人,就是七美。结果彩美原本集中的魔力,因为中断而导致手上的雷光消失。七美对想要抗议的彩美说。 「空间这么窄,没办法战斗吧!」 的确没错,可能是眼前这个影子怪物的状态还不稳定,因此只是呆呆站着而已,但的的确确可能对四周造成些许损害。 「要干掉他只能够趁现在!而且只要有心,那种程度的怪物只要一击就能摆平吧!」 「可是我不想伤到那座钟塔!」 因为七美的响应出乎意料地强烈,彩美不禁大吃一惊。按着七美拉着愣住的彩美的手,并且背着咲往前冲。 被七美硬拉出森林之后,她们来到位于森林前方的操场。这里就跟刚才的地点不同,就算发动大型一点的攻击也没问题。 正当彩美心里那么想的时候,过没多久从森林那边就传来树木「啪叽啪叽」折断的剧烈声响。回头一看,那个黑影正以巨型推土机的气势穿过森林,还立起巨大的身体一面扫倒四周的树木,一面快速追上来。 「明明只是影子却又很贼地有实体……也太讲究了吧!」 「是他对姐姐怀恨在心?还是被有青之宫家血统的咲吸引啊?」 喃喃说道的七美,把原本背着跑的咲慢慢放到地上。 「嗯……」 咲发出轻微的呻吟,看来好像恢复意识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目击到往这边逼近的巨大黑影。 「咿……!」 咲因为恐惧而吓得说不出话,站在她旁边的七美训话似地告诉她。 「看到了没,咲?那就是你们家族世世代代当成宝贝守护至今,你也想要仰赖的『物体』。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只是只腐朽的怪物哦。」 接着七美用力蹲稳马步,左手在前,右拳往后拉。 「然后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在四年前帮烦恼的朋友出歪主意,让她渡过眼前难关的白痴哟!」 一阵爆风以七美为中心「轰!」地卷起。七美的头发被吹起来,她的眼睛直盯着一点,直盯着那个逼近而来的巨影看 。 「……」 冷眼旁观的彩美则耸耸肩站在旁边,并放弃发动魔法。看样子,自己应该没有登场的机会了。 七美又对咲说: 「咲,千万不要想仰赖那种怪物或我哟。你的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去开创。」 最后,七美的拳头彷佛把紧缩的力量整个解放开来,笔直地往前打出去。剎那间,空气「砰!」地发出爆炸般的声音。从那儿释放出来的破坏性冲击波,吞噬了那个黑影。 此时黑影像吹熄的蜡烛般,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那是适合一名过去被称为英雄的少女,最完美的一击。 星期一早上,车站前的圆环充满快步往来的行人。 有为了小考一面发牢骚一面往前走的学生,心想「接下来还有一个星期要熬呢」而懒洋洋叹着气的上班族,以及心想「周末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呢」,踩着轻松的脚步走向公车站牌的粉领族。 各式各样的人隔着香烟烟雾,从靠在奔驰车抽烟的彩美前面通过。然后在纷纭杂沓的人群中,咲表情开朗地跟七美说话。 捧着大包包的咲,做着衬衫加牛仔裤的轻松打扮。她那头黑色的长发则高高绑在头上,整体给人很轻松很休闲的印象。跟她穿那套和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 (很好看呢。) 「很好看哟。」 七美说出跟彩美所想的一模一样的话,咲则是腼腆地笑着。 「谢谢你的赞美。」 「到了那边一切都稳定以后,记得要跟我联络哦。还有,要是有机会,做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哟。」 「好的!」 仔细问过以后,咲好像从以前就想当厨师。她从学生时期就偷偷学做料理了,不过跟日式料理比起来,她比较喜欢西式料理跟甜点。以她的家庭与家世来说,那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一个人的兴趣嗜好,终究不能以出生的家庭来决定……因此,为了到隔壁县市念某一所厨师专科学校的她,从今天起将搬到那附近居住。 只是没想到咲的父母居然很简单就被说服了。可能也是害怕要是太过坚持的话会惹七美抓狂吧,但是咲的父母倒也很坦率地倾听女儿的心愿。 「万一那个怪物又苏醒作怪的话,我会负起责任在五秒内扭断他的脖子!所以拜托你们成全咲的心愿!」也可能是七美这一番话奏效了也说不定。虽然她也想到当着现任大当家的面前说他们祖先世世代代守护的神明是怪物并不妥当,但咲的父母亲只是拼命苦笑。或许她父母亲对自古流传的习惯,也有疑问及死板的感觉吧。不过倒是头一次看到七美这么严肃。 「就算有什么痛苦难过的事情,也不能让邪神轻易苏醒哟。」 「讨、讨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被七美捉弄的咲,羞得脸红冬冬的。她心想,「七美就不能用稍微坦率的方式鼓励人吗?」 「……」 彩美在车内的烟灰红把香烟捻熄,然后往两人那儿走去。咲抬起头来说: 「啊,我也要感谢彩美姐——」 「这个。」 彩美简短说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有厚度的信封袋,交给咲。是前天咲的父亲交给她的信封袋。咲应该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吧,讶异地看着塞到自己手中的那个东西说: 「这是……」 「是这次工作收到的酬劳。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拿,加上这次我什么事也没做。而那原本是你父亲的钱,所以退还给你们哟。」 「可、可是……」 七美「啪啪」地拍拍惊慌失措的咲背部说: 「没关系没关系啦!能收就收下吧,再也没有什么比钱更好了吧?反正这也是什么协议,或类似地下交易而收下的钱呢。」 七美说得固然没错,但这些话出自别人嘴巴,总觉得不太爽。彩美心想「等一下要再弹她的额头」,但是看到笑嘻嘻的七美,嘴巴轻轻动着「谢谢」的嘴形,彩美也无法说些什么了。 而且脸颊好烫,因为这孩子偶尔露出这种表情害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咲犹豫不知该不该拿,但是听到彩美说:「不过,哪天有机会再请我们吃好吃的吧。」她深深低头鞠躬,彷佛快把腰折断似地接下那份酬劳。 「好了,再不走的话电车就要来了哟。」 然后笑着说道。虽然往隔壁县市的电车有许多班次,但如果抱持反正随时都可以出发的念头,反而会错过电车。 临别之际,咲在剪票口又鞠了个躬。 「七美还有彩美姐,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路上小心哦。」 「保重。」 「谢谢,那我走了——」 留下这句话的咲,甩着大包包跟长发离去,她的背影在车站纷纭杂沓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她走了呢……」 七美凝视她的背影喃喃说道。 彩美看着喃喃自语的妹妹。纵使她的表情变得不慌也不忙,但很难解读那后面的感情—— 虽然曾有过那种想法,但也不由得能够了解这时候涌上七美内心的是什么。 『我不希望伤害到那座钟塔!』 彩美高中某个时期也过得很开心,因此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学生时期总会有一些难以忘怀的回忆。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看起来这个样子,但也曾有过感伤又可爱的时期呢。 「……」 七美仍望着咲离去的背影,彩美默默从怀里抽出某样东西并轻轻触碰七美的脸颊。 「呀!」 难得吓到的七美发出怪声。 「拜托,姐姐你这么突然。」 「我请客哟,英雄。」 彩美晃动手上的纸片并嘻嘻笑,七美瞪大眼睛问: 「那是……」 「刚刚的信封袋我只抽出这张。」 一万圆。既然这次击退邪神的兼差酬劳,是附带一晚的豪华餐加桧木浴,那么这个金额应该刚好够。偶尔跟妹妹两人一起享用豪华的早餐,应该也不赖。 车子再往前开一段路吧,到母校听听那个恢复正常的钟声也不错呢。 附录·世界童话也一家和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小红帽的可爱女孩。 她是个性情温和,也能够独自处理好身边事务的女孩。但是她喜欢照顾人的个性将尝到恶果,将来会被一个老是卷入麻烦又不像样的男人吸引。 「角色分配不当……怎么看都觉得这角色根本就不适合我……」 小红帽,从一开始登场就显得情绪低落。还看着镜子拼命叹气,看来她并不满意自己这个模样。 「这个小红帽,应该不适合我吧……」 正当小红帽对自己的身分这么吹毛求疵的时候,妈妈已经「啪答啪答」地走过来并叫她。 「小红帽呀小红帽,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 「怎么了吗??美智——不对,妈妈。」 「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住在森林里的奶奶。」 住在森林里的奶奶生病了,希望小红帽能够带着面包跟红酒去探病。 「我知道了。」 小红帽很开心地接下这个工作。 「那么,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我出门咯。」 小红帽立刻提着装了面包跟红酒的篮子准备出门,就在那个时候,有人紧紧拉住她的袖子阻止她出门。 「咦?」 回头一看,妈妈正盯着小红帽看。她的眼睛该说是因为依依不捨,或要恳求什么事情似地,难过得湿润起来。 「人家……希望再多一点露脸的机会啦……」 「……你的手,可以放开吗?妈妈。」 「要不要再多闲聊一下?」 「奶奶正在等我呢。」 小红帽斩钉截铁地那么说,还甩开拼命央求的妈妈的手。重新整理好情绪的小红帽准备要出门了。但是,这时候她发现到篮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感觉好重哦……) 而且,她还觉得篮子的底部很浅。感到奇怪她仔细一看,篮子下方有一块底板。 「?」 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小红帽,把面包跟红酒拿出来并检查那块底板,意外发现那很容易就松脱,而下面藏了闪着可怕光芒的黑色块状物——反正,讲明一点就是手枪啦! 「……」 她实际拿在手上,感受初次体验的实物重量。当小红帽脸部抽动地抬起头,发现妈妈彷彿换了个人似的,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还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是护身用~」 「我不需要!」 「我只是觉得你女孩子独自出门很危险嘛。」 「没错,是很危险!随身带枪走的我才危险呢!」 「你要瞄准头部,但千万不要贪心想用一颗子弹就干掉对方哟?还没习惯手枪以前要用两手紧紧握住,然后朝比较容易命中的腹部或身体正中央……」 「别对我下指导棋啦!更何况,有了这种东西,我一个人就能够击退吧!」 「能够击退?击退什么?」 「咦?那个……不是啦,所以,那个,譬如说,大野……现在还不能说……所以,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如果是大野狼,那是由七美姐扮演的,所以就算不小心打到不该打中的地方也不会有事的。」 「那件事又不能说出来!」 「若觉得只靠手枪不保险,不然还有手榴弹哟?只要把它当成探病用的凤梨,就不会有什么格格不入……」 「还是有!」 「乾脆这样好了,妈妈也一起去好吗?」 「不要趁着状况一团乱就随便乱讲话!你还是在家里乖乖等吧!」 「咦——」 「咦什么咦!……啊啊,真是的,总之我出门了!」 「好~路上小心哦——」 确实保住上场机会的妈妈,一脸满足地目送怒气冲冲的小红帽出门。 「只有这一点点的面包跟红酒,真的够吃吗……但搞不好奶奶平常就是过这样的饮食生活呢。若独自住在森林里,若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发现……我看干脆就劝她跟我们一起住算了……」 在前往奶奶家的途中,小红帽一面针对独居老人的问题思考具体的事情,一面往森林里面走。结果就忘了摘花这件事,也没察觉到旁边花圃传来「先抢先赢!因为在被杀以前要先杀了对方!」「哇,姐……不要啊——」的声音,戴着眼镜看似性情温和的猎人正遭到凶恶的大野狼攻击。 就在小红帽针对核心家庭化的问题,所引起的风波喃喃自语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奶奶家。 「独自在这儿生活,不觉得寂寞吗?」……嗯,她决定试着用这句话提出一起住的建议,然后「咚咚」地敲门。 「奶奶,我是小红帽哟。」 「你来得正好,快点进来吧。」 小红帽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能是生病的关系吧,她觉得奶奶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 当她怀着「奶奶果然营养不足」的危机感走进屋里,奶奶正躺在床上。因为脸是面向墙壁,所以看不见她的脸。 这时候小红帽又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觉得背向自己睡觉的奶奶,那模样跟平常的她明显不同。因为从被单边缘露出来的是金发,就能够确实证明那并不是奶奶。但这时候装做没发现,算是成人的礼节呢。 觉得奶奶的模样跟平常不一样,小红帽便直接询问: 「奶奶呀奶奶,为什么你的耳朵那么大呢?」 「那是为了能够清~楚听到你的声音啊。」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演奶奶啊……」 那个时候,床下传来哭泣的声音。 「奶奶呀奶奶,为什么你的眼睛那么大呢?」 「那是为了能够清~楚看到可爱的你啊。」 「当然我也觉得饰演小红帽是奢望,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吃力,伹也没必要让我演这种角色吧……」 「奶奶呀奶奶,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大呢?」 「那是为了能够紧~紧抱住你啊。」 「其实我不登场也无所谓,当初我觉得妈妈的年纪比较接近,就说:『妈妈你来演啦!』结果她用前所未见的可怕眼神瞪我……还说:『彩美,对于身为母亲的女性来说,她的自尊是不容许那种事发生哦!』问题是我也有我的自尊啊……呜呜……」 「……奶奶呀奶奶,我怎么觉得床底下有声音啊……」 听到黑漆抹乌的床底下传来没有间断的悲怆声音,小红帽终于受不了。 「因为在戏里被吃掉了,就叫她躲在床底下……」 没有理会感到有些困扰的喃喃自语,床底下继续传出阴森的碎唸: 「没关系没关开系……反正肌肤慢慢失去弹性的女人就派不上用场,反正大家都认为十岁版本比较好嘛,那只要变身不就得了……喝呀——」 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之后,过了一阵子从床底下窸窸窣窣地爬出一名十岁左右的黑色长发女生。 「那、那个……」 不晓得该说什么好的小红帽一时语塞。但是那个女生完全不管她也不发一语,她的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然后拖着宽松的衣服跳上床铺角落。 「……我要睡觉了……」 她闹别扭地那么说,接着「滋」地抽着鼻涕,再用多馀的被单角裹住自己并缩着身体睡觉。没多久,就听到她睡着后轻轻的呼吸声。 「呃……」 这整个过程小红帽全看在眼里,不久她重新整理好情绪——应该说是把刚才的事情当作没看见,再次面向奶奶继续刚刚的对话。奶奶也越过肩膀使了个眼 神回应,默不作声地表示了解。这应该也称得上是成人的礼节,聪明的处世之道吧。 「呃——从哪儿开始呢……啊,对了。为、为什么奶奶的嘴巴那么大呢?」 「那是为了……」 奶奶的背部大大蠕动一下,接着下一秒钟—— 「要把你吃掉!」 忽然间被单往上扬,奶奶——不对,是大野狼扑向小红帽! 「呀啊——!」 这是怎么回事?大野狼居然假扮成奶奶?虽然有人说那根本就明显看得出来,但是就这么混过去吧。毕竟那也是成人的礼节。可怜哪,小红帽一下子就被大野狼大口吞进肚子里—— 「啊……奇、奇怪?」 ——结果并没有。小红帽只是被大野狼压倒在地,感到不可思议的她看着四周——尤其是天花板。 「根据剧本里写的,这里灯光应该要转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就在那个时候,小红帽突然听到大野狼可怕的笑声。看着歪着嘴角且抖动肩膀的可怕野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小红帽,脸整个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那、那个……七美……姐?」 因为过于不安的关系,一向规规矩矩的小红帽都忘了要演戏。 「在这里的只有大野狼哦。」 那么说的大野狼露出空虚的笑容。然后她的双眼,开始慢慢闪着危险的欲望光芒。 「要把可爱的小红帽吃掉——哦!」 「等一下,七美姐……你、你的眼神好可……怕……不、不要啊——!」 这时候什么东西噼里噼里破掉的声音、大野狼的大笑声与小红帽发自内心的惨叫声响遍这一带。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 「安啦安啦!因为在成为小红帽故事题材的民间故事里,好像有大野狼命令小红帽把衣服一件件脱掉,然后丢进暖炉里的场面呢。」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说,那是什么无用的知识啊!」 「佩罗(注:『小红帽』的原始作者)跟格林兄弟怎么没有留下那些题材?」 「该不会是因为会受到禁止发行的处分吧?嗯,啊!讨厌,放开我啦——!」 大野狼巧妙地把衣服一件件脱掉,正当它的魔掌伸向相当猥亵的地方时—— 「喔喔喔!听说这里有一只不知廉耻又可恶的大野狼——!」 人品格外糟糕的坏猎人,「砰——!」地用力踹开门闯进来。 「啊……」 看到对方的模样,小红帽内心涌起了安心与希望。不过,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我弟弟干掉……」 忽然间,猎人的表情变得紧绷,身体也僵硬到咯咯作响。正好小红帽的眼神与他四目交会的时候—— 「咦?」 看到猎人出乎意料的反应,小红帽才回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想起自己被大野狼把衣服硬扯到肩膀都露出来的狼狈模样。 「啊!」 就在小红帽不自觉发出叫声的那一瞬间,猎人猛然「噗!」地喷出鼻血,然后就直接倒卧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 大野狼嘲笑那个太没用的猎人,以及对于眼前的景象用尽力气大叫的小红帽。 「呵、呵、呵。别理那种涉世未深的小鬼,跟大姐姐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吧?」 大野狼越来越得意了。 (唔,再这样下去的话……!) 果真该听妈妈的话,当时若接受护身用的那把手枪跟手榴弹……不不不,我还是觉得那很不对劲。话说回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而且也越来越火大。刚刚猎人来的时候,刹那间感到开心的自己真像个傻瓜。居然会想靠那种看到别人身陷危险的模样,却反而喷鼻血的傢伙出手相救……! 怒气快要爆发的小红帽准备要行动了。 「可恶的……!」 毕竟老鼠被猫逼急了,也是会反击的。此时怒气冲冲的小红帽,把手伸向滚落在身边的红酒酒瓶。 「咦?」 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往被欲望冲昏头的愚蠢大野狼的太阳穴—— 「喝呀呀呀呀!」 伴随着「啪唰」的剧烈声响,葡萄红的飞沫闪亮亮地弹起。 「好了好了,压轴演员登场!」 此时某人愉悦的声音响起,在回归寂静的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哎呀——赶上了赶上了,我还担心要是结束了该怎么办呢。」 穿着围裙,还做出机关枪及火箭炮等重装打扮的,没有别人,正是小红帽的母亲。好像不满足只讲刚刚那些台词,希望能再多点露脸的机会而跟来似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小红帽!其实我捏造妈妈才是真的猎人这个事实……不对,我将随着现在被公开的冲击性真相,出面来救你——」 妈妈的话还没讲完,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住了。 屋内混杂着葡萄香醇的气味与铁锈的臭味。而脸色苍白到无血色的猎人与头晕目眩的大野狼,彷彿沉没在地板上气味来源的红酒与血海里。然后不知为何,躺在床上那个小孩仍旧睡得很香甜。 现场还有一个完全状况外的人,以及气喘吁吁地肩膀上下摇动的人。 「……妈、妈……?」 说话的是小红帽。农衫不整的小红帽一手拿着碎裂的酒瓶,像个幽魂似地慢慢转身面向她妈妈。妈妈则是不知不觉中,被她那双干燥的眼睛深处里摇晃的火焰吓到。 「……」 小红帽不发一语,一步步地接近吓得愣在原地的妈妈。 「那、那个,小红帽……?」 妈妈颤抖着声音喊她,小红帽的手终于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咿!」 还用完全发直的眼睛凝视吓得说不出话的妈妈,接着用手指头依序指着当初带来但已经破碎的酒瓶、掉在地上的面包,以及浸泡在鲜血与红酒之海的大野狼与猎人。 「女仆!结束了!变态一号!变态二号!善后处理!交给你们了!」 「啊,好、好的……」 由于口吻强硬的小红帽气焰过于嚣张,妈妈不知不觉点头回应。不过小红帽并没有确认妈妈的回应,只是碎碎念地说:「果然最后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呢……!」然后一面整理乱掉的衣服,一面快步离开屋子。 只留下妈妈一个人。 「……呃……」 无计可施的妈妈愣在原地好一阵子,但最后可能是拟出结论吧,忽然起什么念头似地往屋子里的床铺走去。然后,摇摇在那儿似乎哭累到睡得昏沉沉的女孩。 「奶奶,奶奶!准备回家了哟——」 「唔……嗯……」 「在这种地方睡觉会感冒哟,而且门也已经坏掉了。」 「人家……才不是什么……奶奶……呢……」 「嗯嗯,说得也是。好了,回家吧?」 回我家去。 不敢讲那句话的妈妈「嗨咻」地吆暍一声,把那女孩背了起来。 「唔……」 听到女孩仍在睡梦中徘徊的声音,妈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还是离开这个家吧。毕竟已经被鲜血与红酒弄脏,也不能让奶奶独自住在被女儿称为变态的猎人与大野狼所在的森林里。妈妈心里一面想「这是个不错的借口」,一面离开森林。 后记 「这个atogaki(注:日文的「后记」,发音是atogaki)每每让我伤透脑筋!这次一定要轻轻松松,顺利把它完成!觉悟吧!」 结果不幸惨败。 我怀抱着开头→那样的心情挑战,但卷末大帝atogaki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对付的。我方也派出人类最后的希望——超级机器人atogakinz对抗,但还是束手无策。没想到阿斗垣(注:阿斗垣的日文发音是atogaki)博士晚上都不睡觉,早上才休息,持续「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生活,费尽苦心开发的新武器atogakinilighbiaster居然有办法阻止。后记真的超强—— 我已经搞不清楚完美的后记到底是什么样呢。 因此这是来自atogakinz的驾驶舱的问候,我是桥奉和也。战胜卷末大帝atogaki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呢?因为我第六集也吃败仗了。 后记还是写很烂的《超人家族一家和乐!?》这次是短篇集。收录以前刊载在《电击hp》的两篇故事,跟新创作的两篇故事,再加上新创作的附录超短篇,一共收录了五篇作品。若各位看得开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对了对了,因为后记的页数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接下来就针对各短篇做简单的解说……唔,喔呼! 糟、糟糕!我想说不曾利用后记解说作品,打算在第六集初次尝试,却、却出现禁断症状唔唔,呕~呕~呕!可恶……眼前一片模糊……嘿嘿……看来我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再继续撑一下下吧,我的身体!在我的生命结束以……再来是致谢词。 责编汤浅先生,每次承蒙你的照顾。不好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遇到突然断讯的状况,我可没有故意要挂你电话哦。不知为何我的房间几乎收不到讯号,偶尔还完全没讯号,流窜的只有毒电波,所以请不要对我置之不理…… 然后要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仍然帮我昼插昼的さめだ小判老师。夏季举办那场活动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事先联络就不请自来。不过我似乎迷上了笑脸迎人的さめだ哥呢。 还有,真的很感谢跟本书有关的各位相关人员、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禁断症状发作也还能够活下去呢。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吧。那个时候阿斗垣博士,应该又完成新武器了吧。 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落呢!(请参照第五集最后的最后) 我是桥本和也。 「这个atogaki(注:日文的「后记」,发音是atogaki)每每让我伤透脑筋!这次一定要轻轻松松,顺利把它完成!觉悟吧!」 结果不幸惨败。 我怀抱着开头→那样的心情挑战,但卷末大帝atogaki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对付的。我方也派出人类最后的希望——超级机器人atogakinz对抗,但还是束手无策。没想到阿斗垣(注:阿斗垣的日文发音是atogaki)博士晚上都不睡觉,早上才休息,持续「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生活,费尽苦心开发的新武器atogakinilighbiaster居然有办法阻止。后记真的超强—— 我已经搞不清楚完美的后记到底是什么样呢。 因此这是来自atogakinz的驾驶舱的问候,我是桥奉和也。战胜卷末大帝atogaki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呢?因为我第六集也吃败仗了。 后记还是写很烂的《超人家族一家和乐!?》这次是短篇集。收录以前刊载在《电击hp》的两篇故事,跟新创作的两篇故事,再加上新创作的附录超短篇,一共收录了五篇作品。若各位看得开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对了对了,因为后记的页数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接下来就针对各短篇做简单的解说……唔,喔呼! 糟、糟糕!我想说不曾利用后记解说作品,打算在第六集初次尝试,却、却出现禁断症状唔唔,呕~呕~呕!可恶……眼前一片模糊……嘿嘿……看来我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再继续撑一下下吧,我的身体!在我的生命结束以……再来是致谢词。 责编汤浅先生,每次承蒙你的照顾。不好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遇到突然断讯的状况,我可没有故意要挂你电话哦。不知为何我的房间几乎收不到讯号,偶尔还完全没讯号,流窜的只有毒电波,所以请不要对我置之不理…… 然后要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仍然帮我昼插昼的さめだ小判老师。夏季举办那场活动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事先联络就不请自来。不过我似乎迷上了笑脸迎人的さめだ哥呢。 还有,真的很感谢跟本书有关的各位相关人员、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禁断症状发作也还能够活下去呢。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吧。那个时候阿斗垣博士,应该又完成新武器了吧。 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落呢!(请参照第五集最后的最后) 我是桥本和也。 「这个atogaki(注:日文的「后记」,发音是atogaki)每每让我伤透脑筋!这次一定要轻轻松松,顺利把它完成!觉悟吧!」 结果不幸惨败。 我怀抱着开头→那样的心情挑战,但卷末大帝atogaki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对付的。我方也派出人类最后的希望——超级机器人atogakinz对抗,但还是束手无策。没想到阿斗垣(注:阿斗垣的日文发音是atogaki)博士晚上都不睡觉,早上才休息,持续「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生活,费尽苦心开发的新武器atogakinilighbiaster居然有办法阻止。后记真的超强—— 我已经搞不清楚完美的后记到底是什么样呢。 因此这是来自atogakinz的驾驶舱的问候,我是桥奉和也。战胜卷末大帝atogaki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呢?因为我第六集也吃败仗了。 后记还是写很烂的《超人家族一家和乐!?》这次是短篇集。收录以前刊载在《电击hp》的两篇故事,跟新创作的两篇故事,再加上新创作的附录超短篇,一共收录了五篇作品。若各位看得开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对了对了,因为后记的页数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接下来就针对各短篇做简单的解说……唔,喔呼! 糟、糟糕!我想说不曾利用后记解说作品,打算在第六集初次尝试,却、却出现禁断症状唔唔,呕~呕~呕!可恶……眼前一片模糊……嘿嘿……看来我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再继续撑一下下吧,我的身体!在我的生命结束以……再来是致谢词。 责编汤浅先生,每次承蒙你的照顾。不好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遇到突然断讯的状况,我可没有故意要挂你电话哦。不知为何我的房间几乎收不到讯号,偶尔还完全没讯号,流窜的只有毒电波,所以请不要对我置之不理…… 然后要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仍然帮我昼插昼的さめだ小判老师。夏季举办那场活动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事先联络就不请自来。不过我似乎迷上了笑脸迎人的さめだ哥呢。 还有,真的很感谢跟本书有关的各位相关人员、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禁断症状发作也还能够活下去呢。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吧。那个时候阿斗垣博士,应该又完成新武器了吧。 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落呢!(请参照第五集最后的最后) 我是桥本和也。 「这个atogaki(注:日文的「后记」,发音是atogaki)每每让我伤透脑筋!这次一定要轻轻松松,顺利把它完成!觉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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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抱着开头→那样的心情挑战,但卷末大帝atogaki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对付的。我方也派出人类最后的希望——超级机器人atogakinz对抗,但还是束手无策。没想到阿斗垣(注:阿斗垣的日文发音是atogaki)博士晚上都不睡觉,早上才休息,持续「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生活,费尽苦心开发的新武器atogakinilighbiaster居然有办法阻止。后记真的超强—— 我已经搞不清楚完美的后记到底是什么样呢。 因此这是来自atogakinz的驾驶舱的问候,我是桥奉和也。战胜卷末大帝atogaki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呢?因为我第六集也吃败仗了。 后记还是写很烂的《超人家族一家和乐!?》这次是短篇集。收录以前刊载在《电击hp》的两篇故事,跟新创作的两篇故事,再加上新创作的附录超短篇,一共收录了五篇作品。若各位看得开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对了对了,因为后记的页数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接下来就针对各短篇做简单的解说……唔,喔呼! 糟、糟糕!我想说不曾利用后记解说作品,打算在第六集初次尝试,却、却出现禁断症状唔唔,呕~呕~呕!可恶……眼前一片模糊……嘿嘿……看来我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再继续撑一下下吧,我的身体!在我的生命结束以……再来是致谢词。 责编汤浅先生,每次承蒙你的照顾。不好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遇到突然断讯的状况,我可没有故意要挂你电话哦。不知为何我的房间几乎收不到讯号,偶尔还完全没讯号,流窜的只有毒电波,所以请不要对我置之不理…… 然后要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仍然帮我昼插昼的さめだ小判老师。夏季举办那场活动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事先联络就不请自来。不过我似乎迷上了笑脸迎人的さめだ哥呢。 还有,真的很感谢跟本书有关的各位相关人员、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禁断症状发作也还能够活下去呢。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吧。那个时候阿斗垣博士,应该又完成新武器了吧。 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落呢!(请参照第五集最后的最后) 我是桥本和也。 「这个atogaki(注:日文的「后记」,发音是atogaki)每每让我伤透脑筋!这次一定要轻轻松松,顺利把它完成!觉悟吧!」 结果不幸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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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抱着开头→那样的心情挑战,但卷末大帝atogaki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对付的。我方也派出人类最后的希望——超级机器人atogakinz对抗,但还是束手无策。没想到阿斗垣(注:阿斗垣的日文发音是atogaki)博士晚上都不睡觉,早上才休息,持续「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生活,费尽苦心开发的新武器atogakinilighbiaster居然有办法阻止。后记真的超强—— 我已经搞不清楚完美的后记到底是什么样呢。 因此这是来自atogakinz的驾驶舱的问候,我是桥奉和也。战胜卷末大帝atogaki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呢?因为我第六集也吃败仗了。 后记还是写很烂的《超人家族一家和乐!?》这次是短篇集。收录以前刊载在《电击hp》的两篇故事,跟新创作的两篇故事,再加上新创作的附录超短篇,一共收录了五篇作品。若各位看得开心,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对了对了,因为后记的页数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接下来就针对各短篇做简单的解说……唔,喔呼! 糟、糟糕!我想说不曾利用后记解说作品,打算在第六集初次尝试,却、却出现禁断症状唔唔,呕~呕~呕!可恶……眼前一片模糊……嘿嘿……看来我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再继续撑一下下吧,我的身体!在我的生命结束以……再来是致谢词。 责编汤浅先生,每次承蒙你的照顾。不好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遇到突然断讯的状况,我可没有故意要挂你电话哦。不知为何我的房间几乎收不到讯号,偶尔还完全没讯号,流窜的只有毒电波,所以请不要对我置之不理…… 然后要感谢这次在百忙之中仍然帮我昼插昼的さめだ小判老师。夏季举办那场活动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事先联络就不请自来。不过我似乎迷上了笑脸迎人的さめだ哥呢。 还有,真的很感谢跟本书有关的各位相关人员、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禁断症状发作也还能够活下去呢。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吧。那个时候阿斗垣博士,应该又完成新武器了吧。 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落呢!(请参照第五集最后的最后) 我是桥本和也。 序章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她”是神明的时候,我正被英文翻译搞的焦头烂额。 真是大意了,完全忘掉课程表已经变更过了。所幸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儿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变更而多出来的英语课还是让我头痛万分。 英语课可是不预习就会死的一门课,这在我们班早已形成共识。我们的班主任、同时也在老哥所在的高中部兼任英语教师的小酒井老师非常严格,以同学们已经预习的前提进行授课,一边讲还一边不停地点人回答问题。当然,不预习显然不可能回答上来。最倒霉的是这节多出来的英语课竟然是第一节 到校已经有点迟了不说,第一节课前的准备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根本没空找人问。 到学校之前,“就算教我一点点也好!”,这么试着拜托老哥和老姐。考试前突击型的老哥(不过成绩倒是不错,让人有点不甘心)眨着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这词的意思我忘了。你啊,戴着眼镜就靠自己翻译看看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 出门前好不容易逮到了姐姐,这边虽然说成绩不错也靠得住,不过姐姐不急不慢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教科书,“哇~ 好怀念啊~ 初中时候学过的~~”,然后就啪啪啪地翻起书来。 “那个,姐姐?” “啊,抱歉刻君,今天早上我值日得早点走。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我去找老妈。“妈妈不太懂英语耶”,老妈一副抱歉地对我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因为老妈第一次接触英语是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嘛。 就这么一路过来,现在已经在上课中了,于是我就落到了偷偷地拿着词典拼命翻译英文的下场。一旦被发现在翻词典,肯定会被老师知道没有预习的事情,所以得慎重行事。反过来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还得尽快搞定。 就在我和英语苦战的时候,有个东西朝着我的桌子飞了过来。 准确命中教科书的是一张捏成团的纸条。朝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头上戴的耳机。女孩咻地吸了一下鼻子,巨大的耳机和她纤细的侧脸怎么看都不太搭。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也从没见过老师因为耳机的事情提醒她注意。没有声音从耳机里漏出来倒也不影响旁边人就是了。 我一边看着这位奇特的邻桌,一边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调过座位了啊。因为早上太过忙乱的关系,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了。 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课本,不过一注意到我在看她,就微微地把视线朝这儿瞥了一下,看到我手上的纸团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敲了敲自己的课桌,似乎是让我看纸条上的内容。 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吃了一惊。这句话乍一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处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却能明白意思。按照上下文来考虑的话,这大概指的是接下来的—— “星弓。” “在,在!” 被老师点到名的我慌忙站了起来。 终于被点了,被点到了呃,难道是一直盯着旁边呆看的脸看起来太蠢了吗 “翻译一下正在讲的这个地方。” 老师用生硬的语气说着。什么翻译正在讲的地方啊,我连讲到哪儿了都不知道好吧 照理说应该老实地承认的,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我满是汗的手上。 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实话我一半已经放弃了,靠着另一半莫名其妙的确信这么回答道: “她的心情好像有点不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在我觉得大概完蛋了的瞬间,老师缓缓地开口了。 “翻的没错,坐下吧。” 老师的语气好像有点遗憾。相比之下我则是感到各种莫名其妙,腰一放松就这么坐了下来,安心、困惑和疑问的感觉在脑海中萦绕。 老师点名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知道我被点名时需要翻译的句子。假如我是下一个被点到的话,那纸条上的翻译就完全对不上了。 到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又一个纸团飞到了我的课本上,我略带吃惊地打开了它。 “要好好预习哦。”之后还跟了一句,“虽然我也没预习~” 我再次看向她,她又回到专注地盯着课本的眼神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不过,嘴角的弧度比刚才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这就是我和她——神野梢的相遇。 第一章 (译注:下面的第一人称不是刻人而是轧人视角……我也是看了一段才反应过来,作者啥都不标有点坑爹) “那个 请,请收下这个!” 我的射篮在篮筐上弹回的瞬间,一封信递到了我的手上。 放学后,被夕阳染红的篮筐 下意识地接住反弹回来的球之后,我跟石像一样硬直在递出信的女孩子面前了。 就在刚才我还在参加篮球部的练习比赛。并不是我从归宅部毕业了,只是一起归宅的家伙——柚岛她有什么委员会的工作,我在等她那边结束。 (译注:可能有人已经不记得里面的人物关系了 柚岛是轧人的同班同学,之前的事件一直有在参与,和星弓家关系密切,该说已经内定是轧人媳妇了吗 ) 柚岛有点傻傻的,还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说不定有人会盯上这一点——因为这个借口我开始跟她一起回家,不过现在已经变成日课一样的习惯了。 但是,干等还是太无聊了,于是我就拜托篮球部里的熟人让我参加他们的练习,打发打发时间。部长笑着对我说“那也一起跑圈吧”,我郑重表示“才不要”。目送了向河畔跑去的部员们,我一个人拿球做着三分射篮的练习,就是这个时候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向我搭话的。 放学后的篮球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耳朵都红了的女孩子低着头,一副很拼命的样子向我递出一封信。 就算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妹妹念叨“哥哥实在是太迟钝了”的我,碰到这种状况也不会说理解不了啊。 “啊,哎,那个” 糟糕,脑子混乱了,脸上在冒火。因为事情过于突然我都开始口吃了,连一句“是给我的?”都问不出来。 我就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从旁人看来一定慌乱得很好笑吧。接着女孩子就这么保持着递出信的姿势清楚地说道: “请把这个 帮我交给您的弟弟!” 远远传来让没有事情的学生尽快离校的广播,显得无比的空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一直僵在那里。 远远地听到篮球部部员们的声音,我的手一滑,球在地上“嘭”地弹了一下。 “什么?” 我那甘酸的——有点甘酸过头了的青春的一页就这么空虚地逝去了啊。 ======================================== “喂,在这边等的话事先好歹通知我一声——怎,怎么了?” 我坐在篮球场的角落里一副远目的表情望着夕阳,看到这样的我柚岛发出了吃惊的声音,我“哼哼哼”干笑了几声。 “因为误会而得意忘形的人,真是蠢啊” “哈?” “不,没事儿。” 一直哭下去的话男人就废了,悲伤是会让人坚强的嗯。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总之是站起来了。不过,柚岛注意到了我手里捏的东西。 “这是什么?” 唉这货眼睛真是尖 人家好不容易才和过去诀别了的说。对于柚岛不像样的谎话肯定会被识破,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下,简而言之这是给我弟的情书。 “于是你就擅自误会了一把啊。” 柚岛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冷。 “不啊,也没有那么期待哦?该说是有点混乱还是什么 也考虑一下被递出这种东西的我的心情吧?” “哼——” 已经不是似乎了,柚岛的眼神明显降到零度以下了,一副“真是服了你”的样子之外好像还有点生气的感觉。为什么我非要被人生气啊。 “什么嘛。” “没什么。既然你这么希望拿到情书的话” 这么说着,柚岛开始翻自己的书包。 “给。” 她把翻出来的东西唰地递给了我。 “哎?” 我的眼睛瞪圆了。柚岛递给我的是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似乎装了一封信。从我们的对话内容来看,信的内容不用说也应该清楚了 柚岛把这件东西递给了我。我一边吃惊一边来回看着柚岛的脸和手中的信。 “哎,你,这” “刚才委员会的时候拿到的。” “啥?” “是一个学妹呢,想要通过你把这个交给刻人君。同样都是初中部的,明明自己去给就好了么。” “” 我用无法形容的心情盯着手中的信,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脸颊在跳 “真是太好了呢,哥哥?拿到这么多情书。” 盯着我那副悲剧的表情,柚岛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魔女般的微笑。我差点就把手里的信捏坏了,不过还是把持住了自己。无论怎么说,这也是承载了别人思念的书信啊,忍耐忍耐。悲伤是会让人更加坚强的 不过说实话,不坚强也无所谓了,男人废柴了也无所谓了,真希望有个地方可以让我好好地释放这份悲伤啊 t_t 我的弟弟,星弓刻人,15岁,我所在学校初中部的三年级学生。 是有极度暴虐的姐姐们(哥哥我可绝对不在这个群体中)作为反面教材的原因吗,刻人的性格非常温厚纯良。周围的女孩子在夸奖他的时候会用“温柔”“诚实”来形容。 温柔诚实这一点上,我觉得这一定是我们兄弟之间浓浓的血缘关系的作用结果。 但是刻人也有凶暴的一面。温柔的性格等于说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遇到麻烦,刻人总是因此被搅入街头上的各种暴力纷争中,回过神来已经成为了被小混混们敬仰的存在。 一般的话这种人会被周围的人所畏惧,无奈刻人平时在学校里的给人的印象太好,本来会扣分的暴力的一面也被人说成“哎,真是意外~”“虽然那么温柔但也很靠得住啊”,变成加分项了。 眼镜可能也或多或少有点功效吧,总之刻人外表也不差,而且温柔的同时打架又很强。如果成绩再好一点的话就完美了,可惜刻人的成绩只是中游,彻彻底底的中游。 明明是个眼镜仔 虽然平时有在努力,不过该说不得要领还是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吗,这些努力基本上都白费了。勉强把公式和例题背下来后,一旦开始做题刻人他脑子里就一片混乱。 “哥哥这种平时吊儿郎当、成绩却相当不错的类型真是让人火大吧~~” 我曾经看到美智乃这么安慰因为成绩而烦恼的弟弟。用吊儿郎当形容你哥是要闹哪样啊我的妹妹。嘛这大概是在奉劝刻人像我一样让思考更加灵活一些吧。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次,用吊儿郎当形容你哥是要闹哪样啊我的妹妹。 我这个弟弟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即使这样的弱点也会变成他的加分项 女孩子们发现刻人的成绩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的时候,都说着“好可爱啊——”“我来教你吧?”之类的话聚到他身边。总感觉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弄错了啊 明明我的成绩不错、打架也很强啊,曾经跟柚岛抱怨了这么一句。“哈啊啊啊啊——”柚岛发出了一声超~长的叹息,长的像是在怜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家伙。 嘛,总而言之,我的弟弟超受女生欢迎的。 不过这位受欢迎的本人,该说是有点禁欲主义呢,还是说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呢,总之还没有交往的对象,我也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好上过。不过这种难攻不下的地方也让他更受欢迎就是了 ——大概他也会拒绝这些情书的吧。 我望着书包里不是写给我的信,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用情书这么古 董的方法表白是有在考虑刻人的情况吧,这家伙没有手机的。 虽然不认识把信给柚岛的那个学妹,不过把信递给我的那个女孩子应该算是相当可爱的类型吧。但是,还是觉得刻人会老实地低下头拒绝别人啊。 到底最后什么样的家伙会搞定刻人呢。 我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事,和柚岛走在回家的路上。 “哎,哎,等等” 突然,走在旁边的柚岛拽住了我的衣服袖子。 “什么啊。别又是一封情书什么的冒出来吧。” “不是啦。那儿,你看。” 小声这么说着的柚岛往前指去,大陆对面的林荫道下,看起来关系很好的两个人身着制服一起走着,背影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 “哎哟喂?” 一不小心我嘴里就发出了很2的声音,因为那个男生的背影我有印象。 “那个男生,是刻人君吧?” 不知道为什么柚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啊啊,大概 是的吧。” 我纯粹是惊到了。刻人如此受欢迎,和女孩子两个人一起根本不算是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稍微积极一点的女生对他说“我们回家的方向一样,一起走吧?” 刻人一定会没想太多就答应下来。 但是现在,我的视线里光景和平常的情况有所不同。没法很好用语言表达 总之两个人看起来非常亲密。 基本上说,刻人总是能很好地倾听别人说话的那一方,今天却比平时要积极地向对方搭话。当然,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也说的不少。就算这是错觉,在我眼里刻人对这个女生的在意程度明显要比其他女孩子高。 接着我把视线转向那个女孩子。 第一印象是个有点奇怪的女生。从后面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有点翘的栗色长发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不过比起这个最初映入我眼帘的还是她头上戴的那副巨大的耳机。 如果是为了赶潮流而戴的话,作为女孩子来说有点太庸俗了。如果是音乐发烧友的话,室内不说,在室外听音乐的话小型耳机也够用了。而且那一头飘飘的长发,戴着这副耳机一定挺麻烦的吧。 就在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观察他俩的时候,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了。不经意间,柚岛从我的旁边超了过去。 “你准备去追他们?” 察觉到我的话里有点小刺,柚岛眉头皱了一下。 “不,不追吗?” 柚岛回过头来,很罕见地露出了试探我想法的暧昧笑容。我叹了口气。 “你竟然想追” “因,因为那个嘛” 我知道柚岛拼命忍住不说的是“因为我很在意嘛”,不过我可没这胆子点出来。 看着校内传说中超受欢迎的男生的绯闻逐渐离我们远去,柚岛似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换了一副毅然的态度跟我说: “作,作为学姐,不能放过不纯异性交往!” 这啥时代了啊什么见鬼的理由啊何况现在他俩连不纯交往的边都没搭上好吧 就在我准备进行一连串吐槽的时候,柚岛已经背对我追了过去。这家伙是真要追啊。 之前彩姐的事情也好龙助哥的事情也好,看来柚岛一碰到别人的恋爱就会开启名为好奇心的开关,收起平时优等生的那一套,展现出这样奇怪的一面。 大概是平常意外地会照顾人,总是在为别人考虑,这样积累下来的东西用一种歪曲的形式发散出来了吧。感觉以后一定会出现,没人拜托她也去帮人安排相亲之类的麻烦事 “在干什么呢,要跟丢了哦。” 柚岛的眼睛里已经没有迷惘了,脚步像是有名的老刑警一样慎重。我们两个就这么向前追去。 说起来这家伙,之前跟踪小七姐的时候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啊,一边想着,我一副新人刑警的样子跟在老刑警的后面。抱歉了刻人,我没法反抗前辈刑警的命令啊。 完全不知道跟在后面的我的这番忏悔,刻人和他旁边的女孩还在关系很好地一起走着。本想着他们是不是会去快餐店、游戏中心、甚至说电影院或者卡拉ok什么的,不过两人完全没有这个迹象,倒不如说在往远离车站前繁华街的方向走,进入了住宅区 哎,这么走下去的话—— “这,是要去我们家?” 一不小心说出了口,柚岛听到以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家” 柚岛眨巴着眼睛,略显吃惊地念叨着,样子有点吓人。我点头应和道: “啊,是啊,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大概” 柚岛一副认真的表情,把手放在嘴边念念有词: “最近的年轻人进展真是快啊” 那是我家啊喂,家里有人的啊,你思考也太跳跃了吧,而且你自己不也经常来吗,再说年轻人什么的他们不是跟你只差一岁吗,说起来小姐您这角色形象是哪位。 “啊,进去了。” 正如柚岛所说的,两人走进了星弓家。我们也慎重地跟在后面 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啊。我就这么装作一副比刻人晚回来一点的样子走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 原本很平和的归宅,被走廊里啪嗒啪嗒吵闹的跑步声给毁了。 “哥,哥哥!现在啊,刻君他啊,把女孩子带回家了啊!该说是终于还是什么 哎呀这真是爆了个大冷门啊!而且好像还有话跟我说!怎,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该换什么正装啊?!” “” 我今天终于深深地理解为什么柚岛和美智乃会成为朋友了。为什么啥我的周围都是这样的女生啊。 ======================================== “那么,要说的话是?” 十五分钟以后,在刻人的房间。 一边是哼哼地喷着鼻息,气势满满地准备听刻人他们说话的妹妹,另一边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超级感兴趣的柚岛。我被这样的两个人夹在中间,带着非常抱歉的心情望着刻人和她旁边的女生。 刚才只能看到背影,但这次正面一看,发现这女生还是挺可爱的。大大的眼睛,像是会永远浮现着笑容的嘴角,这些都和栗色的头发很配,给人一种松鼠或者猫的感觉。 本来由于那个巨大的耳机,预想当中应该是个怪女孩(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个引入注目、讨人喜欢的女生。 哎~ 刻人这家伙喜欢这种类型啊 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一不留神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不小心和女孩子的眼睛对上了。她完全没有在意我不礼貌的视线,微微地对我笑了一下。 “初次见面,我是神野梢。” 该说是银铃般的声音吗,又有点撒娇般感觉的高音调的声线。 声音有时候会拖长,但说的话却是意外的干净利落,相比之下反而是年长的我做出的问候(“啊,你好你好”)更加含混不清。正好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吧,美智乃也加入了问候。 “我叫美智乃,星弓美智乃,是那边的刻君——不是,刻人的姐姐。旁边的这位是哥哥轧人,对面的那位柚岛香奈子是我的朋友,也是哥哥的” “朋友。” “哎,嗯 就是 这么回事。” 对于果断说出这话的柚岛,美智乃不知为什么显得有点失望,还对我送来了责备的视线。搞什么啊这是。 那个女孩子——自称梢的少女,像是为了把名字和脸对上号一样,盯着我们仔细看,特别是我。 这又是干啥呢——我 刚这么想,梢微微一笑: “哥哥的事情,有听刻人君聊起不少哦。” 等我知道“不少”这词在这里的具体意思已经是稍微后来一点的事情了。总之现在比起这个,我要应付左右两位八卦女生飞来的视线已经竭尽全力了。 刻人君—— 已经是以名字相称的关系了啊。 然后我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刻人送去视线,他的脸看起来有点僵硬。你在紧张个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倒是也帮忙说明一下啊,我用眼神这么催促他。 虽然刚才已经听说了这位名叫梢的少女是刻人的同班同学,但总不会要说的事情就是把她介绍给我们吧,就算刻人再怎么老实巴交遵纪守礼也不会干这种事。见我和美智乃又不是媳妇见公婆,非要说的话美智乃算是小姑还差不多 “那个” 刻人一瞬间用犹豫的眼神看了我们一圈。 “什么啊。” “大概 是和我们家那方面有关的事情吧。” 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 我们家那方面。 听到这个说法,我心中有种讨厌的预感开始涌现出来。 “实际上这个女孩子,在街头巷尾被称作‘——’” “哈?你说什么?” 总感觉刚刚从刻人嘴里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词语。 “所以说,是‘——’啦。” 这个叫做梢的女孩子被这么称呼吗。 不不不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但是刻人又重复了一边,这次我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了。 弟弟把“神明大人”带回家了—— ======================================== “绑!”没有什么比这种捶墙的声音更刺耳了。 一只手粗暴地压在梢脸旁的墙上。沿着手臂看去,那儿站着一个发怒的金发男子。他身后的另一个男子有一头倒立的头发,大概是一伙的吧。两个人都穿着梢所在学校高中部的制服,不过这幅打扮很让人怀疑两人有没有在好好上学。 “喂,你打算怎么办啊。啊?” 站在前面的男子露出凶相,把脸靠近过来。都看见鼻毛了啦,梢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儿是两栋楼房之间,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小路。梢正在放学路上的时候,突然这两个男的出现在眼前,“跟我们走一趟吧?” 就这么半强硬地把她带到了这里。这里与其说是小路不如说是暗巷的感觉,不过倒也有一定的宽度,而且离大街不远,从大街上应该能看到这里的情况。可是大街上的行人看到巷子里的情形,都不想自找麻烦,用无非是情侣之间吵架之类的理由说服自己以后,都快步离去了。 (嘛,最初就没有期待这些人能帮忙就是了。) 说不定这时梢大声呼救的话,总还是会有人跑过来的吧。 (我可不要落入那种状况。) 失魂落魄地找人求助什么的太讨厌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不如说,要是能带到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好了呢。 “喂,你丫的在听人说话吗?” 梢充满余裕的优哉态度惹恼了面前的男子,使他更加凶狠了。这么说来,之前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他也吼了同样的话呢,虽然两人是初 次 见 面。 呵,梢的嘴角扬了起来。 “在听哦?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想听不到都不行吧?” “你这混蛋!” 对方因为这一句话更加恼怒了,男子凶相毕露地准备说着什么的时候。 “那么,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一问恰好卡住了男子的话头。一拍之后,男子咋了一下舌,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 “你听好了,这边可是因为你的原因和女人分手了啊。突然间跟我说什么‘我们分了吧’,问她为什么,她跟我说什么‘是神让我这么做的’之类的蠢话。” 男子一脸厌恶地说道。 “还以为这女的是吃错什么药了,结果发现是被自称占卜师的骗子给忽悠了不是。你这混蛋,对我的女人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哦。她找我商量是不是应该和现在的男朋友继续交往下去,我就给了她应该分手的建议,告诉她这么下去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而已哦?” “你说啥!” “而且前辈啊,你说的好像因为我才被人甩了似的,可是女朋友找人商量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没戏了吗?” “啊啊?!” “我只是这么跟她说的哦,” 因为看到了“那个场面”。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对你暴力相向的。” “什!” 这次男子的脸上浮现的不是愤怒而是惊愕了。梢眯起了眼睛,看来已经实行过暴力了呢。之前梢“看到”的那个场面,大概已经在现实里发生了吧。 梢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急速涌上来。 “再说了,‘我的女人’什么的说法,也有点太自说自话了吧?” 男子的身体开始颤抖。是不是有点捉弄过头了?梢把手搭在头上的耳机上想着。 “这,这个婊子!” 就在男子怒吼着抬起拳头、梢要把耳机贴紧耳朵的那个瞬间, “那个,能不能别这样。” 慢吞吞的声音,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场面的紧张感似的。因为和现场的气氛相差太远,梢和男子都愣在那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作为恋人之间的吵架,似乎有点太粗暴了一点吧。” 这么说着走进暗巷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温柔青年,看起来太过稳重善良,完全不符合现在的状况。虽然他穿着梢的学校的校服,不过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特地确认—— 咦——? 梢立刻觉察到了他的身份。 “你丫的来干啥的?” 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了。突然掺和进来的这个青年在他的概念中大概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那种人吧。他很快从惊愕中恢复,重新取回了强势的态度,对眼镜青年发出威胁。 但是眼镜青年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 “我觉得用暴力对待女孩子是不好的哦。” 说了这么一句正直老实的话。 哈啊,梢不禁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啊) 虽然这话没说错就是了,但感觉应该有别的说法吧,比如“对女性出手不符合男子风范”之类的吧。不,这又太装了反而有点冷。总而言之,他把话说的也太直了一点,一点婉转都没有,好像从什么三流小说里直接拿出来的台词一样。 对于这么正儿八经的言论, “你丫的说啥?” 感觉只是在火上浇油啊。 (啊~啊,我不管了) 男子的脸上逐渐开始泛红,低声说着老子杀了你信不信,用极其恐怖的眼神盯着眼镜青年。青年倒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一步也没有后退,而是放下手里的书包,用平静的视线朝男子看去。 “星弓刻人,如果听到这个名字肯罢休的话我是再高兴不过就是了” “哈?什么玩意儿,哪边来的小子啊你!” 男子就这么突然揍了上来。真是糟糕,青年耸了耸肩,并没有将视线从扑来的男子身上移开。 (好冷静啊——) 青年微微一偏,躲过了男子大幅度的拳头攻击。男子刹不住挥空了的拳头的劲道,青年趁机抓住了他的衣服。 “噢噢?!” 青年就这么利用男子冲过来的势头让他转了180度,漫不经心地把人朝他来的方向扔了回去出去。男子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混蛋!” 从没有预想到的人身上吃到意料之外的反击,原本站在后面的另一名男子陡然变色,向眼镜青年袭击过来。这个男子似乎比之前那个更习惯于打架一点,一瞬间就逼近了青年的身前,放出一记脚踢。 “啊!” 梢不禁喊了出来。男子的脚法比想象中要犀利,陷入了眼镜青年的腹部。 再怎么说这也不可能一点不疼吧,梢开始想象下个瞬间他脸上会露出的痛苦表情,可是实际上他跟石像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 男子的脚还停留在青年的腹部,青年就这么抓住这只脚,好像是拿掉什么碍事的东西一样把人家的脚又一次漫不经心地扔了出去。头发倒立的男子的脚被抬的老高,终于也失去平衡“呜啊”地一屁股跌坐下来。 (令人意外的战斗方式啊) 这个眼镜青年,看上去挺纤细的,战斗方式倒是相当简单粗暴。该说完全是硬碰硬的吗,总觉得只是在用蛮力而已。 青年并没有对两名男子进行追击,只是用一副希望对方早点放弃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你,你这混蛋!” 两人一边瞪回来,一边咒骂着站起身来。由于只是被随意地扔了一下而已,两人身上连个像样的伤痕都没有。 (难道说,是故意这么做的?) 两名男子无法忍受青年充满余裕的态度,眼神更加尖锐了。青年注意到这一点,轻轻叹了口气,一伸手把旁边被打坏的那个东西举了起来。 “!” 男子们因为眼前难以置信的光景屏住了呼吸。 (呜哇) 梢也不禁看呆掉了。世界上哪有能把坏掉的摩托车轻松举起来的中学生啊。 青年一边稍微在意着摩托车上掉下来的灰尘, “还要打吗?” 一边微笑着问道。 目送仓皇而逃的两人的背影远去,青年把手上的摩托车放了下来。大概他根本没有要用这玩意儿打人的意思吧。 “没事吧?” 他的眼神这才看向了梢。 “啊,嗯,没事,谢谢。” 梢忙点了点头。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不是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疑啊。 “最好别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哦,不时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梢的担心看来是多余了,他似乎认为梢只是走在路上偶然碰上了不良而已。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但是从他现在的样子看来—— “那个,还没有注意到吗?” 青年拾起地上的书包,梢像是要窥探他表情一样问道。 “哎?” 他瞪圆了眼睛。虽然可能是因为这里太暗他的视力又不太好,不过再怎么说这也太迟钝了一点。 不过看样子他终于想起来了。 “啊,难道说你是” “就是这么回事啊,早上才刚被英语老师点过吧?我们不是刚刚成为邻桌嘛。” 这么说着,梢微微一笑。 这还真是在没有预想到的地方钓到意料之外的人了啊—— ======================================== “嘛,神明什么的有点夸张就是啦。” 刻人带回来的女生——梢这么说道。 “我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对于想都没想就露出怀疑表情的我,梢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画面非常的模糊,也没法自己指定时间地点人物,就是有时候突然一下子某个情景会浮现在眼前,但是浮现的情景一定会发生,从来没有出过错。” “这是 预知未来?” 柚岛惊讶地问道,梢清楚地点了下头。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吧。啊,还有我的运气也特别好。因为这些原因,有人说是神明附体,受到神的眷恋什么的,最后就被冠上了那个外号。” 虽然有时候会拖长声音,但梢的说明意外的流利。这么看来她说不定是个脑子转的很快的女孩子。 就在这时,原本有点得意地进行说明的梢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阴云,肩膀也耷拉下来。 “但是,可能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吧。对于找我商量的人,我给他们提出过这样那样的建议,但是到头来也有人因此对我产生了怨恨” “于是,卷入麻烦的时候,就被我家弟弟救了是吗。” 我这么一说,梢惊讶地眨了眨眼。 “您怎么知道的啊?” “啊,嗯,嘛” 我们家人有被卷入麻烦事的体质,只是因此觉得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而已,更何况是那个大好人刻人了。 对如此悲哀的体质一点也不知情的梢,悄悄在刻人的耳边说, “好厉害啊,真不愧是你哥哥。” “” 该怎么说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啊,还不是指精神层面上的。 对于整个身体像刻人倾过去说悄悄话的梢,刻人露出了有点困扰的暧昧笑容。梢追刻人的态度也太过积极了一点。 嗯嗯 果然最近的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吗,我开始跟柚岛一样思考事情了。 “然后呢,那个“ 梢啪地拍了一下小手。 “今天找刻人的哥哥和几位,该说是有事情商量吗,总之是有些话要说。” “跟我们?” “是的。从刻人那里听说了大家活跃的各种情况了哦~” 活跃 嘛就算这是有点恭维、加过修饰的话,也大概能看出这个女孩子对我们的事情有多少了解了。 我无言地盯了刻人一下,刻人难堪地移开视线苦笑着。不要轻易地跟别人说我们家的事情啊——虽然我是这个意思但是,嘛,我自己也没法说别人就是了。 不过原来如此。这个叫做梢的女孩子今天来我们家的理由我大概是明白了。对于特殊能力,我们家的理解那是可悲的深入。对于普通人说了只会被人当成稀有动物的事情,在我们家只能算是餐桌上温暖的家庭对话的程度罢了。 “那么,要说的事情是?” “这个嘛” 梢好像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再有一个星期,世界好像就要灭亡了的样子 怎么办?” 这位“神明”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啥?” 今天是不是注定我要被各种女生惊到啊。 “世,世界要灭亡什么的” 当然吃惊的不止我一个,对于同样吃惊的柚岛和美智乃,梢用“只是可能啦”这样暧昧的语气应付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详细说说吧。” 看来,又要卷入麻烦事里面了啊。对着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的我,梢开始一点点说明起来。 “说的很模糊不清真是非常抱歉,不过我看不见未来了——” 梢这么说道。 梢口中的“预知能力”,在看到或者想到某人的时候,就有可能看到关于这个人的未来的光景。这里的某人也包含了梢自身,不如说梢自己的未来是出现最多的。 “大概是因为关于自己的信息最多吧。对于一个人了解的越多,就越容易看到他/她的未来。” 梢似乎对于自己的能力也做了 各式各样的探究。按照她的说法,自己平时有看日历确认日期的习惯,这么一来看到的未来里就比较有可能出现日历,就能知道看到的未来是哪一天了。 “但是 现在无论也看不到这个月15号以后的未来了。” 这个月15号,正好是一个星期以后。完全看不到未来说明 “没有未来了?” 美智乃将这句决定性的话说了出来。梢露出略微困扰的表情摸了摸脸, “果然 就变成这么一回事了吧” 果然就变成这么一回事那可就头疼了。梢将视线转向我, “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办呢?” 真的耶,怎么办啊。 这事儿我还想请教您呢神明大人。 心情真是有点像那什么,第一次听说世纪末恐怖大王即将降临的感觉。就算真的会有这样的未来,我又能怎么办啊。 梢一副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的表情,然后似乎对于我们是否会相信有点不安。当然,我不认为梢完全在说谎,特殊能力之类的各种奇怪的麻烦事对于我们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预知能力和强运。 虽然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称为神似乎有点不够格,但这已经不是一般人所熟悉的范畴了。不祥的预言来自于作为一般人接触了这个领域的女孩子,而且还非常的模糊不清。(译注:因此轧人无法完全相信梢所说的话) “现在在我们当中,你能看到谁的未来吗?” “哎?对不起,都是突然浮现出来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啦” 梢露出抱歉的表情说道。嗯,没法用事实证明预知能力这边吗。 “哥哥?” 弟弟的房间布置我还是蛮熟的,我走向屋子里面的书桌。很久以前全家人一起旅行的时候玩过的东西,应该是一直收在这里才对。我打开桌子最下面一层抽屉找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就摸到一个形状四方、触感略硬的东西。我把它从抽屉里取出来,亮给那边一脸不可思议的四个人看。 “来打扑克吧。” “扑克?” “对,扑克,用扑克来测试一下你所说的能力,当然也有一起娱乐一下的意思。” 预知能力无法证实的话,那至少确认一下强运的真假。比起在嘴上议论能力究竟存在与否,用扑克显然更快也更靠谱一些,还能缓解一点初次见面带来的紧张气氛,所谓的娱乐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样?” 我一边啪啪地切着牌一边问道。梢大概是察觉我的意图了吧,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好啊~” 不过,后面跟了这么一句话, “大概,赢的人会是我哦。” 语气里感受不到任何的骄傲或者逞强,有的只是对于胜利的确信与余裕。 有意思。 既然号称强运,胜率不足七成可说不过去哦神明大人。(kane:我们可以由此推算一下轧人心中对于强运是否属实的先验分布 哎不好意思我终于乱入吐槽了(滚 ——一小时后。 “啊,果然我这边凑上了呢。” 完成了最后一对,梢把自己的手牌撒了下来,相比之下我的手里的joker则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输,输了” 连续败北的我喃喃道。 已经不知道玩了几把抽鬼牌了,梢这才第一次没有拿到第一。 美智乃拿了第一,然后柚岛第二、刻人第三,终于到了我和梢决胜负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只差一步了就能赢了。 这时我手上的牌是鬼牌和黑桃a,梢手上的只有一张牌,因为梅花a和方片a都已经下来了,所以应该是红桃a。 然后,到了梢来抽牌了。结果只能有两种,不是她抽到鬼牌继续保持现状,就是抽到黑桃a获得胜利。 本来想把两张牌洗上很多遍再让她选的,不过还是算了,感觉这些没用的小伎俩反而会让运气变的比较背。我把仅剩的两张牌放到梢的面前,没有任何小伎俩,硬碰硬的决胜负吧。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对方应该一枚枚地触摸每张牌来观察持牌者的反应——就是看拿牌的人是否能做到所谓的扑克脸。不过梢好像完全没有要这样做的意思。 “这张。” 啪,梢毫不犹豫地从我手里抽掉了一张牌。抽掉的是 梅花a。 哥彻底败了啊。 “好厉害啊” 在脱力的我身旁,柚岛这么感慨着。胜负已分。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她的确很厉害。虽然刚才已经说过,梢在之前的盘数里几乎全是第一名获胜的,但更厉害的是她一次也没有抽到过鬼牌。 她抽别人牌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就连发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拿到过鬼牌,还经常发生刚摸完牌手里就一把对子,被别人一抽就赢了的情况。 顺便一提,不光是鬼牌,我们中途还玩过神经衰弱和接龙什么的,梢都展现了自己无以伦比的强运。神经衰弱的时候,第一轮根本都不知道牌在哪儿,梢就能不断地凑到对子。接龙的时候则是我才随便发了一下牌,梢那边就有了四种花色的7(而且7周围的8和9之类的防守牌也有),这除了呵呵我已经不知道该干啥好了。 (译注:这里提到了几种牌戏:抽鬼牌、神经衰弱和排七,不太清楚规则的读者可以去wiki一下。排七这个说法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看介绍是接龙的一种,就按照接龙来翻了。) 简直就像被神明眷恋般的强运。 刚才听到的这个说法在脑海里回荡。 往旁边看去,柚岛一副“已经可以了吧?”的表情。哎,说什么呢,胜负才刚刚开始啊。我是个别扭到会想要反抗神的家伙,就让我尝试吧。 梢兴奋地在向刻人汇报自己的胜利,我整理了一下心情,这么向她提议道: “哪,这次我们来玩梭哈吧。” (译注:他们之前玩的扑克统称トランプ,指的是家庭娱乐性的牌戏。这里用的词是ポーカー,虽然对应的英文是poker也就是一般所说的扑克牌,但实际指的是梭哈家族的赌博牌戏。我也是现查的wiki什么的我会乱说吗) “哎?啊,好,可以的哦。” 梢再一次很干脆地同意了。不过我继续这么提议: “我和你,一对一。” “一对一” 梢对于我的提议呆了一下,不过很快 “好的,来玩吧。” 一瞬间,梢的眼睛锐利地眯了起来,从亲近人的家猫的眼神,变成了不和任何人亲近、不露出任何破绽的野猫的眼神。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还是让我感慨,这女孩还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啊。 美智乃还在认真地烦恼,到底要不要打听那两个人相遇时候的细节。总之顺利定下比赛约定的我,把因为之前的游戏而散落的牌聚集起来,朝着美智乃走去。 “美智乃,帮 我 洗 牌。” 美智乃的眉毛抽了一下。原本朝向刻人的眼神转到了我递给她的扑克牌上,接着抬起的视线和我的眼神在一瞬间交错了一下。 “明白了。” 也就这种时候会对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产生实感了。靠一个眼神沟通什么的,与其说是心意相通,不如说是一眼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鬼心思。 “啊,这样啊。让哥哥来洗牌不太公平嘛。” 梢悠哉地接受了这件事,美智乃开始啪啪啪地洗牌了。洗牌动作比我慢不少,从旁人来看一定会留下不太会洗牌的印象吧。 不过这样就好。给人留 下不会洗牌的印象这是狡猾的伪装,那慢吞吞的动作里其实隐藏着玄机。 美智乃的手一直很巧——不,让我用更加合适的表现方式来形容吧。美智乃从以前,手就从各种意义上不干不净。 然后,说到强运,我们星弓家也有和这个词完全吻合的人存在,那就是与其说是强运不如说是决胜负时运气异样的强大的小七姐。 我和美智乃曾经和小七姐玩过扑克,也是和现在一样被她连赢了好多次,不过最后终于是两个人联手报了她一箭之仇。现在就是要再现当时的场景。 接下来我和美智乃要做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出老千。 没过多久,美智乃就洗完了牌,开始交替给我和梢发牌,每人五张。就在梢准备拿起发给她的五张牌的瞬间, “稍微等一下。” “哎?” 因为我突然出声制止,梢抬起头来。接着我又追加了这么一个提议: “既然是测试强运,那就来一发胜负好了。要不我们一张一张翻开,最后直接比大小?” 我用有点挑衅的眼神看着梢,她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嘴角扬了起来。 “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哦?” 同样是无畏而挑衅的微笑。 好样的,这小姑娘对我脾气。 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普通女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刻人啊,一根筋到底的处事方式对她可是不管用的哦? “那么” 第一张,梢翻开了牌。方片q,没什么特别的。相对的我也翻开了牌,黑桃j,也是个没什么特殊意义的牌。不过这也是就现阶段而言的了,这张牌其实是必须的。 我把视线移向了美智乃,美智乃一点也没往我这边看,只是沉默着观察局势的走向。不经意间我的脸颊舒缓下来,这样就没问题了。 之后,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牌也翻了过来。我的牌是黑桃的q、k和10 这预示着什么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吧。 相比而言,梢的牌几乎散到没有记述的必要,梢自己也悠哉地说着“咦,好像全是散牌耶”。 我在心中感到安心,吐了一口气,伸手去翻最后一张牌。 还没翻我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牌了,肯定是刚才抽鬼牌时候最后一轮的那张黑桃a。这张牌一到手,我手头就是皇家同花顺。 赢了—— 该说是搞的有点太戏剧化还是过于露骨,总之已经有点表演性质了,算是屡战屡败的我们小小的反抗吧。当然之后是打算公布事实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小孩子气了啊——这么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的我,被人拍了拍肩膀。 “啊?” 拍我肩膀的是坐在旁边的柚岛。干什么啊,我瞪了她一眼。柚岛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用手指着我手上的牌。 我翻出来的牌是——红桃7. “散,散牌?!” “哎,骗人?!” 美智乃的扑克脸也终于崩坏了。刚才因为我的手挡住了牌,所以她没看见吧,到现在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做的手脚出了问题就面露惊色,作为出老千的人肯定是失格了,不过这也说明美智乃对自己的手法有多么强的自信。然后我也相信美智乃的手腕,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胜利。 “啊,那我这边有一对,是我赢了呢。” 根本无视吃惊的我和美智乃,梢开心地笑了。 她手边放着最后翻出来的那张决定命运的牌,是红桃的q。和之前的第一张牌一起,毫无疑问地组成了一对。 我看向美智乃,虽然对这个结果想找她问个清楚,不过美智乃也盯着地板上的牌,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应该是百分之百能赢的吧? 虽然想这么喊不过还是忍住了,我看向梢。注意到我的视线,她拿起最后翻出的那张红桃q,微微一笑: “不翻到最后一张是不知道谁输谁赢的啦。” ======================================== “今天,刻人把神带回家了哟。” “哎~ 那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大人物的。” 夜里。 由于沉浸在扑克牌里太久,一不注意天已经黑了。妈妈一回到家,梢立刻受到了因为喜悦和兴奋比平时耀眼三倍的妈妈“啊啦啊啦啊啦啊啦,嘛啊嘛啊嘛啊嘛啊”的欢迎。“方便的话,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知道是因为她实际上还是挺紧张的,还是因为玩牌玩累了,吃饭的时候,梢的表情有点生硬,只是安静地将料理不断送入口中。妈妈给她夹了这样那样一堆菜,她虽然回答了“好的”“谢谢”,但总感觉有点放不开,可能是对于过于盛情的妈妈有点应付不来吧。妈妈,现在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讨厌过度干涉啊。我摆出一副了解内情的表情,心里这么忠告道。 不过就算是妈妈好歹也注意到梢的样子不太对劲吧,从中途开始就不再对她刨根问底,而是把矛头指向了我。“那么,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就是因为妈妈一直在向我投来这样的视线,搞的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餐后,美智乃送柚岛回家,梢不用说(?)是由刻人送回家了。现在小七姐刚刚到家。她难得回来一次,却正好错过了和她们见面的机会。我在小七姐的房间里,因为之前她有联络我们说晚上会回来,所以我想正好找小七姐商量一下。 墙壁上铺着各种粗细不一的电线,正体不明的破烂玩意儿散乱的到处都是,小七姐就坐在这魔窟的正中央啪啪啪地敲着键盘,戴着太阳镜的侧脸被液晶屏发出的光微微照亮。 “如果稍微早回来一点的话,我就能亲眼看到了啊。真是没想到我们家竟然出了个神的从者。” “能认真听人说话吗。” “在听啊。要说什么?收集齐了七个什么珠子就能让那个女孩帮忙实现一个愿望什么的,这种感觉?” “不是啦。神明什么的只是外号,虽然很模糊,但是有时能看到未来的景象。嘛,就是预知能力吧。” 啪,小七姐又敲了一下键盘,终于回过头来看向我。 “预知能力?” “啊啊,说是比较模糊,也不能指定什么时候想看什么人的未来,不过从来没有出过错。” “嗯,预知能力啊” 小七姐停下手中的活,开始思考。 “我们周围没有这样的能力者吧,都是些战斗系的家伙。预知未来这么个和平的能力真是好啊,小七姐,你至今为止遇到过类似的能力者吗?” “不,没遇到过。” “那么,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个所谓的神明说了,一周以后世界可能会毁灭。” “哈?” 这句话一说,就算是小七姐也吃惊了。太阳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滚圆。 “实际上——” 我把从梢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就是看不到一周以后的未来的事。 “嘛,凭这个就推断世界会毁灭什么的可能有点过头了 小七姐,有没有类似的迹象啊?巨大的陨石在接近地球什么的” 带着稍微有点担心的心情,我试探着问道。小七姐哼了一声, “就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才会每天拼命的啊?!就在昨天才击破了这个那个的,靠着力量让那家伙闭嘴了。” 到底击破了什么东西,让谁闭嘴了,详细情况我还是不问好了。要是演变成了“是啊,那你也来帮忙好了”之类的情况,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宇宙规模的问题对我来说还是太 遥远了,我可是立足于大地之上的男人。(kane:原来你是高达) 不过总而言之,从小七姐的话来看,这种宇宙突然毁灭的情况大概是不会有了,本来这种事就不那么容易发生嘛。理应如此但是 “但是啊 那个女孩另一个能力真的是很厉害啊。” “另一个能力?” “运气特别好,异样的好,就像是受到神明眷恋一般。” “异样” “为了测试她的强运,我们和她玩了扑克牌,结果是连着惨败。最后,我和美智乃合伙试着出了次千。” “那样也输了?” “啊啊,美智乃好久没玩过那套了,手滑了吧。” 所以说梢的运气真是好。不过听到我的话,小七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轧人,就我现在所知,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解决的事情,你认为是什么?” “啊?” 突然一下子说什么啊。小七姐所知道的最先进的技术?小七姐平时所牵扯到的,根本是我无法想象的世界。就连那些黑科技也没法解决的事情? 想了许许多多我还是无法回答,这时小七姐静静地说: “是命运和未来。” “命运和 未来?” “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这是在宇宙什么地方都成立的不明文的定律。虽然有很多人许下豪言壮语说预测未来是可能的,但实际上完备地将其证明的人,至少我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小七姐接着说, “命运 也是一样的道理。宇宙虽然这么大,不过玩牌能战胜有绝对胜算的对手,这样的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命运和未来可以说是神明所掌控的领域。虽然不是完全的形态,不过那个叫做梢的女孩多多少少还是触及到了这块领域,搞不好她能看到薛定谔的猫的尾巴呢。” “神的领域,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你们本来是百分之百能赢的吧?” 小七姐狡黠地一笑,我的话就被噎住了。 “但,但是这只是玩扑克而已啊。美智乃单纯是失误了一下” “美智乃的技术我是知道的,我当时可是被坑了好几把都没有注意到呢。” 的确如此,为了骗过小七姐,陪美智乃认认真真做洗牌练习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而且,如果美智乃只是失误了一下,当时应该不会那么动摇。表现出那么吃惊是因为对自己的洗牌技术有绝对的自信吧?百分之百的自信。” 小七姐淡淡地说道,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心情也被她的话动摇了。 “如果对手不是那个叫做梢的女孩的话,你的最后一张牌可能就是黑桃a了呢。” “这简直是说” 并不是美智乃的失误,而是梢的“强运”替换了最后那张牌。 “不翻到最后一张是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小七姐一个人喃喃自语。 “即使是被确定的未来也可以改写掉 所谓的神明难道说的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抬起头,正对上小七姐有所含义的笑容。我找不到反驳的话语,闭上了嘴。 “嘛,就算这么说有点过了,” 小七姐转了个身,再次面向电脑,开始啪啪啪地敲键盘。 “你也小心点哟。世界会灭亡这事可能还不足为信,不过那个女孩自身的能力可是相当的不妙啊。” 第二章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里的电梯像牢笼一样的呢。 这幢公寓的价格怎么看都是在朝那些爱虚荣的暴发户漫天要价,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入住的人很少,还是只是梢的作息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基本上碰不到什么人。 在电梯里等待到达顶楼的这段时间,感觉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安静的箱子里一样,梢对于这样的感觉非常讨厌。 好像有种被从世界隔绝开来的感觉 不,应该说是让梢重新认识到了,自己本来就是和世界隔绝开的。 (我在说些什么啊。) 就在梢对着自己的想法叹气的时候,叮,电梯到达了目标楼层。 打开就在眼前的门——其实整个最上层都是自己家——梢走进家中。门是开的,灯也亮着,梢郁闷地叹了口气。 从起居室传来电视嗡嗡的响声,大概是之前说的新买的扬声器吧,其中还混杂着人的笑声。梢避开这些,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梢就把书包往地上随手一扔,倒在床上。由于家政妇定期会来房间打扫卫生,所以床单一直非常干净。 书包里小猫玩偶掉出一半露在外面,那是今天放学被他带去游戏中心的时候赢到的奖品。“啊,那个好可爱啊~刻人,能帮我抓到吗?”梢对着刻人央求道,虽然也不是特别想要。 不过,从书包里露出的这张小脸还真是可爱。梢从床上伸出手去,把小猫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枕边。 (嗯,挺不错的嘛。) 嘛,难得刻人帮忙抓到的,也没必要特地扔掉不是。梢正这么想着,咚咚地传来了敲门声。 刚刚稍微高兴起来的心情,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请进。” 梢低声说道。门打开了,开门的动作有点过于客气。门缝里露出一张有点潮红的脸——反正是大白天的就在喝红酒还是什么的吧——那是梢的父亲明彦。 “什么啊,你在啊。” 梢短短地说了一句。明彦脸上立刻贴上了一副有点莫名其妙的笑容。 “在,在啊在啊。刚才在起居室看电视来着,没注意到梢已经回来了啊。”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啊——梢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淡淡地问道: “那么,有什么事?” 明彦没事肯定不会来找梢,只希望赶紧把事情说完然后让他从房间出去。 “啊,啊啊,好的好的。现在有这么个事啊,” 父亲脸上浮现出含混的笑容,在地上铺开各种各样的纸质资料——有的是企业名单,有的是用圆圈、柱体或者线条画出的图表,还有经济杂志上的新闻。梢低头冷冷地看着这些东西,明彦用谄媚的语气问道, “哪个公司的股票会涨啊?” 他的视线不时像梢头上的耳机飘去。明明连我的眼睛都不看一眼,梢在心中咒骂道。她用拒绝的语气说: “只有这些的话没办法知道的。需要这些公司的照片之类的、能引起视觉印象的东西,这个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有那些资料才更容易看的到。” “啊,知,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准备,我好像不怎么抓的住那种感觉啦” “行了,没事了就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梢往外赶人了,明彦慌慌张张地准备出去。不过刚打开门,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补充道: “呐,梢,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 “什么都不想要。” “别客气啊,想要什么都买给你哦。” “我没在客气,说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明明根本不会给必要程度以上的现金,倒是用这种很蠢的方式想讨梢的欢心。 对于梢的这副态度,明彦故意耸了耸肩,这次终于要走了——但又停下脚步, “今天 和你走在一起的男孩子是谁啊?” “!” 梢突然抬起头来,用惊讶的目光瞪着明彦。 “你看到了?” “啊,不” “你在,监视我?” 这么逼问过去,明彦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囔“不是那么回事”“认识的人偶然看见的”来搪塞。梢愣了一瞬,随即觉得这真是蠢透了, “够了,赶紧出去。” 这话一放,明彦算是逃过了梢的逼问,松了口气,终于离开了房间。 “” 瞪着关上的门,确认到明彦的足音已经完全远去了,梢这才用手按住耳机。 以前必须要用大音量来集中精神,使意识面向内部才能进入的——大概算是一种恍惚状态吧——现在只要用手把耳机压在耳朵上就能办到了。 没过多久,脑海中响起了声音,像是使梢自身的声音产生回响一样。(译注:说实话这句我没看懂。另外下面的对话很可能会有人误解是“未来的景象”,不过并非如此。这些都发生在现在,梢在和另一个人在对话,这点马上就能看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比起这个,照你说的去做了,那样真的就行了?” ‘啊啊,那样就行了。只是想用两句话随便试探一下,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人而已。’ “看不出来是多了不起的一群家伙啊。那个眼神略凶的哥哥感觉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良少年,打扑克也很弱。” ‘嘛,别这么说嘛,那一家似乎很危险的样子——比起危险,可能更应该用异常来形容吧。那个男的,还有那天没有露面的他姐,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和我们的未来产生关联的。’ “既然这样,我们不是自找麻烦么?反正也没多久了,就这么放着不管不就好了?也不用我们这边特地采取行动吧。” ‘反正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那种人都是一定会聚集到我们身边的。既然如此,能事先对对方有所了解岂不是最好?’ “嗯,是这么回事啊。当个被人讨厌的人也真是够呛呢。” ‘啊啊,是啊。不过,我这边有梢,很靠得住。’ “那你还不帮帮我这边的事情?” 听到这句挖苦,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似乎沉默下来。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吧,现在是非常重要的时期,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事到如今,再去做那种事情也没什么意义,结果只能是你自己受到伤害,梢。’ “不用担心,事到如今,我不会打破约定的。”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啊。我也相信梢说的话。’ “” 被如此温柔的声音一说,梢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地感到有点害羞,又对这样的自己有点生气——就故意用有点险恶的态度讥讽道: “但是,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帮我吧?” ‘所以说那是——’ “行了,没事,反正我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是了。” 虽然看不到,不过似乎有种那个人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的气息。 ‘你打算利用那个少年吗?’ “” 梢没法回答,但沉默本身就代表了肯定。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噗地笑了出来。 ‘那时候只是为了接触一下而已,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起到作用呢。不过,他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别以你为基准考虑事情啊,稍微强一点就足够了,又不是要跟怪物战斗。” ‘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这意有所指的语气,梢来气了。 “什么啊,这说法。” ‘刚才也说过了吧,现在这个时期,我们周围会 聚集一些不逞之徒。那个少年足够应付这种事态吗?说不定,会留下点可怕的回忆哦?’ 这语气好像是家长在捉弄第一次去鬼屋前的孩子,梢更加来气了。 “好烦啊,事到如今有什么好可怕的,我不是说了会按自己的想法行动么。反正你也不会帮忙,就别管我了啊。” ‘嘛那就请自便吧,偶尔不和我一起行动也好,到时候就好好体会有我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吧,没我你根本不行的。嘛,不行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哭求我——’ 声音突然消失了,是梢自己粗暴地把耳机摘了下来,这种事情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做。 一人独处的安静房间里,梢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事到如今’,‘反正’,‘没有用的’,‘只是会受伤’。 “” 梢无言地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桌子抽屉,那里有寄给明彦的一封信。信封已经拆开,里面是空的。寄信人的地方写着“平泽惠美”这个名字和她的住所。这封信是一星期前从喝醉了的明彦身上掉下来的,梢捡了过来。 为什么事到如今,在这个时机发现了这么个东西啊。 梢的内心因为这封信激烈地动摇着。 即使去问明彦信上写了什么,也只会被糊弄过去吧,而且说不定会为了不让梢逃走而监禁她。既然这样,只有靠自己来调查信的内容了。 但是,梢的心中的“那个”也说了关于这件事不会帮忙,还说反正不会有任何用,只会让梢自己受伤。不给梢看这样的未来,说不定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清的缘故。(译注:这里就清楚了,对话的另一方是驻于梢心中的某种存在,梢预知未来的能力是由于它可以让梢看到未来的景象。) “这种事情,我明白的” 已经十年放着这个家不管的人,是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但是,反正都这样了,既然事到如今,不如最后再赌一次—— 关上放有信封的抽屉,梢来到屋外的阳台上。 微微有点冷的夜风轻拂过脸颊。外面已经暗下来了,如同繁星般闪烁的夜晚的街道在眼前铺开。与之相比,夜空却是乌云弥漫,望向天空反而有种在往下看的错觉。 真是遥远的世界啊。不过遥远的究竟是街道,还是自己呢。 从高处俯瞰遥远的街道,不知为何像是从吊在半空的鸟笼里看到的光景——梢把身子靠在了护栏上,对着自己的想法叹了口气,鸟笼什么的 “这是要有多多愁善感啊。” 自嘲似地喃喃道。 “大家 我不管~了” 这声音,干枯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 说在意倒也的确挺在意就是了 从梢说出还有一周世界就要灭亡,一转眼已经五天过去了。 灭亡日期是十五号,也就是后天星期天。明明只有两天时间了,既没有什么巨大陨石接近地球,也没有谜之外星军团侵略,更别说世界三分之二的陆地沉入海底之类的天地异变,或者是新型病毒蔓延的生化危机。 世界一片和平,至少是能让我像现在这样——翘了下午的课、一个人在游戏中心打游戏——的程度。 这里是坐落在商店街的角落、又小又暗的游戏中心ゼアピース的二楼。(译注:这假名对应的是什么真心不知道,从发音上来看可能是their peace之类的?) 下午第一节课是小酒井老师的英语 → 哎哟我去没预习 → 被点到就玩完了 → 麻烦死了 → 翘了吧,经过这么一个自然而美丽的过程,我就来到了这里,在柚岛上完课之前打发时间。 三点刚过,正想着差不多该出去的时候,旁边来了个金发耳坠的显眼男子。偶然碰到的翘课同党(还是认识的人)。 “轧人老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啊~” “你指什么?” 这家伙坏笑着向我搭话,眼睛仍旧盯着游戏画面的我这么回应道。 “刻人君,在和那个‘神明大人’交往啊。” 我把视线从画面转向他。 “你知道了?” “那是,最近学校里传的可开了。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神明大人’呢——” “那个女生,果然很有名吗。” “是啊,她的预言好像特别准呢,女生都找私下找她商量事情。而且她脸不是长的挺正的么,也有男生抱着想要搞到手的心态去找她商量啊。” “哎~这样。” 也就是说,装出商量的样子,实际上是在求交往啊。(kane:口説く,想了半天结果翻出来个这词(死。) “不过那样肯定不行吧,她显然是攻不下来的类型啊。” 金发耳坠摇摇头感叹道。 “是那样吗?” “那个女孩,对谁态度都挺好的不是?于是就有男的觉得说不定有戏,也可能是她让人家这么以为的,但是根本不可能发展到更加深入的感觉。什么人都能一定程度上缩短和她的距离,但那些人也都停在那个距离没法前进了,这事儿我明白的很。 语气莫名地肯定。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挺受欢迎的,嘛,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吧。 “所以说我这次感觉刻人君超屌的啊,竟然把那个‘神明大人’追到手了 哎,从轧人老兄眼里,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个什么感觉啊?” 原来是想问这个。“嗯” 就在我准备回答的时候, “不好意思——” 拖长了的语调的、开朗明亮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响起。 “星弓轧人同学在吗?”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楼梯的地方站着声音的主人——梢。她无视店里超她射去的目光,一看到我的身影就笑了起来, “啊,哥哥发~现” (译注:由于梢和轧人算是透过刻人这层关系认识的,所以梢用哥哥称呼轧人,实际上是“刻人的哥哥”的省略,下文的姐姐也是同样道理。) 喂喂你也是翘课狂啊,刚这么想才发现,初中部好像已经放学了。 那么你和刻人一起放学回家呗赶紧的,和梢这么一说才知道,刻人因为英语小测验失手被老师留了下来,梢在商店街约好的地方等他那边结束。她在等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我在游戏中心的景象,就抱着说不定能碰到的想法,就当是散步、一路晃悠过来了。 “刻人君最近说啊,‘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到处乱晃,接近什么奇怪的地方,很危险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啊。哎,就明了跟我说不想让我离开他身边嘛~” “啊啊,这样” 两人在商店街上这么走,我很快就疲惫不堪了。听别人说和恋人之间的蠢事什么的,这简直是地狱啊。 “不过你啊,真是有胆子到那种地方呢。” “那种地方?” “刚才的游戏中心啦。” 我刚才呆的游戏中心,不是车站前那家店铺很大的,而是摆满了游戏机的昏暗场所,有种不良聚集场所感觉的地方。初中女生一个人第一次进那种地方,应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我想说的意思,梢点点头说, “恐怖什么的,我不太感觉的到耶。” “是这样?” “是的。真要是恐怖的地方的话,‘看了’以后再去不就行了嘛。” 被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还能这么做。 “就是说可以事先判断是否存在危险是吧。”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虽 然不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到。” 那要是被卷入事先没有看到的危险中要怎么办啊——正准备这么问的时候, “说起来,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啊?” 梢反倒是先提问了。 “那件事是哪件啊。” “不~要~装~蒜~啦~ 就是不久之前我说的那件事嘛。” 啊啊,是说时限就快到了的世界末日啊。 “就算你这么说哪 你那边倒是发生什么了吗?之后看到新的预知之类的。” 我这么一说,梢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调,调查这件事不是哥哥你们的工作嘛。” 还工作嘞 刻人到底跟这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啊。 “我又不是专门解决事件的,只是每次都被卷进去而已。会针对这种事积极行动的那是我老姐,这次姑且也让她在帮忙调查。” “姐姐是很厉害的人吧?” “嗯?啊啊,算是吧。” “现在她人在哪儿?” “遥远的宇宙的弊端 她说如果是很突然的世界末日的话,源头大概是宇宙方面的吧。” “就是说,现在不在是吧。” 难道是瞄准了这一点吗 梢一个人小声嘟囔着什么。 “不吃惊呢。” “哎?” “那什么,突然说是宇宙什么的,本来以为你不会一下子接受的。” 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想象力强适应力高啊。听了我的话,梢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 “啊,啊——因,因为我自己不是有特殊能力吗?而且,也从刻人那里听说过不少了 啊,对了。说起能力,听说哥哥也有特殊能力啊?而且还是很强的能力什么的。” “没这回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就算是刻人,也果然没有把我的能力说出去。 “真是让人在意啊~ 到底是什么能力呢?” “都说了,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一方面说明起来太麻烦,另一方面我自己也不是太喜欢这个能力。 “哎~ 别藏着掖着了,告诉我嘛。” “噢” 梢把身体靠过来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到了哦,是这里吧。” 我止足的地方是商店街的一家家庭餐馆的门前,他们俩约好见面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啊啦” 梢一副遗憾的表情。 “那我就先闪人了啊。” “那,那个,难得都来了,哥哥也在这里一起坐一——” “那家伙虽然太傻太直,不过是个不错的家伙。好好相处吧你俩。” 说完,我挥挥手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梢的视线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后背,可能是我错觉了吧。 “就算说是世界要毁灭了,实际上到底该做些什么还真是不知道啊。” 世界果然还是一片和平,至少是能让我像现在这样——对之前翘课的事情闭口不谈,像往常那样和柚岛悠哉悠哉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的程度。 “这样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束手无策了啊,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嘛。” “是啊 如果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发生——虽然那样也会困扰——就至少可以有针对性地采取对策了。” 对于所谓的“具体的事情”唯一有可能握有线索的梢,就像刚才看到的那样,也不太靠得住。“神明大人”的预言当真会实现? “要是有个显而易见的大坏蛋的话,你冲上去搞定他也就完了啊” 说到这里,柚岛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止住了话头。我脸上浮现出交杂着温柔和怜悯的笑容,柚岛看着我的脸说道, “什,什么啊?” 对着因为吃惊而缩起身子的柚岛,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kane:少年你要做什么) “哎呀,你也慢慢被毒害了嘛” “哎?” “显而易见的大坏蛋什么的 嗯嗯,你也赶紧加入我们这边吧。” 我一边泪目一边向柚岛温柔地招手。欢迎来到常识是什么能吃吗的世界,这里整天都有麻烦事,活活把人累到死。 “讨,讨厌啊!” “已经迟了,来来来和我一起做牛做马吧——” (kane:这种时候就该放声大叫:痴~汉~啊~~~~~~!)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对上背后射来的视线。 “啊,不,讨厌什么的,不是指讨厌和你一起做什么事情” (kane:小姐您这角色形象是哪位) “看来,显而易见的大坏蛋这事儿还真有着落了啊。” “稍微帮一下忙的程度的话倒也可——哎?” 把还在一个人喃喃自语的柚岛放一边,我脚一蹬,转过身来冲了出去。 前方是我们刚刚转过的一个拐弯处,一个人影慌慌忙忙地缩了回去。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别追了你!” 伴随着像是抗议的声音,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划开空气以绝赞的势头朝我挥了下来。 “呜噢?!” 我侧身一闪将将躲过。本以为对方还在逃跑,没想到竟然埋伏在这里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子。挥下的棒子“绑”地落在地上,砸出青色的火花。这是电棍还是啥啊。 “混蛋!” 连从怀里掏出刀子的功夫都不需要,我就用左肘对袭击过来的男子放出一击肘击,然后连上了一记右直拳。 这样一来就搞定了这家伙,不过他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体格大的恐怖的家伙,简直就像一堵墙戴着墨镜穿着西服一样。 一瞬间我畏缩了一下,不过先动手的是对面,找上门的架那就得三倍奉还。 我抱着先发制人的念头对着大个男的头就是一记高踢,却啪地被他粗大的手腕挡住了,脚上传来像是踢到木头的感觉。 “切!” 我立刻收回脚,重新调整好姿势。空手对付这家伙有点吃力,就在我准备拔出怀里的刀的时候, “等等。” 面前这个大个男伸出了锅盖大小的手,我不禁停下了动作。 “刚才我的部下实在是失礼了,不过我们没有敌意。” “啊?” 对于没有想到的展开,我的力量松懈了下来。 “我们是你姐姐七美的熟人。” 我的身体又开始涌起力量。 “为什么要露出杀气。” “小七姐的熟人!” 这话真是太不吉利了。和这样的家伙比起来,就连自称“我是世界第一杀手,来取你的小命了哼哼哼哼”的人都要好太多了。 这个男人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听,我在脑子里拼命想着, “喂,突然一下子怎么了啊” 气喘吁吁的柚岛从后面跑了上来。 “你那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的性格 哎,这,这谁啊?” 柚岛对着面前这个铁壁一样的男人瞪圆了眼。 “据说是姐姐 小七姐的熟人” 我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七美姐的熟人” “能不能当作没看到啊?” 我用一副哀求的表情这么提议道。 “撒,大概不能吧?” 就这么被驳回了。 “怎么净是些自称小七姐熟人的可疑家伙啊” “你说了什么吗?” “哪里,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客人比上次遇见的体格小了很 多。 一边是初中女生,另一边是整体不明的巨大男子。端出茶来招待客人的妈妈看起来也有点失望,不过她可是带着小七姐熟人这个光环的。为什么到我房间的都是这样的家伙啊。 那天后来,大个男缩起身体跟我鞠躬道歉,表示总而言之先找个能静下来说话的地方把事情说清楚怎么样。因为当时离家比较近,我就把他们带到了我房间里。 虽然也想过把身份不明的男人带回家有点不合适,不过我们家的话,由于住的全是有战斗能力的人,所以某种意义上相当安全。简单地说,真要出了什么事,老妈可以立刻赶人。 “几位是什么人啊?” 说是几位,是因为面前的大个男把刚才被我打倒的那个兄弟一起带了过来。 本来是想让柚岛帮他治疗一下的,大个男却和什么人联系了一下,然后表示“没事儿,让部下来回收他了,这也是他自己太得意忘形的结果”,然后请我赶快带路。想着也不能把人就在路上这么放着,不得已就一起带过来了。 说是部下,那大概是还有另外的同伴吧,这家伙是大将还是什么 “我们是做这个的。” 这么说着,大个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 是台mp3——才怪啦。 就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大个男把它举起来给我们看。画面上浮现出类似于纹章的图案,不过我是完全没有见过就是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 大个男说了一个很难听清发音的单词。 “哈?你说什么?” 我皱紧眉头问道,结果大个男眉头皱的比我还紧。他把映着纹章的手机收回怀里,耸了耸肩。 “果然在这个未开发行星不行吗” 大个男一脸无奈地感叹,我有点来气。与此同时我也理解了,小七姐的熟人拿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道具的话 “你这家伙,莫非是宇宙方面的人?” “宇宙方面这说法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大体上就是你想的那样。顺便一提,你就想成是那里进行治安维持的警察机构之类的东西好了。” 警察机构 宇宙的?这是要闹哪样,你还是银河警察不成? “哎,这跟形象不太一致啊” 旁边的柚岛喃喃自语道。我一望向她,她就慌慌张张地闭上嘴移开视线,脸上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 这家伙大概偷偷在心里地对于对方的身份有过什么yy吧 说不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片子里穿着金属服装的角色也说不定,不过面前的这个黑色西装男可就差了远了去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哟。 “那大叔,你的名字是?” 这家伙肯定当不了系列主角——我一边想着这么失礼的事情一边问道。大个男一副“就算说了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的沉思表情,突然把目光落在了我旁边的东西上。 “那是 扑克牌?” 大个男指的正是扑克牌。之前败给梢之后,美智乃吵着说“哥哥陪我练习!” 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你知道扑克牌啊?” 啊啊,大个男简短地点了点头,看着牌堆最上方的丁钩, (译注:这里是写作j读作jack,就翻成了我所熟悉的一种对扑克牌里j的叫法,可能有的地方不太用这个词。) “反正说了本名你们也没法正确发音吧,你们就叫我j吧。” (译注:这里读作英文字母j。) “j?” 大叔你耍毛帅啊——正想这么说他一句,大个男——也就是j——一脸坏笑地说: “丁钩可是能把老k追着跑的哦?” “哈?”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j把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又拿出了那个手机一样的东西。 “实际上——” 就在这时,楼下的电话突然响了,那是古董年代的优雅振铃声。这不是我们平时用的那部电话,而是摆在玄关直通宇宙的黑电话。 (kane:你们家) “轧人——七美打来的电话——” 妈妈喊道。由于我有微微地感到是不是该打来了,所以立刻站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 “柚岛,如果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大声喊出来哟。一定会有人过来救你的。” 就这么把话放在这边了,当然这是在告诫j不要轻举妄动、对于他的一种牵制。话里说的有点强横,流露出讨厌对方的气息。 我来到玄关拿起电话,听到了预想中的台词。 ‘喂喂,这里是宇宙。’ (译注:这里的喂喂是もしもし,电话的开头问候语,下面轧人的喂是おい。另外引号区分的方式和之前一样。) “喂小七姐,这边来了几个怪人啊。” ‘你好歹也问候我一声喂喂啊——哎,已经去你那儿了?’ “已经来了啊。那是什么玩意儿啊,说是宇宙警察什么的。” ‘啊,嗯,对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大概昨天的时候吧,好像是要跟我提出协助搜查的请求的,因为太过突然跟他们错过了的样子。而且他们还说,需要当地人协助什么的。’ “于是就把我介绍给他们了?” ‘对对。’ “我可是差点被他们揍了一顿啊。” ‘你见到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啊?’ 的确突然冲向他们的是我,但是就这样一下子揍过来怎么想也很奇怪吧,简直好像一直在对我高度警惕的样子。 ‘那边的家伙简直暴力的一塌糊涂啊,看到有嫌疑的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虽然号称是在维持治安,不过说实在的,我挺讨厌他们的。虽然算是认识的人,不过绝对不是什么朋友。” “你就把这种人推给我处理?” ‘嗯!’ “我揍你哦。” ‘你要是能揍到土星来的话就试试看吧笨~蛋笨~蛋。哎呀别生气嘛,我也是很忙的说。那啥,之前不是说过世界可能会毁灭之类的话。我挺在意这件事的,现在在到处消灭有可能引发这种结果的苗头,所以忙到连话都没时间好好听人说啦。对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我们马上要谈的内容。” ‘跨星球的交涉哦,轧人!姐姐会给你打气的!’ “狠狠揍你一顿哦。” ‘你要是能揍到天王星来的话就试试看吧笨~蛋笨~蛋。嘛随便对付一下吧,听说是找人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拜啦~’ (挂)断了。 哎呀~ 断的是电话哦电话,绝对不是吊儿郎当的老姐让我的神经崩断了什么的。 嘛总而言之对方的底细多少有点了解了,在搜查什么东西的自称宇宙警察。既然把人家的母星说成是边疆,那需要当地人协助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找人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要我协助外星人退治的话那得果断拒绝——这么在心里盘算好,我回到了屋子里。 “” 是j把这个手机一样的东西交给柚岛的吗,总之柚岛捧着那玩意儿,一直盯着画面看。 “怎么了?” 我问道。柚岛把画面向我递来,呆呆地说, “这个” “喂不会吧” “我们正在找这个女的。” 我的脸抽搐了几下,j对我们这么说道。 柚岛给我看的画面里,映着头戴巨大耳机的梢的侧脸。 ======================================== “ 要我帮你离家出走?”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么问道。与轧人告别之后,梢等到了刻人,两人现在正坐在家庭餐厅里。 “嗯” 梢垂下眼睑点头道。 “你是认真的?” 他吃惊地眨着眼睛。梢扭扭捏捏地玩着手指, “我小的时候 父母离婚的事情,之前说过了吧?” “嗯,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之后再被知道的话对方可能会产生奇怪的顾虑,因为不愿意这样所以梢把这种事情都先说清楚了。 “然后,无论如何也想见以前分别了的妈妈一面 但是,我家里的规矩很严,爸爸跟我说,老早就把你丢了不管的女人,有什么好见的” 这里必须表现出一副悲戚的感觉,当然,都是演技。这么说来,从爸爸口中听到妈妈这个词语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之前曾经想见妈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过,不过被父亲雇佣的人强行带回去了” 平常,稍微离开家的话,也不会让人特地强行带回家什么的。不过班里不少同学都知道梢的家里很有钱,梢再扮出一副“格调很高、思维方式也古板严谨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应该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果然,不知道怀疑别人的他对此一点疑问都没有。 “所以是让我 陪你一起去,路上保护你不被你父亲雇佣的那帮人抓回去?” 而且理解的还很快。就是这么回事——梢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住了。她没有回答刻人的问题,只是一副抱歉的表情低下了头。 “对不起,突然一下子拜托你这种事情。” “啊不,嘛,嗯” “能拜托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刻人君了 真的抱歉。” “没事,该说我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呢,还是其实也没什么呢 嗯” 果然梢没有看错人。经过最近的交往,对于他那极端老好人的性格,梢还是有所把握的。放在别人,对于这种请求肯定都会觉得麻烦找理由拒绝掉,但是刻人却在认真地为她思考。 就差一步了。梢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睛向刻人看去, “不行 吗?” “嗯” 有点意外,竟然迟迟不肯答应下来。 “是啊 突然拜托这种事情,给你添麻烦吧。” 看到梢露出抱歉的表情垂下了肩,刻人慌忙摆了摆手, “啊,不,所以说,完全没有添麻烦啦” 没添麻烦你还不答应,是要闹哪样啊。 “那个,和之前说的那件事情有关系吗?” “哎?之前?” “那个啦,看不见未来什么的。” “啊,啊——不,和那个完全没有关系。那个的话,感觉也是我过于担心了,或者是错觉之类的” 而且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呢,梢这么补充道。意外地,他点点头,很干脆地被说服了。他大概也认为,那是梢的能力出了点问题之类的吧。比起说世界要灭亡,这样的解释要现实的多。 不过刚才真是危险。本来以为他不会关心那方面的事情的,突然提起不禁乱了手脚。 “那个,你妈妈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啊,嗯,还是有点距离的 倒不如说是很远,坐上新干线要花半天才能到。我打算这周末动身。” 实际上,这也是梢想拉他一起的理由。 梢从来没有一个人走出这个城市过,不如说,一直想这么做但做不到,因为明彦不允许。虽然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会买来,但他绝对不会给梢能出远门的现金。 即使这样,梢还是想法设法避开明彦的耳目,存了一些钱下来。单程的旅费应该是差不多了,之后只要找到能合理使用这笔钱的人就行。面前的刻人别看这样,大家还都评价他挺可靠的。最关键的是好哄,作为旅伴来说是个不坏的选择。 “那么正好” “哎,什么?” 难得梢都这么指望着他了,刻人却一个人喃喃自语里考虑着些什么。别犹豫不决了啊,梢有点坐不住了,问道, “怎么了?” “没”,刻人答道。不经意间,镜片后面的双眼锐利地眯了起来。 “我只是在想,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译注:只看这句应该翻成“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没有指定主语似乎别有内涵) “什么?” “嗯?” 就在这时,他突然向梢背后的店门口望去。 怎么了?梢刚问出口,他们所坐的桌子旁就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影,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你就是神野梢吗?” 其中一人一脸威容,用浑厚的声音问道。梢皱起眉头, “是我没错。” 这时怎么回事?要是明彦派来的人,再怎么说也太快了。更何况,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根本没有派人来的理由。 说是害怕梢和刻人关系太好也很牵强,明彦也没有这样的独占欲。随便梢和谁关系好,只要梢没有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迹象,他应该不会冒然做出让梢不高兴的事情 就在梢陷入沉思的时候,桌子被轻轻敲了两下。抬起头来一看,刻人用眼神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梢反射性地想否定,但经过一瞬间的思考,反而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男人的手向梢伸去。 “跟我们走一趟吧。” “哎?喂,别这” 手被用力拉起来的瞬间,男人突然被冰和水泼了一脸。 “噗啊——!” 男人反射性地一仰头。就在他抬起手擦脸的时候,泼水的人行动了起来。 “别恨我哦!” 站起身来的刻人立刻抓住男人的衣襟,并不是像柔道那样华丽地先用脚绊倒对方,而是只用手的力量,把比自己体格大的多的对手直接拉倒在地。 “什,你这——” 然后,由于从没有预想到的人身上吃到意料之外的反击,另一个男人也惊慌失措了。 “嗨!” 刻人又凭蛮力两首一推,打飞了对方。咚!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男人先是撞到放有餐具的小推车,紧接着餐具落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这边!” 事发突然,店里一片尖叫。刻人与其说漂亮地干掉了对手,不如说简单粗暴地放倒了两人。他拉起还愣在那里的梢的手, “刻,刻人君!” 梢对着他奔向出口的背影喊道。刻人回头道, “没问题了。” 一边露出强而有力的笑容, “现在我答应你,我来帮你离家出走吧。” =================================== “先这么跟你们说吧,那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我看着梢的照片,吃惊地问“这个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j给了我以上的回答。 “危险的存在?” 那大概是和讨人喜欢的梢最难以联系上的词语。稍微能到点未来、有点运气,怎么可能有多危险。要是梢危险,那小七姐岂不是应该立刻被逮捕了。说起来,真希望你们稍微拘留她一下啊。 “正确地说,危险的是那个女孩身体里面的东西。” “身体 里面?” “可以说是凭依在她身上吧,就像是人体里筑巢而食的寄生虫或者病毒一样的东西,我们一直在秘密地追寻着那玩意儿。” “说什么筑巢而食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身体里面 的东西。” “具体情况我们也没能掌握,只能说是正体不明的超高能量体吧。知道的只是说,它从一个星球跑到另一个星球,不断地凭依在人的身上,等待‘觉醒’的时刻。” “觉醒?” “接下来说的内容有部分是推测出来的了。那家伙虽然体内的能量大的惊人,但自身只是没有实体的能量块。虽然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但只要放在那边不管,总有一天能量会散去,就像是没有装在器皿里的水会流逝一样。正因如此,它需要一个能承受这份能量的身体作为‘容器’。所谓等待觉醒的时刻,是指被它凭依的‘容器’和它这个高能量体通过长时间的磨合,最终两者完全同化,那家伙得到能够使用力量的身体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 为了不让自己消失而占据别人的身体吗?” 柚岛这么问,j点点头作出肯定。 “那,那家伙,如果‘觉醒’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么?” 谜之超高能量体的觉醒,一听就有股危险的味道,不要跟我说要和那玩意儿战斗吧 “一两个星球的话,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吧。” “哈?”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呆住了。j淡淡地继续道, “以前,在某个边境的星球突然测量到了意想不到的能量数值,我们抽调精锐派出了调查队 就变成了这个结果。” “变成这个结果 那,那算什么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最后传回来的通讯是‘判断有危险,进行歼灭’。五分钟以后,一切就都化为飞灰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家伙’脱出那片宙域的能量残迹。” 我惊呆了,这话题的规模也太大了一点,不是小七姐哪hold的住啊。魂淡,就因为小七姐跟他们错过了那么一下下,就变成我来应付这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哎,总,总之先整理一下情报:有那么个能量庞大的家伙,它会凭依在人的身上,花费长时间来侵占人的身体,一旦完成侵占就会变成非常棘手的家伙 这么回事? “就,就算你这么说,那家伙一旦觉醒也不一定就等于这个星球要毁灭吧?说不定它只是会对袭击它的人进行反击而已” 抱着一丝希望,我这么说道。 “只是反击一下而已就能干掉一两个星球的家伙,难道说可以放着它不管?真是豪气万丈的话呢 记住,持有过度力量的家伙只是存在就是一种危险。想想你姐姐平时在这个星球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力量,就能理解了吧。有抑制自己的意思先不说,‘那家伙’可是为了让自己的力量充分施展才不断地在星球间寻找‘容器’的。这不叫危险叫什么?” j像是说教般这么告诫我们。 “但,但是,这种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在,嗯,这个星球?有那么庞大的力量的话,不是应该能更早发现吗” 虽然说最近开始习惯于各种奇怪的事情了,不过柚岛果然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那家伙老奸巨猾的地方啊。只要不觉醒,从它身上能感知到的能量和它本来的能量相比少的可怜。钻进这种边境星球的住民身体内的话,虽然不是完全侦测不到,不过很难。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它是‘潜伏’在这里的,拜此所赐很少有人认识到它的危险性,那些只知道在旁边看的上层的老头子们也不透露必要的情报,我们根本没法展开行动。” j这么吐着苦水,看来对上级有不少不满呢,感觉他会在顺利抓到那家伙的早上把战果送到上级面前,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什么的。上级的那些大人物倒似乎是一副“不犯神明不受天谴”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译注:这句谚语在空色感染爆发3中也出现过,这里参考了那边的译法。) “那么说你 是根据自己的独断在行动?” “几乎可以这么说。我可是特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边境行星来了,不说要你们感谢我,协助解决事件总是应该的吧?” j嘴一歪,笑着说道。虽然说法不太顺耳,他的通知让我们理解了情况的危急性也是事实。嘛 听到我暧昧的回答声,他大概擅自理解成了我的许诺,立刻推进了话题。 “什么,别担心,在那个‘觉醒’完成之前抓到它就行了,虽然放出可观测到的能量是觉醒临近的前兆就是了。” “那,如,如果觉醒了的话” “就是为了避免那万一的情况才想要拜托七美的啊。嘛不管怎么说,那家伙要是觉醒了,这个星球绝对没有好下场就是了。” 又毫无顾虑地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为什么啊,这种事情拜托我姐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就算是错过了,只要等小七姐回来,就算那个能量体再怎么逆天,小七姐也肯定有办法搞定。不就是瞅准这一点j才和我们联络的吗。 但是,j一副你们真蠢的样子哼了一声, “你觉得这个星球能耐得住七美和那家伙的战斗?” “哎”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的具体把自己的力量抑制了多少,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应该说早就超过了你能想象的范围。” 也就是说 如果小七姐和梢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战上的话,就一切都玩完了。 “所以才必须在觉醒之前逮住它。” j这么断言道。但是,我从话中感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说是要逮到,但如果是面前这个长的如此暴力的男人的话,比起逮捕更像是会直接干掉对方的样子,不会对夺去作为“容器”的人的性命产生一丝犹豫。问他为什么不这么做,j又哼了一声, “对于不知道爆炸强度有多大的炸弹,你有胆子破坏它?” 呃,我的话被噎住了。j指着映出梢的形象的手机,继续说道, “这个女的就是个存积了正体不明的海量火药的炸弹啊。” 这么说着,手机突然一闪一闪起来,还伴随着微微的震动。果然像是电话一样的东西啊 这么想着,j真的把它贴在了耳边。 “△▽o●” 一串莫名其妙的发音从j嘴里冒了出来。 好像经过了几句对话,j的眉头不经意间皱紧了。切,他咂了一下舌头,粗鲁地挂了电话,然后转过头来瞪着我。 “刚刚部下发来的报告,说是发现了目标,但被她逃掉了,好像是在什么人的帮助下进行逃亡的。” 什么人的帮助,听到这个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现在,说到梢身边的人 “不会吧” 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接触我了,还有刚才他的部下突然袭击过来的理由。 是在调查梢的时候了解了她的交友关系吧,我作为小姐介绍的协力者同时,也有站在目标人物那一侧的嫌疑。杂七杂八说了这么多,大概是通过观察我们的反应,推测我们到底知道多少、有什么牵连吧。总而言之,经过刚才的对话我的嫌疑应该减轻了才对 “和你弟弟联络不上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哦,只是把那个女孩当作普通女生在交往而已。” “和你弟弟联络不上吗。” j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又重复了一边,一副不会听你说话、你只管回答这边的提问的态度。告诉他刻人没有手机,事到如今根本没法联系后,j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总而言之,你也要一起跟着过来。” “晓得了啦。” 了不起的态度很让人火大,但我也需要尽快找到刻人向他说明清楚情况。 “说起 来,被凭依的容器会对这件事情有自觉吗?” “大概是有的。虽然远不及‘那家伙’原本的程度,但被凭依的人还是能操纵一部分力量。那个小姑娘难道不是利用这份力量,一直自以为是女王、为所欲为地活过来的嘛。” 我想起梢那张讨人喜欢的笑脸。那张笑脸底下隐藏着这样的想法吗? “弟弟会去些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头绪?” “就算你问我头绪哪”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被不知来历的家伙袭击,一边逃跑一边整理情况,要找个能隐蔽自己的歇脚点的话 “旅馆之类的?” 我小声说道,旁边的柚岛啪地一下,以惊人的气势向我回过头来。(kane:少女你又开始yy了) ==================================== 他按了一下开关,昏暗的屋子被灯光点亮了。自己的身姿在不习惯的场所被清楚地照亮,梢的心中感到愈发的不安。 “那个 太亮了的话” “没关系的。” “但是,不是会看见吗” “看不见的话会困扰吧?” 这么说着,他脱掉制服上衣挂在衣架上,将视线转向梢。 “神野呢?” “我不是那么热” “是吗?啊,难道说冷吗?” 这么说着,他熟稔地操作起墙上的空调面板。 “刻人君,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还好啦。” “哎,意外。” “自己不怎么主动过来,只有被别人约的时候才会。” “刻人君的话,也不会缺这样的对象呢。” “嗯,大家都经常约我呢。” “” “怎么了?” “嗯,没什么 刻人对这种事情,喜欢吗?” “嗯,喜欢哦。但是说起来,神野不也经常被人约吗?朋友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朋友。一直称梢为“神明大人”,总是围着她找她商量事情的,他指的是那些人吗。 “我,不太擅长的,唱歌这种事情。” (kane:少年们没有想歪的请举手) “啊,是这样啊,但是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二次开始就没有人约我了呢。” 这么说着他哈哈地笑了一下。 这里是离车站前的繁华街有一点距离的卡拉ok。借用进来的时候他说的话,虽然这家店被最近车站附近的刚开的大连锁店抢去了不少生意,但好歹靠着之前在常客里建立的会员制度(可以打折)和美味的料理保住了店面。 “如果去网吧的话,虽说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一有人进来就能立刻发现,但我们就算脱掉制服也有可能被看出年龄进不去呢。但是这里的话——” 正这么说着,吡啰吡啰吡啰,屋里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 “你好。” ‘啊,刻人哥?刚刚,进来了一拨五个人的团,看起来是大学生的样子,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干劲十足的样子,声音连梢都听到了。 ‘一直讲电话有点那什么,待会儿发现有可疑的家伙我再跟你汇报好吧。’ “谢谢。还有,如果有什么人说想调查点事情,在店里不自然地乱晃的话,也一并告诉我。” ‘好嘞。那么,这事儿就交给我,刻人哥请加油好♂好地干吧!’ (译注:这里出现的是ヨロシク,即请多关照的那个yoroshiku的片假形式,也可作一般副词表示好好地、适当地。) “哎?啊,嗯,我这边才是请多关 照?” 是没听懂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吗,他脸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总之先把电话挂上,朝梢投来温柔的笑脸,大概是没问题了的意思吧。 在家庭餐厅甩掉追的人后,他牵着梢的手来到了这里,说是有可靠的熟人就这儿吧。 的确,虽然梢有想要去的目的地,但现在已经八点太晚了,强行军的计划只能放弃。这么一来,必须找个地方呆一晚上。 找地方住的话是有这个钱,但初中生突然说要住店过于引人注目,一会儿就会被那群人打听到。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建议的这个地方非常合适。 “点些什么喝的吧?啊,肚子饿了的话吃的东西也能马上点到哦。这边的料理相当好吃的,最让人意外的是拉面什么的竟然——” “刻人君。” “嗯?” 梢一喊他的名字,正看着桌子上摊开的菜单的他抬起了头。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他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说实话,我对这种事情挺习惯的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帮别人离家出走什么的?” 对于特地用“这种事情”来支吾过去的刻人,梢清楚地点出了离家出走这个词,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刻人有点难以启齿地说, “嗯,嘛,那个,我周围的人,该怎么说呢,你看,和父母或者周围的人处的不太好的人很多,但是这种事情其实在时间和距离上隔开一段,两边是不是就能互相谅解了呢——这么在意的情况挺多的。啊,不,也不是说一定要搞好关系——” 是考虑到梢的事情在慎重地选择话语吧。对着嘟囔着的刻人,梢微微一笑。 “真温柔呢,刻人君。” “不,不是这么回事啦” 稍微戏弄了他一下,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梢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要有多好人—— 虽然不觉得是坏事,但梢认为这很愚蠢。他肯定因为不推辞别人的各种请求,吃过很多亏吧。 嘛现在就让自己利用一下这点吧。刚才在家庭餐厅帮忙脱困,现在又安排藏身之处,利用他能获得很多方便这点是不会变的。 (kane:少女我已经看到你被彻底攻略的结局了) 不过,那些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呢。不像是明彦雇的帮手,果然是“那个”所说的不逞之辈吗。那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是打算抓住梢吧。接下来也会出现另外的“敌人”吗。 现在看不到未来,这是至今为止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梢的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觉不断逼近。 平时的话,把“那个”喊出来就完事了,但它说了对这次的事情不会帮一点忙。被说到这个份上,梢也没有再依靠它的打算。不如说,咱也是有志气的,谁要依靠你啊。 “怎么了吗?” 是自己一直在沉思的关系吧,他有点担心地向梢搭话。 “啊,嗯,没事 啊对了,那个,难得到这里了,不唱几首吗?” “哎?唱歌?” “嗯。有什么事的话刚才的店员会通知我们吧?就这么坐着也有点那什么,不如我们唱歌吧。” 梢只是把一瞬间想到的事情说出了口,令人意外的是他露出了稍稍思索的表情。本以为他会说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没想到他的视线不断地向麦克瞟去。 “啊,但是你看,现在这个情况” “刻人君唱的歌,好想听啊~” 本来只是想稍微卖个萌,结果这似乎成为了决定性因素。很明显,他心里的天平正在往唱的选项大幅倾斜。真好对付啊,梢在心里笑了。 终于,他的手伸向了麦克和点歌器。 “嘛,嘛啊,难得到这里来呢。” 像是在找借口似的刻人,连查歌本都不看就开始操作点歌器,一瞬间就点好了曲子。看来已经事先计划好要唱歌了啊,他行云流 水的点歌动作把梢看愣了。 (难道说 其实他想唱的不得了,一直在忍耐?) 从那神一般的点歌速度和干劲十足的态度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他是因为梢的一句恭维而忘乎所以,才拿起麦克的——梢刚才为此还有些得意。现在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只是因为梢同意他唱歌才高兴的。他那边才是一直顾虑梢是不是会说,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之类的话吧。 “” 怎么感觉,很无趣啊。 可以说有点伤到自尊了吧,梢不禁拉下脸来,结果旁边的刻人已经开始用脚打着前奏的拍子了。他的侧脸十分耀眼,闪的让人无法直视。已经够了啊,梢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说是很认真吗,还是说太孩子气呢,实在是难以判断。 从结论而言,他的歌唱的很烂。 刚开始的时候梢还试图炒热气氛,一边“哇——”地叫着,一边啪啪啪地拍手,慢慢地拍手的节奏就变成了啪 啪 啪 最后由于刻人唱的实在太烂,连给他拍手都反而觉得不合适了。 声音是有好好发出来,无奈音准和节奏太成问题。 为什么明明特地从前奏开始用脚打拍子(而且这时候拍子还是对上的),唱起来以后能错位成那样。几次差点都想喊“就不能唱的稍微像点样吗?!” 梢也是一旦扯上音乐就会变的有点罗嗦的体质。 而且本人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音痴程度吗,脸上一副爽歪了的表情,热血沸腾地使劲在唱。一曲终了彻底燃尽的时候,“我唱到最后了呢爽!” 又是一本满足的表情。 就这样,刻人唱歌的热情和唱歌的水平相差实在甚远,听完一曲梢整个人都虚了。感觉就像是对着明明很好打的球,使尽全力挥出个三振的人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不会邀请他第二次了) 算是发现了意外的弱点吗,虽然能这么说,但这个弱点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下次再来的话明确给他指出来吧。他的声线不错,只要有人给他指正应该是会唱的挺好吧 想到这里,梢才突然注意到。下次?已经没有下次了。 梢叹了一声气,望向横躺在沙发上的刻人。盖着制服上衣的胸口有缓缓地上下起伏着。 刚才一时间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要一整晚都要这么唱下去,结果唱了一小时到了九点的时候,刻人一脸恋恋不舍地放下麦克,“我睡两个小时,有什么事就喊醒我。无论怎么都喊不醒的话,就用烟灰缸砸我好了。” 这么认真地交待后,像现在这样睡着了。总之目前还没有用烟灰缸砸他的意思。 看来他是准备现在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梢睡觉的时候尽可能保持清醒吧。尽早除去疲劳,保持无论何时都能采取行动的状态,是这个打算吧。 将视线从睡着的他身上移开,梢在旁边发现了毛毯。那是他问店员要来的,还对梢说什么时候想睡了就可以盖上毛毯睡,明明自己只盖了制服上衣。 他还说,要洗澡的话附近有超市,想去的时候也用烟灰缸叫醒自己好了。“啊,不要用角啊。” 还这么超级认真地补充道。 “” 原来如此,学校的女生们都夸奖他温柔老实,这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就像这里的店员一样,他周围的人都因仰慕他而聚集到他的身边,这也说得通了。总而言之就是个大好人。一直在为他人着想,不知不觉地就让人依赖上他了吧。 不过,待会儿梢睡着之后,他是打算如何度过一个人醒着的时间呢。难道说会看着没有防备的梢的睡脸,按耐不住终于伸出魔爪—— (这是不可能的吧,肯定。) 不如说,像石像一样呆在那里,始终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保持警惕,这样的光景更容易浮现在眼前。或者是想着只是旋律的话不会吵醒梢吧,这么一边哼着自己想唱的曲子,一边用脚打着拍子什么的。 (这个还真有可能——) 作为想要相安无事共处一夜的对象,没有比这样更安全了,但是 该怎么说呢,他也是个男孩子,对这边稍微产生一点欲望也可以嘛。 明明有这么可爱的女生在身边却毫无反应,这简直像是在说因为梢没有魅力,所以他对梢完全没有兴趣一样。 “” 回过神来,梢已经在沙发上滑向了刻人。虽然有点担心影子罩在他头上是不是会弄醒他,不过还好没事,就这么望他脸上看去。这么说来这还是第一次正经地看他摘去眼镜的脸庞呢。 “刻~人~君~” 小声地喊他没有反应。不如说,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再对他说几句话。 “这么大好人是要怎么办啊” 因为实在是没有反应,觉得大概没问题吧,梢戳了戳他的脸。啊,意外地很柔软。 “被坏女孩骗了我也不管哦” 看来要喊醒他真得靠烟灰缸。就在梢想是不是弄点恶作剧什么的时候, 吡啰吡啰吡啰! “呀!” 心脏猛地一跳。 突然响起的内线电话。仔细想想房间内的光景是能从监视器上看到的,忘记这个真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那个店员是不是看到刚才的事情了啊——刚担心没多久, “!” 就在刚才还睡的死死的刻人,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 他没有在意梢紧靠在他身边的事情,而是直奔墙上的电话而去。 “怎么了?!” ‘刻人哥,来了,来了啊!穿着黑衣服的——啊,你这混蛋,干什么啊放手啊喂!刻,刻人哥,他们往你那边——’ 还没听完他就把电话挂了,传到梢耳里的声音非常急切,看来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态。 “走吧,刚才那群人好像找过来了。” 这么说着,刻人胡乱地把手塞进制服袖子。梢慌忙站起身来, “啊!” 装有玻璃的门上突然映出一个人影,锐利的眼神捕捉到梢的存在,手已经放到了门锁上时—— “嗨!” 像是要把门吹飞一样,刻人猛地推开了门。从内侧打开的门所带来的冲击,毫不留情地把门外的人压扁在墙上。 “跟我来!” 看着男人们从墙上瘫坐下来,刻人对着梢叫道。梢一边发着愣,一边照着他的话做了。他微微点点头,在昏暗的走廊上率先跑了出去。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 这点梢也有同感。若是明彦雇的人,行动也太快了。身上散发出的氛围也过于犀利,不像是一般的小混混。 果然还是什么别的人——说不定是梢的想象无法企及的一群家伙。她重新想起“那个”提到的不逞之辈这个说法。 跑在被昏暗的电灯照亮的走廊上,前方的拐角处突然窜出来四个男人。 这回不只是黑西服男,还有穿着工作服和便装的人。眼神的犀利程度倒是和刚才的男人不相上下,一直线地向这边冲来。 梢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转身,跑在前面的刻人却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不想受伤的话,就闪一边去啊——!” 从平时温厚的样子难以想象的怒吼。刻人把两手架在身前,准备正面突破。他用和那副纤细身躯极不相称的巨大力量,像卡车碾过一样撞飞了面前的两人,又顺带撞倒站在后方的两人,几个人一起滚倒在地。 “注意脚下!” 对于一瞬间放倒了四个人毫不在意,刻人一边回头一边这么交待道。是说不要被倒下的男人绊住了脚吧。说完,他继续向前跑去。 这样啊,梢突然明白为什么他选择 了这家卡拉ok了。 无论对方有多少人,这么狭窄的走廊上,一次能扑过来的人数最多也就两个。后面的人不仅因为前面的人挡着路上不来,按照他刚才的战斗方法,还会连着前面的人一起被打倒。 而且,只要像他现在这样不断地踢飞敌人,就不会被包围,那群人也没法对梢出手—— “说了闪一边去吧!我警告过了啊!” 他拽起前方t字路口处的男人的前襟,像是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斜眼看着男人被甩到墙上,两人转过拐角。刚跑没多久,看到一堵黑色的墙。这是条死路——梢刚想这么说, “给我停下!” 不对,大错特错,这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巨大男人,比之前碰到的那些要高两个头。纯粹看身高的话,比刻人高了三个头的样子。 “刻人君——” 梢不禁用不安的声音这么呼喊道,但是他坚决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动摇。 “没关系,怎么可能输给那样的家伙。” ===================================== 我们追着刻人和梢,来到了邻镇的卡拉ok。 之前因为刻人的熟人在这里工作,所以来过好几次。托了人家帮忙才拿到的薄薄的一张会员卡至今还放在我的钱包里。 不过把一帮人带到这儿来的可不是我,是旁边那位j的沉默寡言的部下查出来的。在不熟悉的土地上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查到了需要的信息,看来j手下也聚集了不少优秀的人才。 “什” 一进入店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柜台,以及柜台后面一个眼熟的金发男人,眼睛打着转倒在那里。 应该不是刻人干的,至于究竟是谁干的看来很明显了。 “喂你们这群混蛋,不觉得做的有点过了么?” 我怒吼道,j哼了声鼻子, “人还活着吧,再说现在也不是为了这点小事纠缠的时候。” “你丫的说啥——?” 在我因为大个男的一句话而火冒三丈的瞬间,里面传来了玻璃碎裂般强烈的破碎音。j立刻抛下我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啊!可恶,柚岛,照看一下这家伙的伤势。” “我知道了。” 柚岛点了点头。把她留在这里后,我向大个男追去。应该是能立刻追上的,奈何他的背大的碍事。正准备为了刚才的事说他两句的时候, “说了闪一边去吧!我警告过了啊!” 耳熟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前方的拐角处,和白天被我打倒的黑衣男长的差不多的家伙被打飞了。看着他撞到墙上然后滑下来跌坐在地的样子,我的嘴角翘了起来。刻人那家伙还是那么粗暴哪! 我预想着接下来该出现的应该就是刻人了吧, “喂刻” “给我停下!” 我喊人的声音被j的吼声盖住了。他举起双手,像一堵墙那样挡在那里。从手臂的缝隙中间,我看见了朝着这边过来的刻人的身影。 “喂大叔,给我稍微让开一下啊!” 明明就是我去说一声就能搞定的事情! 但j不仅是挡在那里,还试图抓住刻人,大概是想把刻人按到在地制服住他吧, “啊,白痴,别从正面——” 抓,刚说出口,已经迟了。 “哦噢?” j的口中漏出惊讶的声音。我警告的不是刻人,而是体格几倍于刻人的j。 是因为大意了吗,j就要抓到刻人的手,被以意料之外的力气拨开,转眼间j的衣服反而被刻人抓住,就这么靠着蛮力硬是破坏了j的身体平衡,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j发出惊愕的绝叫也在所难免了,被人举起来身体悬在半空的感觉,大概从孩提时代以来的第一次吧。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刻人抓好j的身体, “嗨!” 像是往前推出一样,朝我这边扔了过来。 “哦哇!” 当然,这么一来j就朝站在他身后的我掉了过来。 “咕哎?!” 根本没有闪避的时间,我就成了j的垫背。 是倒下的时候撞到头了吗,我身上的j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完全不理会j身下的我,刻人从旁边穿了过去。 “喂” 我呆住了。就算是倒在地上,我的脸也是露在外面的。刻人应该不会没注意到—— “喂刻人!” 应该不会没注意到我。 虽然我跟这群突然对你袭击过去的家伙在一起但,是我哦?你老哥哦?没被人操纵哦?总而言之给我停下,听我说两句,我们谈谈好吗。 我是一边这么想一边喊的,但是 “” 一瞥。 刻人的眼神确实捕捉到了我的存在,我肯定映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什!” 为什么——? 为什么刻人不停下来? 哑口无言的我的身旁,又有什么人过去了。 是她! 梢似乎没有注意到被j压在身下的我,正准备径直走我身边穿过。是注意到j巨大的身躯下压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我)吗,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向我—— “快点!” ——投来视线以前,被刻人尖锐的声音制止了。 “啊,嗯,嗯!” 梢终于是没有看我,立刻朝着刻人追去。 就在这时。 突然,似乎是j的部下的黑衣男和作业服男,一大堆人像雪崩一样朝店内涌了进来。 “呃!” 出口被堵住了,正好封住了接待大厅中央的刻人他们的去路。 “可恶 喂,赶紧把那俩人给抓住!” 一下子感觉到背上轻松了很多,原来是j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瞪着刻人他们发出愤怒的叫喊声。 “打断一两根骨头也无所谓!只要活着就行!” 听到j的怒号,部下们一齐向两人冲去,仿佛一群被饵食所吸引的野兽般敏捷凶猛。 “混蛋!” 刻人把梢挡在背后,把冲过来的三四个男人一起抓住,靠着蛮力把他们扔飞的扔飞、击倒在地的击倒在地,没过一会儿就放到了一批人,无奈敌众我寡,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 而且地点上刻人也占尽劣势。和刚才狭窄的通道不同,这里是宽敞的大厅,一下子就会从四面八方被包围。不断冲上来的男人们缩小着包围网,刻人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终于,j的一名部下的手穿过了刻人厚厚的防御,抓到了他身后的梢的右手腕。 “呀!” “给我放手!” 至今为止没有听过刻人这么激动地叫喊过。那名部下就这么抓着梢的手,试图把她拽过来。就在梢的脸因为恐惧而僵住的时候, “——!” 我确实看到了。 梢用自由的左手迅速地贴在了一直戴着的耳机上。 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又像是向谁在祈祷一样,她猛地闭上了暗藏觉悟的双眼。 那个瞬间, 轰! 火柱,升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能穿透天井的猛烈势头,青白色的火焰喷发出来。 抓住梢的手腕的那个男人的身体,突然这么燃 第三章 你建造过秘密基地这种东西吗? 不是在说我的某个熟人或者爷爷曾经一手建立的秘密结社那样动真格的东西,而是指小孩子会造的、秘密的玩耍场所那种。 哎~ 建秘密基地什么的真是孩子气 对于这么想的人,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自己动手建造一次,真的非常有意思。 我注意到秘密基地的魅力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让我发现其魅力的正是当时四年级的刻人,本来就是刻人最开始建造的。 地点在我们星弓家附近的阿玖我山。后来我们知道这里的地下有货真价实的秘密基地存在,那是另外一码事了。总而言之,在山的中段苍翠的竹林一角有着我们的秘密基地。 虽然最初是由刻人的朋友开始的工程,但那位朋友很快就厌烦了,只留下了性格有点呆板的刻人。既然决定要做了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刻人就是这么认真的小孩。就在刻人认真推进建造进度的时候,妈妈让我喊他回家吃饭,于是我就发现了这个正在建造中的秘密基地。 一开始我也说着什么,都这么大了还玩秘密基地真是没劲,我马上都要中学生了,没空跟你搞这玩意儿——之类的,一副超臭屁的样子看不起这玩意儿。 由于刻人从以前开始就很淡定,有时候会露出很大人的一面。我觉得自己发现了弟弟难以想象的孩子气的一面,感到非常高兴。 真是个那他没办法的弟弟啊,嘛就让这个作为小学最后的回忆吧,我像是大人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带着点戏弄的眼神这么看着刻人默默进行作业的过程中,不知怎么我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时不时地插嘴说“那边不是那么弄的吧”之类的,回过神来已然成为建造者的一员了。 秘密基地的开发进程相当顺利。 虽然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但刻人可以轻松地把竹林里的竹子连根拔起,随手折断。有他在旁边开拓工作非常轻松,而且这位过于优秀的作业员兼领队还能轻易地搬来大量的三合板、铁皮板、瓦楞纸板作为建造的材料,以及从离开山道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找到破烂的废弃汽车,把椅子和天花板什么的剥下带回来。要在高处安装东西或者系上绳子的时候,我的轻巧就能发挥用场。 就这样,我们一天天升级着基地,以完成为目标。这个过程实在太有趣,以至于一不小心就投入了很多热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完成了一座能让一两个人住几晚上都没问题的基地。 这座坚固的基地是两个小学生自豪的结晶,有着耐得住风吹雨打的屋顶与墙壁。虽然很遗憾没有弄到便携式电视,但从垃圾场找到了收音机和放电池的cd机,再放上附近店里买来的零食和漫画的话,就是一座不用为家庭作业烦心、谁也不会打扰的城堡了。 稍微走几步,就连可以俯瞰整个街景的阳台也有(只是个断崖什么的是禁句你懂的)。现在回想起来,之后再充实一下基础设施的话,说不定都能够满足长期生活的需要。 但那并没有实现。有一天,让工程迫不得已中断的访客来到了秘密基地。 来的是一只小猫,带有栗色的毛色。总感觉让人联想起松鼠,非常可爱的小猫。叫的声音也不是一般的好听,“喵~”“咪~”的,简直能把人萌杀了。 (kane:这猫怎么和某人的特征有点像) 刚开始小猫还对我们抱有警惕。把食物在它面前晃来晃去后,小猫战战兢兢地靠近我们,努力爬上膝盖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想要鼻血。 刻人也被小猫的萌度秒杀了。我和刻人当场对视一眼,无言地点了点头。兄弟,不用说你也懂的。 ‘就在这里养吧。’ 幸好,基地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基础条件,可以遮风挡雨,提供温暖入睡的场所,还有食物。要让小猫睡的暖和,只要从家里把毛毯带来就好,食物方面也问题不大。刻人平时只是偶尔买点游戏,手头的钱比较多。在他的投资的帮助下,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买了猫罐头。啊,我也是出了钱的哦?姑且算是。 就这样,我们在秘密基地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养猫的设施。虽然因为这个原因基地的扩张在一时间中断了,但我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基地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完工了,最重要的是这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玩的开心才建造的东西,现在正发挥着它的作用,让我非常高兴。 刻人对那个小猫比我还有爱,宠的非常厉害,小猫也很亲近他。那个时候我大概每两三天去一次基地,但刻人每天一放学就直接奔基地而去了。 这么想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刻人如此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上。不,虽然说他是个对待什么事情都超级认真的家伙,但那个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和平时完全不同。 就是因为刻人这个样子,我一再和他建议“和妈妈说说看在家里养吧”。刻人每次的回复都暧昧不清,绝对不点头同意,并且之后一定会说“再等等看吧”。问他要等什么,刻人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成了永远的谜团,嘛既然刻人高兴也无所谓了。 但是,悲剧突然降临。 在稍稍离开基地的地方,发现了小猫的尸体。 小猫的死状惨不忍睹。只是躺在那里倒还好,不知道是被野狗还是什么咬的吧,肚子中间破了个洞,一片血红。 我看到这一幕,比起悲伤最先感到的是恐怖。 昨天还喵喵叫着的小猫,如今的身姿已经变的让人认不出来。面前这个东西已经不是那只小猫,而是我不认识的什么很恶心的东西。脑海的某个角落里开始考虑很过分的事情,想用基地里的簸箕把那个恶心的物体铲了起来,扔到什么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就在连这也办不到的我的身旁,刻人穿了过去。 我惊讶地看去,刻人无言地接近小猫的遗体,没有一丝踌躇地、像是对待什么脆弱的东西一样把小猫郑重地抱了起来。 刻人没有把视线从小猫凄惨的遗体上移开,而是一直盯着它看,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充满了魄力。我在心中念道的“尸体有细菌啊”“喊人来吧”之类没有份量的话语,全被刻人的态度给击碎了。 然后刻人放下什么都说不出也做不到的我不管,无言地抱着猫,消失在竹林深处。 我只是这么呆站在那里。虽然不记得经过多少时间,但绝对不短——刻人从竹林里露出脸来。他踏着有点振作起来的脚步,跟我短短交待了一句“已经埋了”,然后从我身边穿过,把基地里剩下的两个猫罐头抱在手上,“去供在坟上”,又短短地说了一句,重新消失在竹林里。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秘密基地。强烈的后悔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踏入那个场所的资格,无论如何也没法提起迈出脚步的勇气。 对于突然对基地弃之不顾的我,刻人一句话责备的话也没有说,关于小猫的事情也只字不提。只是在那之后,我时不时能看到刻人去买猫罐头。 几年以后,我去基地所在的地方看了看。不知是很早以前就被人拆掉了,还是老实认真的刻人自己拆除的,总之秘密基地的残骸都没有剩下。 那个小猫的坟墓又在哪儿呢。 “你弟弟究竟在搞什么玩意儿!” 这里是靠近车站的一家商业旅馆的一个房间。 和射进窗户的爽朗晨光截然相对的,j发怒的声音在我刚起床还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轰然作响。我坐在床边抱住了头。 昨夜,我们完全没能动梢一根头发,就这么不争气地让她跑了。虽然当场就重新展开追踪,但这边的气势完全被压住了。j也注意到部下的士气极度低落了吧。 ‘重整态势吧。’ 最晚的j伴随着悔恨这么说了一句,总之先在 这里住了一晚。这家旅馆就在昨天和刻人他们大打出手的那家卡拉ok不远处。 当然,我和柚岛也一起过来了。“当然”这个说法包含了没有拒绝权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敌方同伴的亲属和熟人,总而言之先确保起来吧,又或者是自家人出的丑要我这个自家人来解决的意思。根据刚才起床的时候那句话,j是很有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说回来,都到这一步了我也没有退出的意思。 虽然把柚岛卷了进来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却说“让我回去?事到如今说些什么呢。都到这里了不可能放手不管吧。” 作出了同行的承诺。说实话,帮大忙了,毕竟之后说不定会出现更严重的伤者。 (译注:柚岛的特殊能力和美智乃一样,是治愈能力。其实这个应该在卡拉ok那块儿就提醒一下的) 就这样,我们休息了一晚后在整理头脑中的情报的时候,这个大个男一大早就开始乱嚎。听到他的声音,睡在旁边屋的柚岛也进来了。 (kane:nyani,你们俩竟然不住一屋开什么玩笑) “你弟弟这不是完全成为那个女的下仆了么,啊?” 对于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只管挠头的我,j这么讽刺道。他刚一说,柚岛就朝他瞪了过去。 “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啊?” 平时总是把我搞的垂头丧气的柚岛,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让人高兴。 昨天夜里,柚岛治好了j的部下的烧伤。欠着柚岛人情,j也没办法用狠话说回去,就这么卡住了话头。 “行了吧。” 我制止了柚岛,她一脸意外地看着我。 “但是” “谢谢了啊,但没事了。大叔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虽然口气总是让人不爽,但这大叔说的话没什么太出格的倒也是事实。 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们赶到现场以后,他击退袭来的j的部下还能理解。如果是梢给他灌输了些有的没的,那个耿直的家伙还真会拼命保护她。 但是,昨天发生在卡拉ok的又是另一码事了。对于梢身上发生的突变,以及用不明的力量突然把人点着,刻人虽然看到了,但却不见他一点动摇的样子。倒不如说,他是在利用这一点摆脱了困境,成功地带着梢逃跑了。虽然下仆这说法有点过分,但的确像是主人和从者的关系 “刻人被神野同学操纵的可能性,没有吗?” 柚岛这么说,我摇了摇头,从我所见的来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再怎么说我也是他老哥,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当时他的眼睛里含着强烈的意志与觉悟。 “哼,胡子没毛的小鬼,反正是被女色诱惑了吧。” j一副看不起的人样子。被那个胡子没毛的小鬼放倒的是哪边的哪位啊,本想这么嘲讽他一句的,还是算了。 现在不是和这家伙窝里斗的时候。一旦和他们分开,就无法追踪刻人的踪迹了。如今的状况,要是失去这群人的人数优势和调查能力太过可惜。 然后,我的考量与忍耐终于得到了回报。 忍了j的半天牢骚后,j的一个部下突然把一个男人带进了房间。 “呜,呜哇!” 被j的部下拽进来的,是个40岁上下的瘦男人。 “终于来了吗。” 看着被强制坐在屋子中央的男人,j歪嘴一笑。 男人长的相当帅,从手指上的戒指和身上高级的夹克来看,给人一种很有身份的有钱人的感觉。但他现在满脸困惑还混杂着恐惧,这一身行头都白费了。 “到,到到到,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这群!” 男人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人我这边还想问呢,我用视线向j询问道。本以为会被无视,j却又歪嘴一笑。 “这是那个女的的父亲。” 我惊讶地看着男人的脸。他就是梢的父亲吗 “真是跟我们兜了半天圈子啊,为了找到这家伙所在的地方可是费了好大劲。” j嘲笑般地说道。男人像是被这藐视人的态度触怒了,咬牙说, “别,别以为对我做出这种事情还能有好果子吃!虽然不知道是哪边的小混混,但我只要一声令下” 当! 让整个屋子摇动的轰响。j用要把男人面前的桌子踏坏的气势跺了一脚。男人一下子缩起身子闭上了嘴。 “我对你的事情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别他妈给我废话,问你什么老实回答就行。” j恫吓道,男人只是在不断颤抖。别说国家了连星球都不一样,但果然是警察啊,听取证言的手段有点给力,虽然只是在用暴力威胁而已。 “我们想知道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对于j的话,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女儿?你,你们,是对梢有想法吗?!” 完全没有了刚才怯懦的影子,男人愤怒地看着周围的人。 “混蛋!还想着监视的人怎么联系不上了,原来是你们搞的鬼!那个少年是你们派出来的吧?把梢给诓走了!” 男人还在乱吠。 “‘那个东西’我谁都不给!” 绑——! “闭嘴。” 这次,男人面前的桌子真的变成了两半。对于脸完全青了的男人呢,j用冷冷地声音说道, “给我们详细说说看我可没什么好脾气,捡要紧的讲。” 男人颤抖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做过头了吗,j咋了下舌。就在这时,旁边的柚岛站了出来, “我们在找神野同——小梢。能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吗?” 对于有和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在这里,男人有点惊讶,但也因此感到有些安心,开始诉说起来。 “梢曾经 死过一次。” 梢的父亲——神野明彦的叙述从这句话开始了。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吗当时,我经营的公司倒闭了。就是那样呢,一旦业绩开始下滑,就止不住地一滚滚到坡底,一下子就不行了。 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尽了最大程度的努力,但还是无力回天。就是那样一个时代啊,世界上有着无法违抗的大流。神明只要稍稍动一下天平,一直以来建造起来的东西就轻而易举地分崩离析了。 你能懂我当时的绝望么?不可能懂吧。因为年轻啊,不是因为活着没办法这种天真的动机,而是活不下去了。无论赚了多少钱注进去,全都又从底下漏走了。 (kane:这几句真心不懂) 我对一切都厌倦了,于是就准备清算一切告别人世。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啊,我当时就是那么痛苦。 我带着一家人去自杀了,跟妻子和梢说的是去开车兜风。她们俩在后座上兴奋地说着话,这一幕在我眼里显得悲哀而滑稽,让我觉得来气。她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辛苦。 是不是她们把本属于我的运气夺走了呢,不禁这么想到。但这也到头了,汽车以最高速度冲破护栏,一头栽下悬崖—— …但是真是讽刺。明明运气一直那么背,明明期望奇迹却盼不到,只有那个时候运气特别好。奇迹发生了,不,应该反过来说运气很差吧? 总之是没有死成。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最坏的结果。在悬崖底下跌的满身是血。虽然全身剧痛,但意识却非常清楚,一点会死的迹象都没有。真是没辙啊。不可思议的是,我在那里开始思考起治疗会花多少费用之类的问题了 但是,梢怎么看都活不了了。大概是落下途中从车里摔了出来撞到树上了吧,出 了大量的血,没救了。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光芒。不是临死前的错觉,是一个像光球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在昏暗的森林里清楚地发着光。比起光球,可能说是火球更加确切一点,因为摇曳着青白色的火焰,非常漂亮。 为了这个就吃惊还太早了点。那火球说话了啊。正确地说应该是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感觉。虽然是朦胧地听到的,但它清楚地这么说道, ‘这个女孩不用多久就要死了。’ 我不禁想说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但当时我痛苦地无法发出声音,于是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把生命分给她,救活这个女孩。’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了。可能是因为全身疼痛地在颤抖,看起来像是点头了的样子吧。那个东西好像是收到了我的回答一样,这么说道, ‘但是,时限是十年。这个女孩长到十五岁的那天早晨,我就会拿走她的身体。可以吗?’ 在那之后,视线里一片耀眼的光芒。 突然火球膨胀开来,梢的身体被青白色的火焰包裹住了。业火说的就是那种东西吧,非常可怕的火焰。 本以为梢会被烧成灰烬,那个火球是死神来进行火葬还是什么的。没想到火焰突然像是开玩笑般地消失了。 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梢身上一处烧伤也没有。接着,就在梢的手动了一下的时候,我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护士说的话。 从那个高度掉下来三个人都得救了什么的!您女儿一点伤都没有哦。这简直是奇迹啊,肯定是神说你们还不能死救了你们啊—— 在那以后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之前已经坠落到谷底了啊,往后只会往上走了。 最初的幸运是那次自杀的后续处理,警察认定是一起事故。明明应该没有我踩下刹车的痕迹,可是刹车板有坏掉了的嫌疑,上面好像有烧焦了的痕迹。 在这之后还有好运,汽车的制造公司带钱来探望我们了。当时正好是那个车种的新车型上市的时候,万一被提起诉讼闹成大事就伤不起了,对方肯定是这么想的吧。汽车公司提出的赔偿金额令人难以置信。没把这辆老早买的高级轿车卖掉真是太好了。 我真正注意到梢的力量,是在顺利偿还所有贷款之后,用剩下的一点钱带着梢去赛马场稍微玩玩的时候。 下一个押这只马,再下个押那只马,突然梢一个个发出了指示。梢的押注基本上全中了,像是要抵消一直以来的不幸似的。 那个时候梢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凭依了。但当时我就理解了,这个状态下的梢大概能看到未来 就在那场事故里被青白色的火焰灼烧之后。这不好好利用一下说不过去吧? 现在想来,梢是个自言自语很多的小孩。虽然有被老师提醒注意过,我自己也在梢的房间听到过她和谁说话的声音 说到这个份上,我想说什么就很明显了吧? 我认为,那个东西是神送给一直受苦受难的我的馈赠。 但是,那个东西确实说过,梢长到十五岁的那个早上,就会取得她的身体 是在说,到时候就会控制梢的身体去什么别的地方吧? 但那个东西我谁也不会给,怎么可能让它跑掉。 就这样,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我一直派人监视着 呐,你们不和我做个交易吗。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都是以梢的能力为目的的吧,让我们一起利用梢吧。当然我肯定会有谢礼的,钱的话我多少都能给—— 我和柚岛一起走出了房间。 “无论怎么讲,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踪迹就没法行动。你们俩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j对我们这么说。这之后他是准备从明彦口里问出梢可能会去的地方吧。 门的对面还能听到明彦拼命说话的声音。 “” 我和柚岛一言不发地并排走着。 “那个叫明彦的人一次也没有为小梢自身的事情担心过呢。” 来到电梯前,柚岛喃喃说道。 “是啊。” 回想起刚才明彦说的话。 ‘那个东西我谁也不会给’ ‘怎么可能让它跑掉’ ‘让我们一起利用梢吧’ 利用,呢。 心情变得超级讨厌了啊 不过总算是知道了梢的事情。被谜之超高能量生命体在十年前寄宿了的女孩子。 虽然知道了这件事清,但还是无法理解刻人的行动所包含的意义,不明白为什么刻人会协助梢。 就算真的像j说的那样是被色诱了我是说迷上了梢,也一样无法理解。一般的话,对于突然一变脸就能把人烧了的女孩,哪有什么爱情能贯彻到底?不,虽然刻人的话说不准还真能办到,但并不觉得他已经迷恋梢到了这个程度。 还是说,被威胁了?被梢身体里那个正体不明的存在威胁,如果不遵从自己就会被烧成灰烬。 但是,那个时候刻人是自己主动行动的。而且,很难想象刻人会屈服于什么人。“能烧死我就烧烧看啊!” 他是能说出这种话一个人冲上去,直到真的烧成灰为止都会不断前进的家伙。 顽固,一旦定下来就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即使旁人看来这是一条无比愚蠢的道路。 再说了,就算是被威胁了,找我和小七姐商量一下就好。难道说是有什么没法商量的理由吗 等等。要是找我们商量会怎么样?当然,为了解决事件,我和小七姐会行动起来,和威胁他的家伙展开战斗——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对于不知道有多大威力的炸弹,你有就这么破坏它的勇气吗?’ ‘那个东西清楚地说了,我可以把生命分给她,救活这个女孩。’ 我用我的能力和这家伙战上的话 这时响起了叮的声音,电梯到达了一楼。 “啊啊” “怎么了?” 不管打开的电梯们,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柚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处于没法回答的状态,由于灵光一闪而急速展开的思考占据了我的脑海。 有的,有的,这个可以有的!这种程度的事情,那个笨蛋做的出来! 我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电源。因为来电带来的惊讶会让人露出破绽,所以打架的时候我习惯把手机关机。我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因为是星期六所以大概 ‘喂喂你好,这里是星弓家。’ 接电话的是美智乃。 “是我。啊不,不是骗子啦真的是我。小七姐在吗?” ‘七美姐姐?不在哦。之前不是说了有段时间不会回来嘛。’ 我咋了下舌,希望最先找来商量的人不在家。不过没关系。 ‘比起这个啊哥哥,昨天你睡哪儿的啊~小香奈也联系不上,刻人也不回家,我跟妈妈在说这难道是禁断的双重约会什么的——’ 把头上花枝乱颤的妹妹放一边,我询问道。 “美智乃,最近刻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哎?要说奇怪,不就是之前带小梢回来的事情,还有昨天没回家’ “不是说这些,除此以外有没有。” ‘哎,哎~ 就算你这么说 啊有了。’ 美智乃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什么?” ‘嗯 但是,这件事清说了好吗 ’ “行了赶紧说,很重要的。” 美智乃犹豫了一瞬,听到我认真的声音后开始说道, ‘那个呢 正好是刻君把小梢代回来的那天的事。’ 我的胸开始高鸣起来。 ‘你看,刻君把小梢送回家以后,夜里来到我的房间,跟我说要治伤。但又不告诉我在哪里怎么伤到的,还让我保密’ “是什么样的伤?” ’哎,也不是什么重伤,就是手腕的地方烧伤了一点——‘ 我确信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地确信。 对于似乎想问些什么的美智乃,我道了谢之后硬是挂上了电话。这边刚挂,j那边又打了过来。 “知道他们的行踪了,要预先过去布好阵势,你们赶紧回来。” =========================== 已经不想再听到对不起了。 无论说什么,最终还是要从自己身边离开这件事清是不会变的。 “好了,都最后了把脸抬起来吧。” 父亲像是在梳理她的头发一样,轻轻拍了拍低着头的梢。 “” 虽然会呆在梢的身边,最近还温柔到了令人恶心的程度,但绝对不会牵起梢的手的父亲。简直像是,不想随便触碰正体不明的东西一样。 “好了啦,梢。” “没事的。” 对于想让梢抬起头来的父亲,母亲这么说道。 “早点忘记我的事情说不定也好。” 梢的肩膀震动了一下,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抬头的。从前额垂下的头发的缝隙间,梢看到了母亲寂寞的笑脸。 “比起这个,真的会好好照顾她吧?” 母亲的视线离开低头不语的梢,转向父亲问道。 “好好干什么?” “别跟我装蒜,说的是梢啊。” “啊啊,交给我吧,不会让梢感觉到不自在的。” “拜托你了就。” 母亲大大地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的叹息,在梢听来像是因为放下了什么麻烦的包袱而发出的。 “还有,‘那个’别再搞了。” “啊?” 一瞬间,父亲身上的气氛变的尖锐起来。 “你瞒着我拜托梢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从现在开始,那种事情少做点。” “” “回答我。” “嘛,我会努力看看的。” “好好答应我。别再依赖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烦死了。我们现在能不再顾虑那些追债的家伙这样说话,是谁的功劳?给你的赔偿金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这和那个是两码” “不,是一码事。为了不让梢感到不自在,‘那个’也是必要的。没有什么事情比没钱更加不幸了。难道说你又想要把梢送去医院吗?” “!那个,那个是你擅自!” 听见了母亲扬起手的声音。一般情况下这之后都会响起打父亲脸颊的声音,或者是“喂,住手”这样父亲阻止她,然后两人开始争论。不过今天什么声音都没响起。 “还是算了。明明已经决定不让梢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最后还要来一次算是怎么样。” “啊啊,是啊 总而言之,我会好好养育梢的,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或者悲伤。这样就行了吧?” “” 母亲什么都没说,但从那带刺的沉默中可以明白,她勉强算是同意了。或者是,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所以放弃了吗。 “我偶尔会回来看看的。” “啊啊。” “也会写信回来的。” 比起之前要大声地这么说道,像是为了让低着头的梢能听清楚一样。即使这样,梢还是无法抬起脸来。 因为,无论说什么反正—— 母亲迈开脚步离梢而去。 “再见了,呢。” 母亲的身影从梢的视野里消失了。途中,她曾经停下一瞬间,朝梢的方向回过头来想说什么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离开了。 “妈妈——” 梢终于抬起了脸,但从喉咙里绞出的声音无法传到母亲的耳中。 习惯了的——至今为止一直注视着的身影正在逐渐远去。 “呜” 梢咬住嘴唇,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伸出手去。 已经都明白的。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这个“未来”是不会改变的。因为已经将这个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未来“看”了无数遍,所以知道。 梢无论做什么,最多只是让母亲困扰,让父亲露出厌烦的脸,让两人争吵的时间增加而已,无法改变这最终的结果。 “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吧。” 望着慢慢变小的母亲的背影,父亲用假装亲近的语气说。 由于梢比想象中的要安静,所以擅自理解成梢在整理自己的心情了吧。一边感到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有所顾虑,梢在心中一边对自己说道, 我是,一个人。 从此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没这回事。’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声音。 ‘没关系的,梢。你的身边,有我在。’ 宛如自己的声音产生的回声一般不可思议的声音,温柔地回响着。 在那以后的十年里,母亲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梢的眼前。 拜此所辞,那个时候最想问的事情一直没有问出来。 妈妈,不要我了吗? “嗯” 眼睛一睁开,就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和平时不同的床单的触感,昏暗的灯光,面前陌生的墙壁,比起自己房间要狭小的空间。 (这里是)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下一个瞬间,梢啪地跳了起来。她一边差点撞到低低的天花板,一边环顾四周——虽然没有大到需要环顾的空间。梢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胶囊旅馆?) 虽然实际见是第一次,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 (昨天 从突然被袭击的家庭餐馆逃跑,躲在一家卡拉ok,然后) 就在梢从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挖掘记忆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枕边的一张纸条。仔细一看,上面用非常拘泥的字迹写着“九点 在大厅”。不是梢的字,这么一来,写纸条的人就只能想到一个了。 (刻人君?) 视线离开纸条,旁边的电子钟上显示出八点四十五分的字样。梢慌忙起床,从房间——也就是胶囊走了出来。上下左右都布满了同样细长的胶囊,梢在走廊上前进着。 看来这里是一座五层的spa。五楼是浴场,四楼是吃饭的地方和休息室,二三楼分别是男女专用的胶囊旅馆,然后一楼是接待用的柜台。 虽然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过总之先把头发整理一下再去大厅。梢绕道来到盥洗室一摸头发,突然发现手上沾到的香味和平时不同,不是自己一直在用的洗发精的味道。 还有,是在哪里买的吗,内衣也是新品,感觉有点不适应。看来自己是在这里洗过澡,不过梢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觉得不可思议的梢来到大厅,看到了正在和服务台说话的他,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他一注意到梢,立刻小跑过来。 “哎 早上好。” 该说有点生硬还是有点困惑地这么问候过来。 “嗯,早上好” “睡的好吗?” “嗯 那个,刻人君,昨天在卡拉ok被那群怪人发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怎么记得了” 有点不好意思地这么问道,刻人瞪圆了眼。 “不记得了?” “嗯,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 抱歉。” “记忆” “哎?” “啊,啊啊。那个,昨天在那儿之后又跑了好一段路。大概是太疲劳了吧。” 根据他的说明,昨天晚上两人设法从那群人的包围之中逃了出来,来到了这个spa。似乎是熟人的父母在这儿经营,拜托了人家才在这里住了下来。 (完全不记得了) 虽然觉得有可能是在卡拉ok大厅被追上的时候发动了“那个”,但好像也不对。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发生过丧失记忆这种事,而且,如果梢在那时真的发动了“那个”来脱困的话,他今天一见到梢就应该询问“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果然还是累了的关系么。) 头还是有点晕,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体不太在状态,或者说有点违和感。看着情绪有点低落的梢,他慌慌张张地说, “啊,对了,肚子饿了吗?从昨天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吧?找个地方稍微吃一点东西,然后我们动身去你妈妈那里吧。那群家伙在人多的地方也没法直接下手吧。” 他像是为了使气氛明快一点,这么说道。 早餐在附近的快餐店迅速解决后,两人向车站走去。车站满是快步行走的人。 虽然这里是镇上最大的车站,但离那个信封上写的地址还是相当的远,坐上新干线的话,算上换乘的时间得要三、四个小时。到达的时间最早也是中午过后了。 (还 没关系吧。) 梢的生日是明天,十五号。距离“那个”所告知的时刻,还有一定的余裕。 之前在他的家里撒下世界会灭亡的谎,一方面是“那个”让她这么做的,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稍微嘲讽一下那些明明是这种世界还要特地去保护的正义使者们。 能阻止的话就阻止看看啊? 反正这已经是能看到结局的游戏了。但是,不想在游戏结束的时候心愿未了。 还有的是时间,除非“那个”称之为觉醒的事件有什么必须提前的理由 像是为了鼓励表情有点黯淡的梢,他说“我们去车站附近的店里买午饭吧”,总而言之是陪他一起去了。梢觉得他真是一无所知悠哉的很。 “选哪个?如果觉得不好选的话,就拿两个喜欢的吧。我基本上什么都吃,你剩下来的给我就好了。” 在店里他这么说了,梢往展示的柜台里看去。虽然最初觉得选哪个都差不多,但看了各式各样的便当样品之后,稍微有点想选的意思了。 回想起来,上一次在车站附近的店买便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在很小的时候,似乎有过犹豫半天要选什么的事情。对啊,那个时候也是犹豫了很久之后,最后买了两份,每份一人一半来着 “怎么了吗?” “嗯 没什么。” 那个时候,妈妈还在自己的身边。 梢的话变少了,刻人投来关心的视线,但梢并未作出回应,两人就这么坐上了新干线。 虽然是第一次坐新干线,但漂亮的紫色座席与窗外的景色都没有让梢有多开心。车里很空,基本没什么乘客。在车厢顶头的小隔间,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飞驰而过的景色,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两人吃起了刚买的便当。从早上就开始持续的头晕到现在也没好,梢感觉没什么食欲。正当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的时候, “呐。” 突然,他提起了话头。 “什,什么?” 梢有点惊讶地问道。他的视线仍然停在便当上,有点不好开口似地说道, “你说是离家出走” (哎呀不好——)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吗。再怎么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稍微离家出走一下就有那么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追过来,怎么想也不可能。梢正在烦恼该如何敷衍过去的时候, “果然是那个 和家里的人相处不好吗?对你太严厉了之类的” 服了他了。面前的刻人还以为那群人是自己父亲派来的。 “该说是相当严厉呢,还是” 梢在心中耸了耸肩,然后觉得也无所谓了。对于这位迟钝的同学,稍微说点真话也无所谓吧。 “只是 不愿意对我放手而已。” “放手?” “嗯。总是怀疑我是不是会一个人跑掉,一直坐立不安的样子。” 像个傻瓜似的。 对于一不注意语气就开始尖锐起来的梢,刻人用带着点说教的口吻说道: “那只是,担心神野吧” “才不是那样!” 回过神来,梢用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音量喊了出来。对于突然情绪激动的梢,他瞪圆了眼睛。 “才不是 那样。” 但梢并没有因此收住话头,而是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真不像是我啊。 简直就像是在抱怨,太不像样子了。看吧,面前的他已经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了吧? 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一阵令人不适的沉默流过两人之间。自己把气氛弄糟了呢,梢这么反省着。 就像平时那样,随便抛出点话题、随便把气氛炒热就行了,但现在梢一点这么做的想法都没有。相对的,梢的嘴里漏出了这样的字句。 “用名字喊我。” “哎?” “我讨厌自己的姓。喊我梢。” “但是” “行了啦。” 强硬地说道,他似乎从中感到了梢想要传递的意思, “知道了。那么,梢。” 用自然的声音这么呼唤道。 虽然这是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喊自己的名字,但不可思议的是一点讨厌的感觉也没有,可能是他用理所当然的样子喊了的缘故吧。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并不坏。这个女性公敌。 稍微,涌出了一点说话的力气。 “呐” “嗯?” “刻人君的家 爸爸和妈妈关系好吗?” “哎?啊,嗯,大概挺好的 不,应该说是相当好” 说到这里,他是顾虑到梢的境遇吧,脸上浮现出“坏了”,止住了话语。 什么嘛都事到如今了。梢一半呆掉,另一半则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微笑着耸了耸肩。 “我明白哦。感觉刻人君是被大家爱着长大的呢。” 否则的话怎么会变成这么个天真的烂好人啊—— “我就没有被爱着了。” “哎” “因为,我这种人只是——” 就在这么说的瞬间,突然一阵激烈的眩晕向梢袭来。 (哎) 视野激烈地摇晃着。虽然没有晕倒,但身体往前倾斜过去。他慌张地说, “怎,怎么了?” “抱歉,我有点” 只是说这么几个字就已经是梢能做的全部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背对着他担心的视线向盥洗室走去。 用没力气的手打开门进入其中,梢把身体靠在墙壁上。 好像是发烧。 身体如同火烧一般,头晕晕乎乎的,像是长时间泡在热水里晕堂了一样。 (在不习惯的地方睡觉得了感冒吗) 不过,和感冒的症状似乎又不太一样,身体没有什么倦怠的感觉。嘛,大概是太累了吧,就这么说服自己,梢回到了刻人那里。 如果在里面呆了太长时间,以刻人的性格的话,肯定会操不必要的心,虽然这也不会让人感觉不好。 走出盥洗室的时候梢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镜子里一瞬间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 从电车上下来,走出车站前的转盘,眼前是梢完全不熟悉的街道。 公寓,商业大厦,从人行横道之间的空间延伸出去所能看到的购物城。车站周边的光景和梢所居住的地方基本没什么差异,但似是而非的街景让梢感到的并非新鲜,而是些许的不安。 算上换乘的时间,到达的时刻是下午三点左右,比预计的晚了一些。是有学校放学了吧,穿着没见过的制服的学生小团体在梢的面前走过。 “我去问一下具体的路怎么走。你在这里等一下。” 见到梢左看右看,刻人拿起写有住址的信封,快步走向了旁边的交警。 是因为梢稍稍露出了疲倦的神情所以担心了吧。托他的福 也没有,总之感觉比乘车的时候要舒服一些了。 梢把身体靠在护栏上休息,过了十分钟左右刻人回来了。 “太好了,正巧这里有公交车过去,30分钟就能到。” “啊,是这样啊。” 与梢生硬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的,他意气扬扬地朝着车站前的巴士站走去,这样一来到底是谁要去那个地方都不知道了。 到了巴士站,抬头看向排列着陌生地名的时刻表。 “啊,是这路车吧。正好时间也——” 就在他把视线从时刻表移向梢的瞬间,他的眼睛大大地睁开了。受到他的影响梢也回过头去, “啊!” 快步分开往来的人群,一群黑衣男向这边跑来。 (连这种地方也能追到!) “这边!” 刻人牵起梢的手朝着反方向跑了出去,结果反方向也有黑衣男出现,彻底被夹击了。 没想到能追到这个地步,而且还被包围了。当时推测人多的地方大白天他们不敢动手,也是彻底算错了。 不过还有路可逃。身后是商店,左右都有追兵,前方得冲进川流的车辆但那儿没有追的人—— “!” 刚准备向前迈开步子的刻人一下收住了脚步。他咬住嘴唇望向前方,那里是—— “刻人——!” (哥哥?!) (译注:这里也是梢的内心独白,指刻人的哥哥。后面类似的地方不再标注。) 在车道对面站着的是他的哥哥轧人。 虽然梢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不过很快就觉得这一点都不奇怪。肯定是以某种形式知道了梢的事情,然后正如“那个”所说的、成为了不逞之辈的一员了吧。只是敌人又多了一个而已。 (但是这样一来,刻人君的话——) 万一他在这里停住脚步,听了哥哥的话后有倒戈的迹象的话,那时就舍弃他发动“那个”的力量脱离这里吧。虽然这么想着, “可恶!” 他只叫了一声,没有一丝犹豫地背过身来。 “哎” 他牵起梢的手,朝着黑衣男集团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轧人“等等!”的声音,但由于巴士的到来,车道被堵住了。 但是前方的那群黑衣男已经扑了过来,看清梢他们的身姿以后把手伸进了怀里。正准备从怀里迅速地掏出什么东西的时候, “会让你们得逞吗!” 途中路边有堆放着商品的平板车,还有快餐店的看板。跑在前面的刻人把这两样东西分别抓在两手, “看招!” 就这么使劲扔了过去。投掷物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出,漂亮地砸到了先头的黑衣男。 “不躲开的话就要受伤了哦——!” 接着他自己就像大炮一样在人群中猪突猛进,踢飞了一个又一个人。 “呜哇“ 梢不禁漏出感慨的声音,不过没有时间悠哉悠哉的了,身后追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总之是看不到黑衣男的身影了,但光顾着逃跑,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即使是想打车,出租车也进不来。 更糟糕的是,因为没有休息一直奔跑的缘故,梢渐渐有点喘不上气来。注意到身后摇摇晃晃落下速度的梢,刻人慌张地回过头来。 “没,没事吧?” “嗯 抱歉 哈啊,稍微 有点累了。” 梢一边整理呼吸一边混着苦笑说道。听了这话,他皱起眉头。 “稍微休息一下吧,一旦被发现的时候能立刻跑起来会比较好。” 这么说着他回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停留在旁边一座寂静的三层立体停车场上。 “总之先在那里藏一下吧,还能走吗?” “嗯,没事。” “好的,那我们走吧。” 他像是给梢打气似的说道,迈开了步子,梢追在他的身后。 “刻人君,体力真足啊。” 他在跑的同时还在不停地踢飞黑衣男,但就算这样也一点也没有喘。 “除此之外我没什么优点啦。” 虽然差点想说明明就有的,但觉得这也不是特地需要说出来的事情,梢闭上了嘴。 是因为附近有地理位置更好也更便宜的停车场吗,本来应该为想把车停在车站附近的人服务的这座停车场里根本看不到几辆车,空空如也。 在完全没有人气的昏暗空间中走了一会儿,从建筑物中间的电梯上到顶层——第三层。电梯刚到顶层,他就迅速走出来,回头说道, “梢在这里等着。就算他们发现这里,我也会挡住他们的。” 他找来附近停车用的石块卡住了电梯门,然后从紧急楼梯下到了第二层。 梢心想原来如此。在这里不让电梯下去的话,要上到三楼只有从楼梯走。只要他堵住楼梯,不仅追兵根本上不来,他还可以不用为了保护梢而分神。虽然有点怀疑这里可能都没有,不过警卫如果能在骚动的时候通知警察的话,之后引起的混乱之中要逃脱也是可能的。 “” 真是全在依靠他啊,感到有些对不起人家。梢为了舒缓因为长时间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背靠着一辆车坐了下来。她抱住膝盖,哈啊地大大吐了口气。 (累了) 在截止时间前短短数天里,没想到会被追到这种地步。简直像是,整个世界都对自己抱有恶意一样,除了自己以外什么人都是敌人。 (啊啊,但是) 只有一个人,有一个就算现在也在下面为了梢而努力的人。为什么,他会这么努力呢。倒不如他也是敌人就好了,这样梢就可以舍弃一切憎恨这个世界。 (但是这也是因为,不知道我的正体所在,吗。) 利用突然穿过脑海的这个念头,梢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了下来。在真正的意义上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是不会有的。 但是,为什么他看到自己哥哥也没有停下脚步呢。 喘息稍微平静下来,梢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啪”地一个黑影越过了防止车辆下落的墙壁。 “哎” 是从外面空无一物的半空进来的,没有用楼梯,而是从二楼像忍者一样直接跳上来的——只能这么理解了。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已经在三层落了地。 “果然那家伙就算能解决基本情况,也没有应用能力呢。” “哥哥 !” “哟。” 出现在梢面前的是他的哥哥轧人。对于吃惊的梢,轧人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用犀利的眼神看了过来。 “虽然跟你无冤无仇——” 噌地一声,轧人拔出了怀里的刀子。 “稍微,请你老实一下了!” 下一个瞬间,那个身影咻地消失了。 “哎” 不是没有贴紧耳机的时间什么的这种问题,而是注意到的时候轧人已经来到了眼前,小刀的刀刃迫近了梢—— “会让你得逞吗!” 那个瞬间传来了听惯的声音,一个新的身影跳到梢的身前。 “刻人君——” 小刀的刀刃一闪,刻人的制服袖子被划开了。 “呃!” 虽然很浅,但疼痛扭曲了他的脸庞。他用自己的手腕保护了梢。 “你果然” 对于这幅光景,不知为何轧人发出了很受打击的声音。 “可恶!” 他咬紧牙关,用无伤的右手朝轧人一掌挥去。虽然那是一瞬间发出的伴随着些许痛苦的攻击,但那一掌陷入了分了一瞬神的轧人的胸口,把他击飞出去。 “嘎!” 像子弹一样飞出去的轧人撞到在停车场一端堆起的三角杆小山,倒在里面。 “办到了” 梢不禁这么说道的瞬间,面前的刻人突然朝着梢倒了下来。 “哎,等,刻人君?!” 梢慌忙抱住她的身体,惊住了。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垂下的手腕里一点力气都感觉不到。 背后一寒。 至今为止打飞了无数杂兵的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伎俩,只是被划了一下,那么浅的伤势就让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刻人君!喂,别这样,不要!” 梢摇晃着他的肩,果然还是没有反应。在焦急的梢的耳中,从刚才崩塌的小山那儿传来了“嘎啦”的声音, 可能是轧人取回了意识。不过不仅如此, “找到了!在上面!” 楼梯下面有复数的脚步声在接近。 “!” 梢看向怀中的他。他的身体还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在现在的状况下除了包袱什么都算不上。 丢他不管吧—— “” 梢轻轻地把他放到地上。 眼神盯着他的身体,梢静静地作了几次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 “还要 让你起点作用呢!” 一下子把头上的耳机贴紧了耳朵。 那一瞬间,咚地,心脏猛地一跳。 (这,这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急速地被吸进去的感觉,像是自己的意识被不断塞进内部一般。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发生过,是未经历过的感觉。不,真的是这样吗?就在最近这种—— “!” 靠着咬紧牙关,勉强拽回了本已远去的意识。梢把摇摇晃晃的脚尽可能踏实地踩在地上。 眼睛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烧焦的声音,整个身体像是燃烧一般火热。但这和往常一样,是身体充满力量的高扬感。 “要上了!” 这么叫着,把倒在地上的他勉强背起来,梢滚进了电梯中。 最初使用这份力量是小学生的时候。 应该是,参观日的时候谁也没有来,班里的男生嘲笑所导致的。放学的时候在鞋箱处被嘲讽,气上头了争执起来就演变成了打架。 那个时候梢还不懂怎么装乖讨人喜欢,不和任何人交往只是一个人待着,周围全是敌人。一直无言而冷傲的梢如此情绪外露的怒颜,大概让那群男生觉得非常有趣吧。 小学低年级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吵架很快就会升级,就这么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立刻就会来到中庭发展成动真格的打架。 虽然体格基本一样,但对面是三个男生。梢属于相当善战的类型,但没花多长时间还是被打倒在地。 擦伤的地方灼烧般的疼痛,喜欢的裙子被弄脏,实在是惨不忍睹。眼泪不禁溢了出来。 “明明是被妈妈抛弃了,别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啊——!” 全都给我消失吧。 一切都无所谓了。 牙齿咬紧的都快要碎了,因为过于愤怒导致视野一瞬间全是白色, ‘在忍耐什么’ 脑海里,映出了摇曳的青白色火焰。 回过神来,刚才还在欺负梢的男生们发出惨叫仓皇逃走了。他们的背上熊熊燃烧着青白色火焰,简直像かちかち山一样啊,至今仍记得当时这样的感觉。 (kane:似乎是个日本传说 没闹明白是啥。) 然后,啊啊,那是自己干的啊,立刻这么明白了。 作为证据,对着逃跑的少年们的背影的火焰集中精神,火焰立刻就像骗人一样消失了。火势虽然很大,但造成的伤害却很轻,只有烧焦少年们衣服的程度。 少年们拍打着自己的背,用不可思议的表情触摸着,然后惶恐地看向梢。对着他们用冷冷的视线看回去,少年们发出比刚才更夸张的惨叫,一下子就逃开了。梢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们,这时脑海里想起了温柔的声音, ‘只要你希望,你就不会受伤。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仔细一看,自己身上也飘出着青白色的火粉。 击退他人、不可侵犯的压倒性的力量。 有种这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感觉,又好像不是。 “好了,随便靠近的话就不是烧伤可以完事的!” 像是在呼应这句话,向梢扑来的男人突然像松明一样燃起了青白色火焰。梢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随即开始搜索下一个目标。 电梯降到刚才来过的地下停车场。 虽然已经有所觉悟,但那里准备堵截她的人数多到令人讨厌。人数最多的是黑衣男,以及在卡拉ok看到的穿作业服以及年轻便服的男人,有二三十人左右吧。 但是,敌人无论有多少,现在的梢都无所畏惧。 将背靠在墙上,把失去意识的他放下来,梢一边庇护着他一边将包围过来的男人们按照接近顺序一个个点着。只要把视线投过去稍稍集中注意力就可以,这样的攻击几乎没有破绽。 还不至于说是杀掉他们,不过他们受了烧伤以后短的话几个小时、长的话可能要一天才能醒来。虽然没怎么使用过,但也是长年陪伴自己的力量了,调节火力这种程度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不想受伤的话,就从那里让开!” 一边喊着似乎在哪里听过的警告,一边把完全将之无视的男人们一个又一个地变成火球。但是,不断的重复作业之中, (哎) 梢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开始扩散开来。这种类似于快感的感觉,让梢的情绪异样地高涨,思维渐渐模糊起来。 只身一人,睥睨这个脆弱的世界的感觉。 对于稍微用点力量就被火焰包裹着倒下的男人们,梢的嘴边不禁意间挂上了笑容。 “哈哈” ‘对的,梢,这样就可以了。’ 脑海深处温柔的声音回想着,那是把梢的一切都接受了的声音。 “啊哈哈” ‘一直以来很辛苦吧?尽情地使用我的 你的力量吧。’ “啊哈哈哈” ‘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至今为止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 喜悦充满了梢的内心。 ‘这个世界,是属于你和我的东西。’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开心了。 不知不觉中,梢的心中沉淀的孤独与闭塞感已经无影无踪了。没有丝毫的不安与不满,无限在眼前铺开的开放感。多余的事情什么都不用想,被这样的心情充满了内心。 “哈哈哈” 燃尽吧。 看着被烧到合适火候的男人们满地乱滚的样子,梢的口中呵地笑了一声。 正准备再烧焦一点的,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有谁很有气势地冲了下来。 给自己正高兴的心情泼了点冷水,梢用锐利的目光朝来者瞪去。来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哟,干的很气派么。” 正如梢所料,站在那里的是气喘吁吁的轧人。因为刚才被刻人击了一掌的缘故吧,他的头上还流着血,但眼神非常犀利。 “真是烦人 啊!” 梢毫不犹豫地对着轧人所站的位置集中精神释放了力量,那里立刻喷出了青白色的火焰,但是, “什” 火焰散去以后,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在哪里!” “和昨天不一样,不是任何时候想烧谁就烧谁呢。” 就在视线在周围搜寻的时候,极近之处传来冷冷的声音。当——地一声,梢的耳机和摸着耳机的手一起被巨大的力量押在墙上。 “呃” 梢咬住嘴唇。这是何等的速度,而且力量还意外地强,自己虽然挣扎了,但压住自己的手纹丝不动。因为耳机被拿下来的原因吗,原本高昂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 太暴力的人不会受欢迎哦?” 处于被压在墙上的姿势,梢用略带挖苦的口气稍稍试探道。轧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梢的脸看。 “” 丝毫不顾流入眼睛的血,就这么无比认真地凝视。对于这样的视线,梢的背上不禁冒出冷汗。 “啊” 在颤抖的梢想要说什么之前,轧人先开了口。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的事情,和你身体里的东西的事情。” “哎?” “昨天在卡拉ok袭击你的家伙,就是倒在那边的那群人吧?我从他们那里听来的。他们也在追捕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果然如此吗,梢在心中不禁咋了一下舌。“那个”说的话果然没错。在觉醒即将接近的这个时期,一定会有不逞之辈聚集而来—— 然后现在,被其中的一人控制住了作为杀手锏的耳机。 胸中不断溢出恐怖,梢在心里喝止自己,硬是压住了这股情绪。别害怕,没有害怕的必要。反正,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呵,梢的嘴角勉强拉出一个笑容。 “那么,把女孩子压在墙壁上,做出这种事情的哥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像正义使者一样把我杀掉?至今为止都是这么干的吧?无所谓哦,不过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知道哦?我身体里面的可是——” “你身体里的东西有多危险,我已经听说了。把你杀掉的话,一两个星球都有可能毁灭吧。” “什么嘛,已经知道了啊。” 内心里抚了下胸,梢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的,梢也从“那个”那里听说了这个事情。 这是“那个”在凭依到梢之前一个容器身上,就将要完成觉醒时候的事情。那时也像现在一样有人突然干扰,摧毁——杀害了那个容器,作为能量块的“那个”被突然解放,觉醒前积蓄到临界值的力量开始暴走,无法抑制地将那个星球和周边的一切都化为了尘埃。 当时还是半信半疑,但现在看轧人的反应,应该是确有其事。 梢的心中开始产生余裕。 “那么就是这么一回事,是时候把手放开了吧?还是说,准备就这么把我带走?” 就算有能“安全”地处理梢的场所,去往那里也需要与安全程度相对应的时间。这和把凶器扔河里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事情,是要把能毁灭星球的梢处理掉。 等带到那里的时候,“那个”的觉醒也完成了——一切就结束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是梢能管的事情了。 “” 令人意外地,轧人干脆地放开了梢。虽然觉得有点可疑,梢还是摸着被压住的手腕,看着眼前的轧人。 “那么,顺便也从那里让开好吗?我有想去的地方。” “去见以前分别的母亲吗?” “!” 梢努力隐藏着狼狈的表情。刚才轧人说全知道了,那么知道这件事清也不奇怪。 “是哦,有什么错吗,为什么事到如今了还要干这事,你是想这么说吗。” “我没说这话吧。” 对于不禁语中带刺的梢,轧人冷静地回复道。梢有点过意不去地撇开视线,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啊。 “总而言之,请从那里让开。再不让开的话,那群男人的同伙又要过来了。” 这么说着,梢走向还在气绝中的刻人。从背后传来了轧人的声音, “要带着刻人吗?” “是的,他相当有用。失去意识太好了,请再借我用一会儿哦。” 本以为这番把他弟弟当工具对待的话语会让轧人愤怒,没想到他冷静地说道, “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刻人会帮助你么?” “我说想见母亲他就立刻帮忙了哦。你的弟弟,是个彻彻底底的烂好人啊。” 本来想稍微讽刺了一下,但是话一出口怎么都没有了讽刺的意味。 真的是,让人服了的程度的烂好人啊,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的话让人都有点过意不去。 “你怎么说明昨天晚上的事情的?” “说明?” 这是什么意思啊。对于不明就里的梢,轧人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别告诉我 没有记忆?” 本想用当时有点晕晕乎乎的理由搪塞过去,不过他的惊讶中似乎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对于呆在那里的梢,轧人认真地问道, “好好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被黑衣男突然袭击的部分还记得吗?” 梢轻轻点了点头。是在说家庭餐厅的事情吧。到那里记忆还很清晰,之后也还记得。 “逃进了卡拉ok” “之后怎么了?” “那群男人突然闯了进来 我们被包围了 刻人君帮了我” “再好好想想。” 这么强硬地说道。梢拼命地试图挥去脑海中的迷雾。的确,梢失去记忆就是在那个附近。 那个时候 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所包围 他为了保护梢战斗 但是大厅太宽敞、对方人多势众,一个男人抓到梢的手的时候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时梢把手放到了耳机上! “看来是想起来了呐。” “但,但是,那个”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刻人没有问这件事清呢。为什么今天早上,对梢撒了那样的谎呢。 梢这么混乱着。轧人望着倒在地上的刻人,用带着点温柔的声音开始说道。 “刻人 这家伙最初就什么都知道。” 梢哑口无言。 “你的事情,你身体里那个的事情,之前就全部知道了。” 说不定如此,梢在脑海的角落里也曾这样考虑过。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找不到他什么都不提的理由,所以立刻放弃了这个思考。 “大概,刻人之前就和你身体里的‘那个’接触过,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没什么线索吗?你来我们家那次,后来刻人送你回家的那个夜里之类的。” 就是那个,梢立刻想了起来。 那个夜里,刻人送她回家的途中,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坐在了一个公园的长椅上。他说是梢要稍微休息一下,两人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梢就这么睡着了,刻人也没有喊醒她。那个时候和昨天夜里一样,中途一段没有记忆。 是从梢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吧,轧人低声询问道, “你 是不是慢慢地在被‘那个’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啊?” 可能真是这样。虽然没有听“那个”说是逐渐发生的多少有点惊讶,但反正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梢的内心并没有多少动摇。比起这个,梢的脑海被某个疑问卷入了漩涡。如果正如轧人说的,刻人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会把梢一路带到这里呢。 自己不过是被世界仇视的炸弹,为什么将这样的自己保护至今呢。 难道说是因为喜欢梢 不可能吧。虽然最近关系变得不错,但完全不觉得他有多迷恋梢。接近梢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但知道了真相还能爱着自己的人一个也没有才对。 “鉴于他本人还在那里呼呼大睡,我就擅自推测一下好了。” 把梢的混乱放着不管,轧人继续说道。 “能想到的有两种可能。一是刻人被你身体里的那个所威胁,被迫听从那个的指示。不过大概不是这样吧,看了就知道。” 梢也这么认为。他一点也没有露出过因为受到胁迫才帮助梢的不满情绪,倒不如说是一直是他主动拉着梢往前跑。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是” 轧人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刻人。那个眼神除了温柔以外,似乎还带了一点寂寞。 “这家伙大概是 从我这里放跑了。” “放跑?” 从自己的哥哥那里? “以自己的意志,把你从我手上放跑了。” 梢没有听懂,轧人微微一笑这么说道。 “我,是你的天敌啊。” “天敌?” “我不像刻人那样拥有怪力而且身体结实,但也有点特殊能力。用小刀伤到别人后,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那个人的生命力。不手下留情的话,直接切断生命本身也是能做到的 大概。” 话里带着点苦闷。切断生命 “难道说!” 惊讶地张大眼睛,梢往轧人的脸上看去。那是,刀子般盯着梢的眼神。 “是的。我可以从你那里,把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切开分离出去。我大概是能够拆解这个极度危险的炸弹的唯一人选吧。” 梢以难以置信的心情听着。 切离自己和“那个”。这种事情,一次也没有考虑过。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一刻都没有分离过。 “这种事情 真的” 能做到吗。刚想这么问,轧人又开口道, “但是,事情没这么简单。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我动手的时候,你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我” “我知道你以前遭遇事故九死一生,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分给你生命的吧?把这个根基切除掉以后,你会没事吗?能活下来吗?” 轧人仿佛在问自己一样滴说道。 “我不知道会怎么样。说到底,从人身上把另一个生命切除什么的也是第一次,失败的可能性要高的多。” 失败——这对梢来说意味着什么呢。突然摆在眼前的、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死亡,打乱了梢的心。 “不过还真是因果啊。” 他指向天井——更上方的天空。 “就算知道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很高,在我们上方的那位,还是要让对世界危险的家伙和他们的天敌——就像我们家里的这些人——撞在一起。无论怎么搞,最后双方一定会干上,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这么说着,轧人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现在他和梢正这么对峙着。 “刻人知道这件事情,必然的,因为是我们家人啊。然后,立刻感觉到我的能力对你来说是‘天敌’,必然的,因为是我的弟弟啊。所以,刻人把你从我这儿放跑了。利用你的离家出走,把你和我分开,不让我们俩撞上,不让我们俩相互战斗,不让我们俩任何一方死掉。只是这样而已。” “怎么会”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最近刚刚认识熟悉起来的女孩,而且女孩还是危险的炸弹。这种,明明根本没的比的—— “他是个大好人啊,彻彻底底的烂好人啊,太过耿直以至于除了眼前的事什么都看不到。不想让在这里的任何人受伤,他是真的在这么想啊。像个笨蛋一样吧?但是如果能做到的话,或者说就算做不到,靠着意气也得想想办法,他就是会独自这么努力的家伙啊” 轧人用绞出的声音这么说着,低垂的肩微微颤抖着。 (骗人的吧) 梢无话可说。 对我说这些,要我怎么办? 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让这样的自己受到伤害、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一直没有理解。因为,至今为止接近梢的人,就只有瞄上了梢的那份“力量”的家伙而已。 所以,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行动。报恩什么的之前,梢从来对其他人的事情感到无所谓,要么是可以利用的、要么就是敌人,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从现在开始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自己怎么做才好,虽然有思考过但没有整理出很好的答案。 “所以” 对于无比混乱的梢,轧人啪地抬起了脸。 “所以,之后你的事情要怎么办,首先要和刻人谈谈。我也不想胡乱地斩一刀让你遇到危险。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到好的方法,但总而言之和我一起离开——” “没有这个必要。 传来了梢和轧人以外的声音。 “哎” 轧人回过头的瞬间,肩头迸出了红色。 “呃!” 从他背后突然发出的一道红光贯穿了他的肩。红光带来的冲击让他的身体浮空了一瞬,他没能受身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从他的身体里渗出的血在地上慢慢扩散开来。 “哥哥!” “放你折腾一会儿还是有效果了呢。” 在倒下的轧人后面,昏暗之中出现的是卡拉ok见到的墙壁一般的大个男。他的手里握着像是遥控器的东西,身后还不断涌出像是他同伴的人。 “本来以为他和弟弟串通好的 不过这样也省事了。” 这么说着,大个男踹了倒在地上的轧人一脚。他冷笑地俯视着轧人,然后朝背后的部下用下巴指了一下。 “带走。这家伙身边的女人有奇怪的能力,让她给他治疗。他说自己是这个女人的天敌啊,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捡到好东西了。之后会让他好好给我干活的,在那之前给我绑着关起来。” 大个男的部下从两边架起轧人的胳膊,把他抬走。 “好了。” 大个男的脸转向梢。 “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呢。虽然这台词很俗,不过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吗?” “!” 轧人的话也就算了,这些家伙应该对付的了。梢忍住内心的焦虑,把手伸向头上的耳机—— “啊!” ——刚要放上去,手就被人从后面捉住了。 “完了——” 回过头来,那里站的是大个 第四章 夜幕即将降临,巴士将街道不断抛在身后一般前进着。 之前看到的繁华街的高楼大厦已经消失,渐渐地周围的住宅多了起来。 车内的乘客屈指可数。梢坐在最后一排宽敞的座位上,看向身旁坐在窗边的他。 他把手肘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交互往来的下班车流。 可能是之前被哥哥轧人砍伤还有影响吧,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倦意。然而不时被窗外的车灯照亮的他的侧脸,却比平时在教室里看到的要更加耀眼。 在那之后,从停车场出来虽然又被大个男的部下围困,但取回意识的他不一会儿就击退了敌人。在梢问任何问题之前,他径直牵起梢的手,终于是乘上了这辆巴士。之后只要在摇晃的车厢里坐上30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 在车上,他几乎完全没有朝梢搭话。那并不是不高兴,而是不准备接受梢想要说的话的样子。 比如说,像是“为什么不把我交给你哥哥”这样的——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似乎听到了之前梢和他哥哥的对话。在这之上,他正拒绝着梢的心境变化后想要说的话。 ‘你以为刻人是抱着什么心情把你带到这里的!’ 想起之前他的哥哥的话语。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在陪梢离家出走,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至少表面上还只是同班同学的离家出走。为了坚持这件事,他才拒绝着梢想要说的事情。虽然梢所谓的“离家出走”早已破绽百出,但他仍然在尽力维护这个说法。 真是托了他的福。这不是礼貌用语,而是包含了至今为止各种事情的真心话。 (为什么为了我这样的人,要做到这一步呢。) 没有办法问这样的事。 是因为太温柔了吧。就像之前他的哥哥所说的那样,他谁都不想伤害。但是,想要知道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呐。” “嗯?” 梢下定决心向他搭话,他向梢转过脸来。那一瞬间两人对上了眼神,梢的胸口猛地一跳。 (呜哇) “什么?” 梢的身体因为某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僵直了,他则摆出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 (知道了我的一切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啊。) 完全是为了梢——这么想也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但知道了梢身体里的东西仍然普通地对待与陪伴梢却是事实。一旦注意到这件事,就不禁在意起他。 “怎么说 有点困扰”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多余的感情。想着必须像至今为止所做的一样用谎话敷衍过去,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怎么了吗?” 他以一副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梢,梢慌忙移开视线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说什么都没有,但梢还是打定了主意开口说道, “刻人君 有什么愿望吗?” 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应该更加慎重地选择话语的。 一直在思考着他为什么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时候,反过来,他有什么希望别人为他做的事情吗,这样的想法一瞬间浮现出来以后就一直在脑海里萦绕无法散去。 考虑什么人希望别人为他做的事情,这对梢来说完完全全是第一次,于是莫名其妙地顾虑着,思考了半天该如何询问之后,冒出口的就是上面这句。必然地,对于梢的突然发问他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奇怪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啊不,那个 你看,感觉刻人君一直无欲无求的样子。所以说,如果能实现愿望的话想做这个想做那个啊,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想想啊” 他望着窗外流逝的景色,开始思考起来。无论问他什么事情都会很认真地思考呢,梢不禁这么在心里欣慰地想到。 终于,他以“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这么开头, “想要送小猫一程。” “猫?” 对于这意外而无法理解的话,梢问道。嗯,他点了点头。 “小学的时候做过秘密基地一样的东西。” “秘密基地 果然男孩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啊。但是刻人君造秘密基地什么的,有点意外。” “是吗。我的朋友才是立刻厌倦了呢。” “于是,只剩下刻人君一个人?” “嗯,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看着刻人不愿意说人坏话的样子,梢噗地笑了出来。 “真是像刻人君的作风啊。” 找不到停手的时机,一个人默默地进行作业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不过,猫是怎么回事?” “嗯,有一天基地里来了一只野猫。然后,就决定在基地里养它了。记得叫的声音非常的可爱。” 话中所用的过去时,以及望着比窗外景色更加遥远地方的侧脸,都让梢莫名地感到不安。 “那之后怎么了?” “死了。” “哎?” “大概是被野狗还是什么袭击了吧。发现它倒在离基地不远的地方,满身是血,样子非常惨。” “” “啊,抱歉。” 看着因为这冲击性的事实而低下了头的梢,他慌忙道歉。梢轻轻地摇了摇头, “嗯,没事的。” 虽然是很悲伤的事情,但总觉得终于碰触到了他的内心。还想要,更多地听他说话。 “然后呢?刚才说想要送它一程什么的” “那只小猫好像是想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为了建造一个完美的秘密基地,不断地在附加各种机能上去。所以说,食粮和睡觉的地方都是常备的,也放了从朋友那里拿来的猫玩具。虽然很简陋,但也做了类似于栅栏一样的东西,能让猫通过但野狗就不行。所以说,基地里食物和窝都有,只要呆在里面的话就应该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没有任何不满和不安才对。” 幸福。被栅栏围起来、衣食无忧的生活。梢的心中被刺了一下。 “但是小猫还是从那里出去了,它有宁可舍弃安全而幸福的生活也要去的地方吧。但那并没有实现,因为被野狗袭击了啊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把小猫带到它真正想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巴士的广播里传来了两人需要下车的站名。 对话一度中断,在广播结束前两人之前持续着沉默,他已经不准备再说什么。终于,巴士开始减速,梢低垂着眼睛喃喃说道。 “我可 不会叫哦?” (kane:鳴る,指猫等动物的叫,你们懂的) “是啊。” 他露出抱歉的表情微笑道。 “你的哥哥 会追上来吗?” “会的,肯定。” 对于梢突然的提问,他也干脆地这么答道。 陌生的城市的巴士的台阶高度也似乎不太一样。 “啊。” 可能是由于脑子一直在想各种各样的事情的缘故,在下车时候,梢的平底鞋勾到了什么东西,就这么失去了平衡, “哎?” 先下车的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注意到的时候梢像是抱住他身体一样靠了过来。 “没事吧?” 他的脸,就在眼前。 “——!” 咚! 下一个瞬间,梢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身体。看着被意料之外的一击推倒在地的他,梢这才回过神来。 “抱,抱歉。稍微吓到了一下” “啊 ,嗯,没事” 看到歪掉的眼镜后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梢急忙道歉。 (我在干什么啊) 是身体不舒服吗,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自己很奇怪。不像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真的对不起啊,梢再一次开口道歉,然后整理心情看了看四周。 两人下车的地方是离住宅街比较近的一所不大的小学门前。校名是“筑南小学”,和从父亲那里偶然入手的信封上的地址一致,目的地应该在这附近。 虽然从信上可以知道住址,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完全不知道,幸运的是碰到一个住在附近的婆婆问了一下路。那个温柔的老婆婆立刻告诉了他们,啊啊,从这里走没几步路,五分钟就能到了吧—— “好,我们走吧。” 确认好了路,他拿出气势这么说道。 “现,现在去?” “当然。” 没有管犹豫不决的梢,他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路上不断前进着,梢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推开他的缘故,不知不觉地在保持距离。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普通地接触、用身体靠近他的说。 (嘛,反正还有点发热。) 多少有些缓解了,但身体还有点发热。如果是感冒的话,不小心传给他就不好了。只是因为这样而以——就在梢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 “啊,就是这里吧。” 这么说着他停住了脚步。这里是伫立在住宅街身处的一栋旧的二层公寓。 信上的地址写的是203号室,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这里的二层。从楼下望上去,正好只有从楼梯开始数的第三间屋子没有开灯。 “是出门了吗” 他喃喃地说道。那么明天再来——梢正想这么说,他拍了拍梢的肩膀。 “去吧,说不定在里面呢。” “哎,刻,刻人君呢?” “我在这里等着。难得两人再会,还是不要有人打搅比较好吧?” 虽然这大概是他在为自己考虑,说实话希望他能一起来,不过要把这个说出口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办法,梢独自向二楼走去。 呼,梢吐出一口微热的气息,踏着有点刺耳的脚步声,从走廊上古董型的洗衣机旁穿过,站到了203号室的面前。 终于来到这里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梢下定决心按下了门铃 但是,没有人响应。 (不在吗) 比起遗憾,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如果这时突然门打开来,露出记忆中母亲的脸,并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问她“你是谁”的话,想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即使这样还是姑且又按了一次铃,还敲了敲门,这时, “谁啊,真是的” 伴随着不高兴的声音,旁边房间的门开了,从中露出一个夹杂着白发的中年男子的脸。两人对上眼睛。 “你找这家什么事?” “那,那个,我找平泽惠美女士 住这间屋的” 带着微微的胆怯,梢这么问道。男子皱起眉头回答, “平泽小姐的话,现在正在住院啊。”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刺入梢的胸口。 “住院?” “啊啊。好像十年前遇到一场事故,那个时候留下的伤导致身体状况不行了。” “是这样吗” 看着无法继续对话的梢,以及她手上捏着的信封,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下打量着梢, “你 是平泽小姐什么人?” “我是她的女儿。” “哎,那个人有女儿啊。身体不好一直独自一人,我还以为她单身呢。” 虽然语气很平淡,但话里有着些许非难的味道。 一直都放着不管,事到如今还—— “” 算了,吧。 一下子被这样的心情占据了。 果然。事到如今,啊。事到如今,自己还期待什么 曾经一度让心灵蒙上阴影的回忆,就这么变成乌云笼罩住梢。 “母亲现在 平常怎么样” “撒。那个人好像也各种辛苦过来的呢。” 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呢。 “但是嘛,一个人也总算是这么过来了么。” 是想说事到如今了,过去遗忘的东西就别再过来露脸,不要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的意思么。 果然,自己这种人,只是个包袱而已。 “母亲的” “嗯?” “母亲住的 是哪间医院,您知道吗?” 挤出这句话,梢已经竭尽全力。 “姑且,为了紧急联络所以记下来了。从这里走挺远的哦。” 没办法吗,男子像是这么说道,将一张纸片递给了梢。梢收下纸片,用几乎要消失的声音道了谢,逃一样地离开了那里。 跑下楼梯来到道路旁,靠在自动售货机上的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梢。 “哎果然还是不在?” “嗯” 梢没法正眼与他对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背离开自动售货机,他向梢走来。 “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 “说了什么都没有!” 一不留神大声叫了出来,梢立刻“啊”地看过去,他瞪圆了眼睛愣在那里。梢移开视线, “抱歉,但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有点丧气。” 梢勉强露出笑容这么掩饰着。是这样啊,他喃喃念道。 “今天很迟了,明天再来吧。明天是周日,肯定在家的。” “是啊。嗯,就这么办吧。” 说了谎。 就算到了明天,母亲也不会回到这里。 而且,自己能不能来也不知道。 突然,有种体内的热量又涌上来的感觉。 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大概刚进幼儿园,稍稍摸过一点钢琴。 那个时候梢的家比现在要窄小很多,但有一间屋子是钢琴房。 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一个六叠左右的西式房间,堆满了不需要用的东西,其中放了一架型号有点老的电钢琴。即使这样,对于梢来说那里也是不折不扣为了钢琴而存在的房间。 “哎呀,为了空出地方应该早点扔掉的呢。”这么苦笑的妈妈不是太愿意靠近这里,但在梢的软磨硬泡下,妈妈还是在这架旧钢琴上弹了许多曲子给梢听,比幼儿园老师弹的好得多。 每次弹完,妈妈总是抚摸着已经有些键坏掉无法出声的键盘,“再一次,认真地开始试试吗。” 这么略显寂寞地轻声说着。就算三角钢琴是买不起的,但直立式钢琴的话是不是能买一台呢,这么想着。 那会儿正是父亲的公司开始倾颓的时候,因此父亲一天到晚脾气都不太好。每次钢琴稍微一响,一定会传来父亲“给我安静点”的呵斥声,梢不得不忍耐无法听到钢琴的时间。 有那么一天,从那个房间里很稀罕地传来了母亲在偷偷弄着什么的声音。 总算是要扔掉那架钢琴了吗,这么想着稍微偷看了一眼,却立刻被察觉了。 对于从门缝里露出小脸的梢,母亲笑嘻嘻地,“将——”,得意地从屋子里的纸箱堆中翻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是头挂式耳机。 大概原本就是那架钢琴的配件吧。母亲开心地把耳机戴在了愣在那里的梢头上。 第一次戴耳机,只是感觉很大,弄的头晃悠悠的。“嗯,很配你很配你~” 母亲这么说着,把耳机插头连上钢琴,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键盘。 “?!?!?!” 似乎没有考虑到音量的问题。梢被耳机突然发出的巨大音量吓到了,母亲一边笑着道歉,一边调节了音量,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地开始弹起曲子来。 至今为止从没有经验过的,宛如直接在脑海中回响的音色。看着听呆了的梢,母亲笑着把她抱上自己的膝盖,脸贴上梢戴着耳机的耳朵,轻轻说道。 “也给妈妈,听听声音吧?” 从这以后,开始了两个人秘密的钢琴时间。 瞒着父亲偷偷弹奏钢琴的时间实在是别有一番趣味。 在狭小仓库般的房间里,虽然远不及新型扬声器的音色,但两人就这么拾起散落的音符,度过这微不足道的时间。对于梢来说,她所想要的一切似乎都已聚集在此,再也不要别的东西。 至今仍记得那时从背上传来的、包裹着自己温暖。与使用“那个”的力量产生的热所包含的高扬感与满足感不同,那是被安心填满整个心灵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正要去破坏记忆中的这份感觉呢。 就这么什么也不做,止足于此是不是更好呢。 抱着仍有一丝残留的,十年前的那份温暖的心情。 结果,今天也打算在卡拉ok过夜了。避开过于引人注目的地方稍微一找,立刻就发现了规定不是很严格的地方。 虽然并不像昨天那样有熟人帮忙把风,但如果有什么骚动还是容易注意到,而且点了食物立刻就能送上来。 他一进入这里,就把菜单上吃的东西从头到尾点了个遍。把上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后,直接睡死了过去。“有什么事情就用烟灰缸叫醒我”,虽然又这么混着玩笑嘱咐了一句,但白天的战斗果然还是有影响吧。 这点对于梢来说也是一样。 “咕” 等到他完全睡着了,梢把身体躺在沙发上。 身体像是在燃烧一般灼热。 从那间公寓出来,症状一下子恶化了,梢已经完全不认为这热量是感冒引起的。 像是胎儿一般缩起身体,只是这么等待热量自己退去。每次一呼吸,就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啪、啪地散发出火粉。头晕晕乎乎的,眼睛也很朦胧,简直就像是发了烧神志不清一样。 如果能就这么闭上眼睛、像是融化在这份热量之中一样睡去的话该有多轻松啊——实际上这的确是无比甜美的诱惑,不过一旦这么做了, (全部,都会被拿走) 梢对此有所确信。虽然对于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这一天已经有一定的觉悟,但没想到反抗它是如此的艰辛。那难以抗拒的,诱惑。 明明约定的日期就在明天。果然是乱用那份力量造成的后果吗。虽然很想贴上耳机对“那个”抱怨一两句,但如今的梢这么做了的话意识一瞬间就会被吹飞吧。 (要 挺住)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的话,肯定干脆地两眼一闭,把身体让渡给“那个”了吧。因为之前定下了这样的约定才能活到现在的,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自己和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身体什么的想要就拿去,明明一直这么想的。没想到,竟然在最后关头找到了拒绝的理由什么的。 “真是 伤脑筋啊” 明明不该这样的。 晕眩的视野中看到了他缓慢起伏的背。现在在这里只要稍微被“那个”夺走一下意识,“那个”就会立刻杀掉他吧。以前姑且不说,现在的他在“那个”的觉醒已经没有阻碍的情况下,除了碍事的东西其他什么都不是。 (绝对要 挺住) 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像是要把体内的热量吐出一样的静静的呼吸。经过了感觉无比漫长的时间,终于是稍微好了一些。 “嗯” 算好时机,一下子坐起身来。 看了一下时钟。八点。经过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短,但那也意味着,就这么度过一夜的话,必须一晚上忍耐热量带来的痛苦与诱惑。 “有点 办不到吧” 颤抖着苦笑了两声,梢把放在他身边的自己的包拽了过来,伸进手去取出了手机。 (都最后了,试着做点好事情吧。) 就在把包放回原位的途中,静静地呼吸着的他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梢探过去窥视着那张脸, “昨天 中途被打扰了呢” 虽然本来,那个时候也不是那个意思。 “刻人君,说不定真的会拯救世界呢。” 梢就这么静静地把脸靠近,像是轻触他的脸颊一样吻了上去。 嗯 看到他这么小小地哼了一声,梢笑了。 “这是对你把我一直带到这里的谢礼。虽然是最后的,但也是最初的哦。” 这么想来,至今为止自己的身边谁都没有,只觉得周围都是敌人,但在这最后的最后,为梢着想、站在她身边的人终于出现了,感觉自己这样的人生绝不坏。虽然最初的目的没有达成,但这样也很满足了。 已经,不想再做多余的事情,让自己受伤了。 之后只要抱着这刚刚入手的温暖的感情,去了断一切。 “嘛,这就算是一点小小的回忆吧。” 像是掩饰自己的害羞一般,梢这么自言自语道,离开了他的身边。 小猫,逃走了哦。 “再见。” 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挥了挥手,梢不发出声响地就这么走出了房间。 吱呀地一声,梢背着手轻轻地关上了门,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她把身体靠在了门上。背后是坚硬的玻璃让人感觉格外地冰冷厚重。 而与背后的玻璃相对的,梢的呼吸像是燃烧一般地灼热。她一边模模糊糊地望着天花板上有点闪烁的灯光,一边打出了电话。 “你不是我的‘天敌’吗” 他一定会过来的。 ===================================================== “住院?” 我用呆然的声音问道。啊啊,面前这位夹杂着白发的大叔一脸不爽地点了点头。 靠着从j怀里抢来的笔记来到了这里,一栋旧公寓的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当当当地跑上楼梯,还是对着要找的那间房间的门咚咚咚一阵猛敲然后叮咚叮咚门铃按个不停,没过多久旁边房间就冒出一声“吵死了!”的怒吼,一个大叔露出脸来。 “那,那么,这个叫平泽惠美的人现在在住院?” 我不禁连敬语都忘记用就这么问道。那位大叔皱紧眉头, “所以说了,我刚才不就这么告诉你的么。不过还真是,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啊,一下子两个人都来找这间屋子。什么啊你,和刚才来的那个女孩认识吗?” 刚才来的女孩。那指的是谁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难道是一个头上戴着耳机的女孩?” “啊啊,说是平泽小姐的女儿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为什么一直放她一个人不管啊,大叔这么嘟囔道。 “她身后有没有一个男生?戴着眼睛很认真的家伙。” “男的?不,没有啊。” 刻人没跟她一起?是分头行动了吗。 “那个,知道平泽小姐在哪家医院么?” “姑且是知道 等着,给你写张纸条。真是的” 大叔一边抱怨着一边回到屋里。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柚岛去平泽小姐上班的地方探访了,本以为会是她发来的“你要是太勉强自己的话给你套上项圈也会拴住你啊”之类的短信,结果却是来电,而且还是完全没见过的号码。是谁呢,这么想着接了电话, ‘啊 哥哥’ 一开始,我没有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白天受你照顾了’ 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声音。要不是一开始称我为哥哥,我可能都不会听出来是梢。她的声音十分虚弱,那份活泼开朗的语调已经不见踪影。 “你!” ‘你没事真是比什么都好 那些黑衣人 你打倒了呢。不愧是 刻人君的哥哥’ 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了这样干枯的笑声,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刻人君,虽然不带手机,但小本子上把亲戚朋友的电话都记得好好的哦 你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梢用稍微有点得意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年头 没有手机什么的不觉得奇怪吗?所以 与其这么费事在本子上记号码 还不如下次 陪他一起去买一支’ 梢的样子明显很奇怪。声音很虚,说的话也有点不得要领。 “喂,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刻人呢,刻人也在那里吗?” ‘就在附近哦 就在附近。然后 有件事要拜托哥哥你’ “什么事” ‘你会 听我说吧?“天敌”先生?’ 梢指定的地点是离那栋公寓不远的一个小公园。 恐怕是梢在去往公寓的途中发现的吧,我也很快找到了那里。 那是一个被住宅所包围的小小的公园。相比滑梯小的可怜的沙坑,一座秋千,再就没有什么其他设施。这些被唯一一盏路灯照亮,在地上形成形状不可思议的影子。 “” 我把腰靠在秋千的支架上,手就这么放在口袋里,望着这片景象。头脑中被各种各样的思考占据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我必须做的事情。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公园的入口传来了脚步声。 “晚上好” 如同从夜晚的黑暗之中浮现一般,梢出现在了路灯下。 “你” 我不禁站起身来,梢看起来非常异样。 “好像 不是太舒服的样子” 梢像是要忍耐什么一样按住胸口,脚步虚浮、气息凌乱。她的眼神空虚,像是发了高烧一样。现在她的眼睛仿佛没有焦点,好像要进入当时在卡拉ok的那种状态一样。 “啊” 梢的身体突然倾斜了。 “喂——” “别过来!” 我慌忙跑过去,梢举起手制止了我。 “想被烧死吗。” 对我伸出的那只手上,青白色的火焰摇曳了一瞬。 明明没有贴上耳机。这份事实,以及梢强有力的视线,都把我钉在了那里。 “开玩笑的哦。” 梢的表情突然缓和了,微微笑道, “为了帮助‘敌人’而冒然靠近什么的,太大意了吧。” “啊,噢” 梢的语调令人惊讶地冷静。我被她的气势压住,只能点点头。 “请 认真一点啊 有必须要哥哥做的事情。” 必须要我做的事情。 这句话让我的胸中动摇了一下。 “那个 必须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啊。还有,刻人那家伙在哪儿?” 但梢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吐了口气并上了眼睛。下一个瞬间,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啪地抬头来看着我。 “请从我这里,把‘那个’切掉。” “!” 我屏住了呼吸。 稍微 不,应该说几乎是完全确信,我预想到了她的答案。不过没想到的是,竟然从她本人口中听到如此坚决的话语。 “不会让你说 做不到哦。” 梢一边凌乱地呼吸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我。 “请就这样 尽到哥哥应尽的责任吧。” 责任。这个词对我来说有点沉重。 “切离之后的事情 也可以拜托你吗。” “啊,啊啊。你身体里的‘那个’,嗯 没有成为‘容器’的人类的话,就只是个单纯的能量块,总有一天会消散,对我来说正合适。从一端开始切离成碎片的话,大概能搞定吧。” 虽然不是很有把握——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现在不能说这么任性的话,不允许失败。 呼,梢安心地深深吐了口气。我颤抖着开口问道, “真的可以吗?” “嗯。与此相对的,失败了的话可不原谅你哦?” 虽然是按笑话说的,但梢的眼睛里确实浮现着决意与觉悟,她明白失败的可能性会更高。 这是 那个时候的 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我见过这个眼神。那是因为我的原因而离开这个世界的,我的妹妹最后的眼神。 “呃” 高声呻吟着,梢痛苦地弯曲了身体。 “呜 咕” 已经无法分辨这呻吟的声音是我的还是梢的。脑子里咕噜咕噜地转着。明明已经做好觉悟了,可是一旦面对现实就变成这个样子。 冷静下来啊,只要我不失败就一切解决了。从某种角度说,这是神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完成那时候没有做成的事情 你说神?是他才有鬼吧。那家伙不会为我们做任何事情。如今我需要回答的只有一个问题,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 不过,我真的能做到吗?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在这压力之上,还有另外一个念头束缚住了我。原本,这不是现在的我的立场所允许抱有的念头。 这样就行了吗,刻人—— “哥哥 快点” 就在梢发出恳求的声音的时候, “梢——————!” 随着轰鸣的引擎声,那家伙出现了。 ============================================ 梢由于高热而模糊的视野,被那光芒一下子照亮了。 眼前是一片纯白的强烈光芒。 等到注意到那时突然闯入公园的一辆摩托的车灯的时候,那辆摩托已经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梢的面前。 “刻——” 和戴着眼睛的柔和的脸旁与纤细的身体完全不搭的巨大摩托,以及骑在上面的令人意外的人物——或许心里的某个地方这么期待着也说不定——让梢瞪圆了眼睛。 “说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要用烟灰缸叫醒我吧?” “刻人君?!” 出现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卡拉ok告别了的刻人。 “为,为什么” “啊啊,这个?稍微强硬地问人家接过来的。虽然是不认识的人,但之后会好好还回去的。” 对于嘴巴惊讶地一开一合的梢,他流利地答道。在他身后,他的哥哥轧人也看呆了愣在那里。 “不,不是说这个” 梢勉强颤抖着张开口说。 “骑车的技巧以前朋友教过我,不会出事故的。” “这样的” “去医院的路已经记在脑子里了。你妈妈住院了吧?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借用了一下你包里的纸条。不过这样的话,之后去医院就一直线了,即使现在 去也赶得上。” “所以说——” “梢” 像是要塞住梢的话一般,他静静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走吧。” 这么说着,他骑在摩托上伸出了手。 “离家出走,还没有结束吧?” 梢抱着不敢相信的心情看着向自己伸出的手。 ——可以吗? 我,可以抓住这只手吗? 可以从这里逃走吗? 对于梢的迷惘,他有力地笑了一下。 “都到这里了,离家出走得做到底啊。” “——嗯!” 终于,梢握住了那只手。 两只手,牵在了一起。 他握住梢的手,嗯地大大地点了一下头,轻松地把梢拉上自己身后的位置。虽然刚上来的时候有点摇晃,不过梢还是想办法坐稳了。 “那个” 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梢的手伸到一半畏畏缩缩的, “紧紧抓好了。” 他有点强硬地让她抱住了自己的腰,梢也紧紧地贴在他背上。感觉原本就很热的身体一下变得更热了。 “ 刻人君,不适合摩托呢。” “我知道。” 莫名有点不甘心的话语被若无其事地略过了。 “喂等等你们俩——” 终于从震惊中恢复的轧人慌忙准备跑过来, “这是还你白天的!” 他轰了一下油门,摩托后面喷出白烟。 “哇——!” 被车灯一照,烟变成了一团白雾包裹住了轧人。 “梢也说他两句吧。” “哎?” 伴随着轧人的悲鸣,他对梢这么说道。 “但是” “好了啦。只是单方面被打,不符合梢的作风吧?” 越过肩头看到的那张脸上,露出了与平时不同的恶作剧的笑容。 啊啊,是这样啊,梢这么想到。 看来直到刚才为止,都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世界明明是自己的敌人,为什么会乖乖地把身体送给这个世界的伙伴、自己的天敌呢。 “这是啥意思——?” 他背后冒出不满的声音,梢转向轧人的方向。他是想要喊的时候被烟呛到了吧,正在不断咳嗽,梢的视线就这么和他对上。 “等——” “抱歉,我改变主意了。” 就在现在,这个瞬间。 “再见了呢,‘天敌’先生。” 附送了一记眨眼,梢用无比灿烂的笑脸这么说道。 于此同时,摩托如同飞出去一般跑了起来。 “离家出走好像一般都会开偷来的摩托车哦。” 嗖嗖吹过的风中,混杂了些许海水的香味。冰凉的海风像是要夺走身体里的热量,非常的舒服。 远离市中心的海岸道路。 不断轰着引擎,摩托以梢不曾体验过的速度疾驰着。虽然风声非常大,但只要紧紧靠着他的背后的话,感觉声音就能传到。 “还一般呢 这是什么啊。” “不知道。但是,听人说的。” 他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那么我们,和一般情况完全吻合呢。” “是啊。一点破绽都没有,完美的离家出走哦。” 所以,不是在此之上的任何东西——他似乎这么喃喃道。 “不过这种离家出走啊,最后都是被人追到走投无路,最后以失败告终哦。” “哎——那可就伤脑筋了。” “没关系,这种事情一般都在到达目的地以后发生。” “但最后不还是会被逮到。” “是啊。因为,只是离家出走嘛。” “所以最后总会被带回日常生活那样?” “是啊是啊。离家出走是孩子干的事情呢,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我们就是离家出走的小孩啊,领悟到这个也没有意义吧。” “嘛别这么说嘛。到最后了让大人们感叹一下‘这群熊孩子真是年轻啊’,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一下也没什么嘛。” “呜哇,真是让人讨厌的小孩哎。” 他们一边聊着微不足道的话题,摩托一边向前开去。一瞬间看到对面车道的卡车司机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是因为没带头盔吗。就这么目送背后的卡车远去,梢想道, (我也会被带回日常生活吗。) 虽然吹来的风让症状有所缓解,但身体还是很热。仔细一看,自己身上正飘出青白色的火粉。 (不可能 吧) 说真的,这个场合梢应该问他“从哥哥那里逃出来,之后准备怎么办啊?”之类的话的,不过就算问了他大概也不会回答,梢也就不想问了。现在,梢的愿望只有一个—— 请让这个“普通的”离家出走,不要半途而废—— 只要,这样就好了。 虽然自私,但除此以外的事情、这之后的事情什么的,现在都无法考虑,也不想考虑。愿意接受梢的任性的人就在眼前,会陪在梢的身边。 “不过还真是伤脑筋啊。在这之后,还得去向摩托的主人道歉。” 漂亮地转过一个急弯,他小声这么说道。 “姑且,算是‘借’过来的吧?” “嗯,嘛,姑且是。有好好地跟人家把话 说清楚哦?”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啊。” “没,没办法吧,当时很急啊。” 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啊,对了” 这么说道, “梢也一起跟我去道歉吧?” 不经意的一句话,在梢的胸中回响着。 “一 起?” 在这个离家出走结束之后?如果结束之后还有然后的话。啊啊,不过是这样啊,肯定会有然后的,因为这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啊。 “嗯。比起男生一个人去道歉,有女孩子一起感觉会好一些。虽然对你不好意思,不过到时候就拜托了。” “ 好啊。” 梢喃喃说道。 “嗯,好啊,一起陪你去。一起去跟人家道歉吧?” “谢谢,帮大忙了。” 梢开朗地说道,他也这么回答。 (毕竟是为我才这么做的啊。) 有人在为了自己努力竟然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事情,以前一直不知道。 “ 刻人君。” 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驾驶上的他的身后传来的声音。 “怎么了?” “我可以自言自语吗?” 稍微空了一瞬,他立刻说,可以啊,这么同意了。 梢缓缓地开始说道。 “ 我至今为止,一直很讨厌周围的人。” 没想到,会有和别人说这些事的一天。 “很羡慕有妈妈的孩子,因为我没有妈妈而欺负我、或者同情我的人都很讨厌,接近我的人又都是为了我的力量,爸爸也是一样、对我自身完全无所谓,妈妈说了一定会来见我、却怎么等也等不到她。在我身边的人一个也没有,周围全都是敌人。这样的世界干脆毁灭就好了,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 他什么都没说。力量啊,世界啊,都是和“普通的”离家出走所不符的词语。但是现在没关系,因为,说到底这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所以,对于总有一天会把身体交给‘那个’,我也不怎么抗拒。虽然知道是有很大力量的危险存在,但因为以前濒死的时候被它救 了才活到今天,姑且也是对我有恩,也知道它真的需要我的身体 反正不管怎样,没有了‘那个’我也活不下去,因为是从它那里分得的生命。” 没法分开的,梢这么喃喃道。 “但是,但是果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话,实际上并不是这么老实接受的,只是像是讽刺一样的想法。怎么样,世界对我不好,我也接受了那种东西,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知道哦,之类的。” 就算知道这只是小孩子的闹性子也没有办法,因为还只是个,会离家出走的小孩子而已。 “我大概对于和妈妈见面感到害怕。十年都没有见了,事到如今再去找她会不会只是个麻烦,会不会只会对我露出嫌我讨厌的表情。” 会不会自己是不必要的。 “所以说,无论会被说什么、会被对以怎样的表情,反正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只是依靠着这一点才一路来到了这里。” 对自己不可能会有温柔的话语,因此最初几乎彻底放弃了。但是一句话也好,就是想要听到。 “但是——” 现在不靠这个也可以。 “但是现在的话,感觉因为别的理由也可以继续努力下去,可以好好地与妈妈见面。” 因为被帮助到了这个地步,被支持到了这个地步。 “ 只是,这样而已。” 说到这里,梢又把头靠在了他的背上。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但他没有回答。 毕竟是自言自语呢,就在梢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背微微震动了。 “那么,我也自言自语一下吧。” “哎?” 不顾梢的惊讶,他开始说道。 “曾经,我还有一个姐姐。” 第一次听说。 “不是之前一起玩扑克的那个哦。是哥哥的双胞胎,在我八岁的时候死了或许可以说是哥哥杀死的。” “!” 梢屏住了呼吸。他像是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一般淡淡地继续道, “大概,是因为姐姐拥有对世界而言非常危险的能力。所以,‘处理’她的任务就落到了哥哥头上,哥哥至今仍然因为这件事情自责着。” 对于世界来说非常危险,这句话对现在的梢也成立。 “就这么认命可能也就安心了,但我绝对不承认。命运什么的都是扯淡。所以为了反抗命运,只要是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所以,带着梢一起逃走了。为了反抗命运,不犯下哥哥曾经犯下的过错,不让他拥有第二个痛苦的回忆。这就是,一路把梢带到这里的理由。 “是这样 啊” 明明应该是他的自言自语的,梢还是不小心漏出了声音。虽然有点擅自,但感觉胸口像是吹进一阵冷风一样。 但是,他的话还在继续。 “只是这样的话不会做到这一步哦,肯定途中就放弃了。我来到这里还有其他理由。” “哎?” “我虽然总是被周围的人说是人很好,但觉得自己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好人。不是一直在为了别人而行动,如果不是自己真想这么做的话是不会做的。虽然平常对人亲切,被周围的人喜欢,但我也有任性自我的一面,就像那谁一样。” “呜” 梢浑身一抖,不禁呻吟了一声。平常看起来呆呆的,但该看到的地方还是有好好看到么。 但是这么说来,第一次坐到邻桌的时候,不小心多管了下闲事,可能也是因为觉得他有部分和自己有点相似这样的原因吧。 “我,那个,喜欢和自己有点相似的那谁的笑容啊。” “哎” 就在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言。 “说不定那不是人们常说的真正的笑容,但至少对我来说即使那样也可以。所以说,觉得如果和她谈到家和家人的话题的时候,她也能笑着就好了。笑容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的无所谓啊,因为比起失落的表情,笑容总是要更好一些吧?” 我从根子上就这么单纯,所以这样就可以了,他这么说道。 “只是,这样而已。” 他的话在那里结束了。 从梢的身体里溢出的青白色的磷光从车尾飘散开去,摩托像是一颗青色的流星一般在夜道上驱驰着,后座上载着世界危机。 =============================================== “哈 哈哈” 我对着摩托消失的方向,回过神来嘴里漏出了笑声。 “哈哈” 不不不不,真的假的啊? “哈哈哈” 那个认真的小朋友突然偷来一辆摩托发动特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但是,那家伙也是个相当会乱来的家伙。作为兄弟,这种程度是知道的。真要完全认真起来,那家伙的固执和乱来可能我都追不上。平常越是老实,真要发起飙来就越夸张。 果然平时还是得多叮嘱他不要老和恶友混在一起啊。没想到,刻人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 哎呀真是,太厉害了啊。 我就这么心情大好,离开公园寻找附近最近的便利店。那家伙能做到的话我也能做到。 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便利店。更令人高兴的事,停车场里一辆摩托前有看起来像小混混的三位小哥坐在地上。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几位小哥,那东西稍微借我一用。” 用手指着摩托,我用极度绅士的口吻这么拜托道。 “哈?” 不过这行不通,我只好更加礼貌地拜托人家。对面喊道喂你这混蛋开什么玩笑,然后揪住了我的衣服,我只好拿出与之相符的态度与手段对付道, “会 借 给 我 吧?” 最终我一脸坏笑地这么问道,三人中看起来像是大哥的那个才终于猛地一顿点头。 看吧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诚心诚意地拜托一定就能心灵相通的。对方是态度亲切真是帮大忙了,顺便柚岛不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最初朝我冲来的男人脸上稍微有点肿,但和这个没关系,那只是不幸的事故。 “不好意思啊,真的只是稍微借一下就好。” 稍微轰了一下引擎,感觉良好的震动从手腕一直传到脚。曾经拜托熟人开过几次,虽然没有驾照。 “那,那个,要到什么时候” 嘛,总比开着奔驰超速狂奔要强一点吧,就这么自己说服自己的时候,摩托的主人畏畏缩缩地问道。大概是说要用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吧。 “我看看啊”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这么说道, “世界重新取回和平的时候就还给你吧。” ======================================= 不知那家医院是不是主要接收长期疗养患者,座落在远离市中心的山间田舍。由于建在山脚下的缘故,被苍翠的森林所包围 不如说是埋了起来。 虽然建筑有点旧,但比想象中的要大,如同浮现在黑暗之中的白色病栋,像是要把人吞噬一样出现在梢的眼前。 “” 脚步,畏缩不前。 平时的话,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的时候只要戴上耳机,尽可能地进行预知就好。预先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能安心,也能做好觉悟,想好对应方法。但是,现在没法这样做。 “走吧。” 就这样,他牵着梢的手走向医院的入口。梢不禁苦笑起来。 (一丝犹 豫都没有啊) 再怎么说也是握着女孩子的手啊好歹给我紧张一下——虽然有这么想,但如今他的迟钝却让人感到心里踏实。想起来,这么被人牵着手好像已经十年没有过了。那个时候,是被谁的手牵着的呢—— 由于正面的玄关已经关闭了,他们从旁边的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入了里面。他大大方方地用认真的表情说要看望家人,警卫意外地直接让他们通过了。 医院的大厅意外地冷清。 是由于不缺土地吗,大厅比想象中的要宽敞。但由于太宽敞了,导致寂寥的感觉非常明显。完全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护士啪达啪达穿过所发出的脚步声。昏暗的等待室里,即将熄灯前的电视机上闪烁着影像,显得十分清冷。虽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但感觉白天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这种地方) 护士和坐在轮椅上的患者从旁边经过,正盯着他们看的时候, “三楼,304号室。说是如果是家人的话可以看望并留宿。” 从柜台回来的他喘着气说道。家人——这一点不用那么强调也可以的,梢不禁苦笑。 要去三楼的话,从现在梢他们的位置,比起楼梯乘电梯要更快,但是, “想要 走楼梯。” 梢这么说道。他愣了一瞬,是领会了梢的想法吗,“那就走楼梯吧”,他立刻很自然地同意了。稍微,想要一点时间。 两人在楼梯上缓缓地向上走去。 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他,似乎在配合可以说走的很慢的梢的脚步。梢对着他的背影说, “刻人君。” “嗯?” “谢谢呢,很多很多事情。” 这么说来,好像在卡拉ok也说过完全相同的话。那个时候是带着客套的语气稍微道谢,而现在是完完全全发自心底的话语。 但他到底知不知道梢的这番心境变化呢。 “没事的。这种事情挺习惯了。” 也是和当时几乎一样的回答。因为别人的任性而陪着跑这么远,明明这种事情不会经常发生的。 (谢谢) 在心中又说了一边。这样像谁道谢可能也是第一次。 花了相当长时间,终于来到了三楼。这时, “刻人——!” 楼下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 梢的身体僵直了。 “刻人————!” 终于,他来了,作为“天敌”的他。白天虽然放跑了自己,但这次是认真的吧,要把梢身体中的那个东西从梢身上切除掉。 “自己已经到了 在通知我们这件事情吗。” 他从楼梯扶手间往下看去,这么喃喃说道,然后转向梢。 “梢去病房。” “但,但是” 不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好了。最坏的情况也能绊住他一会儿。反正无论如何也得做个了断的。” 最坏的情况。梢的脑海里浮现起之前在车站毫不犹豫就转向轧人的相反方向的刻人,以及他被小刀划了一下就失去意识的情景。完全,没有胜算。 “那,那我也” 本来他的敌人应该是自己,没有兄弟相争的理由。利用刻人的念头早已从脑海中消失,只是想着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强一些,梢打算用手贴上耳机, “不行。” 他迅速地抓住了梢的手,用强有力的眼神看着梢。 “被哥哥划到一下就完了。不管梢再怎么强,也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不容置否的语调。他的想法也能明白。为了不让轧人和梢战斗而一路帮梢逃到了这里,不惜和自己的哥哥对立。 作为没有关系的他人,明明只要把含有巨大危险的自己赶快交出去就好了—— 对于更不愿意去病房了的梢,他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 “我只是,在帮梢离家出走而已哦。” 用沉稳的声音这么说着。 “因为梢说想见自己的妈妈,所以把你带到了这里。梢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啦,天敌啦,世界会怎么怎么样啦,这些都无所谓。因为,这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不可能 不知道的) 但梢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他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暖场的而已,大概是为梢和哥哥的接触稍微铺垫一下的程度。对于梢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我连敌人都算不上,是个到了关键的地方完全没有戏份的小配角。但是——” 他摘下了眼镜,露出强有力的眼神。 “正片开始前我就会让一切结束。” 正片开始前就让一切结束。这么作的话,大幕就不会拉开,不会让它拉开。什么都不会开始,什么都不会让它发生,比如关系到世界命运的战斗之类的。 这次的事情,全部都会以“普通的”离家出走而告终。 正片开始前我就会让一切结束。 梢原本以为正义使者是更加光辉华丽的角色,被万人称赞景仰的家伙。所以,有一天这样的家伙一脸了不起的样子出现在梢面前的话,还真想给他一发火球尝尝,甚至这么想过。 但是,面前的他正要为梢而战斗,谁也不会承认他,谁也不会称赞他。必然的。因为梢本来是应该被打倒的存在。 所以至少一个人也好,需要有谁来支持他—— “——” 回过神来,梢已经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说。 “一定会赢。” “哎?” 梢握住他的手低着头像祈祷一般——不,实际上就是在祈祷。 虽然这是在没有戴耳机、也没法和神明大人对话下作出的,完全靠不住的预知。 “绝对,会赢的。” 他赢了之后,什么就都不会发生,梢和轧人不会战斗。想要看到,这样的未来。 “因为,不翻到最后一张牌是不知道谁输谁赢的啊!” 回过神来,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梢忍着眼眶里即将溢出来的东西,只是低着头紧紧握住他的手。 “”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可能实际也没有多长。 梢的呼吸平静了下来,他轻轻地放开了梢的手。抬起头来,看见他微笑的脸庞。 “知道了。绝对会赢的。” 对着清楚地作出宣言的他,梢仍然低着脑袋小小地点了下头,然后嘶地吸了下鼻子说道, “我也会加油的。” “哎?” “加油不把这副身体让给那家伙。” 从心底里这么想还是头一次。“那个”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和自己形影不离,没有它的话应该活不下去,就是所谓的一心同体。但是现在—— “然后的话 就和刻人所希望的一样,变成什么都不发生了吧?只是作为普通的离家出走画上句号。这样的话,我也要努力。” 他在短时间内什么都没回答。梢觉得自己脸上肯定已经不成样子了,没办法抬起脸来,只是这么低着头祈祷他能接受这番话。 “知道了,我们各自加油吧。没问题,梢的话能做到。” 果然是变成了很像他的风格的直来直去的说法,但这句话悄悄地进到了梢的心里。 “刻人君,我呢” 梢正这么说道,噔噔噔,有人登上楼梯的声音传来。梢身体僵住了,正义使者来了。 “这里可以了,你快去吧。” “ 嗯。” 静静地听从这个声音,梢转过身去。 已 经,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再指望谁牵着自己的手了。 “梢,” 对着正准备迈开步子的梢,他没有回头这么喊道。 “别说什么自己不被人爱着啊。这种事情,擅自决定是不行的。好好地见面、谈话以后再确认吧。如果真的被妈妈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说到这里,他微微回过头,露出少许恶作剧的笑容。 “那个时候,就借用那个‘神明大人’的力量,管它是毁灭世界还是什么都去做吧。我不会阻止的,要做的话干脆就做的华丽点。” “——嗯!” 梢浮现出满面笑容,这次终于跑了出去。 真是的,多么邪恶的对话啊。但是这样一来,就完全不感到恐惧了。不安早已不知道被吹去何方,心中只有一片晴朗,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自己都不害怕。因为——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因为,自己手中正握着整个世界。 ========================================== 动真格的兄弟打架,这是第二次吗 爬上楼梯,弟弟正站在走廊上。 他像是阻止我往前走一样堵在那里,再往前就会碰到梢了。看着爬上楼梯的我,刻人这么说道, “这里,不会让你过哦。” “我猜也是啊。” 我不禁露出苦笑。(ここを通りたくば——ってやつだ。中间漏了这句,真是是看不懂求指点)他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我耸了下肩,指了指天花板。 “去屋顶干吧。在这儿开打的话既会打扰病人,也会被护士赶出去吧。” “” 对于我意外的提议,刻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虽然他似乎在拼命动脑筋思考这是不是陷阱,但看到我很干脆地转过身走上通向屋顶的楼梯后,也慢慢地跟了上来,仍然保持着绝对不让我去梢身边的架势。 “呐。” 一边爬着楼梯,我一边向刻人搭话。 “” 没有反应,是表示自己对于说服的话语没有回应的意思吗。实在没有办法,我望着前方一个人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那个女孩身上的东西,说是非常糟糕哦。” “” “虽然现在还呆在她身体里挺老实的,但真正觉醒成为完全状态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 “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了,只能找小七姐解决。” “” “但那就不知道这颗星球有没有办法承受住小七姐和它的战斗了。真是好笑吧,根本没法想象啊。真是的,太背运了。” “” “但是,我的话有可能在事情发生前阻止它。” “”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我会试着切离那个女孩和她身体里的东西。能把她带到这里来吗。” “” 刻人果然还是一言不发,他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真是没变啊,这家伙。 认真、顽固,一旦下了决定就绝不改变,无论到哪里都是一直线地—— 大概,在这家伙的固执面前,世界和平什么的也得往后放吧。这家伙狭窄但无比耿直的瞳孔中,除了眼前的事情意外什么都看不到。 哎呀这家伙,真的,好厉害啊。 呼,我大大地吐了口气,闭上嘴继续爬楼梯。即将到达楼顶的门的时候, “呐。” 我再次向他搭话。虽然刻人还是不回答,但我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没和你一起埋了小猫,抱歉啊。” 刻人的足音一瞬间停了下来。 “没事的。” 一句话。 只是短短的、不经意的一句话,但这样一句话就让我感到满足。 一直一直想要说的事情。接下来无论变成怎样的结果,只有这件事情想要先说出来。 就这样楼梯终于迎来了尽头。面前是厚重的铁门,我使劲打开了它。 一阵令人舒爽的风迎面吹来,星星开始闪烁的夜空占据了整片视野。真是打架的绝佳日子。 一边感受着微微带有树木清香的风,我将手伸入了怀中。看到这一幕刻人立刻绷紧了身体,但我把取出的刀子拿着刃端交给了刻人。 “一瞬间就分出胜负太无聊了啊。” 因为你大概不会服气吧。 “稍微让你一点而已。” 要让你输得体无完肤心服口服。 “只是,如果我赢了的话,我就抢回刚才交给你的那把刀,用它去切那个女孩。可以吧?” 刻人交替看了看手中的刀子和我的脸,终于点了头。 “我赢了的话,希望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撤退,保证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用刀伤害梢。” “这种事情赢了我再说啊。” “那么现在就赢过你。” 听到这明确的胜利宣言,我口中漏出了笑声。 将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走到屋顶的中央,我回过身与弟弟对峙起来。 “你就试试看吧小色鬼!试着从正义使者那里保护你女朋友吧!” 我沉下腰摆好架势,脚一蹬地。 “上啊——!” 兄弟干架,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吃我一招!” 啪,啪!我的拳头连续两发打在刻人脸上,几乎同时产生效果。 “!” 再怎么没事,被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也不会完全不畏缩。不过不愧是打架经验丰富吗,刻人仅仅畏缩了一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硬直就嗖地朝我伸出了手。 “太慢了。” 但这种仅凭条件反射作出的莽撞的反击,没有轻而易举被它击中的理由。 刻人的手抓了个空,这时我已经后跳退了一步,等到他的攻击势头已去的时候,我又一蹬地再次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趁着突进的势头, “呜啦!” 朝着刻人的胸口一直线地踹进去。这是之前放倒了j的、用脚后跟击溃对方腹部的浑身的一踢。 “啊!” 刻人的口中第一次漏出了呻吟声。这是当然的,吃了这么一击,一般人可不是昏过去就能完事的。刻人再怎么结实,这样的攻击带来的伤害也绝对不轻。 搞定了吗,一瞬间这么想的时候, “呃!” 刻人却没有倒下,而是叉开双脚使劲站住。看到他瞳孔中闪烁着斗志的光芒,我反射性地往后一跳。一瞬之后,刻人试图抓住我的手再次扑了个空。 这是何等的毅力啊 我看着眼前的弟弟,一半感到佩服,一半觉得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哩啊——!” 刻人朝我猛突过来。虽然势头和魄力很猛,无奈没有速度。我再次让刻人的双手落空, “嘿。” 早一步跳向空中避开攻击得我,像是在空中漫步一般在刻人的后脑勺上踩了一脚。 刻人向前倒去,发出了额头撞地的声音,我在他后方无声地着陆。 “可恶!” 按着脑袋站起来的刻人的视线,与越过肩向背后看去的我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切,我咋了下舌,这结实程度真是服了他了,后脑挨了那么一下竟然能立刻站起来。 但是,他的脚有点摇晃,伤害有实实在在地在累积,总有一刻会到达极限。 说到底,刻人根本不可能打赢我。 刻人的力量与耐久非常厉害,这一点上远胜于我,但与之相对的,完全跟不上我的动作。无论力量再怎么强,打不到人就没有意义。 以前,我因为早上的占卜之类的原因被刻人侥幸逮到打败过一次,但侥幸是不会一再发生的,这次我也有意识地避免这种情况。 一点都不会大意,一瞬也不会给对方攻击得几回。完全的一击脱离,慢慢地消磨对方的体力。对方有100攻100防的话,我在被100伤害的攻击打到之前,就会用只有1点伤害的攻击击中对方100次。 就算让我宣言也可以,刻人连万分之一的胜算也没有。 所以—— “哒——!” 刻人蹬地缩进了距离。这是至今为止最快的一次突进,但我以快之数倍的速度飞了过去。趁着势头放出的一击飞踢正中刻人的头部。 “!” 这本应该是造成脑震荡都算轻的了的一击,但刻人只是后仰了一下,瞬间瞳孔中再次燃起战意,朝空中的我伸出了手。 空中的我无法轻易采取行动。刻人的脸上浮现出得手了的神情。 “哪会一直被你干啊!” 对,现在这个情况下刻人对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作好受伤的觉悟,忍下我的攻击,瞄准我攻击的间隙。 刻人的手载着胜利的希望,向我伸来。 “” 但是,我无比冷静地看穿了他的动作,在空中轻巧地一扭身,将将躲过了他的手。与此同时,用刚才没有参与飞踹的左脚踢开了刻人的手。 “骗人吧!” 视野的角落里捕捉到了刻人因为惊愕而扭曲的脸,我以刻人被我踢到的手腕为轴,在空中转了一圈, “真遗憾啊。” 绑!毫不留情地踹向他的头。这次刻人终于没有站住,而是被吹飞滚了出去。 ——所以,该放弃了,刻人。 ============================================= 梢一边跑着,一边盯着之前被他抓住的手腕。 好热。 是在阻止自己戴上耳机的时候抓着的。这么想来,在停车场的时候也被他哥哥刻人抓过,那时候的感觉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啊。 到达了304号室,这里不是单间,而是走廊角落里一个偏僻的四人房。房门旁边的墙上贴着有点脏的姓名标签上,只有“平泽惠美”一个名字。 (啊啊) 手放在门把上就这么不懂了。与自己不同的姓氏仿佛是那样遥远的存在,在拒绝着自己进入这里。 即使这样,梢也不能退缩。为了完全不顾梢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把梢带到这里来的人,也必须前进。 下定决心打开房门的瞬间,楼上传来了有什么东西激烈撞击的声音。远处的护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天花板,梢则对声音的来源心知肚明。 (正在战斗) 绝对会赢,刚才梢这么说了。 这是她进行的“预知”。既然如此,作为“神明大人”就不能让它落空。 梢用手摸上了头上的耳机,那是将自己和“神明大人”这个称呼的根源存在唯一联系起来的道具。 但是说实话,即使现在梢也不觉得自己身体中的“那个”有多厉害。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形影不离,是无论何时都在梢的身边的存在。 大概,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话,梢几乎不会抵抗就会把身体交出去了吧。这既是当初约定好的,也有点对于至今为止维持自己的生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点报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能把这副身体交出去。虽然不能交出去, (但是,如果是那么厉害的东西的话) 觉醒已经接近,不交出去的前提是梢能靠自己的意志抑制住它。 不会说想再成为一次神明大人这样的话,不是神明也没关系。只是这一瞬间,像以前一样再次—— “拜托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心底,梢为了别人而贴紧了耳机。 ================================================= “哈啊,差不多该给我倒下了吧,你这家伙!” 已经不知道打中了多少次攻击了。我虽然毫发未损,但也气喘吁吁。 刻人全身都破破烂烂,仅靠着最后一口气站在那里。 攻击不可能没有效果,伤害应该实实在在累积起来了,脚步应该不能动了,已经接近极限。 但是,这极限绝对无法到达—— “切!” 如果在这里心急了准备一口气决胜负了,那才真是正中刻人的下怀。虽然刻人的眼睛失去了焦点,但深处的光芒绝对没有消失。 冷静下来啊我,不是决定好了不能有一点大意,把一击脱离贯彻到底吗。 但是,不用刀子果然是个败笔,不该耍这个帅的。之后被弟弟怎么责备都无所谓,刀子一划赶紧把事情搞定才是正道。现在花了这么多时间,当初完全没有想到刻人竟然这么耐打。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即使没有刀子,只要有什么可以用来切出伤口的道具,虽然效率可能不高但多少能发挥出一点我的能力。就在想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的时候, “哎?” 刻人的嘴里漏出了声音。 像是突然被人喊道名字一样,刻人抬起头来,然后像是在找什么一样来回看着四周,接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视线在虚空之中飘荡。 ——怎么回事? 刻人的样子很奇怪,不妙。大概是对脑袋打的太多了。果然已经是极限了。 硬撑也给我有个限度啊! 没办法了,想办法下一击解决战斗吧。我这么下定决心,接近了视线仍然在空中的刻人。 一瞬间我从刻人的视野中消失了,虽然只是单纯利用高速绕道了他的视觉死角,但刻人的眼睛应该是跟不上的。 到底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呢——让他产生这样的犹豫,一瞬间使他的判断能力下降,让他作出莽撞的攻击。这样打中的几率简直是微乎其微,完全是撞大运—— “呜哦?!” 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刻人的手嗖地一声切开风,朝着完全处于右后方死角的我抓来。 “呃!” 修正轨道也已经不管用了。我撇开刻人的手,并以接触的地方作为基点在刻人头上一个空返,没有进行攻击就这么在刻人后方落地了。实在是过于吃惊,没有了攻击的念头。 刚才那是,什么啊 刻人那边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下就是如此精确的攻击。如果说是凭着运气和直觉发出的,精度也太高了,刚才他的手简直像是能看到我一样朝我胸口袭来 不不不不,我摇了摇头。 纯属侥幸。肯定是看穿了我从视野中消失、再从后方逼近的习惯。根据这个抓住时机,碰巧作出了完美一击,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我什么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之前曾经被打倒一次,肯定是因为这个而变的疑神疑鬼了。 我挥去杂念,再次靠近刻人。 这次不仅仅是从视野里小时,而是不断地用侧步在刻人周围高速逡巡。由于高速奔跑中发出声音,刻人的意识一定被吸引住了。 前后左右,到底从哪里攻来?刻人会难以判断吧。一边迷惘,一边还必须做出决断。但是,答案不是这些当中的任何一 第五章 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贯彻到底。 虽然不是信念之类了不起的东西,但至今为止一直这么活过来的。 正因如此才把梢带到了这里。梢想说要见母亲,我也说了想帮助她,所以决不能半途而废。 这么想来,也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件蠢事啊。保护着动辄会对世界造成危险的存在,一路来到了这里。但是,虽然很蠢,但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只是自己想这么做,就做了而已。 就算没有轻而易举颠覆世界的力量,只要拥有能够贯彻自己意志的力量,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而且,只要被倒下,无论面对什么对手都不会输。 “” 对于沉腰摆出架势的我,那个“梢”像是生了翅膀一样,踩着轻飘飘的脚步靠近过来。 ‘害怕吗?’ 像是在试探我,又像是在取乐一般眯起的眼神。 “” 我一个字也没回答,心理战什么的就不在行。我不放过一丝间隙,仅仅地盯着那个身影、站稳脚步。呼,对面耸了耸肩。 ‘你别怕。’ “什么?” ‘这么想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的眼里就没有畏惧啊。’ 我和这家伙第一次见面,是送梢回家的那天夜里。 ‘那个时候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没想到,那个阶段我就会代替梢以表层意识出现,稍微惊到了一下。’ 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仍记忆犹新。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梢突然倒了下来。慌忙赶过去的时候,她的身体骤然喷出青白色的火焰,烧伤了我的手腕。 ‘可能是因为那天第一次接触了“天敌”,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吧。’ 呵呵,她笑了笑。虽然说是危险什么的,但语气里一丝危机感也没有。她的视线转向我, ‘最初,你是我忠实的仆人啊。感受到自己和我之间压倒性的差距,听从了我的指示,不把当时发生的事情泄露给任何人,在我觉醒之前也不找你的哥哥姐姐求助。对于万一的时候你会作为我对峙你的哥哥姐姐用的人质的事情,你也老实地接受了。’ “” ‘本以为你是只唯唯诺诺的小羊 不过实际上好像一肚子坏水呐。’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到一阵像是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觉,不过不能在这里退缩。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稍稍感到有趣,扬了扬眉。 “在问你准备做些什么事情啊。” 我低声问道,嗯——,她故意抬头看向月亮,露出烦恼的样子。 ‘我想想啊 既然追着我的那群人搞的这么兴师动众,我也搞点大规模的杀戮和破坏吧。’ “!” 虽然血液直冲脑门,但现在鲁莽出手绝非上策。 我瞪着她 ,她还以冰冷的眼神。 ‘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哎” ‘走到这一步,打算,拿我怎么样?’ 一瞬犹豫之后,我毅然地回答了她。在这里展现弱势就输了。 “这种事情,还用说吗。用力量把你制服,强迫你离开梢的身体,赶到别的什么遥远的星球上去。” 哈,她的嘴里漏出笑声。 然后就这么颤抖着肩膀,像是在忍耐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还有,梢的份的‘生命’也必须让你留下来。你的话,这种程度的事情应该是能做到的。不,是必须得给我做。” 听了我的发言,哎哟真是的,她这么大大地耸了耸肩,就好像是拿闹别扭的小孩毫无办法的母亲一样的举止,让人火大。 “什么啊,觉得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做得到?” ‘不,嘛,虽然我这么想 哎真是的。’ 她露出困扰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懂得畏惧神明吗’ “你根本不是什么神明。再说了,自称神明的家伙到处都有,这种怎么可能是真的。” ‘嘛,别这么说嘛,我只是因为到处都被这么喊所以习惯了而已。还有,我也从没见过比我更加高层次的存在。’ “谁知道呢,难道不只是因为你的视野太狭窄了吗。” ‘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啊。少年,稍微谄媚一下我怎么样?弄的好的话,或许会饶你一命哦。’ “才不要。以为威胁一下就什么人都会听你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对于花言巧语操纵对手情绪的家伙也很对付不来。反正是对付不来了,不如把自己想说的话全丢过去。 不过,面前的她似乎完全没有听我话的打算,闭上了眼睛。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吗,像是睡着一样闭着眼的侧脸,我的目光不禁被之夺去——我左右摇了摇脑袋。 “喂,在听我说话吗。” 不知为何有点尴尬,一不小心用粗暴的口气问道。她缓缓睁开眼睛,月光仿佛就这么被吸入,澄澈的目光。 ‘少年,知道成为神子的条件吗?’ 她突然这么问道。 “神子?” ‘对,神子,为了神什么都可以献上的人。’ 神。献上。这两个词语让我立刻明白了她指的什么,气血上涌。 “别这么绕着弯子说话!总之,就是指梢这样被你凭依的牺牲者吧。” ‘嘛 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你称之为牺牲者吗。至少也用容器或者依代之类的词来表现吧?’ “这些都无所谓。比起这条件什么的把梢——” ‘好好考虑。’ “哎” ‘好好考虑,不要只是等待答案。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你觉得成为神子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这,这种事情你突然问我” 被意想不到的强硬语气和眼神逼迫,我不禁思索起来。哥哥总说我就是这种地方太憨厚老实,大概这种事情就是原因吧。 成为神子的条件?虽然容器还是依代什么的不太清楚,但是被面前的这玩意儿凭依的必要条件 身体结实吗?不,身体的话我要更结实啊 正当我左思右想的时候,感觉到了她笑的气息。抬起脸来,她的嘴角上扬, ‘是信仰心,对我完全的信仰。’ 这么说道。 哈,我的嘴里不禁漏出服了她的声音。 “装模作样了半天,答案是这么不稀奇的东西啊。” ‘是吗?所谓的信仰,比你想象的要难上许多哦。那是真正从心底相信,完全接受对方的一切。’ “接受一切” ‘是的。不能有一丝怀疑、完全的信赖,就像是幼儿仰慕母亲一样。但是要获得这样完全的信仰是极其困难的,洁白无瑕的信仰简直是不可能得到的。但是,与之相近的东西虽然一朝一夕无法实现,但长年累月就可形成。’ 像是幼儿仰慕母亲一样,长年累月形成 我突然注意到了。 “所以 凭依到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梢身上?” 她微微一笑, “正确答案。顺便说一句,救了她一命这件事情也有着重要的意义。‘我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了你’‘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心同体永远的朋友’,这样的话当时我可没少说给梢听。把超越常识的生还奇迹好好吹嘘一番,梢幼小的心灵就这么被我洗脑了呐。所以说,救她命这件事情帮助很大。” 神救了你一命,感谢吧。 应该感谢的存在竟然存在于被救的人身体里,这谁 也没想到吧。然后,被持续灌输这种观念的幼小的梢,当时对自己身体里的存在抱有怎么样的想法呢。 ‘梢自身可能没有意识——没有主动意识到,但她心灵的角落里有着“自己是被人维持着生命”的想法。这和她幼年的时候父母试图殉情以及后来离婚有关吧,自己明明是应该死去的人,却还活着,那一定是有人让自己活着。然后,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吗?被舍弃了吗?将这样扭曲的自卑感,用自己是特别的存在这种优越感强行覆盖,从而形成将自己与他人分开的决定性的墙壁。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无论表面上有多么亲切。’ 嘛虽然这也是我目的,她这么说道。 ‘在那之后,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帮助梢。如她所愿给她看到未来的景象、消除她的不安、预先告知她危险、困扰的时候给她建议、有时还会鼓励她。啊啊,也用更直接的力量烧焦过不逞之辈哪。’ “你 果然能看到未来吗?” ‘嗯?啊啊,说是能看见,只是能看到之后会发生的概率较高的事件,并不是完美的预知。未来是不确定的啊,我看见的事象只是其中可能性最高的而已。不过,不会出错的。就算未来不确定,但到达的结果几乎不会发生变化。该说是事象之中存在主流吗,最后总会汇集到那里。要颠覆这条主流首先是不可能的,但在不违反主流的前提下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干涉。把牌面图案改一改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难事,一旦觉醒完成,更加深层次的干涉也是能做到的吧。那个时候,说不定可以自由地操纵未来了。’ 将不得了的事情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着。虽然自己也在刚才受到过这个能力的帮助,但果然面前的这个存在是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能看见未来,就代表着不会不安。无论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前面等着,只要能预先看到的话,就可以做好心理准备,做好觉悟,对应方法和回避手段也能想好。我和梢一直在获得这份安心。’ “ 然后,你就这样做出了让她接受你的一片地盘吗。” ‘就是这样。把我和梢之前的联系变成梢的全部。你看,每当遇到什么事情,梢都会来依靠我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好几次梢想要把耳机贴紧的场面。 ‘本来,这次的事情是打算让梢陷入危机的。在我即将觉醒之际,各种不逞之辈都会过来妨碍,本来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我和梢之间的联系变的更加天衣无缝的。或许,握有产生这些妨碍的“抑止力”的家伙,就是我无法感知的高层次存在也说不定哪。’ 抑止力。是说,在卡拉ok和仓库袭来的家伙,作为“天敌”的哥哥,以及拥有压倒性力量的七美姐姐吧。我也姑且能感受到这种力量,才能带着梢东躲西藏逃到这里。 ‘被不逞之辈追杀,遇到性命之忧,每当过去能够回避的“死亡”出现在眼前、每当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梢就会依赖我吧,即使我之前明确告诉过她这次不会提供帮助。暴露在对自己不利的恶意面前,产生敌意,进一步关闭自己的心灵,最后一定会回到我的怀抱。’ 我咬紧了牙。面前的这家伙,利用了梢的恐惧。 ‘正如我预想的一样,这回各种莫名其妙的不逞之辈接二连三地用了出来。我一边把他们当做操纵梢的工具利用一边退却,只要等待觉醒的时刻到来就好 虽然这么想过,’ 话语在那里中断了,她眯起眼睛向我看来。 ‘但是,少年,出现了你这个意料之外的妨碍。’ “哎” 没有理会我的惊愕,她淡淡地继续道。 ‘本来你只是我们和敌人——你的哥哥姐姐之间的接点,以及针对他们的人质,只是梢随便找的人,却成了最大的阻碍。’ “我?” ‘正如之前所说,我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未来的光景。这次我看到的是——我杀掉挺身而出的你的哥哥,然后和因此而情绪激昂的你的姐姐交战的未来;你哥哥成功将我和梢分离后,梢死去的未来;顺利觉醒的我将你作为人质,杀掉你的哥哥姐姐,之后逃出这颗星球的未来;梢被力量吞噬从而暴走,将所见之人全部杀死的未来 一下子看见的大概就是这些了吧。无论怎么说,总会有人以某种形式失去性命。’ 对于这残酷的未来预想图,我背上一寒。 但我立刻摇了摇头,重整心情。自己就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态发生才来到这里,逃到这里的。 ‘但是,实在是不可思议啊。现在,谁也没有死,我和你悠哉地在聊天。少年,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无法回答的我,她的表情舒缓了。 ‘很简单,少年。你颠覆了原本无法颠覆的主流,创造了连我都没有看到的、不可能发生的未来,把剧本重新改写了。’ (kane:少年听说你拿到阿卡夏记录的管理员权限了?) “剧本” ‘你这个根本无法登上舞台的小角色,推翻了整个舞台。不,与其说是推翻,不如说是演出开始之前擅自落下了大幕。是这样吧?谁也没有丢失性命,左右这个星球未来的大事件也没有发生。发生的只是,稍微有点特殊能力的俩兄弟之间的打架而已。’ 的确,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什么也不发生,事件以“普通的”离家出走告终。但要达成这一点,也必须在处理了面前这家伙的前提下—— ‘但要达成这一点,必须在某个前提下才有可能。没有这个前提,结局一定会发展成我所看到的未来——不,是我会让它发展成那样吧。’ 她呼地笑了一声,那是至今为止没有看过的温柔的笑容。 ‘少年,你这次得到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梢信任他人的心从我这里赢走了。’ “哎” 对于意想之外的话语,我愣住了,她歪嘴一笑。 ‘果然,都没有自觉啊。’ “哎,不,赢走了什么的” 没有理会我的困惑,她笑着继续说道, ‘没想到,梢竟然会不依赖我的力量去做那种“预知”。’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 一定会赢。绝对,会赢的—— 梢没有戴上耳机,而传达给我的“预知”。 “啊” ‘你不仅仅从危险中保护了梢,还牵着时而迷惘时而驻足不前的梢的手,把她不断领向前方。拜此所赐我根本没有出场机会了。明明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小角色,我辛苦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你夺走了。’ 虽然说的恨恨不已,但我并没有感觉到责备我的恶意。 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 ‘就是现在我们这么说着话,梢也为了从我手里夺取身体的主导权而拼命地想要上来,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真是的,这样的身体真是没法用了。’ 真是没办法,她这么说着大大地耸了下肩,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我的心中有一份希望不禁膨胀起来。 “这么说的话” ‘别会错意了少年。比起强行控制这么一副难以驾驭的身体,还是另找一副新的身体要更有效率一点。还有,要和你这种轰成渣了都能再站起来的烦人家伙做对手,实在是太麻烦了。’ 哈啊,她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嘛,安心吧,我会留下足够梢度过一生的力量。反正只是点零头,没必要特地去取,就当是我的饯别礼吧。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她也算是我亲爱的御子啊。’ 一个人一生的能量,竟然说是零头。我再次感到面前的存在是怎样不得了的东西 。但不可思议的是,已经不再对她感到恐惧。 然后,她继续说道。 ‘还有,这小姑娘不在的话,你上英语课也会头疼吧?’ “什” 看到被预想之外的话语噎住的我,她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是宛如恶作剧的笑容,与刚才嘲讽的笑容不同,能让人感到一丝好意。 “ 啊,嘛,的确是这样没错啦”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为什么要在这里被这么厉害的存在,就成绩问题说三道四啊。 就在我一个人挠头的时候,她把手伸了过来。 “哎?” 抬起头来,梢的脸旁正露出微笑看着我。 ‘能像那个时候一样握住我的手吗。’ 像那个时候一样。握住这个状态下的梢的手,是指卡拉ok时候的事情吧。 “若您不嫌弃的话。” 我不再犹豫,握住了那只手。 梢——不,是过去曾经救了梢一命、如今也在守护着她的存在,眯起眼睛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眼神中露出耀眼的光芒。 ‘真温暖哪。’ 这么低声说道。 ‘有了“容器”,就能这样触碰到别人。’ “你” 就在这时,我心中有股难以言表的情绪膨胀开来。只是,必须对她说些什么的心情让我感到焦虑。 “那,那个啊——” ‘这么想来,我也只是,想要和什么人产生联系也说不定啊,就像梢和她的母亲一样。’ “哎” 还没等我说出话,她就只留下一抹微笑。 ‘被尊敬与畏惧,这就是身为神的孤独。’ “等” 那只手抽离的瞬间,轰!面前梢的身体被突然喷发的青白色火焰包住了。 “梢!” 对着猛烈燃烧的火焰,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那是贯穿天际,仿佛要把天空燃尽的火柱。但火焰并没有烧到近在咫尺的我,也没有任何热量。 “呃!” 愣了一瞬以后我准备扑进火中,此时火柱已经像被天空吸进去一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然后,宛如在火焰中出生一样,梢向我这边倒下。 “啊” 我慌忙赶过去抱住她。她的身上别说烧伤了,一点事情都没有。看着她戴着耳机肩膀上下起伏的样子,我终于是安下了心。 神子,吗 我看着火焰消失的夜空。对着无数星星开始闪烁的这片天空,只是一直注视着。 ======================================== “”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遥远的夜空中闪烁的群星。看来又稍微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 总而言之这里不是天国啊,这么想着稍微转了一下视线,映入眼帘的是柚岛的侧脸。她抱着膝盖坐在我旁边,注意到我的视线把脸转了过来。 “醒了?” “醒了” 但是,想起身的时候身体却发出悲鸣,完全动不了。由于没有明显的外伤,柚岛也没法治疗吧。没有办法,我摆成大字倒在屋顶的地上,就这么开口道, “我输了啊。” “看了就知道。” “那两个人呢?” “刻人君的话刚才在楼梯上碰到了。虽然背着小梢脚步有点摇摇晃晃的,但他说全部都没事了不用管我,哥哥那边就摆脱了,这样。” “那小子” 连事后都照顾的周周道道,真是得意忘形。不过,还真像他的风格。 已经全部都没事了,呢 虽然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但那家伙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根本动不了,只能把一切都托付给他了。 我大大地吐了口气,卸去了身体中的力量。我把脸转向柚岛, “ 这次没有膝枕吗?” 收到的是无比冷淡的视线。 之前是脚所以这次能换成头了吗,就在我念叨着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的时候,柚岛从上方对我投下眼神, “因为你不是输了嘛。” 毫无顾虑地这么说道。你说的这么干脆我也会有点 是相当受伤啊,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是啊” 至今为止,面对比我地位高数阶的某大首领的女儿、元勇者的老爹、魔女、异世界来的使者、甚至是类似宇宙人的存在,我都在战斗中勉强一路获胜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输给了弟弟。但是,感觉并不讨厌。 哈啊,柚岛小小地吐了口气,落下肩膀。 “怎么办啊~ 正义使者输了什么的。如果刻人君的‘没事’不是真的没事的话,我们不就都完了。” 虽然一副真服了你的说法,但口气中没有责备我的意思。 “到那个时候就交给老姐负责了。小七姐的话肯定有办法,很遗憾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好逊” “好逊是什么啊喂,我可是拼了命的啊。” “多拿出点根性来努力啊。” “马上对我进行高速回复然后赶过去的话,如果那个小姑娘真有什么事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哦?” “还是算了。现在的你的话,打不过刻人君的。肯定。” 同感。即使是用刀子,也感觉赢不了现在的刻人。只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就毫不犹豫地背叛整个世界,这种专家级的笨蛋要怎么样才能赢过他啊? “但是嘛。” 柚岛朝我转过了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还算干的不错吧?再说了,你去挑战神什么的,根本不是这块料子啊。” 继续同感。虽然说是天敌什么的,但对我来说果然还是负担太重了。 “还有,反正你也不想斩小梢吧。” “说什么傻话,我心里可是满满的拯救世界的心情啊。” 完全无视我的反驳,柚岛继续道, “算是给你个勇气奖吧。万一真有什么事情,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垂死实在有点太可怜了,我这不是才过来陪着你嘛。” “高兴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好感谢我吧。” 是是,我随便地回答道,大大地吐了口气。真是的。但是,不知为何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就算刻人的“没事”是骗人的,世界就要毁灭的话,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挑战神什么的不是那块料,呢。 但是,有考虑这样事情的人。我的弟弟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 ============================================ 这脸真是好惨啊,对着走廊的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我不禁苦笑。破掉的嘴唇很痛。 虽然粘在脸上的血和污迹已经洗叼了,但脸上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实在是没有办法,就算戴上眼镜也混不过去。 要这个样子进病房吗 会不会给人家难得的会面破坏气氛啊。一般来说就这么不做多余的事情离开是最好的,但现在梢在我背上呼呼睡着,也没办法。千万别招来护士,我一边这么祈祷着一边走出盥洗处。 背着梢在走廊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虽然应该走的更踏实一点的,但刚才受的伤好像引起了发热,头昏昏沉沉的。但这是最后的工作了,我加紧了脚步。 把这件事情完成,“普通”的离家出走就结束了。 之前和哥哥战斗结束以后,两人稍微失去意识了一段时间, 之后过了一会儿“那家伙”才出现。大概,梢有过一段面会时间了,应该是“那家伙”故意留出来的。 她见到了吗 别看她那样,意外地有弱气的一面。 有好好地,和对方谈过了吗 但是,她也有我所不具备的积极与坚强的部分。 总而言之,从越过肩看到的梢的睡脸看来,世界似乎不用背毁灭了。无论如何,那份力量已经消失了。 想着很多事情该如何说明的时候,304室已经到了。还是敲一下门比较好吧,就这么咚咚地敲了两下,“在,请进”,传来了清爽美丽的声音。 “失,失礼了” 不知怎么地战战兢兢地走进病房,看见了在病床上坐起身子的一位女性。三十多岁,身材纤细,头发挽在后面打了个结,是个散发出宁静氛围的女性。 怎么办啊,不禁意间就这么呆站在了门口,那位女性——大概就是梢的母亲惠美小姐吧——歪了歪头问道。 “是刻人君吧?” “啊,是” 突然被喊名字有点惊讶。看到我啪地一下挺直了身板,惠美小姐笑了起来, “别呆站在那里了,过来这边呀。” “啊,那么失礼了” 照她所说的走近了床边。该说意外地积极吗,这种自作主张的地方母女两人也很相似。总之是把睡着的梢放在了椅子上,她“嗯”地小小呻吟了一声,像是朝母亲靠过去一样趴在了病床上继续睡。看着这一幕惠美小姐苦笑了一下,将视线转向我这边。 “真的,非常抱歉呢。说是有想介绍的人,这么说了就跑出去了 为什么这孩子会睡着回来了啊。” “啊,不 稍微说了一些话,然后她就开始犯困了的样子” “还有你脸上好像有伤 没事吗?” “没关系,只是稍微摔了一跤。” 这样一口咬死,“这样啊”,惠美小姐点点头,再次看向我, “是你把梢一路带到这里的吧?” 像是要开始长谈一般这么问道。 “哎 嘛,就,就是这样。” 帮忙离家出走了,果然还是没法这么说。看着对如何回答感到困扰、说法含混不清的我,呵呵,惠美小姐笑了出来。 “问了她许多关于学校的事情,但她一直只在说你的事情嘛。难得十年没见了的说。” 你说是吧?她像是开玩笑一般问道。 … 就算你这么说——这么回答可以吗,要怎么回应啊。不过,她的语调中总觉得透出对梢的亲切之情,让我安心了。 “这孩子真是没变啊。虽然固执、倔强、不与人深交,但一旦撒了一次娇以后就会赖上你。简直像是小猫一样。” 惠美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梢,她的眼神无比的温柔。但是,正因为如此,当初又是为什么呢。 “那个 可能这么问非常的失礼” “为什么我把梢抛弃了?” 惠美小姐眯起眼睛,把我想说的话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啊,不,怎么会,抛弃什么的” 我慌忙这么辩解道。没事的,惠美小姐苦笑着说。 “让我说点借口吧,即使当时想要带她走也是做不到的。离婚的时候,被说是没有养育孩子的能力,抚养权被抢走了。你看,我这么一副身子,没办法正常工作。” 这么说着惠美小姐把手放在胸前,寂寞地笑了。 这么说来,惠美小姐因为十年前的事故身体失去了健康啊。问了很糟糕的问题啊 我不禁感到非常抱歉。 “那之后好几次写信让我和梢见一面,但完全没有回信。大概,是那个人直接把信直接丢掉了吧。” 那个人,说的是自己的前夫、梢的父亲吧,为了不让梢逃掉而监视她的男人。 “是不想对梢——梢的力量放手吧。我一直在跟他说不要使用那个力量的。” 真是没办法的人啊,惠美小姐叹了口气说道。听了她的话,我吃了一惊。 “您知道关于梢的力量的事情吗?” “当然了,我是她母亲啊。” 惠美小姐明确地说道。 “虽然梢没有对我说所以我知道的可能不是很全,但大体情况是了解的。非要说的话,我对你知道这件事情才感到吃惊呢。现在的梢已经会对别人说那件事情了吗,还是说,只对你?” “啊,不,这种事情也” 没有——我说到这两个字声音已经细的像蚊子一样快消失了,惠美小姐笑了出来。 “那个力量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丈夫——前夫说不要让梢使用那个力量,这好像让他非常不高兴。” “不要使用” 是的,惠美小姐点点头。 “不希望因为这样而让梢变成被人依赖的孩子。因为,能看见未来的话会很无聊吧?”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平常,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听起来无比畅快。 “是啊。” 知道了惠美小姐非常重视梢的事情,我感到很高兴。果然不应该擅自胡乱猜测的,应该见了面好好谈谈。但是, “为什么 没有更早直接当面去见她呢?” 身体不好的事情已经听过了。写过好几次信,都被拦下来的事情也听过了。但是只要实际见面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这么一来,悲哀的擦身而过就不会发生。 让她感到不高兴也没关系,生气了觉得我很失礼也没关系。看着盯着她等待答案的我,惠美小姐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 “那是因为 觉得或许梢根本不想见我” 我呆住了。 被拦下的信,分开两地无法触及的对方的心,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样的不安。 这对母女,至今为止一直抱着完全相同的心情。 惠美小姐垂下眼帘低头不语,我清楚地对她这么说道, “好好谈一谈肯定比较好。” “哎?” “我经常被人说很迟钝,有时候会说些没神经的话把事情搞砸,但还是觉得好好见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想问的事情都问了比较好。不这样的话,连受伤和后悔都做不到。” 回过神来,话已经自己从嘴里冒出来。看着滔滔不绝的我,惠美小姐愣了一会儿,然后终于呼地笑了出来。 “是呢。或许的确是这样。” “我 不太会说话,可能说得不好,但所谓的未来,包括不知事情究竟会变成怎样的不安在内,不去撞撞看是不会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的,考虑太多再行动的话就已经迟了” “是呢。未来会怎么样是不知道的呢。” “对,对!就是这个!” 我不禁不停地点头,惠美小姐噗地笑了出来,完全忍不住还在继续笑着。看着她笑的时候的眼角,啊,果然很像啊,这么想着。 笑了一阵以后,惠美小姐将视线转向了在一旁睡着的梢。 “碰见好的对象了呢。” “哎?” 惠美小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轻轻摇了摇睡着的梢。 “真是的,难得刻人君都来了,这个孩子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好啦,起床啦。” “啊 没,没关系的。她大概很累了,就这么让她睡吧。” 一直到十年间都被神爱着的这个孩子自己醒来为止。 然后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即使自己已经不是什么神明,还是会有人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注意到这件事的。 终章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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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看来我的那位“天敌”大人,不仅只是活下去的份,还把不需要的能力也一定程度留给了梢,虽然已经劣化了许多。拜此所赐我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了。 更过分的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的自尊无比受伤的事情。 刻人作为“似乎打倒了神的男人”,在我们星弓家的身价大幅上涨。就连事后听说了情况的小七姐也“你是怎么赶跑那种怪物的?”这么刨根问底。 凭依在梢身上的“神明大人”和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刻人从来没有详细说。 知道的结果只有,刻人把那位“神明大人”从梢的身体里赶了出去,梢的命也总之是保了下来。在此之上无论怎么询问,刻人都只是以一贯的沉稳笑容应对,“没什么,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由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弟弟看起来城府很深,小七姐说, “不妙啊轧人。刻人那家伙,靠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思念之类的玩意儿,觉醒了沉睡在自己身体中的新的力量啊肯定。neo刻人mark ii!大概就是靠这个击退了神明大人吧。你已经赢不了人家了。没事,提起劲来!” 就是因为她这么安慰我,我在星弓家的强者排行榜上(包含了战斗能力以外的要素,女性阵无条件地高)落到了最下层。我们家是阶级社会等级森严,感觉可以和相邻的老爹好好相处了。 不过嘛,要说刻人在那个时候碰巧在关键场合突然觉醒了新的力量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不如说,希望这不是现实。 即使这样,要说刻人得到了新的力量的话,非要、非要勉强找点头绪的话,也只能找到,之前毁灭性的唱歌水平如今变得不错了、英语成绩好像有所提升了之类的 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 世界今天也和平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两周前我的努力已经早已化为天边的云彩,今天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恋爱中的少女对我说“这个,请交给弟弟刻人君!” 这么试图传达自己的思念,通过毫不相关的我。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哦。”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没有把我善意的忠告听进去,而是用“刻人君被那个叫平泽的女孩骗了而已!”这么反驳道。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变更了姓氏哪,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被骗了,呢。 这位以前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少女,不知道是因为称号来源的“预知”命中率下降而导致神的威严扫地,还是因为至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很亲切但漂荡着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消失了,导致神秘感下降了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和头号校草整天粘在一起,被人看着不爽呢,总之敢于反抗神的家伙开始不断冒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帮助如今没有余裕的家计,每当进行“预知”的时候,都会收一点小钱。好像是说,想买钢琴什么的。那家伙,会弹钢琴? “小小的秘密打工而已哦~” 原神明大人笑着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也帮哥哥看一看?和柚岛前辈的关系什么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反抗神了。 遗憾的是不仅我没能参加,那群对神大逆不道的作乱分子要是没被打的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不考虑后果胡乱朝她出手的话,她身边某位超级认真的保镖可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原神明大人这位小姑娘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直来直往的办法对她不管用。 就在最近,我再次向她挑战扑克牌(没有出千!)的时候,又是一败涂地。“哥哥单纯只是运气太背吧?” 被好好嘲笑了一番。“你说是吧?刻人君~” 话头丢给旁边的刻人,刻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要把手上的鬼牌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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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别告诉我,这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就是刻人这回得到的新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