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3P!》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阳子ようこ 录入:zbszsr 修图:cocy 贯井响 [生日]11/5  [血型]a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 fender usa jazzmaster(中古)  k.yairi的原声吉他(中古) 萤幕中的天使在歌唱。 「喔喔,观看次数比睡觉前多了酝次。」 彷佛事不关己一样,我看着浏览器上的计数器低语。 请新闻网站张贴连结后,观看次数果然大增啊。不过,远远比不上知名的音乐制作人。 我的本名是贯井响。 在网路上叫hibikip(注:hibiki为「响」的日文拼音)。 国中读到一半就辍学,成天蜗居在自己的房间,这样的生活已经快满三年。平日时间多如流水,所以某天我开始弹起了吉他。当时我凑巧在影音网站看到幽浮一族(foo fighters)的pv,觉得他们很酷。开始的契机就是这么单纯。 彷佛想填补充满缝隙的每一天,我迷上了吉他和音乐,开始听起自己出生前的摇滚乐,并爱上1969年制的蓝色mustang和紫檀指板的stratocaster……等这类号称知名乐器的电吉他。 之后,我在网路上得知有一套虚拟人声软体,能用合成的声音唱出歌曲。对此充满兴趣的我开始创作原创歌曲,反覆在错误中学习,并上传歌曲到影音网站。当我注意到时,已经过到了不少喜欢我曲子的网友。 这点的确让我非常感谢;但我也感觉到,这和现实生活有一点不同。 因为在网路上受众人夸奖的我,在现实生活中不过是个家里蹲。 现实生活中的我创造不出任何东西,连到高中上课都办不到,只能勉强完成注册,是个一无是处的十五岁青年。 吉他和作曲,大概作词也是。这一切明明只是我用来逃避现实的方式啊。 「啊,有一封邮件。」 眼看就快和平常一样进入「无所事事模式」,为了找点事做,我点了书签中的某个网页。网页是我用来介绍新歌的部落格,有人经由此处传了封讯息来。 就算缺乏现实感,但自己的曲子受人赞赏还是会很高兴,反之也会害怕被人批评。我的指尖带着几分紧张感,开启了几乎没在使用的信箱。 『拜启  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您一切可否安好。初次见面,冒昧来信,恳请原谅。』 「……这还真是有礼貌。」 出现在画面上的邮件,措辞彷佛直接引用了某种范本。 寄件人的名字叫五岛润,内容对我的歌曲赞不绝口。这让我放心了不少,不过对方的年纪大概多大呢?说他是是勤奋工作的上班族我也能接受,就算他表明自己是正在享受余生的老爷爷,我也不会感到意外(虽然这不大可能)。 无论如何,我在这篇文章中感受到某种近乎诚惶诚恐的心境,让我益发害怕让对方得知自己是个家里蹲。 「咦?」 我惶恐地继续看下来,结果在孤独一人的房内不由得大叫出声。因为邮件的内容,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这位五岛润先生,似乎住在我家附近。 ——不仅如此,还希望和我直接碰面谈话。 啊……这实在是,该怎么说呢…… 说起来,五岛先生怎么会知道我家大概的地址呢?我很快就有了答案。这么说来,我好像有写在部落格的自我介绍栏。 对了,当时我想说只要写个大概,别让人找到自己家就好,所以很老实地填了大略的住址。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造成影响,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 总而言之,我没办法和他见面。 「…………?」 但对方这般赞赏有加,起码也该回信答谢吧。我如此心想便一路读到最后,没想到文末等着我的,是一个更惊愕的内容。 『话说回来,「tr03」这首曲子也是你的作品吧?如果猜错了,先跟你说声抱歉,不过我也非常喜欢那首曲子。』 怎么会,不是吧! 为什么他会发现? 那确实是我的曲子。不过,那是我为了自我满足而随便乱弹的吉他曲,完全没想过要让别人听,连标题都没下就以匿名的方式上传,是一串连音乐也称不上的杂音。点阅率根本没超过20次。 现在我主要上传数位虚拟人声的歌曲,每首都挂了自己的网路名称,也有一定的点击率,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那首吉他曲是我弹的。 刹那间,我对五岛润这号人物充满了兴趣。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喜欢那段杂音,喜欢那段稍微接近真实的自我,宛如呻吟的吉他曲。这让我感受到些许的救赎。 或许我心里是想见他一面的。 高中入学时的我没得振作起来。原本想趁换了新环境,把糟糕的自己砍掉重练,结果还是依然故我。 可是现在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这种心境连我都感到讶异。 我想问他是怎么发现那是我的曲子。 我想和他聊音乐。 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要改变这无可救药,只会徒增家人困扰和担心的现状,这是最后的机会。 「…………」 干涸的喉咙隐隐作痛,我忍受痛楚,拚命点缀邮件。我想和五岛先生见面。为了传达这个念头,我反覆删写了好几次,还是无法完成文章。 要点击滑鼠,寄出花了一个小时才完成的文章,更是花了我双倍的时间。 「呜……视野好朦胧。」 我自称是家里蹲,但其实只是个半吊子。我没有一个月都不出家门的觉悟,偶尔还是会去超商购物。 不过我通常会选人烟稀少的早晨。要在这种大白天出门,对我而言只能说是苦行。万一巧遇邻居,他们肯定会露出狐疑的表情。想到这里就让我绷紧双颊,自然而然加快了脚步。 回信给五岛先生后,不到几分钟又收到他的回信。而且,内容是我问今天有没有空,相当主动积极。 老实说,找犹豫了,根本天人交战。不过,最后战胜的是「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就什么都没了」的心情,我凭藉一股冲劲回答他:「有空」。 目的地是一处凉亭,位于这一带最大的公园内。周围被松树林围绕,算是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大概也没什么人烟吧。五岛先生提议在此处碰面,实在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到了……」 但内心的紧张感没有丝毫减缓。我有多久没和家人以外的人见面呢?站在写有「泉公园」的入口前,我再次裹足不前。自己实在没出息又悲哀。 可是头都已经洗一半了。事到如今才折返,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门。 战略性的思考放弃。我刻意什么都不想,一脚踏入公园。今天是国定假日,游乐设施和草地附近充满了人潮,不过只要转入小路往前走,便能耳闻风儿穿过松树的呢喃。 「应该是……这里吧。」 不一会儿工夫,我到了目的地的凉亭前。如果我没搞错地方的话,五岛先生似乎还没到。 我没弄错吧。这座公园我以前来过好几次,但也有段时间没来了。可能还有其他类似的地方,只是我忘—— 「…………请……请……请问!」 正当我紧张得心神不宁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 我没办法立刻转头。说是 害怕,倒不如说是因为某种恐惧感。 不会……吧?刚才的声音……不是在叫我吧? 但四周很明显空无一人。被搭话的人,有很高的机率是我。 但不愿如此相信的心情,不停自心中泉涌而出。 因为对方的声调,远比我想像中还要细腻、高音和稚嫩。 是啊,我想也是。仔细想想,这的确有可能。 「润」这个名字。 也意味着,寄信人大有可能是「女性」。 「请……请问……你是hi、hibikip吗?」 该如何是好?五岛用相当犹豫的语气叫了我的网路名称。我有一种无地自容,想要全力迷走的感觉。 ……不行,逃避又能做什么?冷静下来。对方是女性着实令我心头一惊,但我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啊。五岛说喜欢我的曲子,还希望能见上一面。事到如今,我要是践踏她的心情,岂不是下品人的行为? 好……好!这和性别无关。我就堂堂正正地回过头,暌违几年地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我在心中说服自己,身体一百八十度转身。 「对……对的,我就是…………!」 我完全想不到,还有一个更胜于性别的冲击在等着我—— 「…………哈唔……」 没料到五岛可能是女性,明显是我的疏忽。 那现在这个冲击,也是思虑太肤浅所致吗? 「初……初次见面!我……我……我叫五岛……润……」 五月三日,时值黄金周(注:黄金周为日本四月底到五月初的大型连假)。 十五岁,半吊子家里蹲的我:贯井响,透过网路约出来碰面的对象—— 「哇喵……那个,那个……还有……」 有一头飘逸长发,体态纤细。 「我……我今年十岁……前阵子才刚升上五年级。」 ——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学女童。 passage1 五岛润 [生日]8/8 [血型]a [学校]城见台小学 5年2班 [爱用乐器]fender usa duo-sonic ▼指令 ·战斗 ·防御 ·逃跑 ·作战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是第三个选项。 绝不临阵脱逃?不,我收回前言,状况改变了。 这相当不妙。不管怎么想,跟小学生碰面都很不妙。 我约了在网路上认识的小学女童,到公园内人烟稀少的松树林。 这太超过了。总之先道歉,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闪再说。 「那……那个,五岛……」 「…………」 「…………五……五岛?」 「…………………………噫。」 或许是我急迫的声音给了她压力。五岛没回话,反倒是眼角渗出泪珠,双脚内八揪着自己的裙摆。看她怕成这样,我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彷佛做了什么坏事。不对,我保证自己什么也没做。 「哇喵……呜呜呜……」 事到如今,不发一语离开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但五岛似乎很怕我这么做,紧张和混乱表露无遗。为何这孩子会透过网路联系一个陌生人呢?话说,这孩子真的是那个五岛吗?我开始觉得难以相信。 现在是紧急状况,但几个错综交错的疑问,又使我错失良机做出适当的反应。 这瞬间的犹豫成了致命伤。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呜?」 我看着噙泪欲哭的五岛,突然有人碰了我的背部。糟糕,被人看见了,百分之百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我脑中立刻响起年末的综艺节目里,常会听见的一句语调缓慢的话:「贯井,出局~」 「不……不是!这是那个……咦?」 我慌忙转头澄清,没想到眼前又出现另一个惊讶。 「你好大的胆子,敢玷污我们家的小润……咦?年纪好小。你是国中生还高中生吗?」 这句话很明显完全误会了。不过在我大叫「我什么都没做!」之前,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吐嘈话。 「年……年纪小?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吧……」 因为这名目击者也和五岛一样,很明显是小学女童。 「怎……怎样啦,瞧不起小孩子,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喔!」 「呼啊……我们已经是高年级生了。」 而且出现的还不只一人。前面是五岛,右后方是用手碰我背部的少女,左后方还有一个特别娇小、睡眼惺忪的少女。总共有三名小学生,以三角形包夹着我。 这……这是什么状况?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居然如此险恶。 「哇喵……小希、小空!」 五岛钻过胆怯的我,躲到两人的身后。从客观角度来看,我肯定像一个加害人,遭警方逮捕的机率又上升了。 「那……那个,我对不起大家……我还没能好好跟他说句话。」 「没关系啦。我早有预感会变成这样了,你别在意。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呼啊。润润你很努力了,给你一张『好棒贴纸』。」 五岛低着头,看似松了口气又带有愧疚。刚才被包夹的瞬间,我隐约察觉到她们三人似乎认识。 从五岛的视线来看,在身后叫住我,用发夹夹住波浪卷头发,看似很强悍的是「小希」;另一个留着短发,看似有些爱困的则是「小空」。从身高来看,「小希」高于其他两人,但三人的年龄相仿。 ……不对,现在不是悠哉分析的时候。这次一定要离开现场。幸好五岛移动让我有路可逃,眼下悄悄离去才是上策吧。 「啊,喂!你想去哪里?」 「唔。」 我凭直觉随即付诸行动,却立刻被「小希」发现。无视对方的发言而快跑离开这个选项,对一个缺乏机动力的家里蹲而言,根本是心不余也力不足。 「不……不可以!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我听到制止声僵住后,「小希」随即狂奔靠近,双手紧握住我的手腕,展现出捉拿坏蛋的高超技巧。我……我搞不太懂,但她们似乎也豁出去了。 「请问,您想要做什么?」 我不小心用敬语问话,这也是不擅沟通所造成的弊病。 「这……这是我要说的吧!你居然敢玷污我们家的小润!」 「绝对没有!」 你是知道玷污的意思才这么说的吗?不管如何,现在的局势相当险峻。 「你以为警察会相信这种藉口吗?来,我们到派出所一趟吧!」 「这点请您高抬贵手……」 小学生要是真的跑去报警,我肯定是死路一条。神啊,我做了什么坏事吗?我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因为我的确给家人制造了许多麻烦。 「他是这么说的,小润。怎么办,要原谅他吗?」 「哇喵……我没有生气……」 「嗯嗯。只要他听我们的话,就原谅他吗?嗯——既然小润都这么说了,希美我也只好这样办罗。」 看来三人中最有行动力的是「小希」(从刚才的自称来看,她的本名叫希美吗),她在五岛的耳边呢喃,听完其回应后立刻大气一叹。五岛声细如蚊,听不清楚内容,但肯定不是希美说的那样。 这状况充满谜团,我只明白一件事。我已经被卷入某种阴谋中了——小学女童的阴谋。 呜呜,太没出息了。这种叫什么来着……美人计?不对,完全不像。但以大方向来说,的确有若干相似之处。 「就是这样,不想去警察局,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请……请问三位有何贵干……?」 这命令毫不讲理,可悲的是我却身处弱势。若不是特别难搞,最好还是完成她们的请求,息事宁人来得好。 「总之你先到我们家一趟。」 可惜,这请求相当难搞。 不行不行不行。跑去陌生小学女童的家,那本来清白的我不就无法主张自己是被冤枉的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要保住自己的清白,最好还是别答应。 「这有点……」 「你不要吗?」 「不好意思。」 「我会哭着跑到广场去,大喊『树林那边有怪人』喔。」 「对不起,不管是哪里,我都跟你去。」 走投无路了。我只能无力垂首,选择服从。 「小……小希……为什么要一直欺负hibikip……?」 我沉浸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心境中。这时,五岛在希美的身后胆怯地露出半个身体,眼角垂下露出困惑的表情。这孩子很胆小,但似乎没打算陷害我。 「我没有欺负他啊。要让人听话,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对方的把柄』,时代剧都是这样演的啊。别担心,我会让他答应我们,包在希美我身上。」 希美至今说话都很吓人,但她似乎是有目的才会这么拚命,并非故意找我麻烦寻乐子。 「呼啊。」 顺道一提,另一个叫「小空」的少女,短时间内不知打了几个哈欠。她一手拿着挂在脖子上的垂饰,睡眼惺忪地盯着我看。给人难以捉摸的印象,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气息。而且那垂饰也很新奇,是一个硬式歌德风的t字银饰,不像小学女童会配戴的物品。是跟家人借的吗? 我如此观察着,明明身处紧急状况却悠哉地认为「这三人组有点有趣」。为何这三个女孩会约我出来呢? 「那个,希……希美?」 我诚惶诚恐地叫了她的名字, 「咦,什……什么事?啊,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对,我叫希美,红叶谷希美。还有,这个一直在呼啊呼啊叫的是金城空。」 「呼啊呼啊。」 看似强悍的少女果真叫希美。而短发、皮肤白皙,三人中最矮小的女孩则叫金城空。 「还有这个爱哭鬼叫五岛润。我们都是小学五年级,住在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地方?」 啊,这么说来,刚才希美似乎要我去「她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住在同一个社区或公寓大楼吗? 「这……这个嘛……你来就知道了。好了,时间宝贵,我们走吧。」 希美挪开视线似乎在逃避话题,然后拉了我的手腕。这段期间,她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 嗯……没办法,就照她们说的做吧——我虽然是无辜的,但也不能被带到警局去,再给家人添麻烦。 况且要是强行逃走,我反而会在意——不,是相当在意她们的目的。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网路名称是hibikip,所以有个『响』字吗?」 「啊,那个,我的本名叫贯井响。所以叫我响就可以了。」 我在三人的领头下走在公园内,听到希美的问题老实回答。在现实世界用网路名称实在有点害臊,有机会报上姓名,让我松了口气。 不对,还不知道待会儿会有什么在等着我,现在放松还太早丁。 「哦——我知道了……阿响。你也可以直接叫希美我们的名字,我特别准许你。」 「呼啊。请多多指教,响哥。」 「响哥哥,我们做了这么任性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我像在确认,依序叫了三人的名字:希美、小空、五岛——不,是小润(只有她用姓氏称呼也太突兀了)。这气氛有些尴尬难为情。某种层面上,我现在被绑架了,但小润一直很胆怯,小空则睡意满满,希美看似比我更紧张,所以我不觉得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 「呜。」 能悠哉地想东想西,也只到松树林的出口为止。回到热闹的宽广草地,我顿时觉得众目睽睽,毛骨悚然。该如何是好,我很怕自己被当成可疑人物。 但我根本没做什么亏心事,举止应该更坦荡一些,免得遭致异样的眼光。 话说回来,我对小学生会这么小心翼翼,八成是因为每天都被亲妹妹狠骂的缘故吧。她和小润三人一样是小学五年级生。不对,会被骂都是因为我没出息,这也没办法。 「呼啊。往这里。」 先离开假日人潮众多的公园,至少能让心情放松些,所以我默默地跟着她们。现在在前方引路的出乎意料是小空。她依旧一脸睡意,或许是想早点回家休息吧。 「…………」 「…………」 嗯?该怎么说呢,小润和希美的脚步似乎越来越沉重,充满了犹豫。这是为什么呢,她们好像很怕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谜题越来越多了,但我抵达目的地立刻就明白,为何希美会说「她们家」了。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我们家。」 平安离开公园走了十分钟后,三人停住脚步的地方,是位于住宅区一角的老旧教会。 教会的门口有个手写看板,写着「儿童养护设施:小翅膀」。 儿童养护设施。换句话说,三人因为某种原因,在双亲不在的环境下一起成长长大。 「干……干嘛!你有意见吗?」 我伫立仰望教会屋顶,希美在一旁用颤抖的声音威吓。原来,或许这就是她们踌躇的理由。 「不,完全没有。我只是在想这间教会真漂亮,我都不知道附近原来有这样的建筑物呢。」 「……咦?」 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感想,希美却一脸意外地瞪大双眼。 她以为我会问「为何你们会住在这里」之类的吧。可是这不需要多问吧。没必要一开口就问这么隐私的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间老旧却富有风韵的教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响……响哥哥也……喜欢这里吗?」 小润代替惊讶的希美开口问。我感觉她至今提心吊胆的双眸,首次流露出某种期待之情。 「嗯,我第一眼就喜欢上它了,能住在这里很棒呢。」 「……真……真的吗?什……什么嘛,阿响,你还满有眼光的嘛……嘿嘿。」 我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三人顿时露出开朗的表情。她们似乎真的很高兴听见有人夸奖自己居住的地方。 因此,我又得知了一件事。 嗯,这三人住在这里,每天都很幸福快乐吧。 「呼啊。响哥,要进去吗,里面也可以参观喔。」 小空似乎等不及了,双手推着我的腰部。她不像一个会让情感溢于言表的孩子,但似乎和大家一样,都喜欢自己的住所。 儿童养护设施的教会,在此和乐度日的三名小学生。 她们找一个在网路上低调从事音乐活动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完全猜不透。但我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不觉得自己被卷入了麻烦中。 「来,进去吧。其实这里是神父以外的男性止步,不过特别允许你进去。」 或许是因为缺乏社会经验,我完全放松了警戒。这时希美开了门向我招招手。「神父」应该是她们的监护人吧。总之已经来了,至少听听她们想说什么。毕竟是我没确认对方来历就回信说要见面。 「那就打扰了。」 我拘谨地跟在她们后头。教会用地的深处,还有一栋平凡的二楼住宅,而我们进入的则是限前的教会。 「哇……」 我被引入教会后,自然地发出了感叹声。最多可容纳五十人的礼拜堂几乎毫无装饰,甚至略有陈旧感。不过因为清扫得相当彻底,感觉不到半点尘埃。从正面的彩色大玻璃洒落的夕阳,使静谧的光辉充满这挑高的空间。 这里感觉不错呢,有一种直接向心灵倾诉的美感。不亚于,抑或更胜教会外观。我靠近摆有陈旧风琴的圣坛,莫名有这种感觉。 「好了,差不多该跟阿响说了。小润,该怎么办?是都由希美我来说吗?」 「没……没关系,我努力看看。因为是我拜托大家的。」 「呼啊,润润一定可以。」 我委身于静谧之中,这时走在前方的三人突然站上数十公分高的讲台,转过身来。三人排成一列凝视我,搭配可爱容貌的样貌,有如投影在银幕上的异国电影。 不过这很明显是现实。小润大吸了一口气,准备说出为何会透过网路约我这个陌生人的理由。 「今……今天做了奇怪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那个,其实我们听了响哥哥的音乐,觉得非常喜欢,又得知响哥哥就住在附近,所以才会想要……拜托响哥哥一件事情。」 「…………」 我默默听着。不管内容如何,小润虽然战战兢兢,说话的表情却非常认真,让我不会想泼她冷水。 接着,我终于得知这三个孩子的目的。 「……我想办一个小型演唱会。我们三个人想要组乐团,在这里……在这个礼拜堂请观众入场,然后演奏响哥哥的曲子。」 这实在出人意表,超乎想像。 「小……小型演唱会?你们三个要组乐团?」 「对,阿响做的曲子还颇受欢迎的吧?所以我希望你助我们一臂之力。演唱会要怎么筹备才 会顺利成功,请你……你也一起动脑筋!那个啊,我们希望找一大群人来,越多越好。」 刹那间我说不出话来。我早有心理准备面对难题,然而这请求实在有点超乎想像啊…… 我的心情一半是松了口气,一半是不知所措。会松了口气是因为她们的要求不是恶作剧或坏事,也不会给周遭添麻烦。但如果断然拒绝和她们对立,我大概很难从此处全身而退吧。 话虽如此,也无法三两下就答应她们。 「……你们实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不过是上傅歌曲到影音网站,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演奏过。而且,应该不会有人跑来听我的曲子吧。」 我总觉得很抱歉,垂下头来。 「没……没有这种素!」 小润突然用至今从未有过的音量,大声否定我的话。或许是不习惯大喊吧,语尾还吃了一个大螺丝。 「我……我非常喜欢!响哥哥的曲子旋律好柔和,好像有人在摸我的头一样。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让人很心安。」 「谢……谢谢。」 小润的双眼相当真诚,一股无法雷喻的害臊窜递全身。 我当然很高兴。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夸奖我,所以我很高兴。要是心情一放松,我可能会不自觉地露出傻笑。 不过有个现实的问题,我的歌曲点阅率了不起才一万多,不是特别受欢迎,并非有名到符合小润三人的期待。 我大概是她们不得已的选择吧。她们找不到人能商量,在已知范围内唯一能联络到的人,偏偏只有我。 「不过,抱歉,实在没办法啊。要组乐团少不了乐器,要在这里办演唱会,也要有麦克风之类的音响设备吧。」 为了说服她们,我稍微换个角度,讲述困难点。环境面的问题,小学生应该也听得懂吧。 「呼啊。不要紧,我们有乐器啊。」 「咦……你们有?」 没想到小空居然自信满满地举手发言。你们有……有乐器?小型演唱会要怎么弄都还不清楚,就已经先准备好乐器了吗? 「没办法罗,为了让阿响知道我们是玩真的,就破例带你去看一下吧。来,往这边。」 「…………往……往这边?」 我还在替她们担心钱的问题,这时希美跳下楼梯又抓住我的手腕,往圣坛的方向走去。 「那我要打开罗。小空,别偷懒不出力啊!」 「呼啊。我尽力。」 我们来到圣坛后方的墙壁,圣人像的前方。此处乍看之下空无一物,是要打开什么呢? 「一、二、三……!」 「喔哇!」 我看着三人的动作,完全摸不着头绪。三人站在圣人像的右侧摆好姿势,抓好时机使劲往旁推。 接着,圣人像发出沉重的声响位移,脚下出现一个隐藏阶梯。 啊,惨了,这一幕让我有点兴奋了。 通往教会地下的秘密通道,就像是浪漫的结晶啊。隐藏的传说武具,或是魔术师的工房,这类的东西我都不讨厌。 「呼,今天一次就打开了耶,那我们走吧。」 我藏不住振奋的心情,也跟着小润三人往地下前进。内部有些昏暗,看来这里有拉电线,四处都挂着裸露的灯泡,所以路不会很难走。 走下寒冷的砖头路,眼前出现一扇厚重的铁门。是防音室用的那一种,门底垫高加强了密闭性。小孩子要打开它似乎很不容易,这里也是三人齐心才得以成功,话说,我怎么呆呆站着看,应该出手帮她们才对。 「请……请进!里面请。」 我回应小润的招呼走进门,来到一个十张榻榻米大的空间后,方才在脑中的反省瞬间抛至脑后。 「……伤脑筋……啊。」 藏在教会底下的东西远超乎我的期待,皆是令人垂涎三尺之物。至少对我而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微光下的红酒色的鼓组。制造商是在吉他界也赫赫有名的gretsch(注:芬达乐器公司旗下的乐器厂商,专门生产鼓组和电吉他)。鼓组虽然已经有些年纪,外形很难说是漂亮;但也因此展现出强烈的存在感,彷佛乐器本身正在述说历史。 「还有好多放大器……哇,是fender(芬达)的『真空管电吉他音箱』和『bassman』。还有marshall(注:英国公司,专门生产电吉他和贝斯的放大器)的『l959』……而且这些该不会都是初版,不是复刻版?」 我在光源不足下很难作判断,然而这些很明显别说是一两天,是花五年十年也凑不齐的珍品。 这里是怎么回事? 天堂吗? 「如……如何呢?还有麦克风,而且随时可以在这边练习……把这些都搬到上面,可以办小型演唱会吗?」 小润战战兢兢地问道。的确,混音器和麦克风这类简单的音响设备,看来也一应俱全。我只在家里录音所以不太清楚,不过有这么多稀有设备的练习室,全日本大概找不到几问吧。此处位于地下室,不会有噪音问题。而且空调齐全,湿度似乎透过某种方式在控管。如此完美的环境,玩音乐之人都会想带棉被到此定居吧。 「嗯……嗯。这样的话,设备就不用担……小润!那……那个乐器!」 「哇喵?怎……怎怎怎怎么了吗……?」 当我正要同意乐器无可挑剔时,才注意到小润很珍惜地抱在手上的「物品」。 琴身是浓厚的红黄渐层,宛如熟透的苹果。拾音器的遮罩是茶色。只有在极短的限定时期生产的款式,才有如此独一无二的配色。 1960年代前半制造的「fender duo-sonic」。 不是在杂志或网路上,我打从娘胎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的经典吉他。 「那个,响哥哥……?」 「抱……抱歉!没事!」 这可不行。一不小心就跪在小学生面前,在超近距离下盯着对方的下腹看。如果她是我妹妹,我大概会当场死亡吧…… 「什么?你喜欢那把吉他吗?」 「不是,该怎么说呢……我只是想说这把吉他超级稀……咦?」 听到希美略带吃惊的问话,我回过神站了起来,在转头回应的瞬间,这才惊觉希美手边也有一个超级稀有的道具。 「hofner 500/1……」 披头四的保罗·麦卡尼爱用的小提琴贝斯(注:violin bass。形状似小提琴而得其名。其中hofner 500/1是经典中的经典)。从至今的情况推测,这把非常有可能也是经典款。 「啊,你也喜欢这把吗?呵呵,它很可爱吧?」 「哇,这样高举很危险啊!」 希美看到我有兴趣似乎很高兴,像在拿球棒一样倒拿举起了乐器。我慌忙制止,但也私下佩服一个小学生居然有这么强的臂力。她拿着hofner,就表示她想负责贝斯吧。这么说来,希美的身材高挑,手脚修长,感觉非常适合。 而小润拿着吉他,用消去法来看—— 「呼——」 负责打鼓的是小空吗……别说负责了,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鼓组前,趴在小鼓上呼呼大睡。坦白讲,这三人中,小空演奏乐器的样子是我最难想像的。 啊,不过等一下。小空脖子上挂的饰品,该不会是t型调音鼓锁吧?嗯,肯定是。我几乎没接触过真的鼓,所以至今都没发现,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把调音鼓锁上头有相当细致的雕刻,或许也很有价值。 如此看来,三人想组团办小型演唱会,至少不是这一两天 的突发奇想。 「你们之前就在练习了吗?」 「当然,从今年元旦开始,大概已经组团半年了……好,好啊,就让你看看我们至今的成果。小润,可以吧?」 「哇喵……我……我会紧张。可……可是……好,我会加油。」 听到我的询问,希美和小润相互点头。为什么会有这种地下室,还有一堆稀奇到难以置信的乐器?为什么会想组团办小型演唱会?我脑中有数不尽的疑问。 不过,三人准备乐器和麦克风的雀跃模样,让我看傻了眼忘记追问。在这不可思议的空间中,三名小学女童究竟会演奏出何种音乐呢?我心中早已充满了期待。 「嗯,嗯!我准备好了。小空,起床啦!」 「呼啊。」 我错失问话时机,呆站在原地时,小空在希美的叫喊下蓦地抬起头来。接着,整间地下室被寂静笼罩,只剩下放大器的杂音。 「那……那我们开……开始了。我们的演奏还很糟糕,完全不会弹响哥哥的曲子……不过如果我们还有希望的话,请你务必指导我们。」 「啊,那个……」 惨了,结果事到如今,我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拒绝话。 啊啊,可是该怎么办……我又很想听这三人的演奏。 当我还在犹豫时,三人用眼神交流,分别握紧了琴颈和鼓棒。 接着,「当、当、当、当」——小鼓打出四节奏,演奏开始了。 「啊……」 judy and mary的。他们是已经解散的日本摇滚乐团,这首歌是初期的名曲,我也很喜欢,现在偶尔还会听一下。 三人重新编曲删减了许多部分。我这么说可能太冒昧了,但以技术来说,她们的演奏绝对不算高明。 不过,该怎么说呢。 这还……颇有搞头的呢。 担任主唱的,竟然是最怯生生的小润。即使用了麦克风,她的声音还是一样小,整体的平衡说不上是好。不过她卖力拨弄六条琴弦并担当主唱的专注模样,穿破了耳膜直达我体内。还有,她的声音真的很动听。晈字虽然不太正确,却反而加了分,且高音柔和会让人想一直听下去。感觉她很有潜力,只要稍微提高音量,唱功会更上好几层楼。 希美的贝斯不太成熟但充满能量。富含领导力的低音,与其说是乐团的梁柱,不如说有一种能牵引同伴的力量。而希美本人拿起贝斯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演奏前的活泼不知收到了哪儿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表情紧迫地盯着指板。这模样带有一种娇憨,反而充满魅力。 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时间点技巧最好的大概是小空。她的表情依旧一脸睡意,但敲出的节奏准确如音序器。有时虽然力道不足,技巧和长相之间的反差却已经令我目瞪口呆。 啊啊——或许,我是说或许…… 如果世人知道,这边有三名稚气未脱的小学生,组了一个乐团,全心全力在演奏。 ……应该会有不少人跑过来看吧。我不自觉如此心想。 当然「开拓知名度」的过程是最艰辛的。不过,一开始我以为这些孩子的愿望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却觉得,她们或许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 只要有人用适当的方法引导她们。 网路上传和现场演唱的形式不同,但我透过经验,不由得从三人身上感受到某种可能性。 「……如……如何呢?」 我还在陶醉时,音乐停止了。三人结束演唱,分别露出不同的表情盯着我。小润看来很不安,希美刚强的表情下带有消不掉的不安,小空还是一脸爱睡的模样。 「嗯……我觉得,很棒。」 我还不善于沟通,无法说出「没什么感觉」之类的话,来当作未来可以拒绝她们的藉口。 不,说更简单一点,或许只是我不想撒那种谎。 「真……真的吗?太……太好了……很高兴响哥哥……hibikip会喜欢。」 「……哼哼,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啦……嘿嘿。」 「呼啊。那你要帮我们吗?大概五月底正式上场。」 然而如此正面的回应,反而让三人的期待高涨。话说,现在小空似乎又说了一个不得了的要求。五月底,那不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吗?我更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下糟糕,差不多该向她们坦白我力不从心。 「等……等一下!你们的演奏的确很棒,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招揽观众,帮不上忙的。」 「好了啦,你别这么谦虚了。阿响的曲子在影音网站上有许多人点阅吧?要让这间教会挤满人,根本是小事一桩吧。椅子也才三十张不到。」 希美对我的话感到意外,半眯着眼挥手表示——原来是这样才会引发误解吗?网路上的点阅率有一百次,跟在现实生活中找十个观众,后者的难度可是远远高于前者。这种真理该如何传达给小学生知道呢?况且我再次重申,我是影音网站的歌曲制作人没错,但不是特别有名气啊。名不副实的吹捧,反而会让我羞愧。 「不是,该怎么说……网路和真正的乐团演唱会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算我求你们,你们应该去找比我更能帮得上忙的人啊。」 「找得到就不会这么累了。神父也说工作太忙,没办法帮我们。」 「神父?」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如果他是这间设施的监护人,那三人使用的乐器和这间练习室,应该和他有很深厚的关系。 「他是希美我们的……爸……爸爸。这个贝斯和放大器之类的东西,都是神父的收藏品。」 看来跟我想得一样。他能收集这么多的器材,还在地下盖练习室,肯定有许多乐团和小型演唱会的经验。不过仔细想想,要是能拜托身边的熟人,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为什么,你们会想在这边办小型演唱会?」 我终于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问了一个一直很在意的问题。我很清楚就算知道答案,八成也无法作为拒绝她们的理由,但实在无法再憋着不问了。 「那个,嗯……」 瞬间,三人互相便了眼色。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三人流露出一种寂寥感。 「我……我们想制造……回忆……」 终于,小润回答了。她露出羞答答的微笑,脸上已经看不见忧郁。原来刚刚是我误会了吗? 先不说这个,想制造回忆……理由真有这么单纯?明明只是一个开必就好的企画,感觉三人却很拚命。但以我的立场,也不好问东问西。 「响哥,拜托,帮帮我们吧。」 当我一时语塞,小空突然离开鼓组,往我的腰一抱,用清澈的双眸仰望我——唔,多么难以拒绝的感觉啊。 「……如果你愿意答应的话,可以让你摸一下喔。」 「咦?」 希美追加了一句会吓死人的话。摸……摸一下……?摸希美吗?这种杀千刀的愿望,我可是想都没想过喔! 「就是我的贝斯啊。你想弹的话,我可以让你弹喔。你很喜欢这把贝斯吧?」 「啊……」 原来是指摸乐器。我产生了一个必须切腹谢罪的天大误会。 但是这个诱惑的确很有效,我顿时感到心动。进入这间练习室后的举动,似乎已经暴露出我对三人的乐器相当感兴趣。这也是合情合理。 「我……也是……可以让响哥哥随意乱摸。」 「呼啊。你想敲吗?要敲吗?可以啊,来敲吧。」 小润和小空也接连用纯真的眼神,全神贯 往上望着我。 可以让我摸吗,真正的经典乐器。 不,不行。我的内心剧烈动摇了。 「……………………请让我考虑一下。明天再正式答覆你们。」 现在种种的讯息交杂,我的大脑无法编织出适当的言语。这般打马虎眼,已经让我用尽了浑身解数。 ? 「我完全输给了物欲啊……」 一股自我厌恶油然而生。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三人成功脱身。离开教会的瞬间,不禁大叹一口气。假如到头来都要拒绝,那我根本不应该用缓兵之计。 话说回来,我的确被吸引了。小润三人的乐团,说实话我觉得非常有趣。三名小学女童抱着经典乐器努力练习。这不可思议又带点神秘的画面,要当作从没看过实在可惜。 不过,我这是站在观众的角度在思考啊。单纯感兴趣和设法帮助她们,这两件事必须分开来思考才对…… 「——贯井?」 「咦?」 我踏出教会用地的大门,停住脚步不小心陷入沉思,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你是贯井……响吧?我们之前读同一所国中。」 我抬头一看,两公尺外有一名女子手擦腰,任凭亮色的双马尾随风飘动,满脸讶异地看着我。 「你是………………啊……鸟海同学?鸟海……樱花同学?」 我稍微停格了一下,所幸能回想起来。 没错,鸟海樱花。国中一年级——我勉强还能去学校时,转学到我班上的女生。好险有想起来,差点就要失礼地反问对方是哪位。 「你忘记我了吗?」 「没……没有啊!那是……刚才逆光看不清楚你的脸。」 「啊,是喔,其实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啦。」 急中生智想出的解释顺利过关,途中异常地顿了一下,她似乎也不在意。顺带一提,逆光的夕阳是真的很刺眼。背对阳光的鸟海同学,在端正五官和优美身材的相乘下,就像模特儿一样美丽有型。 话说回来,鸟海同学还真厉害,居然会认出我来。我们明明没讲过半句话。 ……或许是因为我在班上小有名气吧……在负面的意思上。 「那个,鸟海同学……」 「樱花。」 「啊?」 「不准叫我的姓,总觉得听起来不太习惯。」 「是,是喔……」 今天到底是怎么样。我好像被迫要把积欠好几年的「社交债」一次缴清似的。 「话说,先问问题的是我才对。贯井,你在这里做什么?」 「咦?没有,那个……」 看到我一脸畏缩,鸟……樱花同学走了过来,贴身揽住我的手。她身材高挑,睫毛修长,肌肤白皙透明。以生物来说,那过于完美无缺的外表,让我本能性地感到胆怯。 对了,要说有名,鸟海同学才是真的有名,而且是正面的意思。人美又擅长运动,总是正气凛然,制服乱得也很有型,是大家憧憬的对象…… 听说她每天放学都会独自去闹区,所以一些尖酸刻簿的人会用「破抹布」或「婊子」之类的恶毒词汇来中伤她。然而樱花同学根本不在乎那些批评,总是班上大多数人羡慕且向往的对象。 「怎么?是不能对别人说的事?」 「唔,也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刚好路过……这里。」 樱花同学说完,瞄了我身后——刚才待的教会……她该不会早就看到我从这里出来了吧? 「嗯,怎么样都没差啦。先这样,再见。」 既然如此,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呢——我才犹豫不到几秒,樱花同学似乎就对我没兴趣了。「怎么样都没差」,这是当然。我感到松了口气又有点心酸。 「嗯,嗯……再见。」 总之不能再让她起疑了。樱花同学佣懒地向我挥手告别,我也依样画葫芦,生硬地挥手回应,接着快步离开现场。 「对了,贯井。」 「有……有?」 我最后一项任务,在樱花同学的呼叫下被迫中断。什……什么事?我犯了什么错误没注意到吗? 「高中……你不来上课吗?」 「咦?」 「你好像不知道。我和你同班,上了高中也一样。」 「………………啊!」 听到这惊人的事实,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迟钝,居然都没发现樱花同学穿的制服就是我报考的高中。就算我都没去上课,这也未免太迟钝了吧。她的裙子和国中一样弄得特别短,但整体味道和我脑中残留的样本有微妙差异,而我却没察觉到。 这样啊,樱花同学上了高中也和我同班吗。所以刚才看到我,才会马上想起我的名字。 「既然好不容易才考上,就来上课吧?你已经没事了吧,而且那里几乎没有同一所国中的人。」 「…………嗯,是这样没错啦……」 我支支吾吾,避开视线。 已经没事了——樱花同学说得对。我或许可以开始新的人际关系,不被过去的自己给束缚。我就是想这样,才会刻意选择离家较远的学校。 倒头来,我还是浪费了这个机会。实在太没出息了。 「我也览得自己应该要去,可是……」 「可是?」 「…………」 「……啊,抱歉,我问太多了。没事了,你走吧。」 看到我又沉默了下来,樱花同学冷淡地中断对话。 「……唔,那个……我才抱歉……那再见。」 就算继续聊下去,也只会给樱花同学添麻烦。我有此感觉,所以顺着她的话踏上了归途。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几分钟,一路上不停叹气。才出门几小时,大腿就沉重如铅块。 我到底有多么缺乏运动啊?如此散漫,惭愧至极。 「不过,樱花同学比我想像得还要好聊天呢。」 先不管内容,过去班上的偶像会跟我聊这么多,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吧。 话说回来,樱花同学为何国定假日还穿着制服呢。我走路的同时做了许多推测,想要忘掉疲劳。不过我慢了半拍才注意到,想再多也无法确认正确答案,这才放弃了思考。 「总觉得快累死了。」 一进家门,我差点就瘫坐在玄关处。对我来说,今天实在遇见太多人了…… 我本来想钻入被窝休息,但可能是精神太亢奋,身体很疲劳却毫无睡意。这种时候,洗个澡放松一下或许是个好选择。 「呼——」 我下定决心立刻放水,沉入夕阳色的浴缸中。天还没暗就泡澡,光是这样就让我觉得好像在旅行似的。这单纯是因为我的生活方式和出远门搭不上边吧。!喀啦。 「嗯?」 当我放空大脑,舒缓全身时,好像有人进到脱衣间。父母是研究人员常不在家,不可能在这种时间回来,所以该人物必然是—— 「咦?水已经放好了……喂,你在干嘛啊,哥哥?」 半身探入浴室内的,是我的亲妹妹贯井胡桃。 「嗨,嗨。抱歉,我想放松一下……」 「想放松?你没去学校,整天都在放松吧?」 妹妹满脸不服气,目光锐利地瞪着我。我无言以对。 她拿下总是戴着的心爱发圈,用发夹夹起了长发,看来她想立刻就享受热水澡,想不到却有人捷足先登。我完全可以体会这种不悦的心情。 「…………」 胡桃一语不发,关上浴室的玻璃门。伤脑筋啊,该怎么讨她开心呢…… 「真是的,一个大男生傍晚就泡澡,这太奇怪了。你在想什么啊?」 意料之外的失态让我不知所措,突然胡桃又折了回来。 ——而且还是全裸。 「…………那个,你要进来洗吗?」 「干……干嘛?我可不会让你说不喔!何况我都是在这个时间洗澡!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乱用浴室,是哥哥你不对!」 胡桃不容分说走进浴室,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噘着小嘴,背对我跳入浴缸。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晚上才洗澡。」 「晚上当然也会洗吧,女生是很爱干净的。」 我慌忙打开双脚,确保胡桃能有多一点的空间,同时不停道歉。但我还是感到有些困惑,当然我不是在抱怨,只是单纯意外胡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混浴。 「啊——真是的,好挤啊。」 「对不起……」 胡桃夹杂叹气,把我当成椅子靠了过来。她还没洗头,头发却有一股水果的芳香。 嗯,上次这样和妹妹肌肤之亲,是多久以前的事呢?本来以为她很讨厌我,不过既然愿意跟我一起泡澡,就表示没那么讨厌吧。不对,可是她的语气很不高兴,单纯只是我想太多吗?兄妹一起洗澡,或许在其他家庭很稀松平常,而且胡桃也才小学五年级,还是幼儿体型。 「呼——从外面玩回来再泡个澡,真的好舒服。啊,对了,又有人在信箱放讲义喔。哥哥高中的讲义。」 「咦,真的吗?大概是在我出门的时候放的吧。也该跟对方说声谢谢了。」 「你今天有出门吗?去平常那问便利商店?在这个时间去,还真稀奇啊。」 「嗯,嗯……就是这样。」 胡桃身体后仰成弓形,挺起尚未发育的胸部注视我的脸。我大大往后躺,躲避胡桃的追问,内心充满愧疚。那些讲义是班导师的指示吗?还是某位善良人士的好意呢?有个人从四月开学后,就定期送学校的资料给一次也没到校的我。方才和樱花同学的对话也有提到,我就读的高中离这里相当远。 「对方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地址呢?」 「这个嘛,因为有正当理由,只要问一下老师就会告知了吧?」 「你又说得好像跟自己无关一样。」 妹妹傻眼地回应。真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刚才失言了。唔,我要向这位陌生人郑重致歉。 「……我说哥哥,你好不容易才考上,差不多该去学校了吧?已经五月了呢,黄金周了喔。」 胡桃继续追击,施放叹气攻击。 「真是惭愧……」 这么说来,胡桃今天好像也是在外面玩。她很少带朋友回家,搞不好是因为白己哥哥是家里蹲,害她不好约朋友来吧。 我真糟糕。除此之外,还给家人添了不少麻烦。 ……嗯,今天的相遇,或许是神明给我的机会吧。 我再次思考起小润三人的事情。 三人是小学生,在某种层面上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虽然我老是挨妹妹的骂,但也是因为她,我最常也最容易说上话的年龄层就是小学生, 而且觉得她们三人的乐团很有魅力,这点也是事实。 我确实有不纯的动机,毕竟她们都说我可以摸了,错过这次机会岂不可惜。那可是真正的经典乐器啊。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也是一种缘分,能帮的地方就尽量帮……吧。帮忙实现小润三人的心愿。 我就试看看吧。回归社会,紧握小学生的手。 「呀啊?你……你做什么啊,变态!」 「唔啊,抱歉!我在想事情,一不小心就……!」 糟糕,我无法让浮现的决心停留在心中,下意识紧握了妹妹大腿根部…… 「笨蛋!色狼!变态!妹……妹控!」 「对不起,对不起!」 胡桃不停用后脑杓撞我的胸口,我则是拚命道歉。我有点在意她是在哪里学到「妹控」这个词的?不过我没有立场质问她,就先当作没听到吧。 「唔——下次再这样乱摸,我就不跟你一起洗澡了喔!」 「不会,绝对不会再摸了。」 说到底,我没有拜托你跟我一起洗澡啊……不对,这句话也不该说出口。 总之,我暗自鼓起了回归社会的干劲。方才又不慎造成胡桃的困扰,也是我下定决心的理由之一。 ……好,走吧。趁决心动摇之前,快去找她们三人吧。 幸好现在是黄金周,小学一定也是放假。就照约定,明天再去那间教会吧。 passage2 红叶谷希美 [生日]10/21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爱用乐器] hofner 500/1 「咦,哥哥要出门吗?」 隔天,双亲的研究计划似乎进入佳境,休不了黄金周连假,照样要上班。他们出门后隔了一会儿,我也到玄关准备出门。这时,刚睡醒的妹妹从二楼走了下来,手上还抱着充当抱枕的大玩偶。 「对,对啊。我出去一下。」 「明明平常都像傻瓜一样超早就出门,今天是吹什么风啊?你昨天也是这个时候出门的吧?」 胡桃勒着玩偶的脖子,皱起眉头说。伤脑筋啊,她觉得我很不对劲。本来超级居家的愚兄突然主动出门,会被怀疑也很合理。 「也……也没什么事啦。先这样,我不会太晚回来!」 「啊,等一——」 不管如何,现在的状况很难说明,况且胡桃也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吧。这边就敷衍一下然后出门吧。 「呼——」 我套上帆布鞋,关上门绑好鞋带后一个叹气。抱歉了,妹妹。这也是哥哥为了回归社会,必须通过的狭窄险路。 「那就出发吧。」 在刺眼的太阳下,我鼓起干劲。接着迈出肌力不足的虚弱双脚,踏上昨天的道路。 「等一下~!」 走不到十几公尺,后面突然传来叫唤声。转头一看,胡桃穿着粉红色睡衣冲到马路上。 「什……什么事?」 「还说什么事!好不容易才放黄金周连假耶!哥哥是『大本蛋』!你去了就不要回来了——————!」 大本蛋……? 啊,「大笨蛋」吗? 先不管是什么蛋,恳不到胡桃不只是怀疑我,还会跑到屋外责怪我。「好不容易才放黄金周连假」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原本打算跟我一起玩? 「哈哈哈,不会吧。」 这个推理要是被胡桃知道,她肯定会生气。我抹除这个想法,低头苦笑。 「呸!」 妹妹吐舌头表示不想再理会,接着耸耸肩走回家里。放着不管,她可能会气一阵子吧。回家前买个零食向她赔罪好了。 或许胡桃是特例也不一定。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学女童多少有些纤细吧。 待会儿到了教会可要小心,别重复同样的疏忽了。 我如此告诉自己,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顺利抵达昨天那间教会。以我的脚力只要花这点时间,可见这里离我家相当近。正因如此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居然会藉由遍及全世界的网路相遇。 「嗯……该怎么进去呢……啊。」 我发动熟练的怕生技能,在门前停了下来。不经意抬头一看,恰好在教会旁边的建筑物阳台上,看见正在晾衣服的小润。她拚命伸直小小的身体,想把衬衫挂在衣架上的模样,相当可爱又值得赞许。 该怎么让她注意到我呢。我没有勇气大喊,只好带着热情的视线向她挥手。 喔喔,她往这里看了。 ……她突然躲到阳台栏杆的后而,不过身影从栏杆缝隙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了。 我不死心地继续挥手。啊,她怯生生地起身,想要偷看我这里。这如小动物般可爱的反应,感觉好疗愈啊。 小润的脸从栏杆上露出的瞬间,我们再次四目相对。 「——!」 她一脸惊讶地逃进丁室内。这让我有点受伤。 「……哇……哇喵!那……那个……」 「啊,你……你好。」 想不到过了一会儿,小润突然出现在玄关,小跑步到外面的大门来。看来她刚才不是被我吓跑,我稍微松了口气。 「你……你好……响哥哥。」 「嗯,嗯。你好。」 我们隔着大门对望了一阵子。不对,不能这样对看,应该确实告知来意才对。 「那个……我想正式答覆昨天的事情。你今天跟别人有约吗?」 「我……我不要紧的。」 小润点头如捣蒜,替我开了门。呼,暂时突破第一关了。 「……谢谢……你。又来我……我们这里。」 小润一脸腼腆,缓缓伸出双手。嗯,这是……要握手? 我看到她的动作如此判断,也跟着伸出右手。 「我很……高兴。」 突然,小润将我的手紧紧抱住,露出怯生生的微笑。她虽然怕生,但其实很爱撒娇吧。 「那么,我就打扰了。」 「好……好的,大家都还在家里,响哥哥也一起来吧。」 我一点都不讨厌小润贴得这么近,所以我们就这样贴身而行。昨天感觉到的距离感,似乎缩小了许多,我的胸口有一股小小的澎湃。这就是与人亲近的喜悦吗?太感谢了。如果是和小学生,我还是有办法建立起人际关系的。我心情高涨之余,如此心想。 「打扰了。」 我跟着小润走入昨天没造访的建筑物。此处应该是三人居住之地,跟外观一样,是一栋极为普通的住家。 「啊,是阿响。」 「呼啊。欢迎光临,响哥。」 可以脱鞋上去吗——我在玄关犹豫的瞬间,希美和小空打开左边的门现身。 「啊,嗨,你们好。」 「哼哼,你没逃走又来了。既然这样,当然会有一个好答覆……是吧?」 希美双手抱胸,表情抱着期待和些许不安。看来这三个孩子也和我一样紧张。年长的我不应该害怕,要清楚表达我的决定才是。 「那个……嗯。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既然你们都特地拜托我,而旦我们又住得这么近,这也是某种缘分。我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来帮你们吧。」 「赞。」 我说完,小空随即挺胸,双手比赞。这孩子有时会做出相当有趣的举动呢。 「哇喵……我非常……高兴。嘿嘿……太好了,小希、小空。」 「哼……哼,那是当然的啊。能帮上我们的忙,可说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耶…………总之,那个……嗯,谢谢。」 小润和希美同时展颜而笑。 我不太会表达,但这让我感到很温暖。我光是人在这里,就能让她们如此高兴。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相遇,我深切地庆幸自己没坚持和她们断绝往来。 「那……那么,我可能帮不上忙,不过接下来请多多指教了。小润、希美、小空。」 「……我说,你差不多别那样叫我们了(注:在此之前,主角称呼三人都有加「さん」好表达礼貌。译文顺应中文的习惯处理,省略了句尾称呼)。」 「咦?」 我再次鞠躬打招呼,希美突然用抗议的语气说。 「你叫得这么客气,让我有点不自在。直接叫名字就好了。我叫响你也是直接叫阿……阿响啊。」 希美连唤了我的名字像是在示范,但脸颊却红如苹果。 从希美对小润的举止来看,她相当会照顾人。或许她想早点和我打成一片,所以才会主动拉近距离。其他两人似乎也无异议,那应该恭敬不如从命吧。 好,好吧。虽然我有点……不是,是相当紧张。 「我知道了。那我再来一次。请多多指教,小润、希美、小空。」 「哇,哇喵……好的……响……哥哥。请……请你多多……指教。」 「呼啊。直接叫我空也可以,不过叫小空也没差,看你喜欢哪个。」 我用颤抖的声音依序叫了三人的名字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那,那就这样吧。好了,马上开始行动!我们去教会吧。」 或许是按耐不住气氛,希美快口说完,穿好鞋子跳下玄关,率先冲到户外。 「我……我们也走吧。」 「了解,先从练曲子开始。」 我和小润相互点头,也开始移动。我的紧张稍微舒……不对,现在我感觉好像大功告成一样,不过实际上才刚要开始呢。 ——帮助三名小学女童组乐团,成功在教会举行小型演唱会。 面对这个挑战,我毫无经验也完全不适任。可是我已经答应要帮忙,至少要认真动头脑,一起思考能帮上什么忙。 「那个,好。这首曲子的和弦是这种感觉,先单纯合一下低音指法扫弦和根音吧。鼓打八节拍,第一拍和第三拍带大鼓……嗯,就是这样。」 「低音指法,就是低音和弦对吧?那我应该……没问题……」 「什么啊,贝斯暂时只弹两个音就好了吗?轻松简单。」 「呼啊。『咚踏咚,咚踏咚』的感觉吗?知道了。」 我再次来到教会地下室。在这间令人感到兴奋难语,有如藏身处的练习室中,我向三个孩子分解自己写的曲子。 总觉得有些害臊,有些难为情。这是至今不曾有过的体验,感觉好奇妙。 三人把我递上的b4纸放在乐谱架上,接着弹奏出中速度的节奏。第一首我选了最近刚上传的〈柳丁色房间〉。曲名很随性。自己说也很奇怪,不过我做的曲子都很简单(难的我也不会)。例如这首歌只要改编一下,很容易就能边弹边唱。 「…………」 我靠在墙上,听了三人的演奏片刻。 ——或许这样表达她们很陈腐,但她们就像钻石原石吧。 这个乐团果然有吸引人的地方。三人在技术上已经有某种程度的基础。而且,昨天我可能失去平常心所以没注意到,乐器不光是外形好,音色也很卓越。把曲子改得朴素一点,便能听见这种纯净美音,或许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我浅薄地认为,这或许行得通。先不说我的曲子是否值得演奏,她们大概会让不少初闻者眼睛一亮吧。 「~?」 我想东想西之际,四分钟左右的演奏结束了。小润三人彼此互看,接着战战兢兢地朝我望了过来。 「嗯,自己写的歌要说感想还满难的,不过你们弹得很好,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奏。那个……我很感动。」 「哇喵……嘿,嘿嘿,被响哥哥夸奖了。」 我压抑害臊将心得老实说完。小润喜上层梢,紧紧抱住吉他。小空再度比了一个赞。装得一本正经的希美嘴角也微微上扬,看来喜形于色。 三人的反应都很可爱,连我也感到内心一片温暖。嗯,这和胡桃相比又是另一种感觉。从她们身上,我窥视到一种「这才是小学生」的魅力。但不是我在偏袒自家人,我妹妹也很漂亮,而且也是个乖孩子。 「哎呀,我早就知道我们的演奏很棒了!不过,你这么老实地夸奖我们,值得嘉奖。来,收下吧。」 说完,希美从白衬衫的胸前口袋抽出一张「好棒贴纸」递给我。哇。好怀念啊,就收下吧。 「谢谢,我会努力多收集的。」 「这个心态很好。哎呀,那个,该怎么说呢,我觉得阿响的曲子也不差啦。虽然我不太懂歌词是什么意思。」 「……唔!」 「小,小希……太没礼貌了。」 「啊哈哈……不会不会。」 小润慌忙告诫。想不到希美这番话,会在我心中造成一阵钝痛。 我会受伤不是因为她听不懂。她这么说,反而让我感到些许释怀。 歌词只是——散文的堆砌。 这正是我变成家里蹲最直接的原因。被人从正面评价时,我立刻就会绷紧神经起来。 我会变成家里蹲不是因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原因其实很简单。 我还在上小学时,有一堂国语课要写散文诗。 当时我发表的诗太过装模作样,令人难为情。 级任老师对我赞誉有加,但班上同学则是极尽嘲讽之能。 之后,我的外号就成了「假文青」,一有事就拿我来瞎起哄。上了国中也一样,同一间小学毕业的同班同学,到处散布散文诗的影印本,最后我依旧成了被调侃的对象。 当我察觉时已经有了改变。开始害怕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感受,最后甚至害怕在同年龄层聚集的地方,展现自然的自己。 结果惭愧地,我变得不敢去上学了。 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振作,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这份心情尚未枯萎。 所以才会利用网路,匿名上传歌曲……上传歌词,这算是一种心灵复健,更正确来说是为了要求自己往前进。 所幸我曲子的歌词没有遭受到我最害怕的结里——恶心、做作这类的恶评。 不过也没人夸奖。 现在我重新领悟到,这点理所当然。 看不太懂……吗。我想也是……因为歌词没有内容啊。 在纯洁的小学女孩眼中会这样,是因为我的歌词极力扼杀自我,采用人畜无害的词汇。刻意不赋予实际意思,不引人瞩目……是在恐惧下编织而成的产物,这点她们三人应该感受到了吧。 「你……你怎么了,阿响……生气了?」 「咦,没有没有没有!不是的!那个……没啦,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写出更好的歌词就好了。」 「什……什么啊,那就好。」 或许是我眉头紧锁的缘故,希美有些不安地看着我。我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慌忙掩饰。呜,这可不行啊,突然进入自己的世界在烦恼。这又再度暴露我「对人技能」的不足。 「那……那个……」 「嗯?」 我暗自反省时,小润在胸前紧握双手,低头叫我。 「我……我……很喜欢。不光是曲子,响哥哥的……歌词我也很喜欢。虽然有点难懂,不过我觉得相当温柔,在碰面之前我就觉得……响哥哥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润。」 「哈唔。对……对不起,我很……奇怪吧。」 「咦,不会!那个,没什么好道歉……谢谢你,小润。」 我现在的心情,该怎么用言语来诠释呢? 我也知道自己的歌词很敷衍,所以无法由衷感到高兴。就算如此,若小润能感受到,并喜欢上歌词中非刻意流露出的某种情绪,我不可能会觉得厌恶。 真教人不耐烦啊。想要高兴,却因为一些理由无法高兴。 「……啊哈哈。」 「嘿,嘿嘿。」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跟小润对看微笑了片刻。 「……唔——好了,小润,练习练习!阿响也是,快点继续教我们吧!」 打断我们的是希美,她用贝斯琴颈戳了我的侧腹几下。这不会痛,但我怕伤到乐器,身体还是扭了一下。 「抱,抱歉抱歉。好,那我们再合一次。大家的演奏技巧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再练一下,应该可以稍微增加音节的数量。」 「咦,会变难吗……?没,没关系啊,这不正如我所愿吗!小空,起床了。我们要再弹一次!」 「……呼喵。」 小空不知何时伏趴在小鼓上,在希美的激励下才坐起了身子,脸颊上还清楚残留鼓框的痕迹,实在可爱。 「那我开始了。」 不过,小空一握起鼓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敲出的节奏很俐落,毫不拖泥带水呢。她擅长维持自己的步调,以这点看来,她或许有相当的才能。 「嗯,多亏小空的稳定感,整体音色很有条理。真是越听越羡慕啊,现场演奏的鼓。」 我第二次听三人演奏,已经相当有感觉。我平常全靠节奏机器,所以希美和小空之间出现细微偏移,也让我感到魅力无比。或许应该说,这是一种可感受到人类气息的律动感吧。 果然,技巧上的问题可以克服。当然正式上场和练习是完全不同,我能够想到许多不安的要素。只是我看不见有什么天大阻碍,能妨碍我继续改编这首曲子。 因此眼下应该伤脑筋的是更基本的问题。 这间座落在闲静住宅区的教会,跟展演空间八竿子打不着边。演奏的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学生乐团,该怎么做才能招揽观众呢……? 三人重复演奏了几回,已经几乎不用看谱,再来只需要提高完成度了吧。 「嗯,又比刚才更好了!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 「我赞成~一直弹贝斯,左手手指好痛喔。阿响阿响,帮我按摩。」 我照吩咐,蹲下来按摩希美伸出的手掌。她是三人中最高挑的,但理所当然手还是小学生的手啊。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因摩擦而发红,我感到有些不舍。 「唔哇,出乎意料还满舒服的耶。阿响技巧不错呢。」 「真的?那就好。」 「啊,再往下面一点。嗯,那边那边……嗯——」 希芙享受穴道刺激,满足地眯起双眼。 「哇喵,真羡慕小希……」 「待会儿我也帮小润按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可……可以吗?好……好高兴……嘿嘿。」 小润虽然有些惶恐,仍腼腆一笑。 「呼啊。那我来按摩响哥的肩膀。」 「啊哈哈,谢谢小空。不过我的肩膀没有很酸………………喔,喔喔喔喔?」 小空不疾不徐地绕到我身后,用鼓棒按摩我的肩膀(这相当舒服啊)。 三面围绕着小学女孩,我有如身在花园之中。 ……不对,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话说,我想趁休息的时候想一些方法。」 「方法?什么方法?」 希美愣了一下,歪头不解。从表情来看,她似乎完全没有底。 「就是该怎么招揽观众……之类的。光是会演奏还不够,如果没人知道这里有演唱会,就不会有人过来了吧。」 「什么啊,这种小事情。我已经有方法了,不用担心啦。」 「咦,真的吗?」 希美挺起胸膛,充满自信地说完,小润也点头回应。接着小润跑到放大器旁,伸手拿了放在上头的公事包。里头大概放了什么招揽观众的秘计吧。我认为最困难的问题如果已经解决,那演唱会的成功是指日可待。 「那……那个,我们昨天三个人,写了……这个。」 小润怯生生地拿给我看的,是一个手工感十足的传单。上头写着演唱会的时间日期(真的是定在五月底)、地点,以及三人的姓名和负责的乐器。内容很简单,且四处绘有不同笔触的动物插画,相当可爱。 「原来如此,你们要在学校发这个吗?」 的确,这是一个单纯却最有效的方法。演唱会好像也没打算收费,所以请朋友来当观众也无妨。 我如此心想,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现场气氛为之一变。 「我……我们才不会在学校发呢!」 「咦?」 「……呼啊。我们决定在车站前面发。」 「因为在学……学校……那个,会很丢脸。」 希美一脸慌乱,好像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小润缩起身子,视线砥垂。小空依旧面无表情,但似乎在担心两人。 「可是与其在车站前发给不认识的人,不如约班上同学来听比较容易吧?」 「吵……吵死了!阿响是来帮忙的,不需要想些有的没的!照我们说的做就好了!」 希美至今从未如此怒气冲冲。她甩开了我按摩的手,连摇了几次头。 这让人放不下心。不过,她们都这么说了也没办法。这是三人主导的演唱会,我如果连准备的方式都要干涉,那就真如希美所言管太多了。 ……而且说到底…… 我根本没资格在三人面前说出「学校」这个字。 ——我现在是个家里蹲,没去学校。 从各种理由看来,我不得不放弃「继续坚持己见」这个选项。 「我知道了,抱歉。招揽观众的方法,就由你们决定吧。」 「没……没错,这样就好。」 「不过光靠发传单,很难吸引路人的注意吧?宣传演唱会的事情当然很重要,不过光是这样的资讯量不太够,好像没办法传达出大家的魅力。」 我改用现实的角度表达意见,希美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入烦恼。 「魅力……可……可爱就是魅力?」 接着她有如得到天启,猛然伸手指着自己这么说。我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过,希美的主张确实切中要点。发传单时,只要大大宣传自己就是乐团成员,或许会有一定的宣传效果。 「说……说得对呢。不过还差一点,如果能多一点冲击性就更好了。」 一个能让陌生人「为之一惊」的巧思。我的虚拟人声歌曲也是因为请了一位想当画家的网路朋友画了动画插图,点击数才大幅提升。假如在现实世界也能制造出一样的加成效果…… 「咻砰!」 我们蹲在原地陷入烦恼时,小空发出声音打破沉默,并摆出「周末夜狂热」的姿势站了起来(注:saturday night fever,约翰屈伏塔于1977年主演的卖座电影。两腿侧开站,单手举起并竖起食指为其经典姿势)。这孩子真的很有趣。 「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哦——」 小空放出纯洁魅力,这次打了一个升龙拳。 「我来展现一下什么叫冲击力。响哥,等我一下。」 「哇喵!小……小空?」 「咦,干嘛啊?」 小空说完,拉着小润和希美的手离开了地下室,独自留下我一人。 「她想做什么呢?」 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但也没理由阻止。机会难得,就让我拜见一下小空的主意吧。 ……好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密室独处。四周有伸手可及的经典乐器。 「说不想摸是骗人的吧。」 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任性打扰她们练习。 不过,现在的话…… 不对不对,等一下。她们昨天有说可以摸,但还是要得到允许吧。而且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不慎伤了乐器就糟糕了。 「呼啊。久等了。」 我陷入天人交战时,身后传来一阵爱困的叫唤声。听脚步声,似乎只有小空回来。不过有人回来就不要紧了,我总算熬过了这股诱惑。 我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嘿,你回来——」 ——眼前有一名穿着学校泳装的小学生,抬头仰望着我。她双手抱肩,看似很冷的样子。 「……!」 我说不出话来。 「哈啾。」 打了喷嚏。这很正常,现在才五月,这里又是没阳光的地下室。裸露在暗蓝色泳装外的四肢白皙纤细, 且不停发抖,硬是刺激了观者的庇护欲。不对,现在不能有这种欲望。 「这……这是哪一招是也……」 「呼啊。『靠冲击力决胜』是也。穿着泳装发传单,肯定大受瞩目是也。」 小空睡眼惺忪,挺起胸膛手擦腰回答。这孩子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此乃禁招是也。」 「什么!为什么是也?响哥看了也很惊讶是也。」 我的确很惊讶是也……震惊之余,措辞和思考都混了「是也」两字。 「让三个小学女童穿着学校泳装到外面走,出了事谁负责啊……」 届时别说回归社会,我反而会被关进专用的隔离设施。 「不是三个人喔,穿泳装的只有我。」 「咦?」 「……小……小空?」 「呼啊。可以进来罗,润润。」 练习室半开的门后方,传来一个不安的声音。小空回应后,接着换小润走了进来。 「现……现在穿短袖会冷呢。」 ……小润穿着尺寸稍大的短袖自衬衫,配上深蓝色运动短裤。 看来她们不只是乐器经典,连学校指定的运动服也是难得一见(注:现在日本学校几乎不穿运动短裤,改穿普通短裤)。 我在说什么啊。 「呼啊。这不是泳装,有安全上垒吗?」 「出局了。」 「咦——」 我这样判断没有确切的依据。不过出局,肯定出局。 「哪里不行呢?」 「你问我哪里,这个……」 伤脑筋,被这样一问,我想不到贴切的答案。 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嗯—— 大概是小润光滑的大腿一带吧。可能是太冷了,她现在有些内八。 我在说什么啊。 「不行的理由是…………因……因为不是便服。还是别穿学校的衣服吧。」 「泳装是学校的没错,不过润润的不是喔。这是之前在跳蚤市场买的。」 啊,原来如此。听她这么说,我在某个层面上稍微放心了。现在这个时代还被逼着穿运动短裤的话,那可真叫人担心啊。 不过跳蚤市场有卖运动短裤这点,也让我有点在意就是了。 「为什么你会想买这种东西?」 「呼啊。因为超便宜。」 很便宜吗?那就没办法了吧。 不对,等一下。她该不会是买来当居家服吧?糟糕,这样夏天可就危险了。 「喂,小空——!你把我原本穿的衣服藏到哪儿去了啊?」 我陷入可怕的想像时,这次换希美气喘吁吁地狂奔冲入练习室。 「……喔喔。」 看到她的打扮,勾起了我对学校的回忆。缺乏上擧经验的我,依然记得打饭班会穿的纯白罩衣。希美比两人高一个头,五官深邃,配上朴素的衣服反而引人瞩目。相较于两人,算是健全的范围。 「啊,讨厌……不行……!阿……阿响别……别看这里……」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就ok了。」 「~~~~~~~~?」 我低声说出正经的感想,希美立刻面红耳赤。咦,她在害羞?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变态!」 不对,情况有点怪。希美猛后退,扭动身体想和我保持距离,似乎在提防我。 嗯,为什么呢?运动短裤和学校泳装先不说,打饭班的罩衣并非超乎常识的衣着吧……? 「小空,希美的罩衣跟普通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没有不一样啊。」 小空歪头说,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什……什么没有不一样!罩衣是普通的罩衣没错啦——」 「你看你看,『掀起来什么都没穿』,超级普通。」 「咦……呀~~~~~~~~!」 ——越听越迷糊的我,眼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小空冷不防绕到希美身后,抓起罩衣衣摆猛力一掀。 拓展在眼前的景色是——大腿,一块材质膨松的白布,以及外露的肚脐。 嗯——这个…… 简单来说。 希美现在的服装,更正确来说…… x打饭班的罩衣。 ○裸体穿打饭班的罩衣。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立刻下跪!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下跪! 虽然是不可抗力,但我不小心出言夸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学生,有失体统的样子。 「小……小小小小空。不……不行啦……这装扮太下流了……」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看招!」 「呼啊。好痛。不可以吗?对不起。」 希美在低头赔罪的我身旁,从两侧抓住小空的脸颊。这种类型的恶作剧,算是家常便饭吗? 「……呜呜呜……被阿响看到了,希美的内……内裤被看到了!」 「我没有恶意,是真的!」 修理完小空之后,希美理所当然会把愤怒的矛头指向我。我人生最大的危机就要来了。 「……………………………………………………平。」 「咦……平?」 「…………………………不公……平。」 我会跟小空一样被捏吗?还是被打或被踩呢?这种程度的攻击就挺住吧,或许还能把它当作是一种奖励——我维持乌龟姿势如此心想时,头顶传来希美只字片语的呢喃。语气十分平静,我听不太清楚,她到底下了什么判决呢……? 「呜呜呜呜,不公平!只有希美被看内裤不公平!既然这样就要『变态责任』!小润也把内裤露出来!」 「呼……呼啊……哇喵?住……住……住手……!」 我听了不由得抬起头,只见希美居然抱住小润纤细的下半身,一个劲地想把运动短裤给扯下来。 「乱七八糟!」 而且这不叫「变态责任」,是「连带责任」!虽然有种错得很贴切的感觉(注:「连带」和「变态」两字在日文音相近)! 「嘿嘿,你就当作是帮我一把,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呼啊啊啊啊啊……不……不要啊……」 「小空也是!你可别想跑!下一个就换你了!」 「呼啊。可是我现在没穿内裤呢。」 纠缠在一起的小学女童。我说什么都要避免希美对小空的学校泳装伸出魔掌,不过眼前的景象太危险了,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润的运动短裤拚死抵抗却徒劳无功,有如信用危机的股票般逐渐滑落。希美是裸体穿罩衣在胡闹,她可能没注意到自己也春光外泄了。因此现在在我眼前的,是若隐若现的皮肤色、白色和兔子图案的小裤裤。 呜呜,没办法。我很想救小润,但现在我连看一眼都不被允许。我只剩下一个选项,就是任其摆布,等待风平浪静。 「——嗨,好像很热闹呢。我帮你们买午餐来罗,小不点们……哦?」 就在此时,偏偏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有一种心跳停止的错觉。转过身一看,门口有一个戴着淡色太阳眼镜的老迈男子,提着塑胶袋僵在原地。 「哇……哇喵……神父,救命啊……小希……小希好过分。」 「咦,等一下喔,真要说的话,过分的人是小空不是我吧?啊,你回来啦,神父,午餐吃什么?」 「呼 啊。有可乐饼的味道。」 三人一看到男子便十分安心地跑了过去。啊,这位就是她们常说的神父——同时也是三人的监护人吧。 能这样逃避现实,悠哉做推理昀时间,也只有短短的零点几秒。 我再次确认三人亲近男子时的衣着。 小润是运动短裤。 希美是裸体罩衣。 小空是学校泳装。 三人尖叫混战之中,有一个陌生人混在里头。 那个人就是我。 ——我看见了,逮捕end。 「喂,小空先不要打开,回去对面再吃吧……啊——话说,那边的少年人是哪位啊?」 神父轻轻责斥了想伸头入袋的小空,同时笑着问三人我是谁。笑着问反而更可怕,我完了。 「这……这位是响哥哥……hibikip。之前有说过,就是网路音乐的……」 「喔喔——就是你说演唱会的事情,想拜托他看看的那位吗?哇哈哈,以小润来说,真的是鼓足了勇气呢……总觉得有点抱歉呢,少年人,三个小不点好像对你提出任性的要求。」 「啊,不会,那个……」 神父爽朗地举起单手,不停向我道歉。啊,咦……他没有生气……? 难道他是不拘小节的人吗?不对,这是不是小节还有待商榷。 「啊,对了。结果小润有猜对吗?弹奏那首曲子的人,也是这个少年人?」 「这……这个,嗯。他用邮件回答我说对。响哥哥,是……这样对吧?」 我还在畏畏缩缩时,神父和小润提到了一个我非常在意的话题。 这中间发生太多事,我都忘了还有这件事。当初我无法忽视小润的邮件,就是因为她猜中那首匿名上传的自我满足曲是我做的。我迫切希望她能告诉我原因。 「嗯,那首曲子的确是我弹的,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呢?」 说起来,为何小润会点击那段影片,这本身就是一个大谜题。 「少年人……啊,你的名字叫响吗?我叫你响没关系吧?」 『啊,没……没关系!请这么称呼我。」 「响啊,那首不是虚拟人声的弹奏曲,你有给它『即兴音乐』的标签吧?我有空的时候,偶尔会点那个标签找影片。」 「啊,这么说来……我想不起来,好像有上标签的样子。」 标签是一种分类,旨在说明该影片大概是哪种类型。只要点击就能一并搜寻同标签的影片,方便使用者搜寻自己喜好的作品。 ……也就是说,听过那首弹奏曲「tr03」的人是神父,不是小润吗? 「然后,我刚好看到你的东西。听了后满喜欢的,就在家里播放。小润就说她听过这个吉他的琴音,还说很像自己喜欢的虚拟人声歌曲。」 了解。我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简单来说,找到即兴影片的人是神父,小润听了之后,因为凑巧知道我的虚拟人声歌曲,所以才找到共通点。 不对,但就算如此—— 「小润,真亏你听得出来。」 「那……那个,因为是我喜欢的琴音。」 「哎呀,当初我听你这么说,只觉得有点像而已,想不到真的是同一个人弹的。小润的听觉或许真的超乎常人呢。」 「呼啊。玩捉迷藏的时候也一样,每次润润当鬼,很快就结束了。」 「光听呼吸声就能知道人躲在哪里,你是变态吧?变态。」 「哇喵,好过分……」 小润集感叹和呀然于一身,害羞地拉长体育服的下摆。 看来是天大巧合和稀有才气的引导下,才会让我来到这间教会。这甚至让我感受到某种命运。 ——咕噜噜噜噜…… 众人不由得惊讶失语,直到小空肚子打鼓,时间才动了起来。这么说来已经中午了,我先告辞比较好吧。 「哇哈哈,我们先吃饭吧。响会吃完再走吧?可乐饼很便宜,所以我买了一堆,量很多你别客气。」 我本来想告辞,但这充满魅力的诱惑令人犹豫不决。 「那……那个,响哥哥。请你……务必留下来。」 「对啊,还没决定怎么招揽观众昵,还不能让你回去。」 「呼啊。我的方法呢?被驳回了吗?」 连孩子们也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好,那我们先去客厅吧。啊,我忘了说,我的名字叫作『正义』,佐渡正义。响你就随便叫吧。」 「我知道了……正义大哥。」 「还有,三个小不点去换衣服吧。干嘛啊,穿得这么冷。」 「「「好——!」」」 ……况且,我也应该留下来好好解释一下,三人的角色扮演跟我完全无关。 「嘿嘿,肚子好饱。」 两个淋满酱料的大块可乐饼和高丽菜丝,再搭配白饭和味噌汤,如此充满魅力的午餐,令人不禁要感谢自己生在这座充满碳水化合物的岛屿上。我感觉就算走遍世界各地,在其他国家也过不到相同的味道。 「感……感谢招待。非……非常好吃,谢谢。」 或许是不太习惯受人招待,我不停吃螺丝。表达谢意应该更大声一点才对,我真是糟糕。 「是吧是吧。这个可乐饼是附近肉店卖的,便宜又大块,而且多买还有折扣。你可以把这家店记下来。」 正义大哥完全不介意我来作客,真是感谢之极。饭席间一问才知道,他一个人要照顾小润等人,真是一位胸襟广阔的人物。他不在乎我会怕生,不修边幅的后梳卷发相当有型,神似基思·理查兹(keith ric』ards),我很快就对他抱有近乎崇拜的情感。 这么说来,他是教会之主,就表示他是正牌的神父吧。真是看不太出来。 「响哥哥,盘子可以收了吗?」 「啊,要洗碗的话,我也来帮忙吧。」 我结结巴巴地聊着天,逐渐对正义大哥感到兴趣时,小润三人带着愉快的表情开始收拾餐桌。这可不行,起码要劳动一下报答一餐之恩。 「不用啦,没关系。厨房也站不了这么多人。」 「呼啊。客人不用做事。」 我正要起身时,希美和小空温柔婉拒了。的确,三人的团队合作很确实,我跑去掺一脚,只会带来麻烦。 「嗯嗯,小不点们说得没错。全力招待客人是我们『小翅膀』的规矩。这点小事,你就不用在意了。」 「神父在家里倒也做点事情吧。」 希美略带傻眼的抱怨,听起来却相当温暖。擅自这样想或许有些失礼,但我感览这是一个相当幸福的家庭。 「……好了,那时机也差不多了。」 我带着暖烘烘的心情,看着在流理台嬉闹洗碗的小学生时,正义大哥突然严肃地开口,并起身走到我这里。 「时机?你是指什么?」 「响,我们稍微聊一下吧,就我跟你。」 「………………………………………………好。」 正义大哥一手放在我肩上,用孩子们听不见的声音耳语说。 …………嗯,这很正常吧。 看到小学生角色扮演成那样,天底下哪有监护人不会追究的。 「这里不方便,我们回教会吧。」 「了……了解。」 我在催促下起身,尾随哼着歌的正义大哥,此时我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活着。爸爸、妈妈、胡桃,我这种长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好了。」 穿过中庭进入 教会后,正义大哥在礼拜堂中央停下脚步。啊——要在这里请示天主的审判吗?我只看见绝望的未来。 「……真的很抱歉呢。」 「咦?」 正义大哥缓缓转身,由衷露出抱歉的苦笑。我本来提心吊胆等待天雷落下,见到如此出乎意料的表情,不由得怪叫了一声。 「小不点她们对你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吧?说要在这里举办演唱会之类的。」 「啊……是的。说是五月底要招揽许多观众。」 原……原来是这件事啊。我安心之余,险些瘫坐在地。不过老实说,那些角色扮演不是我强迫大家去做,要是因此被骂,可就是天大的误会了。 「真是的,该说她们有勇气还是太老实呢。」 「…………」 我放下心中大石不到几秒钟,看到正义大哥凝视远方,露出半傻眼的笑容时,这才想到有许多疑问一直未请教。 为什么小润三人会想在这里办演唱会? 为什么会组乐团? 正义大哥应该都知道答案。 「好了,该从哪里说起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啦,不过有点复杂呢。我问一下好了,你想先知道什么?」 正义大哥语毕,双手交叉在胸前。从语气来看,我要问什么都无妨。这样的语,我能先问一个最在意的问题吗? 「那……那个,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超级经典的乐器?」 「哇哈哈,怎么先问这个啊?」 我提出的问题,恐怕离正题有段距离。但这确实是我前几个在意的问题。 「嗯,抱歉这个答案不怎么有趣,单纯只是因为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摇滚乐。年轻的时候还玩过乐团。在上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开始慢慢收集乐器。当时这些乐器不是特别稀有,也不是收藏家看得上的乐器,所以一般人都买得起。」 「上一份工作……是吗。」 「说出来吓死你。我上一份工作真的是神父,想不到吧。」 「……上一份,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什么啊,你的反应好单调啊。至少说一些『我无法想像』之类的话,反应稍微夸张一点吧。」 「抱……抱歉。」 「哇哈哈,没差啦。对,我之前是神父,收养了孩子们之后,开销也变大,不做一些能赚点钱的副业,没办法维持生计啊。我已经不当神父好多年了,所以这里正确来说,现在已经不是教会,只是养护设施『小翅膀』的附属建筑物。」 正义大哥环视教会,表情怀念,彷佛在翻阅旧相簿一样。这么说来,以祭祀的礼拜堂来说,此处的物品确实太少了。 「好了,接下来终于要进入正题……其实,我近期想要放弃这里。」 「咦……?」 正义大哥脱口说出了事实,彷佛在谈论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只来过教会几次,还是感到相当震惊。 「放弃……你要收掉这个设施吗?」 「才不会呢,傻瓜。三个小不点独立之前,我赌上这条命都会扶养她们。不过现在的孩子没从前多,这里太宽敞了,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况且建筑物也开始变得老旧破烂,很多地方没在用却要花大钱来维护。地主也乐见这块土地能有新用途,还说如果能早点做决定,他可以介绍我们更便宜雅致的地方,或是给予其他协助。所以我才会考虑搬走,时间大概是六月初吧。」 ……太好了,小润三人不会流落街头。那我最大的担心不见了。我稍微,不对,是大大松了口气。 此时,我也莫名猜想到孩子们的意图。 「她们五月底会想在这里办演唱会……该不会是为了回报正义大哥的恩情?」 「嗯,自己说还真害羞呢,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以前喝醉的时候,我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像是『有一天,我想在这里办摇滚演唱会,吓傻那些来弥撒的家伙,然后让他们越听越兴奋,成为爆音的俘虏』之类的。结果她们好像当真了。去年年底我告诉她们搬家的事情后,她们突然说想用地下室的乐器团练。哇哈哈,真是吓了我一跳。」 正义大哥的口吻夹杂着叹息,眼神却相当温柔。这一点也不奇怪吧,因为她们这么做—— 没理由让人不高兴。 「她们真是好孩子呢。」 「嗯,是好孩子喔。不良神父生下了天使。虽然不是我生的啦,而且我不当神父很多年了。」 正义大哥不停插嘴说笑,大概是不说笑会害羞吧。 不管如何,既然她们有这么棒的梦想,我当然要助她们一臂—— 「所以那个啊,这次换我拜托响你了……能不能想个好办法,让她们放弃?」 「——!」 我眼看就要下定决心,却听到一个意外的请求。 「让她们放弃?」 怎么会这样,她们是为了正义大哥才这么做的啊。 「因为,你觉得开得成吗?会有人来吗?这是现实面的问题。」 「……唔……」 我比自己想像得还要肤浅。 听了动人的故事,心情就跟着高涨了起来。不过要让美谈顺利完结,必须跨越一道高上加高的斗槛。 「想破头都没办法吧。她们很有名的话就另当别论,可是现实不是这样啊。」 正义大哥仰望天井,表情有些愧疚。彷佛一切都是他的错似的。 「她们到现在才终于发现,光是拚命练习是无法招揽观众的。直到最后一刻才绞尽脑汁,透过网路向你求救……老实说,这么做就已经不合常理了。我这么说你不要介意,她们已经走投无路到只能拜托你这个陌生人了。」 我也有同样的感想。她们会来拜托我,反过来说就是被逼急了,只能拜托我这个除了住在同一个镇上之外,没任何交集的人。 「所似我希望你能劝她们放弃,在她们失败受伤之前,温柔地劝她们。实在没必要在离开前,还特地留下心酸的回忆吧。如果她们只是想让我看练习的成果,我会很高兴,也会尽全力帮她们打气。可是,要找观众现实上是不可能的事。三个小不点很喜欢这个地方,正因为这样,我不想让她们留下遗憾啊。」 正义大哥不是为了自己,自始自终都是为了这三人着想。其实他的本性很温柔吧。正因如此,有时才必须做出严苛、冷静的判断。 「总觉得好像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一样,真的很抱歉。不管我怎么劝,她们三个都觉得我是在害臊;而且出发点是为了我,所以也不能骂她们。老实说我已经无计可施了。真的很抱歉,我想这也是某种缘分,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会感激不尽。」 回过神来,围绕我的是两种相互冲突的想法。 不,不对,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我能选的只有站在正义大哥这边。因为我没有任何方法能招揽观众。 可是双方的出发点都是替对方着想,所以反倒让我迷惘了。 我意志薄弱,无法做决定,使我再次认知到自己愚蠢至极。 「嗯,突然丢下她们,你也会很难过吧。你只要找机会推辞,就是帮了我大忙了。真的很抱歉,害你卷入这件麻烦事。」 「不,要道歉的人是……」 要道歉的人是我。要回绝应该当下就回绝,这才是正确的判断,我却随波逐流,带来无谓的希望想让她们开心。 答应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明明只会给人添麻烦。 ……根本……做不到。肯定如此。以我个人能力来说。 只是,我还是有点在意。 可能性真的是零吗?我虽然办不到,但真的没有 任何方法能吸引观众吗? 「——啊,仆道秤在通里。嘿,神父,小要随便把阿响带走啦。」 我百感交集:心中苦闷时,教会的小门突然被打开,希美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哦,抱歉抱歉。我已经说完了,你们好好玩吧。那先这样,响。我差不多要回打工的地方了。」 「那……那个,正义大哥。」 「哦?」 我下意识叫住准备离开的正义大哥。 但这是个坏主意,我立刻就后悔了。 大家都在场,我已经没办法问了。 我不能问他,为何小润三人不想找学校的朋友。 「…………话……话说,你的打工是做什么啊?」 迫不得已,我急中生智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正义大哥露出诚挚的笑容回答说: 「嗯?驱魔师。」 「…………」 我想,这十之八九是说来让我放松的玩笑话。不过正义大哥的外形实在太适合,让我无法一笑置之。 「呼啊。响哥,我们继续练习吧。」 「啊…………嗯,好。」 我又错过做出反应的机会。小润拉了我的手,一边指着往地下室的楼梯说: 「刚……刚才我们洗碗的时候讨论了一下……决定还是明天去车站前面发传单试看看……当然……是穿普通的衣服……响……响哥哥愿意……帮我们吗?」 小润一脸不安,眼珠上转望着我。小学生突然决定要在街头发传单,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对生性胆小的小润来说,更是如此。 话虽如此,但三人似乎下定了决心。 「…………嗯,我知道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真……真的吗?嘿嘿,好高兴……」 「哼,这是一定要的吧。」 「呼啊。我也会努力。不管是练习还是发传单。」 这答覆让她们非常开心,刺痛却在我的内心积累。 其实这次就立刻回绝才是正确的选择吧,一直举棋不定,不能算是温柔。 这点我也明白,但至少要把想到的方法全都试一次——我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小润三人的乐团比我想像得还要更令人着迷,才会感觉到某种可能性吗? 况且,正义大哥的理由虽然很正确,但我既然答应了就有责任。在开口道歉之前,至少黄金周这段期间,我要尽全力协助她们。 passage3 金城空 [生日]12/1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 5年2班 [爱用乐器]gretsch bop kit 「哥……哥哥又想出门了……」 隔天上午,我在玄关穿鞋时,胡桃走下楼用颤抖的声音这么说。原本打算尽量放低声音做准备,但今天还是被发现了。我的一举一动似乎被听得一清二楚——不对,这样说不就好像胡桃一直在偷听我吗?先把这失礼的想法摆到一边去吧。 「那个,抱歉,我应该不会太晚回来。」 「不懂你为什么要道歉。哥哥要怎么样,我其实无所谓,何况我今天也有行程啦。」 「我想也是。」 「………………耍瓜。」 耍瓜,就是傻瓜。这新手入门级的谐音很好猜。顺带一提,我昨天回家的路上心烦意乱,忘记要买零食回家。或许也是这个缘故,胡桃现在的心情相当糟,今天一定要记得买才行。 「那我出门罗。胡桃你要出门时,记得把门关好喔。」 「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啦。」 胡桃烦闷地挥手赶人。我这话太多余了吗?因为妹妹确实比我能干。还是趁早出发吧,免得又失言自找麻烦。 「……我说哥哥,你没有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如此心想,正要伸手开门时,胡桃用冰冷的语气说。 「奇……奇怪的事情是指?」 我的声音差点破音。不对,我其实问心无愧,不过我这几天的行为,在旁人眼中算是正常的吗……想到这里,让我难以回答。 「就是会被警察叔叔关照的事情。拜托千万别做那种事。哥哥已经是个家里蹲,又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很容易被误会的。」 先不说家里蹲,这跟可爱的妹妹有关系吗?虽然可爱两字大致上是事实。大致上,除了易怒以外。 不过我真的要小心。今天不是地下密室,是在街上和小学女童一起行动,绝对要避免会被世人瞩目的错误行为。从字面上来看,跟小学女童一起待在地下室应该更不妙,但这点是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啦,不用担心。谢谢你的关心。」 「我才没关心你呢!刚才都说了,哥哥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啦!好了,你要不要快点出门啊?」 叫住我的不就是胡桃你吗——这句话我忍住没说,露出苦笑挥挥手,这次真的走出家门。 「糟糕,有点迟到了。」 到车站和小润三人碰面,搭公车要二十分钟。我想应该不会迟到,但时间有点赶,到站牌这段路最好走快一点。 「………呼,真的是……运动不足呢。」 我搭上勉强赶上的公车,才刚坐下就惊觉自己有点喘。跟三人相过后,我逐渐明白要先练好什么技能才能回归社会。 至少我在这方面已经得到了好处。 所以我好歹也要帮上她们的忙。这个愿望或许不会实现,不过再努力一下看看吧。 「——啊,响哥哥。」 我鼓起干劲,下车走到车站附近的广场四处张望时,小润看到我,战战兢兢地将手举到嘴边,向我打招呼。 「大家早。」 「你好慢喔,阿响,怎么可以让女生等你呢?」 为了不让自己像个可疑人物,我光明正大地走了过去(前面应该加上「拚命假装」),先是打了声招呼。虽然我没迟到,还是被希美提醒了。对啊,这种时候男生应该要先到才对。多亏大家,我的经验值又增加了。 还有,三人的穿着相当合乎常识,让我松了口气。服装是款式雷同的黑色洋装,上头有白色蕾丝点缀,感觉不是时下流行的穿着,却带有欧洲风格,有种无法言喻的典雅。看起来也类似修女服,或许这是小翅膀代代相传的精品。 「抱歉,出门花了一点时间。好,那我们马上开始吧。」 「呼啊。了解。来,这是响哥的传单。」 我竖起手向希美道歉,接过小空递来的一叠传单。好,再来就是拚命发传单给路人吧。 拚命发传单,给路过又不认识的陌生人。 …………………………咦。 事到如今我才发觉,这个动作的难度有点高。 「…………」 「…………」 我有点伤脑筋,看了大家的表情。小润和希美也一样,很明显犹豫不决。只有小空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好……好了,阿响。年纪比较大的先示范一下吧!」 啊,好过分,把事情推给别人。不是我在臭屁,真的不是我在臭屁,我可是现役活跳跳的家里蹲呢。突然要我跟陌生人说话,这太越级打怪了啦。为何我没早一步发现这最根本的事实呢? 「可……可是,你想想,我发传单没什么宣传效果啊。」 「说什么啊,你是怕了,所以找藉口想逃避吗?」 「嗯,老实说我很怕。可是我觉得要招揽演唱会的观众,我来发不如希美你们亲手交给对方好。这两件事都是实话。」 「…………唔——」 我低头说完,希美鼓起了腮帮子。先不管我的没出息,至少这理由她似乎听进去了。 「小……小希,这……这里还是要我们来才行……」 「嗯,我觉得这样比较有效果。我也会尽量鼓起勇气。」 「唔唔,我知道了啦。」 多亏小润加入劝说,希美才勉强点头。一伙人再次望向在广场穿梭的人潮。 「…………」 「…………」 「…………」 接着再次停顿,果然还是会却步。面对这个任务,小学女童会比我还害怕吧,应该要由我带头才对。我真是没出息啊。 「咦?对了,小空怎么不见了?」 我仰天叹息,这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那孩子给人的印象不会怕生,难道她已絰照着自己的步调开始发了? 「响哥。」 当我怀抱希望时,有人在身后拉了我衬衫的衣摆。转头一看,小空看似爱困的眼眸正盯着我看。 「怎么了?」 「我肚子饿,想吃甜甜圈。」 小空盯着我,伸手指了车站的一角。那里有间正在促销的连锁店,所有品目都是一百日币。 没错,她的确是照着自己的步调,有点到我行我素的地步了。 「……以前的人说得好。肚子饿了,没办法打仗。」 希美的嘴扭成「ㄟ」字型,不停点头。她赞成与否不用问也知道。 「可……可是,我们什么都还没做。」 「是没错,可是我们本来就预定要吃午饭吧。」 「……哇喵。」 小润也快沦陷了。 「好,现在进行民意调查!认为应该先垫垫肚子的人请举手。」 希美接着吆喝,有三只右手回应。 「呼啊。响哥你不想吃吗?」 「也不是啦,只不过……」 「那就走吧。这个啊,就像是那个啦,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的仪式啦!, 「对……对不起,响哥哥。吃过饭后,我……我会加油。」 「………………收到。」 结果在双重层面上,我也败给甜美的诱惑。这太糟糕了。 我垫饱肚子之后,一定要下定决心带头挑战。 我没立场跟双亲要零用钱,存下的红包也拿去买吉他或音乐软体,所以可说是一贫如洗。其他人也一样,小学生能自由运用的钱不多,所以各买了一个一百日币的甜 甜圈,没有加饮料。 身旁没大人,要内用有点尴尬,所以我们决定到附近的小公园。这里有无限畅饮——自来水喝到饱。 「嘿嘿,今天天气真好呢。」 心情好平静。在五月这个季节,四人并肩坐在长椅上享受油炸点心。嗯,完全像在郊游。我差不多也该回归正常尘活了。 「呼啊。」 享受完简单的一餐,稍微晒了晒太阳。是该回车站了吧。当我正要提议时,小空咚一声把头躺在我的膝盖上。哎呀,这表示有相当的机率是—— 「晚安。」 应该说,这肯定是午休的前兆。跟她们一起行动第三天,我渐渐觉得在三人之中,私底下掌控主导权的是小空。 「喂,差不多该工作了。」 「呼啊。只睡五分钟。」 五分钟吗。只有五分钟应该没关系吧,小润和希美也没意见,再稍微享受一下日光浴吧。 话说回来,我有点失算了。这座公园是通往车站最快的捷径。或许是这样,穿越此处的行人众多,总感觉我们好像更显眼了。 大概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吧。现在有个上班族打扮的男性经过,公园内还有带着小孩的主妇,他们都没在看我们。 ……但我很快就发现,有个看似跟小润三人同年级的女生瞄了这里一眼,然后又瞄了一眼。大概是我们这样的组合很奇怪吧。话说,从刚才开始,那女孩好像就一直看着我。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我对这女孩也有一股既视感。 说更明白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 「……………………」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很像是我十岁的亲妹妹贯井胡桃。 「呀!」 「呜哇!」 双方都不想承认现实,但终究还是躲不掉,几乎同一时间发出尖叫。 「哇……哇喵……?」 「干……干嘛啊,突然大叫?」 小润和希美也跟着陷入惊讶和混乱,唯独小空不为所动,依旧睡得香甜,让我无法起身。这孩子实在是个大人物啊。 「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哥哥被我以外的幼女围绕,让我以外的幼女躺膝盖!绽开的逮捕香味!治愈警察!」 胡桃也惊慌失措,嘴里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语,朝这里冲了过来。惨了,我会没命……!会被净化……! 「咦……贯井……同学?」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时,胡桃听到小润的呢喃,似乎紧急煞车了。发……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吧,怎……怎么会?」 我提心吊胆地睁开眼,惊觉小润三人和胡桃一脸惊愕,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呼啊……班长?」 小空总算睡醒,揉着眼睛起身说。 「班……班长?」 刚才她好像这样叫胡桃。的确,我听说妹妹在学校是班长。 也就是说—— 「难道胡桃跟大家是同学?」 不是什么难道,仔细想想这非常有可能。我家离小翅膀很近,几乎是在同一个学区。 「……啊,贯井响跟……贯井胡桃。响哥哥和胡桃同学是兄……兄妹?」 「!」 小润缩着身子想确认状况,希美则一语不发,似乎不知该做何反应。四周早已飘散着尴尬气氛。看来胡桃和三人平常不太说话。大家升上五年级才刚换班一个月,没什么交集也不奇怪。 「我说,哥——兄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咦,兄长……?」 「……唔呵呵。我不是都这样叫你的吗,兄·长?」 「对对对,没错!」 我在杀人视线的注视下反覆点头,就像一个电池玩具。 胡桃发现有同学在场,突然改变自己给人的感觉。她挺起腰杆子,稳住声调,意图营造出「成熟」的氛围。 原来她在学校这么装模作样吗?好意外,但很可爱。 「真是的,你这样不行啦,兄长。希望你不要有可疑的行为,这样会让家人丢脸吧?话说,兄长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这说来有点复杂……其实她们三个拜托我——呜?」 胡桃很明显内心十分焦躁,所以我打算说出至今的来龙去脉,结果希美突然用双手捣住我的嘴巴。 「——!」 捿着,希美用非常严肃的表情,左右摇头并送出强烈的目光。 看来,她极度不希望让胡桃知道三人要办演唱会。 「那……那个……对不起。我们请响哥哥……陪我们……玩。我们不知道……他是贯井同学的哥哥。对不……起。」 小润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头解释。看来她也和希美一样,不想提到有关乐团和演唱会的事。 「陪你们玩……哼哼,这样啊。呵呵,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不过,如果没特别的事情,我可以带兄长回去了吗?要是给你们造成『奇妙的困扰』,可就过意不去了呢,对吧……!」 胡桃的语气沉稳,瞪着我的眼神却相当冰冷,似乎在怀疑我接近小润三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动机。 惨了,无法把事情说清楚,会害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人怀疑。 「好了,我们走吧,兄长。回家吧,好吗……!」 「啊,那个,可是……」 为了自己好,这里应该乖乖听话。不过我还没帮上她们的忙,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连花瓶都不如? 「……没关系的,阿响你走吧。谢谢你……今天陪我们玩。」 我试着想抵抗,小润三人却似乎希望和平收场,避免争吵。不愿抬头的小润、话突然变少的希美,还没睡醒的小空,都不打算反抗胡桃。 我失去反抗的理由,只好和妹妹一起回家。结果今天一事无成。 「……那个,为什么胡桃会在车站?」 「上才艺班!」 我们在离家最近的站牌下车后,一路保持沉默。我终于按耐不住,在离家还有五分钟的地方,提心吊胆地开口询问。问完得到的果然是一个火气相当大的回答。对啊,我忘记胡桃是一个优等生,每天因为补习班之类的相当忙碌。 「我说那个啊,我这样其实是有原因的。我偶然认识了她们,她们拜托我帮忙一些事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无法详细说明,恐怕很难得到胡桃的谅解,但起码要尽量把能讲的地方说出来才行。 「拜托你什么事情……不能说吗?」 胡桃放慢脚步站到我身旁,句尾上扬不耐烦地问道。 「嗯,好像不能说。」 「莫名其妙。」 胡桃叹了一口气,她的心情我非常明白。为何小润三人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想说呢? ……我不太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有一种可能是—— 「那个,胡桃,你们班上该不会有那个………………霸凌之类的吧?」 「怎么可能会有!」 我不经大脑说出了一个负面词汇,胡桃随即严厉反驳。我已经很久没被她这样认真责斥了。平常我老挨胡桃的骂,但她的语气中总是夹杂了愕然。 「抱歉……谢谢。」 「……谢什么?完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道谢。」 我立刻低头道歉,胡桃的声调似乎平稳了些。 胡桃知道我的往事,知道我无法去学校的理由。正因如此她才会这么生气,彷佛在表示自己不可能会饶过加害人。我感觉她是为了我而发脾气,顿时很抱歉自己 说错话,却也感到格外高兴。 她虽然性情急躁,却是一个温柔的妹妹。 「没事的,绝对没有霸凌。不可能会有,我这个班长也不会容许。大家的感情都很好……好归好啦,不过那三个人算是有点难处理吧。」 「难处理?」 胡桃夹杂了些许的停顿,开始慢慢解释。她的表情是苦笑中带有一种安心感,彷佛私下烦恼已久的事情,终于有地方述说一样。 胡桃有强烈的正义感,很适合当班长。 不过,她给人的压力也相对强烈吧。 「她们不管到哪里都是三个人,不太跟其他的人玩。虽然找她们说话会回答啦,可是该怎么说呢,不太会主动跟人聊。」 「这样啊……」 这我多少可以体会。毕竟她们同吃同住,彼此的情谊有如家人。 不,这么说不对吧。不是有如,根本就是家人啊。 我突然有一个疑问浮现。小润三人没把在同一个设施生活的事情,告诉班上同学吗? 我想她们应该没有说。如果胡桃知道,就不会这么困惑了。 我也不要多嘴比较好。 「希美……呢?她是三个人里头,比较会主动找人说话的吧?」 我不谈隐私,转而说出自己主观的印象。胡桃听了却是讶异地仰望我说: 「红叶谷同学吗?会找人说话?我几乎没看过她说话呢。今天搞不好是我第一次听清楚她的声音。」 「咦,真的吗……?」 我引藏不住惊讶,这和我所知印象完全相反。胡桃没理由说谎,或许希美在学校和在小翅膀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吧。 这么说有点不太好,这是所谓在家如虎出门如鼠吗?希美有这样的一面吗? 「嗯,就是这样啊。我身为班长有点伤脑筋,不过我们才刚认识一个月嘛。我打算慢慢花时间,逐渐跟她们拉近距离。而且刚才看见她们跟哥哥你在一起,我们之间也多了共通话题……不过,这可不表示我原谅哥哥你罗,居然背着我在做奇怪的事情!」 「……啊哈哈。嗯,对不起。」 我陷入沉思,惊讶得说不出话。胡桃则微露苦笑,搔着脸颊。 刚才我觉得她在故作成熟,现在我要道歉并做订正。 不是故作成熟,胡桃肯定比我还要更像一个大人。 「我说,要不要顺路去一趟超商?我请你吃冰。」 「啊?你以为这样就能讨我开心吗?」 「我没这么想,我只是想请你而已,你不要吗?」 「……………………………………要。」 不中用的我无法帮她出主意,这点靠物品也无法弥补。但先不管这些,我突然想做一点哥哥会做的事情,才会指着眼前的蓝色看板提议。 「嘿,哥哥。」 我们在常去的超商内拿了两个巧克力口味的冰品,想在没融化前快步回家。路上,胡桃看着别处又问了我一次。 「嗯?」 「你还会跟五岛同学她们一起做什么吗?」 「……如果我说会,你合生气吗?」 「你做的不是坏事吧?」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或许我的存在对小润她们而雷就是坏事,因为我没有果断拒绝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过现在还不能半途而废。」 我单方面说完自己的藉口,胡桃又叹了一口气。 「啊,是喔。那就随便你吧。」 「……谢谢。」 「我刚才也说了,哥哥你的道谢每次都很莫名其妙。」 我又让她感到呀然了,但总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或许是我想太多,胡桃似乎认为我和小润三人「很像」。 幸好连休还剩下几天。至少在小润她们不用上学的期间,我要试着为这段不可思议的邂逅继续献身。 「明天我还会去一趟。」 「啊,明天吗……」 我说出自己的决心,胡桃不知为何有些困惑。 「明天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明天班上有活动。女生说好要一起到公园玩,让大家早点拉近关系,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不要随便去打扰她们。 「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先不去了。」 「嗯,谢谢……希望她们会来。」 胡桃感慨低语,仰望天空。我也悄悄在内心抱着同样的愿望。 ? 「嘿咻。」 「……………………嗯?嗯喔!」 隔天一大早,我在床上感到一股奇妙的胸闷,睁开眼一看—— 「终于起床了。你要睡到几点啊?真是的。」 妹妹在我身上盘腿而坐。 「早……早安。」 顺带一提,胡桃似乎趁我睡觉时掀开了棉被,一屁股直接坐在我身上。不愧是我妹妹,连叫人起床都毫不留情。 「什么早安,时候不早了。你一定又熬夜了吧?真是令人伤脑筋的哥哥耶。」 胡桃叹了一口大气,整理放射状散开的百褶裙。穿裙子盘腿……嗯,这不禁让我觉得,她昨天在小润三人面前的优雅举止难道都是幻觉吗?当然我还是比较习惯现在的妹妹。话说,就算我是你哥哥,一个淑女也不应该直接抱内裤贴在别人身上吧?我应该稍微念她一下。 ……不过,这么做肯定是我会吃上性骚扰官司,所以还是算了。 「话说胡桃小姐有何贵干?你今天要出门对吧?」 妹妹平常没有叫我起床的习惯。或许是因为小润三人的事情,所以她在离家前先来跟我打声招呼。但不太可能只是这样。 「…………唔。」 听我这么一问,胡桃不知为何,突然脸红挪开视线。 「胡桃?」 「你……你好罗唆喔——」 「好痛!」 胡桃大人突然把一个四方形硬物丢在我脸上。这……这样有点过分吧…… 「这……这是什么?」 我摸着鼻头,一手拿起刚才的凶器。嗯?东西装在可爱的束口袋中,有点温温的,还散发出刺激食欲的香气。 咦……换句话说,从上游条件能得到的答案是—— 「便当?」 我半信半疑地低语。不对,这东西不是便当的机率几近于零,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了一下。 胡桃突然跑来我房间,丢下刚做好,带有温度的便当。 那个,这样真的好吗?让自己寄身在这股涌上心头的感动,等等不会换来一场失落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喔!我是因为做了自己的午餐还有剩,才会顺便帮你准备的!顺便,顺便!只是顺便!」 「嗯……谢谢。谢谢你,胡桃。」 看来没问题,我可以感到高兴。就算只是顺便,胡桃帮我准备便当是事实。 我差点流下欢喜的泪水。 啊,我如果顺着内心的冲动抱紧胡桃,她会生气吗?大概会吧。但此刻我甚至觉得被骂也无妨。 「那……那先这样!我差不多要出门了!」 「啊。」 怎么会……我还在犹豫时,胡桃跳下我的身体。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抱住妹妹,我却这样错失了。真是太遗憾了,我的绅士力还不够吗…… 「胡桃,那个,加油啊。」 「……不需要加油啦,我只是跟班上的大家去玩而已。」 觉得最后至少该说点什么,我便开口鼓励,得到的却是 胡桃冷淡的回应……跟大家吗。我不会偏袒自己的妹妹,但这句话听起来相当可靠。如果上天说秘把我欠缺的侠气全都加在妹妹身上,我真的会相信。 「你们今天会在泉公园玩?」 「嗯……你不会偷偷跟踪我吧?」 「不会不会,我只是问问。」 「那就好。好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等胡桃关上门,我不由得大气一叹。是啊,要在这附近玩,十之八九会选择那里,这点我早料到了。胡桃去的是我和小润三人初次见面的公园。 希望她们三个也会去。 我觉得整个人坐立难安,然而我今天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乖乖作曲练吉他,等待好消息吧。 「呼,差不多该吃便当了吧。」 我坐在电脑前和琴谱奋斗了一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拿起束口袋。现在吃午餐还太早,不过我早餐没吃,这个时间刚好适合吃早午餐。 「咦?」 我如此心想,走下楼想拿饮料时,发现餐桌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东西(在负面的意思下)。那是一个束口袋,颜色跟我的不同,充满少女气息。内容物的大小和形状也几乎一样。简单来说,这是—— 「胡桃自己的便当吧。」 我摸了束口袋,预感变成了确信。还真是稀奇,妹妹居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身为班长的她,私底下应该很担心今天的交流会吧。 总之……该怎么办呢。 「拿去给她吧。」 幸好现在才快十一点,现在出发,应该能轻松赶上中午的吃饭时间。 「好。」 打定主意后,我几乎亳不犹豫立刻换装。这种不像我会有的积极举动,肯定是因为我一直很在意小润三人,想顺道去看看吧。 「叫她的时候,还是别太明目张胆比较好。」 我来到泉公园入口,独自进行作战会议。好在我知道胡桃的邮件信箱,传讯息偷偷叫她出来才是万全之策。不过她也可能因为在玩而没注意到。总之先稍微观察一下,然后找时机和她联络吧。 「……啊。」 我如此心想走入公园,穿过树林接近广场草地时,第一眼看见的并非胡桃,而是小润三人。 太好了,她们有来参加。我躲到矮树篱后方的同时,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我越看越奇怪,应该说就算我不愿意,也会察觉到这不是一件完全值得高兴的事。 小润三人确实在公园。然而她们丝毫不想和周围的人交谈,只是围成一个小圆圈坐在草地上,自己聊自己的。 在她们身旁玩排球的那群女生,应该是她们的同学吧。只是小润三人看起来完全不想加入……不光是看起来,似乎连想加入的意愿也没有。 这个景象总让人看了相当紧张。 这时正在玩排球的集团中,有一名女孩往小润的方向走去。其容貌,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胡桃大概是看不下去,鼓起勇气想邀她们加入。 「哈……哈罗!你们要不要一起玩排球?」 三人被这么一叫,惊讶地抬起头。 希望能顺利成功。我这个局外人也下意识用力握拳。 但我私下的鼓励完全无意义。小润立刻低头噤口;希美则是表情僵硬,不断摇头拒绝;我行我素的小空似乎也赞成她们的举动。 「喂,胡桃!不要管她们了啦!」 「她们四年级的时候也一直都这样啊!跟她们说话只会浪费时间啦!」 胡桃还是笑笑地不打算放弃。不过在班上同学的猛烈催促下,她似平判断继续下去反而会给大家添麻烦,只好叹了口气后,回到排球的圈圈里。 「……我实在不想来。」 不知该说这风向是好还是不好,我隐约听见了希美的呢喃。 「呼啊。不过神父说,还是来比较好。」 「我知道啊,他连便当都帮我们准备,也不能跑掉……不要紧的,小润,你不用在意,我们三个会永远在一起。」 「………………嗯,嗯。」 看来小润三人今天会参加活动,是因为正义大哥的鼓励。或许他跟我和胡桃一样,也在担心三人的学校生活。 话说回来,这是为什么呢? 今天也好,演唱会的事情也罢,为何三人这么坚决不想和同学扯上关系? 这也是我不用去搞懂的事情吗?我担心她们不平衡的立场,早晚会制造出绝大的隔阂。 身为一个现役的惧学症学生,我急得坐立不安。 「…………」 我才刚思考就立刻叹了口气。正因为我是惧学症学生才会看不过去,但也正因为我是这样的学生,所以没资格插嘴学校的事情。我完全派不上用场,无能为力。 一群正在玩耍,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小学生。在人群中不停往外看,一脸担心的妹妹。只顾着躲在自己世界的三人组。 我无法采取下一个行动,只能暂时呆立在原地,注视着人数多达一个班的小学女生们。 「……我说贯并,你在做什么?」 「呜哇!」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吓得我直发抖。 「咦,啊……樱花……同学?」 转头一看,一名绝世美女正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我,表情彷佛在说:「警察先生,就是他」。 ……这不奇怪。我不小心都忘了,我正躲在矮树篱后方,盯着一群小学生猛瞧。这根本是纯度百分之百的可疑人物吧。 「为……为什么樱花同学会在这里?」 「我只是刚好路过。我要走了,你别在外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较好喔。」 说得对……您的担心让我受之不起。所幸樱花同学没有报警就要走了,我向她的侧脸徽微鞠躬。 「……那个,樱花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原以为对话就此结束,这句话却下意识从我口中迸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啊! 可是这种感觉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今天的樱花同学感觉有些凝重。 「咦,没有啊?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对……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严肃的表情。不管我说的是否属实,我们至今没什么交集,她被我这么一问不可能会高兴。后悔的惊涛骇浪朝我打来。 「你没必要道歉啦……我一点事情都没有。那先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嗯,再见。」 樱花同学甩动双马尾离去,留下柔和的花香。老实说,没被骂就该松口气了。 不过她真的有些没精神呢。我知道这是多管闲事,却还是有些在意。虽然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啊,差不多要休息了吗。」 眼下要先完成此行的目的。转头一看,胡桃她们已经没有在打排球。我趁这个机会寄了邮件,说我把她忘记的便当带来了。 「太好了,她有发现。」 回信很快就来了,我和胡桃约在公园的边缘碰面。我移动的同时用手按摩脸部肌肉,好让表情自然些,以免被胡桃察觉我看到她和小润三人的交谈。 「来,给你。」 「谢谢哥哥专程跑来…………我说哥哥,刚才你有看到吗?」 「我……我没看到啊。」 「你有看到。我说『刚才』,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立刻穿帮。不管从哪个层面来看,我说谎的技术似乎糟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 来偷看的。」 「……嗯。」 我道歉的同时递出束口袋。胡桃接过后,轻轻踢着泥土地。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那样呢?」 她的声音略带焦躁。不过,这股怒气并非针对小润三人,感觉像在责备没办法说动她们的自己。这明明就不是胡桃的错。 「嗯,那我差不多该回去了。谢谢哥哥拿便当过来,拖歉我自己忘了。哥哥已经吃了吗?」 「还没有,我回去再慢慢享用。」 「这样啊。那个……不好吃的话,先跟你说声抱歉。」 胡桃露出没自信的苦笑,这不像她会有的表情。或许,她比我想像得还要更介意刚才的事情。 「不会,闻起来味道很香。那么,家里见。」 「嗯……掰掰。」 不过胡桃最讨厌被人同情,所以我只是挥手告别,什么也不说。 「唔哇,超好吃!煎蛋卷比妈妈做得还漂亮。胡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我回家立刻打开便当盖,内容物的完成度之高,甚至让人想将其永久保存。 「……嗯。明天一定要去小润她们那边一趟。」 我大快朵颐的同时,益发下定决心。 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就这样装作不知道,我反而会更担心小润三人,而且我也不希望胡桃的苦心白费。 ? 「喔,你又来啦。」 隔天,五月七日。连休的最后一天,我没其他方法联络小润三人,所以直接来到教会,在门口和正义大哥不期而遇。 「对……对不起,没办法遵守你的吩咐。」 「哇哈哈,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啦。那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想再稍微帮她们一下。」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何会这么在意。就像过去写那种怪诗被人取笑一样,或许是因为我和社会脱节了。 再加上,我也没把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因为我无法预见成功的未来,还一直拖延不肯下定决心。 可是先不管理由为何,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就擅自动作了起来,明明只是一个家里蹲。 「这样啊,对小不点她们来说,也是尽可能努力才不会留下遗憾吧。那么,今天也麻烦你了。我出门挣饭钱去了。」 「路上小心。」 正义大哥爽快地离去了。我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这块料,还是暗地期望能有正义大哥这等男子气概。 好了,我得到了一个非预期的许可,可以丢找她们了。不过她们会在哪栋建筑物呢?现在时间还早,还在家里的可能性比较高吧。 「嗯,打扰了。」 选定目标后,我进入用地的大门,走过教会前方,直奔小翅膀的本馆。接着,我在脑中反覆模拟该如何开口后,深呼吸按下本馆门铃。 『呼啊。神父忘记东西了吗?』 「啊,不是……我是响。」 间隔了一会儿,回应我的人是小空。我用生硬的语气报上姓名,对讲机突然挂掉,取而代之的是靠近玄关的脚步声。 「欢迎,响哥。」 「…………嗯,早——」 小空打开门锁推开大门,探出身体欢迎我。 「——呜!」 她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全裸。 「呼啊。今天也要帮我们吗?」 「………………」 「响哥?」 「………………」 这一幕太过震惊,以致于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小空的肌肤湿润带有热气,头发也正在滴水。这个时间点实在太糟了,我在她刚洗好澡的时候按了门铃吗? 「喂喂!就算是神父,你也应该把衣服穿上吧!」 「不是神父,是响哥。」 「咦?」 屋内传来希美慌张的声音,似乎是来斥责小空的鲁莽举动。得救了…… 「你……你好,希美。」 「阿响,你又来帮我们了啊……不对!你干嘛光明正大地盯着小空的裸体看啊?」 「咦?我马上就挪开视线,没有盯着看啊!」 这点我可以向神发誓。现在印入我眼帘的,只有耀眼的太阳和教会屋顶。 「难以置信,阿响是大色狼!好啦,小空你快点来我这里——哇……呀?」 看着一旁的景色回答完,希美突然尖叫。我发觉不对劲,立刻转身面向正面。 「呼啊?」 「危……危险!」 下一秒,希美居然和小空叠在一起冲出玄关!看来是慌张的希美跑过来时不慎跌倒,结果把小空推倒了。 先不管原因,要赶快帮她们……!我往前一步,用身体抱住两个小学生。 「呼,好险。」 如果没处理好,恐怕会酿成大意外。希美和受到波及的小空运气都很好,刚好是在我的正前方倒下,我才有办法用双手抱住两人。 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 「呀……呀啊啊啊啊啊……」 我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希美只披着一条浴巾。跟小空一样,怎么看都是刚洗好澡。所以用胸口感受小学生两人份体温的我,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请……请用,响哥哥。很高兴你能来……嘿嘿。」 「谢……谢谢。」 刚才的风波,唯一没受害的小润堆满笑容递了一杯茶,找生硬地接下。 「…………呜!」 她们刚才已经报警了,现在我坐在客厅等着被警察逮捕。 ——刚才的重大事故,就算引发这样的结局我也不意外。好在希美也认同那是不可抗力,要我答应把刚才的事情全部忘记,她才没有追究。从刚才开始,希美就一直红着脸。她穿着连身裙蹲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抓着裙摆。看到她这样,让我内疚得想要切腹。 「呼啊。」 顺带一提,小空完全不在乎,她真的是一个霸气外露的大人物。 「那个……」 我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环视了屋内一圈。时钟的指针显示,我来这里已经过了快三十分钟。糟糕,不能再这样一直悠哉喝着茶,应该好好和她们讨论今天要做的事情。 「前天真的很抱歉,临时先走,没帮上你们的忙。」 「不……不会,没这种事……虽然我吓了一跳。」 「嗯,我也没想到大家会跟我妹妹同班。」 我先为前天的小插曲道歉后,气氛变得更加生硬。我多少感觉到她们三人都不想谈学校。是昨天的事情还有影响吗? 「…………」 懊悔的沉默。想问的事情多如牛毛,但这些问题,都必须把我的现状束之高阁才能发问,让我无法更加深入。 我甚至觉得,要帮小润三人,或许我是最不适当的人选吧。 「……好了,今天一定要去宣传,你赶快把茶喝一喝啦。」 「希美,嗯,我知道了。」 我一直凝视茶杯内部,希美猛然起身拍了我的后脑杓。她说话的方式还有些不自然,不过光是愿意像平常那样跟我说话,就足以让我暂时放下负面思考了。好,有应该要做的事情时,与其烦恼不如先行动。先照她们的希望推动计划,慢慢拉近和大家的距离吧。 我下定决心起身,跟三人互相颔首并动身出发。一行人在附近的站牌,搭车到了车站。 「今天是连休的最后一天,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懂……懂了吗?大家一起开始吧!」 「哇喵……要努力宣传 才行。」 一到站前广场,希美甩动与上次同件的连身裙,打头阵带动大家。照胡桃说的,希美在小翅膀外头,似乎没有我印象中这么主动。不过她试图带头领导,或许是因为她很想在充满回忆的地方,实现正义大哥的梦想吧。 看她如此一心一意,我也不能犹豫不前。我逆来顺受,放空大脑尝试人生首次的发传单。 「呼咦……」 「大家都不想拿。」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无视我们,明明这么努力了!」 可惜成果不如热情。路人几乎不愿拿传单,更别说要让他们对演唱会感兴趣了。这让我们越来越急躁。 我们确实有许多问题要改善,例如声音太小、时机抓得不对之类的。不过最根本的问题是,过往行人完全不理会,我们彷佛被世界拒绝了一样。 或许有很多人打从一开始就认为这种广告是「不要拿的东西」,因为我平常也是这么做。 工作还真辛苦啊……这种小事就让我几乎心灰意冷,那些努力活在社会上的人所体会的艰苦,我这种人肯定无法推量。 「呼——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吧。」 几个小时后,我开口提议。准备的传单还剩八成,连一半都没发出去;但一路不停发下来,小润和希美看起来很疲倦,小润则睡眼惺忪。时间快近中午,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先放松一下才是聪明之举吧。 「好……好的……呼。」 小润和其他两人接受提案,似乎都松了口气。我不认为这样就算帮上忙了,不过很庆幸能及早这么说。 「午餐该怎么办?一样吃甜甜圈?」 「哼哼,今天不一样。高兴吧,今天带你去吃好料的吃到饱,而且是免费!」 「呼啊。响哥,我们走吧。」 三人看似充满期待互相点头,接着开始移动。我也跟上并在脑中不停推理。免费吃好料?我们要去百货公司的试吃专区吗? 「到了,这边这边。」 和预测相反,我们来到一栋小型商业大楼。一楼有一家面包店,我以为那就是目的地,想不到三人直接通过,走进小路绕到大楼后方。 「那个,这种地方有什么东西……」 三人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止步,此处只有一扇便门,不见任何看板。我终于忍不住不安开口问。这种气氛,就算有一群可怕的大哥哥聚集在此也不奇怪。要是被他们缠上,我根本无法保护这三个孩子。 「小润,拿手机出来。」 「嗯,嗯。」 听到希美的指示,小润把手伸入衣领中,接着拿出一个装了挂带的手机。希美不打算自己打电话,从这点来看,她们三人可能共用一支手机。 这点先不管,是要打给谁呢?正义大哥吗? 「嗯,嗯……谢谢喔。」 我在脑中想像时,通话已经结束了。双方的对话很简洁,但小润的声调听起来没戒心,对方八成是熟人。 不过和正义大哥讲话时,好像不是这个声调。所以我应该不认识对方。 「嗨——久等了。」 我的预测又落空了。 一名女性倏地打开便门,手上提着一个圆滚滚的塑胶袋。 这个人我百分之百认识她。 「樱……樱花同学?」 「咦?」 亮色双马尾、笔直的腰杆、细长眼眸,宛如有血统证明的猫咪。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鸟海樱花,不会是别人。 为……为什么樱花同学会在这种地方……?她的出现实在出人意表,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 樱花同学也是,一见到我后立刻吓得大幅后仰,背贴在大楼墙上,显得相当狼狈。 她会如此惊慌失措,「服装」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吧。高于膝盖好几公分的连身裙,雅致的黑色布料和纯白大围裙一体成形。裙摆下的细长双腿,穿的是白色膝上袜。 说得更直接点,就是一种女仆装。她头上戴的蕾丝护士帽也有同样的感觉。 如果问适不适合,我会回答非常适合,甚至能断言十个人里头会有十个人看得出神,就是这么可爱。 不过我也从这身打扮感受到一种反差,使我彻底颠覆至今对樱花同学的印象。 「樱姊,谢谢你的大餐。」 「我们又来了,抱歉打扰你工作了,樱花。」 「那个……小樱,这位是响哥哥喔,他又来帮我们了。」 我和樱花同学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三人则迳自有了举动。小空夺下樱花同学手中的塑胶袋(里头似乎分装了一些剩余的三明治和蛋糕卷),希美吐舌像在为自己的恶作剧道歉一样,小润则开心地介绍我。 「那个,大家是什么关系……」 唯一清楚的,是孩子们和樱花同学相当熟识。刚才的电话大概也是打给樱花同学,况且她能如此自然地拿面包店卖剩的东西给大家,也证明双方不是普通交情。 「呼啊。响哥你认识樱姊吗?」 「咦,真的吗?你不只是贯井同学的哥哥,还认识樱花?世界还真小啊……」 「嗯……嗯,算是认识吧……大家怎么会认识她?」 「那个,小樱是我们的姊姊,我们都住在小翅膀。」 「都住在小翅膀?」 小润的说明让我一半惊讶一半恍然大悟。原来,所以之前才会在教会遇到她。那不是偶然,某个角度来说算是必然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樱花同——」 「你……你跟我来一下!」 「——唔哇!樱……樱花同学?」 我心中还有疑惑,不过还是先开口打声招呼。话才说到一半,樱花同学就抓着我后颈,把我拖入大楼里。 「樱姊?」 「你们在那边吃面包等我!我……我跟这个有点事情要讲!」 樱花对歪头不解的小空迳自说完,不容分说地关上便门,接着立刻把我推向室内墙上,泪眼汪汪地近距离看着我。她……她的睫毛真的好长…… 「那……那个……?」 「别说出去。」 「咦?」 「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说……说什么?打工的事情?」 从状况看来,樱花同学八成在刚才大街上那家面包店打工吧。她希望我能保密吗……如果是的话,我根本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打工的事情也是啦,但不光是这样……啊,算了。如果是贯井……是跟贯井说的话……」 「跟我说的话?」 「唔!没……没事……那个,抱歉,等我一下,我先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稍微等我一下。」 樱花同学说完便把手放开。深呼吸一两次后,她靠在我身旁的墙上,望着天花板大气一叹。 「……嗯,我不是国一才转学过来的吗,跟贯井你读同一所国中。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住在小翅膀。我父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死于意外,所以我从小就生活在养护设施,原本的地方因为一些缘故关闭了。」 她用沉稳的语调,述说起自己的生平。 「……嗯。」 我只有点头回应,没细问为何会关闭。我觉得自己应该当个沉默的观众,只听樱花同学说她想说的事情。 「啊,不是你恳的那样,这不是什么沉重的话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之前的养护设施也是一个好地方,而且现在在小翅膀也比以前更加欢乐。神父虽然很蠢,不过很温柔 。三个妹妹也很可爱。」 樱花同学莞尔一笑。我好像又看到一个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 如此心想的瞬间,她透澈的眼眸突然带了几分忧愁。 「不过,周围的人总是自以为是。生活稍微跟普通人不一样,就会被嘲弄、被同情。我搬过来之前,三天两头就会遇到这种事。我真的很讨厌那样。明明想跟普通人一样,可是周围的人却不让你这么做。为什么要排斥我们到这种地步呢?我们只是有点不一样而已。」 我对她的哀叹感同身受。或许只是我擅自解读,不过我感觉樱花同学的话语中有一种温暖,和我内心纠缠不清的思绪重叠。 「就是因为这样,我把转学当成一个契机,隐瞒了许多事情,然后在学校改变制服的穿着,尽可能把自己弄得很爱玩来『武装』自己。这样虽然会被老师骂,偶尔还会有人出言中伤,不过很有效果呢。我有自信在国中三年,从来没被人同情过。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那种打扮,冬天又会冷。」 原来是这样,樱花同学的华丽感就像一种迷彩服。我自己也完全误会了。 真正的樱花同学,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 「……啊?你不要误会喔,这可不代表我喜欢这种衣服!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是因为这家店愿意让学生打工,薪水又比其他地方好,还能拿一堆卖剩的东西回家,我才会选这里!」 我无意中盯着樱花同学看。她猛然把脸别开,脸颊泛红惊慌失措。糟糕,她好像以为我在欣赏她的女仆装。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这身打扮很可爱,但这个先不提。 「这……这样啊……那个,你从国中就开始打工了?」 「是啊,之前是送报纸,因为没人愿意雇用国中生。现在终于可以打一些普通的工了,感觉松了一口气。」 我慌忙转移话题,樱花同学依旧害羞,但还是顺应我的问题。果然是这样啊。胼以国中放学时,她总是比其他人早离校。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真是的,「婊子」这种话根本是完全相反的评价吧。真想叫那些中伤她的人来跟她道歉。 「嗯,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保密……」 「嗯,我知道了。」 我果断点头答应。过去我们没有机会,不过现在樱花同学愿意把实情告诉我,我绝对不能背叛她的信赖。 「唉——终于有人抓到我的把柄了吗……」 「啊哈哈……」 樱花同学用手肘轻戳了我几下,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便用苦笑带过。 「话说,我没听说贯井你今天要来帮忙呢。害我不小心就叫小润她们到我打工的地方了。」 樱花同学有节奏地继续手肘攻击,并看着我的脸。奇怪,这就表示—— 「我没跟她们约好,不过实在很在意就跑来了。话说回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帮她们三个人吗?」 「我们住在一起,这不奇怪吧。她们也没打算当成秘密……对了,结果怎么样?发传单的效果。」 「可能不太乐观。」 「果然吗,我就知道。」 樱花同学一手放到额头上,一副伤脑筋的模样。我俩虽同年,但社会经验丰富的她,早就预见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 「…………」 短暂的沉默。 都怪我无法下定决心,要说出的话卡在喉咙。 可是,樱花同学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我的错。」 「你的错?」 最后她吐出的是懊悔的话语。 「你觉得很奇怪吧?是不是觉得『办演唱会要找观众,通该会先找朋友吧』,对不对?」 「啊……嗯,我之前就一直很在意。」 应该说,我刚才就是在犹豫该不该问这件事。 「或许是我做了坏榜样吧。」 「坏榜样?」 「我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想被任何人瞧不起或同情。因为这种想法太过强烈,我一直避免和学校的人走太近。或许因为看着我长大……才会让她们的世界变小了。不想制造原因害自己最珍惜的地方被践踏,不需要其他朋友,只要三个人能在一起就好——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她们有这种极端的想法吧。」 「你这么说是——」 我无法对比轻易评断对错,欲言又止。 「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做法不对,现在也觉得这样很好。可是这不代表三个孩子一定要和我过同样的生活。或许根本没有人瞧不起我们,或许她们可以和学校的朋友打成一片,然后在教会开演唱会或搬家派对,制造超级幸福快乐的回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希望让她们选择那样的未来。」 樱花同学的双眼带有强烈的意志,接着突然露出尴尬的苦笑。 「不过,我没资格跟她们说这些。因为我就是不亲近同学,一路不得要领走过来的罪魁祸首。本周『没资格说话大奖』的得主就是我。」 没资格说话……吗。 虽然形式不同,想不到樱花同学会和我一样,因为内疚而一筹莫展。 ……原来昨天在公园遇到樱花同学,不是普通的巧合。她也是担心小润三人,才会偷偷跑来观察。这也能说明她当时的表情为何会有几分忧愁。 「对了,贯井你知道了吗?」 「……?」 一种接近确信的预感闪过我的脑海时,樱花同学冷不防一问,使我抬起头来。 「一开始说想要三个人一起办演唱会的人,是小润喔。」 「真的吗?我第一次听说。」 「呵呵,很惊讶吧。那个总是躲在角落又胆小的孩子,提议说要组摇滚乐团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她就是这么喜欢吧,喜欢那间教会和神父。所以该说是报恩还是礼物呢,她就是想做一点什么。这是小润的一大决心,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能让她成功。神父也是,嘴巴上叫她们不要办,心里也是绝对希望她们可以一切顺利。他肯定希望小润,希望三个孩子好,不会只为了自己……可是要成功真的很难啊。」 伤脑筋啊。那间教会——小翅膀里头贝有温柔的人。 所以,大家都分摊了些许的烦恼。 明明已经看见幸福的形状,却因为太过替对方着想,无法踏出第一步。 ……若想居中调和…… 八成只有局外人才有这般能耐。 以我的立场,或许能慢慢修正偏移的齿轮。 但我却说不出口。 ——约看看学校的同学吧。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说不出口。 如果我不改变自己的话—— 「啊哈,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都是我单方面在发牢骚。嗯,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的休息时间快结束了,离开太久大家也会担心。」 樱花同学堆出笑容,拍一下我的肩膀,迈步离去。我想开口回应,却无法妥善归纳好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不发一语地跟着她。 「啊,响哥哥,小樱!」 「终于出来了。真是的,不要排挤我们啦。」 「呼啊呼啊。响哥也来吃,很好吃喔。」 听完樱花同学的秘密,回到外头后,三人看似松了口气跑了过来。 「谢谢……啊,真的好好吃。」 我晈下小空递来的法国土司,一种浓而不腻的甜味瞬间在舌上扩散。我印象中,这附近卖吃的店家不多,这间面包店可能是不为人知的好地方。 「很不错吧 。我不是只有薪水,也是因为喜欢这个味道才会请他们雇用我……虽然制服穿起来很不好意思。」 樱花同学忸怩地磨蹭自己的手臂。这种不安的表情我至今也没看过,不由得心头一跳。「你穿起来很好看啊」——我应该确实表达自己的感想吗?她听了会气得叫我不要多嘴吗? 「我说,樱花和阿响为什么会认识啊?」 我正在犹豫时,希美拉拉我的衣袖催问。这么说来,我还没向大家说明。我和小润三人之间接连出现彼此都认识的人,肯定让她们很惊讶吧(当然我也是)。 「我们是同班同学,国中的时候同班,升上高中之后也是。」 回答的是樱花同学,语气虽冷淡却让我感到相当贴心。因为她替我隐瞒了还没去过学校半次的事情。 「……咦?那小樱早就知道『hibikip就是响哥哥吗?」 「啊!等等……小濶你太多嘴了……!」 「嗯……?」 当我感到内心一股窝心时,小润的一句话让樱花同学的脸色大变。看来这和我的网路名称「hibikip」」有关。 「樱花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就是……」 「呼啊。最早告诉我们『hibikip』的歌的人,就是樱姊。后来我们也喜欢上了。」 「真的吗?」 「啊——真是的,连小空也是……为什么你们都不会看看场合呢……?」 樱花同学垂头丧气地说。 呃……也就是说,最早听我数位歌曲的人是樱花同学,接着正义大哥找到我匿名上传的即兴弹奏,最后是由他们告诉住在同一个地方的小润三人。 我不由得莞尔一笑。这种不可思议的机缘,居然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我有点难以置信。 「不……不是的!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单纯只是喜欢数位歌曲,在网路上到处听,最后刚好找到你的曲子,觉得不错才拿给小润她们听。她们也很喜欢……所以看到贯井走出教会大门时,其实我也非常惊讶。」 虽然当时看不出来,但那天的重逢似乎也出乎樱花同学的意料之外?这很正常,看见同学突然从自己家走出来,任谁都会吓一跳吧。 「咦?可是樱花你听我们在说阿响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吧?我当时不懂你的意思,不过这不就表示,你早就猜到阿响是『hibikip』了吗?」 「………………………………你们这群小鬼,这笔帐先记着。」 我差点被说服时,换希美提出疑问。原本态度坚决的樱花同学,突然一阵腿软,后脑还撞上了大楼墙壁。我没能理解全部的脉络,但大致明白樱花同学和三名小学生之间的权力关系,不完全是照年纪在决定。 「那个,樱花同学?」 「…………唔。」 「唔?」 「唔哇!糟糕,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我要回去了,你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快点,还有传单要发吧!」 先不管她们的权力结构,我也想知道真相,所以开口发问。原本看菩蓝天的樱花同学,突然低头看了手表并指着车站方向,比手划脚地告诉我们该离开了。 「哇喵!对不起,小樱。在你工作的时候叫你出来。面包和蛋糕都很好吃喔。」 「是啊,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唉,希望今天能全部发完……」 「呼啊。再努力一次吧。」 孩子们不好继续待在这儿,于是照吩咐收好东西,向樱花同学挥手告别后,快步往大马路移动。我也不能打扰她,还要帮忙小润三人,所以就照她说的做吧。 「贯……贯井。」 我起步想追上大家时,樱花同学小声叫住我。 「什么事?」 「我之前就一直很在意,为……为什么你都直接叫小润她们的名字,叫我就要加同学啊?」 「啊,听你这么一说……」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没关系,我们同年嘛。」 一个冷不防且出乎意料的许可。她在国中时期是大家憧憬的对象,现在我对她还是有些许敬畏。如今她允许我拉近距离,我听了真的觉得很高兴。 「我……我知道了。那……樱……樱花。」 我战战兢兢地直呼名讳。 「嗯,这样很好。那小润她们就拜托你了……响……响。」 「好……好的。」 樱花同……樱花也不叫我「贯井」,改口称呼我「响」。我紧张得想打直腰杆子。 「那我先走了。」 「嗯,下次见……啊。我……我说,在你走之前,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我下定决心打算离去时,樱花用食指搔搔脸,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叫住我。 「什么问题呢?」 「那个啊,你已经……不再写诗了吗?」 「!」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樱花慌忙挥动双手解释。 「抱歉,不是的!我这么说完全没有恶意!该怎么说呢,我那个时候,国中的时候不想太显眼,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当时周围的人硬要我看你的诗,我看了觉得不会讨厌……应该说反而……觉得写得不错。也不是说写得不错,应该说我看了满喜欢的……啊啊啊刚才的还是当我没说过吧!没事!全部忘记吧!你快走吧!先这样,掰掰!」 樱花不等我回应,直接冲入便门中。 「……没办法啦,这怎么可能志记。」 我感觉樱花说的话会永远保存在记忆中。 如此幸福的瞬间,我绝对无法当它没发生过。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时并非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 哪怕是一个人也好,只要有人说喜欢。更何况,如果那个人是樱花。 光是知道这一点,就能带给我莫大的勇气。 「响哥。」 「喂,快点过来啊——!」 「啊,抱歉,我马上过去!」 我停在原地,沉浸在深切的感谢中。这时小空和希美叫了我。好,先尽全力完成今天的工作吧。 「——呜……还剩好多喔。」 我鼓起满满的干劲挑战发传单,成果却不怎么好。 「我们还有时间啊。」 「……哇……哇喵。」 小润看起来相当失落。我下意识地用手轻抚她的头。 「小润,你想让演唱会成功吧?」 「是……是的……因为那是我非常喜欢的……地方。」 她的声音十分无精打采。今天的挫折,似乎让小润失去了自信。 「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要更认真帮忙她们吧。用我所能做得到的,最大限度的方式。 假如我没资格说出应该说出口的事情。 那么就去取得那个资格吧。找回我所欠缺,对普通人来说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吧。 当我发现时,我已经喜欢上一样东西,使我情不自禁到会做出这个决定。 那样东西,就是住在小翅膀的所有人。 如果有做得到或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放手去做吧。 现在我能行动,重新转动停止的时钟发条。如果我还畏缩不前,那我这辈子肯定一事无成。 「明天我也会来帮大家,我们再努力一下吧。」 「响哥哥……好……好的,麻烦你。」 我鼓励低着头的三人,这天的活动结束了。途中我们挥手道别,各自踏上返家的归途。 「我回来了。」 「啊, 回来啦……哥哥,有什么好事吗?」 我打开玄关大闩,马上就撞见胡桃。 「嗯……今天应该算是遗憾的一天。」 我回答她的问题。到头来,我们的传单还剩下一大堆。 「……是喔。」 或许胡桃对小润三人抱有某种期待。听到我的回应,她似乎有些沮丧。 「不过,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决定?」 「嗯。我明天开始会……好好去上学。」 「…………是喔。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理所当然吧。」 「啊哈哈,说得对。」 胡桃的回答很干脆。但其实她没怀疑我是光说不练,就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妈妈出门之前帮我们做了咖哩当晚餐,饭煮好了我再叫你。」 「了解,谢谢。」 目送胡桃进客厅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电源,心中带着一股奇妙的感慨:「原来只要一个人有意,就能长时间离开电脑萤幕」。接着打开浏览器。 ——天使在唱歌。今天依旧是天使。 用「物以类聚」来形容有点奇怪,不过真的要再次感谢这电子世界的歌姬。她带给我的邂逅,总算让我有所改变。 未来,我也会以「hibikip」继续活动吧。可是……不,正因如此,我在现实世界也应该成为不输给这个天使的男子汉。我不会再把网路当成逃避的地方,不再当成躲避恐惧的避风港。现实和虚拟,我希望能平等面对这两个世界。 「平等……吗……」 突然我想到一个荒唐的主意。 明天我会去学校,这件事已成定局。 不过,那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光凭一次性的勇气,就表示自己能把想说的话告诉小润三人吗?这种想法似乎有点天真。 而且那真的是「我所能做得到的,最大限度的方式」吗? 我还有能做得到的事情吧?要找人到那间教会听演唱会,我能做的事情。 「一个班大概有四十人左右吧。」 有四十个人,或许……多少可以找到一个。三人当天预定演唱我的曲子,或许我可以再找到一个热情粉丝。 我脑中浮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宣传计划。鲁莽过头,连自己都感到讶异。 不过,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何不放手去尝试呢。 我如此心想,并凝视靠在墙边的中古原声吉他。 不会说话的伙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接着,我咽了一口唾液,下定决心用力点头。 passage4 贯井胡桃 [生日]11/19 [血型]a [学校]城见台小学 5年2班 [爱用乐器]yamaha p-95(钢琴教室练习用) 我在最近的车站下车,通过剪票口的瞬间,朝阳刺射在脸上。 「呜……果然还是会紧张啊。」 到凭着冲劲出门为止前都还算好,但坐上客满电车左摇右晃时,太阳穴的深处逐渐沉重起来。已经五月了,我的制服还如同新品,更让我感觉和周围格格不入。有好几次我差点想在途中下车。 不过,又没人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吧。 「……一定要去学校,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刺眼的阳光让我视线朦胧。我还是挤出所有毅力,朝近在咫尺的学校出发。 幸好除了我之外,周围几乎没有穿制服的学生。因为现在时间是八点半,已经算「迟到」了。 我不是因为害怕才故意迟到,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为了昨天构思的「计划」,我刻意拖到最后一刻才出门。 计划。 糟糕,想太多会觉得自己过于鲁莽,使我动弹不得。我摇头甩掉杂念,双手插入口袋,藏住颤抖的手指。 「咦?」 指尖有一种陌生的触感。这是什么,这个口袋我还没用过吧? 「………………哈哈,谢谢你,胡桃。」 口袋内的东西,是一颗圆圆的糖果。 还有一张小纸片,上头有个眼熟的字迹。 ——加油。 内容只有这样。 啊,真是的,让我有点想哭呢。多亏这张纸,哥哥不会再迷惘了。 我快步向前,一脚跨入好不容易才抵达的校门。原本还担心门口会有可怕的纠察老师,幸好没看见半个人。 进入校舍后,我换上带来的室内鞋,凭直觉寻找自己的教室。 爬上楼梯,穿过走廊时,我感受到墙壁另一头有许多人的气息。 「就是……这里吧……」 我在三楼尽头,找到自己的班级二年a班」。 教室内,只听见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大概是级任老师吧。这是连休结束的第一次班会,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宣布。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对,我要做,我一定要做。反正我开学一个月都没来上学,这已经让我够显眼了。既然这样……我还怕什么? 我做得到,一定做得到。我本来是家里蹲,又是一个稍微外出就会气喘吁吁的虚弱少年,不过就算如此…… ——其实我一直很向往这么做吧。 我大口吸气,打开书包之外的另外一样行李——吉他硬盒。 接着挂上背带,拿好匹克。 祈祷吉他的音没有跑掉。 这样就万事具备,最后只需要一句小小的咒文。 一旦念出口,已故的伟人和历史重担就会在背后踢我一脚。胆小将变成一种罪恶,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ro" roll。」 以这句话为信号,我数了四声后,凭气势拉开教室前门。 「还有关于期中考的日……期……?」 老师在讲台前说话,声音慢了一拍停下。教室内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失……失礼了。」 我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教室内终于鸦雀无声。 咚! ——吉他撞上墙壁,让我一个惊讶,相当惊讶。多亏如此,稍微冷静了下来。 此时,窗户边也传来「咚」一声。仔细一看,樱花睑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害她这样,我总觉得有些抱歉。 「那……那个……你……你是……」 级任老师的外貌比声音给我的感觉还要年轻。她双手按住长及肩的微卷发,大眼微颤,表情十分困惑。总……总之先说声抱歉吧。 「我……我是贯井响…………抱歉,我迟到了。」 这个道歉好像有点怪怪的。 「咦,啊……贯井同学?座号27号的贯井同学?」 「没……没错,大概是。」 「这……这样啊。明天小心不要迟到……罗?」 「我知道了,抱歉。」 「…………」 「…………」 我们陷入短暂沉默,面对面呆站在原地。 不对,现在不是杵在这儿的时候,要赶快进入下一个阶段。事到如今,不做到最后,一切的苦心就白费了。 「那个,老师。」 「什……什么事?」 「可以让我唱一首歌吗?」 「咦?为……为什么要唱歌……?」 哎呀,我真的让老师陷入混乱了。一股罪恶感涌上身。不过,等全部结束之后再正式道歉吧。 「算是一种自我介绍,也可以说我有点事情想要通知大家……就这么一次,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可以麻烦老师吗?」 现在只能再三央求。我很清楚这是不合理的请求,硬是拜托老师让我借用班会时间。 「就算你这样拜托……现在不是那种时间啊。」 不过状况不妙。照常识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啦,我果然有点……不对,是非常异想天开啊。 「……让他唱一下也没关系吧。」 当我半放弃时,四十个不发一语的同学中,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语气听来十分随性。 「鸟海同学?」 老师愣了一下反问,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樱花在窗边的座位一手撑着脸,嘴角露出微笑,用叹气的语气说: 「如果只有一次的话,让他唱一下也无所谓啊。他晚了一个月才来上学,人一到就说要弹吉他唱歌给我们听,看他有多奇怪啊。就是因为太奇怪了,反而让我想听看看。要是最后不知道他想唱什么,我觉得我会很难受呢。」 她接着用手遮住嘴角,肩膀不停晃动,像在忍住发笑似的。 樱花在这间教室也和国中时期一样,容貌出众、引人瞩目,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大概也如同以往吧。 「……哇哈,真的。老师,我也想听。」 「我也是~!」 班上的高岭之花带头赞成,替我带来说不尽的助力。众人的视线先是集中到樱花身上,接着转回讲台,开始要求老师答应。 「大……大家安静一下!呜呜,可是这样实在……」 多亏樱花的帮助,现在只剩下级任老师这关了。但要得到允许依旧不容易。 我脑力全开,找寻自己应该说的话。 「还有,老师——」 这时樱花又用轻松语调想追加几句话。她是要继续帮我解围吗?她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还有……?还……还有什么,鸟海同学?」 「如果随便拒绝的话,他搞不好会乱来喔。」 「请开始演奏吧,贯井同学。」 ……老师立刻首肯,完全把我当成危险人物。虽然我是活该啦。看来樱花也不完全是一个温柔的人。 不过这的确帮了我一个大忙。周围又逐渐安静下来,我对催促的同学们先是深深一鞠躬。 「初……初次见面,现在才自我介绍好像太晚了,我是跟大家同班的贯井响。以后我都会来上学,请大家多多指教。」 「为什么你要带吉他来啊?」 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插问,让我一下子胆怯了。但反过来说也帮了我的忙,让我能直接转入主题。 「吉他是… …那个,我的兴趣。我喜欢歌曲创作。然后,我……最重要的恩人,最近要在一个小型演唱会上演奏我的曲子。所以那个,这次大家听了我的曲子后,如果觉得喜欢的话,希望你们可以一起来听她们三个女生的演唱会。」 该如何介绍小润三人让我犹豫了一下,但我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比任何东西都贴切的词汇。 对,恩人。她们三人带我离开房间,走出外面的世界。所以我要做自己办得到的事情来报答她们。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好,就算可能性再低也好。为了找到喜欢我歌曲的人,现在,我要在此演奏一曲。 一想到周围的视线,我就会感到不安。世界和我之间可能有一道很深的壕沟。 可是不跨出去就无法和大家联系。如果有目标想实现,就必须主动靠近,否则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想要改变,让自己有资格对小润三人这么说。 所以才会用这种粗暴的疗法来增加自己说话的分量。 「抱歉,一大早就做这种怪事。不过我只唱一首,请大家让我在这边演奏。」 我咽下一口唾液,再次握好匹克。我能正确弹好和弦吗?话说,我是第一次单独唱歌。啊——这是一个多余的发现。达到涨停的紧张感突破了极限。膝盖在晃动,手指在发抖。 啊,这就是…… 这就是在众人面前演奏吗? 我深刻体会到这点的瞬间开始,接下来快五分钟,我几乎没有记忆。 不知何时演奏结束,眼前文风不动的四十道视线,依旧望着我。 「献献献献丑了!正式的演唱会将有更好更棒的演奏,恭候大家的光临!」 我的精神力终于达到了极限。我再次一鞠躬,一溜烟地跑出教室。 快步又快步。不先离开,我可能会窒息而死。空气l我想要新鲜空气。 我无意识地又往上爬了一层,运气好找到屋顶阳台的大门。幸好门没锁,我冲出去深呼吸了好几次。 「……不对,我不应该跑出教室吧。」 反省的念头笼罩心头。不过,我实在没勇气再回到班上。 就这样,我第一次的高中上课,在第一堂课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只留下一种无可奈何「闯祸」的预感。 这点我早有觉悟,但真正辛苦的不是今天,而是明天以后的日常生活吧。 但我还是要乖乖上学。 不然我做这番蠢事就没意义,也会失去开导小润三人的资格了。 ? 说来丢脸,我回家立刻昏睡了一会儿。 我想这不是精神上的打击,主要是体力问题吧。 总之我起床时已经快傍晚了。慌忙的我再次做好外出准备,往小翅膀出发。 『喔,响,想不到你还满厉害的嘛。』 「咦?」 我在设施大门按下门铃后,正义大哥立刻应门,开口第一句就是这句怪话。他……他在说什么啊? 还有,想不到正义大哥在家的机会这么高。他的副业越来越是个谜了。 『总之先进来吧,大家都在教会那边喔。』 我没空反问,应答铃立刻挂掉了。我抱着莫名不安的心情,打开了教会大门,照吩咐走入其中。 「打……打扰了。」 映入眼帘的是小翅膀的所有成员,正在圣坛旁边围成一个圈。除了小润三人外,正义大哥和樱花也在内。大家全神贯注不知在看什么,连我关上门了也没发现。他们的视线紧盯着圆圈中央,一动也不动。 大家似乎在看樱花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站在小空身后探头观看。 「………………呃……」 那是一支手机,我正在萤幕上弹吉他唱歌。 「唔哇啊啊啊啊啊!」 怎……怎怎怎怎么会?为什么今天的暴举会被拍成影像? 「啊,你终于来啦,响。」 「什么终于来了,樱花同学!」 「……同学?」 「啊!抱歉,樱花——等等,现在不是纠正这个的时候!那……那个影片是怎么回事?」 「我灵机一动,偷偷用这支手机帮系拍下来的,你需要它吧?」 「不管怎么想都不需要!」 我我我我……我以为只会当场丢脸一下,才下定决心那么做。想不到居然被拍成了影片……不行了,我快被挫折击倒了。 「你需要吧。与其口头说服,不如给大家看这段影片,这样更能把你的心情传达给小润她们不是吗?」 「………………啊。」 我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垮时,这才明白樱花真正的意图。 原来,樱花已经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做出这番蠢事的理由。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让小润三人看影片,会让我的话变得更有说服力。 「抱歉,响。」 「咦?」 「抱歉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不过也谢谢你。为了这三个孩子,你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很感谢。」 看到樱花露出柔和的微笑,我感觉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不过这还不够,我的工作还没结束。 接下来,我必须用自己的话语,确实把心中的想法传达给小润三人。或许我们会发生摩擦,会小吵一架。现在好不容易才这么亲近,接下来的一番话,或许会让彼此的关系疏远—— 但我还是要跨出这一步。因为我很珍惜她们,这念头我怎么也克制不住。 如果有些话只有我能传达,那就不应该害怕,现在就是说出口的时候。 「那个,小润、希美和小空。」 「是……是。」 我再次望向三人,缓缓吸了口气。或许她们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除了自由自在的小空之外,小润和希美的表情都很凝重……希望我没有吓到她们。 「我有一个提案。希望大家可以问一下班上同学,要不要来听演唱会。」 「……!」 我说完,小润的肩膀抽动了一下,希美则不发一语地咬住嘴唇。多亏樱花的帮助,她们已经隐约知道我的想法了。 「我不合要大家学影片上的我那样乱来。应该说,我绝对不希望你们这么做。可是啊,想让演唱会成功,就不能忽视身边看得见的人。只要普通邀约一下就好,你们是不是应该拜托一下班上的同学呢?这肯定是……不对,这绝对是在仅剩的几个礼拜内,要找人来这间教会最好的办法。」 「可……可是……呜。」 小润一脸惊恐,环视了教会。 「……不……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不想被人家说闲话!对我来说,这里充满了宝贵的回忆,是跟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我不希望有人觉得这里很奇怪!」 希美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樱花的担心果然是正确的。她们害怕让每天都会见面的同学,知道她们住在设施里。这股恐惧正是她们形成小圈圈,不愿和他人交流的原因。 既然如此,请容我僭越多管闲事。让我这个偶然闯入的局外人,祈祷生活在此处的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吧。 「我说你们……你们都喜欢这里,喜欢小翅膀吗?」 「当然喜欢啊!喜欢!非常喜欢!我非常喜欢,可是就是因为喜欢……」 希美厉声回答,彷佛要我别问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但话语中却流露出不安。她似乎百感交集,无法将心情化为正确的言语, 「小润和小空呢?」 「呼啊。非常喜欢啊。」 「我……我也是。我很珍惜,也很喜欢在这里生活的种种回忆……所以才会想在最后,再替大家创造一个快乐的回忆,可是……」 「嗯,这样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除了我们之外,搞不好也有人会喜欢这里吧?」 「除了……我们之外……?」 小润的脸微微上抬。我补充自己的亲身感受,又继续说: 「虽然现在才说有点奇怪。在听到你们说很喜欢我放在网路上的歌曲时,其实我非常高兴。当下我重新体会到,能听到有人亲口这么说,获得他们的共感,竟然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虽然性质不太一样,不过如果同学夸奖这间美丽教会,或是喜欢上在这里演唱的你们,你们也会觉得很棒吧?一想到那个瞬间,你们不会觉得相当兴奋吗?」 「………………」 三人一语不发。但我感觉她们的表情出现一丝犹豫,这是刚才感受不到的。 「我觉得大家会喜欢的。因为我自己也很喜欢这间教会和小翅膀,非常想看大家在这边办演唱会。」 「……响哥哥。」 「当然,我不会要你们立刻采取行动。你们可以慢慢思考,决定一下大家想怎么做。在正式表演之前,我会继续协助你们练习。我会做我自己做得到的事情,直到最后一刻。」 说完,三人彼此互看,好几次欲言又止。 接着,小空慢慢走出三人的圈圈,走到我身旁,双手抓住我的衣袖。 「响哥,我们练习吧。」 「……嗯,练习吧。」 我笑着点头。我暂时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再来就交给大家判断,我静静地做准备吧。 「抱歉,正义大哥。我没办法说服她们。」 「哇哈哈,你还在装傻啊……谢啦。」 我被小空拉着走,与正义大哥擦身而过时苦笑说。他轻轻拍了我的肩膀,如此回应。或许正义大哥也和樱花一样,一直在担心坚持不和他人来往的小润三人。他料想到要办演唱会,三人终究还是需要邀请同学来参加,所以他才会委婉地表示反对。我感觉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怕被别人知道自己住在养护设施。身为一名监护人,要应对有如此想法的孩子们,肯定比我想像得还要困难许多吧。 「我也很期待演唱会,三个妹妹麻烦你了。」 「彼此彼此,让我再打扰你们一段时间吧。」 我和樱花相视而笑,跟三个孩子进入地下室。 「…………」 「…………」 小润和希美的表情一直很不安,话也说得少,不过直到最后都很认真练习。 距离大家决定的表演日还有二十天。我强烈期望,结果能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么做真是太好了」。 ? 「好累……」 晚餐前我跳入浴缸,散漫地放松全身。 这几天都是天黑才回家,这种满档行程不像我会过的生活,但这才是高中生正确的生活方式吧。只有一点除外:我今天又和小学女童关在密室,度过了下午大半的时间。 在学校即兴演唱完的隔夭,我鞭策半气馁的心灵再次到学校上课。结果突然被级任老师叫去升学就业指导室。 这也不奇怪啦,毕竟我做出那种行为。我已经觉悟会被老师骂一顿,想不到老师是担心大于责备,这反而让我更难受。不过,我一直道歉并和老师慢慢聊开,最后终于能和老师正常沟通。 在教室方面,同学不出预料,完全和我保持了距离。这也没办法,只能祈祷我可以慢慢消除隔阂了。 其实我反而比较担心樱花。起初我以为她在学校可能不会理我,但每到下课时间她都会来找我搭话,让我惭愧得想为自己的想法下跪道歉。她甚至还邀请我一起到顶楼独处用餐,让我差点喜极而泣。只希望我不会害她也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就是了。 放学后,我和要去打工的樱花在车站告别,独自到小翅膀陪孩子们密集练习。她们在技术层面上真的很努力,我一点都不用担心。我要是漫不经心,她们的技巧很快就会超越我了。所以我必须事前做好预习和复习。 以上是今天的概迤。附带一提,我还没问小润三人在学校的成果。我想顺其自然比较好,就让她们照自己的步调前进吧。 「哥哥,我要进去喔。」 「咦,胡桃?好……好啊,你进来没关系。」 回想完今天发生的事,我正想起身出去时,妹妹全裸来到浴室。这是第二次了,却依旧让我惊讶得全身僵硬。 「别一直盯着我看,色鬼!」 「对……对不起!」 被胡桃一骂,我压低了视线……不想被我看到裸体,那照理说应该也不会想一起洗澡吧。上次碰巧撞见刚洗完澡的希美等人,她们也是非常惊慌失措。 「呼——好暖和喔。」 胡桃整个人坐在我双腿间,悠闲地放松身体。如果有人说:「家人一起洗澡很普通」,我也会有同感。只是我不知该道如何处理适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嗯,与其多嘴被当成变态,不如别想太多,就让事情这样过去吧。况且如果问我这种肌肤之亲是否会不高兴,我会回答开心透了。 能抱着全裸的妹妹,这种喜悦可是相当贵重啊。 「………………今天啊……」 「嗯?」 我在玩味这股幸福时,胡桃把下巴放到浴缸边缘,腰部弯成九十度开口说: 「五岛同学给了我一张贴纸。」 「贴纸?小润吗?」 「对,一张像是郁金香图案的可爱贴纸。我在理科课帮她捡橡皮擦时,她就给我了。」 「……这样啊。」 这么说来,希美之前也给过我「好棒贴纸」。或许她们三人平常会互送贴纸吧。 ……嗯,小润送胡桃礼物啊。 她们正在努力吧。想用自己的方式慢慢融入班上,和大家交流。 我甚至想明天夸奖一下小润,告诉她我听胡桃说了。不过,随便乱说话反而会让她们不好行动……身为一个「前家里蹲青年」,这种感觉我再清楚不过了。 内心着急归着急,不过在正式上场前,我还是别多嘴,静静地守望她们吧。 「如果胡桃的班上还有什么事情,再跟我分享吧。」 「……真拿你没办法。」 我拜托妹妹,想透过聊天来填补焦急的心情,胡桃勉强答应。 于是从这天开始—— 「我要进去罗。」 「好……好的。」 我和胡桃每晚都会一起洗澡。 ……在剧烈变化的五月中,这是最超乎我想像的展开。 不过我当然非常高兴。 「她们三个人的直笛吹得很棒呢。今天我们音乐课有发表会,班上的人听了都吓一跳。」 「对,我陪她们练习的时候也听过一次,真的吹得很好。她们是吹披头四的歌吧,飞越宇宙(across the universe)?」 「那是披头四的歌吗?我不知道,不过旋律很优美。」 我和胡桃会在浴缸内畅谈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小润三人的话题。 跟她们三人相过后,我和妹妹的相处也有很大的改变。 而且从胡桃说的来看,她们相班上同学的关系,似乎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早上希美回应了我的招呼」、「小空在打躲避球时睡着了,大家吓了一跳」……诸如上游,她们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一种无法亲自确认的焦急感,加上想声援她们的冲动,让我 心头逐渐发热,温度甚至超过浴缸的热水。 我们就这样度过每一天,直到演唱会的一个礼拜前—— 「我终于知道哥哥和她们三个在做什么了。」 「咦……也就是说?」 胡桃有些傻眼地在浴缸内用后脑杓撞我的胸口。 「今天我拿到类似传单的东西。下礼拜天,你们要办演唱会吧?哥哥你一直在帮她们对吧?」 「对,其实就是那样。」 终于啊,小润三人终于决定找班上同学了。 「……哼,还想说你把亲妹妹晾在一边,不知道在热衷什么。吉他这种小事,哥哥如果教我的话,我也学得会啊。」 「咦?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我差不多该起来了。」 妹妹有些不愉快,用蚊呐般的声音嘀咕了几句。我听不清楚想反问时,胡桃没搭理直接起身,在我面前露出光溜溜的臀部。 「啊,等一下!那个……胡桃你会来吗?」 胡桃正想离开时,我不禁开口问。这样或许有点奸诈。邀约的小润三人应该比我更不安,我却想早一步知道答案,总觉得不太公平。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该怎么办呢,现在还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去……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去,她们也高兴不起来吧。」 胡桃用低沉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完,伸手准备打开浴室门。 「没这种事。就算只有胡桃你一个人来,大家也一定会很高兴。」 「…………既然这样——没事,我还不知道。」 听我认真说完,胡桃有些迷惘。最后,她还是没给我明确的答覆就离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就是有一切都会顺利的预感。 我晚胡桃一步离开浴室,回自己房间喝了一杯冰茶。 「呼。」 千万种情感在我的心中无止尽膨胀。离正式上场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回想起来,我遇到小润三人所碍到的恩宠,实在太大了。因为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勉强能回高中上课了。 希望我也能做点什么,回报三人和小翅膀的大家。她们想用我的曲子演唱,所以我也十分希望演唱会能圆满成功。 「我做得到的报恩方式啊……」 为了表达感谢,现在我能做的,只剩下祈求和祷告吗? 这时,墙边的吉他再次映入我眼帘。 这么说来,我这几周忙着和大家练习,都没有写新曲子。 此时此刻,我会写出什么样的歌呢? 如此心想的下一秒,我已经握住了琴颈。时值晚上,所以我没插放大器。我坐在椅子上拿起仅有的蓝色电吉他jazzmaster,静静闭上双眼。 以g大调起手,简单的和弦进行。融合节拍快速的上升气流,让身体自然跟上节奏。搭配光明无止境的流行摇滚。因为这摇滚以笑容,引导了龟缩在房间角落抬不起头来的我,迈向天际。 「……写好了呢。」 时间居然花不到二十分钟。先不说完成度,所谓「从天而降的灵感」就是这回事吧。我和小润三人共度了一段时光,这段旋律似乎自然出现在我心中,现在我只是静静将它弹出来罢了。 总之,我将突然闪现的音调和简单的和弦进行,记在录音机中。 这么爽朗似乎不像我的曲风,感觉有点难为情。 但错不了,小润三人的乐团若要演唱,肯定是这首比较适合。 相较之下,这首歌在这次演唱的歌曲中,应该最能炒热气氛吧。 「再来是……词。」 词,歌词。过去害我变成家里蹲的原因。 现在填词,我很有可能会写出和当时一样,非常幼稚蹩脚的内容。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却不害怕。 ? 「新歌……?」 「对,在最后一刻临时这么做,真是抱歉。但如呆还有空练习的话,要不要试看看呢?」 隔天,我带着刚出炉的曲子到小翅膀。话说完三人立刻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啊,我……我很喜欢,这首歌。」 但我递出歌词,请大家听过试听带后,三人的表情为之一变。太好了,她们似乎很喜欢。 「呼啊。很酷的一首歌。谢谢你,响哥。」 「哦~阿响居然能写出这么棒的……咳咳!居然能写出语意这么清楚的歌词啊,真叫我惊讶!嗯嗯,挺不错的啊!」 「嗯,很温柔优美的一首歌。我也……很喜欢这个歌词。」 不仅是旋律,歌词也大获好评,让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要是别人看了,我或许会被笑吧。 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小润三人喜欢,我随时都能挺起胸膛,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话语来填词。 「我听胡桃说了。听说你们已经邀了班上的同学,你们很努力呢。」 「啊……」 我笑着点头说,原本愉快的笑容因为歌词受称赞,现在更是喜上加喜。小润和希美则害羞得彼此互看。 「还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来就是了。」 「呼啊。不过如果大家愿意来,也会喜欢上这里的。」 「这里是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所以……我不会再隐瞒了。多亏响哥哥,我现在觉得应该和更多的人,一起在最后一刻留下这里的美好回忆。真的很谢谢你。」 接着希美、小空和小润依序将心中坦率的想法告诉我。 「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多亏大家的温柔,我也有了很大的改变。真的很感谢你们。」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原本是一个家里蹲,但我还是不由得低头道谢。 小学生真是太棒了。曝晒在其纯真之下,我得以活得坦率,不再伪装自己。 「拜托,小润和阿响也是,别说得好像全结束了。现在才要开始辛苦呢!」 「呼啊。练习新曲子。」 「哇……哇喵!说得对……不好意思.」 「好,那我们马上开始吧。」 哎呀,正如希美所言,时间只剩下一个礼拜,必须全心全力努力练习。 ——我们重新打起干劲。接下来的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到小翅膀,默默地和三人一起练习。在学校,我依旧和同学格格不入,但多亏樱花会若无其事地找我搭话,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接着,约定之日终于近在眼前。 五月底的礼拜六。隔天就是创造最后回忆之日,我们合力把鼓组和放大器等器材搬到一楼的教会,准备进行最后的采排。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呢。」 费力的工作结束后,我站在临时舞台下,看着在调整乐器的小润三人时,前来帮忙准备的樱花缓缓叹了口气这么说。 「嗯。不过,我觉得跟这里的气氛很搭,我很喜欢。」 「呵呵,是啊。唉——终于要和这里说再见了吗。我以为自己不会舍不得,可是真到这一刻,还是会感到寂寞呢。」 樱花露出安详微笑,看着教会的彩色玻璃。在此处的种种回忆,正如泉水自她的心头涌出吧。我如此猜想,亦无法抑制住对这静谧气氛的爱恋,彷佛快被心酸的感觉给吞没了。 这里真的要拆掉吗? 就算环境改变,小翅膀的大家也能像现在一样,每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所以这不是一件应该难过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觉得可惜。 不对不对,这也是无可奈何。大家是因为监护人正义大哥的判断,才会离开这里 。我没有理由……不,不是理由,是道理。我没有反对的道理。 『那……那么……我们现在把所有的曲子跑一遍。』 或许是感伤的缘故,一种漫无边际的疙瘩囤积在脑海中。这时,准备完毕的小润透过麦克风战战兢兢地说。三个孩子现在是紧张大于一切,没时间感到不舍。 「……嗯,麻烦你们!不要紧张,大家练习很久了。用平常心去弹,一定会弹得很棒的。」 「你……你不用上场才说得这么悠哉…………不过也是啦。阿响上次是自己一个人在大家面前演唱……唔,有点对你另眼相看了。」 反倒是我从刚才开始就一宜在想东想西,这也太奇怪了。现在应该舍去邪念,专心采排。我用混音器调节麦克风音量,并对希美的话露出苦笑。仔细想想,上次在学校的独奏,也让我在给大家建议时多了几分说服力。不过,当时我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效果。 「呼啊。那我们开始罗。」 小空说完,小润和希美咬紧嘴唇,依序点头回应。午后的教会中,摇滚乐响彻天井。 现在缺少的,只剩下为之疯狂的观众。 ? 「哇喵……好……好紧张啊……」 「我……我说阿响,你也来这里啊!」 「嗯,我知道了。」 接着,礼拜天到了。早一步进入教会的我,站到门口和小润三人一起迎接观众。樱花和正义大哥在开演前有一些事情要出门处理,所以现在只有我们四人。 「呼啊。一、二、三。」 我们彼此点头,推开左右对开的大门。 搞不好已经有人在门口等了,或是—— 「……呜。」 出现在眼前的只有蓝天。我的期待落空了,目前没有半个人到场。 「离……离正式开唱还有一段时间嘛。」 预定的入场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开唱是十二点半。现在还有三十分钟,没人出现也不奇怪。 「呜呜,可能是一开始我们给人的印象太差,被讨厌了吧……我已经很努力主动拉近距离了……」 但这对以希美为首的众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希望能早点有人来,就算是一个也不嫌少。 「嗯?」 「——唔!」 我如此期望,再次瞄向设施大门的瞬间,恰巧和一名小女孩四目相接。对方立刻躲到围墙后方……不过再怎么躲,我也认得出来。 「胡桃?」 正因为是朝夕相处的家人,我不可能会看错。我这么一叫,紧接着传来几句催促的声音。我可爱的妹妹走了出来,似乎放弃了抵抗。 「……啊。」 「呼啊。欢迎光临。」 「贯井同学……还有大家。」 而且后头还跟了一群女孩,人数多到双手都数不完。迁些小客人有些笑着挥手,有些点头示意。希美、小空和小润先是一愣,随即眼神流露出喜悦,跑到户外迎接她们。 「嗨,三位好。哇——这里就是『小翅膀』啊。感觉好酷喔!」 一名陌生女孩抢在胡桃前向三人打招呼,表情单纯充满了兴趣,没有半点的顾虑。 「大家,谢谢。谢谢……你们来。」 小润声音颤抖,彷佛快哭了出来。不久前,她在泉公园的表情有一丝的灰暗和胆怯,现在却是如此灿烂夺目,连我都快被感染跟着喜极而泣。 三人肯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绞尽勇气,克服了挫折才能走到这里。时至此刻,一切都有了回报。 「要道谢就跟胡桃说吧。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来的时候,是胡桃带头怂恿大家来的。」 「……都……都说别多嘴了。」 胡桃被朋友拍了拍肩膀,红着脸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内心也涌起了深深的谢意。身为她的亲人,我总觉得相当骄傲。 「呼啊。真的吗?谢谢你,班长。」 「大……大家说得太夸张了啦!」 「一点都不夸张喔。胡桃说你们要演唱的歌,是一个超酷的数位歌曲制作人写的,还一直说我们不来看,绝对是一大损失。」 「这句话就更不应该说了~~~~~~~~~!」 我深深觉得感动时,一段和我有关的话语突然跑进我耳中。咦?难道胡桃也有夸奖我吗? 「胡桃……那个,谢谢你。」 「别太嚣张了!」 「好痛!」 她……她踢我。这让我有藏不住的惊讶,她时常骂我或轻轻打我,但很少这样直接攻击。 「好……好过分啊。」 「罗罗罗罗罗唆!我……我不觉得哥哥的曲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咦,难道『hibikip』就是胡桃的哥哥吗?啊哈哈,你之前还很陶醉地说『他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原来是这样啊。胡桃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吧?」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我感到意志消沉时,同学又继续爆料。多亏如此,我稍微打起精神了。胡桃则相对地越来越不知所措。 「贯井同学的心情也跟我们一样呢。我们也受到响哥哥许多的照顾,那个……我觉得很开心……」 「呜呜呜呜……就说不是这样了!先……先不说这些,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我要进去罗!」 小润微笑以对,胡桃则是半强硬地走入教会中。其他同学窃笑地看着胡桃,在三人的引导下,也依序坐入礼拜堂的椅子。 「我先声明,我什么都没跟胡桃说喔。这一切都是胡桃自己决定要做的。」 带完位后,我们又回到了教会正门。这解释或许是画蛇添足,希美听了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点头说: 「如果没有贯井同学,我们可能没办法这么快和班上的同学拉近距离吧。」 「呼啊。班长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会跑来跟我们一组,不会让我们三个人单独一组,所以我们才可以这么快跟许多同学交流。」 小空也附和说,双手紧握。 总觉得好骄傲啊。听到妹妹被人夸奖,原来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嗨,响。」 「……咦?」 当我深受感动时,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心头一惊转头一看,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是我最近天天都会碰面的高中同学。 「大家……你们也来了吗?」 「嗯呵呵,感谢我们吧……哎呀,主要是樱花的邀请啦。」 同班的女同学说。我记得她叫佐佐木。接着,她向晚一步回来的樱花招手。 「咦,不是这样的吧。我只是问一下,大家马上就很热烈地说要来啊。」 樱花也和胡桃一样,暗地在帮我们招揽观众。我欣喜万分地与小润三人对看,交互颔首了几次。 「啊哈哈,还好啦。上次你的突袭演唱实茌让我吓了一跳,不过隔天响的歌曲就一直离不开我的大脑。当时我可能已经偷偷喜欢上了吧。」 「我也是我也是。」 受到如此赞赏,就算是奉承话也让人高兴。 但如果真有同学喜欢,那当时我的荒唐举动就没有白费了。 「樱花,你请朋友来了呢。」 「呵呵,还好啦。小润三个人都鼓起勇气了,我也不想只有我一直没自信地东躲西藏。各位,这里就是我家。」 樱花毫无迷惘,露出开朗笑脸指着教会说。班上同学也没有顾虑和同情的感觉,口中说出的反而是正面的感想。诸如:「哇,挺别致的耶」或是「感觉很像樱花会住的地方」。 嗯,果然世 界上有很多事情,真的要踏出第一步才会知道结果。我来到大家居住的小翅膀后,这种感受变得相当强烈。 「好了,各位找喜欢的位子坐下吧。」 「「「知道了!」」」 一群女高中生跟着樱花进到了教会。之后还有几个人晚一点到,开演前虽然还称不上是高朋满座,不过至少也坐满了七成。 嗯,这样的话—— 「喔,好多人啊,这样已经很够了吧。」 我和三人品尝到一种由兴奋、紧张和放心交织而成的奇妙感觉。这时,今天的主宾正义大哥终于登场了。 「怎么样,很紧张吗?哇哈哈,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来说,这都会变成最棒的回忆啦,所以好好享受吧。只要你们乐在其中,我们也会跟着兴奋起来。」 「神父……好的,我现在很紧张,不过我们会尽情享受。」 「大家早就决定要把今天变成快乐的一天嘛,希美我不会逃避了。」 「呼啊。神父,一直以来谢谢你,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三人依序被正义大哥摸头,各自说出自己的决心。在此处孕育而成的牵绊,此刻彷佛合而为一,造就了如此耀眼夺目的光景。 「差不多该准备了吧。」 「好……好的。那个,响哥哥也是,一直以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助我们,这一切我们肯定做不到。」 「响哥,以后我也想和你一起玩音乐,可以吧?」 「小空,你太心急了。应该先专心唱完眼前的演唱会……不过我可不允许阿响你……就这样说再见喔。」 我催促完后,小润三人各自留下令人高兴的话语,跑向连接舞台两侧的便门。 以后也一起吗…… 嗯,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形式都无所谓,我想再和大家一起演奏音乐。 我也由衷如此心想。 不过,我应该跟大家一样,全神贯注在眼前的演唱会上。今天我负责音响设备,必须全力协助,让她们能唱出百分之百的声音。 「看来今天会变成相当难忘的一天。」 我下定决心时,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叔出现在正义大哥身后,感慨万千地对我呢喃说。那个,您是哪一位呢? 「对,一定会很难望吧……请问您是?」 「他是这里的地主啦。我跟他说,大家想制造最后的回忆,他就专程来一趟了。」 正义大哥介绍道。原来,这位先生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啊。 「要把这里拆掉,我也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里是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关心的地方。不过建筑物真的已经很老旧了,而且正义说的理由也很正确。所以至少也让我来这里,留下一点快乐的回忆吧。那我进去罗。」 「啊,好……不对,我来回答好像有点奇怪。」 「你在说什么啊。这阵子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你已经是荣誉家人了吧。」 送地主入内后,正义大哥一把勾住我的肩膀说: 「……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荣誉家人啊,这句话让我感觉内心一阵温暖。 「好,我们也走吧。差不多要开唱了。」 「对啊……那就请正义大哥收下小润三人的心意吧。」 「哇哈哈,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打从心底觉得,当初选择这份工作真是太好了。」 正义大哥的语气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还没开唱就让我的泪线快要崩坏。啊哈哈,这样不行啊。哭点这么低,大概也是社会经验不足的关系吧。 我偷偷擦拭眼睑,和正义大哥走到正面最后列的音响席。十二点半整,小润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舞台,我也跟着推动麦克风的音量推杆。 台下随即传来热烈的掌声。我看见樱花和胡桃不断鼓掌,声音比任何人都还要响亮。 「快……快点啊,小润。快打声招呼啊。」 『哇……哇喵!我……我来说吗……?』 「那还用说吗,演唱会是你提议的耶。」 「呼啊。串场是主唱的工作。」 三人突然在舞台上商量了起来,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会场。糟糕,来不及了,我应该把音量关掉才对。不过教会就这么大,就算不关大家也听得见,而且以女高中生为中心的观众,也不约而同喊着「好可爱」。所以结果算是ok吧。 『……呼唔……那……那个——』 小润放弃抵抗,站到麦克风前。她忐忑不安,肩膀不停发抖,紧张全写在脸上。不过在依序看了我、樱花和正义大哥后,她似乎静下心来,嘴角一闭,稍微踮起脚尖靠近麦克风架。 ……麦克风的高度调得有点失败,不过无伤大雅吧。 『大……大家好。然后……对不起!』 小润的第一句话,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诚挚道歉。包含我在内的全体人员,听了都一头雾水,视线更加往舞台集中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三个人,都是只有三个人的小团体,不太常和其他人说话,总是三个人一起行动,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其他地方……』 小润一字一句彷佛在确认似的,缓缓编织话语。她拚命压抑胆怯的心,努力将至今沉积在心中的想法如实吐露出来。 『我们一直很害怕,因为我们怕被别人知道,我们家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怕被别人说闲话。』 「…………」 身旁的正义大哥一语不发,但眼中透露出的温柔,表示出感同身受。 『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太对。我们都很喜欢这里……喜欢「小翅膀」。我们的姊姊小樱和神父对我们都很好,所以我们每天都很快乐……这里是一个这么棒的地方,现在我觉得,或许我不用刻意去隐瞒它。』 三人在舞台上彼此微笑,脸上不见丝毫迷惘。 『这里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小翅膀」,也是我们晟喜欢的地方……其实我们就快要从这里搬走了。心里感觉有点不舍,不过今后大家还是会一起生活,我们一定……不对,我们绝对会度过快乐的每一天。』 小润说完,希美、小空和樱花都静静点头。她们都认同那种「不舍」和「无论到哪都不会变」的心情吧。 『我在搬家之前,想要感谢这间教会和神父,再加上神父也喜欢摇滚乐,我们才会试着组一个摇滚乐团。真的很感谢今天大家来捧场。我们弹得还不是很好,如果大家可以跟我们一起享受接下来的时光,我会很高兴的。』 一阵拍手声。我也跟着响彻会场的悦耳掌声,拍起了双手。 『我们要演奏的是贯井响哥哥的曲子,他在演唱会的筹备方面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响哥哥,就没有今天的演唱会。能够遇见和喜欢上响哥哥的曲子,真是太好了。我很担心自己没办法确实呈现这些曲子……不过我们练习很久了,我会努力把歌曲的优点传达出来。』 平常胆小畏缩的小润,能这般堂堂正正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令我不由得深感,至今一路走来是多么的幸运。 接着,我还没来得及为突如其来的唱名感到害羞,三人已经用眼神互相示意,做好了准备。我也面向音响控制台,准备全力协助她们。 终于要开始了。这是让我有机会离开房间的三人,首次的演唱会。 吉他、贝斯和鼓组。观众将在三人的领导下,跟着世上最酷的三种乐器,迈向充满兴奋的世界。 『那么请各位把耳朵借给我们。第一首歌是(冲上月球)。』 开场曲是最近刚创作的 新曲。我想着小润三人,脑中自然浮现出这个曲名。由小润的经典吉他duo-sonic刻划出充满攻击性、足以震碎玻璃的开放g和弦。接着第四小节变换和弦,由贝斯和鼓来过门。 前奏是简单的八度音弹法。轻快的吉他节奏,让观众自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前奏结束后,小润大吸一口气,毫不害羞地放开喉咙,大声唱出我尽全力写出的感谢心情。歌声穿过教会屋顶,冲破天际直往九天。 『亲手打造太空船,想载着你飞向宇宙。 手边不足的零件,现在立刻去买齐。 没人知道明天如何,心情是一种容易冷却的东西。 注意到时,已经从手掌溢出。』 过去,我不愿与人有牵扯,想把自己关在狭小的世界中,但她们的勇敢和纯真将我拉了出来。现在不行动,就永远没机会了——正如我当时不由得如此心想一样,三人天衣无缝的真诚节奏,激发出一股希望。 『现在就走上街,别被任何人发现。 今天告别老旧的红色脚踏车,走下长长的坡道。 逐渐远去的街道,齐声并列的脚步。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来吧,出发吧!e on,light on please!』 小润今天的歌声更加优美,音量也很充沛,连在最后一列的我也能清楚听见。麦克风的调音杆不用再调了,动人的声音能透过音响,原汁原味地传达出去。 吉他、贝斯和鼓也无懈可击。三人的技术绝对称不上高超,但她们非常了解彼此。小空坚持自己的步调建构出节奏的基石。小润那不像吉他手会有的胆怯性格,替音色带来了调和。不足的力道,则由希美积极专注的律动感和跃动感来补足。 技巧胜于她们的人比比皆是吧。但我能肯定现在这个音色,只有眼前的三个人弹得出来。 这一个月来,有个感想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现在我再次将它呢喃出口。!啊,我真的好喜欢这个乐团啊! 『去找回来吧,那天心中的雀跃,座椅倒着也无妨。 自由飞翔吧,我会一直守护你,在眨眼星辰的后方。 穿破厚厚的云朵,光线的温度也跟着变化。 浮在海上的所有街道无声消失。 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可以一起实现梦想。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答案。现在立刻起飞吧,张开你的双手。』 「哇哈哈哈!没错,我就是想看这个!怎么样,响,酷到受不了吧?」 正义大哥在我耳边大喊,兴奋的情绪高扬冲天。 回荡在庄严教会里,具有攻击性的歪斜音色。演奏的还是可爱的小学生三人组。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实在太不协调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这实在太摇滚了。 啊上具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真希望三人能永远在这间教会演奏。 约莫三十分钟的演唱会结束前,我的内心充满了郁闷。不愿承认这满怀希望的亢奋和值得细品的心醉神迷,今后将永不复见。 ? 「响哥哥……真的谢谢你!因为你,我们制造了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回忆!」 「没这种事,我几乎没帮到什么忙,这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演唱会非常成功。结束后,大伙举行了庆功宴和简单的告别派对。席间,小润难得亢奋地抱住了我的腰这么说。 「就……就先跟你感谢一下啦……谢谢。多亏有你,我很开心。」 「呼啊。响哥有开心到吗?」 我摸着小润的头时,她已经喜极到哽咽而泣。希美和小空也靠近,露出清澈的微笑表示。 「当然有啊,能够认识大家,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给我这段幸福的时间。」 我也毫不掩饰真心回答。 ……真心。对,错不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一种念头在我心中膨胀,恣意骚动无法克制,不希望就这样把今天当成一种「最棒的结束」。 「喔,响,干嘛干嘛,一脸阴沉?你也来一杯吧?」 「我……我不行!我还不能喝酒!」 这时,正义大哥拿罐装啤酒从后面架住我,劝我从事违法行为。 能够随心所欲行动的人,真的很叫人羡慕。 「……那个,正义大哥……」 或许正因对方的个性如此,我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个藏在我内心深处的荒谬想法。 「嗯,怎么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看我表情十分严肃,正义大哥讶异问道。 等我把话全部说完,他会美我吗?还是赏我一拳呢? 怎么样都好,现在推动我的只有一股冲动。 ——这么愉快的时光,怎么能让它一次就成绝响。 终曲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鸟海樱花 [生日]3/8 [血型]o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爱用乐器]本人美声 「响,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 「樱花,谢谢你约我。嗯,我很乐意。你今天也要打工?」 「嗯,是啊。」 度过一段梦幻的时间后,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我已经习惯每天来上学,感觉生活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对,要如此断言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今天终于有男生找你说话了呢,很不错啊。」 「哈哈哈……希望那是一件好事。」 多亏了演唱会,今天一到校,樱花的多名女性友人很爽朗地和我打招呼。结果至今几乎没机会说话的男同学们,立刻围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要紧啦。大家差不多也开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吧。你的高中生活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这样我会很高兴。还有说到担心,我比较担心考试……」 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和樱花闲聊着。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写下青春的一页。这也让我实际感受到,一个月前的自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相对的,我也无法逃离期中考这个严峻的现实。 「哦,因为你翘了不少课嘛……真拿你没办法,拿去。」 「咦,这是?」 我感到悲喜交加时,樱花突然递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袋。 「到目前为止的小考全都装在里面了。连你没考到的部分也有。这些考卷彻底看一遍,分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可……可以吗?谢……谢谢你。」 这当然是一种令人欣喜的莫大恩惠。我心中浮现的只有感谢之心。 ……但我脑中同时浮现了两个小疑问。 其一:这一大叠的考卷,樱花是专程带来给我的吗?这真是过意不去。 其二则是—— 「这个信封袋,我有印象。」 白底加黄方格,图案颇为罕见。我不太懂这类的小东西,但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物品。然而,这种信封袋我之前却收过好几次。 「咦……啊!」 「……难道,之前一直送讲义到我家的人,就是樱花吗?」 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樱花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关心我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好了,响,下车吧!」 我想再次传达心中满溢的感谢时,电车刚好——亦可说是不巧地抵达车站。门一开樱花就冲了出去,我则苦笑地追着她走。 「好了,公车的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搭车的地方吧…………那个,你们今天就要开始了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走出剪票口,樱花指着和打工面包店相反的方向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好好向她致谢,下次再找机会吧。 而且机会肯定多得是吧。 「那我走了,考试的事情谢谢你了。」 「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待会儿见了。我会拿多的面包回去。」 「嗯,待会儿见。期待你的面包。」 彼此挥手道别后,我坐上了公车。 而下车的地点是……外观一如往常的教会——小翅膀附近。 「好了,该从哪里着手呢。」 仰望尖尖的屋顶,我想起与正义大哥在演唱会结束后的谈话。 『——那个,正义大哥。从这里搬走的事情,可以麻烦你再等一下吗?』 『……哇哈哈!你的心情我懂。不过还是要衡量一下利害得失。』 『钱的事情,想办法赚就好了。』 『咦?你说想办法……谁来赚?怎么赚?』 『我来赚看看。拜托你!请让我在小翅膀这里工作!』 『……不不不,这样我们反而会多一笔开销吧,虽然你的心情我很高兴。』 『不是,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以养护设施员工的身分,我希望今后,正义大哥可以「把这间教会当作活动场地,交给我来管理」。如果能跟大众分享这里,定期聚集人潮的话,我想多少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觉得可以把这里保留下来,让小润她们今后可以继续在这边开演唱会。』 哎呀哎呀,我怎会发下这种不自量力的豪语呢。 不过我是认真的。看了当天的演唱会后,我更加确信,想继续看小润她们演唱的人,绝对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当观众或是共同演唱。只要愿意的话,肯定找得到愿意在这里演奏音乐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非常认真。』 『…………』 『…………』 『…………一个月。』 『咦?』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主意太乱来了。你知道吗,响,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天真……为了让你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这里我借你一个月。如果你觉得办得到的话,就在这一个月拿出一点成果来吧。如果真的有一点营收的话……哇哈哈,这个嘛,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正义大哥听了我的请求,用手肘轻轻顶了我,语气十分愉快地说。本以为没望的请求,居然得到了有条件的认可。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信任我。 其实,正义大哥也不希望离开这里。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享受小润三人的演唱会吧。 正因如此,他才会允许我这种纸上谈兵的计划。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儿童养护设施兼即将开幕的活动场地:「小翅膀」的受聘店长。 我必须在此想出可持续招揽人潮的点子,让大家尽可能在这里生活久一些。 在奇迹般的巧合下,我和一个年幼纯洁的三人乐团邂逅了。现在,我还不想把它变成过去的回忆。 为此,我必须再次和小润三人进行作战会议。 我紧握双拳,鼓起干劲,再次穿过教会正门。 地板下传来微弱的鼓声。 走下楼梯,打开另一道门扉。 ——今天,天使依然在唱歌,就在我的眼前。 后记 好久不见,抑或是初次见面,我是苍山サグ。如果您是《萝球社!》的读者,很感谢您也能阅读本作品。 此外,对于首次或今后计划阅读本拙作的读者,我也同样至上最诚挚的感谢之意。初体验就碰上3p究竟是何种感觉呢?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很难想像,只能祈祷本作不会让您产生「早知道就不看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我以轻小说作家的身分出道已经过了好几年。至今,我只会拿「喜欢的东西」当题材,不经意地写一些无聊的文章。而现在,写书成了我赖以维生的方法。世上很难有这等幸运吧。 第一部作品是篮球,再来是摇滚乐团。这两种领域在轻小说界素有「禁忌」之称,很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其胸襟之广和冷笑话之多,实在让我不得不低头敬佩。为报答其恩义,就算书名有点不正经,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继续追求自己的「喜好」。 这部作品也是以我的兴趣和嗜好为主题,但反过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体内囤积的资源。万一有朝一日,我用尽了「喜好」这个资源,那从今而后我该如何描绘小学生呢?这点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我全力写作之余,还必须日日不懈学习,精进自己的写作功夫,使自己终有一日能把所有现象和小学生连结在一块儿。 ——萝莉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注:原为「千里之行,使于足下」)。 先不说我个人的未雨绸缪,这次是新的系列作品。 本次是我第三次拜领时雨沢惠一老师的书腰文,除了感谢之外,只剩下叩首谢罪了。如果在我身上贴标签之类的东西,我想第二个标签肯定会是「浪费时雨沢的才能」吧。第一个标签会是什么?小弟完全想像不到就是了。 接着,我要特别感谢ていんくる老师,利用超绝美丽的插图替作品灌注了生命。今后也请您们多多指教了……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正在阅读本拙作的您。如果有机会于下一本书再次和您问安,我会感到无比幸福。 今后我会努力早日写好《萝球社!》的续集,因为已经让各位等太久了。3p的部分我也感到食髓知味,希望在近期内会继续写续集。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抑或是初次见面,我是苍山サグ。如果您是《萝球社!》的读者,很感谢您也能阅读本作品。 此外,对于首次或今后计划阅读本拙作的读者,我也同样至上最诚挚的感谢之意。初体验就碰上3p究竟是何种感觉呢?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很难想像,只能祈祷本作不会让您产生「早知道就不看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我以轻小说作家的身分出道已经过了好几年。至今,我只会拿「喜欢的东西」当题材,不经意地写一些无聊的文章。而现在,写书成了我赖以维生的方法。世上很难有这等幸运吧。 第一部作品是篮球,再来是摇滚乐团。这两种领域在轻小说界素有「禁忌」之称,很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其胸襟之广和冷笑话之多,实在让我不得不低头敬佩。为报答其恩义,就算书名有点不正经,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继续追求自己的「喜好」。 这部作品也是以我的兴趣和嗜好为主题,但反过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体内囤积的资源。万一有朝一日,我用尽了「喜好」这个资源,那从今而后我该如何描绘小学生呢?这点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我全力写作之余,还必须日日不懈学习,精进自己的写作功夫,使自己终有一日能把所有现象和小学生连结在一块儿。 ——萝莉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注:原为「千里之行,使于足下」)。 先不说我个人的未雨绸缪,这次是新的系列作品。 本次是我第三次拜领时雨沢惠一老师的书腰文,除了感谢之外,只剩下叩首谢罪了。如果在我身上贴标签之类的东西,我想第二个标签肯定会是「浪费时雨沢的才能」吧。第一个标签会是什么?小弟完全想像不到就是了。 接着,我要特别感谢ていんくる老师,利用超绝美丽的插图替作品灌注了生命。今后也请您们多多指教了……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正在阅读本拙作的您。如果有机会于下一本书再次和您问安,我会感到无比幸福。 今后我会努力早日写好《萝球社!》的续集,因为已经让各位等太久了。3p的部分我也感到食髓知味,希望在近期内会继续写续集。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抑或是初次见面,我是苍山サグ。如果您是《萝球社!》的读者,很感谢您也能阅读本作品。 此外,对于首次或今后计划阅读本拙作的读者,我也同样至上最诚挚的感谢之意。初体验就碰上3p究竟是何种感觉呢?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很难想像,只能祈祷本作不会让您产生「早知道就不看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我以轻小说作家的身分出道已经过了好几年。至今,我只会拿「喜欢的东西」当题材,不经意地写一些无聊的文章。而现在,写书成了我赖以维生的方法。世上很难有这等幸运吧。 第一部作品是篮球,再来是摇滚乐团。这两种领域在轻小说界素有「禁忌」之称,很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其胸襟之广和冷笑话之多,实在让我不得不低头敬佩。为报答其恩义,就算书名有点不正经,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继续追求自己的「喜好」。 这部作品也是以我的兴趣和嗜好为主题,但反过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体内囤积的资源。万一有朝一日,我用尽了「喜好」这个资源,那从今而后我该如何描绘小学生呢?这点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我全力写作之余,还必须日日不懈学习,精进自己的写作功夫,使自己终有一日能把所有现象和小学生连结在一块儿。 ——萝莉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注:原为「千里之行,使于足下」)。 先不说我个人的未雨绸缪,这次是新的系列作品。 本次是我第三次拜领时雨沢惠一老师的书腰文,除了感谢之外,只剩下叩首谢罪了。如果在我身上贴标签之类的东西,我想第二个标签肯定会是「浪费时雨沢的才能」吧。第一个标签会是什么?小弟完全想像不到就是了。 接着,我要特别感谢ていんくる老师,利用超绝美丽的插图替作品灌注了生命。今后也请您们多多指教了……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正在阅读本拙作的您。如果有机会于下一本书再次和您问安,我会感到无比幸福。 今后我会努力早日写好《萝球社!》的续集,因为已经让各位等太久了。3p的部分我也感到食髓知味,希望在近期内会继续写续集。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抑或是初次见面,我是苍山サグ。如果您是《萝球社!》的读者,很感谢您也能阅读本作品。 此外,对于首次或今后计划阅读本拙作的读者,我也同样至上最诚挚的感谢之意。初体验就碰上3p究竟是何种感觉呢?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很难想像,只能祈祷本作不会让您产生「早知道就不看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我以轻小说作家的身分出道已经过了好几年。至今,我只会拿「喜欢的东西」当题材,不经意地写一些无聊的文章。而现在,写书成了我赖以维生的方法。世上很难有这等幸运吧。 第一部作品是篮球,再来是摇滚乐团。这两种领域在轻小说界素有「禁忌」之称,很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其胸襟之广和冷笑话之多,实在让我不得不低头敬佩。为报答其恩义,就算书名有点不正经,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继续追求自己的「喜好」。 这部作品也是以我的兴趣和嗜好为主题,但反过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体内囤积的资源。万一有朝一日,我用尽了「喜好」这个资源,那从今而后我该如何描绘小学生呢?这点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我全力写作之余,还必须日日不懈学习,精进自己的写作功夫,使自己终有一日能把所有现象和小学生连结在一块儿。 ——萝莉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注:原为「千里之行,使于足下」)。 先不说我个人的未雨绸缪,这次是新的系列作品。 本次是我第三次拜领时雨沢惠一老师的书腰文,除了感谢之外,只剩下叩首谢罪了。如果在我身上贴标签之类的东西,我想第二个标签肯定会是「浪费时雨沢的才能」吧。第一个标签会是什么?小弟完全想像不到就是了。 接着,我要特别感谢ていんくる老师,利用超绝美丽的插图替作品灌注了生命。今后也请您们多多指教了……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正在阅读本拙作的您。如果有机会于下一本书再次和您问安,我会感到无比幸福。 今后我会努力早日写好《萝球社!》的续集,因为已经让各位等太久了。3p的部分我也感到食髓知味,希望在近期内会继续写续集。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抑或是初次见面,我是苍山サグ。如果您是《萝球社!》的读者,很感谢您也能阅读本作品。 此外,对于首次或今后计划阅读本拙作的读者,我也同样至上最诚挚的感谢之意。初体验就碰上3p究竟是何种感觉呢?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实在很难想像,只能祈祷本作不会让您产生「早知道就不看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我以轻小说作家的身分出道已经过了好几年。至今,我只会拿「喜欢的东西」当题材,不经意地写一些无聊的文章。而现在,写书成了我赖以维生的方法。世上很难有这等幸运吧。 第一部作品是篮球,再来是摇滚乐团。这两种领域在轻小说界素有「禁忌」之称,很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其胸襟之广和冷笑话之多,实在让我不得不低头敬佩。为报答其恩义,就算书名有点不正经,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继续追求自己的「喜好」。 这部作品也是以我的兴趣和嗜好为主题,但反过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体内囤积的资源。万一有朝一日,我用尽了「喜好」这个资源,那从今而后我该如何描绘小学生呢?这点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我全力写作之余,还必须日日不懈学习,精进自己的写作功夫,使自己终有一日能把所有现象和小学生连结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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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上头是她站在家门前背着小学生书包,转头露出皓齿的模样。 「早安……胡桃,你在做什么?」 我按耐不住开口问,胡桃转身翻动连身裙睡衣,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我。 ……她稍微走光了,我应该告诉她吗?还是不要吧。我不发一语地挪开视线。 「做什么?退火啊。」 「退火?退什么火?」 「那还用说,就是帮哥哥你退火啊。」 胡桃说得平静,我却有听没有懂。 「呃……把亲妹妹的照片贴在房间里,可以退什么火啊?」 「居然要从这里开始说明,终于到了危险等级了吗……」 胡桃叹了口气从书桌一跃而下,这回跑到了我床上。她跨站在我身上,笔直伸出右手食指。 ……这下子内裤看得更清楚了,我严肃地让粉红色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哥哥最近都跟小学生混在一起吧?而且大家都那么可爱,搞不好你哪一天会出现不轨的念头,到时候可就糟糕了。所以趁你还没有被警察抓走前,先用我的照片满足对小学生的欲望吧。」 我以为胡桃使尽浑身解数想开我玩笑,但她的表情却相当认真。 「才不会有那种念头……」 「那是因为你跟我住在一起的关系吧。否则哥哥不会对小学生有免疫力,早就败倒在小学生的魅力下了。还不感谢我!」 胡桃一屁股坐在我的腹部上,以食指戳了戳我的鼻尖。我该怎么说明才能化解这个误会呢?她打从一开始就不讲道理,深信这是善意的行动,我强烈觉得就算说破嘴她也不会听。 「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可是在房间贴亲妹妹的照片,而且还这么大张,爸妈看了也会担心吧……」 不得已之下,我刻意不否定,试着从别的角度点醒她。现在房间的状况,从世俗眼光来看也是相当危险,和胡桃的担忧相差无几。 「唔……这么说也是。如果哥哥是妹控的事情曝光了,可能又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又说出那种特殊单字……最近的小学生很常听到那种字眼吗?话说,我是妹控吗?我是非常喜欢胡桃,但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族爱吧。 可是爱的形式其实很模糊,很难去定义呢,嗯…… 「我知道了,那我不贴海报了。」 当我陷入奇妙的烦恼时,胡桃爬上带来的梯子,使劲踮脚撕下天花板的肖像画。太好了,原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她,想不到她这么爽快就让步了。她似乎明白,这么做会让我的犯罪指数在另一个层面上直线攀升。 「不过,这个你可要每天不离身喔。」 胡桃接着撕下墙壁昀海报后,拿了两张纸片给坐起身的我。 ……上头的图案跟海报一样,是胡桃小姐的偶像卡之类的。 再看左上角,这似乎是稀有度sr的卡片。不论是海报还是卡片,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谢……谢谢,我会放在车票夹和钱包里。」 这样就不会太显眼,抱着感激的心收下吧。况且先不谈动机,胡桃为我设想这么多,也让我很高兴。 「快要铸下大错之前,你就看着那两张卡片慢慢深呼吸吧。」 「就说我不会犯什么大错了……」 「是这样最好。嗯,差不多该去洗澡了。都怪哥哥爱发牢骚,三十分钟后不出门上学就会迟到了,真是的。」 胡桃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往浴室走。有三十分钟应该很充裕吧,不过胡桃真的很爱洗澡呢。我要是先出门她会生气,所以不喜欢在浴室泡太久的我,每天早上都会有点热昏头。 话说回来,海报的事情让我躲过了,但我从前阵子就每天和小五的妹妹一起洗澡,这件事情如果曝了光,肯定会逃不过色相检查(注:此词来自动画『心灵判官』,该世界中有一项技术可透视人类的心灵,将其转为颜色,意图犯罪之人的心灵颜色会变得混浊不堪)吧,我再次心想。这件事也要当成两个人的秘密才行啊。 「嗯呼——早上洗完澡,精神都来了。感觉神清气爽。」 「真的呢,多亏有胡桃,我也养成了好习惯。」 于是乎,我和全裸的妹妹泡在浴缸内,洗涤沾满汗水的身体。六月到了下旬,难以入睡的夜晚逐渐增加,所以在上学前花费宝贵的时间泡澡是值得的。男生早上洗澡或许很稀奇,但当我察觉到时,这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一个重要的休憩时间。 「是啊,感谢我吧。我是想一个人轻松泡澡,不得已才让哥哥一起来泡的。」 「嗯,谢谢你。」 我们长年一起生活,所以我很清楚要是回答:「既然这样,明天胡桃就自己泡澡吧」,她肯定会大发雷霆。别糟蹋她的好意,今后也让我抱持感谢的心意,一起使用狭窄的浴缸吧。 不过有一点我很困扰,或许是胡桃逐渐对我卸下心防,前阵子都是背对我进浴缸的她,现在则是坦然地面对我进浴缸。这真让我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 啊——真是的,别那样把双手靠在浴缸边缘啊……实在是开放过头了。 「……喂,哥哥今天也有乐团练习吧?」 胡桃语气粗鲁地问。她直起腰部,然后用双脚底不停按压我的下腹。拜托也不要这样……从各种角度来看,这都太不妙了。 「嗯,就快正式表演了,我要好好协助她们。胡桃也会来演唱会吗?」 我尽可能保持冷静,抓住她的左右脚踝往回推,并开口询问,但我想这个确认是多余的。 「嗯,我会去。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因为哥哥你喔。是因为有免费的招待券,演唱的人又是我朋友。」 「我当然知道,谢谢你。」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呜噗!」 我被她用水泼了。我们已经「坦诚相见」好几次,但这个年纪的妹妹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啊哈哈。」 「笑什么啊?哥哥有点奇怪。」 不过我没有半点的不悦。朋友——从胡桃口中听到这句话,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开心。 不久前的我还是个家里蹲,在三名女孩的导引下,我走了出来。她们三人也一样,先前还有点内向,但在胡桃等人的温柔对应下,现在她们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宽广了。 此外,不消说,胡桃也是帮助我重新站起来的恩人。 我最喜欢的四人,她们的世界因绵延不绝的牵绊而充满色彩,这让我感到幸福满溢。 「我想 让下一场演唱会圆满成功……不对,我必须尽最大的能耐让它成功。」 「是啊,毕竟把事情搞的这么大的人是哥哥嘛。你可要负起责任。」 胡桃冷淡地说完,起身跨出浴缸。 「没错,我会负责的。」 三人的演唱会是为了制造回忆,本来仅只一次;但因为我想多看一点,希望她们能继续演唱,我和小学生三人乐团的故事才会有「后续」。 我完全不知今后会如何发展。现在只能不顾一切,看着前方走下去。 当时提出任性的要求真是太好了——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能笑着如此回忆。 「好了,哥哥差不多要起来了,上学快迟到了吧?」 「嗯,对。」 胡桃握着门把,转头催促。本来觉得一起离开穿衣服会太拥挤,不过算了。听从她的催促,我俩步出浴室。 「来,帮我擦头发。」 「ok。」 胡桃穿好内裤,递了一条毛巾给我。要我一起出来是这个缘故吗?当然这是小事一桩,但我希望她上半身能披件衣物。 「哥哥,动作温柔点喔。」 「嗯,我试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擦得好就是了。」 胡桃站在大镜子前,我照旧不知该将视线往哪儿放,同时用绒毛毛巾轻轻包住她的头。女生的头发跟自己的完全不同啊……相当柔软纤细。 「……去练习没关系啦,不过别太晚回来喔。务必在吃晚餐之前回来。」 「了解。抱歉啊,胡桃,老是把家里的事情丢给你。」 「对啊,哥哥要是少了我,肯定活不下去。」 我无法否定。我的家庭是双薪家庭,双亲因为从事研究工作而显少回家,超过一半的家事都是胡桃在处理。 我再次觉得自己太过依赖妹妹的温柔了。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偶尔也要回报她才行。 「……最近找个时间,我们两个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如何?我知道自己靠不住,不过看是要去游乐园还是哪里,我都带你去。」 我一时兴起开口提议。跟哥哥出去一点都不好玩!——我原以为她会这么说,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打勾勾喔。」 没想到胡桃在我面前举起右手小指。从镜子观察她的表情,她鼓着腮帮子似乎不太开心,感觉有些无奈或妥协。脸颊微微泛红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吧,因为我的脸颊也一样。 「嗯,打勾勾。」 总而言之,我很开心她能同意,所以我也将手指头勾起,勾住了胡桃的小指尖。好,这个提案要尽早付诸行动才行。 与小学生之间的约定接连塞满我的行程表,有种难以言喻的充足感。我无法想像,有什么是能胜过和恩人一起度过的时间。 与天使们的日常生活,今天依旧持续。 passage1 『接……接下来是最后一首歌了,为各位献唱!』 天真无邪的声音,回荡在早已达成原有目的的老旧教会。 少女竭尽全力挺直其娇小的身躯,让短琴格的乐器看起来像普通尺寸一样。她把长发绑成侧马尾,内心带着从未间断的紧张感,以及即将顺利完成演奏的满足感,并露出谦虚而腼腆的表情。 负责吉他兼主唱的她名叫五岛润,住在这间儿童养护设施「小翅膀」,是我重要的恩人之一。 「小空……可以罗。」 「呼啊。那要开始罗。」 再来是时而支援小润的歌声和演奏,时而带动气氛的节奏队—红叶谷希美和金城空。 希美负责贝斯。贝斯比吉他大一号,而希美比同年龄的人要来得高跳,手脚也很修长,非常适合担任贝斯手;加上她个性好胜,像个喜欢照顾人的大姊姊,却同时具备女性纤细的一面,也让她更适合弹贝斯吧。因为贝斯是一种角色会随着曲调改变的乐器。 小空的职责是用鼓组替节奏注入生气。最喜欢睡午觉的她平常老是在打盹,但教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敲出的节拍正确无比,可以说少了小空就不会有这个乐团。肯定是其我行我素的个性,造就了这毫不偏移的稳定感吧。 彩色玻璃柔和的光线,点缀舞台的白色蕾丝。在静谧的空气中,全力演奏摇滚乐的小学女生3p(三人乐团)所编织出的反差,创造了一种寄妙的世界观。此景今天也抓住了我——不,是许多人的心和视线。 嗯,我还是很喜欢三人在此演唱的模样。我知道这是种任性,希望这里不要被拆毁的人是我,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小润三人的演奏也日益精进。她们一直生活在同一所设施,所以三种音色和歌声的契合度,肯定不会输给职业乐团吧。 听众也很捧场。除了三人的同学外,生活在这所设施的另一名女性,我的另一位恩人鸟海樱花也再次邀请了许多朋友前来。 『——谢谢大家。如……如果不嫌弃的话,务必再来捧场喔!』 最后的歌曲结束,台下发出热烈的掌声。昏暗的音控区也能清楚感受到听众由衷感受到的喜悦心情。 第二次的演唱会也平安落幕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 「不太妙啊,这样下去的话……」 我独自一人在喝采中懊悔。 不,演奏真的没话说。小润三人没有半点错误。 ……失败的是我自己。 「大……大家辛苦了。那个……感觉怎么样呢,响哥哥?」 演唱会结束,我迎接从舞台两侧回来的三人。小润流着豆大的汗珠,眼珠往上望,提心跳胆地开口问。 「非常棒啊!大家真的有进步呢。」 「哇喵……嘿……嘿嘿嘿。」 我直接说出内心的称赞,并轻抚她的头。小润看似难为情地眯着双眼,这一幕又让我一阵感动。这孩子平常比较胆小,现在从紧张中获得解放,肯定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吧。我亲身感受到小润扯开嗓子高唱,想完美呈现演唱的心情,这也慰劳了我的心。 「等一下,阿响,不是只有小润在努力吧?你要公平地夸奖我们啊。」 「嗯,当然希美和小空的演奏也非常棒!」 「……呜……所——以——说——就……就这样?」 我的袖口被拉了几下,转头一看发现希美露出些许不满的表情。我开口称赞想化解误会,但希美依旧不满意。是因为不够「公平」吗? 嗯……有对小润做,没对希美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那个,希美也非常努力。」 「那……那还用说…………嘿嘿。」 我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轻抚希美昀头。她不满的表情没有因此消失,但不经意地露出了短暂的笑容,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啊哈哈,成熟的希美也有小学生该有的一面,真的是很可爱。 「响哥响哥,这里也要摸摸。」 我围绕在小学生发出的强烈离子中,这次换小空紧握我的左手腕,往自己头上放。有一句话叫「送上门来的不吃,便是男人之耻」,于是我顺着小空的盛情,轻抚了她的头。 「呼啊。响哥的手真的好舒服。」 小空全身放松地往我靠了过来。很高兴你会喜欢,不过我有点担心她会就这样睡着了。现在三人汗水淋漓,应该请她们去冲个澡,免得着凉。 「各位先去换衣服吧。待会儿要和今天到场的观众一起参加庆功宴。」 「好,嘿嘿,好期待庆功宴喔。」 「希望大家也会喜欢我们的演奏……」 「大家的掌声很热烈,一定很喜欢。」 在一个有精神的点头后,小润、希美和小空照指示前往居住区的浴室。今天听众的反应相当热烈,希美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吧。等一下,众人肯定会用热情的欢呼迎接她们。 「……那个,响哥哥……」 「嗯?」 我在心中确信,同时看着她们离去。走在前头的小润在伸手握住侧门门把前,突然转头叫了我,表情带有一丝严肃。不知是怎么了。 「这次也很谢谢你,一直来陪我们练习。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嗯,当然!」 一说……说好罗!」 「呼啊。我很喜欢响哥的曲子,想再多学一点。」 三人再次说出可贵的话语,我感动地不停点头。希美和小空也展现出丝毫未减的干劲,让我绷紧了神经。 其实,应该要努力的人是我。 ……再这样下去,只会替大家制造悲伤的回忆。 「呼……」 三人走出门外后,我终于压抑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间用来当后台的小房间,原本是忏悔室。 差不多到了接受审判的时候了。 「响,辛苦了。三个小鬼真的越弹越棒呢。我也觉得很骄傲喔。」 一个轻佻的声音开口说。声音的主人是佐渡正义,他一手维持「小翅膀」的营运,是众人的养父。 「没错,她们三个都很厉害……那个,正义大哥……」 「嗯?」 现在就我们两个男人,我全身散发窝囊的气息,往正义大哥的方向走近一步。 「这是,今天的门票……收入……」 接着我把放在束口袋的东西全数交了出去。 ——总共一千日圆。今天的门票只卖出两张。 演唱会人声鼎沸,反应相当热烈,这绝对不是骗人的。 但门票收入却相当微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三个孩子、我和樱花比照第一次演唱会,这次也是招待朋友来捧场,没有收取门票。 因为一旦要收门票,未来很明显会造成大家的负担。如果每次办演唱会都邀请大家掏钱来捧场,换来的责任感肯定会让众人的心情沉重。不光是来捧场的客人,对小润三人也一样。我想把朋友之间的友谊跟演唱会的营运做分割,才会决定不收门票费。 结果就是现在的狼狈样。这次在准备阶段时,我是请小润三人专心练习,所以演唱会收入太糟,完全是我宣传不力。 「……嗯——」 正义大哥手摸下巴,以温和表情瞧着我手边,这样反而教我难受。 他原本计划放弃这里并缩减小翅膀的规模。我却冒昧请他暂缓计划说:「我会成功让这里转型成活动场地,希望搬迁的事情可以再等一等」。 结果乱是这样,我根本没有任伺藉口。 「卖了两张吗,很不错呢。」 「……咦?」 大概不是惊讶就是冷淡吧——原以为正义大哥的反应会是这两者之一,所以看到他吹口哨微笑看着我时,我顿时感到意外。这似乎不是讽刺。他平常宽厚大万,若要指责肯定会直言不讳。 「我以前也玩过乐团。还没闯出名号的时候,想卖门票实在是难如登天啊,这点我亲身经历过……也曾经硬把票卖给认识的人想要冲收入,结果变成了恶性循环。所以我原本想说,如果响硬是靠朋友买票来冲收入的话,那就是我说教的时间了。哇哈哈,不过你成功避免了这种状况,以刚起步来说算及格了。」 「正义……大哥……」 「这个嘛,门票钱我就收下吧。毕竟公私要分明。第二次演唱会的业绩,我确实收下了。下次再加把劲吧!」 糟糕,我快哭了。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个人实在太酷了。相较之下,我实在太没用,一股无力感不停敲击我的脑袋。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样就满足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不用我多说,这些钱拿来当维持费根本不够。我知道事情要上轨道会花上一点时间。不过还是要有限度。未来如果情况没有好转的迹象,到时候……我们就公事公办了。」 「好,我会加油的,谢谢你……」 贯井响,十五岁的某一天,因为一个人的气度之大而深受感动。 正因如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只是依赖这股温柔,要有所行动才行,否则岂不是彻头彻尾的恩将仇报吗? 「好了,三个小不点回来之前,先做好庆功宴的准备吧。要是一直偷懒不帮忙,我会被樱花骂的。消极的气氛就到此为止吧。在这么棒的演唱会之后,可别露出郁闷的表情,这是对摇滚的亵渎,我可不允许啊。」 正义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头回应,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可不能让小润三人担心,今天就好好享受这最棒的一天吧。 然后从明天开始要以崭新的心情,尽我所能地去努力。 这间教会和小润三人的乐团,两者融合出的美丽空间,我说什么也不想失去。 ? 「嗯……」 「你好像不太开心呢。」 「樱花……哇?」 隔天。午休时间我在学校顶楼思考对策时,樱花在我的额头上放了一个纸盒包装的草莓牛奶。 「要给我喝吗?」 「不给你,这是我的。」 「好过分,让人空欢喜一场。」 我小心抓住牛奶以免掉在地上,才刚准备要看标签时,牛奶就被犯人抢走了。樱花虎牙外露,露出恶作剧的微笑。我苦笑回应,语气夹杂了一丝丝的抱怨。 ……其实说真话,我很高兴她能坦率地跟我聊天。 「面包可以给你。店里多到可以卖了。」 「本来就是在卖的啊。谢谢,那我就不客气罗。」 樱花两手打开一个塑胶袋,袋子上印了面包店的名字saonois。我向她道谢,伸手拿了一个早上刚出炉的巧克力螺旋面包。我手边有胡桃的特制便当,不过这家店的面包真的很美味,拿一个来当甜点应该可以轻松下肚。 这间面包店离车站有段距离,没几个人知道樱花在那里打工的事情。今天上学前,她好像也去工作了一下。要是其他人知道这位制服穿得很时髦的班上偶像,几个小时前才刚穿过几近女仆装的围裙装饰裙,肯定会大吃一惊吧。 不过,她已经对我下了严密的封口令,所以万一被人知道,也绝对不会是我泄漏出去的。 「那你在烦恼什么?」 樱花吃着咖哩面包(一个超级题外话,我也很喜欢咖哩面包配草莓牛奶),手肘顶着顶楼围栏,观察我的表情。隐瞒也没用,就实话实说吧。 「第二次的演唱会,门票几乎卖不掉啊。」 「因为来捧场的都是认识的人啊。所以我早说了,应该让我在内的高中组买票入场,大家本来就打算买票了。」 「嗯,我是很高兴大家愿意掏钱,不过我希望让对我们有恩的人可以自由参加演唱会,而不是因为人情才来捧场。毕竟我们今后打算长时间活动啊。」 不过想长时间活动,就必须创造收入。 「是啊,我就算了,如果每次都找朋友的话,应该会有人受不了吧。是说,『我就算了』这句话,好像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该说的。」 「不会,我知道樱花你其实很期待小润她们的演唱会……话说,这句话才不是我应该说的,因为我不是乐团成员啊。」 「啊哈哈,你没有演奏,不过有提供歌曲吧。我……我萁实也很期待听到你的歌啊。」 「……真的?谢谢,我好高兴。」 「…………唔……真是的,不要让我说这么难为情的话啦。」 樱花把脸挪开。我也感到有些难为情,陷入短暂的沉默。不过,这和尴尬有点不同。话题说到一半突然中断时,平常我总是不知所措,但现在却想珍惜这种坐立难安的气氛。 本来是家里蹲的我,居然能度过这么奢侈的午休。 嗯,但我不能太沉溺于他人的温柔。得意忘形可不行。 「……可是啊,那两张票是不认识的人买的吧?他们是透过什么管道知道演唱会的?」 「……我有透过自己的部落格宣传,说有乐团要演奏我的曲子。」 「啊,我有看到。原来是从部落格啊。」 「嗯,因为我完全没介绍是什么样的乐团,对方来听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的感想是『很棒』,我听了也松了一口气。」 我也很惊讶,那种不清不楚的通知也会有人来。这让我很感激,事后还寄了一封长篇邮件感谢对方。 「……那个来听演唱会的……是男生?」 「嗯,男生。两个都跟我们同年,看起来很好相处。」 「这样啊……呼。」 「呼?」 「刚才有蚊子啦,好大一只。」 已经到了蚊子出没的季节啊,我也要小心别被叮了。 「总之,宣传有效果不是很好吗?」 「只卖了两张就是了。当然两张我也很感谢,可是还是要想其他的方法,也要更认真发传单才行。」 上次和这次都有发传单却没效果,这让我很挫折,但也只能耐心做好这种不起眼的宣传工作,然后再想其他方法…… 「那个,响……」 「嗯?」 当我重新思考并下定决心时,樱花突然用几分严肃的语气,再次观察我的表情开口说: 「其实你早就注意到了吧,有一种非常有效的宣传方法。」 「………………」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确说中了。我每次第一个不小心浮现脑海的,都是同一个方法。是什么契机连接了了我、小润三人和樱花?回想这一点,只有一个可说是必然的解答。 「可是,那样的话……」 「你犹豫的理由,我多少可以明白。不过,让我以她们『姊姊』的身分来说一句话吧……她们才小学五年级,不过可能比你想像的还要成熟喔。」 「成热……?」 「我的意思是,她们已经到了可以独立思考的年纪。我是很高兴你这么重视她们,可是太过提心吊胆,反而会伤害到她们喔。」 「提心吊胆吗……」 「呵呵,抱歉抱歉。都是我单方面在说话,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待会儿见。」 「……嗯。谢谢你的面包!也谢谢你陪我商量!」 「随时欢迎,不要客气~」 樱花昂首挺 胸离去。我目送她的背影,接着仰望漫无边际的天上云朵。 「喔,不赶快吃便当就没时间了。」 妹妹专程早起帮我做便当,吃剩可就对不起她了。 我转换心情打开便当盖,发现里头整齐分放着几道小菜,色彩缤纷令人食指大动。胡桃,你的厨艺何时变得这么棒啊? 「可以独立思考的年纪……」 我没自信说自己完全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或许是吧。面对如此色香味俱全的便当,让我不禁动摇,怀疑起至今贯彻的想法。 我错了吗,在各方面…… ? 「……啊。」 我在放学返家的路上依旧一脸苦恼,待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后,发现聊天软体上多了许多讯息。 我用这个软体直接聊过天的只有一个人,但最近忙到没时间登入,对方或许在担心我。我急忙上线,幸好线路立刻就接上了。 【hibiki】:抱歉,我刚放学回来。 【露梦】:学校啊……原来你真的不当家里蹲啦,嗯—— 对方回讯息的速度还是一样快。我没见过「她」本人,但很明显她是一个盲打高手。 露梦这个名字当然是网路名称,她在图片上传网站有许多粉丝,简单来说就是一名网路画师。她某天偶然听到我的曲子觉得很喜欢,主动表示想帮我绘制形象插画。这个提议让我相当感激,之后我们的关系就进展到会这样直接聊夭。 如果没遇见她,「hibikip」应该会一直没没无名,我也可能不会遇到小润她们。所以露梦也是我重要的恩人之一。 我深切体会到,自己会有今天是因为有许多人的扶持。现在我每天都很幸福,我甚至感到一股罪恶,因为我直到前阵子都毫无自觉。 【hibiki】:托你的福逦可以。现在有很多人对我很好,我每天都很开心。 【露梦】:我可不开心。你继续家里蹲,我们就能多聊天了。 【hibiki】:怎么这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做人啊…… 我苦笑着打字回应。今天的露梦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我一直没上线吗……我要是这么想,可就太自恋了。 话说回来,我的回应方式也会让人觉得我心情不好,文字送出后我有点后悔。句尾如果加一朵花,给人的印象应该会大幅改变吧;不过她一概不用表情文字和符号,所以我也不太好意思使用——一切都想配合别人的步调,这是沟通障碍者的坏习惯。 正如用「她」这个字来表示,露梦似乎是女性。我们是网友,所以无从证明,不过她的言谈无可疑之处。虽然用字遣词没有女人味却让我有这种感觉,我想自己应该没猜错。 关于露梦,其他的详细资料一切不明。我曾若无其事地问过她,却总是被她含糊带过,所以她算是有点神秘的人物。 【露梦】:就说你没有必要重新做人,hibiki你就全年无休地当我打发时间的对象吧。 【hibiki】:啊哈哈……总之,抱歉我一直都没上线。 的确在不久前,我的上线率好比便利商店。现在生活节奏突然改变,可能替她造成了不便。话又说回来,我除了聊新曲外,也只能陪她闲话家常。 不过露梦平常在做什么呢?白天的上线率很高,感觉不像学生。这部分我每次问她都不回答,所以我也不打算追问。但如果她是一个比我年长的社会人,那我对她的用字遣词可就失礼了……露梦叫我别对她使用敬语,但我还是有些在意。 【露梦】:算了,没差啦。话说,你一直没上线都是学校的关系吗?总觉得星期六日好像也看不到你? 【hibiki】啊——嗯……老实说,学校不是主要的原因…… 【露梦】:还有其他原因?是什么? 我有点犹豫。该把我的现况全盘托出让露梦知道吗?只怕有些部分听起来会像在发牢骚,但说实话,我又想听听露梦的意见。 况且,我也不想对恩人有所隐瞒。 【hibiki】:老实说—— 我下定决心开口道来。自己和小润等人的相会、演唱会、我的有勇无谋、第二次演唱会集客率不佳等……除了涉及隐私的部分语带保留外,我把至今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露梦。 【露梦】:之前你的部落格上有奇怪的通知,想不到你开始在做这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什么啊,你已经对网路上的活动腻了吗? 【hibiki】: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还是会以hibikip的身分继续创作。不过,我说什么都想要守护她们的乐团。 露梦很难得没有立刻回应。她是傻了眼,还是对我的幼稚感到厌烦呢?这两者我都有自觉,所以我没有辩解,静静地等候回应。 【露梦】:如果你要继续跟我合作,那倒是没关系啦……嗯——总觉得我好像不被你当一回事。 【hibiki】:才没有。要是没有露梦,我早就变成废人了。 【露梦】:这句话是重点!立刻把这句话印出来贴在房间里! 又一波「张贴攻击」吗……比起贴妹妹的照片,这次还算是安全范围。不过要是真的贴在房里,其他人会觉得我疯了。 【hibiki】:别……别担心,这句话我会铭记在心的。 【露梦】:真的假的?唉,真拿你没办法。既然这样,心胸宽广如海的我,就赐你一句金玉良言吧。我说hibiki……你是白痴吗? 【hibiki】:真是很宝贵的金玉良言…… 【露梦】:因为你就是白痴吧。票寞不掉为什么不在网路上传那个乐团的动画或pv啊?这肯定是最好的宣传方法吧。如果她们真的是好乐团的话啦。 第一个会想到的结论果然是这个啊……我当然不是没想过。我自己也是透过网路认识了许多人。网路的力量有多么巨大,亲自体会过的我比任何人都了然。 但我却刻意忽略网路这个选项,是因为一个还没对露梦说明的特殊理由。 如果告诉她,她还会做出同样的结论吗? 【hibiki】:嗯,你想说的我非常清楚。不过,我打消网路宣传的念头是有原因的……老实说,我刚才说的那个乐团,是由三个小学五年级的女生组成的。 【露梦】:ㄋbpy ㄋbpy?……大概是不小心按错吧。我似乎让她彻底乱了调。应该说,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一些危险的误会。 【hibiki】:不对,不是这样!我不是因为她们是小学生才迷上她们!是啦,她们的确很可爱,玩起乐团的反差的确吸引了我,但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 【露梦】:够了,你闭嘴。我差点按了手边的网路游戏的举报按钮。 按了也没什么意义吧……不过你真的误会了,请不要举报我。 【hibiki】:不是这样的,露梦。因为她们是小学生,我觉得有些地方应该要担心一下。网路上的意见都很直接,我怕她们看了可能不太好,所以才会犹豫啊。 正因为不是面对面说话,纲路世界的措辞总是尖酸刻薄。如果是我独自承受,那我自然不会犹豫;可是要三个纯真的孩子成为众矢之的,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吗?我一直很担心这一点。 所以才不愿采取网路宣传的方式。 【露梦】:………………你说了吗? 【hibiki】:说什么? 【露梦】:你有跟那个乐团的女生们说还有这个方法吗?hibiki在烦恼东烦恼西之前,应该先跟她们 谈谈吧。你该不会没谈过吧? 【hibiki】:没谈过。因为我会蛮横地劝她们打消念头。 【露梦】:我说啊,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吧。她们已经小五了耶,又不是三岁小孩,已经到了可以独自思考和行动的年纪了。不管要蛮横还是怎么样,做决定的人都不是hibiki你,是她们三个人吧? 我接连受到同样的教诲。樱花想告诉我的肯定也一样。 ——小学生到底是什么? 或许,我一直没有认真面对过这个命题。 【露梦】:她们的心情也一样,想继续乐团活动,想在教会办演唱会吧? 【hibiki】:……嗯,她们是真的比我还喜欢现在的家。 我很抱歉最后的结果替正义大哥造成负担,但这一点无庸置疑。我是因为感受到小润三人的热忱,才能一直保持动力。 【露梦】:那你就问看看啊。然后让她们做出结论……还有啊,网路不见得都是坏事吧?你也是透过网路才认识到可靠的露梦小姐吧? 【hibiki】:哈哈,真的呢,说的没错。 或许正因为网路曾经拯救过我,我更应该相信网路的「光明面」。然后,由小润三人和其监护人正义大哥来决定是否该进行网踣宣传。我不这么做,才是蛮横任性的行为吧。 ……好,下定决心了。再次由衷感谢樱花和露梦。 露梦是刀子嘴,不过其实人很好呢。刚开始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陪我商量到最后。 【hibiki】:谢谢,多亏了你,我似乎可以跳脱无限循环了。 【露梦】:你真要感谢我呢,感谢我的包容力……话……话又说回来啊…… 【hibiki】:嗯?什么? 【露梦】:hibiki你啊,小学生……也ok吗? 「噗?」 没头没脑地问这什么问题…… 【hibiki】:什……什么ok不ok……我不可能会想对小学生做什么吧! 【露梦】:……喔,换句话说,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学生所以不行就对了。这……这样啊,了解。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那下次见吧。 【hibiki】:咦……等……等一…… 露梦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直接登出了。没法好好解释,让我有些担心。 先不说这些,我总觉得露梦在谈小学女生的心境时,莫名地有说服力。 看来她就和自己说的一样,真的是一个女生啊。 ? 「哦,不错啊,只要三个小不点赞成的话。」 隔天练习完,我请正义大哥、樱花和小润三人集合,下定决心一问,想不到正义大哥爽快地答应了。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做啊?亏你还是hibikip。」 「因为大家还只是小学生,把影片上传到会引人瞩目的地方,我觉得可能不太妥当……」 「那种东西很多啊,这种『小学生翻弹翻奏』的系列影片。我很好奇小润她们和其他网友谁比较厉害,所以常常在网路上浏览呢。」 「咦,真的吗?」 「要不要搜寻看看?』 正义大哥指着客厅的桌上型电脑,我连到影音网站打上类似的关键字,真的有好几页的搜寻结果。 原来这在网路上一点都不奇怪……好歹我也是在网路上玩音乐的,竟然会如此无知,让我真想找个地洞钻。但真要解释的话,我实在没勇气用「小学生」这个关键字去搜寻。 看来一切都是我太敏感了。有些女孩和三人同年却照样在从事演艺活动。从这点来看,网路宣传也没什么好禁止的吧。而且不管要用什么方法宣传,我身为长辈都必须保护三人免于各种危险。 「……小润、希美、小空,你们三个怎么想?」 「我没有自信……不过我想试看看。」 「当然要吧,我们也一样想继续在这边玩乐团啊。」 「呼啊。如果一定要多找一点人来的话,那我什么都愿意做喔。」 我离开电脑面向三人一问,三人立刻用清澈的眼眸点头回应。在小润三人面前,我一直避谈上次门票收入不佳的事情,但大家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见到三人早已下定决心的模样,让我深深地自我反省。 樱花和露梦说的果然没错,我在不自觉间轻匆了小学生。 应该更对等,把她们当成独立的个人对待。不能因为对方是小学生,就带着成见对待她们,这样太失礼了。 我迷上小润三人,不是因为她们是小学生,她们只是刚好是小学生罢了。这一点就是最佳的证明。 「我知道了,谢谢……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嗯,我们一起加油吧。」 「看来已经决定了。要拍什么影片,系已经有具体的计划吗?」 樱花微笑,歪头看着握拳的我。她是最早让我注意到自己犯错的人,听到这位同班同学的问题,我将思考往下一个阶段推进。好,机会难得,不如直接召开企划会议吧。 「音乐室的练习画面当然会上传。除此之外,我觉得如果能作一支类似mv的东西应该会很有趣。不过要在哪里怎么拍,我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腹案……」 我相信光看演奏的部分,她们已经是一个很棒的乐团;但视觉上的可爱营造出的反差,也是三人的魅力所在。既然这样,从其他的角度来宣传,肯定也会有效。 「呼啊。mv是要在外面拍吗?」 「这个嘛,音乐室的画面是在室内,所以mv在外面拍比较好吧……」 「在外面……拍我们在公园玩的画面怎么样?」 「咦——好幼稚喔,希美想要更素雅一点的感觉,例如在花田微笑之类的。」 「哇喵,对不起……」 问题在于我对这类摄影一窍不通,但感谢三个孩子积极地提供意见,让我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嗯,小润刚才被反驳显得很沮丧,不过天真游玩的画面我觉得很不错,花田也是王道,画面肯定会很棒。 「……嗯……响,其实下个星期六日我们要去露营地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那边有山有草原,还有花田和野外活动区,或许是拍影片的好机会喔。而且……还有河川。」 这时,正义大哥提了一个求之不得的邀约。露营啊,这的确是一个很棒的外景地,而且设施听起来很完善。与其在附近寻觅,不如直接去一趟反而能大幅减轻众人的负担。 可是这样好吗?难得的家族旅行,我这样跑去打扰…… 「阿响,走吧!」 「响哥,我想要你一起来,一起去露营地玩吧。」 「我会努力拍摄的。拜托你,我想要跟响哥哥一起去!」 三个孩子的热烈欢迎化解了我的犹豫。希美和小空起身上前摸着我的手,平常含蓄的小润也难得主动邀约。 谢谢你们……看来很难继续客套下去了。 「不好意思,那我可以恭敬不如从命吗……?」 「哦,来啊来啊。住宿用具还有多,而且……我个人也希望你能一起来。」 「——这样啊,响也来的话,那我就更有劲儿了。」 「樱花……?」 总觉得有一个人微妙地散发出攻击气息,让我很在意。 不过感觉不像足不欢迎我,所以没关系……吧。那股干劲,肯定是要用在搭帐棚上吧?说来丢脸,其实我没露营过,希望到时候能帮上忙,不要碍手碍脚。 「好,决定了!周末就是露营和mv拍摄会。」 正义大哥一句话 让会议正式结束。我再次道谢并踏上归途,走着走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心情逐渐膨胀。 露营啊,此行主要目的是让乐团活动更成功,但我也很期待能在不同的环境下,和小翅膀的大家加深交流。 我有预感,这肯定会是一个很棒的周末。 「…………啊,惨了……」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要先经历一场暴风雨…… 「啊?你要跟小润她们去露营?游乐园呢?」 正如我担心的,返家后一阵狂风暴雨笼罩了贯井家。 「我当然会带你去!绝对会!可是真的很抱歉!下个星期,下星期我会空出时间的!」 我下跪,一股劲儿地下跪。跟胡桃出门的时间还没约好,所以不算撞期,可是我先约了她却临时安插其他行程,摆明是我有错在先。 「哥哥是笨蛋!我再也不陪你洗澡了!」 「请不要这么说,您大人有大量……」 这边如果回答:「是喔」、「我又没有拜托你一起洗……」之类的话,很明显就等于在熔岩上浇汽油,所以我刻意放弃反驳。 在我不停道歉并耐心解释乐团必须立即做宣传,最后她才姑且同意。但入夜后,胡桃的心情依旧不佳。 「想拍小学生的影片,可以先来找我商量啊,没出息!」 「那个,所以说拍小学生的影片不是我的兴趣……」 「罗唆!好了,快点帮我洗头发!弄痛我我就踢死你!洗发精要用两次!」 「遵命……」 幸好,最后她还是愿意让我陪她洗澡 passage2 能够敲定行程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但每天的乐团练习依旧不能间断。尽可能将美好的音乐传达给听众是乐团活动的主轴,所以这部分自然不能轻忽。每天都是真枪实弹。 「嗯,今天也很棒!」 「哇喵,太好了……」 在教会的地下,一个类似秘密基地的防音室中,我笑着对刚结束演奏的三人说。小润听了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和其他两人一起露出满足的表情。撇开作曲品质不谈,演唱本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再来只要提高知名度即可。 「好了,练习就先到这里,我们来讨论周末的拍摄吧。」 「呼啊。来讨论,我会努力不睡着。」 我提议完后,在铺着地毯的休息空间坐下。小空晃过来躺在我的大腿上。她已经进入午睡模式了,但我相信她说的话,就随她躺下吧。 「要用新的曲子吧?做好了吗?」 希美和小润一起走来,轻轻捏了小空的脸颊开口问,因为小空的眼睑已经快垂下来了。用现成的曲子应该会比较轻松,但我日前提议,应该另外制作一首重视冲击感的曲子。 「嗯。现在还是试听带,能不能先帮我听一下?」 「好,我想听!嘿嘿,响哥哥的新曲子耶,好期待喔。」 小润正座,张着清澈的眼眸表示。我报以腼腆的笑容,把喇叭接在自己的手提式播放器上。 「那我播放了。」 嗯……请别人听新曲的紧张感,不管重复几次都无法缓和呢……特别是在近距离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时,更是让我紧张得挺直腰杆。虽然我明白她们三人很温柔,不太可能做出直截了当的严厉批评。 按下按钮,接近四分钟的发表会开始了。这次的曲风是中速度的流行摇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曲子的基底是注重节拍感的简单鼓组和贝斯,搭配轻柔乐风,避免风格太强烈的吉他,特意减少音数营造出淳朴的曲调。目前尚未填词,旋律在数位虚拟人声软体上只显示未调教的l」,但曲风应该十分搭配小润虚幻的甜蜜柔声。从三人容易重现的角度来看,应该很适合在影片中营造出临场感。 「……怎……怎么样呢?」 「呼啊。好可爱的曲子,我都醒了。」 「旋律好优美,有一种深入体内的感觉,我觉得很棒!」 曲子结束后,我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小空蓦地坐起上半身,小润无邪的眼眸也露出了光辉。太好了,从反应来看就算话中有几分奉承,但至少在两人心中是及格的。 「嗯,我也很喜欢。可是少了歌词,不太清楚它会变成哪一种歌啊。去露营之前会确实完成吧?」 一方面,希美则对我摇摇食指,表示「还不能做出完全的判断」。这个意见也有道理,要确认整体的完成度,必须要连曲带词地请她们检验。 不过说实话,我是「刻意」不填词。这不是因为我怠慢,偷懒只做半成品或是没灵感,而是因为其他原因,才会在试听带的阶段就拿给三人听。 「嗯,关于这一点……这次的曲子,你们三个要不要填词看看?」 「咦……?我们三个人吗?」 听到我的提议,小润惊讶地和乐团成员互看。 早在决定拍摄影片前,我就一直想拜托她们了。正因为乐团成员手足情深,若能将大家的心情直接填入曲中,肯定能做出更打动人心的歌曲。这股预感,早自我的心中淮然而生。 「可……可是,我们从来没写过歌词耶!」 「呼啊。听起来很有趣,可是我不晓得能不能写的好。」 「不用想得太难,你们一起商量,把想到的词收集起来给我就好了。当然,我知道自己不太可靠,不过要是真的卡住了,我也会跟你们一起讨论。怎么样,要不要试看看?」 我当然知道她们会不安,但我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大家填的歌词,也压抑不住这股期待感,所以才会在非强制的范围内再次要求。 「哇喵。我们找得到可以吻合旋律的词吗……?」 「这一点也不用在意。要是填不进去或词太短,我会再修改旋律的部分。大家要不要试看看,自由呈现平常在想的事情或回忆呢?该怎么说,就跟把照片收到相簿里一样。」 「呼啊。润润、希美和我的语言相簿?」 「语言相簿……听起来感觉很棒呢。」 小空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希美和小润彼此对看。 「小希、小空,我……想要挑战看看。或许会填得不好,不过我想试看看。我们的——语言相簿。」 「…………嗯,对啊。好……好啊,阿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你看看我们的才华吧!……不过,有件事情先说好。如果你觉得歌词太奇怪,你要老实说然后帮我们做修改喔,说好罗!」 于是三人下定决心答应填词,这让我很开心。 「太好了,我非常高兴呢……嗯,我答应你们,有必要的话,我也会给出建议的。」 虽然不能说自己好像很懂似的。不过,或许大家已经发现这个主题——把各自的心情融合成一个形状的魅力所在。正因为三人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在这个主题下诞生和化为形体的歌词,肯定会成为三人无可取代的宝物。 会给建议这句话不是骗人的,但我有一种正面的预感,这次的填词似乎没有我介入的空间。若三人纯真的心思凝聚成语言变成了歌词,我随便加笔只能算是不解风情吧。 总觉得非常期待看到完成品。今后可要多加留意,别随便催促把三人逼急了。 委托填词后过了几天。星期五,旅行的日子终于迫在眉睫。 「阿……阿响……歌词填好了。你……你不能笑喔!绝对不能笑,不过有不好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练习前,希美别过脸并递了一本笔记给我。 「哇喵……」 「呼啊。」 小润贴着希美,视线往上望,不安地看着我;小空则是踮起脚尖观察我的反应,似乎很渴望早点听到感想。 「真的谢谢你们,那我就拜见一下。」 我以最大的敬意收下,看了她们指示的页数。 「……跟我想的一样,非常完美。」 写在上头的语言,正如……不,散发出的光芒更超乎我的期待。 以纯洁语句构成的三人思念,跟押韵和参杂英文等填词技巧无缘,正因如此才能单刀直入地刺进我的心坎中。 「真……真的吗?」 「呼啊。我也……很喜欢这个歌词。因为跟大家一起,所以才写得出来。」 小润松了口气,小空则是骄傲地挺起胸膛。 「是……是吗……这样ok啊……嗯,我们才要说谢谢呢。填词比想像中有趣多了。我不知道成品好不好,不过能自己填词,真是太好了。」 希美也羞红着脸表示。我身为提议人,听了不禁萌生一股幸福感。 嗯,非常顺利。再来只要搭配影片,将三人的魅力传达得淋漓尽致,如此势必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我怀抱一股确切的真实感,踏上包含了重要任务的露营旅行。 期待和获准参加的感谢,创造了无止尽的兴奋,使我今晚辗转难眠。 ? 「嗯,今天是适合拍摄的好日子吧。」 隔天,天气介于晴天和阴天之间。时值梅雨季节,虽不到万里无云,但至少到下周一为止都不用担心会下雨。以时期来看,算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吧。 我确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并向赌气的胡桃做最后一次道歉,接着动 身前往小翅膀。 「早安!抱歉,这两天麻烦大家了!」 「喔,你来啦,响!哇哈哈,不要像外人一样这么客气啦!我个人也打算请你好好帮忙啦!」 一到小翅膀,大伙正在把行李搬上停在门口的厢型车。我为迟到片刻感到抱歉,立刻动手帮忙。这时,正义大哥轻快地拍了我的肩膀这么说。 小翅膀平常只有一名男性,粗活可能让大家很伤脑筋。好,我会尽力协助……虽然我对自己的肌力没什么自侰。 「响哥哥早安!嘿嘿,好期待喔。」 我偷偷下定决心并燃起干劲时,小润有礼貌地鞠躬说。她的表情比平常更闪耀,光是看到就让我感到很幸福。裤裙搭配白色衬衫的穿着,也比平常显得更外向活泼,有一种动人的新鲜感。 希美和小空也穿了类似的衣服,兴高采烈地互涂防晒油。 「嗯,真的等不及了!话说,我都不知道原来大家这么喜欢露营啊。」 我感慨地直接说出内心的感想。 「咦,我们一点都不喜欢喔。」 但得到的却是希美讶异的表情。小空也愣住,不懂我为何会这么说。 「……咦?是……是吗?我还以为大家比我想像中还要更户外派。」 她们不像是不得已才参加,也不像是因为害羞才这么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平常的露营,我们已经腻了。」 「不……不过这次有响哥哥一起。」 「呼啊。跟响哥一起,一定会很有趣。」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我心头一阵温热。 「你……你们……真的很谢谢……」 想不到三人居然敬仰我到这种地步。我幸福到几乎被蒙主宠召。这说法不全然是开玩笑,现在我身处教会门前,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这样欢喜而死。 「看吧,我就说了,大家会很欢迎你来的……好了,行李全部上车了吧?」 正义大哥搂住我肩膀,我再次感谢地一鞠躬。不行,我还不能死。为了报恩,我要全力享受这趟旅行,然后完成工作。 「喂,樱花,差不多该出发罗!你要浓妆艳抹到什么时候啊?」 「——我不是化妆!是肌肤保养!别在响面前说一些奇怪的话,蠢神父!我现在就过去了!」 「啊哈哈,情窦初开喔。」 正义大哥与满怀决心的我并肩站着,向小翅膀的居住区大声调侃。樱花立刻回击,脸色微愠地甩着家门钥匙,快步走了过来。 「早安,响……我可没有化妆喔,现在是素颜。」 「啊哈哈……我当然没有怀疑你啊。」 她指着我的鼻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这么说。近距离下让我有些紧张,但我想樱花是真的没化妆。平常她把制服穿得很时尚,但脸上总是脂粉末施……我暗自心想,她没必要化妆吧。正如本人所言,她的时间是花在防紫外线上。 「樱花,这一类的衣服也很适合你呢,感觉很酷。」 「唔?是……是吗……」 先不说这些,今天的樱花是不同于以往的中性穿着。头上紧戴着一顶夏天用的报童帽,上半身是黑色polo衫,下半身是卡奇色的七分裤和帆布鞋。她这身连男性也能直接穿用的服装,却不可思议地很迷人。 「嗯嗯,本来就很完美了,所以穿什么都很好看吧。」 「……别……别说些有的没的!快点出发吧!」 或许是我行注目礼的缘故,樱花顿时脸颊泛红转身离开了……惹她生气了吗?可能是我夸奖过头,听起来很不真诚。但这是我的真心话。原本是家里蹲的我还不习惯与人沟通,所以不太懂得拿捏分寸。 「……我说阿响,不要只夸樱花,你对我们就无话可说吗?」 「啊,抱歉!你们三人这身穿着也很可爱喔!我从刚才就一直这么想了,只是没说出来。」 「哼……哼。那就好………………嘿嘿。」 「太……太好了,小希、小空。响哥哥……响哥哥说很可爱……!」 「呼啊。这套衣服是大家一起挑选的喔,响哥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也会更喜欢。」 希美、小润和小空三人喜欢被别人当面夸奖,这点胡桃也是一样。所以应该随着对象的年龄,来决定应该说什么话吗?人活着,每天都是学习啊。 「好!大家都上车了吧?那么出发罗!」 我在脑中想东想西,同时和大家一起坐上车,开始两天一夜的露营行程。司机当然是正义大哥,中列坐了我和樱花,三个孩子则是后列。让副驾驶座空着总觉得很抱歉,但正义大哥说:「不用顾虑这么多,想办法炒热三个小不点的气氛吧。」于是我才会心怀感激地坐在这里。 「呼——」 「……哇喵。」 「呼……呼……」 出发后的前一个小时间,大家还在玩游戏嬉闹,后来先是小空开始打盹,小润和希美也被诱惑,自然地进入了梦乡。或许三人昨晚也和我一样难以入眠吧。尽管有点在意希美说她们不太喜欢露营,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三个人都好可爱啊。」 「…………萝莉控。」 我不禁转头,出神地看着三人的睡脸,樱花却说了一个教人意外的词汇。在这看到可爱东西却不能老实说可爱的世界中—— 「poison (注:本句改自反町隆史的歌『poison』,原文是「在这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的世界中」)。」 「咦?」 「没事……话说,樱花喜欢露营吗?」 我突然有些在意便开口询问。要说「真教人意外」或许很失礼,但看她对今天的旅行没有半点难色,其实我或多或少已经猜到答案了。只不过,她比三个孩子还要更不像户外派就是了(我当然知道里面最不像的人就是我)。 「嗯……这种感觉,我想应该已经脱离好恶的情感了吧。」 「脱离好恶?」 「嗯……毕竟不是去玩的啊。」 「…………樱花?」 我突然感觉,樱花的双眸再次充满攻击性。 那个……这趟旅行只是普通的露营……吧? 不,拍mv的任务当然也要做好,这点我非常有自觉。不是去玩是指这件事吗?不过从对话的脉络来看,好像有点下对…… 「喂,看到海罗!虽然只有一下下就是了!」 「啊,好棒!」 当我陷入混乱时,前方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只见窗外相连的山景,围绕着一片海洋。这绝景彷佛快将我吸入似的。我们居住的城镇靠近海岸,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从家里到海边,但我向来没什么机缘来这地方。所以说来害臊,我反而感到很稀奇。 「对了,响,下次去海边吧。我们两个一起。」 「咦?」 「……不愿意吗?」 「不……不是这样的!好……好的,我很乐意!」 樱花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我的声音高了八度,回了一句教科书上会看见的惯用句……好高兴。我当然是喜上眉梢了。 可是海边啊……我会游泳吗……真要说的话,我不记得自己有穿过泳裤。 泳裤……大海……樱花……泳装……不行!不能胡思乱想! 「……呼啊。大海。」 我斩断邪念,这才发现小空已经醒来,把额头贴在玻璃上了。她以清澈的双眸望着窗外。 「小空,你喜欢大海吗?」 「看了心情会很平静。」 小空以一股虚幻的氛围点头回答。 嗯,这么说来,小空姓「金城」,似乎是在冲绳之类的地方比较常见的姓氏。 这之间有什么关联性吗? ……不对,停止停止,这点没必要深究。大家都是小翅膀的家人。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好,想点其他的事情吧。 大海、小空、大海、泳装。 小空应该很适合白色泳装,穿起来会超可爱吧? 「…………唔!」 「怎么了,响?」 「我有点自我厌恶……」 我怎么会想像小空穿泳装的模样而窃笑呢。 这可不能唱poison来打马虎眼……实在太差劲了。 我消除这种绅士不该有的庸俗情感,暗自向上帝忏悔。 「响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哇?不……不会,我没事。」 大概是我一脸苦恼的缘故吧。小空担心我,动身跨越座位,面对面坐到我的大腿上。我感到脸颊泛红,但她的举动是出于善意,所以我也不好把她推开。 「啊,危险……!」 「呼啊。谢谢响哥,抱抱。」 这时,车子恰好驶进山路开始剧烈摇晃,为保护小空的人身安全,我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上。 「……萝莉控。」 无法唱……poison来反驳。樱花突然把头撇开,手肘撑着窗户。我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我是萝莉控吗?可爱的东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爱吧…… 慢慢地,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嗯啊……啊,小空好诈!」 「……嗯嗯?喂……喂!你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占阿响?」 一个人生的重大烦恼正在苛责我时,睡醒的小润和希美看到小空的姿势后,立刻探身表示。 「我……我可没有这种兴趣啦……可是不公平不是一件好事—走……走吧,小润,我们也到前面去!」 「哇……哇喵!三个人一起会给响哥哥添麻烦的……啊呜,可是可是,好羡慕喔……」 接下来的状况更加失控了。三个孩子硬是挤进单人座椅,搂住了我的身体。 「我说啊,不要闹了!车子在晃动很危险吧!小润、希美、小空都乖乖坐好,系上安全带!」 当我动弹不得,束手无策时,樱花开口救了我,硬是把三人赶回后列。接着双手抱胸,露出傻眼的表情。我则是暗自感谢她。 「呼啊。樱姊毫不留情。」 「嫉妒啦,嫉妒。都高中生了还这么幼稚。」 「那个……小樱也想让响哥哥抱吗?」 「噗?才才才不是,怎么可能!谁谁……谁想啊……!」 面对三人的牢骚,樱花脸红得像颗番茄。是说,小润你这说法好像有点语病(注:日文的抱字,也可以解释为发生性关系的意思)……虽然只是措辞问题,但我还是对樱花感到非常抱歉。 「啊啊,讨厌!」 樱花鼓起脸颊,双手抱腿坐回自己的位子。 这……这种时候,我该说什么好呢? 保持沉默大概是最好的答案吧——我的经验如此告诉我。这些重要的技巧都是胡桃教我的。 ? 「好了,我们到罗!你们玩得很开心嘛,哇哈哈!」 过了一会儿,正义大哥把车停在开阔的森林中。路程尾声又眯了一阵子的孩子们似乎已经打起精神;但我和樱花则成反比,对话微妙地断断续续,因此抵达目的地时,我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好了,先是搭帐棚。」 「了解。说来惭愧,我相关知识不足,要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嗯,谢谢。神父办完手续回来之前,我们先把行李搬下来吧。」 「我知道了。」 樱花动作俐落并下达指示,我从后车箱优先搬出大体积的行李。 「小空,可以帮我拿竿子的另一边吗?」 「呼啊。包在我身上。」 「唔……神父带太多罐装啤酒了……就让他自己搬吧。」 小润、小空和希美的动作也十分熟练。对小翅膀的大家来说,露营已经是惯例的活动之一吧,我亲自体会到这一点。 「好,帐棚搭好了!」 不久后,办妥住宿手续的正义大哥也加入其中。在树林围绕的草原角落,今晚的栖身处完成了。当中的确有些粗活,但众人展现卓越的团队合作,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快更轻松地完成了工作。老实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多我一双手能省多少时间。 「你来会帮上忙」这句话果然是客套话啊。但我还是很开心,只是有点过意不去。 「抱歉,帮不上什么忙……」 正当我心情复杂,无精打采地转向正义大哥和樱花时—— 「……咦?」 眼前看见了两尊修罗。 「好,那我们就马上开打吧……!」 「哼,都一把年纪了,不用这么有干劲啦。大只的我会帮你处理好。」 不对,并肩伫立的两人确实是正义大哥和樱花。 可是不太对劲,气氛不一样。 正义大哥不知何时戴上深色太阳眼镜,脚上穿了一双看似连宇宙空间也能横越的厚重靴子。樱花则脱下至今穿着的七分裤,换上更短且破烂的丹宁裤,靴子也是非比寻常的重武装。 「胡说八道,你以为是谁传授我的神技给你的?」 「啊,神技?那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吧。我的技巧是靠自己完成的。」 此外,两人共通的装备还有一个。 一根漆黑色、尖头、长度高的惊人的物体。 「……钓……钓竿?」 我不禁出声。樱花听了略带愕然,半睁眼地望着我说: 「请叫它路亚竿(注:路亚即假饵的音译,是钓鱼的行话)。比赛要优雅。优雅要从形象开始。」 「去,什么路亚竿。钓竿就是钓竿。你为什么要反抗我,堕落成路亚客啊?」 「堕落?你确定不是更上一层楼?看破鱼群当天的行动模式,丢下鱼群会吃的路亚,然后把目标一网打尽。这种柔软性和战略性是活饵派无法抵达的境界。」 「你连活饵钓法的皮毛都没学会就换成路亚了,别说的好像很懂似的。我看你只是怕虫,不想用手去摸吧。」 「我才不怕!蠕虫的话,我也敢摸!」 「那种东西只是断掉的橡皮筋!」 「如果你看起来像断掉的橡皮筋,那你下一次的生日礼物就是老花眼镜了!况且今天神父你用的是毛钩吧!」 「毛钩是活饵钓的好朋友!」 「真是有够会鬼扯!那样连汤匙都能拿来当活饵了!」 「最好是啦!鱼群为什么非得被金属片夺走生命不可!这里可是战场!」 「对,就是战场!我会抱着敬意、信念和罪孽夺走他们宝贵的生命!」 我没有空隙可以插话。两人说着莫名其妙的单字,一来一往地隔空交火,同时迈出步伐准备离开。 「那……那个……正义大哥,樱花……?」 「啊,抱歉,响!我们要去钓一下鱼,期待今天的晚餐吧。会有红点鲑鱼和日本樱鲑让你吃到饱!」 「哎呀,响能来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平常我要顾三个小不点,只能钓『管钓』的虹鳟,今天多亏有你,我可以去上游钓鱼了!那先这样,在我们回来之前,看你要摄影还要是玩都没关系。但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喔~」 我提心吊胆地问完,两人才察觉到似的转头对我 一笑,但随即又争吵起来……看来两位是真的差点忘记我们了。 「如何?多多少少知道我们不太喜欢露营的原因了吧?」 希美站到我身旁,无奈地低头表示……嗯,现在我非常清楚了。 「呼啊。不管有没有钓到鱼,神父和樱姊都会吵架。我们在钓完鱼之前都不能去玩。」 「这样啊……你们有一起去钓鱼过吗?」 「绝对不去,气氛太沉重了。我们宁愿三个人自己玩文字接龙。」 我一问,希美和小空猛力摇头否定。从刚才的争执中,我能想像状况会有多么凄惨,所以也哑口无言。 「可……可是今天我们真的很期待喔!因为响哥哥会跟我们在一起……」 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她们的欢迎太过热烈,原来是有理由的……明白个中原因后,我反而相当释怀。 「响哥,来玩吧,要马上开拍也ok喔。做什么都好,来一起做快乐的事情吧。」 见到小空殷切诉说的双眸,我第一次同情起三个孩子。 「嗯,好啊。」 包在我身上,我会负责照顾大家的……! 话说回来—— 正义大哥我不觉得意外,想不到樱花也是钓鱼狂……也是钓鱼爱好者。我又知道她令人意外的一面了。 「对了,什么是『管钓』啊?」 「管理钓鱼场。露营地附近有一条放流虹鳟的小河,小孩子去那边也很安全就是了……阿响你不会去吧?」 「不会的,我只是问问。」 回答的希美和一旁的小润小空似乎都对钓鱼有高度戒心。硬是挥洒热情强迫没兴趣的人接受,反而会让人退避三舍呢。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我在音乐方面也要小心一点啊…… 我和三人稍作讨论,决定立刻拍摄宣传影片,以免之后时间不足。 不过影片的概念很简单,只需用不做作的风景衬托三人深厚的情谊。所以我只是拍摄,没做任何特殊的要求。 把自己当成监护人,如实记录下眼前的一切,然后剪出好看的场景,这样应该就能制作出想要的影片了。 「响哥哥,我们真的只要一直玩就好吗?」 「嗯,大家开心的样子绝对少不了,所以我希望你们就当摄影机不存在,表现得自在一点。」 我拿着跟父亲借来的手提摄影机,对放不开的小润微笑。摄影机是胡桃上小学时买的,之后双亲的工作开始繁忙,现在几乎没有出场的机会。这在我家算是藏而不用的道具,所以父亲爽快地借给我了。这台型号虽旧,画质却很不错,或许是不错的东西呢。 我事先预习过,所以操作方式没问题。附带一提,我试拍的对象是胡桃。她嘴上虽然说麻烦,还是让我自由拍摄,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妹妹。不过她突然跑去换泳装,我当下真的不知所措。拒绝了她又会不高兴,所以我只好拍下去了。这趟旅行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允许我参加,因此这阵子我很难对她说「no」。 「嗯,阿响都这么说了,我们去玩吧!要先去哪里玩好呢?」 「呼啊。我想去野外活动逝玩。」 「不错呢,希美我也赞成!」 「哇喵,希望能全部过关……」 小空的提议决定了待会儿的目的地,我请三人带路的同时,一违按下录影钮。不知何时会拍到好画面,所以我千万不能松懈。 不过她们真的很可爱呢。像这样透过镜头,仍旧有一种新鲜的感动。 ……我是……萝莉控吗? 不对!不能扭曲信念!可爱是世界共通!可爱就是正义!我要抬头挺胸! 我小心谨慎,不让内心的动摇影响镜头,并在宽广的露营地走了五分钟,来到一个广场。里头摆了许多精致的游乐设施,如树篱做成的迷宫,围绕在浅池旁的滑车等。原来如此,这的确很吸引小朋友。 实不相瞒,连我都想玩一下了。当然我会贯彻今天的任务好好拍摄。 「首先……我们先爬上绳索塔吧!先上去的人就赢了!好,开始!」 「唔耶?小……小希好诈~!」 「希美偷跑。」 希美突然起跑,小润和小空也加快脚步追上。我先绕了过去,站在绳索复杂交错的金字塔斜下方。这个位子可能会因逆光而产生晕影,但反而会变成一种有趣的影像效果。 「快点快点,小润小空跟上——!」 「呜呜,再往上爬我会怕啊……」 「呼啊。摇来摇去,我开始想睡觉了。」 玩得起劲,比平常更天真无邪的希美。内心害怕,却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的小润。依旧我行我素的小空。三人都露出很棒的表情,好画面冷不防地大丰收。 「我垂~你看你看,响哥,长萝卜的树。」 我不禁鼓起干劲猛拍时,小空从绳网空隙间垂下双脚。 「啊哈哈,小空的脚不像萝卜就是了。」 美丽纤细的曲线,不太像根菜类,唯独自净的皮肤倒是多少有些相似。 先不说这些,这也是一个充满魅力的镜头,可要确实记录下来。 「……呜!」 我如此心想拉近镜头,随即深深感到后悔。 糟……糟了!仔细一看,小空的裤裙被绳索卷起,一块颜色不同的布在大腿内侧若隐若现……没有,我绝对没有看得很清楚! 我慌忙拉远镜头,可……可是……八成,应该说肯定录下来了。 不妙。光是持有这部影片,我可能就会有不好的下场…… 当然,我发誓之后一定会彻底消除这些问题镜头,连档案也不留。但手上的摄影机却突然重量逮增,沉甸甸地对我的身心造成负担。 接……接下来也必须注意。套用刚才的话,不知何时会拍到这种意外画面,所以我千万不能松懈…… ? 看着三个孩子把野外活动区玩过一遏后,在希美的要求下,我们移动到有花田的区域。 「喔喔,好漂亮啊!」 「对吧对吧!我很喜欢这里呢。」 我发出赞叹,往前跨出一步。希美张开双手转了一圈。这孩子的五官本来就带有一种高贵感,拿花海当背景应该更能凸显她的魅力。 「太好了,花田盛开呢。」 「还有好多蝴蝶。」 小润和小空当然也很适合花海,在此肯定也能拍到好画面。 「这些花叫什么名字啊?」 「叫天竺葵,芳香天竺葵。另一个地方到了八月会开满向日葵,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还是这里最漂亮。」 「天竺葵啊,我有听过。希美对花很有研究呢。」 「嗯,我最喜欢花了。今年暑假,我打算养一盆花来写栽培日记。我想选一些比较少见的花,不要牵牛花。虽然我也很喜欢牵牛花啦。」 我随口一问,希美开心地回答。从那灿烂的表情,我明白她是真的很喜欢花朵,脸上更加充满了微笑。 ……暑假。希望届时还能和大家一起度过如此快乐的时光,所以现在应该努力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我们靠近一点看吧!」 「嗯……嘿嘿,已经有花香了。」 「呼啊。让人想睡午觉的香味。」 希美依旧在前头领着两人往前走。这孩子人在众人面前容易紧张,态度会变得很含蓄,其实她在发挥领导力时最能展现出自然的一面。 哈哈,我好像太冒昧了,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们似的。 「好,继续拍摄!」 我重新打开摄影机,迟 了一步将这纯白和粉红对比的画面摄入其中。色彩鲜艳的花朵和小学生争相夺艳,为了留下这个画面,我不即不离地守望着三人。 「哇喵……」 小润蹲在地上,大口吸着香气。绽放幸福笑容的模样,充满了一种平常不勖拜见的温和。这一幕有很高的机率会采用吧。 「响哥,我跟蝴蝶合体了。」 「好棒……!小空,麻烦你暂时保持这个姿势。」 如此心想时,突然有一只白粉蝶停在小空的鼻尖上。这画面可遇不可求,实在是相当幸运。她眼睑颤抖看似有些刺痒,整体画面非常迷人,可爱到令人感动。 花田实在充满威力。才刚开拍就接二连三捕捉到好画面。 况且这里不用爬上爬下,应该就不会发生刚才在野外活动区的意外吧。包含这点在内,我可以安心地好好拍摄。 「呀……呀——!」 「咦?」 我才刚松懈下来,随即听见希美响亮的尖叫。出……出了什么事吗? 「不要紧吧?怎么了?」 我慌忙跑上前,努力想掌握状况。 「帮……帮我,阿响—蜜……蜜蜂!蜜蜂跑进我的衣服里了!」 「咦……什么?希……希美!等……等……等一下!」 「拜托帮我拿出来!快点……快点帮我拿出来啦————!」 希美不让我有时间挪开视线,立刻解开上衣的两颗扣子,在我眼前大大敞开其领口…… 拿……拿出来的意思,是要我把手伸进衣服赶走蜜蜂吧?这会衍生出许多问题啊……可是她要是被螫到就太可怜了,而且如果是毒性较强的蜜蜂,可能还要去医院一趟。 呜……这算是不得已的紧急状况! 「我……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我下定决心摒除内心的不道德感,把右手伸进她的衬衫内。希美在三人中发育算好,但时值小五的她,尚未抵达需要穿女性内衣的阶段。换句话说,这个时期可说是她上半身的布阵最薄弱的时候。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再平坦一点,或是穿上内衣反而比较好攻陷,这实在是心理上的问题。 「…………这……这边吗?」 「不……不是啦……!不是那边,是更……里面一点……!」 强人所难的希美小姐。我很清楚她为何会这么拚命,但再继续进击,就免不了肌肤之间的接触了。 不过,送佛如果不送上西天,不如一开始就别做的好……只有冲了吗? 好,下定决心吧。希美的安全第一。之后在诚心诚意地赎罪。 「我……我知道了……!要伸进去罗,希美……!」 「快点,快点……!」 希美泪眼汪汪,我身体的一部分在希美内部,准备缓缓向前移动时—— 「……啊。」 「阿响……?出……出来了吗?」 我微微前进的瞬间,一只小蜜蜂悠然地飞出她的衣领。 ……呼,太好了,没出什么大事。印象中,那一类的蜜蜂只要别去招惹,它就不会螫人。总之这次的危机解除了。 「嗯,已经没事了,希美。」 「呼。太……太好了。嘿嘿,谢谢阿响。」 我微笑说完,希美总算松了口气,腼腆地把视线向下移。 「……?」 接着,她瞧见我把手伸入了她的胸口,这才发现画面不太对,脸颊逐渐泛红起来……是说,糟糕了!我也真是的,为何不马上抽手呢! 「呀……呀啊——!」 「抱……抱抱抱抱抱抱款!真的很抱歉!」 希美瞬间蹲下来紧抱胸口。我心头顿时涌上想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歉意。该……该怎么办,我该切腹谢罪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 希美满脸通红,泪眼瞪着我。因为是自己要求,所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是觉得你可以生气……无法将造成的伤害减到最小,是我的责任…… 我记取刚才的教训,事先停止了摄影机,所以不会留下画面,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话说,如果留下影像证明我把手伸进小学女生的胸口,届时我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失误的部分先不谈,影像的素材收集得很顺利。 在这个时代,就算拍摄小学生是基于健全目的,也必须有赌命的觉悟。我学习到这一点,同时和三人一起移动,寻求下一个外景地。 「希美,真的很抱歉……」 「好……好了啦,毕竟是我拜托你的。以后不准你再提起这件事,会害我想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 「我……我才是……谢谢你帮我。」 幸好她不打算报警或提告,使我得以保住现有的日常生活。我感谢她的温柔,并再次将反省烙印在心中。 我不会再制造出这种不像话的状况。不管是故意还是偶然,绝对不会…… 「小希,没被蜜蜂螫到太好了。」 「呼啊。千钧一发……响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嗯……看大家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如果有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我想拍摄那样的气氛。」 小润和小空替希美打气,一边问我下个目的地。至今拍了许多动态的画面,找一个寂静的场所拍出安详氛围,或许可以增添对比。 「这样的话……森林里头有游步道,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啊,这个不错,只要不危险就好了。」 「不危险啊,是我们三个人没大人陪也能去散步的地方。」 那就再好不过了。好,恭敬不如从命,请大家带路吧。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地方想去,务必请你们带路。」 「好啊,稍微悠闲一下吧。」 希美也赞成这个提议,所以下一站敲定了。我们先回帐棚附近,然后往森林深处前进。 沿着游步道起点的看板走入树荫后,体感温度顿时骤降,感觉非常舒服。穿过树梢的阳光闪烁动人,被踩硬的土壤也十分好走。我有预感能拍到风韵不同于刚才的画面,疲劳也瞬间飞逝。 「那我继续拍喔。大家就跟刚才一样不要在意摄影机,照自己的步调散步就行了。」 「呼啊。悠闲散步。」 我拿起摄影机,跟在三人后方几步。小空和平常相比,较少露出爱困的表情;希美则是双手放在身后,踏着有节奏的步伐。我感觉她们在享受散步,没把摄影当成负担。能和大家共有这段宁静的时光,我的内心逐渐被喜悦填满。 「……咦?」 但我随即发现异状。 「哇喵……」 唯独小润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吗?刚才还颇有精神的,现在却几乎不说话,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小润,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没那种事!嘿……嘿嘿……」 我担心地问道。她虽然笑着挥动双手否定,还是给人很生硬的感觉。 「……这样啊。」 况且她的步伐忸怩,几乎没迈开脚步。种种迹象来看,她肯定是哪里不舒服。 「拜托了,有事别瞒着我。摄影的时间还很充裕,你现在没有必要逞强啊。」 我停止摄影,绕到小润面前,把手搭在她的盾上严肃地说。她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孩子,我能理解她不想被察觉的心境。但若置之不理,我这个导演就白当了。 「响……响哥哥……那个……那个……」 小润吃了一惊,双脚内八挪开视线,看似还在犹豫。是我的语气太重,吓到她了吗……从气氛来看,暂时别丙追问,等她自己愿意开口比较好。 「……唉,我知道了。」 我决定保持沉默时,希美叹了口气低声说。她的表情非常愕然,不太符合现在的状况,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呼啊。响哥,润润在憋尿。」 「啊唔!小……小空……!」 接着小空一记中间方向的直球。小润听了连耳根子都红了。她双眼泛泪,惊慌失措。 原来如此……这句话点醒了我,难怪小润会难以启齿,而且希美也不太慌张。 「抱……抱歉,问了这种粗神经的问题……」 「呜呜,不会……响哥哥一点都没错……」 「对啊,想上厕的话,为什么在进游步道之前不说啊?从以前就这样,小润每次——」 「小……小希!对不起……!我想说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以为可以再忍一下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你之前老是——」 「呜哇啊啊啊,不能说——!」 「希美,小润也是怕给大家造成困扰,你就原谅她吧。」 从小润的反应来看,过去的事情我不要知道比较好。所以我制止想翻旧帐的希美,并轻抚小润的头,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开口说: 「好,那我们去洗手间吧。下次不要忍耐,要马上告诉我喔。」 「呜呜,对不起……」 「不会的,你是因为觉得拍影片很重要吧?我才该说对不起,让你这样为我着想。」 我微微低头这么说,小润急迫的表情才终于舒缓了些。希望这样能减少她心中的负担,哪怕是一点也好。 「那个,离这里最近的厕所是……?」 「呼啊。回到帐棚那边可能比较好。」 这样有点距离呢。现在的状况刻不容缓,要加紧脚步才行。 「好,小润你能跑吗?」 「跑的话……有点……应该说,我……我已经……呜呜……」 不……不妙!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临界点了吗……!没时间回去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到那边的树丛如何?」 「在响哥哥面前,我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啦……!」 喂喂,希美,怎么可以给淑女这种建议呢! 话虽如此,如果溃提了,小润反而会更加自责吧……我可以接受各种状况,但我怎么想不是重点啊。呃,该怎么办才好? 「响哥,让润润骑在你的肩膀上如何?」 「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当我走投无路时,小空献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应该抱得动体型娇小的小润,小空似乎点出了一条唯一的活路。 「抱歉,可以帮我拿摄影机吗?」 「呼啊。了解,我会小心拿的。」 我请小空帮忙空出了双手,接着在小润面前蹲下: 「来,上来吧,再加油忍耐一下吧!」 「响……响哥哥……真的……很对不起……谢谢你。」 小润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不断道谢,并把脚跨到了我的肩膀上。幸好她立刻接受了我的提案,或许是因为她领悟到,继续客气只会招致悲惨的结局吧。 「好,出发。」 再来只要加紧脚步。我用全身接住颤抖的小润,目不转睛地顺着刚才走来的路回去。 「…………呜。」 小润的双脚越夹越紧,让我多少有点在意。不过现在没空分心。 ……不是因为我会痛。只是她的大腿内侧……之类的部位,使我透过触感清楚意识到小润的存在,这是一个多么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状况啊。 ——不对,就说要专注了,不要胡思乱想! 大概是这个姿势会让她比较轻松,我就欣然地撑住她吧。 就当自己是堰堤感水库的水斗。 ——禁止思考!我要粗神经到什么地步啊! 「好,看到了!再忍耐一下!」 「好……好的!」 我带着自责跑了快三分钟,终于来到帐棚所在的广场。公共厕所就在眼前了。 「呼……呼……!你从这边走得过去吗?」 「没……没问题。真的很对不起,让响哥哥这么赶……」 「啊哈哈,这点小事没什么啦。好了,快点去吧。」 「好!」 我笑着挥手,看着离开肩膀的小润消失在门内时,总算大叹了一口气。 「呼……」 哎呀,都怪我平常运动不足,这次的行程还颇辛苦的。看来我应该去晨跑锻锈体力了。 「赶上了吗?小润也真是的……」 我和晚一步抵达的希美相视而笑。不论如何,能平安落幕再好不过了。 「呼啊。独家镜头。」 这时,小空单眼抵着摄影机的观景窗,从我们身旁跑过,追着小润直奔女厕。 …… ……………… …………………… …………………………咦? ……………………………………独家……镜头? 「你……你该不会,小空?」 「不……不不……不不不不!」 希美惊愕到下巴打颤。我挂着僵硬的笑容,内心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蚕食着。 不……不是吧? 这不可能吧? 小空架在手上的摄影机……不会是录影模式吧? 「呼啊。响哥,还给你。」 「呜!谢……谢谢你帮我保管……」 困惑之际,小空早小润一步回来,把摄影机还给了我。 我没理由不收下,所以我紧握摄影机,战战兢兢地检查机器的状况。 现在没有在拍摄。 那摄影机的最后一幕究竟是在哪里?游步道吗,还是……? 希望……不,神明保佑千万要是游步道啊。 「我……我说小空,你该不会……」 「呼啊。我是不是good job?」 不要啊!别这么耐人寻味地竖起大拇指! 「久……久等了。哇喵,耽误大家的时间,真的很抱歉……」 我的灵魂发出叫喊的同时,这次换小润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那……那个,小润……不要紧吧?」 「咦?嗯……嗯,有赶上啊。」 小润有点沮丧,不过从她和希美的对话和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有重大问题在折磨她。 所以是我想太多,太杞人忧天了…… 呜呜!这台摄影机里头……我强烈觉得才短短一天,它就成了一个可伯的黑盒子啊。 ? 重新走了游步道一圈后,太阳也下山了,所以我们结束今天的拍摄回到帐棚。手上有充足的素材(当然是就健全的意义!),明天只要稍微拍一下,就能做出很棒的影片吧。虽然导演是个外行人,但三人直率的魅力使我相当有自信。 休息片刻后,樱花和正义大哥也回来了。接下来,大家一起张罗晚餐。 两人的成果似乎不错,只见鱼笼装满了河鱼。我不是怀疑,不过他们似乎真有两把刷子。出发前的争吵虽教我目瞪口呆,但看到成果后,我才终于萌生敬意。 「抱歉啊,响。原本想要钓更大的鱼给你看……要不是神父的鱼钩挂底,毁了最好的钓鱼点,成果才不会这么狼狈呢。」 「喂,等一下,不要乱怪 罪喔。我诱导毛钩穿越障碍物的时候,不小心沟到也没办法吧。樱花你才是,乱丢金属片让鱼马上就起了戒心。」 「就算汤匙路亚让他们起了戒心,他们也会去吃神父的毛钩吧?自己状况不佳还乱怪别人,你厚脸皮啦。」 「谁状况不佳了?今天是我钓的比较多吧。」 「今天最大尾的好像是我钓的吧。」 两人依旧争执不休,我只有苦笑的分。而且他们对话中出现的单字,我有一半以上听不懂。 钓鱼方面的事情,还是不要深问吧…… 总之食材也收集好了,今天的晚餐是盐烧红点鲑鱼、日本樱鲑和汤料满满的味噌汤(由三个孩于烹煮),还有我人生第一次的巴比q和野炊饭。这对我来说是相当稀有的一餐。不会做菜的我,只能帮忙洗东西和布置餐桌,实在很过意不去。不过可口香味和上飘的蒸气,加上照亮寂静夜空的瓦斯灯,强烈刺激了我的食欲。 露营感觉很不错呢。我搞不好已经上瘾了。 『开动了!』 我再次感谢大家带我前来,接着齐声开动,准备实际品尝。先来一口新鲜的鱼吧。 「响,吃这个。我钓的日本樱鲑比较好吃。」 「谁钓的味道都一样吧。哇哈哈,算了,没差啦。」 我伸手拿排在碳火上的竹签时,樱花从众多竹签中选了一根递过来。我当然是心怀感激地收下,充满期待地一口咬下。 「……好吃!鲜味相当浓厚,跟市面上卖的鱼不一样。」 「嘿嘿嘿,对吧?而且超市不太会卖溪流鱼。」 「嗯,日本樱鲑和红点鲑鱼好像是高级鱼吧。我第一次吃到,好感动……!」 若不是烤的时候亲眼看见,我实在很难相信光靠盐巴调味,就能在口中创造出这种复杂的美味和香味。一介高中生这么说可能太自大了,不过这可能是其他地方尝不到的美味。 「咦?日本樱鲑和红点鲑鱼很贵吗?他们看起来像小只的鲑鱼,我一直以为等级跟鲑鱼差不多呢。」 「小樱和神父常常钓到,我也吃过好几次。不过这么说来,在超市好像没有看过……」 「呼啊。我们家也常吃真鯆和软丝,不过没什么地方在卖。」 听到小润和希美意外的语气,我同时感到惊讶和理解。是啊,某种层面上是理所当然。家里有钓客的好处,就是能吃到各种不同的鱼类。小空吃的真鯒和软丝,印象中也是寿司或生鱼片的高级材料。 原来如此,钓鱼……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综合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我倒是不会想自己钓看看。 「来,再来吃红点鲑煎。有不同的风味,很好吃喔。」 「阿响,吃鱼是可以啦,不过也要尝尝我们三个做的味噌汤,保证好喝喔。」 「呵呵,也品尝一下巴比q。酱汁可是自制的喔。」 「饭也煮好罗,多吃一点。」 樱花、希美、小润和小奎不停分盛料理给我。料理真的是道道美味,每一口都让我觉得幸福洋溢。 正义大哥露齿笑看着我。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夜幕逐渐低垂。 露营的第一天就充满了的收获和回忆。 用餐和饭后收拾结束,我泡了露营地的温泉,接着准备就寝储备明天的体力。 泡温泉没遇到什么特殊状况(专程说明也很奇怪就是了),今天似乎能直接进入梦乡。 ……如此断言,看来言之过早。 「呼啊。响哥,我们睡同一个睡袋吧。」 小空睡眼惺忪地说完,难以用「咦?」来表达的紧张气氛顿时充斥帐棚……气氛的主成分是「不安」和「担心」吧。 「那样……是……是不是有点……」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喜欢。」 该怎么说服她呢?我对天发誓没有丝毫的不轨之心,但我就是会在意周围的眼光啊……尤其樱花已经开始怀疑我是萝莉控了。 「那……那是一个淑女不应该有的行为喔,小空!希美我反对!睡在同一个睡袋太下流了。」 「哇喵,我也进去的话……会太挤呢……」 「……怎……怎么连小润都这么说?不可以!不可以排挤我!希美也要进去!我要跟阿响睡同一个睡袋!」 我陷入困惑时,状况越来越复杂了。话说,希美小姐你也太见风转舵了吧。 唔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很明显我应该拒绝,但我不想说出会伤害三个孩子的话。 「喂,不要让响太困扰了!每个人都进自己的睡袋睡觉!」 当我语塞时,樱花开口解围。谢谢,得救了…… 都怪我太优柔寡断,可能无法消除樱花对我的怀疑,但这也莫可奈何。比起明哲保身,应该优先的是我对小学生毫无虚假的心情。 「啊,又再嫉妒了。」 「呼啊。樱姊满爱吃醋的呢。」 「那个……小樱也想跟响哥哥一起睡吗?」 「才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你不想一起睡吗?真的?」 「我不想一起……呜……呜呜!够了希美!不要让我诡一些奇怪的话!小润也是!小空也是!」 原以为状况平安解除,想不到樱花反而居于下风。樱花很温柔体贴,很难说出「不想跟响一起睡」这种话吧……其实你不用在意我啊。 「……啊——啊,好浪费喔。如果老实说想要一起睡的话,今天可以让给樱花了呢。」 「小樱平常很照顾我,我也可以忍耐喔。」 「呼啊。如果是樱姊的话,响哥就交给你了。」 「~~~~~~~~~~~~~!」 奸笑调侃的希美,露出纯真表情、紧握拳头的小润,不知为何用三指敬礼的小空;以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的樱花。 这是温柔和温柔交错所产生的偏差……吗?到底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是正确答案呢? 「哇哈哈!别让樱花太为难了。还有那个啊,让响和樱花睡在同一个睡袋的话,会跑出小baby喔。」 「最好是会啦,猪头神父!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正义大哥这时又火上加油。话说,这个人太糟糕了……平常他的确是人格高尚,但是情操教育方面实在太糟糕了…… 「骗人,真的会跑出小baby吗?」 「呼啊。有的话,就是我们的弟弟或妹妹?」 「哇……!小樱小樱,你还是跟响哥哥一起睡吧。」 「不会一起睡,不会一起睡,不会一起睡!大家都睡自己的睡袋!就这样决定!不准有其他的意见!」 「哇喵!」 「啊!」 「呼啊。」 三个孩子的双眼散发纯真的光芒,状况眼看就要难以收拾。樱花半强硬地说完,把睡袋逐一盖到三人身上。我帮不上忙真的很抱歉…… 「好,准备结束,关灯睡觉,晚安!还有你快点下地狱吧,这个不良神父!」 「哇哈哈!你也还是个小鬼啊。那就晚安啦。」 樱花不给任何破绽,一气呵成地做好准备,接着在帐棚角落砰一声躺了下来。从中途开始,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可能是我惊慌失措又没出息的模样,让她失望透顶了吧。我想也是,真是懊悔至极,明天好好向她道歉吧…… 呼——呼—— 三个孩子刚才还不满地在私私窃语,但不到几分钟便发出安详的鼾声。白天带着她们四处拍摄,所以她们也累了吧。都 让她们这么努力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全心全力完成影片。 我在心中卯足干劲,为了储备明天的体力,悄悄进入梦乡。 (呐,你们还醒着吗?) (呼——) (哇喵……?小希,怎么了?) (不愧是小润,醒来的好……问你喔,刚才说的那些,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说的那些?) (就是神父说的啊……阿响跟樱花睡在一起,真的会跑出小baby吗?)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既然是神父说的,搞不好是真的……?) (……想不想做个实验?) (实验……?呃,我是很在意,可是小樱和响哥哥已经睡菩了……就算拜托他们,应该也会被拒绝吧。) (睡着了才是天赐良机啊,我们偷偷把樱花搬到阿响的睡袋里吧。) (咦……?这样会被骂……应该不会吧。小樱刚才看起来,其实也想跟响哥哥一起睡的样子。) (放心啦,她反而还会高兴呢,肯定会。好了,小空也起床吧,要做理科实验罗。) (呼噜……呼啊?实验,我要做……) ——嗯? 我好像又听见三人的呢喃声,顿时醒了过来。 啊——不行,我好困… 她们可能只是睡不好,明天再问她们是什么事吧。 (小润你搬脚。小空扶腰。) (呼啊。了解。) (小樱长这么高,却很轻呢。) (因为她只吃蔬菜、面包和鱼吧……不多吃一点米饭是长不大的,我们今后也要小心啊。) (可是樱姊的胸部好大。) 当我抱着歉意想再次进入梦乡时,呢喃声似乎逐渐朝我逼近。这让我很难忽视,逐渐醒了过来。 ——咚。 接着,我感觉身旁发出巨大声响,周围还多了一股不明的压迫感。于是我终于掀起了眼睑。 「咿?」 「……呼……呼……」 不知为何,闭着修长睫毛,正在熟睡的樱花在我的睡袋中… 「咦……咦……咦……?」 我硬是克制快要混乱的呼吸,努力掌握状况。 ……错不了,这肯定是三个孩子的恶作剧。 不过就算知道,我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好比花朵的芬香。肌肤互触的柔软触感。深处黑暗中,也能清楚分辨轮廓的端正五官。 这一连串的「异常状况」,夺去了我冷静的思考。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叫醒樱花……?可是,先不谈为何会变成这样,她要是发现现在的状况,肯定会令她不悦。 我主动离开睡袋……?不行,现在两个人挤在里头,稍微一动都会被她察觉。 「嗯……咦?」 「唔!」 我反覆思索找不出答案时,樱花也察觉到不自在,眼看就要醒来。于是我反射性地紧闭双眼。 糟透了……居然做出装睡这种最窝囊的选择。 同时我也觉得,「双方都没发现」才是最能大事化小的选项,便下意识交给樱花裁量。 「什……什……什么?」 喉咙深处发出的颤抖声在超近距离下回荡。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有觉悟会被你揍个两三拳了。 「唔哇……唔哇唔哇唔哇……」 ……咦?不管反应如何,我以为樱花都会立刻冲出睡袋,想不到预测落空。肌肤互触的距离依旧没有改变。 「呼……呼哇……呼……」 岂止如此,樱花在我脸颊上的吐息甚至有逐渐靠近的感觉…… 我想掌握状况,但事到如今也不方便睁眼,只能在黑暗中一股劲儿地控制自己的难为情,忍受微微出汗的肌肤互触感,忍住让人想不停吸入的香气诱惑。 此刻,一秒似乎延长了好几万倍,天堂和地狱的交错空间在我身旁持续滞留。 「……!我……我在做什么啊……!」 我承受不住一切的苦乐,眼看脑中某个重要零件就要炸裂时,樱花终于在一次咽唾后动了起来。太……太好了。听见睡袋拉链被拉开又轻轻拉上的声音,我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傻瓜……我是傻瓜……」 樱花回到自己的被窝一边呢喃。我则是深深地感谢她。 她肯定明自这不是我做的,所以才会思考了片刻,希望能悄悄离开睡袋……彻底蒙受她的温柔却无法道谢,让我感到内心焦急。 内心的苦闷,加上樱花残留在睡袋中的少许香气,使我花了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进入梦乡。 ? 「早安,樱花。有小baby了吗?」 「就说不会有了!所以那果然是希美你们搞的鬼吧!你·们·三·个——!」 「哇喵?我还以为小樱会很高兴。」 隔天一早刮起了狂风暴雨。别误会,外头是晴天,但帐棚内可就大不相同了。 「喔喔——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罗唆!真要说的话,都是神父的错!」 正义大哥一手拿着牙刷,悠哉地笑着说。我也觉得战犯是正义大哥……在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前,应该避免带有颜色的发言。 「呼——」 话说在这场骚动中,小空照样熟睡不醒,该说她厉害还是—— 「早……早安。」 「唔?早……早安……响。」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总之先打声招呼。只见樱花惊讶地回过头,脸颊羞红,害羞地扭动身体。 这番举动意外地使我心跳加速,彷佛昨晚的距离感再次重现,身体猛然发烫。 这是一种自私的感觉,我实在无法说出口。 昨晚的事情也会成为我难忘的回忆吧——我心中甚至萌生这种邪恶的感想。 「……呼啊?早安,响哥,要拍影片了吗?」 「嗯,嗯,对啊。等早上的准备结束之后,就来替拍摄工作做收尾吧。」 不久后小空也揉着眼,蓦地坐起上半身。于是众人整理好帐棚内,吃了饭团和昨天剩下的鱼当早餐后,在正义大哥和樱花的注视下,我持续记录着三个孩子愉快的模样。 后半的拍摄相当顺利,平安落幕了。中午呓了早上准备的咖哩,洗好碗盘后,令人不舍的回家时间到了。 「那个……响哥哥,谢谢你陪我们到处玩!」 「阿响,这次的露营,你也很开心吗……?」 「嗯,当然!这样拜托可能太厚脸皮了,不过下次如果可以再跟大家一起来,我会很开心的。」 在摇晃的车上,小润和希美问话的表情略带不安。待我直率地点头回答后,两人才总算放宽了心,表情也开朗了起来。 「响哥,大家下次再来吧,约好罗。」 「嗯,我才要麻烦大家呢。」 小空在座椅上探身说。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完,一旁的樱花展露姊姊会有的慈爱面容,嘴角挂着微笑。大家愿意接纳我成为其中的一分子,这股真实感带给我的感慨,已经多到难以书喻。 「正义大哥,真的很谢谢你!」 「喔,下次再一起去吧!你来的话我也高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所以这次如果没吓到你,下次千万别客气啊。」 「好的,下次也麻烦你了!」 因为家里住的近,我婉拒了要送我回家的提议,在小翅膀前向正义大哥和大家致谢。这次的旅行有不少偶发状况,但整体来说,实在是一趟很快乐的旅行。 「那么响,我们学校见吧。」 「嗯。小润、希美和小空明天练习见,在那之前,我会把影片编辑好。」 「好!嘿嘿,好期待喔。」 我和樱花及三人暂时别过,回到了暌违一天半的家。 ……家里蹲时期的我,绝对无法想像自己会离开房间这么久吧。 「我回来了。」 「啊,不良哥哥。你没闹出丑闻被警察抓走,平安回家啦。」 我带着奇妙的感受打开家门,突然看见板着脸的胡桃。她完全不相信我啊…… 不过她出现的时机,彷佛是一直守在玄关要堵我似的。是我想太多了吧? 「没被抓走啊……我过了一段健全快乐的时光。」 「真的吗?那所有的影片在编辑之前先让我看看,然后我再来审判。」 「抱歉,我必须马上开工,影片对外公开之前我连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啊,逃走了!肯定有鬼!」 我用鞋子都会飞起的劲头突破玄关,一溜烟地跑上二楼。这种态度很明显是作贼心虚,但如果人赃俱获可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偶然拍到的内裤先不说(当然我已经慎重删除了),小空在女生厕所到底有没有乱拍,这一点必须秘密进行确认。 「喂!快开门!审判!我要审判!」 我在毫厘之差的距离下关门上锁,随即听见胡桃颤抖的怒喊声。我一边祈祷胡桃还没学会瞬间移动,同时拔下摄影机的记忆卡插到电脑上。 「……呼……这样的话,算是没有吧。」 以结果来看,未发现有类似影像拍到我无法进入的场所。 ……但令人在意的是,档案里头有几十秒的黑画面。时间点恰好是在游步道的路上。 ——其实小空有拍摄,但忘了拿掉镜头盖,真是千钧一发。 我只能把这点当作正确解答了。 倘若如此,这次真是惊险一瞬间,脑袋还挂在脖子上吧…… 「总之先删掉……」 我不假思索,毫不犹豫。有如在九局下满垒满球数时丢出的球一样,当机立断用编辑软体删掉问题画面,顺便删掉不小心拍到的内裤。 好了,这样影片应该没问题了…… 「抱歉,我开玩笑的,你随便看当然没关系。」 「………………有鬼,根本就是鬼影幢幢。」 我打开门请胡桃入内,她随即瞪着我,视线之尖锐远超乎过去的格局。 要洗清我的嫌疑,看来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不过其他画面都很身心健全且充满魅力,可望做出一部身心健全又受人瞩目的影片。不会白费大家健全的努力。 提升乐团知名度的计策,看来会很顺利吧。 ? 「嗯,完美!好,就把这个当作完成版吧!」 从露营地回来的隔天。在教会地下室,新曲很快就成形了。多亏三人反覆练习,我比预期地还要早得到音源。再来只要配上昨晚编辑好的mv曲,连同刚才拍的音乐室练习影像,一并上传到影音网站即可。昨晚太热衷于编辑,使我睡眠不足,不过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我的疲劳也一口气烟消云散。 「会有人注意到吗?」 「哇喵,我开始紧张了……」 「我们要在全世界出道了吗?」 小空说的对,透过网路传播,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有机会认识这个乐团.我也能理解希美和小润的不安,但以三人的魅力,肯定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mv也拍得相当好。三人在大自然中纯真跑动,配合第二天低哼歌词的画面,不管看几次都会感到一股温暖,不自觉露出微笑。活用原本的素材未任意加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好,我今天晚上会立刻上传。」 「麻……麻烦你了!」 我感受到具体成果并结束练习,接着告别低头鞠躬的三人回到家中,克制住高涨的心情,谨慎地同步影片和音源。 「……好。」 午夜十二点前,我终于完成两部影片,并利用新帐号进行上传。 接着只要点击滑鼠并按下确认钮,身为活动场地的「小翅膀」就会迎接新的转捩点。 「请大家多多指教!」 上传结束,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 即使没有成果,我也不打算轻易放弃经营小翅膀。 不过我希望能有一些收获。这不光是我的私心,因为三个孩子也很努力,想在那充满回忆的地方继续活动,所以我更加虔诚地祷告。 每过几分钟我就想确认播放次数,但冷静想想,这是刚用新帐号上传的影片,没理由会瞬间爆红,所以没必要让自己看了白白泄气。看与不看的心情一直在我的心中交战。 「………决定了,睡觉吧。」 最后,我决定等到明天再确认。彷佛想拴住躁动的内心,我关掉房间电灯钻进毛巾被中。 说起来,时值七月初,晚间新闻似乎有说这个地区的梅雨季结束了。 这么说毫无根据,但我感觉外头吹的是顺风,所以一定没问题,迟早会有好消息。 「不会吧……」 隔天早上,我在浏览器前看到令人无法置信的浏览次数,不由得一阵惊呼。 太厉害了,次数才一个晚上就直逼hibikip一个礼拜的最高播放次数啊…… 成果实在太丰硕,让我有一成的怀疑。但其余九成是理解,因为凭大家的魅力,这是有可能的事。 正义果然是站在我这一边。我的执着并非来自于特殊性癖。 ……先把这种自我正当化摆到一旁,此刻,影片的人气分分秒秒在增加。 小翅膀的大家也感受到成果,练习变得更加卖力,询问乐团动向的电子邮件也如雪片般飞来。 「差不多该决定下次演唱会的时间了。」 到了星期三,影片公开过了两天。迈入新阶段的真实感让我差点露出傻笑。我克制自己,今天放学后也前往诸位恩人的身边。 一切都一帆风顺。我只能这么想。 直到这天,我抵达小翅膀的前一刻—— passage3 「……咦?」 一进教会,我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没有人的气息。好奇怪,平常这个时间,先放学回家的三个孩子已经在准备了才对啊。 「还在家里吗?」 我觉得奇怪,动身前往。 『响吗?进来吧,我们在客厅。』 我轻按门铃,正义大哥出声接应。他今天不用上班吗?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不太清楚实际情况,但我内心益发觉得事有蹊跷。 「打扰了……」 带着毫无根据的不安,我打开门扉,惊见小翅膀的人全员到齐。 所有人……连刚才在车站道别,理当去打工的樱花也在。看来她早退,比我早了一步回来。光凭这一点,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能理解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此外,室内还有两个素未谋面的大人,和三个孩子隔桌面对面坐着。 其中一位是身穿贴身套装的黑发女性,看上去感觉相当能干。 另一位是高个的外国人,年纪大约和正义大哥相仿。 「你就是在网路上公开影片的贯井响先生吧。雷安先生说,想要感谢你间接为他带来幸运。」 外国男性一见到茫然不明白状况的我,立刻起身说出流利的英语,并走过来要求握手。女性则以冷静的口吻翻译男性的话。 从状况推测,女性应该是这位外国人——雷安先生的随行口译。 「那……那个……」 我不太懂他想感谢我什么,但还是被气势压倒,战战兢兢地回握了溜安先生的右手。他的五官有点像齐柏林飞船的贝斯手约翰·保罗·琼斯,稳重却带有一种压迫感。 「不好意思,能不能也跟响说明一下刚刚说的事情?」 「我知道了。」 正义大哥提议完,女口译面不改色地点头回应。 「响,坐下吧。因为事情有一点复杂。」 「好……好的……」 我照吩咐,对眼前的两人点头示意后,找了空位坐下。 虽然我想不到待会儿要说什么。 『…………』 三个孩子和樱花一直保持沉默,让我非常在意。 「首先,我先大略作个说明……这位雷安·布鲁内尔先生是红叶谷希美小姐的外公。」 「咦……?」 「希美小姐的母亲因为婚事不被家人认同而离家出走,最后在丈夫因病过世后,也跟着病世了。雷安先生就是她母亲的父亲,这一点请您先记下来。」 「…………!」 女性说得很干脆,但「首先」这个词所总结的讯息量,对我而言实在太过庞大而沉重。 原来是这样啊,希美的父母是因为这样才…… 「希美小姐的母亲离开出身地英国,来到丈夫的故乡——日本生活,也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音讯全无。唯一的线索,就只有一张寄来的照片,是她和希美小姐的双人照。」 「……!」 希美本人紧抿双唇不发一语。她大概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世,但这也不是会让人想反覆聆听的内容。 现在专程为我再次说明,让我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最后,大概是母亲好友的贴心通知吧。英国的亲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头表示希美小姐的双亲都过世了。还提到希美小姐被送到养护设施,不过没有提到细节,所以地点最后不了了之。这大概是母亲临终前的希望吧。因为她是离家出走,担心英国袅家不会养育自己的小孩……」 口译说到这里稍微停顿,雷安先生则配合停顿,一脸遗憾地左右摇头。 「可是雷安先生一直很担心。他担心希美小姐是否过得健康平安。所以雷安先生透过唯一一张照片,在经营事业的同时,雇用了几位日本徵信人员,一直在寻找希美小姐的下落。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展……直到几天前……」 我总算明白事情的全貌,完全清楚了。 引爆问题的人是我……至少,契机是我制造出来的。 上传的影片被受雇的徵信人员发现,才会有今天这一刻吧。 「我好像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太好了。那事情的经过就说到这里,接下来进入正题。」 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就只剩下雷安先生造访小翅膀的目的吧。 「我再次坦白说出雷安先生的希望,可以让我们带希美小姐回英国吗?这个提议也包含了对希美小姐母亲的赎罪。英国的家人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同意她双亲的婚事,但至少现在要让希美小姐能过富裕的生活。我们是基于这样的心情,由衷为希美小姐着想才会有此提议,这一点我们可以向上帝发誓。如果生活环境的大幅改变不会让希美小姐觉得痛苦的话,还请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 老实说,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 只是一旦听见对方以清楚的言语说出口,我的全身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猛烈冲击。 单以事实判断,这是一个可贵的提议。 从雷安先生看似高级的行头,以及方才提到的「经营事业」来看,高中生也能轻易推测出他是富裕人家。 「能过富裕的生活」这句话是事实,不是夸示…… 但我却说不出半句话。 因为小翅膀一家人的牵绊有多深,我已经不知多少次亲身体验过了。 「神……神父!樱花、小润、小空!你……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让我听听大家的想法啊!然后告诉这两个人啊!」 「希美……抱歉,今天说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然后自己做决定吧。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未来,非常非常重要。」 「……!」 按耐不住沉默,希美用僵硬的笑容开口询问,然而正义大哥沉重地吐了一口气回应。在希美听来,这或许是一句很冷淡的话。看得出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 「…………」 「…………」 小润、小空和樱花依旧不发一语。我很明白这样说很冒昧,但她们八成是被囚禁住了,被脑中的千头万绪……就跟我一样。 「……你们……」 最后,豆大的泪珠逐渐在希美的眼眶凝聚。 「你们是笨蛋!」 随着泪滴滚落,希美冲出了客厅。 「希美!」「小希!」「希美!」 众人瞬间起身。雷安先生则露出困惑的表情,立刻对口译耳语。 「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似乎吓到希美小姐了。实在很抱歉,今天我们就先告辞,择日再来拜访。请各位不用送了,马上去追希美小姐吧。」 这句话传达了雷安先生的人品,我益发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了。 「希美,原来你在这里啊……」 「……阿响。」 在屋顶上第一个找到希美的人,居然会是我。 应该说,偏偏是最不成战力的我。 「大家呢?」 「大家都在找你。」 「……运气还真背,如果找到我的人不是阿响,我就可以咬他一口,然后逃走了呢。」 不过以今天的状况来看,稍微有点距离的我或许能帮忙缓冲。 希美手环抱双脚坐在白铁皮上。我如此告诉自己,走到她身旁轻轻坐下。 「……我觉得大家真的很替希美着想呢。」 「我当然知道啊……」 说的也是。大家的沉默中充满了关心,希美这孩子不会没注意到。 正因如此,她才无法单独回答 ,转而先确认大家的心情吧。 希美的真心话,大概是…… 算了,不要再想了。这种事情,不能靠揣测假装自己很懂似的。 「我说阿响,希美不在了,大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吗?」 「没这种事情吧……」 「那为什么……」 「因为大家想要希芙幸福……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很幸福啊!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嗯。不过或许还有其他不同的幸福,这一点大家不想瞒着你。大家不是希望你选择另一边,而是希望你两边都看看,仔细比较之后再自己决定。」 「什么啊,阿响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我是站在大家这一边,包含希美在内的大家。」 「…………………………」 我想殴打自己。我用非常狡猾的回答,让一个小学生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绪。 其实我想说的是别的答案吧。 可是那应该……不是我可以深入的领域。 第一次演唱会之前,有些事情正因为我是局外人才能插嘴。但今非昔比。眼前的问题实在太深入「家族」核心了。 「让我一个人稍微静一下。没事的,我等一下就会下去。」 「嗯,我知道了……今天的练习就暂停吧。」 「……对不起。」 「不会。屋顶上很危险,不要到太前面去喔。」 「没问题,这里很平坦,而且我也习惯了……可是,嗯……我会平安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到此为止了吧,关于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带着犹豫但还是起身,留下希美从窗户回到二楼室内。一直坐在那儿也只会碍事,或许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响。」 我如此心想走下楼梯时,恰好在玄关巧遇樱花。她身上还穿着制服且沾满汗水,可以感受到她一直在外头拚命寻找。 「希美人在屋顶……我明天再来。」 「……嗯。那个,响……」 「嗯?」 「又让你看到糟糕的一面呢。刚才大家对希美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没这么想啊。」 先不说我理解到什么程度,但我不会对大家刚才的反应感到因惑。 「……希美她还记得呢,记得她的母亲。我啊,从懂事的时候开始,父母就不在了。希美和她的母亲似乎还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样啊。」 感觉我又更靠近樱花等人的内心世界。如果对母亲有记忆,「血缘」所带的意义对希美来说,肯定会更浓厚吧。 即便是遥远的故乡,母亲生长的家庭、土地和祖父的存在…… 希美对这些有何想法,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 正因如此,大家才会以希美的选择为优先。 「抱歉,我好像在找藉口一样。」 「不会,谢谢你告诉我。」 我摇头并告别樱花,然后跟正义大哥和孩子们打声招呼后,踏上了归途。 现在我唯一明白的是,大家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热。」 太阳迟迟不西下的夏日天空,不由得让人感到不耐烦。 ? 「……啊。」 隔天放学,我又来到小翅膀,结果在门口巧遇了雷恩先生和口译。 伤脑筋了,我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我不会仇视他们,但笑脸相向也让人……有种抗拒感。 「在这边巧遇,真是太好了。」 至少要先打声招呼——我在脑中想挖出不擅长的英文时,两人走到我身旁开口表示。 「咦?那个……」 「雷安先生今天带了一点小礼物要给希美小姐,不过雷安先生刚才一直在犹豫,怕现在直接碰面,时机还太早。」 我掌握不到这句话的意图而感到困惑时,女口译用几近同步的方式翻译了雷安先生的英文。 「所以原本想把礼物放进邮箱里,不巧东西太大放不进去。贯井先生,实在很抱歉,可以麻烦您把这个交给希美小姐吗?」 雷安先生亲手递出一个包装漂亮的正方形盒子。尺寸约手掌大,不过侧边太大,确实塞不进邮箱中, 「…………我知道了。」 我稍作犹豫后,还是慎重地收下。 收不收不是我决定,而是希美啊。所以我必须确实转交给她。 「thank you very much。」 雷安先生说了一句不用口译也能明白的英文,然后一个敬礼后转身离去。 「……请问,您真的不跟希美见面吗?」 我明白这样很鸡婆,但还是不禁开口问。或许是我下意识觉得只要开口询问,他就不会固执己见。 「我的目的不是夺走她的笑容。」 经过口译的回答,我听了有点惭愧。英国绅士的器量之大,彷佛快把我吞噬。 两人坐上一旁等待的黑头车离开后,我不禁仰望教会的屋顶,呆立了片刻。 「……嗯,不能再发呆了。」 不久我回过神,终于进到了小翅膀的用地内。如果我练习迟到,可能会让大家白担心。 「阿响……太好了,你来了啊。」 「这是当然的吧,我们不练习不行啊。」 「嘿嘿,说的对。」 打开门后,最先向我搭话的是希美。她似乎在担心昨天开始动摇的日常生活会出现更新的变化,但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响哥哥,你好。」 「嗯,你好,今天也加油吧。」 小润和小空当然也在。眼前的光景和平常一样,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所以我又多了一丝犹豫。 「还有,希美……我刚才在玄关遇到雷安先生,这是他给我的,说是要给你的礼物。」 「!」 但也不能一直拿在手上,所以我下定决心,把包裹递到希美面前。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是说,阿响你为什么要收下啊?这什么礼物啊!」 只见她杏眼圆睁,僵着脸走过来想抢走包裹。 「不可以啊,小希……不能这样。」 眼看包裹就要从我手中被抢走时,小润发出急迫的叫声挡在前方,制止了希美的动作。 「……!」 「……小润说的对,不能这么粗鲁。」 这是善意的礼物,而且还是外公送的。不论感觉如何,践踏别人的好意都违反道义。希美也立刻改过,紧握双拳似乎在懊悔刚才的举动,同时紧抿双唇。 「……我跟他没说过几句话,送礼物是什么意思啊……」 我大气一吐,轻轻地把包裹递给希美。虽然她的表情依旧不满。 「…………啊。」 但解开包装的缎带后,她的气势立刻软了下来。 「希美,那是红茶?」 「嗯…………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东西。」 如同小空的询问,里头放的是红茶罐,是一个看似高级的舶来品。恐怕……不,肯定是英国制的。 「………………这个非常贵。妈妈没什么钱,都是一年买一罐,然后很宝贵很宝贵地一点一点慢慢喝。妈妈也有让我喝过。加了许多牛奶和砂糖,把红茶弄得很香醇……原来,妈妈从以前就很喜欢啊。」 希美看着自己手边的双眸显得百感交集。在母女的回忆前,我、小润和小空连出声附和都做不到。 「…… 我本来就没打算怀疑,不过真的没错,那个人真的是妈妈的爸爸呢。」 希美垂下的眉梢似乎有些苦恼,并侧头露出微笑。雷安先生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送希美母亲喜欢的东西应该也能让希美高兴,才会选择这款红茶吧。 「……………………………………」 希美紧抱罐子,片刻说不出话来。我们也保持沉默,尽力不夺走希美的「时光」。 「……那个,阿响、小润和小空……」 「……嗯?」 「真的很抱歉……今天的练习能不能也暂停一次?我有想去的地方。」 「啊……好啊……小希,你就去吧。」 「响哥,可以吗?找们也希望能让希美去。」 「嗯,当然没关系啊。」 我摸不着头绪,不过两人似乎明白希美的目的。而且我感觉这似乎有某种重要的含意,所以我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 「抱歉!明天我一定会好好练习!」 希美戴上帽子,简单做好外出准备后,在我们三人的目送下,夺门冲到夕阳下。越跑越远的背影,逐渐延伸的影子,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钝痛,彷佛胸口被紧紧压迫似的。 「…………希美刚到小翅膀时,每天晚上都在哭。看起来非常寂寞地在哭。」 小空和我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奔跑离去的希美,呢喃自语地说。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肯定是,刚和母亲天人永隔的时候吧。 「响哥,对希美来说,还是真的家人比较好吗?」 「…………………抱歉,我不知道。」 我非常痛恨自己的嘴巴,眼看小空的音调逐渐下沉,我却说不出半句话能让她打起精神。 「可是有一点我能肯定。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是真正的家人啊。」 「……响哥哥。」 这个好不容易挤出的回答,是我现在能说出口的唯一信念。 ? 「哈唔……哇喵。」 又过了一天,星期五。暌违三天重新开始的练习,却一反常态失误连连,演奏中断了好几次。特别是小润,感觉一直心不在焉。 我不会因此而生气或不满,但照这样看来,今天大概不会有什么进展。不过中断练习又会让大家在意,这下该怎么办呢…… 最后我做了消极的选择:继续练习到预定的时间。我和三个孩子的对话越来越少,平常笑容不断的练习光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沉重气氛。结束的时间一到,小润会不自觉松了口气也不是没道理的吧。 话说回来,真的很抱歉……我也应该多考量一下再来练习的。 「……那个,阿响……」 「嗯?」 「神父和樱花等一下就会回来了,你可以留下来一下下吗?我有事情想跟大家说。」 「………………嗯,没问题,我知道了。」 是忍受不了这股气氛,还是本来就打算如此呢?希美双眼有力,小心收好乐器的同时,用少了抑扬顿挫的声音呢喃。 「…………!」 「…………」 肩膀颤抖的小润,视线些许低垂的小空。两人似乎在想像她要说的内容,紧张感不断升高。 希美选择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希望我们没有在不知不觉间,逼着她尽早下决定。因为她的决断比我想像的还要快,这一点让我有点担心。 「希美决定了。我…………………………………………要去……英国。」 或许我在下意识还抱持着乐观的想法。 觉得不管如何,最后小翅膀都不会遭遇剧烈的变化。 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希美留不留下部有可能,但她的话还是刺入了我的心。 这样啊……这是希美做出的决定…… 我当然在意是什么让她下定决心。但不管是何种想法,只要是希美深思熟虑后做出的结论,就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更重要的是——回去自己的故乡。光是这点,就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我会觉得寂寞的…………不过,还能再见面吧?」 最先打破沉默的,出乎意料的是小润。她露出笨拙的笑容表示。 「……………………嗯,那还用说。」 希美也平静地笑了。彷佛在反覆玩味,彷佛在细嚼慢咽似的,稍作间隔后才温和地弯起嘴角,轻抚小润的头。 「我会存钱去找你玩的,不管几次都会。」 「说好罗,一定喔。」 樱花也起身抱紧希美,同时慈爱地闭上双眼。 「……明天我会联络雷安先生。早点通知他,他也会比较高兴吧。」 「神父……长久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了。」 正义大哥也露出温柔的表情,接着对由衷致谢昀希美连摇了好几次的头。 「………………」 小空一语不发,但看得出来她尊重希美的选择。她的视线集中在桌子的一点,打算照单全收地接受事实。 没有人出声反对或是想留住希美,大家用放手来表达疼爱。 没有泪水。没有愤怒和不满。 只有笑容,满溢在小翅膀的客厅中。 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正确答案吧。 要说在场唯一的错误……不,唯一不合时宜的,只有我幼稚不成熟的心。他毫无理由地躁动,在我的胸膛刻下阵阵疼痛。肯定,只有这个是错误的吧。 ?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关系到今后的乐团活动。为了重拟方针,我和三人商量后,决定暂停周末的练习。 希美不停道歉,觉得自己打乱了既有安排。但更抱歉的人是我,因为乐团反而成了希美的枷锁。希望她不要因此而内疚。 况且这个时代,分隔两地也能透过网路聚会或共同创作歌曲,这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我如此说完,三人随即恳求我传授方法。在希美出发前,我本来就打算把所有知识倾囊相授。 三人要定期办演唱会大概会很困难,不过像白线条合唱团(the white stripes)也是只有吉他和鼓组的双人乐团。当然要以小润和小空的想法优先……但乐团活动绝对不会立刻终止。 所以我的立场和过去一样。只要我和大家的心灵相通,未来我就会尽全力,在小翅膀继续进行活动。 「……啊,先不说未来的事,应该先想办法把三人演唱会的时间提前。」 靠在椅背上的我坐起上半身握好滑鼠。像这样,周六上午在自己房间独自盯着电脑,让我觉得有些怀念。因为上周是去露营,再上周是演唱会和乐团练习…… 我百感交集地发出叹息,接着打开浏览器连到三人的影片。播放次数依旧势不可当地持续增加,信箱也积了许多新的询问邮件。 「其的好厉害啊……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会扯出和演唱会无关的事情。」 我下了不少决心才上传的影片,万万没想到会因此巧遇雷安先生。 ——要是我没上传这部影片…… 这么想肯定是错的吧,因为没发生半点坏事。 反而还让一直分隔两地的亲人碰面了。不把这当作上帝的礼物,肯定会遭天打雷劈。 总之话题已经炒热了,只要小润、小空和希美愿意,我一定会让三人开演唱会。时间要尽早,在希美前往英国,三人分隔两地之前。 「……哥哥,你在吗?」 我打开日历app安排日程时,胡桃敲门后轻轻推开房门。 「嗯。我今天没打算出门。」 「是……这样啊……那练习呢?」 「嗯……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慎选词汇说完,胡桃的视线垂往斜下方。 仔细想想,三人和胡桃已经是好朋友了,她不可能没听说吧。看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为什么?为什么希美突然要去英国……」 「详细原因,她也没告诉我……」 我能做出许多推测,但都不是答案。答案仅在希美心中。 「哥哥,这样真的好吗?小润和小空……」 「小润她们先不说,我觉得这没有好坏之分啊。希美如果这样决定了……那我会替她加油。」 我看着电脑画面说完,胡桃反射在萤幕上的脸扭曲变形,呈现出愤怒及不满。 不知为何,这反而让我感到窝心。 「……逊毙了。」 「……呃,是哪里逊?」 「啊?不然你觉得自己很帅吗?」 不是,当然不觉得啊… 胡桃极度不悦,却在我的床上坐下不打算离开。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她应该不是在气我没带她去游乐园吧。 这点我敢肯定。 但一直不履行约定,也让我开始无法原谅自己了。 「胡桃,你明天有空吗?」 「……我真的会生气喔。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催你——」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想去啊,跟胡桃一起去游乐园。」 我面对面直视她,如实传达我的心情。这肯定是一个最糟糕的时间点。不过,就算我是一个逊哥哥,也想遵守和妹妹之间的重要绚定。 不管现在是什么时期,我都不想拿时期当拖延的理由。 「……………………喔……好啊,我陪你去。为了哥哥嘛。」 盛气凌人的胡桃经过熟虑后,忽然全身放松,摊开双手。 「太好了,谢谢。」 「……嗯,老实说吧,我原本想说,就算你已经忘了也能原谅你。不过你还记得,光是这样……我就很高兴了。虽然约人的方法差劲透了!」 「真的呢,我在反省了……」 胡桃竖起食指表示,我用带有谢意的笑容点头回应。嗯,时间敲定后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老实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房里想东想西,明天就让我果断地离开日常生活一天吧。 ? 「喂,哥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快点起床准备了!」 「哇噗!」 凌空翻转猛摔到房间地板的鲜明记忆,替星期天的清晨拉开了序幕。 「……?」 我一阵莫名,抬起刚睡醒的脑袋,隐约看见胡桃双手抱胸,双脚同肩宽站在床上。看来她硬扯下我裹在身上的毛巾被,我才会像打陀螺似的大转一圈。这种叫床方式实在太凶狠了…… 「早……早安。」 「赖床鬼!今天应该是哥哥来叫醒我吧?你好歹也展现一下诚意吧!」 「……抱歉。」 我不小心道歉了,不过看一下时钟,惊觉现在才五点半。预定出发时间是七点,就算再睡三十分钟,时间也很充裕才对吧…… 我虽有不满,但还是有点高兴。我知道胡桃可能是「迫不得已」才会陪我去,但想不到她会这么积极,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我在外面等你,快点换衣服吧。啊,今天我没做便当喔。中午就在那边让哥哥请客。」 「嗯,交给我吧。」 至少这个时候要展现出一点哥哥的风范,而且我也希望吃外食。今天去的游乐园以美食闻名,只要没点错,肯定能吃到美味的一餐。 好,现茌比预定时间早了些,不过准备好就出发吧。我看着胡桃离开房间后,从衣柜拿了离手边最近的t恤。 ……不对,等等喔。 套进衣袖前,我突然止住动作。这么说来,刚才胡桃穿的是连身裙。我此刻才想到,那是最近爸妈刚买给她的,她似乎也很喜欢,还很兴奋地跟妈妈说:「我会忍到重要场合才穿!」 看来我也应该好好打扮。 我没什么名贵的衣服,但至少要精心打扮不能怠慢。我一个点头后收好手上的t恤,选了一件看似最正经的灰色扣领衬衫。 「………………………………………………合格。」 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后,在门口等待的胡桃对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低声自语。 好险,差点就犯错了。 「看来下次的约会是买衣服,哥哥的衣服种类太少了。」 「啊哈哈……有劳大师指点。」 兄妹出门去玩算是约会吗?这个疑问在我脑中自然浮现,不过这是小问题,所以我只是点头回应。 况且她说还有「下次」,让我有些开心。 「嗯——终于到了。哥哥,快点去吧!」 下电车接近走路不用一分钟的入场大门时,胡桃兴奋了起来,表情增添了许多光彩。我俩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离家有段距离的游乐园。这里是知名的景点,平常不特别注意也会有正面评价传入耳中,所以我完全不会担心这里是地雷,只希望胡桃能度过愉快的一天。 「哇……好多人呢……」 「当然,是星期天啊。这种程度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那个,好像有一票玩到底和回数券两种。」 「就一票玩到底吧,难得大老远来一趟。」 「真的吗?嘿嘿,太棒了。」 我使劲点头,胡桃一个跳跃环住我的手臂。啊,这种平常体验不到的感觉,我似乎品尝到兄妹正确的相处模式。 ……哎呀,这笔钱说完仝不心痛是骗人的,但这是为了感谢胡桃平日的辛劳,想到这就会觉得便宜了。 我一边心想,排队买了两张票。离家过了几个小时,终于要踏进游乐园了。 「哇,好漂亮!」 最先迎接我们的是开满花朵的玫瑰花园。根据手册介绍,此地参考了英国知名的观光景点,号称面积之大在日本屈指可数。 ……………………英国啊…… 希美今后生活的地方,也是一个美丽花朵盛开的地方吗?听说雷安先生是企业老板,所以有可能会住在大都市吧,但总觉得希美比较适合宁静的乡下。看到这片玫瑰花园,就会感觉眼前有救会。 ……教会。简单来说,就是小翅膀给人的印象。这单纯只是因为希望希美继续待在小翅膀的幻想,还离不开我的脑海吧。 小翅膀没有玫瑰,话说希美的自由研究好像想种花吧。如果能实现,肯定会让小翅膀变得更美丽吧。 「哥哥哥哥,我们拍照……哥哥?」 「啊?抱……抱歉!我看玫瑰看得太入迷了!好啊,来拍照吧!」 「嗯……………………来,这边,在这边拍。」 我听到呼唤回过神来,急忙从包包拿出数位相机。 糟糕,不小心被无可奈何的事情给囚禁住了…… 「嗯,应该拍得不错。」 「谢谢!那哥哥也一起拍吧!」 「一起拍?那要找个人帮忙才行……」 「不用啦,你看,就这样拍!」 「啊……」 看我反应迟钝,胡桃有一瞬间板起了脸,但等我诚心诚意地拿好镜头后,她总算又露出了笑容。最后,我甚至获准「双人自拍」。 我这种人过得这么现充好吗?对象是亲妹妹,所以勉强算安全上垒吧。 「嗯,拍的不错!哥哥待会儿要传到手机 当桌布喔。」 「咦,刚才那张吗?」 一个高中男生拿跟十岁妹妹的合照来当桌布……这算安全上垒还是出局,实在难以判断。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胡桃也会拿来当桌布吗?」 「啊,哥哥!咖啡杯是空的,趁现在快去坐吧!」 她很明显是在闪避我的问题。但如果被一口否认我也会感到失落,所以这算是一种体贴吧。 总之,游乐设施就照胡桃希望的顺序玩吧,于是我点头往她手指的方向前进。 「啊哈哈,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我和胡桃穿过入口进到装饰花俏,有如贵族会有的杯子中,在开始的同时猛力扭转中央的方向盘。 「——等……呀!这个好快!」 配合转动响起的bgm,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国传奇——披头四的「i am the walrus」。这首歌的音域广,掺杂了会让点头打拍的节奏,歌曲概念比乍听之下更奇幻慑人…… 披头四。 我一直很想去英国利物浦(liverpool)一趟呢。不过,听说现在那边的治安不太好。 希美生活的地方不要紧吧。想一想,日本真是一个好地方。虽然常听到一些危险的事件,但只要过正常的生活,小学女生没什么机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不对,没问题的,雷安先生说过会让希美过富裕的生活,就相信他吧。 「………………」 就算我这样说服自己,未知事物所带来的不安,越是想安抚就益发膨胀。 「——哥。哥……哥!不……不……不要再加快……我真的……快……不行了啦……!」 「…………嗯?啊……啊啊?抱歉,胡桃!我……我太投入了!」 糟糕,当我发现时,对面的胡桃已经脸色苍白……!我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无视她的制止不停加速! 「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呜……」 我立刻放慢转速,机器一停下立刻双手合十不断道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下次再这样,从明天开始系中午的便当,就会变成「o之美少女」的角色便当!」 「不会了,我发誓,所以请高抬贵手……」 我对「o之美少女」没有特殊情感,但带去学校的便当变成那样可就惨了。我不能再失误了。 「真是的…… j 「我在反省了……不要紧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已经没事了。是说,我反而肚子有点饿了。午餐前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我很乐意。卖轻食的好像在那边,走吧。」 大概是旋转帮助消化的缘故(我没立场这样分析就是了),胡桃一手摸着胃左顾右盼。我当然是欣然同意,看着手册走向玫瑰花园的另一头。 「有了,嗯,有卖司康饼、炸鱼薯条……烤牛肉、三明治……」 …………嗯。 我现在才注意到,这座游乐园有很浓的英伦风呢…… 它不是主题乐园,所以我来之前都不知道,其实这里到处充满了英国文化。只要仔细看过导览手册,应该就很清楚了。 如果事先知道……事先知道又怎样呢。我和胡桃事前商量了一下,本来就决定来这里啊……是吧。 「……哥哥,你要吃什么?」 「这个嘛……」 总觉得每道料理都会让我起戒心,或是害怕知道其味道。 不管好不好吃,我都会胡思乱想。 「点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吧……」 「……………………………………喔。那我去买,你占位子。」 「……啊,那个……那好,抱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钱给你。」 「…………点心钱不用请吧。」 我犹豫不决时,看到胡桃起步走向小卖店,于是慌忙掏钱给她。其实我应该陪她去,实在不太好意思……起码要照吩咐把位子占好。 「久等了。」 「谢谢你………………咦?」 我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过了几分钟,胡桃回来了。 手上的托盘摆着爆米花和一杯特大杯的饮料。 「怎么?不是说随便,现在想抱怨?」 「……呃。」 爆米花对我来说是非常棒的选择,这一点我只有感谢的分。 让人在意的是饮料……上头好家只有一根y字形的长吸管。 很明显是闪光情侣会做的事。 「…………怎……怎么了?你口渴了吧?不喝吗?」 胡桃怯生生地含住了吸管的一端。 我该怎么做才好。 ………………………………………………算了,这也没差。 况且这也不是英国料理。 「那我要喝了。」 「咦?」 我理解状况后把脸凑了过去,胡桃突然惊讶地挺直腰杆。明明是自己买的,这反应还真是奇怪啊。 「啊,是香瓜汽水。好久没喝了。」 「………………………………」 「嗯?这吸管满难吸的,是因为太长的关系吗?」 「………………………………了。」 「不对,可能是只吸一边所以有空气在里面。胡桃你那边也吸一——」 「不要……太……过分了————————!」 「呜噗?」 我松开吸管一问,胡桃突然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入我口中。这……这招平凡无奇却破坏力十足……!我的水分顿时被吸干,险些昏了过去。 「为……为什么?干么突然这样?」 我打开饮料盖,大口补充水分才躲过这次的灾难,但脑中还是一片混乱。这次我应该没做出会惹胡桃生气的事情吧……? 「还问为什么!哥哥的反应也太冷静了吧!你应该要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心跳加速……不然至少要稍微慌张地说:『你买这个是想干嘛?』之类的,正常来说会有很多种反应吧!」 「啊……抱歉,原来你在等我吐槽啊……」 「不对啦,笨蛋!才不是那样,我是气你在约会的时候,还满脑子想着其他女生的事情!真——是太差劲了!你这花心男!」 胡……胡桃大小姐,你的说法有很大的语病……!一名任谁来看都是小学生的女孩,发出了情侣吵架时会有的怒吼,四周吁异的视线立刻集中到我们身上。 危机状况让我更加急躁。 ……可是现在不是在意四周的时候。 「不对,我绝对没有轻视胡桃的意思……」 「明明就有!你一直犹豫不决,没办法对希美说出真心话,结果还顾虑到我带我出来约会,又没有勇气把我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不管做什么都半途而痖,只会被动接受!我说你这样真的很逊!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就自己决定事情,自己做决定!」 我受到一阵冲击,彷佛被电吉他重击似的。 只会被动接受,很逊吗……这么说来,的确是如此吧。 不过—— 「……有件事情让我订正一下。我对希美不是想说说不出口,是我自己决定什么都不说,只有这一点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有,我不可能把重要的妹妹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 「你修正了两个地方喔……算了,这先不管。好啦,其实哥哥是这么想的——不希望希美去什么英国,对吧? 」 「……………………嗯。」 不行了,根本无法对胡桃有所隐瞒。 就算我能说服自己,在胡桃面前还是会露出破绽。 如果要我忍辱……不,是挺起胸膛老实说,我想要变成胡桃,希望有朝一日能变成像她那样。 因为我一直很仰慕,很尊敬妹妹。 「你终于承认了。为什么不跟她说?说希望她留在小翅膀,希望她跟大家一起生活,这样哥哥你也比较开心吧?」 「嗯。可是重要的不是我的心情。我不想要希美对自己说出的答案感到迷惘。所以我才会决定等待,什么都不说。如果希美决定去英国,那我就接受它。」 就算说出了真心话,我还是贯彻自己的主张。 「你只是怕事吧。怕自己把气氛搞砸伤害到希美,才会变得这么胆小吧?」 「………………………………」 我很想立即否认。 无法这么做是因为我下意识承认,自己心中的确存在着「胆小」。 但一方面,我又是真的打算全碗接受希美的决定,所以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唉。」 胡桃用锐利的视线看着我,不久后眼角下垂,叹了一口气: 「抱歉,其实我没资格说这些。因为我也一样,听到希美说要去英国的时候,本来想大喊:『为什么?一起在日本生活啊!』结果却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知道那是希美的决定,里头一定带有非常强烈的决心或想法。如果多嘴说了什么,大概会给她带来困扰。小润和小空一定也有同样的感受……不对,她们的感受肯定比我还要强烈吧。」 「胡桃……」 「不过啊,我还是有疑问。哥哥,希美真的想去英国吗?」 「这——」 这点我无法断定。 可是……一股无法消去的「希望」却日益膨胀。 ——其实我想留在日本,想在小翅膀生活。 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无法停止脑中的幻想。 「如果希美也一样这么想该怎么办?如果她跟小润、小空或哥哥你一样,只考虑到自己以外的事情呢?大家会觉得自己是看气氛才不敢说出心里话,强迫自己认为『这才是让对方开心的最好方法』;不过内心的某处,其实是希望有人可以打破这一切,管他什么气氛还是理由地大闹一场,如果大家是这么想的话呢……现在什么都不做也不去确认,哥哥你不会后侮吗?」 胡桃带着尖锐语气和紧迫表情,贴上前抓住我衬衫的袖子。 「……唉,既然瞒不住,我就老实说吧……我不是在责备哥哥喔,而是在依赖你。我在想什么只能告诉哥哥,所以我才会这么依赖你。也许我完全说错了也不一定,搞不好希美是真的想去英国。如果我只顾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可能会给她添麻烦吧。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任性或自私都没关系。自私和任性……也是有可能让人幸福的。」 「……啊。」 正因为告诉我的人是胡桃,我才能顿时豁然开朗吧。 一点点的任性,能带来许多的幸福。 对我来说,眼前的妹妹就是获得幸稻的人。 「……假如真是这样,我真的有资格完成这个任务吗?」 「我不知道。」 「就算是骗我也好,我觉得你这时候应该说『没问题』才对吧……」 胡桃大小姐到底会不会怂恿人啊?我突然很难下判断了。 「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啊。我如果很清楚希美在想什么,就不会这么烦恼了。这点哥哥你也一样吧?」 「这倒也是。非常有道理。」 我苦笑着回答。胡桃突然红了脸,吞吞吐吐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耶。那我就给哥哥一点勇气吧……我最明白的只有我自己,我没办法保证,希美看到哥哥做的事情会怎么想。可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觉得哥哥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实在很酷。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就算被警察捉走也没关系,此刻我真的很想紧抱住吾家可爱的妹妹,我是真的这么想。 「怎……怎么样?这样还不够吗?」 「很够了,充分过头了。」 但很遗憾,眼看我就要抱下去时,希美伸出食指往后跳了一步,让我无法实现在众人面前抱住妹妹的欲望。 不要紧了,我已经不再迷惘了。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怕会受伤。 我怕的是会伤害到别人。 但有些答案,必须要有不怕伤害到别人的勇气才能够找得到吧。 妹妹告诉了我这一点。 那就试着前进看看,往前踏出一步吧。 然后偶尔也让胡桃看看兄长该有的一面。 「胡桃,谢谢你。多亏了你,至少我不会后悔了。」 「不用谢了。天底下的妹妹啊,总是会崇拜……帅气的哥哥。」 我俩彼此灿笑,接着我站了起来。嗯,加油吧。虽然我还是一个靠不住又没出息的人。 未来我会持续努力,成为能让胡桃引以为傲的家人。 注意到自己真正的期望和该做什么事情后,总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所以……今天应该尽情享受,全神贯注在胡桃身上,珍惜两人得来不易的独处时间。 「好,再来要去哪里?既然来了,可要好好享受啊!」 「……嗯!那个啊,我想玩摩天轮!」 我和胡桃把剩下的爆米花和饮料塞进胃袋,一边兴奋地计划行程。 「摩天轮当然很欢迎,不过要不要振奋一下精神,去坐比刺激的东西……那个之类的怎么样?」 「咦?那……那是……」 我指着园内最抢眼的超巨型自由落体设施。这个热门游乐设施肯定能一次就让我们脱离日常生活。 「是……是不错啦……可是,我记得那个好像有身高限制,我好像还不能坐的样子……?」 「这个嘛,手册上说『身高一百二十五公分以下的儿童请勿搭乘』。胡桃轻松过关呢。」 「偏偏这个时候你的眼睛特别利!」 「……难道你怕了?」 「啊……啊?怎么可能会怕……!我……当然超想坐的啊。只是,呃……!」 「嗯,那我们走吧!呵呵,我开始兴奋起来了。」 「咦,等等……?」 我有些强硬地抱住胡桃的腰,把她扛到肩膀上。我在这边要像个哥哥,斩断迷惘带领她前进。 「好,let"s go!」 「不要啊——!放~~~开~~~我~~~!」 我起步奔跑,抬头一看,太阳比早上更加耀眼。 毫无日落气息的夏季天空,不禁令人为之鼓舞。 ? 「真是的,拜胡桃所赐,实在够吓人……」 「哼,这根本是哥哥的错吧。」 在返家的电车中,我俩看着窗外聊着。 带胡桃去尖叫系设施的途中,她真的开始大吵大闹,害我被当成了绑架犯,这个插曲实在让人笑不出来。而且怒火中烧的胡桃一直不承认是我的亲妹妹,害我差点从职员室被压送至警局。 「……呵呵。」 「……噗。」 但事情平安落幕的现在,那也成了一个快乐的回忆。 顺道一提,胡桃大小姐一开始打死不坐的那个尖叫设施,最后却连坐了三次。那款游乐设施的设计没有外表强调的恐怖,反而能够体验到一股爽快感,所以我很 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如果一直在乎对方的脸色,或许我们就体验不到最棒的乐趣……是吧。 「所有设施都玩过一次还真累人呢……回到家后,我可能一步也走不动了。」 「嗯,我也累死了……不过好开心喔,谢谢哥哥。」 「我也很开心,要说谢谢的人是我……为了明天的大场面,今天可要好好休息才行。」 「……希美的事情拜托了。全都靠哥哥了。」 「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总之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努力看看吧……啊,抱歉,好像有人传邮件给我。」 我回顾这带来转变和决心的重要一天,并立下今后的目标时,手机突然发出震动。这么说来,我离家之后就一直放在包包里…… 「嗯?」 萤幕亮起后,一种难以形容的不祥预感窜过了我的身体。 ——未接来电:五通。未读邮件:三封。 发信人全都是鸟海樱花。 「怎么了?谁传来的?」 「……是樱花,搞不好是传错了。」 我战战兢兢地依序打开邮件。胡桃也在意内容,凑过来盯着我的画面。 ——第一封。 『抱歉问得这么突然,你今晚七点有空吗……?雷安先生听了希美的话非常高兴,突然要找在日本的朋友和工作伙伴,一起帮希美开一个欢迎派对。因为事情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对方希望我问响你能不能来,可以吗……? 樱花』 ——第二封。 『那个,今晚挪不出时间吗……?地点在「伊欧李兹饭店」,是一个满高级的宴会厅,没招待状的人好像进不去……我待会儿再打给你喔。 樱花』 ——第三封,就是刚才传来的邮件。 『好像已经截止了……不过不要在意!我觉得他们不会就这样回英国,你这几天再来看看希美吧。抱歉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和邮件给你! 樱花』 糟糕,这下……很不妙。 如樱花所说,考量到手续问题,他们应该不会突然启程。但如果这样昭告天下,之后想反悔肯定很困难。特别是希美,我有预感这会让她觉得「事到如今不能反悔」而断了心中可能存在的一丝犹豫。 状况变得刻不容缓。 不过还有机会,现在还不算太迟, 「……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是什么呢……好像是『我的运动量完全不够,现在超有精神』对吧?」 「呵呵。嗯,的确是么回事!」 我和胡桃同时露出无畏的笑容。假如真有东西用尽,那就是「害怕」或「软弱」这类的负面情感吧。 「话说回来,突然选在今天啊……也太不凑巧了吧?」 「不会喔。如果我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时候收到这个通知,那才完蛋了呢。」 今天和胡桃玩了一天,彻底下定决心后才看到这些邮件,这反而是一种偶然的幸运。 「这样我也不用太伤脑筋了……再来就是能不能在七点赶到吧。」 「…………大概没问题,等一下在途中的车站换车,应该能安全上垒。」 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网路查询的结果,两个小时内可以赶到伊欧李兹饭店。 但这样一来,实在没办法送胡桃回家。我们现在是在市外而非学区外,如果让她一个人回家,等于没尽到保护她的义务。 不如干脆—— 「胡桃,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我希望你能陪我。我们一超去饭店吧。」 「…………咦?」 听到我下定决心所做的要求,胡桃似乎很讶异,惊愕全写在脸上(注:日文中,「我们一起去饭店」的原文可解释为「我们一起去宾馆」)。 好像不对。说是惊愕,不如说是……害羞? 「哥……哥哥……?我……我可是………………你妹妹耶。」 胡桃颤抖着,视线向上软弱地看着我。这反应实在奇怪,根本不符合现在的状况,她是怎么了吗? 「妹妹这个身分当然也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是小学生。」 「只……只要是小学生都可以吗?真……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总觉得我们牛头不对马嘴。 「那个……现在能跟我一起去饭店派对会场的人,只有胡桃喔……」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会害人搞错啦,笨蛋!」 「好痛!」 我的胸口被赏了一记头槌……到底是哪里让她误会了啊…… 「既然这样,别问这种傻里傻气的问题啊,真是的……我当然会跟你去啊。如果哥哥迷路或迟到就不妙了,我可不想看到这种糗爆了的结果。」 「我应该不会蠢到那种地步就是了……嗯,谢谢你。就靠你了。」 我伸出右手,胡桃轻轻搔了还有点泛红的脸颊,回应了我的握手。 ……好,走吧。 我们要抢在派对之前,展现一下贯井兄妹的ro"roll。 passage4 「看来赶上了……不过……」 到会场的路途相当顺利。 反而到了目的地才遇到阻碍。 「拜托,为什么警备会这么森严啊……?」 通往宴会厅的入口只留下一个,其余全被封锁,柜台旁还站了两个身强体健的黑西装护卫……雷安先生的名流程度,可能远超乎我的想像。 「看来想找后门溜进去,恐怕很困难啊……」 我俩在电车上还很乐观讨论,以为这样就进得去。 「樱花姊姊或小润有打电话来吗?」 「大家的手机都打不通,可能是收不到讯号或关机了。」 「那只好到柜台请他们叫大家出来了……」 「嗯……」 想正面突破,就只有这招吧。 不过现在时间是晚间六点五十分。柜台如果不立刻传话,我们等到一半,宴会可能就会开始。 「这样赶得上吗……」 「不知道……不知道所以只能稍微来硬的了。」 我咬紧嘴唇,瞪着远方的两名护卫……他们不管怎么看都孔武有力。只要被他们拦住,游戏立刻就会结束吧。 「哥哥,不要冲动……!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在这里惹是生非的话,可不是被骂就能了事。」 「……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终点近在眼前,可不能摸摸鼻子就退下。我有说什么都想要见的人,甚至不惜背负风险。 「就说不要冲动了!……可别忘了喔,你有一个只要『被骂骂就没事』的同伴呢。」 我的妹妹微微一笑露出皓齿,大拇指指向着自己的鼻子。 ……难道胡桃你……? 「等一下!我不能让胡桃这样乱来——」 「你会让我看到帅气的一面吧?」 「机会只有一次,拜托你了。如果你让这么可爱又勇敢的妹妹白白牺牲……到时候我真的会对你大失所望喔!」 「胡桃!等等……呜……可恶!」 我想叫住冲出去的胡桃,但随即收声,慢一拍后蹬了柔软的地毯跟着前进。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能顺从她的决心了。只有这么做,才能回应胡桃的舍身取义! 「……?抱歉,这位小姐,请问您在柜台完成手续了吗?」 「柜台?那是什么东西。我朋友在里面,这样就够了吧?也让我进去。」 「没办法这样。如果你没有邀请函,那就请回吧。」 胡桃摆着架子,跑到护卫的面前。我躲在附近的观叶植物旁,静待良机出现。 「搞什么啊,小气!我叫你让我进去,听不懂吗?」 「喂……喂!快住手!」 眼看小学生越来越大声,还打算强行突破,两名护卫一脸困惑却还是坚守岗位。周围的视线逐渐集中到争执的三人上,入场大门开始不受关注。 「让我进去!就……就跟你说我朋友在等我了!」 「啊啊,够了!不要吵!喂,你抓她的脚!」 「收到……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伤脑筋的小孩呢。」 两人联手抓住胡桃,总算露出决定性的破绽。 我立刻但保持低调,从柜台的死角滑入唯一对外开放的门扉中。 ——突破难关。 我转身一看,还在大吵大闹的胡桃偷偷对我眨了眨眼。 ……真是的,太乱来丁。 不过,真的很感谢你。 我一定会,一定会告诉希美。不只是我,而是我们兄妹所有的想法。 我不再回头,用背影传达我的决心,同时直奔热闹的派对会场。 不经意抬头一看。 我在有如星空的照明中,隐约看见胡桃露出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正在守护着我。 「规模还真大啊……」 宽敞的会场人满为患,点缀餐桌的美食和饮料,只有豪华可形容。前方的舞台上有鼓组和放大器坐镇,待会儿似乎会有乐团表演吧。 在这种场合向众人介绍希美,想反悔会比我想像得还困难。距离开始还有五分钟,我必须立刻找到大家。 大家是主宾,很可能在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如此一来,舞台旁边的门应该会和休息室相连。 ……尽管规模有差,但我实在没想到担任演唱会后台的经验,能在此时此刻派上用场。 「宾果。」 我避开视线闯入目标地点,来到一条无多余装饰的走廊。继续往前走,通过一个转角后,出现了几扇整齐排列的门扉。希美和大家应该是在其中一间休息吧。 「…………oops?」 「呜!」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最不巧的遭遇。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一名有些老迈的白人男性走了出来……是雷安先生。 我会被轰出去吗……枉费胡桃帮了我这么多,我实在太逊了。 「……咦?」 我感到悔恨的同时,发生了一件预料之外的事。 雷安先生轻拍我肩膀,另一手向我示意倒数第二扇门。 ——希美和大家就在里头。 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意思吧。 「t……thank you……」 「not at all。」 我用生硬的语气,设法传达谢意后往前走。 雷安先生肯定是个好人,这点绝对错不了…… 一想到待会兄要做的事情,我顿时觉得背叛了他的善意:心中感到万分抱歉。 但我不会退缩,至少不要留下遗憾。 「好。」 看着眼前的门把,我大口深呼吸。果然还是会紧张啊。 不过,我曾经拿着吉他闯入高中教室,所以这次不算什么吧。 「——请问哪位?」 敲门后,传来樱花的声音。我「咕噜」一声大口咽唾,终于来到大家身旁。 「啊,阿响!」 看到我,最先出声的是希美。她挂着笑容,很高兴我来见她,但看上去似乎还参杂了一丝忧郁。是我太乐观了吗? 她身上穿的是花朵图样的清秀洋装。比以往更适合「千金」一词的高贵气息,让我有点胆怯。不,这是骗人的。不管她出生如何,希美就是希美,别让多余的事物分了神。 「你来了啊……谢谢。」 希美轻点头,眯眼微笑。小润、小空、樱花和正义大哥都在希美身旁,对我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抱歉,我出门一趟,结果迟到了。」 「不会,事情来的太突然,没办法出席也很正常……不过能看到你真好。」 希美以外的众人似乎刻意不作声,或许是想让希美畅所欲言吧。 「阿响,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你。很抱歉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不过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我们还会见面吧?」 静静起身的希美,眼中泛出些许泪光。我无法正确理解她为何流泪,因为只有她自己才能了解自己。 因为我不懂,所以今天才要确认。 「不要去吧。」 「……咦?」 我再三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算了,就单刀直入吧。 我决定不看气氛。我本来就是一个有沟通障碍的家里蹲,就算看了也会看错。 管他是什么球路和球种,我都要瞄准正中央,全力挥棒打击出去。 「不要去英国吧,希美。留在小翅膀吧。跟大家一起溜营一起玩,就跟以前一样过着快乐的日子,然后一起努力玩乐团吧。」 说出口的瞬间,我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气氛这种东西,有时会应声碎裂。 「响……响!」 樱花有如拚命挤出似的短声大喊。其他人似乎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 迟了几秒,用颤抖声再度打破沉默的人是希美: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种话……」 「嗯,这一点我打从心底在反省。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不应该忍耐,应该确实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和感受。」 「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阿响……阿响你……!」 为什么我能插嘴别人的家务事呢? 嗯,我一度如此认为,但随即止住思绪。 如果没人打算发问或说出口,就让我来吧。 我只是个局外人?谁理你啊。 就算时间再短暂—— 曾经获准和五人共同生活的我,此刻相信大家真正的心情,不会再怀疑了。 「我说希美,你真的想去英国吗?」 「因……因为不是很明显吗?大家想找出最能让我幸福的方法……就算我不想也感受得到,大家绝对不会刻意挽留我……如果我还任性地说想留在这里,大家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害我不敢去英国,然后一直放在心上……一想到这里,那我不如打起精神来,笑着挥手告别,这样才能让大家开心……」 啊啊,果然是这样……就跟胡桃想的一样。 不光是我们。 希美的脑中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 现场所有人都优先替对方着想……彼此没有交集。 「大家都在为我着想,所以我也要替大家着想!……而且少了我就少了一份负担,这样留在小翅膀的人也能过更好的日子吧。」 「什么!你这个顾虑实在太多余了!…………抱歉。」 正义大哥露出「不小心说出真心话」的表情,用手掩住自己的脸。 尿来她钻牛角尖到这种地步吗……这才是我最不应该插嘴的部分;但大家没挽留她,绝对不是因为这种理由。 可是—— 希美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或许我早该注意到,她可能会钻牛角尖到这种地步才对。 「所以我要去!我要去英国!事情已经决定了,拜托你别说这种话!」 希美固执地全力大喊,意图用坚定不移的决心,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响哥哥,我们是考虑了很多才会得到这个答案,决定让小希笑着去英国。所以就说到这里吧,不要再让小希困扰了。」 看到心爱的人痛苦,小润毫不犹豫地出声相助。她仰望我,平静的微笑毫不动摇,展现出坚定的决心。 这么成熟的态度,实在让人分不出谁才是长辈呢。 正因如此,我才要打破一切。为了让小润能当一个普通小学生,为了让她知道以她的年纪,没必要封杀自己的情感。 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还要幼稚。 「我不会停止的,在听到希美……不对,在听到小润和大家的真心话之前,我不会停止。」 「我……我没有说谎。我是打从心底,真的希望小希能幸福!」 「嗯,这个我知道。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小润你在想什么。小润不想今后永远跟希美一起生活吗?」 「我……我的心情没关系。只要小希能够幸福,这样就……」 「这样还不够!」 「……咦?」 「只有希美幸福还不够。我要让希美、小润、小空、樱花、正义大哥——所有住在小翅膀的人都幸福才会满意。所以拜托你告诉我,我想听的是你真正的想法,不是你怎么替希美着想。小润,你想要希美怎么做?」 「……!」 小润紧抿双唇,使尽全力瞪着我。 我从来没想过,小润有一天会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毫不隐藏的怒意,正面冲突的距离。 不论是好是坏……这肯定比笑容制造出来的距离还要更贴近。 「我知道了……那我就,大声说出来……」 小润嘴唇颤抖,断断续续地开口说。 真的很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我,希望小希……」 对不起。 「希望小希……可以……」 对不起,让你忍到最后关头才说出口。 「可以去……英国……」 小润坚强地,直到最后一刻都试图贯彻至今的决心。 恐怕,只有她自己还没注意到吧。 「………………呜啊……」 从双眸滴落的大量泪水,早已让她泪流满面。 「希望小希…………可以去英国……………………才不要啦!我当然想永远跟小希一起生活!响哥哥是笨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我到今天为止一直很努力不要说一些任性的话……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时间压抑造成的反作用力也相对地大吧。小润用足以撼动屋内空气的哭声,像个孩子似的……终于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啜泣。 「……响哥……」 「咚」地一声,有样东西轻轻撞在我侧腹。低头一看,小空把额头抵在我身上,藏住了脸上的表情,全身颤抖地说: 「……我也可以说一些任性的话吗?」 「可以啊。」 「我可以告诉希美,我真正的心情吗?」 「可以啊。」 「我可以不要再忍耐……大声哭出来吗?」 「可以啊,就照小空想做的尽情去做吧,这样最好。」 我摸着她的头,立刻做出回应。小空颔首,摇摇晃晃地离开我,接着视线低垂,任由泪珠洒落地板,并朝对面走去。 「希美,你不能去。你要永远……一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否则我不要。」 「…………!」 小空从正面,双手紧紧抱住希美。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不要……!我绝对不要和小希分开……!」 小润也冲了过去,抱住重叠着的小空和希美。 「小润………………小空………………」 接着,终于,超出临界点的恸哭从希美身上喷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人阻止我啊?我……!我其实……也想要和大家一起生活啊,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想继续待在小翅膀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人是花了多久时间的号啕大哭,才转换成一股巨大的温暖呢?这已经没必要去计算了。 「你不能走……不能走……!」 「不要走,不要走,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不会走!希美哪里都不会去!以后也会和大家一起生活!」 三人用最大限度的音量,毫不遮掩和修饰,一直号啕大哭。 「……抱歉,又麻烦你了,这次是我的错吧……听起来像是在找藉口,不过以我的立场很难强势得起来。就算我自以为能让三个小不点过好日子,但日子肯定和富裕扯不上边。结果反而顾虑太多,怕剥夺了希美被富裕人家宠爱的权利。啊——该死,我真是太逊了。」 正义大哥看着三人,走过来把手轻放在我的肩膀。 「不是的。我也一样有不好的地方啊,我不太懂什么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所以才会忽略希美的心情吧。我应该更有自信一点才对。因为希美现在的家人是我们才对。响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真的很谢谢你。 」 樱花也眼眶带泪,轻轻摇头,凝视着光辉夺目的三个孩子。 这不是谁的错,大家只是对自己以外的人太过温柔。 不论小润、小空、樱花和正义大哥,只要有人敢斩钉截铁说:「这件事下辈子再说吧,希美是我们家的小孩!」所有人的心情立刻就会合而为一。 可是没人敢说出口。该怎么做才能让重要的家人幸福?众人几经思考,顾虑太多,最后被烦恼的丝线缠住了。 所以才会稍微绕了一圈。 正因如此,我才会如此喜欢小翅膀的所有人。 「请……请问,有人吩咐我,差不多要带各位到舞台准备区了……」 年长三人组慈爱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时,一名身穿饭店服装的工作人员小声敲门并探头问。不寻常的气氛和尚未间断的幼童哭声,似乎让他很犹豫该不该入内。 「……嗯,我差点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还有一个难关要克服呢。」 「抱歉,选了这种最麻烦的时间出现……」 看着尴尬搔脸的樱花,我由衷道歉。虽说是因为刻不容缓,但确实给大家添了麻烦。 该如何克服这个局面?我想找个方法让派对妥善落幕,但不管怎么做都会搞砸气氛吧。会害雷安先生颜面无光的情况……如果可以,不,是一定要避免。 「响,你没理由道歉啊。到了明天,搞不好我们就束手无策了。你也是这么想才会赶过来的吧?」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如释重负……」 「哇哈哈,真正如释重负的是我们吧……所以响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难关,就靠我们来克服吧。」 「咦,可是……」 正义大哥挺胸露出可靠的笑容,我则是同时浮现感谢和困惑。这话听了固然高兴,但自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全部推给大家去善后也说不过去。我没理由拜托他人承担责任,自己却置身事外。 「也让我做点事情吧。你都这么酷了,如果我还这么不争气,不就没法纷大家树立榜样了吗?差不多该跟『胆小鬼小正』说再见了。响的灵魂,我确实收下了。等一下就该我上场,这次就让你看看我的摇滚吧……!」 「胆小鬼小正」是哪位……啊,是指正义大哥自己吗…… 这部分先不管,正义大哥凛然挺直腰杆的模样,实在让我觉得很可靠。 不过,还有另一种感觉凌驾于可靠之上。 是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 「不要紧吧……」 「这里交给我,你先走!」正义大哥说了一句阵亡预感百分之百的台词后,把我推出房门外。我再次回到会场,屏息待在角落尽量保持低调。现场来宾超过半数是外国人,而日本人也都穿着正式西装,让我觉得相当尴尬。 时间早就过了晚间七点,来宾开始在意舞台的状况。我找不到雷安先生,但这也不奇怪,此处规模可比一座小体育馆,况且他是主办人,现在可能正在舞台等候,准备宣布晚宴开始吧。 总之,我只能拚命祈祷一切平安,不要让那位充满善意的英国绅士感到不悦。 然后,彷佛想捣碎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似的—— 「什么?」 滋嗡—— 没有任何预兆。电贝斯的四弦发出如猛兽低吼的e音,响彻整个会场。 「…………!」 我战战兢兢地望向舞台,理当是今日主宾的红叶谷希美抱着大得不相称的红色fender jazz bass,表情僵硬地盯着斜下方四十五度角。 今天会有乐团现场演奏,那把贝斯大概是跟他们借来的吧。 「不对,我在悠哉地分析什么啊……!这……这到底是……?」 来宾的谈笑声顿时消散。随着贝斯声削弱,我亲身感受到,一阵会让人感到绝望的沉默已逼近眼前。 彷佛不允许沉默到来,希美一次两次,彷佛在痛打巴掌似的,猛烈震动最粗的开放弦。 这可能是一个小节目或特技表演。我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不对,我十分期望是如此。 啊啊,可是这个音色…… 很明显和标准的贝斯音有一线之隔。刻意让放大器发出超出容许值的音量,呈现出具有震撼力和攻擎性的超载音(overdrive sound )。 这不可能变成一座友好的桥梁。 很明显是宣战的鼓声。 完全是一种要来痛宰对手的声音。 「小润?小空也在……!」 状况变得更加混乱。希美吸引众人目光时,小润和小空也跟着上台,各自在吉他放大器和鼓组前就定位。 小润的吉他是stratocaster,不同于平常的短琴格吉他,这把是标准款式中最大的。端坐在舞台上的鼓组当然也是成人用,三人拚命抱着与自己身形不合的乐器。 「可……可以了吧?」 「哇喵……!」 「呼啊。」 接着希美、小润和小空静静交换视线,确定彼此已做好准备。 是否应该阻止她们的念头在我心中高涨,但我却动不了。 或许是在这进退两难的状况下,三人手拿乐器的身影依旧令我心荡神迷吧。 「——我……我想应该不会吧,这首歌该不会是……!」 刹那间,希美的左手移动到琴颈底端,缠住了指尖。贝斯狂乱的反覆乐句和吉他抽泣的推弦乐句同步形成节奏,再搭配鼓组的暴力殴打,猛烈翻弄了所有与之对峙者的双耳。 这是呛辣红椒合唱团听一次就会爱上的歌曲——! 大家是何时学会这首歌的……?至少我没推荐她们练习过。 正式派对。不合身高的乐器。华丽礼服。呛辣红椒。小学五年级。 这一切实在太不协调了。 正因如此,一种前所未见的摇滚型式就在我眼前。 不过,好厉害。明明曲风和平常有天壤之别,明明是不熟练的乐器,三人的默契却丝毫不逊色。只要条件同样不利,只要怀抱着同样的想法,小润、希美和小空的步调就绝对不会乱了套。 啊,可是主唱怎么办?原唱歌曲中,大部分是一个肌肉男在唱英文的饶舌歌。演奏先不说,小学女生应该唱下出那种风格吧…… 「a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h!」 ——正义大哥,原来主唱是老兄你啊~~~~~~~~! 晚一步跑上舞台的冒牌神父,让我不禁吐槽火力全开。 刚才称呼你为「老兄」和「冒牌神父」,这次我可不会订正喔……的确以这个乐团的构成,最后会被大家骂的人是正义大哥吧……可是,可是! 「这……也唱得太好听了吧……」 如此完美的演唱,也让我心中多了一把无名火。因为我只能这么想:他肯定是瞒着我让小润三人练习自己想唱的歌,平常就把三人当成了卡拉ok的替代品。因为这种律动感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够练成。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嫉妒呢。自己居然会对三人有如此明确的占有欲,这实在是僭越,让我感到难为情。 不过就算我再怎么反省,也很难否定这份情感。因为我就是这么喜欢她们,喜欢小润、希美和小空演奏的音乐。 「如果正义大哥不是大家的『父亲』,我立刻就会去抢麦克风了吧。」 说归说,这首歌当然不是一上台就能唱的东西。 而且苦笑看着舞台之际,我的嫉妒也逐渐平复。 因为大家看起来,是发自内心感到愉悦和快乐。 四人脱离苦闷的纠葛,满脸欣喜地投入演奏的模样,散发出无法形容的温暖。我固然有诸多抱怨,但更庆幸能看见这充满惊喜的演奏。 ……只不过,这是我个人的感想罢了。 『……………………………………』 演奏结束后,过了五秒,十秒,会场依旧鸦雀无声。我的恐惧感再次涌现。 正义大哥出来胡闹,搞砸了整个宴会——这是他本身的计划吗?的确,这招或许可以保住雷安先生的面子。 只是若有人因此厌恶正义大哥,我还是会感到很过意不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份不安,随着突然响起的掌声减轻了。 一名男性用温柔的眼神凝视舞台,一双大手不停鼓掌。不知不觉问伫立在我身旁的男性,正是雷安先生。 「——yeah!」 「——pretty good!」 掌声彷佛成了暗号,多敷的外籍来宾率先发出欢呼声,会场瞬间热闹得像是在办庙会。 「……………………咦,咦?」 「你很意外吗?」 看到我对意外的发展感到困惑,雷安先生透过口译问我。 「……老实说,是的。我还以为会被骂。」 雷安先生听完口译,对口译耳语了片刻,接着对我露齿微笑……不对,如果要表现我感受到的细微差异,应该说那是一个带有某种含意的微笑。 「你忘了吗,我和这里的许多伙伴是来自哪个国家?对摇滚的宽容,我们英国人可不能输给日本人。今天如果说唯一有fuc……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peppers (呛辣红椒)是美国的乐团,只有这一点而已。」 刚才口译差点说出一个危险的单字。但我不知道那是口译自己加的,还是原文本来就有。 不过,这样啊。因为是英国人,所以比日本人还要容易接受这种脱离常识的主意吗? 对了,既然机会难得…… 我突然浮现一个点子,想跑到舞台去建议,最后却止住了脚步。 不,没有必要建议了吧。大家肯定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嗯……突然跑上来唱歌,实在很抱歉。还有一点我想说声抱歉,希美还是让我来照顾吧。我可能没办法让她过太好的日子,不过我会负责把她扶养长大。她们是我重要的家人,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离开的。今天大家专程齐聚一堂,我到现在才这么说,真的很抱歉。』 正义大哥深深一鞠躬,透过麦克风说出自己的决定。身后的三人则露出感慨万千的表情,彼此微笑。 『刚才用魔音污染了大家的耳朵,不过今天机会难得,请容许我们再唱一首好听的歌曲。接下来就交给她们三位。』 即便雷安先生没有拍手,即便会破坏会场的气氛,或是有人因而感到愤怒,正义大哥都打算这么做吧。他上台足为了传达自己的决定,并表明自己才是这场程咬金演唱会的首谋。 真正想让众人听的音乐是在这之后。 『…………』 在退居幕后的正义大哥催促下,希美站到了麦克风架前。平常强势的她,其实不太喜欢受人瞩目。不过今天,她毫不犹豫地站到舞台中央,接受众人的目光。 『那个……我叫红叶谷……希美。我之前听说雷安先生一直在找我,我真的很高兴。妈妈以前一直对年幼的我说,自己做了很不孝的事情。如果妈妈知道雷安先生已经原谅了她和我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所以我才会认为,如果我去英国,妈妈可能会更开心。』 希美又说了另一个内心纠葛。刚才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那对大家而书,是最难「反驳」的动机吧。 或许希美在内心的某处,是希望有人能够留住她。 『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去,因为我想待在这里。请让我留下来。现在小润、小空、樱花和神父,住在小翅膀的所有人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留下来或许会造成许多人的担心或困扰。可是,我还是没办法离开自己最喜欢的小翅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请实现我这个唯一的任性吧。请让我今后也能和我最喜欢的家人在一起。』 希美用自己的话说完,从胸口抽出一张小纸片。 接着慢慢地,毕恭毕敬地—— 相信自己想传达的事物,能够传达给想传达的人,同时念出上头的文字。 『thank you my grandpa. i"m fine. see you again.』 ——谢谢你,外公。 ——我过得很好。 ——下次再见。 三个简短的句子,肯定涵盖了希美所有的想法。 雷安先生在我身旁,颔首示意。 ……肯定传达到了,希美。绝对没问题的。 『……然后,我想让各位再听最后一首歌,我们可以演奏吗?这首歌的作曲人,对我们来说就跟家人一样重要。是他为了我们作了这首曲子,歌词是我们三个人写的。』 会场四处传来掌声。希美三人松了口气,彼此交换视线。 接着,吉他和贝斯的同步乐句当导音,充分呈现三人情感。由俐落言语编织的清澈词句,随着我那不成熟的旋律唱了出来。 『在光芒中微笑。 总是有讦多的温暖。 在光芒中睡去。 只要伸手,一定能彼此相连。』 浮现在我眼前的是彩色玻璃。今天的舞台和平常不同,但对相依为命的三人来说,那里是永远不变的家。 希美、小润和小空,至今的人生或许不算是风调雨顺。可是现在三人一起生活的地方,总是充满了幸福的气氛。这点不管是谁都觉得历历在目。 『无法回想的恐惧,有时让人在夜晚颤抖。 可是我不会忘记,能够回忆,不管被卷入何种暴风雨中。』 进入b段后,主唱由小润换成希美。本来这首歌和其他曲子一样,应该由小润整首唱完,这肯定是大家在上舞台前就决定这么做了。 希美的歌声比小润还要稳重。这无关优劣,两者都充满魅力,会让人想持续倾听。我感觉希美在这一段带来的耿直,象征了支撑众人的「希望」。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三人分别填了哪个部分?——我当时刻意不去问这种不识趣的问题,但现在我能清楚听出,这一段的填词人是谁了。 失去双亲,沉浸在悲伤中时,为自己带来崭新光芒的是—— 『你存在,就在这里。 紧握的手掌疼痛时,再轻轻松开吧。 你微笑,这样就好。 我就不孤单,能彼此了解,满溢出兴奋的节奏。』 三人填这首歌时,完全想不到七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过,时而交换视线和微笑,小润、希美和小空的意志随着不问断的乐句传了过来,不仅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舞台丽准备的。 三人和小翅膀所有人的温柔牵绊,点缀了这首歌。 「手牵手开口唱〈教会之歌〉」 希美三人填词的题材就是小翅膀。〈教会之歌〉的歌名和歌词,都足以象征这个纯洁耀眼的三人乐团。 「真是的,神父真的太乱来了。」 「樱花。」 间奏中我听到声音,转头看见了樱花。她的语气无奈,但看着 三人的视线却打从心底充满了慈爱。 「不过呢,结果算ok吧。而且多亏了神父,小润、希美和小空在『正式上场』之前也比较不紧张了。」 「啊哈哈。嗯,真的,大家看起来好开心。」 大尺寸的乐器让她们很辛苦,但舞台上始终充满笑容。 而希美三人毫不在乎舞台比平常大,置身在共同演奏音乐的愉悦当中,这也让在场许多人更加陶醉。 〈教会之歌〉用更胜言语的雄辩,将三人共通的想法传达给每一个人。 肯定每个人都领悟到了吧。 这首歌只有这三人才演奏得出来。 「看来很顺利呢。」 「啊,胡桃。原来你也来啦,怎么会跟响分开行动呢?」 「嘿嘿,这说来复杂。」 惊讶的樱花,傻笑打马虎眼的贯井兄妹。接着,我在胡桃耳边悄声询问在那之后的状况。 「胡桃也进来了呢,你是怎么办到的啊?」 「刚才啊,那两个护卫突然叫了一声:『是呛辣红椒!耶——!』然后就跑进来了,所以门口就没人顾啦。」 「………………」 他们比我想像中还要不专业。 「不过太好了,胡桃也能一起听三人的演唱。」 「嗯……这首歌很棒呢。」 「真的,你说的没错。」 我第一次对自己作的歌曲,摒弃了一切的负面思考。 光听旋律的话,这不足一首值得骄傲的歌。 但现在我能确实断言,这是一首最棒的歌。 我也想再多演唱这首歌。因为刚才说我很重要的三名宝贵恩人,她们最重要的思念就在这首歌当中。 然后,让这首歌不停演奏下去。 让遥远的英国也听得见。 『打扰各位了,真的很抱歉!』 宴会一结束,我、正义大哥、樱花、希美、小润和小空,连胡桃也一起排成了一排向雷安先生深深一鞠躬。 演唱会之后,雷安先生以主办人的身分出面圆场,宴会才不置于中断。他直到最后都挂着笑容。我觉得不管怎么向他道歉都不够。 话说,我本来一时心想胡桃没必要道歉,但仔细想想,毕竟她在护卫面前大闹了一场啊…… 那其实是我给她造成的负担,责任不在于她。不过本人却坚持应该要道歉,所以我也尊重她的意思。 「各位,请把头来起来。其实雷安先生在第一次看到影片的时候,内心就一直很烦恼……他不想害这么棒的一个乐团,就这样少了一名成员。」 口译说完,雷安先生愉快地笑了。欢喜和感谢之余,我们的视线很自然地重叠,彼此腼腆一笑。 「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孙女健健康康的模样。光是这样,这一趟就没有自来。而且只要各位允许,我们也很容易就能来日本看希美。」 口译说到这里,雷安先生徐徐走到希美眼前。希美的表情有点紧张,但还是用充满敬爱的眼神,看着这位高个子的英国绅士。 希美比同年龄的人高,或许是遗传自雷安先生吧——我突然这么想。 「nozomi,please see you again(注:nozomi为希美的日文拼音)。」 一句缓慢明确的英文。为了让小学五年级的日本人也听得懂,雷安先生用简单平易的英文对希美说。这句话,肯定包含了他所有的思念。 「yes.see you again, my grandpa。」 确实掌握意思的希美,终于露出平常的笑容。 那是只有家人才看得见的笑容,接着她用双手手掌,轻轻裹住雷安先生伸出的右手。 ? 光阴似箭,可称作剧烈动荡的七月过去了。在暑假即将到来的一个星期日—— 小润三人充满期待的第三次演唱会,于小翅膀正式开唱。 本次是第一次分为上下午场。 网路影片搭配演唱会的讯息,使得入场券立刻销售一空。因为座位问题,几乎无法招待曾关照过我们的亲朋好友。于是大伙才会决定上午先为旧雨演唱,下午再加唱招待新知。 突然让小学生上台演唱的时间倍增,说我事前没犹豫是骗人的。但三人的意欲很高,商量之后才决定采用如此紧凑的行程。 上午场的演唱在盛况空前下落幕。紧张感更胜上午的下午场,在接近尾声的现阶段亦未发生什么大问题。透过网路而来的观众也确实入场,不停对舞台投以热情的视线和声援。 我很清楚三人实际的魅力更胜影片,只要观众愿意到场,肯定没问题。然而看到小润三人用现场演唱魅惑观众时,我还是觉得有一股炙热油然而生。 观众之中也有雷安先生的身影。 当然,刚开始我们是打算免费招待。但雷安先生本人却专程付费,盼能给我们一些支持。 这肯定和正义大哥拒绝了雷安先生的资金援助有关系吧。 ——雷安先生本来想捐一笔为数不小的款项,结果神父却耍帅,面带笑容拒绝他了…… 我想起樱花苦笑的表情。但她的话语背后,却有种「这才是神父」的满足感。 这肯定是男子汉的志气吧。我的年纪还不够格谈这些,但我多多少少能理解他的心情。 据说雷安先生也立刻意会,爽快地尊重了正义大哥的想法。他现在在席间注视着孙女等三人,视线满是慈爱。 所以我更加心想—— 如果他会喜欢下一首曲子就好了。 『今天谢谢大家,我是负责贝斯的红叶谷希美。』 演唱完上午场的收尾歌曲〈教会之歌〉后,希美慢步到舞台中央,对着麦克风说: 『下午场的最后,请让我再唱一首歌。为了大家,还有今天到场的我的另一名重要的家人,我很努力把歌词背了下来……this song is for my precious family。』 看到希美的微笑,雷安先生惊讶地双眼圆睁。今天没有口译相伴,所以我不知道刚才那番话,他是否能完全理解。 不过,句尾的那句英文。 加上待会儿演奏的歌曲,应该能彻底传达希美的心情。 希美说完,换持原声吉他的小润,稳静地拨动开放和弦。 小空则负责铃鼓。她离开鼓组往前站,贴近两人,以最小声的旋律伴奏。 接着,希美用诚挚的歌声,编织出英国国歌的旋律—— 话虽如此,她唱的不是。而是被称为「另一首国歌」,由世界知名的英国乐团所演奏的代表曲。 绿洲合唱团的〈don"t look ba anger〉。 只有这首歌曲希美不用乐器,而是仰赖自身歌喉,配合旋律唱出苦心记下的英文歌词。 雷安先生一时呆若木鸡,双眼凝视着希美。 但很快地,他的嘴角露出了喜悦的微笑,开始和拚命演唱的希美对起嘴来。 ……太好了。我早有预感,这首曲子肯定能让雷安先生也跟着唱。 因为这首代表曲,就是这样的曲子。 「选曲很成功呢。」 樱花对在音控区的我耳语。她刻意压低音量,避免干扰只有吉他和铃鼓的不插电演奏。 「嗯。虽然歌词不是很贴切。」 我不禁苦笑。其实这首歌的曲意难解,连作者诺尔·盖勒格本人都断言:「我自己写的都不懂了。」所以感觉没有完全符合两人之间的关 系。 之前我也多少有点犹豫,觉得应该选其他的曲子。 「会吗?我觉得很贴切啊。don"t look ba anger.感觉像是两个人笑着在说:『我们不在乎过去发生的事情』。」 「……啊。」 原来如此。这样解释或许也说得通。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诺尔是抱着何种心情在唱这首歌。 至少此时此刻,在希美和雷安先生之间回荡的这首歌中—— 连我也感受到一股确切的希望和正面的能量。 下午的演唱会也在盛况之中落幕。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和明天就要回国的雷安先生一起去扫希美双亲的墓。 希美的生父生母一同长眠在小山丘上的墓园中。 墓地维护得很完善,以非语言的方式,静静地在陈述络绎不绝的访客存在。 原来之前希美说「想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她一定是来这里向双亲报告和商量吧。送来母亲最喜爱的红茶香味,前来倾吐无法询问他人的「犹豫」。 「………………」 雷安先生十指相扣,肃穆地反覆祈祷。希美也有样学样,向双亲献上外国式的追悼。 当时的决心和最后希美选择的答案,大概截然不同吧。 即便如此,希美的母亲和父亲,肯定一起在天上微笑看着正在坟前祈祷的父亲和女儿吧。 「mr.响。未来请让我,再多看一些影片。」 结束漫长的祈祷后,大伙走路回停车场时,雷安先生用特意记下的日文对我这么表示。 「yes, i try many。」 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英文。我非常没自信,怕这句话不是一个贴切的答案,更怕文法有误。 「谢谢。谢谢。」 不过雷安先生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自然地伸出手来。为了回应他诚挚的握手,我再次发誓要努力。 没错,加油吧。今后也要让许多人到小翅膀来。然后,让遥远的英国也能充分看到希美的成长。未来也要和大家一起,希望大家愿意让我和小翅膀继续走下去。我再次深切期望。 「嘿嘿,我们也要加油!」 「呼啊。要让雷安外公开心。」 「嗯……!蒂美也要加油才行。」 三个孩子牵着手,双眼展露光辉,互相点头。 今天的演唱会圆满落幕了,不过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再过不久终于要放暑假了,时间上也会比较宽裕,今后要继续提高乐团的知名度才行。 「对了,阿响。你有想到好主意吗,我们的团名?」 「……呜,还没有。」 在希美的提示下,我露出心慌的苦笑。 是啊,都已经走到这了,我们却一直忘了决定如此重大的事情。多亏如此,我在宣传时非常犹豫,不知该用何种名义制作门票。 这次暂且借用了「小翅膀」的名字,但团名和场地若同名,终有一天会产生混乱,还是应该先决定团名吧。 不过现在面临的状况是团名的重要性胜过一切,我无法贸然说出意见,也难以选定一个适当的团名。 「就让你们来决定如何……?」 「所以说,不要依靠小学生啦。」 「我们不知道什么很酷的词汇……完全想不到好名字。」 「……真的不能叫『呼啊呼啊斯』吗?」 「不行。」 「呼啊。可惜。」 这个提议不知出现了第几次,不出所料又被驳回了。我觉得小空想的团名很可爱,但希美非常不喜欢,看来很难被采用。 「……?」 雷安先生看到我们烦恼的模样,既担心又疑惑地望着这里。 「…………」 让他误以为我们在吵架可就不好意思了……当我正在想该怎么说明时,正义大哥用流利的英文代为回答。不愧是能把呛辣红椒的歌唱得这么好的人,原来他是双声带啊。是说他原本是神父,英文流利也是理所当然吧? 「band name……」 雷安先生把手放到下巴,跟着我们一起伤脑筋。承蒙他的好意实在很对不住,但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帮手。就算一个单字也好,能惠赐我们一些点子就感激不尽了。 「……!」 「咦?这个……怎么了吗……?」 低鸣苦思了片刻,雷安先生看见樱花手上的塑胶袋,表情豁然开朗。接着,他连指了好几次袋子,促使一脸不解的我们注意上头的文字。 「saonois……是吗?」 众人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不过要拿樱花打工的面包店当团名……让我有点犹豫。当然,雷安先生是不知道才会有如此提议。 「no, no, here。」 想不到雷安先生不停移动手指,彷佛在说「不是那里」。看来他提议的是店名下方几行文字里的单字。呃……那是法文吧。我没什么自信,不过之前听樱花说店名的「saonois」是法文,下方的文字八成也是。不过说来害臊,我连初阶英文都七零八落了,更不可能会懂上头的意思。我猜,大概是在写面包店的卖点吧。 「樱花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吗?」 「抱歉,真不好意思,要人家提醒我才注意到这里有写字……嗯——这个部分吗……『lien de famille』……应该念作李洋·得·法谬吧?」 李洋·得·法谬。 一入耳内,我感觉柔和的语感立刻和小润三人的印象完美重叠。 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lien de famille一—家族的,牵绊。」 『…………………………啊!』 众人在微笑的雷安先生前,同时抬起了头来。 ——豪族的牵绊。 ……啊哈哈,伤脑筋啊。 这下只有「拍板定案」的分了。 「我说,小希……!」 「不用再问我啦。我怎么可能会反对啊……嘿嘿。」 「呼啊。我也举双手赞成。」 看着笑容满盈,散发光芒的三个孩子,雷安先生露出满足的表情。 「……thank you grandpa。我们是『lien de famille』……今后也会加油。」 接着,他走到手握拳的希美身旁,疼借地轻抚她的头。 在离别之前,他又送了我们一个非常棒的礼物。 「lien de famille,家族的牵绊啊……」 樱花反覆玩味,一脸祥和地仰望天空。 这个词象征的意思似乎让她很陶醉,当然我也一样。 「saonois的老板娘,明明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单身独居女性……」 …………她最后的这句呢喃,就当作没听见吧。 终曲 「等一下啦,哥哥,就是我们暑假的约会啊——」 「抱歉,胡桃!我有急事,回来再听你说!」 「讨厌!休业式的早上会有什么急事啊!笨蛋——!」 听着身后传来的妹妹怒吼,我冲到一早就蒸得发软的道路上。 这种通勤地狱今天是最后一天,想到这里我就松了口气;但如果不加快脚步会赶不上,所以必须有大汗涔涔的心理准备。 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快要迟到,我今天出门的时间反而比平常更早。 『响,七点四十五分,能不能在saonois附近碰个面? 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樱花』 因为收到了这封邮件,我也只能卯足全力往前冲了。 当然,这种事情前所未见。我们在学校一定会碰到面却突然收到这种邀约,也让我相当担心樱花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想在八点前赶到,时间已经不太够了,但说什么都要赶上才行。 「啊,响~!」 「……太好了,赶上了!」 我全力奔跑到碰面地点,发现樱花平安无事。她看起来没特别的异状,也让我放心了许多。 「你……你还好吧……?抱歉,好像让你太赶了……」 「不……不会不会,这种程度不算什么的。那么,怎么了吗?」 「啊……那个啊……是为了一件小事,你不要生气喔……」 我严肃一问,樱花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回答。该不会是我太小题大作了吧?不过樱花人没事就好。 「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尽管说吧。」 「……嗯嗯,那个啊……」 樱花低着头,不停用脚尖蹬着地面,看起来好像比平常还困惑。果然有什么事情让她烦恼。 ……咦,奇怪? 刚才我以为没异状,不过仔细一看,其实是有的。 「响!这个给你!礼物!」 「……咦?」 樱花一鼓作气,把「异状」递到我的面前。 ——那个物品是平常的樱花不会拿的吉他盒。 「怎……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啊,三个孩子还有我都受了你很多的照顾。所以我想应该跟你道个谢。」 「………………!」 犹豫在我心中不停打转。 这么昂贵的东西,实在不能轻易收下。我做的不过是小事,这礼物也未免太贵重了。 不过这是樱花专程为我挑选,不收下来会让她难过吧。 啊啊,这时候只能诅咒自己的人生阅历太浅,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礼物,我不能收……」 「你先打开来看看吧。」 我百般思虑,还是觉得不能二话不说就收下,于是我摇手回绝。樱花又朝我靠近一步,用诚恳的眼神看着我。 「……好……好。」 我几乎被她的美貌给吸引,不小心点头答应了。 可是这礼物太昂贵,我应该谢绝她吧。总之先照她说的打开来看看,之后再想理由婉拒…… 「…………………………咦?」 我脑中的盘算,在看到内容物的瞬间灰飞烟灭。 打开吉他盒,放在里头的物品是……………………两支钓竿。 「这用意何在?」 「什么用意何在?我教你钓鱼吧。你放心,这是我的旧钓竿,不过很好用喔。而且也没什么奇怪的特征,很适合初学者用。」 呃…… 我不行了,脑中的疑问太多,反而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装在吉他盒里?」 「嘿嘿,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把钓竿带到学校去。我如果每天背着钓竿一定很奇怪吧?呵呵,所以我就想到,响只要假装背着吉他就不会太显眼。啊,对了,另一支钓竿是我的。」 「……为什么要挑在休业式?」 「因为今天上半天啊。而且学校比小翅膀还要靠近海边,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吧。」 我不行了,她的眼神毫无杂念,我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呃,我对钓鱼不是很感兴趣……」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最根本的症结点。樱花听了,瞬间鼓起腮帮子。 「……什么嘛,你陪三个孩子玩乐团就很乐意,陪我就不行吗?」 「唔……」 难得一见的闹别扭表现实在很惹人喜欢,造成的冲击也很大。美女好狡猾啊。 「上次露营的时候,我们说好要去海边了吧?」 「那是……」 那是为了看泳装……不对!我想像的是海水浴场之类的。 「你只是随便回答我吗?哼,你跟胡桃明明三不五时就在约会。这样啊,只拒绝我一个人……」 「不是,怎么会是随便说说呢……你怎么知道胡桃的事情?」 说到底,为何大家都要说兄妹出门去玩是约会呢…… 「胡桃告诉小润她们→小润她们再来跟我报告的……我说响,你真的是那个吧?是萝莉控吧?小学生优先主义吧?哼哼哼,反正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啦,你没时间听高中生的请求吧?」 「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没钓过鱼……」 「……………………………………那就算了吧。」 啊,她真的开始闹脾气了…… 真是的,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樱花的个性到底是强硬还是软弱…… 「……嗯,好啊,我们去吧。今天就先麻烦你陪我去,之后看怎么样再看看好了。」 「不用,没关系。响都这么忙了我还这样为难你,实在让我丢脸死了。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真的好糟糕……」 「你把头塞到树篱里会擦伤的!我是真的想去!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上钓鱼……不过只要能跟樱花在一起,不管是哪里我都想去看看!」 唔,我顺着气氛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真的……吗?」 幸好她没有曲解我的意思。 「嗯,真的。我开始期待放学后了。」 「响……!嘿……嘿嘿……太好了。可以跟响两个人去海边……太好了。」 樱花终于展颜而笑,我则抱以微微的苦笑。 哎呀,实在没想到在暑假之前,还有这样的活动在等着我。 不过算了。 左思右想不如先付诸行动,这样也不坏。 最近我开始有这样的想法。 ? 「好痛,到户外晒伤的地方更刺痛了……」 对曾经逃学的我来说,「放暑假第一天」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去上学也不会感到内疚的状况,让我的大脑无法妥善对应。我真的能在这么悠闲的时间在外面吗——我心中难以抹去此一不安。 「总之,回家之前先去买防晒乳吧。」 我把这件事记在脑内的代办事项后,突然感到一阵害臊。 说起来也奇怪,我还没收到邀约就在想下次钓鱼的事情。 昨天的钓鱼,老实说接近九成是苦行。要我把只有一公克重的路亚铅坠(似乎叫钩头拟饵)丢到十五公尺外的潮目区,或是配合钓线弯曲的瞬间使出「放线钓起」的技巧。对初次拿钓竿的人来说,樱花的指导难度太高了。 还有,钓鱼时间之长远超乎我的想像。原以为顶多两个小时就会回家,想不到那天却钓了五个小时,直到太阳快下山为止……而且樱花说 :「一趟钓下来,基本上是十个小时喔。」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嘴巴虽然这么说—— 当天钓到了一尾竹夹鱼。鱼上钩瞬间的那种兴奋感,现在还残留在双手中。更重要的是,跟樱花独处的恬静气氛,比平常更教人心旷神恰。 我心知自己是个不成材的学生,就算樱花老师认为我「不可雕也」也无可奈何,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嗯,我可能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吧。 钓鱼实在有点奇妙呢。冷静回想一下,明明快乐只有一瞬间,剩余的都是苦恼,却教人莫名成瘾。 「啊,响哥哥!」 我正在玩味和樱花的初体验时,小润双手各提了一个塑胶袋,从丁字路口跑了过来。我正好要去小翅膀,这可真是巧遇。 「早安,小润。你去买东西吗?」 「对,今天我负责煮饭,想说在练习之前先把东西买好。」 小润带着闪烁的汗水笑着说。「这样啊。」我出声附和,跟她一起弯过转角。仔细想想,小翅膀离家近,暑假期间或许会有不少巧遇的机会。要是穿得太邋遢可是会出糗的,我悄悄警告自己。 「小润,东西我来提吧。」 「哇喵,没关系的……!也不会很重。」 「拜托了,不帮点忙我反而过意不去,让我拿吧。」 「啊,谢……谢谢……!」 小润想要推辞,我抱以害羞的笑容,趁隙抢了一个袋子过来。总觉得希美的事情之后,我和小润三人的交流比先前更加自然。但也不能没有分寸,以免在不知不觉间惹人讨厌。有道是「亲密也要讲礼数」,这句话我可要铭记在心。 「…………」 「…………」 听着蝉鸣声,我配合小润的步伐,漫步在离小翅膀几分钟不到的路上。今天是小润的乐团——「lien de famillel暑假第一次的练习,我们还预计商量第四场演唱会之后的方针,所以今天肯定是重要的一天吧。在开始忙碌前,能像这样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总让我觉得很幸运。 「那个,响哥哥……」 「嗯?」 突然间,小润的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我当然不觉得讨厌,就这样牵着小润的手走路。 「小希的事情,还有我们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没这回事,我倒是做了许多必须要跟大家道歉的事情。」 「嘿嘿,没那回事。如果没有响哥哥推我们一把,现在肯定……」 说到这,小润把脸颊贴到我的手臂上。 不管如何,他们五个人可以照自己的期望继续住在一起,这对我来说是无上的欢喜。 「我……也想要和响哥哥变成家人。」 「……………………谢……谢谢。」 小润说话有时还挺劲爆的……大概只是我想歪了吧。这番话的意思,应该是想和我更亲近,培养更深一层的关系吧(注:「变成家人」一词,在日文中也有「结婚」的意思)。 咦,这样解释还是有一点……不,想太多想太多。 「我也会朝那个方向努力。」 「我也会更努力,让响哥哥更喜欢我。」 是我……想太多了对吧? 我感觉全身的血流加速,晒伤的地方格外刺痛。 「好期待暑假啊。我们可以大量练习,开演唱会,我现在已经很兴奋了。」 「……………………对……对啊。」 「……?」 听到我一时答不上话,小润一脸不解地抬头仰望。 不,不是的,我不是在烦恼家人一词的真意为何。 「我当然也非常期待啊……不过抱歉,最近可能又会因为我的缘故,给大家添麻烦了。」 其实昨天钓完鱼回家后,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说是问题,也没那么严重……吧。我很想这么认为。正确来说,应该用「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比较贴切。 「添……麻烦吗?」 「到小翅膀再说吧。我也要跟希美和小空先道个歉。哎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小润你们不用太在意。」 「我……我知道了。」 小润上望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安,我露出带着歉意的苦笑。 哎呀,这完全是我自食其果,因为懒惰所遭致的状况。 我必须努力,尽可能让「她」化干戈为玉帛。 ~挑战书~ 【hibikip阁下】 阁下这般到太阳下立刻就会晒干的网路之蛙,竟会像个现充,被三次元的小学生乐团迷得神魂颠倒,可笑可笑。 故阁下真正的伙伴、应崇拜的对象,将借此次机会让阁下知道,哪位女孩才是你每天应当关心的对象。 近期之内,本人将发动战争,把「李洋·得·法谬」这个名字莫名其妙的乐团打得落花流水,请阁下把脖子洗净并杀菌消毒,好好等着吧。 详细事项,后续联络。 ps: 快点给我上即时通。快点给我看讯息。快点回应我。猪头! 露梦 后记 第一集的发售日是二〇一二年六月,而第二集的发售整整间隔了一年四个月。我想先针对这一点表达由衷的歉意,同时也要感谢正在翻阅本书的读者不离不弃的等待(注:此指日本版当时的发行状况)。 第二集出得太慢,实在很抱歉! 然后,感谢各位也愿意阅读第二集! 会写得这么慢,绝对不是因为没梗可写,而是因为另一本拙作《萝球社!》恰好进入佳境,我决定把它先写到一个段落再收笔,因此不慎错过抽空写《3p!》的时机…… 总而言之,一切的原因在于我把计划想得太乐观了。在深刻反省的同时,今后我会定期推出本系列的新作,若能得到各位读者的支持,我会感到相当高兴, 《萝球社!》也有很多东西想写,这阵子我会只轨并行。「双方均衡发展」,应该会成为明年的目标吧(现在讲明年的事情,连鬼听了都会笑。不过我希望笑的是萝莉)。 我在这一集中也塞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物」。 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或许对我来说,兴趣和写小说已经不属于「玩乐或工作」的范畴。两者只是一个我能够认真的对象。因此就算偶尔会感到痛苦,我也丝毫不会想「放弃」。 跨越工作和玩乐的藩篱,让你能够认真的事物,这只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吧。虽然这么说会令我害臊得全身发痒。 本集也是我用满满的爱所写下,所以会有很多小学生。 那么,希望近期还能见面。最后,我想再说一声谢谢!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第一集的发售日是二〇一二年六月,而第二集的发售整整间隔了一年四个月。我想先针对这一点表达由衷的歉意,同时也要感谢正在翻阅本书的读者不离不弃的等待(注:此指日本版当时的发行状况)。 第二集出得太慢,实在很抱歉! 然后,感谢各位也愿意阅读第二集! 会写得这么慢,绝对不是因为没梗可写,而是因为另一本拙作《萝球社!》恰好进入佳境,我决定把它先写到一个段落再收笔,因此不慎错过抽空写《3p!》的时机…… 总而言之,一切的原因在于我把计划想得太乐观了。在深刻反省的同时,今后我会定期推出本系列的新作,若能得到各位读者的支持,我会感到相当高兴, 《萝球社!》也有很多东西想写,这阵子我会只轨并行。「双方均衡发展」,应该会成为明年的目标吧(现在讲明年的事情,连鬼听了都会笑。不过我希望笑的是萝莉)。 我在这一集中也塞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物」。 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或许对我来说,兴趣和写小说已经不属于「玩乐或工作」的范畴。两者只是一个我能够认真的对象。因此就算偶尔会感到痛苦,我也丝毫不会想「放弃」。 跨越工作和玩乐的藩篱,让你能够认真的事物,这只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吧。虽然这么说会令我害臊得全身发痒。 本集也是我用满满的爱所写下,所以会有很多小学生。 那么,希望近期还能见面。最后,我想再说一声谢谢!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第一集的发售日是二〇一二年六月,而第二集的发售整整间隔了一年四个月。我想先针对这一点表达由衷的歉意,同时也要感谢正在翻阅本书的读者不离不弃的等待(注:此指日本版当时的发行状况)。 第二集出得太慢,实在很抱歉! 然后,感谢各位也愿意阅读第二集! 会写得这么慢,绝对不是因为没梗可写,而是因为另一本拙作《萝球社!》恰好进入佳境,我决定把它先写到一个段落再收笔,因此不慎错过抽空写《3p!》的时机…… 总而言之,一切的原因在于我把计划想得太乐观了。在深刻反省的同时,今后我会定期推出本系列的新作,若能得到各位读者的支持,我会感到相当高兴, 《萝球社!》也有很多东西想写,这阵子我会只轨并行。「双方均衡发展」,应该会成为明年的目标吧(现在讲明年的事情,连鬼听了都会笑。不过我希望笑的是萝莉)。 我在这一集中也塞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物」。 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或许对我来说,兴趣和写小说已经不属于「玩乐或工作」的范畴。两者只是一个我能够认真的对象。因此就算偶尔会感到痛苦,我也丝毫不会想「放弃」。 跨越工作和玩乐的藩篱,让你能够认真的事物,这只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吧。虽然这么说会令我害臊得全身发痒。 本集也是我用满满的爱所写下,所以会有很多小学生。 那么,希望近期还能见面。最后,我想再说一声谢谢!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第一集的发售日是二〇一二年六月,而第二集的发售整整间隔了一年四个月。我想先针对这一点表达由衷的歉意,同时也要感谢正在翻阅本书的读者不离不弃的等待(注:此指日本版当时的发行状况)。 第二集出得太慢,实在很抱歉! 然后,感谢各位也愿意阅读第二集! 会写得这么慢,绝对不是因为没梗可写,而是因为另一本拙作《萝球社!》恰好进入佳境,我决定把它先写到一个段落再收笔,因此不慎错过抽空写《3p!》的时机…… 总而言之,一切的原因在于我把计划想得太乐观了。在深刻反省的同时,今后我会定期推出本系列的新作,若能得到各位读者的支持,我会感到相当高兴, 《萝球社!》也有很多东西想写,这阵子我会只轨并行。「双方均衡发展」,应该会成为明年的目标吧(现在讲明年的事情,连鬼听了都会笑。不过我希望笑的是萝莉)。 我在这一集中也塞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物」。 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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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或许对我来说,兴趣和写小说已经不属于「玩乐或工作」的范畴。两者只是一个我能够认真的对象。因此就算偶尔会感到痛苦,我也丝毫不会想「放弃」。 跨越工作和玩乐的藩篱,让你能够认真的事物,这只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吧。虽然这么说会令我害臊得全身发痒。 本集也是我用满满的爱所写下,所以会有很多小学生。 那么,希望近期还能见面。最后,我想再说一声谢谢!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第一集的发售日是二〇一二年六月,而第二集的发售整整间隔了一年四个月。我想先针对这一点表达由衷的歉意,同时也要感谢正在翻阅本书的读者不离不弃的等待(注:此指日本版当时的发行状况)。 第二集出得太慢,实在很抱歉! 然后,感谢各位也愿意阅读第二集! 会写得这么慢,绝对不是因为没梗可写,而是因为另一本拙作《萝球社!》恰好进入佳境,我决定把它先写到一个段落再收笔,因此不慎错过抽空写《3p!》的时机…… 总而言之,一切的原因在于我把计划想得太乐观了。在深刻反省的同时,今后我会定期推出本系列的新作,若能得到各位读者的支持,我会感到相当高兴, 《萝球社!》也有很多东西想写,这阵子我会只轨并行。「双方均衡发展」,应该会成为明年的目标吧(现在讲明年的事情,连鬼听了都会笑。不过我希望笑的是萝莉)。 我在这一集中也塞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物」。 我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今年三十好几还是一有空闲就会寻找各种娱乐,每次工作都会像「暑假结束前一字未动的作业」似的被晾在一边。然后,我会在玩乐中找寻工作的灵感,所以有时我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内疚。 究竟是用玩乐来工作,还是用工作来玩乐呢?不论是何者,若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批评我的人生很「不正经」,我也无从否定。 但唯独「热忱」这点,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工作和玩乐的界线模糊,我还是能对生命感到着迷。这种幸福得来不易对吧? 或许对我来说,兴趣和写小说已经不属于「玩乐或工作」的范畴。两者只是一个我能够认真的对象。因此就算偶尔会感到痛苦,我也丝毫不会想「放弃」。 跨越工作和玩乐的藩篱,让你能够认真的事物,这只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吧。虽然这么说会令我害臊得全身发痒。 本集也是我用满满的爱所写下,所以会有很多小学生。 那么,希望近期还能见面。最后,我想再说一声谢谢!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阳子ようこ 录入:zbszsr 注意不让弯折的「那根」爆发,我再次详细确认应该贯穿的地方。 又黏又滑,复杂怪异。 但莫名充满诱惑的软肉。 终于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亲眼拜见,要是弄错了顺序,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冷静下来,我一定能做得更好。这个初体验的机会求之不得,我要尽力保持平常心,把它变成我的东西。 「响,不用紧张,知道吗?」 「嗯,嗯……」 鸟海樱花感觉到我在紧张,对我温柔耳语。她不傀是同年级中知识最丰富的,到了紧要关头依旧沉着冷静。 说我不怕是骗人的,但在樱花如此温柔引导下,我也跟着回心转意,试图完成一度放弃的夙愿,这点也是事实。 我很清楚,现在需要的不是廉价的自尊。 ——我要上。 我要做到底,这种坚强意志才是此刻所需。 「那樱花,我要放进去喽……」 「嗯……啊!等一下,响。」 「咦?」 「不能从后面来。」 「是……是吗?为什么?」 「那个,我不太会解释……大概是因为我会怕吧。」 樱花按住我的「那根」,像在晓谕我似的摇头说。原来是这样啊。我的感觉是,冷不防从一览无遗的角度放进去好像不太好,所以才会想从后面进攻,看来这样适得其反。 「我知道了,那我从正面。」 我当然不多加争论,立刻改变体位。樱花看过许多杂志,知识经验比我丰富太多了,我这种程度如果还插嘴,末免太狂妄。 而且不知为何,「会怕」这个字眼给了我些许的安心感。紧张的不只是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勇气不可思议地涌了上来。 抱的一方,被抱的一方。只要相信两者是对等的,心情就会轻松许多。 「好,这次一定要进去。我要上了,樱花。」 「来吧,拜托你。轻轻的喔。」 我点头,把「那根」弯曲坚硬的分身,缓缓地沾湿了。瞬间,软肉抽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反应使我心头跃动,紧张和无法克制的兴奋,让指尖跟着麻痹。 「呜哇!在动……!」 「啊,很棒……非常棒,响。就这样上下慢慢摇动。慢慢的喔。太快的话,很快就去了。」 樱花放在我颈部的手掌,突然用力一紧。啊——我明白了。终于能和樱花心灵合一了,这股实感化成了快乐,窜遍全身。 接着,软肉进一步用大律动刺激了我。先是一个膨胀,有如花瓣白花蕾盛开,然后有一个东西缠了上来,这种感觉只能用触手来表现。拉住「那根」前端的重量感。一股不同于过去任何刺激的生命气息,强烈的感觉彷佛直连大脑,正在轻咬我的神经。 「樱……樱花!好像,快出来了……要出来了!」 「往上顶!再放更进去一点。」 「要……要来了!嗯——!」 「啊呜?不,不行,太激烈了,会坏掉!」 「嗯……嗯啊………………抱,抱歉,我做过头了……?」 「好……好像还可以……哇……好棒……不停在抽动……好大啊……」 「是吗?先……先不说这些,还好吧……?好像一直停不下来……」 「呵呵,不用担心,就先这样放着,等到淘气鬼静下来为止……好吗?」 「知,知道了……呜哇?好像溢出来了……!」 「啊哈哈!因为量很多啊。量这么多的,我搞不好是第一次看到……」 有如在调侃,又有如在夸奖。樱花浮现难以捉摸的笑容,轻抚了我的头。她看起来游刃有余,但脸上浮现的几颗汗珠,已经透露出她并非一直保持平常心吧。 这反而让我不由得感到开心。 「嗯,大概都喷光了吧。」 樱花一边观察,一边小心拔出软绵绵,失去生气的条状物。莫名优美的动作,让人不禁看得出神。 「干得好,恭喜你有了第一次经验,感想如何?」 「我还以为会闪到腰呢……」 「啊哈哈,因为你很努力啊。来,摸一下当作纪念。」 樱花把软肉贴近我眼前,双眼使人感受到母性的光辉。就是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吗……实在好美啊。 「我……我该摸哪里好?不会痛吧?」 「只要别把手指插进去,摸哪里都没关系。」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指尖,抚摸湿润有光泽的软肉。一种难以形容,柔软和弹力兼具的质感吸住了我的指尖。嗯——刚才的那股兴奋,似乎又涌上了心头…… 好。机会难得,顺便也享受一下嗅觉吧。 「……奇怪,好像没什么味道?」 「啊哈哈,当然啊。」 我毫不犹豫地把鼻子凑了过去,樱花露出讶异的笑容。 「——刚钓到的,不会有鱼腥味。」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活着的时候,软丝味会更重呢。」 朝阳下的防波堤上,我俩的笑声响彻四周。 啊啊,终于。不枉费我从暑假第一天就一直跑来这里,现在总算达成了夙愿。 今天肯定会成为我这一生当中,最难忘的重要纪念日吧。 没错。因为我挑战了第三天,终于靠自己的力量钓到软丝了。 △ 「总觉得手上还有用伞钩贯穿软丝触手的感觉……叫他触手对吗?」 「我懂我懂。钓软丝跟钓普通的鱼有点不一样。那个啊,软丝的话有八只脚,剩下两根比较长的叫『触腕』……不过普通人听到你说这么专业的字眼会吓一跳,我觉得统称触手就好了。」 「啊哈哈,原来如比,知道了。不过好奇妙啊,那种像虾子一样弯弯的玩具,居然可以钓到软丝。」 「木虾吗?听说那是日本以前就有的假饵。刚开始想到用这招钓软丝的人,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嗯,真的,还有,木虾如果从后面靠近,软丝就会溜得不见人影,这也让我满意外的。我还以为不能丢到它们的正前方。」 「这点钓软丝的入门书籍有写到,其实我自己也犯过同样错误让软丝逃走过。软丝啊,似乎会提防从身后接近的东西。」 「这样啊……今天真的都是全新的体验呢。我听说过软丝会吐墨汁,想不到会喷这么多……」 「哎呀,就说今天比较异常了。它到底积了多少啊……如果是乌贼还情有可原,软丝会喷这么多,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回教会的路上,樱花拍了挂在我肩上的冷藏箱,耸肩露出无奈的笑容。 一直听钓鱼初学者在讲话,她或许感到厌烦了吧。不过,她能露出愉悦的表情回应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肯定是樱花过去也有过相同的感动,才能耐心应对我的兴奋吧。 「乌贼的墨汁这么厉害吗?」 「已经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毕竟它的别名是墨鱼,所以在做墨鱼义大利面的时候,大多都会用乌贼。」 「哦!那下次我想钓乌贼看看……」 「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喷墨,所以钓起来的时候有一点恐怖呢……呵呵,话说回来,你好像变得很有干劲嘛。」 「抱,抱歉。我太狂妄了。才钓了一只软丝,就说得好像已经钓到乌贼……」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昨天和前天的你明 明都空手而回,不过还是不放弃继续挑战,最后终于达成夙愿。身为你的师父,我也觉得很高兴和骄傲。」 「这都多亏了师父大人的指导,是真的。而且今天的软丝是自己浮上海面……不像樱花那样,是从海底把它们引出来,所以根本就是连气好吧。再加上拉钩的时候也很激烈,我的身体差点散掉。」 「不对,我觉得坚持是钓鱼最重要的才能。所以我觉得,你在浮上来的软丝面前能拿好钓竿和木虾绝对不是巧合。况且,看得见的软丝出乎意料地难钓,因为稍微一点失误它马上就会逃走。所以强拉钩的部分先不说,你可以对今天的成果引以为傲喔。」 樱花推了推棒球帽,爽朗地露出皓齿。几天前在学校看见的华美氛围也很棒,而现在这样毫不修饰,朝气蓬勃的举止,也让我感到耀眼。 我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任何人都憧憬的班上偶像,每天早上都会秘密指导我。而且说着说着,我渐渐也觉得钓鱼变有趣了。 ……不过,太沉迷钓鱼忽略了「本业」,可是会被骂到臭头,所以要自制不能陷太深。 「三个孩子,我们回来了。」 我暗地自我警惕,握紧拳头的同时,我们回到曾为我带来转机的教会——「小翅膀」的门口。在樱花的呼喊下,正在帮花坛浇水的三名小学生同时转头望来。 「欢迎回来,樱姊,响哥哥。」 扎起单边长发,全身散发娴雅气息的少女——五岛润。 即便对象是我,她也能自然说出「欢迎回来」,这点让我非常开心。 「哼~今天很准时呢。」 时而强势时而富有怜悯心,修长的身体中带有各种面貌的红叶谷希美。 昨天我们晚了五分钟回家,所以她一直很不开心。她大概一直在等我回来吧——回想昨天我曾如此自作多情地心想,还露出放肆的笑容,最后陷入了双重反省之中。 「响哥,有钓到软丝吗?」 睡眼惺忪的表情上带着好奇心,使劲伸展娇小身躯的金城空。 我连续两天都空手而归,露出苦闷的表情,小空一直鼓励我说:「下次一定钓得到。」想到这里,我再次涌起感谢之意。或许是因为我在无意中仿效了自由自在,每天勤奋练习的小空,才会有今天的胜利吧。 「嗯,托你的福,我终于钓到一只了。」 「哇,一直去总算有收获了呢!」 「……咦,钓到了吗?一直钓不到,然后灰心不再去了比较好。」 「呼啊。不过软丝生鱼片很好吃,我非常爱。」 三个孩子放下喷壶跑了过来,听我告知战果后,三人各自做出了反应。小润露出丝许敷衍的笑容,希美难掩失望的表情,小空则没什么表情起伏。大家很怕我太沉迷钓鱼,所以果不其然,没有赞美的声音。 嗯,我当然很清楚。对软丝的复仇战也成功了,钓鱼就先告一个段落,必须把精力集中在「本业」上。 「那我来处理今天的成果。响趁大家的心情还没变坏之前,赶快练习吧。」 「那个……抱歉,我可以恭敬不如从命吗?」 樱花的好意,使我惶恐地搔头说。希美跑到我俩中间,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在说什么,当然可以吧!而且本来就是我们先约好的!」 「嘿嘿,响哥哥,昨天晚上我勤练了吉他不太上手的部分,我想今天应该会比平常弹得更好!」 「昨天晚餐吃炸鸡块,所以我今天可能肌肉比较多,比较有力气喔。」 小润和小空也凑了过来,干劲十足的三人开始领着我去教堂。 我现在的本业,就是和这个在意想不到的奇迹下相遇的三人乐团一起演奏音乐。 这个暑假,为了让自己更上一层楼,我的课题堆积如山。为了不输给大家的热诚,我必须珍惜每一天,琢磨自己的音乐。 「好,那我们马上练习吧!」 『好!』 我宣言后,三人举起拳头回应。见到她们开心起来,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越来越有干劲。 「呵呵,你们四个加油啊……咦?这是什么?」 「嗯?樱花,怎么了?」 我大步迈向教堂底下的练习室时,听见目送我们的樱花发出奇妙的声音,好奇地转过头去。她正在检查信箱,里头的一封信似乎是她困惑的原因。 「小樱,有信吗?」 「嗯……大概是给你们三个的。」 「给希美我们的?小学寄来的吗……看来不是呢。」 「呼啊。樱姊,让我看一下。」 大家折返想了解状况,樱花把信封的收件人朝向我们。 上头写的是小翅膀的地址,以及手写的工整楷书: 「lien de famille乐团收」 passage1 『前略  lien de famille乐团的各位: 您好,请原谅我冒昧来信。 我是双龙岛观光协会的特别顾问,敝姓相江。 这次我们计昼举办「第一届振兴岛屿庆典」,想要邀请贵乐团登台表演,因此来信询问各位的意愿。 双龙岛是东京南方200公里外的伊豆诸岛中的一座小岛,由于交通不方便,所以游客没有其他岛屿多。 不过我们当地居民对这座岛丰富的自然环境和产物很有自信,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到此一游,享受这一切。 因此,为了增加游客造访双龙岛的意愿,我们敲定每年夏天要全岛一同举行庆典。 本次是第一届,有可能只有岛内的居民会来共襄盛举,但我擅自期待贵乐团能惠赐演出,替我们引爆话题。 期盼各位可以研究出席庆典的可能性。 当然交通费、住宿费、伙食费等开销,包含监护人的部分在内,一切都由我方负担。冒昧来信深感抱歉,若各位能考虑我们的请托,将不甚威激。 双龙岛观光协会特别顾问 相江柚叶』 打开信件,大家读过之后开始了今早的晨练,但老实说信上的内容一直残留在脑中,也让我们难得失去了集中力。 「——信上写的,正义大哥觉得怎么样?」 「好可疑啊。」 「很可疑对吧……」 但我们还是努力完成每天的练习,接着我厚脸皮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吃午餐。正在准备餐点时,小翅膀的主人佐渡正义趁工作的空档返家,我请他看过信件后,反应几乎和我一样。 「三个小不点的知名度,的确因为网路上的影片而攀升,不过还没有厉害到会被找去参加出席振兴岛屿庆典来吸引游客吧。」 「特地从离岛找我们过去,这样的确有点奇怪……」 前阵子上传的乐团宣传mv,现在观看人数依旧缓慢成长,反应比预期好。实际上,上次的演唱会不用靠亲朋好友就能坐满,可见大家能接触到「lien defamille」这个乐团的机会确实增加了。歌曲甚至传到远方的英伦之地,意外促成了希美和外公的相会。回想起来,这算是最幸运且长距离的波及效果。日本国内的离岛会对我们感兴趣,这件事令人感动却不至于到惊愕的地步。 但话又说回来,倘若扪心自问邀请小润三人,是否真能达到「振兴岛屿」的功效…… 「这很可能是某种诈骗吧。」 「信上只有附观光协会的名片和岛屿的介绍手册。这两样都是只要想的话,就能轻松准备的东西。」 我用舌尖滚动软丝生鱼片(辛苦钓到的特别好吃),和正义大哥面面相觊。我无法想像今后会发展成什么坏事,不过最好不要主动联络对方。 「哇喵……我们果然不能去南方岛屿呢……」 「什么嘛,对方好像很喜欢我们,让他们这样期待,好过分。」 「呼啊。我本来想在海上漂浮睡午觉。」 看完信件原本非常高兴的三个孩子,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看得我心里苦闷。我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分,不过他们居然想利用小学生的纯真,实在太过分了。 「总之先不要回信,静观其变吧。」 「……不,等一下。」 我带着几分愤慨开口确认后,想不到正义大哥举起手掌制止了我。好奇怪,从至今的对话来看,我们的见解应该完全一致才对。 「我说樱花,你怎么看?」 「这个嘛,我觉得信件本身非常可疑……不过——」 接着,正义大哥询问樱花的意见。樱花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岛屿的介绍手册。她的样子一直很奇怪,身上缠绕着一股攻击性的气息呢。不,她不是心情不好,该怎么说呢,这种氛围非常类似她在解读隔天气象预报图时的感觉。 「岛上有沙滩,可是岛上有一半是断崖绝壁的岩石岸。」 「混杂沙地的岩礁地带,而且禁止游泳的区域很多,肯定是因为岸边就已经很深了吧。」 「伊豆诸岛南方,肯定是黑潮直击的区域。如果资讯正确的话,那里没什么观光客。所以钓场人不多,鱼也没戒心……条件完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两人默契十足地一搭一唱,同时睁大双眼说: 『——这座岛,看来会爆桶呢……』 接着,两人宛如过去的爵士节奏组,以完美的齐奏节拍,下意识发出心醉神迷的呢喃。 『…………………………』 下一秒,彷佛在过门(注:fill in。演唱者或演奏乐手在歌曲进行到一个段落空间想喘口气时,由鼓手过门来装饰这些空档)似的,在场其他四人大叹一口气。这点一定也要说一下。 「……啊——咳哼,这种个人厌想就先摆到一边。客观意见,真的用非常客观的意见来说,这个邀约虽然很可疑,不过如果是真的,无视他们也未免太失礼了。对三个小不点来说,这也是能累积现场经验的好机会吧。所以响,至少用名片上的电子邮件回信一下,你看怎么样?我会以监护人的身分帮你思考内容。」 嗯,说句失礼的话,你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想掩饰已经没用了。 「对,对啊。虽然很可疑,不过如果我们应对失礼也不是好事……不过如果真的要去,要早一点告诉我喔。我一个人留在这边也很无聊,打工那边我会请好假。当然我自己的旅费会自己出!不会随便增加对方的负担,放心吧!」 樱花也是,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想去……我是不太明白,不过这座双龙岛似乎光看介绍手册,就会让一部分的人种感受到强烈的可能性。 「那个……小润、希美和小空,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你们也想去看看吧?」 「是,是的。而且若对方是从众多乐团当中特别邀请我们,我会很高兴……」 「如果是真的,我想要夸奖他们有眼光。如果是骗人,我会想要抱怨个一两句。反正我讨厌就这样无视他们。」 「在教会以外的地方演奏也满兴奋有趣呢。」 先不管私情表露无遗的两人,我确认三名当事人的意愿后,大家似乎非常感兴趣。小空说得对,在不同舞台表演的经验会成为一种学习,而且我也强烈觉得,就这样拒绝这个邀约太可惜了。 「我知道了。总之我先用电子邮件问问看。」 不用多说,最大的前提当然是「如果是真的话」。 暑假第三天,这封不可思议的邀请函,带来意想不到且不曾体验过的紧张感。 △ 「……嗯?有人传讯息给我。」 麻烦总是容易接踵而来。我回到家打开电脑后,眉头更加深锁了。 这阵子我尽量保持登录的聊天软体,现在图示正在闪烁。传讯的人是雾梦(注:第二集误植为「露梦」,自本集更正)。我用这个软体在联络的人只有她,所以不用确认就知道了。 ——雾梦。网路上活动的插画家。她是我的大恩人。在和小润三人邂逅前,她就一直替我笨拙的音乐增添色彩。 不过几天前,她传了一串标题叫「挑战书」的激烈讯息,现在我对待她很小心翼翼。 在宣战之后,我试图联络雾梦都没有回应。在一段忽视之后的初次接触,会是何种内容呢?越是这么想,我的手心就直冒冷汗。 我不敢看。但很明显,我必须先解决这件事。询问观光协会的内容必须斟酌一下,看来会比较花时间(拜托正义大哥想的话,我怕他只会趁机收集钓鱼资讯,所以我冒昧请他交给我来处理)。 「希 望是和平一点的内容……」 我下意识祈祷,打开了视窗。 【雾梦】:hibiki,早安——☆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你可以找我聊天,我会很开心的☆ ——一瞬间,我不寒而栗。 在某种层面上,反过来说,这好可怕。 闪烁的两颗星。以我的时间为主的高雅感。只是短短一句话,所有的要素却完全不像雾梦。很明显这肯定有鬼,我只能这么想。 「我好想开溜啊……」 我叫苦示弱,但当然无法这么做。深呼吸下定决心后,我把软体切换成上线。 【hibiki】:我现在到家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雾梦】:……这是哪一招,语气为什么要这么客套啊? 【hibiki】:没有啦,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雾梦】:真是的,我没有生气啊。我还尽量传了一封温柔的讯息给你,就是怕会让你不安啊,hibiki你真的很迟钝耶。 啊,太好了。她就和平常的雾梦一样。看来那脱离常轨的氛围,是雾梦某种顾虑。我为刚才的瞎猜猛烈反省。 【hibiki】:原来如此啊,抱歉。因为上次的讯息之后就一直联络不到你…… 【雾梦】:啊——我想也是。这阵子我音讯全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先不说这个……呵呵,怎么样?今fkhibiki乐团的孩子很高兴吧? 【hibiki】:咦? 【雾梦】: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振兴岛屿观光的表演邀请。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僵住了。等等,也就是说—— 【hibiki】:那封信是雾梦寄来的? 【雾梦】:没错。岛上的观光协会找我帮忙。我趁这个机会大力推荐了你们的乐团。现在是暑假,而且协会还会出食宿和交通窦,应该不会造成你们的负担吧?还不感谢我? 各种资讯一次进来,让我有点混乱。原本打算先和雾梦聊完再写信问对方,想不到雾梦就是热线。 双龙岛——才疏学浅的我今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想不到它和我的日常生活原来这么近。 【hibiki】:原来那边有网路啊。 【雾梦】:你等等,太瞧不起这座岛了吧?你把它想成哪种远海孤岛了?它的确是乡下没错,普通的飞机不会飞这里,从本岛坐渡轮来也要十个小时。 【hibiki】:抱……抱欷,我失言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呢,因为雾梦给我非常都市的感觉。而且你比我懂电脑,打字速度又非常迅速。 【雾梦】:所以说,你会这么想就算是小看这座岛了。现在这个时代,不管你在日本的哪里,透过网路就能无所不能……反过来说,少了网路就没有半点娱乐就是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自己也一样在当家里蹲时,学会了靠网路发表音乐的技能,几乎不用出门。所以住在哪里,或许只是小问题吧。 话说回来,有件事情我豁然开朗了。雾梦明明有知名度却从来没出版过同人志。肯定有很多人拜托她,那为什么没有出版呢——不光是我,插画投稿网站的网友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或许雾梦并非「不出版」,而是现实上「无法出版」。 当然,制作同人志也算是透过网路就能「无所不能」的范围。用数位交稿再委托书店贩售,利用这种方式,要完全远距离处理并非不可能。可是画好的作品要透过销售会现场贩售,才能享受到粉丝直接拿在手上的醍醐味。如果不能这样的话,就找不到要积极出版的理由了,这我也能理解。 这是现代日本残留的最后一道「距离之墙」了吧。 【hibiki】:嗯,雾梦的上线频率异常高的理由,我稍微可以理解了。 【雾梦】:……从刚才开始,你有很多发言微妙地刺耳啊。好啦,我就先当作没看到,赶快进入正题吧。这个岛屿振兴庆典,hibiki你当然也会来吧? 【hibiki】:请恕我慎重拒绝。 【雾梦】:等……等等,为什么啊? 雾梦直刻回讯,还加上了一个愤怒贴图。 会拒绝也是正常的吧。既然知道雾梦是幕后黑手,那就绝对接不得。 【hibiki】:毕竟你上次发了挑战书……叫我们去岛上,其实是想对我或是乐团成员图谋不轨,我只能这么想吧…… 【雾梦】:……哦~原来你在提防我啊。不过你说得对,上次是我不对。抱歉,hibiki,挑战书就当没寄过,我收回来。 【hibiki】:收回去? 【雾梦】:嗯。其实我一直在反省,所以才没回你的讯息……我觉得自己好像太幼稚了。因为你忽略我然后闹别扭……怎么说呢,感觉好逊。 感觉萤幕一头的她很沮丧。这才是雾梦现在的真心话吗? 【hibiki】:那个,没这回事……不对的人是我,那阵子一直没回你。 【雾梦】:不是,毕竟前阵子对你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时期,这也没办法啊……所以啊,我才转换念头,想说应该用别种方法让你们开心,而不是寄挑战书。希望你们可以来我们岛上享受美食,开演唱会,好好享受放松一下再回去。 【hibiki】:可是先不说我们,这样的话,不就等于欺骗观光协会的各位吗……如果是为了招揽观光客,应该邀请更专业的音乐家比较好吧? 【雾梦】:这点不用担心,信上也写了,这次是第一届,还在试水温。我觉得这次的重点不是吸引观光客,而是要制造话题,告诉大家这里有庆典。所以来宾的知名度不是主要考量,要找有意愿到岛上来,享受我们故乡的人才是重点,我们也会比较安心。 这么一说就有说服力了。本届的庆典还在摸索之中,lien de famille可能是最适当的来宾吧。 我可以……相信雾梦说的话吗? 【雾梦】:还有啊,hibiki。我也想和乐团的大家见面聊聊。 【hibiki】:跟小润她们? 【雾梦】:对。上次寄了奇怪的邮件,我反省之后,重新看了她们的影片,觉得她们非常棒。不愧是hibiki迷上的乐团呢。我也变成铁粉了。所以现在我个人由衷希望她们能帮忙振兴岛上的观光。 对我来说,这是最强烈的一句话。 决定了,我不再犹豫。小润、希美和小空演奏的音乐有多棒,我有自信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既然有人热烈邀约,我当然不能冷淡以对。 【hibiki】:雾梦……我懂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会拜托她们。大家好像都很有兴趣,肯定会有一个好的答覆。 【雾梦】:真的吗?嘿嘿,太好了……谢谢你,hibiki。 【hibiki】:不不不,不要谢我,请你直接和她们三个道谢。 我和雾梦之间,出现了久违的和谐气氛,让我打从心里松了口气。嗯,这么一来我们总算是重修旧好……不对,透过庆典,我们的情谊搞不好会更加深。我不知道身为幕后人员能做什么,但还是要确实打起干劲来。 【雾梦】:那么,我再用电子邮件寄详细的企画书给你。 【hibiki】:谢谢……啊,对了,我也有东西想要给你。 【雾梦】:咦,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她还没问完我就寄了夹带档案给她,以此回答疑问。前阵子在冷战,很难找到机会给她,现在我没有任何顾虑了。 【hib iki】:有收到吗? 【雾梦】:咦,这该不会是……新的曲子吧? 【hibiki】:对。要不要让乐团演奏我还没决定,所以只是数位歌手的无调教试听带。 雾梦停止了回讯,相信她正在听我的曲子吧,于是我也静静等待。雾梦会给什么评价呢?紧张的几分钟,缓缓流逝了。 【雾梦】:……总觉得很强而有力呢。只不过是hibiki的曲子,还这么嚣张。 【hibiki】:啊哈哈,你说得或许没错。 我的目标是快节奏的激烈曲调和柔美旋律同居。想要挑战的是在抒情曲当中,能尽量加入浓密,毫不掩饰的热量。正如雾梦所说,这是我至今没创作过的类型。 【雾梦】:唉……跟小学生交合之后,就多了一股奇怪的自信……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hibiki】:你会用到「交合」和「不知廉耻」这两个字,也让我感到非常遗憾啊…… 确实,如果没认识小润三人,我也不会想要写这种曲子。 话说,看雾梦这种反应,这曲子应该是不行吧……我可能太不自量力,有点得意忘形了。 【雾梦】:可是……我不讨厌。 【hibiki】:咦,真的吗? 【雾梦】:对,应该说,这搞不好是我至今最喜欢的一首,真不想承认啊。 陷入消沉的我,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评价。雾梦也真坏啊,我刚才相当紧张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露出苦笑,喉咙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hibiki】:太好了……我还不熟悉这种曲调,一个人没办法判断好坏。 【雾梦】:……然后?突然让我听新曲,你想做什么? 还问这个,我当然是希望——我打到一半,手停了下来。或许她还没有完全原谅我。这边应该诚恳地拜托她才对。 【hibiki】:如果雾梦能画一张象征这首歌的画,我会很高兴的,可以吗?就像之前一样。 【雾梦】:像之前一样啊……我不是已经没利用价值了吗? 【hibiki】:没这回事!我是真的很喜欢雾梦的画。只要雾梦愿意,今后如果我们可以一直合作,我会很高兴的。 【雾梦】:……嗯,嗯——是喔。哎呀,既然你这么钦佩我,真没办法啊,我是可以考虑看看啦。 【hibiki】:今后也务必多加关照,拜托了。 彷佛在和画面中的文字同步,我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说真心话,小润三人的演奏加上雾梦的插画,这是最理想的作品。不过现在如果这么说,我和她的交涉很可能会化为泡影,所以先别说出口吧。这次有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让大家跟雾梦变成好朋友后,再来问她吧。 【雾梦】:好啦好啦,我就接下委托吧。不过在振兴岛屿庆典之前,大概……应该说绝对赶不上!因为插画不是马上就能画出来的。 【hibiki】:谢谢你!嗯,雾梦当然可以照着自己的步调没关系! 总之,和雾梦算是和解成立了。眼下的烦恼一口气解决了两件,我的肩膀现在轻得好像长了翅膀似的。 「……好。接下来就来解决今天最后的难题吧。」 剩下的考验还有一个。我下载雾梦寄来的夹带档案,结束了聊天,并重拾干劲面对下一个挑战。 接着我前往的地方……没错,就是亲妹妹的房间。 「……胡桃,现在能聊聊吗?」 「哥哥?」 最后的考验,就是跳过不常回家的双亲,向我家实质的最高权力者——贯井胡桃(十岁)请示,获得长期外宿的许可。 「怎么了?难得突然跑过来。」 「那个……要不要先暍杯茶,吃点点心呢?」 「哇,你帮我准备好了啊。嘿嘿,谢谢啊。好险我待在家没出门。」 胡桃允许我入房,心情似乎相当好……这会对我有多大的正面帮助呢?目前还没办法正确判断。 不过照这气氛来看,顶多正座三十分钟就会放过我吧。 「胡桃,其实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咦,拜托我?怎么了吗?」 「那个啊,最近我想和小润她们去旅行……」 「…………………………………啊?」 结果,我正座了一个小时。 △ 「——就是这檬,好像不是诈骗,我请对方送详细的资料过来了。」 经过耐心交涉和低头赔罪,然后拿「一辈子都要在早上帮胡桃洗头」当作交换条件,我终于赢得远征的许可。隔天再次和小翅膀的大家开讨论会。 「那就拍板定案了。下周开始一个礼拜啊……我刚好也想请个暑假,时间点刚刚好吧。」 「我也一样,打工那边可以休假,」 得到钓鱼二人组……之两位监护人强力的首肯。哎呀,我早有预感只要资讯来源没问题,正义大哥和樱花就不会反对了。 「大家怎么样呢?跟我刚才说的一样,邀请我们的似乎是雾梦……」 最重要的是三个孩子的意愿。前阵子挑战书的事情,我已经和她们说了,就算我决定相信雾梦,如果大家还有疑虑,那这件事情还是回绝比较好吧。 「嘿嘿,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雾梦已经不生气了……我也非常喜欢雾梦的插画,所以一定要和她见上一面。」 「哼哼,我原本以为她是一个想独占阿响的任性小孩,既然她反省了,我就原谅她吧。当然,就跟我先前说的一样,我想要去那边演唱。」 「呼啊。我要去南方岛屿悠闲睡午觉,开演唱会,然后和雾梦变成好朋友。」 我尽可能用中庸的方式询问。小润、希美和小空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 好,那就不用犹豫了。我自己也希望三人可以和雾梦变成好朋友。而且在不同地方演唱的经验,肯定能让乐团更上一层楼。 「看来全员一致通过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到双龙岛去吧。」 这么说让我感到很冒昧,但从至今的对话来看,我做出了最终确认,众人各自展现出了干劲。 暑假的第一个大活动,看来就是lien de famille首次的外地演唱了。 【雾梦笔记 1】 呵呵呵!hibiki那家伙彻底上当了吧。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长期熟成的家里蹲,人生历练很明显还不够呢。 天直!太天真了! 胆敢放置y我这个雾梦大人,谁会轻易原谅你啊! 挑战书我当然不可能收回。这一切都是请君入瓮的陷阱,目的是为了打击介入我和hibiki之间的三个小屁孩。 我要打击你们,让你们出大糗,永远不敢站在别人面前演唱……! 没错,hibiki只要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碍事的人,我只能不择手段排除掉。 其实我本来想让花心的hibiki也得到适当的处罚……看着他为我写了一首新曲的分上,这次就原谅他吧。 我一直在听这首曲子……做得很棒呢。 虽然我很不高兴hibiki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擅自成长。 要哪种世界观才适合这首曲子呢?这次我好想可以自由作画,不过这样反而比较困难呢。 嗯……先画几张草图吧。 我还必须钻研一下复仇计划,不过hibiki难得拜托我,先稍微画一下吧。 努力一下,或许能让hibiki直接看手绘的草稿,而不是数位档…… 嗯,啊,不行不行。如果忽略本来的目的害复仇失败,那可就不好了。 好啊,既然如此,我就狠下心来—— 变成双龙岛上,会对外地人带来灾祸的冷酷神明吧。 passage2 「呀嗯?」 胡桃湿润的肌肤,对我的指尖起了反应,轻微抽动了一下。 「讨厌,你又用指甲了……!不是那样,要摸得更温柔一点,从前端慢慢摩擦,这我说过好几次了吧?」 「抱……抱歉,我还经验不足。」 弄痛女生的懊悔,使我老实低下头来。我想大多数的高中一年级学生都不习惯做出这样的行为吧,但我又不能恼羞成怒。 不对,何止不习惯,或许我们班上只有我有经验吧。 我想应该没几个……每天早上都会进入浴室,帮亲妹妹(小学五年级)洗头的哥哥。 「真是的,这是你旅行前最后一次了,好好让我舒服一下嘛……去到那边也要每天做想像练习喔!帮我洗头发的想像练习!」 「好,好的……」 「啊,不过你别想拿小润她们来练习,被我知道了可不饶你!」 「不会,我不会……」 这番对话,连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我带着苦笑,帮胡桃的头发抹上润发精。根据契约,我在家时必须像这样,常常帮她洗头,不过这样的时光会持续多久呢?我觉得很快的,胡桃就会讨厌在我眼前一丝不挂了吧。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寂寞。真不可思议,我明明是被她处罚。 「那我出门喽。」 「呜……你会一个礼拜都不在家……回来之后要陪我好好约会喔!」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了,不管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最后的劳役(?)结束后,我准备启程,在夕阳西下的昏暗玄关向胡桃挥手道别。把兄妹一起出门称为约会,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我也没立场说什么,就先别发表意见吧。出门的话会给胡桃造成麻烦,所以我回来之后,当然会照约定完成义务。 「傍晚了还很闷热呢,岛上应该更热吧。」 拖着大行李也是原因之一。刚才在浴室洗掉的汗水又渗了出来。到岛上的交通工具是夜间航行的渡轮,所以要先到小翅膀搭正义大哥的车到东京湾的港口。 「打扰了,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正义大哥了。」 「哦,你来啦,响。这次观光协会的人会帮我们出所有的费用,所以不用跟我道谢啦,哇哈哈!」 我到了小翅膀马上鞠躬这么说。跟上个月去露营一样,正在车前装行李的正义大哥露出快活的笑容,拍打我的肩膀。的确上了船之后,几乎所有旅费对方都会支付(对方最后连樱花的费用都愿意出,让樱花感到相当惶恐),不过从这里到港口之间的移动还是要拜托正义大哥,所以必须好好表达感谢之意。 「不,没这回事,谢谢你的车子。」 「反正都要开车去,多一个人也没差啦。来,把器材搬上去。」 「好的,那我失礼了!」 正义大哥露出皓齿,大拇指比了比催促我。我点头回应,绕到了后车厢去。 「大家晚安。好期待远征呢。」 「呼啊。响哥,晚安。我很期待,我想早一点睡觉,早一点到岛上。」 「晚上搭船,早上起来就到了,总觉得好奇妙呢。」 我向正在整理行李的三人打招呼,小空和小润满脸兴奋地回答。 「期待是期待啦……不过,阿响你看,这些……为什么钓竿比我们的乐器还要多啊……」 一方面,希美则是有些傻眼。我照她说的转过头一看,后车厢的一角放了两个沉重的钓竿箱,大小如高尔夫球袋。 「因为是第一次去那里,不知道用什么钓具才正确啊。所谓有备无患。」 在我说出感想前,樱花手叉腰际,精神抖擞地现身说明。她似乎干劲十足,我输给了她的魄力,无法出言否定。 「……啊哈哈,你准备了几根?」 「岸抛用的两根,鱼形路亚用的一根。保险起见还带了钓软丝的钓竿,不过可能用不到。响,你没带钓具来吗?」 「嗯,嗯,这次我的工作比较像经纪人,想说不要带一些不相干的大行李比较好……」 「这样啊……」 呜啊,她的表情似乎非常遗憾。我感到些许的罪恶感,不过要是带钓竿来,三个孩子肯定会臭骂我一顿,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如果有时间去海边游泳,我一定会去!毕竟邀请函上面叫我们『一定要带泳衣』啊。」 「啊……对耶,海边游泳……!我也很期待能游泳呢!我……我还准备了泳衣,是新买的喔!」 「新……新买的泳衣啊……」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正确,说到这里就接不下去了。当然我不否定这是一个让人十分兴奋的消息,但如果直接说「好期待看你穿」,可能会构成性骚扰;但态度如果太冷淡,好像又对难得买新泳衣的樱花有些失礼……碰到这种情况,跟我处于不同世界的各位现充,你们会怎么做呢? 「唔呵呵,阿响,其实我们也和樱花一起去买了新的泳衣喔。我穿起来有点——性感,你可不要太兴奋喽。」 「呼啊。新泳衣,会露肚脐,很好穿。」 「嘿嘿,说起来有点害羞,我的花纹很可爱,而且很好脱。」 「这……这样啊,很期待看到你们三个的新泳衣呢。」 当我犹豫该说什么时,三个孩子出手救援。对象是小学生的话,老实说出自己的心情就没关系吧。而且旁人绝对不会想歪。 「……哦——你只期待小学生的泳衣啊。是喔——」 旁人想歪了。那个人偏偏是樱花。 「不,不是!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 「好啦好啦,差不多该上车了吧……我绝对会用实物扳回一城,你觉悟吧。」 我打算解释,只见樱花冷淡地挥挥手,绕到厢型车的另一边去了。呜——似乎又加深了她的误解。话说,刚才那句话的后半段我听不大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响哥哥,行李请放在这边!」 「嗯,谢谢。」 总之,如果我慢吞吞害大家赶不上渡轮,那可就糟了,于是我遵从小润的引导,利用了后车厢的空间。我尽量轻装上路,只是多带了一把吉他,所以放上车没花太多的时间。 「好啦,都准备好了吧,那我们出发吧!」 不久,漫长的旅途揭开了序幕。 厢型车载着六名旅行成员,踏入了夜晚的高速公路。瞬间,一股奇妙的兴奋感裹住我的全身。 △ 「久等啦,手续弄好了。」 「还颇麻烦的呢,呼哇——我开始无聊了……」 正义大哥回到乘船码头的等待室后,希美伸懒腰并打了一个大哈欠。要把车子开上船似乎要交许多资料,不能一到就立刻上船。我不清楚为什么,防范犯罪大概是其中一个考量吧。观光协会已经先给我们船票了,如果只是人上船,似乎就不会这么麻烦。 「哇喵,渡轮好大喔。」 「响哥,这艘船的乘客都是去双龙岛的吗?」 「不是,我想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伊豆诸岛的各个地方吧。」 我们再次回到车内,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依序进入大型渡轮中。这么多的旅客如果都是去双龙岛的话,岛上似乎会变成相当热闹的观光地。不过渡轮中途会经过几个岛屿然后一路南下,所以在其他地方下船的旅客应该会比较多吧。 「好,接下来往船舱移动吧。脚边有很多凸出的东西,小心别跌倒啦。」 「这里感觉好厉害喔……有唔嗡唔嗡的声音,好像有点可怕……」 依 照引导人员的指示停妥车子,我们来到了外头……不,不是外头,这里也是在船内,应该是来到内侧吧。搭乘交通工具进到另一个交通工具,在这种奇妙感觉的加成下,我也和希美一样感到有点心慌。 「哇,好漂亮……!好像民宿一样。」 小润原本也走得战战兢兢,但穿过未经装饰的楼梯踏入胎舱的瞬间,她的表情跟着为之一变。沉重的铁门后方是挑高的大厅,地上铺着柔软地毯。充满温暖无机械味的装潢,在正面的意思上,模糊了我们身处船内的事实。 「呼啊。这样看来会很好睡。」 「嘿嘿,对啊,小空。」 「小空的话,我觉得到哪里都很好睡吧。」 其他两个孩子也消除了紧张感,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和樱花交换眼神,彼此微笑,并寻找船票上写的客舱。 「喔,这很不错呢。几乎等于个人房了。」 我们来到的地方,一边摆了三张双人床,一边是铺着地板的宽敞区块。这里刚好六个人用,而且不用思考怎么分配房间,或许是好过个人房的特等席。 「好棒,是双人床!希美要睡上铺!」 「哇喵,我要选哪里好呢……我也想睡上面,不过有点怕怕的。」 「呼啊。我只要能睡觉,哪里都好。」 大家兴高采烈地开始选床铺,气氛在起锚前就已经达到最高点。 我有预感这会是一趟开心的旅行,连自己都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 然而才过几十分钟,考验就立刻找上门来。 「呜呜,希美我不行了……是不是晃得越来越厉害了……?」 「海浪有点大呢,到外海之前,你们赶快上船睡觉比较好。」 在港边感觉不到晃动的大型渡轮,开始乘着怒涛上下摇动。刚开始大家还在玩扑克牌,但先是小润,现在连希美都放弃玩牌了。我盯着牌看也开始觉得难受。假如海象会变得更糟,那最好听正义大哥的建议,早早进被窝比较聪明。 原来如此,这种日常生活没经验过的不舒服……我今天第一次正确认知到晕船这个概念。 「响,你还好吧?脸色好像很差。」 「嗯,目前还可以。樱花看起来好像没事呪。」 「我偶尔会和神父去船钓,跟小船比起来,现在还不算很摇啊。」 樱花若无其事,歪头不解。呜呜,好羡慕你的身体强度。这一切或许都是经验的累积,第一次坐船的我就想要一副不会晕船的身体,天底下大概没这种好事吧。 「响……响哥哥,我……已经……不行了,哇喵!」 「小润,你还好咆?」 我盘着腿叹了一口气,小润突然摇摇晃晃地爬过来抱住我的左脚,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我当然不觉得讨厌,怜悯心全开地轻抚她的背部。 「啊,好奸诈。喂,阿响,也摸摸希美的背啊。」 「嗯,那希美来这边。」 希美也和小润一样左右对称蹲着,所以我努力照顾两人。 「呼噜……稍微好一点了。」 「这样靠着,好像是阿响在摇身体不是船在晃,感觉舒服多了。」 看见两人苦闷的表情总算舒服了些,我感到开心的同时,精神上也轻松了许多。居然连晕船都治得好,小学女生真的是百药之长……不对,我在说什么啊。 「……呜。我说小润和希美,一直黏在响身上,他会很难受吧?一点不舒服就忍耐一下吧?」 「不要,我一动又会开始不舒服了。」 「响哥哥,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会,完全不会。我也一样,这样身体反而比较舒服。」 正在胡思乱想时,樱花似乎在关心我,委婉地催促两人离开。但说实话,我也觉得这种小学生左拥右抱的状态最理想,因此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呼啊。樱姊,你羡慕吗?」 「什么?怎……怎么可能会羡慕!」 「那我很羡慕,所以就不客气了。响哥,让我躺中间。」 「好,尽量躺。」 「啊!喂,喂!怎么连小空也……!」 这次换横躺的小空朝我滚来,恰好塞进我双脚之间。不三个人一起,她或许会觉得寂寞。当然我非常欢迎,交出了盘坐的双腿……我有点担心会太过贴近,但如果小空希望这么做,我就不该多说什么吧。 「…………真是的,大家都擅自黏着响不放。」 「哇哈哈!谁教你不会晕船,想要撒个娇都没办法。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遗憾美人(注:意指长得很可爱或漂亮,却有一些缺陷,因而让人觉得很可惜的女性)了啊,樱花。」 「啊?莫名其妙!我要睡了!」 我一边心想,想找一个能平等抱住三名小学生的姿势时,樱花突然大喊一声,钻进了棉被里。我刚才坐立难安,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大概是正义大哥又说了奇怪的话吧…… 「樱花在阿响面前特别容易生氯呢。肯定是急躁的关系吧。」 「呼啊。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吗?」 「不是小空的关系啦,啊哈哈……」 三人看着背对我们的樱花,露出温柔微笑,彷佛姊妹关系颠倒似的。 在我面前这个说法似乎有语病,但我不否认自己让樱花费了许多心思啊……为了让樱花能自然一点,我必须更努力融入小翅膀才行。 「啊,话说回来,小空完全不会晕船吗?」 「呼啊。因为我是大自然的小孩。」 我下定决心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小空做出有力的胜利手势说。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总觉得她用的单字很有趣,我不禁失笑。 『……………………』 一旁的小润和希美听见「大自然的小孩」这句话时,突然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气息,是我的错觉吗? 奇怪,刚才那句话有其他更深的含意? △ 「响哥哥,响哥哥,已经看到了!」 「正如传闻,大小比中途经过的岛屿小上许多呢。」 「呼啊。好可爱的小岛,适合睡午觉的大小。」 所幸海浪逐渐平稳,我就寝后得以一觉到天亮。日出后又过了几个小时,通过几个港口后,下一站终于是我们的目的地:双龙岛。 原来如此,双龙这个名字,或许是源自这座岛屿的外观吧。岛屿西半部是陡峭的岩石海岸,复杂交错的山脊使人联想到两条龙。 形状感觉有些神秘,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天气很好,也没什么风。第一天就是好兆头啊。我们到车上等着,准备上路吧。」 遵从广播,我们再次坐上正义大哥的车,等待停船。当我内心着急,想快点到外头时,正前方的墙壁突然缓缓降下,变成了联系港口的铁桥。 「我们第一次的远征演唱会,会在什么地方举行呢……」 「呼啊。好兴奋。」 我们满心期待,等到发车许可下达,厢型车在队列尾端开始前进。在这里下船的车子……总共三辆。以整艘船的规模来看,数量不算太多。 「啊,看那边。有『欢迎lien de famille一行人』的牌子。」 「嘿,嘿嘿,我开始有点紧张了。」 沿着长长的防波堤缓缓前进后,尽头附近有两名女性以满面笑容举着牌子……其中一位该不会就是雾梦吧?想到这里我也和小润一样,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我和这位恩人,至今只用网路联络过,今天是我们首次碰面,第 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呢? 来到眼前的是一名二十岁后半,五官鲜明的美丽女性。如果这位是雾梦的话,那我就必须先为平常失礼的语气道歉了。 而另一名女性—— 「各位就是lien de famille对吧!欢迎你们来!」 她是一名可爱的少女,穿着白色的无袖连身裙,有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年纪大约和樱花一样。她给人端庄的印象,却有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可谓清秀与外向集聚一身,我认识的人当中没人有同样的感觉。 「感谢你们这次的邀请,我是她们的监护人佐渡正义。」 「我是负责照顾她们的鸟海樱花。抱歉,这次硬要你们让我参加……」 停妥车子下车后,我们排成横列开始打招呼。正义大哥和樱花打完招呼后,三个孩子也互换一个眼神,往前走一步。 「我是lien de famill负责主唱和吉他的五岛润,小小小小……小女女女女子不才,请多多指教!」 「小润,你吃太多螺丝了……那个,我是负责贝斯和主唱的红叶谷希美。我会努力回应各位的期待。」 「呼啊。我是金城空,负责打鼓。有机会也想当主唱。」 最后,我也大吸一口气……我实在很在意穿连身裙的少女。或许只是我搞错了,而且老实说她给人的印象,和网路上的雾梦完全不同。 「这几天麻烦各位了。我叫贯井响,那……那个——」 先不说别的,我该怎么称呼自己呢?随便说自己是经纪人,似乎太冒昧了…… 「我们终于见面了,hibiki。」 「……啊。」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连身裙少女露出了缅腆微笑,也就是说—— 「果然,你就是……雾梦吗?」 「是的。当面被人这样称呼有点不太好意思……我的本名叫相江柚叶。现在在岛上的观光协会担任志工。」 红着脸,些许挪开视线的雾梦……不对,现在这样见面,应该称她为相江吧。 总之这名少女,就是替我的曲子添上梦幻插画的恩人。 「这样啊……跟即时通上的感觉不一样,我很惊讶呢。」 我半开玩笑地说完,开始担心可能自己失言了。因为相江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惶恐。 「那个,hibiki……我有件事情必须向你道歉。其实我才国中二年级,年纪比你还小。结果在网路上态度却那么臭屁……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相江猛力鞠躬,角度超过了九十度。刮起的微风送来一阵热带水果的芳香。 国中二年级,年纪完全超乎我的预料。原来如此,雾梦不爱谈自己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 听到她的坦白,我该如何回答已经很清楚了。 「不会,不要在意。如果相江你愿意的话,我反而希望你说话的方式可以和平常一样,这样我会很高兴。那个,毕竟我们难得直接碰面。」 如果在网路上反而比近距离接触还要热络,那也满空虚的——我如此心想。开口提议后,相江露出拘谨的微笑。 「谢谢你,如果hibiki……不,如果贯井允许的话,那我就尽量照过去的语气说话。不过,不用敬语我觉得有点太失礼,所以请让我改用敬语。」 我点头答应相江的要求。当然就算不用敬语我也无妨,但与其强人所难,不如让她选择比较好说话的方式吧。 不是雾梦和hibikip,我们都还不习惯用本名称呼彼此,虽然有点生硬,感觉也不太一样,但我认为距离绝对没有比平常遥远。反而就是因为这么靠近,因为能看见对方的举手投足,所以才会下意识客气起来,才会小心翼翼。 「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找我们参加这么棒的庆典。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请多多指教了。」 「好的,请多多指教。你们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带着紧张伸出右手,相江也轻轻握了上来。啊啊,眼前的雾梦比印象中还要像个女孩呢。这股反差带来了新鲜感,使我莫名慌张。 「………好痛!」 「你太色迷迷了。」 或许是这个缘故,希美突然露出锐利的目光,捏了我的侧腹一把。大概是我没好好介绍就和相江聊了起来,才会惹她生气吧…… 「有时候,我很羡慕希美的行动力呢。」 「那还用说。我不会和某人一样变成遗憾美人。」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从樱花也在夸奖希美来看(这是在夸奖吧……?),我刚才的态度似乎不太好。看来待会儿必须反省一下。 「呵呵,网路真的很厉害呢。你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已经和小柚变成朋友了。」 正当氛变得有些奇怪时,另一名女性双手抱胸,一脸佩服地点头说。相江是志工的话,那么这位就是观光协会的职员吧。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尾城小百合。这次的庆典安排,是我和我先生负责,各位有什么需要或困扰的事情,请告诉我不用客气。」 尾城小姐很男子气地拍了自己的胸脯,对我们露出爽朗的微笑……不对,看来我们有机会和她先生共事,还是称呼她为小百合小姐比较好吧。总之以第一印象来说,我觉得她是一位相当可靠的女性。 「呼啊。请多多指教。」 「谢谢你们的邀请!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嗯~小柚已经让我看过影片了,不过本人更可爱呢。你们的演奏,肯定能让岛上的大家开心。所以不要太紧张,放轻松好好享受吧。」 小百合小姐轻抚小空和小润的头,试图消除她们的紧张感。正如事前相江所说,这次主要是岛内的庆典,目的不是对外宣传。这样的话压力也会比较少,以客场第一战来说,这种条件可说是求之不得。 「小百合小姐,今天的预定是……」 「这个嘛,等我先生的车子来,我想先带大家去民宿……啊,来了来了。」 相江开始翻笔记本不久,一辆厢型车发出巨大声响驶到我们身旁。 「抱歉抱歉,我送家里附近的芝婆婆去超级市场,所以迟到了。大家好!我是双龙岛观光协会的尾城健太。我朋友都叫我尾健!」 一名爽朗,看似十分温柔的高挑男性越过车窗举手说。看来我们会直接麻烦到的就是这三位了。 △ 「来来来!欢迎来到我们岛上目前最新的度假民宿!」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没开幕,而且有一半还是老板的家呢:」 尾城先生的车子领头开了五分钟。迎接我们的是椰子树和色彩缤纷的花朵,以及一栋被无际的蓝天包裹,充满度假气息的房屋。 「哇,好漂亮喔,是刚盖好的吗?」 「嗯,构想了好几年,总算成形了。」 「我和我先生结婚过了一阵子,突然想说要一起工作,向外界宣传这座岛。现在我们正在多方面尝试。」 小润等人眼光发出光辉。尾城贤伉俪在一旁,自豪地环视建筑物。希望多招揽观光客这个愿望,或许牵扯到岛上的财政支出等复杂问题吧。不过,看见梦想即将成形,两人的表情似乎充满了希望。 「哦,糟糕。在聊开来之前,应该先带大家进去才对。」 「各位,坐船累不累啊?如果还有精神的话,放好行李之后,我打算带大家先在岛上绕一圈。」 听到尾城先生的询问,我们彼此看了一眼,但感觉不到有人做出「想休息」的无声主张。 大家脸上反而写着想立刻去岛上观光。 「希美想要去……不过有几个人可能会说『那种事情不重要,我想要快点去钓鱼』就是了。」 「……………………钓鱼?」 希美半开玩笑地耸肩说完,尾城先生突然双眼一亮。 啊,这句话好像踩到了什么开关……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无法判断就是了。 「你们喜欢钓鱼吗?」 「对,我和她喜欢。」 「这样啊……现在的话,在堤防上随便都可以钓到十公斤……不对,十五公斤的红甘呢。运气好的话,还能钓到青甘。」 「十九公斤的红甘……!」 「青甘……!」 正义大哥和樱花露出兴奋的表情,口中呢喃低语。 嗯,看来踩到的似乎是加速系的开关…… 「岛上的天气多变,通常都是趁能去的时候赶快去。」 「……现在如果是『能去的时候』,我说什么都想去一趟呢。」 「对了,你们的钓竿和钓具呢?」 「活鱼饵钓和远投用的五号竿两支,鱼线是pe7号。」 「嗯,这样应该可以钓吧。啊,抱歉,因为有时候会有一些观光客,用钓鲈鱼那种小鱼的钓具就想去挑战。」 ……我不太想吐槽这段对话,不过只有一点。鲈鱼不是小鱼,成年鱼平均都有七十公分。 「……小百合,也就是说这是客人的愿望。我觉得分成两组行动,大家会比较享受,你觉得如何?」 「哎,好啦好啦,客人既然要求,那就没办法了是吧?今天我允许你去。」 小百合小姐一脸冷淡,点头回应。相较之下,尾城先生的气色则益发闪亮。 「哎呀,其实最近我都在帮忙做家事,老婆都不准我拿钓竿呢……太感谢你们了,客人……」 「哇哈哈!我们才多亏你的福,看来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好,准备一下吧,樱花!」 「……咦,啊……该……该怎么办呢……」 正义大哥和尾城先生一拍即合,显得野心勃勃。本来以为樱花也会加入他们,想不到她却支吾其词了起来。好奇怪啊。 「什么该怎么办,你不去钓鱼吗?」 「嗯……我是很想去啦……」 「……?」 樱花斜眼一瞄,只见相江愣了一下。她想和相江深交,所以想忍住不去钓鱼?应该说这不像樱花吗,还是应该说这种自制心实在很了得,我有点难以判断。 「糟糕,鸟群逼近了!我们最好快一点!海上鸟群聚集的附近是钓点!」 「喂,樱花!你要犹豫到什么时候?要去的话就快一点!」 「鸟……鸟群……大鱼追小鱼……呜!抱……抱歉,响!我还是稍微去钓一下可以吗……?」 「好,路上小心。」 我笑着挥手说。也没什么好道歉,毕竟我一开始就觉得樱花会去。 「嗯,那钓鱼组的客人就用车子吧。小百合,观光的部分就麻烦你了!」 「好啦好啦。不过你可要负责晚餐喔。」 「包在我身上!吃海鲜龙王船啦——!」 接下来,他们的准备应该称之为神速。行李的卸装在眨眼间就结束。正义大哥开车载着三人,往海边的方向瞬间就消失了。 「抱歉,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没关系。有句俗话不是说『钓客遇到钓客时,一切都会停滞』吗?」 有这句格言吗,莫名充满说服力。 「……那个,我们也差不多该去玩了。这附近有一个海湾,是一个水很浅又安全的沙滩,要不要先到那边去玩水啊?」 我们愣在原地目送厢型车离去后,相江突然转头,双手一拍表示。 「呼啊。我想漂在海上睡午觉。」 「我想去!因为我带了新泳衣来……嘿嘿!」 当然不会有人反对。好,难得来到南方岛屿。要我展现从没锻链过的身体,实在有点害臊。不过难得来一趟,就好好享受夏天吧。 不过,这样啊,泳衣啊…… 「鸟海樱花……实在是错失良机呢……」 希美看着远去的厢型车,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嗯,老实说我也觉得错失良机。樱花穿泳衣的模样,肯定会有种艺术美吧……我实在无法彻底化身为圣人君子,说自己完全没兴趣。 【雾梦笔记 2】 本来以为那个叫樱花的会是最难缠的敌人,看来暂时不用管她了。她骨子里实在是充满遗憾呢。这么看来,该修理的只有那三个小学生。计划变得比预期中还要轻松呢。 只有三个洗衣板的话,美人计也会比较容易吧。 我会先用女人的武器诱惑hibiki,让他的心思无法集中在乐团上。 ……不过老实说啦,如果hibiki是那种光看外表就会色迷迷的人,我肯定会大失所望吧。不过为了早一步转移他的兴趣,让他离开那个乐团,这也是无可奈何。其他事情之后再去想吧。 而且我也觉得,hibiki……该怎么说呢,外表给人的感觉也不是这么奇怪,让我松了一口气呢。 嗯,大概跟我想像中一样吧。 hibiki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高中生?国中生?……还是小学生? 不对,这种事情无所谓。 只要像以前一样,雾梦和hibiki继续当最佳拍档就好。 我的希望只有这样而已。 「好棒喔……!这种地方居然走路就到了……」 相江带我们去的是一处小沙滩,位在两座陡峭的悬崖间。好像有一架红色战斗机会藏在这里似的——用这种说法,大多数的日本人或许比较能明白此处的感觉(注:宫崎骏的动画《红猪》中,主角就是把红色战斗机藏在这种地方)。 原来如此,这个海湾的水不深,小学生的脚能碰到地,而且海浪也不大,的确是玩水的最佳场所。 『呼啊。相江姊姊,你的胸部好大,搞不好比樱姊还大。』 『是……是吗?嘿嘿,好害羞喔……』 我沉浸在感动中时,后方传来小空和相江的声音。我们带了一个更衣用的简易帐棚,不过一次四个人可能挤了点,只见三角锥帐棚晃个不停。 ……这样啊,相江这么厉害啊。她穿连身裙的时候就已经很——等等,我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行不行,我必须像个绅士,挪开视线和耳朵。 『——啊呜,手好卡喔。我说小润,你换好的话就先出去啊,这里好挤。』 『可……可是,我一个人会害羞啦。』 『够了,快出去!就当作是在帮我们吧!』 「哇喵?呜呜!小希好过分……」 我警惕自己背对帐棚的瞬间,只有小润的声音少了布的隔阂,明确在我身后响起。嗯——我犹豫是否该回头。没有反应好像在无视她,但转过头去,帐棚又会印入我的眼帘。 「那……那倜……响哥哥……」 「啊,嗨,你换好衣服了啊。」 我犹豫不决时,感觉到小润提心吊胆地走了过来。现在时机成熟了,于是我转过头露出笑容。 「喔喔……!好可爱。」 「哇……哇喵!」 瞬间,我自然地发出感叹声。小润穿在身上的是两件式泳衣,和学校指定的连身泳衣明显有一线之隔。白底点缀了蓝色花纹,细带泳衣边缘的滚荷叶边也相当有气质。 「好……好看……吗?」 「嗯,很好看。我都看呆 了呢。」 「嘿……嘿嘿,太好了。」 小润脸红得像番茄,双脚些许内八露出开心的表情。平常我怕会被当成萝莉控,不敢老实说出感想,但或许是非日常的绝妙景致推了我一把,此时我得以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南方岛屿或许会让萝莉控变得更大胆。 ……不对,不是这样,我说错了。我不是萝莉控。 「呵呵呵,你等着,阿响!压轴在这里啦!」 我正要摒除连自己也愕然的错误思考时,又听见希美的声音,猛然转头一看, 「……好漂亮。」 口中再次说出了真心话。 「呵……呵呵,怎么样?我特别……允许你看仔细一点。」 希美一手放在耳后,摆出写真女星般的姿势,送了一个秋波。这动作很大胆,但她的双眸却因害臊不停游移,一切的举止都令人不禁莞尔。 她的泳衣类型和小润一样是两件式,但希美的腰上绑了短裙,与她修长身材相辅相成,酝酿出略带成熟的气息。正面承受阳光的黄色质地,与她日英混血的白色肌肤美妙调和。用陈腐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一朵灿烂夺目,逐渐成长的向日葵。 「嘿嘿,泳衣都是小樱帮我们选的。」 「选衣服的品味,在我们之中还是樱花最棒呢……不过最近她完全没发挥自己的魅力。」 希美评论中的辛辣部分先不管,这个选择真的很了不起,突显了两人的个性且令人感动。她不愧是三人的姊姊,很伃细在观察大家呢。我也要学习樱花,努力把三个孩子的光辉发挥到最大限度才行。 「响哥,响哥。」 我燃起了决心,身后突然有人用手指戳我。看来小空也走出帐棚了。 「你换好衣服了?」 我期待再次大饱眼福,转过头这么说。原来如此,樱花帮小空选的,似乎是滚荷叶边的淡紫色泳衣。 而且上半身相当崭新。居然一丝不挂光溜溜的—— 「哇——!」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泳衣!很明显是她的衣服才换到一半! 「呼啊。我不知道上面怎么绑。响哥,帮帮我。」 小空一脸若无其事(或许真的很凉,不过这种事情现在无所谓)(注:日文中的「若无其事」和「凉」是同字异意),把泳衣的上半截递了过来。我慌忙得扭转脊骨,挪开视线。 「不,不可以啦,小空!怎么可以光着身体出来!」 「都五年级了,还要人照顾!」 「呼啊?我有穿泳裤,没光着身体啊?」 小润和希美脸色大变,慌忙把小空拉回帐棚,我也脱离了困境。呜啊,我的心脏差点离开身体去度长假了…… 「好热闹啊……」 「啊,相江,抱歉,突然就喧闹了起来。」 不久,相江和三人换位走出帐棚,脸上浮现难以言喻的为难笑容,眼角低垂。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可能让她感到困惑了。 「不会。大家这么有精神,我也觉得很高兴……话……话说回来,这件泳衣怎么样?因为贯井要来,所以我去买了一件新的。」 相江说着,害羞地缩起了身子。纯白比基尼的设计很可爱,与相江柔和的氛围十分契合。不仅如此,前一件泳衣的晒痕还留在她的肩膀和背部,不用特别去意识,也能感受到一股健康美。 或许是因为我刚才太过心花怒放,才会惹来她的颦眉吧。 ……在小空的上半身让我惊讶到进入圣人模式之前,我可能会旧态复萌。 「嗯,很适合你喔!」 「这样啊。太……太好了……」 很好很好,我相当自然,像南风吹过一样不经意地说出了感想。这么一来她也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吧。 在这层意思上,我必须感谢小空。不对,感谢她好像不太对。 「响哥,多亏了润润和希美,我这次穿好了。你看你看,可爱吗?」 「小,小空?嗯,嗯。很……很可爱呢……」 我脑中在想奇怪的事情时,小空这次终于换好了泳衣,再次到我面前摊开双手,但这动作会让我想起刚才过激的画面,声音无意中高了八度。糟糕,要是有人误以为我现在满脑子邪念,我可无法辩驳啊…… 「……」 总觉得微笑不发一语的相江,视线变得更加冰冷了,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平安换好衣服……能否这么说我相当怀疑,总之大家换好了泳衣,一起踏入了海中。 「呀?贯井,脚边有寄居蟹——」 「呜哇!小空被冲走了!不行啊,小空!离开海湾,你会飘到海上去的!」 「呼噜……………………呼啊?」 「呀?贯……贯井,不要看这边!我泳衣的绳子快松开——」 「哇喵!!响哥哥,我上半身的泳衣被冲走了~!」 「可是……你一直躲在我的后好像也不太好!我现在去捡,你等一下!」 「贯井,帮我涂防晒油好吗——」 「我说阿响,开始变冷了,轻搓一下我的肚子吧。」 「那可糟糕了。好,包在我身上。」 「……」 之后就如上述,我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三个孩子真的玩得很开心,我也度过了一段十分满足的时光。 「谢谢你,相江。你让我们第一天就过得很充实。」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 我只担心一件事。因为我要充当监护人,必须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孩子的动向,只怕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对相江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希望这只是杞人忧天… 【雾梦笔记 3】 搞什么,那家伙果然是个萝莉控吗……? 先不说这个,本来想要采取温和手段,结果我好想太天真了啊。看来明天有必要强硬一点才行呢。 不过hibiki没有被胸部迷得团团转这点,倒是值得夸奖啦。 享受完海水浴后,我们回民宿冲掉身上的盐巴,接着小百合小姐开车带我们去岛上的市中心。 「说是市中心,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啦。话说回来,刚玩完水就带你们到处跑,没问题吗?不会想睡觉吗?」 「不会,很期待你带我们去。」 「呼啊。我漂在海上睡了一个很饱的午觉,不会累。」 「……说是这么说,不过一不注意小空就会睡着了。希美我很有精神,所以不要紧。」 小百合担心问完,小润三人爽快地回答。不愧是小学五年级,刚才玩得这么激烈,体力却没用尽。 我也还可以。要是比乐团成员先累倒,给大家添麻烦的话,那就太失败了。今后我要稍微练一下体力,别输给她们才行。 「相江累不累啊?你一直陪我们,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会,我也很有精神。而且我是观光协会的特别顾问,必须尽全力让各位来宾享受这座岛才行。」 相江两手握拳,露出充满干劲的笑容。她还是个国中生,却非常积极主动,让我由衷感到佩服。想不到雾梦会有这么积极的一面。 「话说,相江为什么会变成特别顾问?」 「我听说小百合小姐想要对外宣传双龙岛,就拜托她让我帮忙。因为我有兴趣,而且还能增加社会经验。」 「小柚很厉害喔。她在学校是学年委员长,又很会画画,在岛上得过奖,是一个超级优等生。不过我还足第一次听说她有在网路上活动,而且在本岛还有朋友。多亏如此才能请大家来岛上,我根本全靠 小柚在帮忙呢,啊哈哈哈。」 赞扬的同时,小百合小姐发出宏亮的笑声。她很会画画果然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不过在这里她的身分不是「雾梦」,而是相江柚叶就是了。 「……」 「……?相江?」 「咦……啊,抱歉。我稍微想了一下庆典的事情。」 奇怪,刚才那一瞬间,相江似乎露出苦闷的表情。是我的错觉吗? 「好,我们到了。刚好现在练习也到了高潮。」 我没能进一步确认,车子就驶进一处宽广的停车空间。 也罢,就如她所说,是在想振兴观光的事情吧。 「唔哇!好宏伟的声音,连这里都听得见……」 「呼啊。我的鼓输了。」 「哇喵,我们三个加起来也赢不了这股魄力。」 我们下车的地方是学校的体育馆。听说此处正在进行双龙岛的传统表演—大太鼓的练习。搭配三味线共十多人所演奏出的,是足以撼动大地的重低音。我在实际拜见前就感受到一股庄严的气势。 据说这个大太鼓也是振兴岛屿庆典的表演项目。某种层面上是和lien de famille较量的「对手乐团」吧。不对,这种说法有点牵强呢。 总之在宣传双龙岛的意义上,他们是远胜于我们的庆典核心吧。 「嗯,他们刚好在休息。来吧,我介绍大家给你们认识。」 「好,好的。」 「要……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可能会用拳头来对话吧……!」 「呼啊。希美,要相亲相爱。」 在小百合小姐的领路下,我们踏入了声响停息的体育馆。虽然希美的气势摆错方向,但说实话,岛上的大家对我们抱持何种想法呢?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业余乐团——我们的存在正是如此。就算他们很讶异,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也不觉得奇怪。 「——辛苦啦!我带了lien de famille的大家过来喽!!」 我瞬间就明自,刚才的担心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哦哦——真的耶!是小柚用『颠脑』让我看的小女孩。」 「哎呀,好可爱啊!这么可爱却可以演奏出那么棒的音乐,真是太了不起了!」 「吃过岛上的东西了吗?那个啊,『岛寿司』里头加了很多芥末,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不敢吃的话就叫他们不要加。」 在练习的几乎是比较上年纪的男女,一看见小润三人,彷佛像在迎接难得回岛上的孙子,一齐簇拥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 「哎呀,我好期待啊,可以和你们一起表演。奶奶我们啊,可要打起精神才行!哇哈哈哈哈!」 「……什么啊,阿响。大家看起来都很亲切嘛。」 希美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对我耳语这么说。刚才想要跟对方打架的人不正是希美你吗——我想这么想吐槽,但自己刚才也担心了一下,所以没多说什么,只点头说了声:「对啊。」 「那个,我在外面也听得见太鼓响亮的声音……!」 「呼啊。大魄力。」 小润和小空的表情也彻底放松了(小空原本就很放松),把兴奋直接表达了出来。大家听了笑得更是开心。 「对吧对吧。因为太鼓是日本第一狂野的传统表演啊。」 「只有在这座岛内就是了啦!」 「只有在这座岛内吗?哇哈哈!」 「先不开玩笑,大家难得来,要不要听一首再走?来,帮大家准备椅子吧。」 说话者自豪地扛着鼓槌,邀我们留下来参观。我们正有此意,于是恭敬不如从命,在太鼓队的正前方坐了下来。 「那就开始吧……啊!在那之前,小柚好像有准备什么东西来着?」 「啊,有的!我向学校借了投影机,想要先用这个让大家知道岛太鼓的历史。」 「嗯,历史也很重要呢。好,就交给小柚了!」 相江和演奏队的大家说完话,就走往舞台上预先备好的大荧幕。 「抱歉这样大阵仗。内容可能会有点无聊,不过我希望大家可以替这部影片评析一下。」 「不会,没这种事,我很期待看到内容。」 相江操作手边的笔电,表情没什么自信。也就是说,这是相江编辑的影像吗?她运用软体和器材的功力,不愧在我之上。 「——内容就是这样……如何昵?」 「呼啊。很好懂。」 「这种东西通常看了会觉得无聊想睡觉,不过刚才不只是我,连小空都还醒着,就表示做得很棒不是吗?」 「小希,这种说法怪怪的……不过真的很有趣。」 对于充满节奏感的十分钟介绍影片,三个孩子的评价相当好。当然我也看得津津有味。 影片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刻意不放入太鼓声。这是一种会让人期待现场表演的精湛安排。 「太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挑战,很怕自己会做不好。那接下来,就真的轮到大家表演了。」 「好!轮到我们上场啦!」 相江如释重负走下舞台后,久候多时的太鼓演奏队,扛着鼓槌站了起来。 刚才的影片,已经让期待到了最高点。我咽唾一声,跟三个孩子一起身体前倾,等待演奏开始。 ——接着出现的是渗入腹部的律动,无疑是前所未见的冲击。 据说这是在狂风暴雨中,为船员送行的声响。 据说这是在狂风暴雨中,迎接船员归来的声响。 为了传得更远,为了早一步传达。 为了传达这座岛上有人盼君归来,所以要用更强劲,更强烈,更切实的声响,祈祷船员们平安归返。 所以才能缔造如此宏亮,如此优美的音色吧。 「——相江,谢谢你。」 「咦?」 听完演奏走到户外,这句话自然脱口而出。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不过总觉得光是听到大太鼓,我们来双龙岛就不虚此行了。」 能亲身感受这种音乐的存在,这个经验肯定会成为我们无可取代的宝物吧。 「所以,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邀请了lien de famille,还允许我同行。」 「贯井……」 我如实陈述自己的心情后,相江露出开心但有些困惑的复杂微笑。或许是我太兴奋,吓到她了。 「响哥哥,我们要非常非常努力演唱才行呢……!」 「大家对我裉好,所以我已经不怕了。不过现在听到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们的演唱绝对不能半吊子。」 「呼啊。我还不成熟,不过会努力加油。」 三个孩子似乎也感受良多,脸颊泛红地说出令人精神一振的话。岛上的人可能觉得莫名其妙,但对我们来说,刚才的太鼓是一种强烈的文化冲击。 「第一届请你们当来宾,真的是请对了呢。对岛上的人来说,这些话是最棒的赞美,谢谢你们。」 「……是啊,小百合小姐。」 看见小百合小姐露出感慨的笑容,相江脸上的迷惘才终于消失了。太好了。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的想法似乎确实传达到了。 「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小柚?我想第一天就带大家到处跑好像也不太好,今天再去一个地方,然后就休息好了。」 相江听到问题,视线向着地面深思了一会儿。 「……那就去贵龙神社。」 「嗯……对呢。除了太鼓之外,那里是这座岛的另一个象征。」 听到一个简短的单字后,感觉这次换小百合小姐的脸上,夹杂了一丝奇妙的神韵。 ——贵龙神社。 从名字来看,似乎和这座双龙岛有很深的渊源,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大家怎么样?如果已经累了,今天可以先送大家回民宿。」 「不会,我还很有精神,希望小百合小姐可以带我去。」 「我也没问题。麻烦你们了。」 「呼啊。太鼓让我醒过来了,现在很有精神。」 小润三人立刻回答。相江和小百合小姐的模样,似乎也引起大家的兴趣。 「太好了,那我们又要上车了。等一下会通过的地方景色很优美,可以的话,大家也享受一下美景吧。」 目的地决定后,我们六人再次移动。岛上店家的看板都是日文,街景或标示也和本岛毫无二致,不会给人来到异国的印象;但这里的行道树清一色都是椰子树,气氛相日常生活还是有一点不同。 而且,事到如今我才注意到这里没比老家热,大概是因为风总是很强,空气也很干燥的缘故吧。 「啊,那座大山,我坐船来的时候也有看到。」 「嗯,那是双龙岛的象征。岛上有三分之一以上的面积都是那座山,所以我们没特别取名字,就叫它『龙之道』。」 「嘿~好像在打电玩一样。」 小百合小姐回答小润的呢喃后,换希美发表感想。 「龙之道的传说更像电玩喔。」 接着,相江露出温柔微笑,一句话吸引了我们的耳目。 「据说龙之道现在还是有两头龙叠睡在那里。一头是会替岛上带来灾难的黑龙,另一头是神明的化身,总是在守护我们的贵龙。贵龙大人叠在邪恶的黑龙上,把他和自己封印起来,封印的地点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那座山。」 「呼啊。好酷喔。」 小空鼻子呼了口气,双眼熠熠生辉。她喜欢这种话题啊?我至今都不晓得,所以有点意外。 「那贵龙神社就是……」 「对,祭拜贵龙大人的神社。所以对岛上的人——特别是虔诚的老人家来说,那是一个特别的地方。现在新年的第一次参拜,结婚典礼和其他祭神仪式等,都会到贵龙神社去。这已经变成岛上的传统了。」 看来没有确认的必要,但我还是开口问,最后得到这样的回答。 嗯,这么说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该不会『雾梦』这个网路名称——」 「……啊,对,就是拜借贵龙大人的名号而来。你好敏锐呢,贯井。」 「没有啦,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果然是这样啊。我只是觉得,两者的日文发音和语感有些神似,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看来我猜对了。 也就是说,相江也是贵龙神社的虔诚信徒吧。所以才能画出如此有神秘感的插画。这点我也想问一下,但又觉得这不是可以随便深入的话题,便决定暂时噤声。 「来,我们到喽。不好意思,接下来就麻烦大家走路了。」 接着,我们来到山的八分高之处,这里一片平整的广大土地。神社的本殿似乎就茌眼前延伸的石阶上……不算少的阶梯,看来会是一个很棒的体能训练。 「这里是停车场?好大喔……」 「对啊,大家会把这里当作停车场。这里没有特别整顿,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草木就是长不高,所以大太鼓也常常会在这里演奏。」 「……啊,那些该不会是——」 接续希美的感叹声,眼尖的小润发现角落堆着一些骨架。 「你好聪明。振兴岛屿的演奏会场也预定是在这里。明天会开始正式搭建,我会再带大家过来。」 小百合小姐印证了我脑中浮现的预感。这样啊,这里会变成舞台……神社脚下的庄严感,以及教会完全比不上的宽敞占地,或许是这两个因素,我已经开始轻微颤抖了。 不对,实际演奏的是小润三人,不是我,说会紧张也太厚脸皮了。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户外演出,音响方面可能会需要我做出重要的判断。不光是三个孩子,这个场地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响哥,在户外演奏看起来很舒服,我好期待。」 「对啊,我也很期待看见大家的英姿。」 话虽如此,这不是一个重负。能在格局这么大的环境,和那精彩的岛太鼓站上同一舞台。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不胜荣幸的事情,而三个孩子也一样,表情充满了想做到最好的气概。 「石阶很长又很陡,大家要小心喔。抱歉带大家来这么辛苦的地方。」 「不会,听了相江说的话,我也觉得这里非来不可。」 「……谢谢,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看完广场后,一行人爬上了通往本殿的石阶。 「你看,小润!大海在闪烁!」 「哇喵……大海的蓝色和岛屿的绿色,都好深……好漂亮。」 「呼啊。这座岛好像漂在海上的摇篮。」 对运动不足的我来说,这果不其然成了相当艰辛的考验,但不经意转头一看,脚下是一片彷佛会将人吸入的大型全景图,疲劳也跟着风吹云散。摇篮岛啊……这块土地长久以来保护众人不受惊涛骇浪,以此形容实在绝妙。 「大家辛苦了。这里就是贵龙神社的本殿。」 我终于跨过最后一阶,调整杂乱的呼吸。大概是爬习惯了吧,相江看来一派轻松,早我们一步走近鸟居后方的长方形神社。 「总觉得这个神社好与众不同喔……我从来没见过。」 跟在后头的希美,说出的感想大概就是我们四人整体的看法吧。涂白的墙壁和朱红色的柱子就让人感觉到是神社。但最具特征的是,正面完全看不到类似「门」的东西。只有屋顶附近开了几个小窗,绝大部分的构成要素是墙壁。要是少了相江的作伴和不远处的香油箱,我可能会以为自己不小心跑到神社后方。这外观就是会让人有如此错觉。 「好像是呢。我没看过本岛的神社,不过有听说贵龙神社的形状相当特殊。」 「呼啊。为什么是这个形状?」 「这也是传说啦……双龙岛一年四季的风都很强,这里又很容易刮暴风。不管是什么狂风暴雨都要撑得住——为了保护『御灵代』的安全,正面才没有做门。」 「御灵代……?」 「算是……供奉给贵龙大人的神体吧。」 小空和小润接连发问,相江淡淡地回答。她对神社很清楚呢。岛上的居民都是这样吗? 总之,多亏她浅而易懂的解说,我马上就领会了。我再次望向本殿,那白色墙壁大概重涂过好几次,似乎渗出一股历史的气息,更添了几分神秘,有种不可思议之感。 暴风雨……太鼓也是一样,双龙岛似乎常和大自然的威胁共存,这类型的课题似乎已经在历史文化的背后扎根了。 「大家去参拜吧。」 「好,说的对。」 我全身抱持敬畏的念头,和小润三人一起生硬地两鞠躬,两拍手,一鞠躬。静静祈祷这一个星期的停留能平安,同时庆典能顺利落幕。 「小柚,可以麻烦你带一下大家吗?我难得过来,想要去勤务一下。」 「好,我知道了。」 我抬起头来,在队伍末端守护我们的小百合,离开团队往神社后方走去。 「勤务是修行之类的吗?」 「不是,是当义工的意思。打扫一下神社境内,或是除除草。岛上的大家会轮流维护贵龙神社,所以这边总是很干净喔。 」 听完说明,我也认同了。我刚才猜错,以为小百合小姐是神社的相关人员之类的,原来是指这个意思啊。 「……」 小百合小姐离开后,片刻的沉默造访。一阵会让人忘记夏暑的强风吹拂中,我浮现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相江今天带我们到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当然我很清楚,贵龙神社足理解岛上文化相当重要的场所,不过该怎么说,相江从刚才就流露出紧张的气氛,让我有了毫无根据的预感,猜想她可能还有其他更大的意图。 「……贯井,其实我在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让大家看看。」 「想让我们看?」 看来我似乎猜对了。相江下定决心抬起头,露出紧张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 「对,可以跟我来吗?」 「……我知道了。」 相江俐落转身,迈出步伐。我和小润三人顿时疑惑互望,但马上彼此点头,追着白色洋装的背影前进。 「请注意脚边喔。」 「哇喵,突然变暗了……」 我们来到一处宽敞而苍郁的森林。当发现到时,阳光几乎被树叶遮蔽。相江在勉强残留的羊肠小径上飞快前进。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谜题反而渐渐加深了。 要是被她丢在这里,我们大概会遇难吧……不,我深信相江绝对不会这么做。 「——我们到了。」 「……………………啊!」 最后,视野突然敞开。 我们也体会到今天第二次的「惊心动魄」。 「哇……哇喵……好漂亮。漂亮到用好漂亮已经无法表达了……」 「等等……!这……这到底是怎么画的啊!」 「呼啊……雾梦的画,正版的雾梦画。」 等待我们的是描绘在陡峭山崖上的壁画。彷佛是用岩石切割岩石的线条画草图。 但错不了。不可能会看错,这幅画是雾梦的作品。 「我想还是要请你们看一下,因为贯井难得来这座岛上……」 柑江怜爱地用指腹划过山崖,清澄的双眼看着我。 「……这是搭配新曲的画吧?我一看就知道了。」 「这句话肯定是最棒的赞美……大概是你久违的请托让我很高兴,所以才会画在这种地方。」 壁画中有一名少女,抱着一个似乎很重要的东西,看着惊涛骇浪的大海,露出美丽而心酸的视线。 ——浓密而直接的热量满溢,这肯定是故事的一个篇章,舞台就是这座岛屿。 我越看越欢喜,也感到同等的歉意。 雾梦替我的曲子作画时,那股热情肯定比我以前想像的还要大吧。但我却很久没请她画图了。 交织混杂的想法,在内心深处不停翻搅。 「……那个,可以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岛上的人吗?要是被人知道我在这里画画,搞不好会挨骂。」 相江露出难为情的苦笑。确实,贵龙神社是信仰的象征,不见得看到画的人都会称赞。 「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话说回来,从相江这一整天给我的印象来看,这个「隐藏壁画」算是一个意外大胆的行为吧。 不过对我来说,这反而是今天最能感受到「雾梦风格」的瞬间。 「……小润、小空,演唱会不再加把劲,可就不妙喽。」 「嗯……嗯!要做出比练习还要更好更棒的演奏……否则没办法变成响哥哥的第一名。」 「呼啊。我会努力不被响哥舍弃的。」 三人似乎也被壁画感召,对演唱会开始鼓起全新的干劲。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舍弃你们……!反而是我要努力,免得被大家给抛弃了呢……!」 我慌忙安慰,想不到三人有点被逼急了。不过雾梦的图给人的冲击,就是这么强烈吧。 【雾梦笔记 4】 唔哇啊啊啊啊!失败,大失败……! 这……这种失控完全出乎意料…… 真是的,为什么?我明明没那个打算,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啊? 那根本还没完成!还有很多地方想要修改! 看来我不应该画在那种地方,这就叫作后悔莫及吧…… 好丢睑啊,他肯定会觉得我太有干劲了。 呜呜,这全都是hibiki不好,放着我不管那么久! 即然这样,我赌上一口气也要画出最棒的杰作,让你越陷越深变成我的俘虏。 为了达到目的,要先请那三个碍事的小鬼退场才行。 呵呵呵,她们亲眼看见我的才能,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只要再一口气就能轻松攻陷她们,大概吧。 明天开始,我要让你们饱尝地狱的滋味。 在这座岛上,不用有什么快乐的回忆啦。这点不管是谁都一样。 「大家回来啦!……呵呵呵,你们看你们看。」 结束第一天的行程回到民宿后,樱花正好在杀鱼,动作十分俐落。那是一尾会让人误以为是小鲔鱼的巨大红甘。好……好厉害,去堤防可以钓到这种东西吗? 「来来,尽量吃—响和小润三个都别客气,还有很多,尽量吃!」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樱花在大盘盛装的生鱼片前露出自豪的笑容。她这种自然放松的气氛,和制服打扮的「武装模式」完全不同,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另一项魅力。到现在我看见这样的表情,依旧会心头小鹿乱撞。 「……」 「咦,怎么了,响?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啊?不是,没事!嗯,那我就开动了!」 糟糕,不小心就看呆了。我慌忙掩饰,转头看生鱼片。嗯嗯,生鱼片也非常漂亮……等等,把两者相提并论好像不太对。 「……啊,真的超级好吃!完全没有腥味,也很有嚼劲——」 「哦,也没那么好吃吧。这种鱼与其钓上来马上吃,不如放一天等它熟成会更奵吃。」 「——呃,这个……」 我想修正混乱的思考,想到什么赞美就直接说出口,却听见对面的座位传来冷漠的吐槽声,使我无法继续说出感想。 嗯,其实正义大哥的心情很不好,我只是一直装作没发现……理由可想而知。 「拜托,神父,刚钓起来的有刚钓起来的魅力,这也是常识吧.响的评价一点都没错。红甘不理你,你也用不着嫉妒吧?」 「我才没嫉妒!而且樱花你也看到了吧,我原本也有钓到大鱼……!该死,要是鱼线没断的话,肯定是我的比较大。」 「好啦好啦,没钓到的都比较大嘛。」 「那可是拉断7号pe线的鱼喔!绝对是怪物等级的大鱼!」 「pe线这种东西,运气不好摩擦到岩石,很容易就会断掉。话又说回来,真的是主线断掉吗?该不会只是你手指退化,没绑好而已吧?」 「这家伙,越说越离谱……真要说的话,樱花你的拉力绞放太多了!你爱用细线我没意见啦,不过让鱼这样乱跑乱窜,会给旁边的人添麻烦吧!」 「哈,你这就叫作嫉妒。我会看周围的情况,有时候会收紧拉力绞,豁出去跟鱼决斗。今天旁边没有其他人在钓,你和我也之间也有充分的距离,所以我才会慎重一点把鱼拉过来。自己全力奋战用断鱼线,就好像很厉害一样是哪招啊?爱玩万岁冲锋,你开战斗机去当神风特攻队啊。」 「没人说那种话吧!」 啊啊,又开始了……无止尽的口角争执。 事情变成 这样,我只能选择噤声,让锋头静静过去,千万不要自找麻烦。 「……我说樱花,先不说这些。真的没问题吗,难得买的泳衣都没穿。」 我沉浸在无力感中时,希美用冷透心的声音低声问。 「咦……」 突然,樱花的表情为之一变。 ……战争结束了? 「你们今天……该不会去游泳了吧?」 「呼啊。游了很久喔。」 「嘿嘿,我请响哥哥抱着我,练习了蛙式。」 小空和小润先后说完感想,樱花的神情越来越绝望。这……这是怎么了? 「你们……还会再去吧?……会去吧?毕竟我们要在岛上待一个礼拜……!」 「该怎么说呢……希美我们是来参加表演的乐团,所以不能都在玩吧。」 「糟糕……怎么会……」 「哇喵,小樱抱歉……你那么拚命地在选泳衣,结果只有我们自己去玩水。」 「呼啊。樱姊帮我们选的泳衣,响哥说都很可爱喔。谢谢你。」 「………………………………………是喔,那就好。」 从一连串对话来推测,难得买新泳衣却没穿到,是樱花受到打击的原因吧。 「哇啥哈哈哈!遗憾美人!」 「你少罗唆!」 总而言之,等我察觉时,正义大哥和樱花的立场似乎瞬间调换了。 △ 吵架平息后,我们平静地享用完豪华的晚餐。接着,我暂时回到房间休息。 房间的分配是两个男性住一间,不过正义大哥还在和尾城先生喝酒,所以目前是单人房状态。宽敞全新的室内有南国情调的装饰,相当时髦,但我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也不能去女生的房间玩,总觉得闲得发慌。 ——叩。叩。 『响……你……现在有空吗?』 「樱花?嗯,我现在刚好很闲。」 求之不得的客人这时出现了。我压抑不住欢喜,全力跑到门边,语气兴奋地来到走廊。 「是……是吗,太好了。」 「……嗯,嗯。」 但面对面的瞬间,我却感觉胸口的深处一紧,不知该说什么好。 「……」 换上室内便服——一件小可爱的樱花,红着脸视线低垂,动摇的眼神似乎少了自信。怎么了吗?她这股不知在烦恼什么的气氛,逐渐剥夺了我的冷静思考。 「那……那个啊……其实我有东西想让你看……」 「想让我看……?」 「对……在这边有点不好意思,你可以跟我来吗……?」 「遵,遵命。」 糟糕。我动摇过头,回应也变得怪怪的。 这时我很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晚餐的那一幕。该不会是要穿给我看……那件泳衣吧? 在夜晚的屋内,同一个屋檐下显露的泳衣。这在某种含意上,比海边健康的场景还要更加刺激……真的可以吗?让我这种人有这么棒的福利。 「在……在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樱花选的地方,是客室左右包夹的走廊尽头。随时会有人经过也不奇怪的状况下,反而是我觉得不自在。啊啊,这是多么大胆啊。樱花果然比同年纪的人领先好几步,活在大人的世界。 温和的间接照明和窗户射进的月光,替樱花细致的肌肤上了一层诱惑的色彩。我的喉咙冻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来,响……你看。」 终于,樱花松开交叠在身后的双手。布料轻快飞舞,日常生活绝对不会出现,特别且最低限度的衣着,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黑色的呢。」 「嗯,我想制造和三个孩子不一样的感觉……会太勉强吗?」 「没这种事。我不太会形容,不过这款式很流行,非常适合樱花……的感觉。」 ——的感觉。为什么就在眼前,我还会用推定型呢? 「真的吗……太好了。那下次游泳我会穿它看看。」 没错,因为她没穿在身上。樱花秀给我看的是双手紧握的泳衣,只有泳衣而已。脱下小可爱之后露出泳衣……之类的剧情并未发生。 「是吗……啊,啊哈哈……」 好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吧,因为我擅自以为会遇到什么煽情的发展。嗯,是这样吧。大概,应该。 「……?樱花和阿响,你们在干嘛啊?」 我后悔白忙一场,内心相当沮丧时,碰巧经过走廊的希美来到了我们身旁。 「那个啊,我请响看过泳衣了。呵呵,果然没错,他说应该很适合我。」 樱花心情很好,左右手各拿了一块薄布,在希美面前晃来晃去。 「……樱花。」 接着希美大叹了一口气,同时缓缓摇头。 「咦,怎么了?」 「我用樱花你也懂的方式说明好了……你会喜欢哪一边呢?一种是别人钓到鱼拍照给你看;还是他把鱼料理之后,直接拿来给你吃?」 「咦……奇……奇怪……咦?」 樱花似乎察觉到什么,不过还不到确信的地步,双眼开始不停游移。希美看到这一幕,头垂得更低了。我也不知道詨说什么,露出苦笑。 ……远征期间,希望还有机会去海边。 话说回来,我感觉希美的吐槽最近越来越犀利了。 还是说,是樱花越来越好吐槽了呢? 「正义大哥还在喝吗?」 「如果这样还听不懂,就是说教的时间了。」刚才希美说完,硬是拉着樱花回房,所以我也回到了房间。依旧空无一人的室内,让我有点沉不住气。说也奇怪,我平常在家明明也是一个人待在房间,大概是这里的空间给一个人用太宽敞了吧。 「嗯?」 我莫名旁徨了片刻,坐到床上想要冷静的瞬间,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飞入我的眼帘。 枕头上放着一张名片大小的讯息卡。我刚来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吗?不对,床铺和枕头我都用过,不可能会没注意到,就算没注意到也应该会从枕头上滑下来。 那么,是有人趁我去走廊的时候放的……? 在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下,我拿起那张卡片,反过来一看。 「……这……」 上头造作的文字,似乎是用尺写出来的。 『你们最好快点回去,不然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简短的警告讯息,彷佛会将南国风情一扫而空。 到底是谁,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困惑从心中涌现,但我无法判断是否该和正义大哥商量,这天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passage3 「大家早安!昨天的疲劳消除了吗?」 在双龙岛迎接的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时,相江刚好来接我们。 「消除了,现在很有精神!」 「呼——」 「啊,别管这孩子,她常常这样很快就睡着了。」 三人似乎精神很好。昨天不只去玩水,还享受了岛上的文化和景点,但小学生体力恢复得还真快,说实话我觉得双脚大腿还有些疲劳。 这只是单纯的肌力不足,还是因为昨天那张卡片让我睡眠不足呢?我无法下定论。 「今天我想先带大家去乐团的练习室,这样可以吗?」 「嗯,请务必这么做。我想趁生疏之前摸摸乐器。」 希美立刻回答相江的问题。这当然也是我们全体的意见。我们不需要做到使出浑身解数的地步,但昨天一整天下来,让我们「想尽可能做出最好表演」的想法达到了高峰。接下来不能只有观光,必须把协会的邀请变成有确实意义的型式。 「樱花今天也要钓鱼?」 「……嗯,该怎么办呢……」 咦,这可稀奇了。我没想到她会做出「当然会去」以外的回答。话说,樱花也有点没精神呢,难道希美昨天狠狠骂了她一顿吗……不要玩弄高中男生不检点的欲望——如果她被希美这样骂,我会觉得很抱歉。但实际情况我不清楚,也不能随便辩解就是了。 「怎么了,樱花今天要休息吗?昨天我和正义先生聊天,说想要坐船去钓红鸡仔呢。」 「红鸡仔在本岛可钓不到喔,你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 「嗯………」 尾城先生和正义大哥也发出惊讶声,但樱花依旧犹豫不决。这实在让人有点担心。 「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具体来说是没有,不过难得来到自然环境优美的外岛,想说悠闲散步一下也不坏。」 啊,原来是这样。这句话就让人相当有共鸣了。刚才可能是我想太多,太小题大作了。 「所以我想说,暂时踏上寻找自己的旅途之类的。」 啊,不行,她真的有点奇怪。 「阿响,就别理她了。樱花正在迷惘自己的定位。对少女来说,这个时期是必要的。」 我又担心起来时,希美用冷静锐利的语气表示。事关少女问题,被这么一说,我就没介入的空间了。只能祈祷樱花平安归来。 「那么小柚,练习组差不多该出发了。那个地方走路也可以到,不过第一天行李比较多,所以我来开车吧。」 「抱歉,小百合小姐,这么忙还麻烦你。」 「不会,一点都不忙。而且我待会儿也要上街采买。」 商量完各自的行程后,我们被带到附近的一间空屋。那是一间木制小房,不是专门的练习室,但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出去,环境也很好,拿来排练再好不过了。 「哇,我第一次亲眼看见鼓组和放大器,好感动喔。」 我们大致排好带来的器材,然后稍作休息。值得感谢的是相江也来帮我们准备。这些器材都不新,但正义大哥珍藏的古典器材,不管放在哪里都会美得像一幅画,我也再次看得出神。 「啊,这么说来,混音器、麦克风和扬声器之类的……」 「那些不用担心。除了可以用岛上原本就有的器材,小百合小姐还会帮大家准备这次庆典需要的东西。」 听到相江的保证,我放心了。太好了。我有带练习用的简易音响组,不周这如果用在户外,输出功率实在靠不住呢。 「那么,器材可以一直放在这边吗?」 「可以的,直到庆典结束为止,大家可以自由使用这间小屋。对了,还有音响设备,你们会想早一点确认吧?可以的话,我去问问会场今天下午能不能让我们先去看看。」 十分感谢相江无微不至的照顾。多亏有她,排练应该可以进行得非常顺利。 「谢谢,能帮忙问一下,我会很开心!」 「我知道了。那我马上去打个电话,请大家开始练习吧。我会顺便离开一下,因为如果在这边全部听完,正式演出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感动了……」 相江说完走到屋外,我们向她挥手道别,接着拿起乐器。其实我们才一天没练习,但这样四人互望却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那么,就开始吧。」 「准备ok,希美随时都可以。」 「呼啊。上吧。」 三人不自觉地一同展现灿烂的笑容。在小空的四拍节奏开场下,三人的「牵绊之音」终于在家乡的远方响起。 「——嗯,完美!大家太厉害了,才休息一天完全没有影响。」 最初的演奏结束后,我随即给予三人不吝啬的掌声。我原本认为离正式上场还有时间,所以就算弹得不好也没问题,现在听到如此完美的律动感,不仅重新领教到这个乐团的厉害之处,也开始觉得刚才的想法很失礼。 她们在技术方面或许不是第一名,不过三人的契合度可是世界顶尖水准。这就是乐团lien de famille。啊啊,我能遇见她们,在小学生身上体验到这么舒服的3p,实在是太幸福了。 「呼啊。我睡得很饱,所以是最佳状态。」 「跟在地下室和教堂听到的声音不同,很有趣!」 小空手拿鼓棒摆出欢呼的姿势,小润则紧抱着挂在盾上的吉他琴颈。这栋露营小屋的回音确实很有个性。或许是和圆木的密度有关吧,极度细致的自然回声相当舒服。在岛上干燥空气的加成下,把吉他声直接录下来似乎也很有趣。 果然在不同于平常的环境下演奏,有时会有新发现成为有趣的体验。 「呵呵呵,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势如破竹』吧。」 希美的手感相当好,挺胸仰望天花板。 ——咚隆。 就在这个瞬间,小润和希美的位置正中央,「那个家伙」降临了。 「咦…………………………啊……哇……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哇……哇喵~~~~~~~~~!」 希美和小润往传出掉落声的地方一看,前者立刻脸色惨白,僵在原地;后者则是眼泪夺眶而出,彻底陷入恐慌状态。 这也不奇怪。因为有一只「怪物」正朝着她们爬过来。在和平生活的本岛住宅区,绝对不会遇见这种东西。 令人厌恶的黑亮色节肢。彷佛一击就能贯穿皮肤的无数只脚。最精华的是,推测逼近三十公分的疯狂长度,让人不禁以为是迈近法弄错才会有这样既此倪。 「蜈蜈……娱蜈蜈……娱蚣!好大,大得不像话!」 「揪……揪揪……揪命啊,响勾勾~~~~!」 希美和小润看到大蜈蚣后,惊慌失色。前倾的身体彷佛快要腿软,从左右抱住我的手。 不过有件事情大家不要忘记。我是——真要逼我说的话,我正是现代社会扭曲的象征:前家里蹲,是一个超级室内派的人。我看起来很冷静地在分析状况,其实我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昏死过去。现在我会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要是丢下小学生自己逃走,我就没资格当人了」的危机感,才没有拔腿就跑。 「响哥哥————!」 「快想点办法~!」 两人贴得更紧,手脚缠住了我,导致我动弹不得。但扪心自问,请她们放手的我就能做出什么行动吗?我想答案已经明显得不用再多说了。现在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摆动身体诱导她们,避免两人背在身后的重要乐器会撞倒东西。 「哇喵——它过来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我不行了!」 我一直采取治标不治本的对策,最后事情陷入进巡两难的状况。巨大蜈蚣蛇行靠近,小润和希美更是泪流满面地躲到我身后。不,等一下……我当然有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大家的觉悟,不过你们要躲的话,至少把找的手先放开……! 啊啊,想到几分钟后的未来,我就觉得恐怖。蜈蚣会先对我伸出毒牙,得逞之后就会离开这间小屋……会离开才怪,接着就换小润和希美,她们最后无处可逃,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 我不愿相信。没想到第一次的远征,和这个乐团共度的幸福日常,会以这种方式瞬间瓦解。 「——呼啊。坏孩子要丢到外面。」 在我彻底死心的瞬间,救世主出现了。小空离开鼓组,拿着在身旁找到的武器畚箕,漂亮地将大蜈蚣丢到窗外去。 「……得……得救了,小空。真的由衷感谢你。」 「小空好厉害喔,不像我只有逃走的分……」 「家里有小空真好……待会儿我可以把你一直想要的金色星星贴纸送给你。」 小空瞬间变成乐团的主角,不对,是女主角。甚至还被神格化捧成了英雄。 「我不怎么怕昆虫。这大概是天生的。」 小空一脸从容地竖起大拇指,模样真是靠得住。 要是不顾虑被误解而有话直说,我甚至想被她抱一下(注:日文的抱,视语意有一起睡之意)。 不,对方可是小学生。还是要顾虑一下才行。 【雾梦笔记 5】 咦?不是吧,失败了? 原本以为那种程度,就可以让都市长大的大小姐口吐白沫昏倒,想不到事情出乎意料。 算了,包含hibiki在内,他们多少有了不愉快的回忆。以第一波攻击来说,算是勉强可以。 当然,我才不会这样就原谅你们。我绝对会在今天之内瓦解你们的乐团,给我做好觉悟吧。 之后没什么特别的状况,时间全都花在练习上……哎呀,小润和希美都怕「那个」又会掉下来,所以注意力不太集中。不过我的精神状况也一样,根本没资格说别人,今天算是不得已吧。 「音响设备好像可以请工作人员在野外舞台暂摆一下。舞台的搭建已经开始了,我们可以去参观,顺便请贯井确认一下。」 「谢谢。总觉得好像很麻烦你,真抱歉……」 我们坐上小百合小姐的车,再次前往贵龙神社的路上,我对相江低头说完,她用清澄的笑容摇头说: 「不会,检查配线和调整是正式上场前一定要做的事情。既然这样,早点做比较好,大家才能互相配合避免意外。」 嗯,这么说的确是。器材不是专程为我们准备,太过客气反而不对。 「哇,好厉害。有好多人和东西喔。」 「呼啊。大家辛苦了。」 抵达目的地一下车,马上就看见神社前的广场有一堆人在工作,疑似用来搭建舞台的骨架,也比昨天增加了。我能够亲身感受到,全岛总动员想把庆典变成每年惯例的气魄,连带刺激了我的干劲。 没错,怎么能因为蜈蚣这点程度就害怕呢……就算它再出现,小空一定会帮我想办法。 「贯井,我可以去忙一下吗?音响的事情,站在那边角落的就是负责人……」 「了解,你去忙吧,不用在意。」 我没出息地心想时,相江一脸抱歉地低顽这么说。我当然欣然允诺,接着朝她说的方向前进。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喔喔!经纪人,你来得好啊!抱歉,可以马上请你帮我看一下配线和喇叭的出声吗?不好意思呢——我们完全不熟悉,还要麻烦客人帮忙。」 「不会,别这么说,我才希望各位让我帮忙呢!」 我对一名看上去像负责人的人搭话后,对方反而开口向我道谢。明明拜托的人是我,对方却没有半点厌烦的表情,真是感谢啊……这份恩情,我只能好好工作,尽可能报答对方。 还有,有件事情让我感到后悔,让对方叫我「经纪人」好像有点太臭屁了。要怎样说明,才能让在小润三人身旁的我,给初次见面的人有自然的印象呢? 不过我常常和三个小学女生黏在一起,不管怎么辩解都不太自然吧。 「吉他是要用麦克风收放大器播出来的音吗?」 「对,我觉得这样声音比较有魄力。倒是贝斯的低音域不好收,所以要接线直接收。放大器喇叭放出的声音只用来监听希美……贝斯手可能会比较好。」 我和音响设备的男性负责人一起确认乐器的组成,并实际接线尝试。我拥有的基础知识已经变成一种共同认知,所以措辞上多少有点炫耀专业。不过他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办轻音乐的演唱会,让我感到惊讶。 「哎呀,好怀念啊。我大学是在本岛读书,那时候有参加乐团。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机会,那时候应该认真研究一下器材,不是光喝酒啊。」 原来如此。听到这段话,我才恍然大悟。 「不过,最近靠数位可以无所不能吧?我们在玩乐团的时候,吉他的音箱模拟根本不成气候啊。」 「对啊,我听说光是和几年前相比,现在的模拟器已经优秀许多了。我基本上也是吉他直接接线录音。」 「真的吗?这个世界变得好方便啊。」 「不过我和lien de famille一起玩音乐后,领悟到还是不要用效果器,直接演奏比较好。虽然只有微妙的差异,不过全数位的声音,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 倘若有人说这是心理作用,那我也无法否定。但我想丝毫无劣化,过于纯洁的声音,对人类来说多少会有一点不自然吧。稍微有点缓慢,有点模糊,听起来会比较顺耳。 「我懂!男人就是要直接插啊!就是因为这样,我今年有了第三个小——」 「不要对高中生说黄色笑话啦,你这猪头!」 「——好痛!」 男性和我意气相投,弯起手臂秀出肌肉时,一名路过的女性从后面狠狠吐槽,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刚才那是黄色笑话吗?我是听不太懂,好险有那位女性的帮忙,我才不置于做出扫兴的回答。我也很喜欢直接插,但还是别挂在嘴上比较好的样子……之前在录音时,我问小润说「要不要直接插看看」,该不会那样说,其实不太妙吧? 「……啊,糟糕,我自己亢奋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不安之后,我才想到还没介绍三个孩子。糟糕,这几天还要受对方照顾,可要有礼貌一点才行。 「那个,大家在哪里呢……有了有了。」 我环视周遭,发现小润和希美的背影,两人蹲在离我有点距离的地方。她们在做什么呢?我一边心想,一边缓缓靠近。 「你们怎么啦?」 「啊,响哥哥,你看这个。」 「有两只很可爱像鹿一样的东西,朝这边跳过来了。」 我一搭话,两人带着兴奋的笑容转头说。真的呢,有两只像大型犬的奇怪动物,很温驯地靠了过来。 这个动物的名字好像是叫「山羌」。手册上好像有介绍,是这座岛上具有代表性的哺乳类。 「小希,可以喂它们吃饼干吗?」 「不要喂它们吃人类的食物比较好吧?我们用摸的吧。」 两人彼此点头,兴奋地伸出手指。山羌也相当温驯,这幅景象会让人不自觉露出笑容。 「嗯……啊啊啊! 那该不会是『约翰』和『史密斯』吧!」 「哎呀,真的耶!它们又偷跑出来了吗?不行,小妹妹你们快逃啊!那两只很危险喔!」 「什么……?」 当我悠哉旁观时,两名在周围工作中的女性突然脸色大变地惊呼。危……危险……?难道会咬人吗……? 「咦……它们这么乖,不能摸吗……呀啊啊啊啊!」 「哇喵啊啊啊?」 下一秒钟,我立刻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一半是正确,一半是错误。 「不……不能吃衣服啦!」 「快……快松口!我的衣服会破掉啦!」 会被咬这个部分就和我担心的一样。但有危险的部位却有别于我的想像。 「啊——太迟了……」 「那两只……会吃布喔。而且只吃小女生的衣服。」 这……这太鬼畜了。这种行为只能用鬼畜来形容…… 「住……住手,我现在上面只有穿这一件啊!」 「喂……喂!不行,不要把内裤和短裤一起扯掉,绝对不行!」 两人穿在身上的是不怕弄脏的体育服,在瞬间变成凄惨的模样。不幸中的大幸,是注意到这个状况的人只有刚才的两名女性而已……不对,说错了,我忘了把自己算进去,所以不能说没有男生看见而放心。当然我很努力不让她们的模样进入视野,但这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 而这起事件被整个广场的人知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此一来她们会因为羞愧而受到多大的冲击呢?但话又说回来,这两只山羌毫不客气地不停蹂躏,事情不可能会私下落幕。 「——呼啊。肚子饿了?可是不能吃衣服。」 在这进退维谷的状况下,出现的救世主依旧是小空。 「好厉害……那孩子一把抓住约翰跟史密斯的尾巴,让它们安静下来了!」 「而且还直接把它们拖到草丛去!那两只已经领悟到主从关系而屈服了。」 总是我行我素的小空,用不像她会有的强硬手段(也可以说就是因为她我行我素,所以才会这么做),拯救家人脱离危机。这让我不得不感到惊讶。不管是刚才的蜈蚣也好,看来小空对付生物似乎有两把刷子。 「两……两位,你们先用这个遮住!」 「响哥哥——!好恐怖喔……!」 「搞……搞什么啊!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佩服先适可而止,我脱下上半身的短袖衬衫,盖在相拥发抖的小润和希美身e。 「你们等一下喔,我这边有纪念用的t恤样本,我去拿一下!」 两名女性进一步出手相助,使小润和希美的肌肤不置于暴露在阳光下。虽然体育服已经破破烂烂了。 「……小空,抱歉,我真的很没出息。今天一直靠你来解围。」 「呼啊。我很擅长应付动物,包在我身上。因为我跟它们是曾经生死与共过的伙伴。」 我羞傀地向赶走山羌的小空道歉,她摆出敬礼姿势,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曾经和它们生死与共?这话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是因为觉得她很可靠吗? 【雾梦笔记6】 失策,完全失策了。看来有一个棘手的人物混在里头。 也可能是那两只山羌没听说的那么厉害吧。 总之,这样还不够狠……是吗…… 嗯,可以的话,我也不太想选择有风险的方法。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侯。再继续拖下去,演唱会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只好直接下痛手,让她们没办法演唱。 可别怪我了,hibiki。 hibiki的音乐,我会在我的绘画世界里好好替你演奏。 「嗯——总觉得今天灾难不断啊。」 第二天的晚餐结束,我和昨天一样在房内等正义大哥归来,发出夹杂苦笑的自言自语。 不过,这时我还不知道—— 真正……真正令人难过的事件,此刻即将发生。 『——喂,你在做什么!』 「…………………………咦?」 隔壁房间毫无前兆地传来振动。 声音的主人是樱花没错吧……?紧接着又传来口角声,在床上的我立刻弹起身子,冲到外头。 那里是男生房间的隔壁房。尾城先生曾说:「反正这里还没开幕,有空房间就用吧。」便把那里借给我们放行李。樱花在那里做什么,又是和谁在争吵……? 「响……响哥哥!」 「小润,大家……」 「樱花的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吧……?」 「嗯,嗯,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呼啊。打扰了。」 几乎同一时间,小润三人也来到行李房前,表情充满困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我现在更担心樱花。我们下定决心,一起突入尚未平息的纠纷中。 「——樱花!不要紧吧,怎么了?」 等待我们的是……一个大脑会拒绝理解,没有半点现实感的状况。 「嗯,我没事,响……刚好抓到一个现行犯而已。」 「…………唔!」 室内有两个人。一个是露出沉痛苦笑,锐眼瞪人的樱花;另一个是一手被樱花抓住,五官狰狞的相江。 「呼啊。那是我的鼓棒?」 让人想哭泣的事实,进一少摊在阳光下。相江肩膀上挂着一个托特包,好几根鼓棒从中露了出来。 「……这……这是希美的匹克和替换用的琴弦!你……你想做什么啊!」 「哇喵!我的琴弦和匹克也全都……」 或许是有不好的预感吧,惊讶的希美一个箭步上前拉扯托特包,几样眼熟的东西洒落一地。 这些是决定性的证据,加上樱花刚才说的现行犯。 我不想相信。虽然不想相信,但这些是相江…… 「这里有其他更贵重的器材。她故意挑选便宜,且不见了只要回本岛就能买得到的东西……不过,这还是小偷行为。」 「……」 樱花冷淡说完,相江的视线低伏,沉默不语。 『…………………』 我和三个孩子也说不出话来。混乱大过愤怒,大过哀伤,箝制了嘴巴和身体。 「你这是……为什么……?」 我勉强挤出几个字,相江大吸一口气咬住嘴唇: 「………………对不……起。」 她终于开口说话,但这不是问题的答案。 时间持续流逝,怪的是我毫无喜怒哀乐,或许是脑袋还来不及理解吧。 我现在只想知道理由。 「……从早上开始,你就做了一堆奇怪的事情吧?我在散步的时候,偶然看见你在大家练习的时候爬到了屋顶上。看到你之后的举动很奇怪,所以我就先跑到神社去,问小百合小姐下午的行程。然后你消失在草丛之后,广场那边又发生了骚动。不过骚动离我有段距离,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平息了。」 「咦?那么蜈蚣和山羌都是你做的好事吗?」 惊讶颤抖的希美,怒气率先爆发。 「然后,我想搞不好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私下防着你……不过,真希望我的预感没猜中啊。」 看见相江无力摊坐的模样,樱花放开手说出大搜捕的真相。她果然很靠得住啊……这是有点不合时宜的悠哉想法。 「相江……不对,雾梦,其实你不欢迎我们吗?」 希望这是我的误会。不过,间接证据实在太充分了 。相江推荐lien de famille参加庆典的理由,就是为了亲手妨碍乐团活动。 「……………………」 「响,该怎么办?想一下她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把她移送法办了。」 看着拒绝回答,紧抓着白色连身裙摆的相江,樱花握住自己的双马尾发梢问。移送法办,就是交给警察处理吗…… 的确,好歹我也是三个孩子的守护者,这种情况下应该做出沉着冷静的判断。 但这实在太悲伤了。 「那个,响哥哥……要是警察来了,演唱会会怎么样?」 我下定决心想要开口时,小润问了一个意外的问题。 「会中止……吧……至少不会有乐团演出了。」 妨碍受邀的来宾——不管我们的意愿如何,主办单位都会引咎而出现自制行为,这点不难想像。 「呼啊。这样的话,我不想告诉警察。我想上台演唱。」 「小空,可是……」 「我已经很清楚知道那家伙的推荐是骗人,真的让我很火大……可是在这座岛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说很期待听到乐团演唱。我想要回应他们。我不想因为那家伙一个人的关系,就背叛其他人的期待。」 希美表明意愿,小润和小空使劲点头。我差点忘了眼前的事态而露出笑容。 是啊。既然有人在等我们,我也不想背叛他们。 「……她们是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啊……还是——」 樱花耸肩问完,相江紧握的双拳颤抖,哼了一声。我完全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至少她的反应中没有半点「喜」和「乐」。 「相江,我们合上台演唱。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都一定会让演唱会成功,然后离开这里。这就是lien de famille一—我们的答案。」 理解三人强烈的意愿后,我开口宣言。这早就不是——不对,打从一开始,这次的远征就不是只为了雾梦。 「…………对不……起。」 缩着身子的相江,似乎按耐不住冲动夺门而出。 彷佛这是某种信号似的,雨珠开始咚隆咚隆地,敲打民宿的屋顶。 【雾梦笔记 7】 怎么会这样,不是吧…… 该……该怎么辨?该怎么辨才好? 我惹hibiki生气了。不是这样的,我明明没这种打算…… 隔天从一早就下着大雨。看来这座岛上的「名产」——突发性的暴风雨正在接近中。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练习休息一天。 「喂,响,换你了。」 「啊,抱歉。」 不得已,我只好到女生房间打扰一下,四个人正在用扑克牌玩大富豪。「要是什么都不做,你会想东想西的吧?」体贴的樱花如此邀请我。 托她的福,我现在很开心,但昨天的事情还是会不经意闪过脑海。 为了要妨碍才找我们。事到如今,我能理解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到岛上直接和相江柚叶见面后,这种想法实在和她搭不上。 我不觉得她是那种私底下性情很激烈的人。 难道是我看人的眼光还不够吗? 「哇喵,风也变强了呢。」 「舞台飞走就糟糕了。」 「我也很担心练习室……乐器是不是搬来这里比较好?」 三个孩子听到窗框摇晃的声响,一阵心惊且面露不安。的确,连我也不知道道阵暴风雨会变得多严重,说什么也静不下来。 「我去问小百合小姐一下。乐器还是不要放在木制小屋比较好。」 那边的屋顶应该不至于被吹走,但可能会漏水。那些是特别的器材,我应该要任性要求一下吧。 「等等,阿响。我们也一起去。」 「我知道了,那就大家一起。」 我一起身,大家也站了起来,大富豪很自然就草草结束了。老实说我根本没在留意自己的地位,打从一开贻就心不在焉。 「公民馆和学校都没有吗?神社……那边有人在做事,要是在那边,绝对找得到人吧……」 一下楼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我看见小百合小姐在玄关边穿鞋,边用脖子夹手机大声说话,但这个时间点实在很难向她搭话。 「啊,等一下,我等一下立刻回电给你——各位,手忙脚乱地真是抱歉啊!实在很不好意思,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出了什么事吗?」 小百合小姐注意到我们,挂断电话说完,我问了一个和预定不同的问题。现在很难单方面传达自己的要求。 「……嗯,其实啊……小柚好像不见了。」 「相江不见了……?」 小百合小姐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让我们担心。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五人同时不寒而栗。 「对……她的父母说她早上好像偷偷跑出门。不过岛上长大的孩子,在这种天气应该不会乱来就是了……」 我十分忐忑不安。这和昨天的事情有无关连,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我没理由觉得事不关己。 「那个,可以的话我们也一起——」 「这可不行。暴风雨的移动速度比大家想像的还要快。要是你们回不来了会更麻烦。」 小百合小姐刻意用严厉的措辞,想让我们死心。被她这么一说,我们真的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不过我有另一件事情想拜托你。我们可不可以去练习室把乐器拿回来?」 「……也对。那间小屋虽然耐得住暴风雨,不过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手边才不会担心吧。好的,这点小事在暴风雨真正发威之前,还有很充分的时间处理。要我开车吗?」 「谢谢你—车子我拜托正义大哥看看!」 「不过门限是十一点!一定要在那之前回民宿,可以吗?」 还有一个小时。没问题。有一个小时的话……可以赶得上。 「我保证一定准时。」 我们深深感谢,问小百合小姐鞠躬。 还有很抱歉。我隐瞒了一件事。 「——大家都上车了吧?雨衣也穿了吧?」 「呼啊。准备完毕。」 「好,那我们走吧。响,地点在哪里?」 「……麻烦到贵龙神社。朝那座山的方向直直前进,路只有一条。」 「了解,包在我身上。」 听到我传达目的地,没人有异议或反驳,甚至连惊讶的声音都没有。 看来大家早就这么打算了。 相江失踪,该找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有可能会在「那里」,这点连三个孩子都能立刻想到吧。所以至少要去那里,去确认一下只有我们才会找的地方。 「岛上的人都在做防灾准备……」 「大家在保护神社和庆典的器材吧……」 进到山路,仰望不时从树木间出现的广场,小润和希美发出紧张的声音。我感受到岛民深厚的信仰心和热情,心中充满敬畏的念头。 「正义大哥,不要进广场,可以停在广场前面一点吗?我怕会被人看见,然后带回去。」 我觉得很心痛,好像在欺骗这些人,但我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别想多余的事,现在只要去确认「那里」就好了。 「好……喂,雨变大了,三个小不点在车上等着。」 「呼啊。车子可能会被风吹翻,然后只有我们掉到山下。」 「故意让人有这么要命的不祥预感……好啦,我知道了,大家一起去吧!」 车子停在路盾后,大家一起下车。我也和正义大哥一样,觉得三个孩子待在车上比较好,但小空淡淡说出口的可能性让我莫名在意,想法也跟着改变。虽然我鲎得不可能:心中却有无法一笑置之的莫名恐惧。 好吧,情非得已。真要万无一失的话,应该要小润三人在民宿筹我们(但她们不会乖乖听话,绝对会吵着要跟来吧)。既然人都来了,就让她们待在视线可及之处,直接保护她们。 状况刻不容缓,小翅膀的一家人和我不再争论,登上了贵龙神社的台阶。幸好到本殿为止都是柏油路,而且风雨在树林的遮蔽下也减弱了。在暴风雨抵达前,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好厉害,神社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 「看来这里真的很重要呢,比任何地方都优先。」 通过本殿前方,我和樱花心生感叹。本来就耐暴风雨的建物,窗户更镶满了木板。除非待会儿有天崩地裂,否则要倒塌应该很难吧。 幸好,这里已经没人在做防灾准备,我们得以光明正大地走过石板路,走向几天前相江告诉我们的秘密场所。 注意脚边往最深处前进。她会在那里吗? 「——!」 相江就在那里。 大概是从下面的作业场拿来的吧,少女的背包装了大量的塑胶垫、绳子和大铁钉,不管全身沾满泥泞,细细的手腕依旧全神贯注地在挥动铁鎚,想要保护壁画。 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外行人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盖住整幅画。铁钉根本打不进坚硬的岩石。更关键的是,上头的山崖有茂密的树林。 要是暴风雨增强,搞不好会造成坍方。 就算成功保护了壁画,泥沙还是会吞噬一切。最糟的情况下,相江也将自身难保…… 「相江!停下来吧!不要再钉了。」 「……贯……贯井?不行,请放开我!」 我按耐不住从背后架住相江。但她拚命挣扎反抗,双手想继续敲打。那纤细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力量,差点甩开块头不大的我。 「太危险了,暴风雨要来了!这种事情你比我还清楚吧!」 「可是,就算有危险!我还是要保护这幅画!因为事情被我搞砸了……!至少这幅画要守住!」 搞砸……是在说昨天的事情吗? 搞不懂。她越说我越是搞不懂。她的固执究竟是打哪里来? 壁画的灵感来自我的曲子,看到她这么珍惜,我非常高兴。 不过我好歹也是一个「创作人」,心里不免会这么想:对,壁画消失了,会令人很难过。 但难过归难过,只要重新创作不就好了? 现在这样,就好像相江—— 「响,情况不太妙,风开始变强了,差不多是极限了。先把她带回去吧,就算来硬的也没关系。要吵之后再吵。」 「好,好的……!」 「不要,我不要!不要——!」 就算两个大男人一起合力,相江还是不肯轻易放弃。现在硬是把她带走,到了山路或石阶搞不好会出事;但状况已经刻不容缓,我和正义大哥的脸上流满令人厌恶的汗水,甚至可冲掉淋来的雨水。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谢谢你,柚叶。已经可以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稚幼的声音。 「……?」 相江顿时全身颤抖,放弃了抵抗。彷佛在看不见结局的梦中,寻见出口似的。 众人同一时间,有如被看不见的手给控制,缓缓朝声音的方向一看。 「你是……?」 眼前站着一名娇小的巫女。白色小袖和红色裤裙。年幼的五官和小润等人相仿,及腰的长发绑成一束,有如龙尾。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明白了一点。 刚才我就感觉到了。 相江对壁画的病态执着。 彷佛……一旦失去了,相江就再也画不出来一样。 看来,我猜对了吗? 暴风雨下如风中残烛的壁画,真正的作者不是相江。 「贵龙……大人……」 相江呢喃,彷佛在说梦话,声音泫然欲泣。这不禁让人感到非比寻常。 「直接见面是第一次呢,hibiki。抱歉,我说谎了。柚叶她不是雾梦……我才是真正的雾梦。」 少女露出不合气氛的淘气笑容。 这个动作胜过任何言语,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 「贵龙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不可以!」 「……啊,糟糕,已经被发现了。」 大伙一时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此时一名陌生女性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了过来。 「您居然在暴风雨的日子跑到外头来!要是有个万一……!」 「抱歉。我看到柚叶,想知道她要做什么。我马上就会回去,不用担心。」 「那可不行!来,跟我一起回神社——」 「就说不用担心了……这些人是客人吧?不要大吵大闹比较好吧?」 「……呜……没办法,我知道了。请您尽快回来。」 「好喔~」 女性气势汹汹,还以为雾梦会被她带走,但讲完话后女性便让步了。我不太懂为什么。 「小柚,你让贵龙大人担心是本末倒置吧……!到底是怎么了?」 「……抱歉,我正在反省。」 女性狠瞪了相江一眼,不情愿地离去了。本末倒置是什么意思呢……感觉从刚才开始,我们就一直是局外人。 「雨也变大了,就长话短说吧……hibiki。抱歉,我说谎骗你们来,还妨碍了乐团的活动,幕后黑手是我,你不要生柚叶的气。还有,我不会再妨碍你们了,演唱会加油吧。」 「幕后黑手……?」 「是我命令柚叶帮我的。柚叶绝对无法反抗我的话,打从出生开始就是如此,是吧?」 我依旧一片混乱。雾梦和相江彼此对望,前者脸上甚至有一种清爽感,而后者则是脸部扭曲到让人担心她会做出自残的行为。 「贵龙大人,为什么……明明是我不好……事情都没做好的明明是我,为什么您……」 「没这种事吧。柚叶是被害人。有错的是幼稚、嫉妒心重,想到那些无聊恶作剧的我。」 「您诡幼稚,没这回事……!被逼得要比其他人更像大人的贵龙大人,怎么会幼稚……!」 「哎呀,反正事情变成这样,『雾梦』已经回不去,不能再当hibiki的拍档了。至少要让hibiki他们原谅你。而且啊,我真的很高兴,看到柚叶拼了命想保护我的画……所以不要紧。只要有柚叶在,以后的我也不会有问题。」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在雾梦温柔的凝视下,相江终于放声大哭。现在我只知道,来到岛上之后发生的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更加错综复杂。 「谢谢你,hibiki。最后这场游戏我输了,不过一路走来可以和你心连心,我很高兴……再见了。」 雾梦露出平静的微笑,转身离去。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似的。那微笑异常地豁然,有如没有心灵的人偶浮现的笑容。 「雾……雾梦!」 「等一下,响,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过没时间了。现在不回车上,就会超出约定的时间。」 「唔……」 在正义大哥的告诫下,我不 得不止住步伐。乱来的话,不只是我会陷入危险。现在应该先到安全的地方避难。 「……相江,雾梦到底去哪里了?」 顺着原路回去,在离开这里前,我说什么都要问这一点。 「神社……贵龙神社的本殿里头。贵龙大人身为龙之女巫,必须奉献自己的身体成为御灵代。这是贵龙大人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宿命。」 这时我才模糊理解到,那冰冷微笑背后的含意。 passage4 隔天早上晴空万里,这座暴风雨之岛也回归日常生活,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所幸被害局限在最小范围,没对庆典造成太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雾梦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那座神社里头吗……?」 接着,相江来访表示想说出一切,其内容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是的。继承贵龙血脉的女性,在后继人出现之前都不能离开那座神社。然后到了十八岁就要结婚,看是要自己生小孩还是要收养女。等到那个孩子五岁之后,才能恢复自由之身,让小孩代替自己。」 「啊?你说恢复自由之身……但一直被关在那里,要怎么找结婚对象啊?这哪里有自由啊……?」 希美理所当然的一句话,让相江只能苦笑以对。也就是说,贵龙没有恋爱的自由吧…… 「一直被关着,那样太可怜了。」 「不过没有上锁就是了。昨天贵龙大人亲自跑了过来,所以只要想逃还是逃得掉。不过,我从来没听说有继承贵龙名号的人逃走过。因为大家都明白,自己是岛民的心灵依靠……」 相江对小润点头,同时补充。也就是说,雾梦也想开了,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命运吧。正因为她的境遇,所以透过网路和她交谈时,我才会觉得她比我年长。想不到她其实是小学生就是了(巧的是,她和小润三人一样都是十一岁): 「嗯,这么说来……我问一个很根本的问题,郡间神社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网路的呢?」 我原本以为雾梦在和我认识之前,就已经在网路上创作了。但现在越听越觉得,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教贵龙大人上网的人其实是我。我去上学的时候,贵龙大人看起来很寂寞,所以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想不到贵龙大人会如此痴迷。因为贵龙大人的母亲体谅女儿,才能偷偷用无线路由器上网。」 用词突然变得很贴近生活。还有,痴迷这种形容方式还真传神啊…… 「在接触电脑之前,贵龙大人就很喜欢画画,看到投稿插画的网站之后,贵龙大人非常有兴趣,说自己也想参加。所以我就拜托父母,买了绘图板等必须用品。幸好那时候大家已经以为我有职业级的绘画功力,爸妈才没有反对。」 「那该不会是——」 「没错,因为有贵龙大人帮我代笔。我告诉贵龙大人,想把她的画给多一点人看,贵龙大人就说只要说是我画的就行了。还说这样在岛上,大家才会『正常』地应对我……抱歉,我一直谎话连篇。」 相江自嘲说,但我觉得两人的关系和「代笔」有一线之隔。因为相江和雾梦是鱼帮水,水帮鱼,完全感觉不到有「私欲」。 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为何雾梦对同人……应该说对一切能赚钱的活动都不感兴趣。 雾梦没有半点欺瞒,只要能画图就好了。 总之,这让我明白了许多事。相江虽然不是真正的雾梦,但和其诞生似乎有很深的渊源。 「还有,为什么相江无法违背雾梦?」 「因为相江家的工作,代代都是照顾神社的御灵代——也就是当代的贵龙大人,还必须教导其知识或祭神的礼法。不过现在的贵龙大人一点都不任性,我们就像感情很好的朋友。所以听到贵龙大人说要用陷阱整贯并你们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而且觉得有一点嫉妒。觉得:啊——原来贯井在贵龙大人心中这么重要啊。大概是因为我心中有这种负面情绪,才会没半点犹豫地顺从这个计划。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所以贵龙大人说我无辜,这是骗人的。我确实是共犯……各位,真的很对不起。」 相江维持正座姿势,深深低头致歉。直接受到恶作剧影响的是小润和希美,所以她们两人怎么想比较重要就是了。 「哇喵,不要这样,请把头抬起来。」 「我已经不生气了,原谅你……顺便告诉你,里面最可怕的就是蜈蚣,要是再来一次,我绝对不原谅你。」 「……其实我自己也对蜈蚣怕得要死,我是一边哭一边丢下去。就算是用夹子,我也不想再碰第二次。」 「那你干嘛不放弃啊?真是的!」 看这融洽的气氛,双方几乎没有疙瘩了吧。 应该说大家的心情,已经朝另一个方向逐渐凝聚。 「响哥,雾梦还好吗?」 大至了解来龙去脉后,小空提到核心的问题。昨天那个舍弃一切的豁然笑容。每当想到那个笑容,我的心就静不下来。 「相江,雾梦在那之后呢……?」 「……今天早上来这里之前,我先去见了贵龙大人。」 我一问,相江的脸色变得很沉重。我感到害怕,不想再追问下去。但现在不是裹足不前的时候。 于是我鼓起勇气接着问: 「她有说什么吗?」 「……贵龙大人说要放弃『雾梦』这个身分,从此之后,想专注完成贵龙巫女的工作。」 「怎么会,为什么……」 我已经有某种程度的觉悟。不过当预感变成现实的瞬间,我感到双眼深处一阵跳痛。 因为她设计了这么大规模的恶作剧,所以要赎罪吗?但我一点都不希望她这么做啊。 「喂。」 「……咦?」 一个温柔的手刀突然打在我低垂的头上,使我惊讶地抬起头。 「你很迟钝耶,响。真是的……」 抬头一看,樱花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还问为什么。只有你绝对不能说这种话……那个孩子一直希望在你心中是特别的存在。不过不管再怎么期望,她都没办法离开那里,她擅自以为自己不寻常的处境被你知道,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以为绝对没办法再和你拉近距离……吧。所以才会觉得不要拖泥带水,全部忘掉比较好——忘掉身为雾梦的一切。」 「和我的距离……」 樱花的一句话,点出了我思虑不周之处……也让我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什么呢?某样东西,有某样东西在阻挠我,使我的思路无法直线连结。不由得让我厌受刭这一切和潜藏在我心中真正的真心话,有微妙的差异。 「啊啊,你送盐给敌人了……」 「因为我是遗憾美人啊~」 「……倒也不是。我觉得现在的樱花一点都不令人遗憾啊。」 希美和樱花好像在悄悄说些什么,但我完全没听进耳里,继续深思。 我和雾梦之间,其实有一堵厚实的墙壁。这是事实吧。 不过……啊——原来,我终于明白了。 我弄错怀疑的地方了。所以才无法单纯说出自己的想法。 奇怪的地方——我应该觉得疑惑的地方,不是雾梦的行动原理。 「话说回来,雾梦真的觉得这样就好吗?不管自己的意愿如何,就这样被绑在贵龙神社的人生,她觉得满足吗?」 我自言自语说完,其他四人长叹了一口气。恐怕除了我之外,大家早就已经想到这最「根本」的问题吧。 「有不懂的事情就直接问对方,这是小翅膀的方针。」 「嘿嘿,不过是最近才决定的就是了。」 希美和小润紧握手掌,互换缅腆笑容。上次因为彼此的误会,害得希美差点去英国。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必须把心情变成确实的言语。大家已经决定,未来要这样走下去。好,既然这样我也要采取行动,不再烦恼了。 「呼啊。响哥,我想和雾梦说话。」 「是啊,我看能不能和她线上聊天。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我,不过总要试试看才知道。」 冲动驱使我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拿起笔电。 「……贵龙神社和巫女的历史,已经在这座岛上根深柢固。贵龙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岛民的支柱,大概没办法从贵龙大人口中问出什么怨言吧。」 听到相江这么说,老实说我的自信强烈动摇了。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说什么都不想看见雾梦和我的关系,就这样淡化而消失。 △ 【hibiki】:雾梦,在吗? 伴随会头晕的紧张感,等了十几秒后—— 【雾梦】:你早就知道了吧?当然在,不管何时,对吧? 幸好她回讯了。虽然话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讽刺,但比不回我胜过好几百倍……不过,原来是这样啊。以前我一直觉得,雾梦的上线率高得有点离谱,但事实并非如此。常挂在线上的理由,远比我想像中还要心酸。 我不禁再次懊悔,懊悔自己怠慢了和她的联络。 【hibiki】:过去的种种,对不起。我完全不清楚雾梦你的状况。 【雾梦】:啊?为什么hibiki你要道歉?错的人是我吧。hibiki和乐团女生很明显是被害人……所以已经够了。如果你觉得道歉不够,要我道几次歉都可以。 【hibiki】:不对,不是这样。我没有要你道歉。 气氛越来越严峻。要是直接切入正题,我有预感只会得到冷淡的回应。 但是,现在不能就此打住。 【雾梦】:那你有什么事? 【hibiki】:雾梦……你真的可以吗?继续待在那里生活,真的是你希望的生活方式吗? 【雾梦】:你不要太臭屁了。 她的回应毫不犹豫。正因如此,我立刻领悟到谈话失败了。 【雾梦】:我们才聊过几次天,见过一次面,你就在说什么话?那澴用说,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我可是贵龙的公主,岛上的信仰象征喔。就跟神明一样,你知道这样有多棒吗? 【hibiki】:抱歉,我说话的方式可能太高傲了。不是这样,我是想说雾梦会不会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雾梦】:什么想做的事情?画图?那种东西可以一边当神明一边昼。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啊,还是说,我让你误会了吗? 【hibiki】:误会……? 【雾梦】: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的合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抱歉,其实完全不重要,那只是一场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而且我的恶作剧被你发现,威觉很尴尬。原本想说突然改变态度不太好,所以我才一直没说,可是不说的话你好像不会懂,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觉得很麻烦,我们拆伙吧。 万事休矣……吗?我不想相信,不愿相信。但我没办法否定这个宣言。彷佛筑起的屏障轻松被吹飞似的,我大受打击,双手颤抖。唉,果然是我误会了吗…… 「真是够了,借我一下,阿响!」 「……咦?」 正当我脑中一片空白,变成行尸走肉时,希美突然一脸不耐烦,钻进了我和笔电之间。 【hibiki】:吵死了,白痴!你在意气用事什么啦?矮冬瓜屁孩! 接着,随着一阵「搭搭搭」的轻快声响,一段不得了的文章假借我的名义传到了网路上……… 「……呼。」 「希希……希美!你做了什么好事!」 「不要紧,这是一百分的回答。」 樱花不顾慌张颤抖的我,比出了胜利手势……不仅如此,连小润和小空都偷偷比赞,夸奖希美。 【雾梦】:……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等一下,hibiki!你得意忘rb形也要有个限度!对啦,我是小学生没错,不过心智年龄可比你还要更像大人!话说你最喜欢小学生了吧!不对,这件事情先摆到旁边! 「………………」 雾梦当然是怒气攻心,连当中有错字都没修正就直接回应。但希美却当作没看见,一脸不在乎。求求你,至少让我反驳一下「最喜欢小学生」这句话吧。 【雾梦】:给我说话!你不要以为自己很懂我! 「希美,差不多该下线了吧?」 「说的对。看我离线。」 希美和樱花组成的共同战线,再度做出失礼行为。我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住,灵魂差点没从我的嘴巴出窍。 【雾梦】:谁谁谁谁谁说你可以下线的————!喂!给我站住,你开什么玩笑,给我滚出来!否则我真的要你好看!hibiki!快点回应! 希美奸笑看着萤幕中抓狂的雾梦,满足地点点头。一……一切都完了…… 「你做了什么……重要的交涉机会就这样……」 「你在说什么啊。反正继续客气下去她也不会听,干脆冷淡一点比较好。遇到这种闹脾气想要人关心的人,理他只是浪费时间。」 她是想要人关心吗……不过希美无奈的语气,莫名有说服力。 「不傀是小希,你们是一丘之貉呢。」 「等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哇,哇喵……?我说错了……吗?」 原来如此,希美常常太过意气用事,所以才会对雾梦的态度有某种共鸣……不过小润的说法有诸多语病就是了。虽然她没有恶意。 话说回来,没人可以保证雾梦是在逞强,也无法再用线上聊天问出她的真心话。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响哥,我们去神社吧。去找雾梦。」 「小空……小空怎么看?我们的想法,雾梦有听见吗?」 「呼啊。我不知道。不过待在没半个人的地方,一个人会很寂寞。所以我们去找她吧。」 相当简单的回答。正因如此,我才能下定决心,移动胆怯的身体。 「是啊。光是待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改变。」 「没错,与其想东想西,不如不顾后果一直往前冲,这样阿响的心里也比较有底吧。」 「要……要是雾梦又说了什么刻薄的话,我会安慰响哥哥。」 我下定决心后,希美和小润也说了可靠的语。 「先不说响,大家都是烂好人呢……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樱花也挺直腰杆下,用动作表明同行之意。这四个人在想什么,老实说我不知道。但至少她们完全不希望就这样顺其自然和雾梦说再见。 「相江你呢?我们想要去一趟神社看看。」 「……我不能再违抗贵龙大人了,所以我不跟你们去。今天我要先回去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相江眼角低垂,一脸歉意。我微笑以对,和大家一起目送她离开。她没有责怪我们就已经值得感谢了,而且这也算是某种期望吧。和雾梦最亲近的人,消极地认可了我们的行为。 「……贯井。」 「嗯?」 「我也是岛上的人,所以本来应该站在贵龙大人那边吧。不过……就当作是给各位添麻烦的赔礼,我想提供一个有利的资讯。刚才贵龙大人说是『游戏』,那绝对是骗人。对贵龙大人来说,贯井你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舍弃的存在……所以贯井,当你失去自信的时候,请想想那幅壁画吧。」 相江握住门把,犹豫了片刻,说出这么一个无比可靠的建议。 「就这样……告辞了。」 「嗯,谢谢。」 我回应她低举的手,以最大限度的感谢点头致意。 好,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就把一件事情当作我的原动力吧。 就是—— 想不想看到雾梦的壁画完成。 这么一来,我就不会迷惘了。 △ 「咚,当。咚,咚,当。」 「哇喵,小空的脚步好快……」 「小空真的很会爬上坡和楼梯呢。是因为在打鼓的关系吗?还是平常都在睡觉,所以浑身是劲儿……?」 再次麻烦正义大哥开车送我们到贵龙神社(今天他……也很自重地没有自己去钓鱼,真是奇迹啊)。太阳彷佛想讨回被暴风雨阻挠的分,炙热地洒在石阶上,让石阶看上去比过去几天还要更高更长,好不容易爬到一半,我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呼啊。有劲儿。有劲儿。」 大家也稍微有点累了,唯独小空很有精神。她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善于行走,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伹除此之外,我还能感受到她体内满溢出的强烈热情,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小空很有干劲呢。她平常不太会像这样表露情感。」 「她可能下意识地,对雾梦的事情无法置身事外。」 樱花像是看着耀眼的事物般,对楼梯顶端那边说。这句话让我相当在意。 「无法置身事外……?」 「……嗯,好吧。也没必要瞒着你。不过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小空好像是弃婴。」 「……?」 突然出现的沉重单字,让我不禁语塞。 「这不是一个会让人想说出口的词呢。不过,也没有其他的说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说小空是在某个森林被人发现的。」 「有人发现她,真是太好了……」 「她当时的情况好像相当危险。听说要不是有『老鹰』告知位置,她大概会没命。」 「老鹰?」 「嗯,就是天空上的老鹰。有一只老鹰跟碰巧路过的人示意了好几次,把他带到小空的摇篮旁边。听起来很像在唬人,不过这是真的。」 哎呀,该怎么说呢……我知道樱花不会开这种玩笑,所以才不会怀疑,要不然我大概不会当真吧… 「我一直觉得小空会散发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其实她该不会有超能力之类的吧……?」 「啊哈哈,这就不晓得了。不过,听说那只老鹰的脚上有一个很大的旧伤,还有人类细心治疗过的痕迹。被人类救过的老鹰,反过来报恩帮助人类,这算是比较有力的说法。」 「原来如此……」 一个超乎想像的壮烈插曲。不过,原来是这样。幼年期有过那种体验的人,应该不会怕蜈蚣或山羌这种程度的动物吧。尽管这么说无科学根据,但还是相当有说服力。 「所以,刚生下来的记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记忆,总之她有过那样的体验,所以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孤独和寂寞的可怕……这是我自已的猜想就是了。」 「啊……」 接下来的话让我更有感觉了。是这样没错吧,知道孤独的可怕,知道有人扶持的温暖。正因为有过这两种情感,内心才会涌现强烈的冲动,不想让其他人也陷入孤独。 「小润和希美基本上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所以她们才会想要帮助雾梦。」 「应该是这样没错。如果我和雾梦站在同样的立场,绝对会寂寞到发疯,所以不能放着她不管。如果相江是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就算了,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这种孤独的神明就算有再多人参拜,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当,包括我在内。」 三个孩子和樱花都一样。雾梦非亲非故,就算她们选择旁观也完全不奇怪。旁观或许是比较自然的反应吧。但就算会被拒绝,会被受伤的恐惧给吞噬,她们还是愿意闯入固若金汤的要塞。 这股温暖,再次拯救了我。 「……还有一件事。」 「嗯?」 我沉浸在感慨中时,樱花突然露出莫名险峻的表情,竖起了食指。 「小翅膀的女生,都很讨厌不战而胜。」 「……?」 「这句话没什么太深的含意。你现在不用在意。」 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樱花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露出微笑后转头看前方。 很遗憾,我完全不懂你想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唬了。 「呼——终于到了……今天好像不是适合说服人的日子。热成这样,连我都不想出门了。」 「呼啊。不过,我会加油。」 爬上石阶后,希美用手帕擦汗皱眉说,身旁的小空朝天空伸出双拳,展露干劲。 好,我也要重新打起精神,在心中先整理好想对雾梦说的话。 当我下定决心后,才终于注意到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应该说是一个障碍。 「话说,这座神社,我们有办法进去吗?」 『…………………』 没有人回应。我想这就是答案吧。 「我们先绕建筑物一圈看看吧,不抱希望地……」 大家一致赞成樱花的提议。不抱希望很重要。 「啊,好像是那里。」 刚好绕到正后方时,我们发现一徊楼梯,正好往本殿下方延伸。走到尽头有一扇左右双开的铁门,有如防空洞的入口。看来也只有这里是看似出入口的地方。 「嗯,不行吗?果然有上锁。」 走过去试着转动门把,但铁门文风不动。就算没人关住雾梦,她也能从内部上锁吧。不然安全上会有许多疑虑。 「也找不到对讲机呢。」 「啊,这边有保全公司的贴纸。要是随便乱扭门锁,搞不好会有人报警。」 持续调查了片刻,樱花和希美传来的都是负面资讯。原来这间岛上有大企业的保全人员啊。该不会是贵龙神社专属的吧? ……不对,仔细一看标志,虽然很像知名企业,但公司名称微妙地不同。这是山寨版。肯定是岛上独自营运的公司。 总而言之,要强行突破是绝对不可能。 我如此心想,把希望赌在神社剩下的半圈上,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又走回了起点。 伤脑筋了,居然败在这么基础的地方。早知道就算哭着拜托,也应该要请相江帮忙…… 「嘿嘿,响哥哥,你在伤脑筋吗?在伤脑筋对吧?」 我双手抱胸地愣在原地时,小润眼珠子向上转,带着莫名自信却又面露喜色的表情,朝我靠了过来。 「……那个,小润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请交给我!这是我难得大显身手的机会!」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问,小润便展现不像她会有的积极姿态,承诺要打破僵局。不过听她的语气,她似乎很在意最近都没机会大显身手吗?我倒不那么认为就是了…… 「呼啊。润润要怎么做?」 「等我一下喔…………嗯嗯。」 大伙好奇看着她的举动,只见小润慢慢靠近神社,耳朵贴在白色墙壁上。 难道她要分辨里头的声音,找出哪里有人吗……? 这么说来,小润的听力相当卓越。不过想从屋外掌握室内的状况,这未免太勉强了吧。 「响哥哥,响哥哥。」 「咦……真的听到了?」 我还在想万一她失败而沮丧了,该怎么安慰她时(这个想法很失礼又消极),小润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朝我挥手。 「你听见了什么?」 「这里有类似电脑电源的声音,所以搞不好在电脑前面……」 我们半分期待半分惊讶地彼此互看,同时集合到小润指示的地点。事到如今只能相信小润的耳朵。我们视线 交会,决定由我来当代表呼喊看看。 「阿响,反正都要叫,就用力给他槌墙壁下去吧。」 「咦,可是做得太过火,会吓到雾梦吧……」 「反正她都会吓到吧,如果她真的在那里的话。所以你应该大声叫出来,不要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希美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我有点踌躇,但这里就听她的建议,别犹豫吧。 我下定决心,让肺部充满空气,然后用手槌墙壁的同时放声大喊: 「——雾梦!」 『噗耶?』 瞬间,墙壁后方传来不像日文也不像英文的奇妙尖叫。小……小润好厉害……你有这种才能,搞不好会被窃盗集团看上。 「嘿嘿,成功了,响哥哥。」 「嗯……!多亏了小润,我们克服难关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hibiki?不止擅自下线居然还跑过来!你就这么想绝交吗?』 我情绪高涨地摸了小润的头,这次换内部传来敲打声,然后是雾梦火冒三丈的声音。这里我要加油才行。 「奇怪,雾梦不是早就想跟我绝交了吗?」 『……呜?』 一个装糊涂的故意挑衅。来这里的路上我想了许多,要是我的对应方式和线上聊天时一样,肯定无法撼动雾梦的城池吧。既然这样,最好尝试各种不同的攻法。 不抱希望很重要。 『没……没错,我早就跟你绝交了!拆伙了!所以你快点离开啦!』 「……………………………………」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啊,抱歉,我刚才在收拾行李。」 「~~~~~~~~~~~~!」 呜……呜哇!好像有东西被砸到墙壁上。我知道不会砸到我,但还是不禁缩起身子。就算是演戏,这种嘲弄人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心痛。 『绝……绝……!』 「骗你的,我还在这里。所以我想和雾梦你多聊聊。」 『……………………………………我……我不要。跟你说过了,不要再缠着我。「雾梦」只是我用来打发时间的身分,已经结束了。』 啧,可惜。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大概是刚才砸东西出气,舒爽了许多吧。 不过还是有收获。多亏希美和樱花,我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 就跟线上聊天的时候一样,惹雾梦生气之后,她很容易就会因为小事而发飘。不管她是龙之巫女还是什么,这种个性和她的年纪相仿。她肯定是小学生。 既然这样还有机会。顺利的话,可以把她拖出来。 「雾梦,雾梦!」 她躲进房间深处了吗?之后不管我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没关系,我要做好准备,一击必杀。 「哇喵,果然崩塌了……」 我们选择战略性撤退,离开前先沿着小路来到壁画处。 「真的很可惜呢……」 不过那里已经被泥土掩埋,只留下暴风雨的爪痕。我早有觉悟,但亲眼看见还是相当震惊。 不过,壁画所描绘的风景并未完全消失,还留在雾梦的脑海中。此刻也一样。 如果说什么都想再看一次, 只能请雾梦再次拿起画笔了。 「阿响,你看起来好像不在乎了,还有下一步吗?」 「响哥,还没放弃吧?」 希美和小空担心地问。 「嗯,我当然不会放弃。」 我大大点头,带着笑容凝视掩埋壁画的土块。 「我决定好该怎么做了。要把闭门不出的神明拖出来,从神话时代以来只有一种方法。」 【雾梦笔记 8】 搞什么啊,讨厌! 不知道人家的心情,只会戏弄人! ……不对。 话不是这样说。 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 反正我已经没办法更靠近hibiki了。 如果没有乱来,没叫他来岛上的话,至少我们还能再维持一下普通的关系。 就算无法传达自己的心意,会觉得难受……还是能在心里继续喜欢hibiki。 啊啊,到底是在哪里走错了呢? 是从我怕hibiki被其他人抢走,所以决定找那个乐团到岛上教训她们的时候开始呢? 还是从我偶然在网路上听见hibiki的曲子,主动想跟他合作开始呢? 要是没和他接触,我就不会喜欢他了。 没有喜欢,就不会受伤。 伸手想去摸不可能触及的东西,最后总是会伤心难过。 真的像傻瓜一样。我在做什么吗…… 小孤岛上的公主最适合待的地方,明明就是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啊。 「共同演出?」 「对。我在想lien de famille和大家的岛太鼓,能不能共同演奏一曲?」 跟雾梦的对话决裂后,我关在房内尽可能做好事前准备。接着隔天早上,我满是期待地询问岛太鼓演奏会的众人。 不,满是期待这个表现太夸示了。其实我希望能有多一点时间,不过考虑到正式上场的时间逼近,所以没办法继续拖延,这才是正确的说法吧。 「听起来很有趣呢……!」 「我也很想一起表演……不过现在开始决定曲子、编曲,然后练习的话,会不会来不及啊……」 演奏会的大家很感兴趣,不过从现实面来看,似乎因为要担心的问题点太多,无法立刻点头。考量提出的时间点,这是理所当然吧。 所以无法得到爽快回应,已在我的预料之内。重点在于他们展现了「可以的话会想一起演出」的意愿,而不是表面上敷衍。 「这么说可能有点任性,不过我有想推荐的曲子。大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已经写好简单的分割拍了。因为是用电脑演奏,所以完全没有魄力可雷,不过大家可以参考一下。」 我原本以为曲子可以顺利做出来,不过现实果然没这么简单。这个编曲是我昨天熬夜完成。或许是肾上腺素过度分泌的缘故,我现在依旧没睡意,脑袋很清楚。 「喔喔,已经有准备就另当别论了!」 「好,稍微让我听一下!」 我多嘴的请求却让众人开朗了起来,更积极地想听我说明。在紧张和感谢的围绕下,我用带来的笔电和简易喇叭,播放刚做好的未定稿编曲。 「……」 就算将音量调到最大,在体育馆内还是显得很小声,于是众人在我身旁围出一个小圆圈,想听得清楚一些。好大的压力啊。大家会有什么评语呢?我第一次上传曲子到网路上,可能也没现在这么紧张。 「就……就是这种感觉。各位觉得……如何呢?」 「外国的曲子吗?跟我们平常在打的东西好像完全不一样……不过很好!听起来很帅气!」 「我们要打这么现代的东西吗?嘿嘿,年轻一辈会对我们尖叫吧?」 「太鼓方面没问题。我绝对不是瞧不起这首曲子,不过这比我们平常在打的还简单,一天就能练出个大概了吧,如果是我们打的话啦!」 「也有替我安排三味线的部分呢。我也没问题,随时都能记下旋律给你看。」 太……太好了,听见的都是肯定的声音。其实我觉得岛太鼓的旋律复杂多了。但我早有某种程度的确信,大家一定会立刻说演奏上没问题。 再来,只要我们也在剩下几天内让演奏成形… …一定做得到。能完成我预期的乐曲。 「那个,能不能只听太鼓和三味线的部分?」 「可以!这个档案很小,可以的话,我传到大家的手机里。」 「什么,可以这样吗?最近的科技真的很厉害耶。」 「我之前好不容易才学会用电话拍照,现在终于可以听音乐了啊。又可以跟孙子臭屁一下了!」 我以最大限度活用文明利器,大量散布没有着作权的部分。这么做多少有点强加于人的感觉,但这次我不会犹豫。 「大家都很期待呢。」 「呼啊。我也很期待。」 「可是,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要是大家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不知道会怎么说……」 三个孩子很高兴对方接纳了提议,但脸上也带着些许阴影,或许是因为她们已经知道我的意图。 「我想做的是和岛太鼓合奏啊。除此之外,我没麻烦任何人,也没有想要设计什么。」 我刻意改变态庋,把手放在希美的头上,接着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叹气说: 「这么大胆似乎不像你呢,阿响。」 「嗯,我老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犹豫了。」 「……雾梦对响哥哥来说,果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呢。所以我想跟她好好聊聊,让她也能认同我们。」 「我要和雾梦变成朋友,一起和响哥和睦相处。」 我搔搔脸回答完,三人露出开心但又有些不满的复杂表情。 大概是因为我和大家在一起时,从来没这么果断过吧。 如果是这样,未来我必须用行动让她们知道,正是因为有小翅膀的大家,我才能够这么勇敢果断。 总之,正式上场前的问题都解决了。共演的事情商量好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 不论最后发生什么事,就算发生的事情正如我的意图—— 那也等到时候再说吧。 △ 「怎么样……呢?」 「我想要借是没有问题……」 接着,我和相江约好碰面。在岛上唯一的面包店前共进午餐后,我提出了一个请求。 才刚说不会麻烦其他人,我马上就做出矛盾的行为。但我并非积极在策划什么坏事情,所以这算例外……大概吧。 这只是以防万一。就是所谓的有备无患。 「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背叛贵龙大人了,所以不能帮你。」 「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雾梦。我只是想创造一个可能性。这是一个赌注。要是准备有用,就是我赢了;没用就是我输了。所以这跟雾梦没有关系,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任性的要求……?」 「……」 沉默的相江。看来要说服她没这么简单。 不得已。如果惹她生气的话我很抱歉,但我只能更进一步发动攻势。 「相江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样……是什么?」 「雾梦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长大之后马上就要结婚。这样好吗?」 「……当然好。这是双龙岛的贵龙神社和贵龙巫女的惯例。」 「不对,不是那个。雾梦——相江你最重要的朋友因为惯例的关系,被人家关起来,你都不会觉得怎么样吗?」 「……………………这种说法……太奸诈了,」 嗯,很奸诈。这个问题相当奸诈,自私又任性。 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相江的真心话和撇开岛上惯例不谈的纯真情感,我早已窥见过好几次。 瞒着雾梦偷偷让我们看壁画。 在暴风雨中,拚命守护和贵龙的身分毫无关系的壁画。 建议我想起那幅壁画。 她对那幅壁画的执着更胜雾梦本人。这就是答案。 她片刻不语。 我等待相江以自己的身分做出的决断。 「……你愿意保证的话,保证事前不会跟贵龙大人说,一切都顺其自然,保证你不会诱导贵龙大人,一切都让贵龙大人自己决定该怎么做、想怎么做的话。」 「我发誓。就算赌上我最重要的吉他,我也要跟你保证。」 我问不容发地说完,相江凝视远方,平静微笑: 「我知道了。你会赌输还是赌赢,我会看到最后。」 ……很好。牌都凑齐了。 剩下的只有朝目标前进。 目标是最棒的演唱会,让我们第一场外地演唱圆满落幕。 △ 剩下的短暂时间,几乎花在练习和排练上。时间到了庆典前一天,我一个人到贵龙神社去参拜。 暴风雨离去后,我每天都来呼唤雾梦,但一直得不到回应。所以今天也是希望渺茫吧。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机会了,于是我得到大家的同意,独自来到此处。 不过我已经和相江约定好,不会在谈话中耍小聪明。只是单纯来打个招呼。 「雾梦,希望你有听见我的声音……明天我们要开唱,后天就会坐船回去。能这样跟你说话,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果然……还是没回应。不过,我好像听见墙后传来稀疏声响,我由衷析祷这不是乐观造成的幻听。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再说一次……能够遇见雾梦,真是太好了。雾梦替我画的图,直到最后一张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宝物。以后也永远都是。」 最后一张,会是那已经被掩埋的壁画吗,还是—— 我还不知道答案。就算是,我刚才说的话也毫无虚假。 「再见了。谢谢你邀请我们到岛上来。」 我的声音有传达到吗?要是有就好了。 会不安也无可奈何。但我决定转身离开,不再叫嚷。 结局就在明天,一切交给音乐。 △ 双龙岛「第一届振兴岛屿庆典」当天,清澈的蓝天高挂。 「这也是贵龙大人的保佑啊。」 舞台开场前,我们去参观干道上栉比鳞次的早市,买了岛上的名产百香果冰淇淋后,笑容满面的店员恳切呢喃,朝贵龙神社的方向一拜。 「……好好吃,这个冰淇淋非常爽口。」 我们无意中错过附和的时机,只好谈论购物的感想,转移话题。 怎么说呢,假设真的有那种神力—— 雾梦在这天期望的天气,会是晴天吗?还是雨天或暴风雨呢? 这些都不重要。从结果来看,今天是最适合演唱的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颇热闹呢。这些都是岛上的人?」 「我觉得不是。刚才码头那边好像很热闹,附近的岛屿或本岛那边也来了很多观光客吧。」 希美把左手放在眼睛上方远望,佩服道。我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回应。今天是星期六也帮了很大的忙。不过我到这座岛上,第一次看见有人潮往来。说第一届只是试水温,但其实尾城夫妇和相江很有手腕,让我只有一句佩服。 「哇喵,我越来越紧张了……」 「呼啊。不过好期待。」 照这气氛来看,傍晚的舞台活动也会盛况空前。我没有看扁自己人的意思,但客观来说,应该没有人是专程来看lien de famille的吧,因此首次远征的舞台,难度可能会变得比预想中还高。但一切正如小空所说,三个孩子没有害怕的样子。小润虽然说紧张,表情却有适度的轻松感。 这种紧张是刚刚好的最佳气氛。我也要在幕后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扯大家的后腿。 如此一来,肯定会变成一场 可以挺胸自豪的演唱会。 「——差不多该请大家到舞台那边等候了!」 「好,我知道了!」 大致参观和享受了市区的活动后,小百合小姐开车载我们到贵龙神社正下方的野外舞台。顺道一提,樱花和正义大哥想充分享受庆典的气氛,所以今天完全是观光客模式,和我们分开行动。舞台这边开场之后,他们一定也会过来吧。 「真的就是『夏日庆典』的感觉呢,虽然登台表演的只有两组。」 「在教会以外的地方演唱,有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呼啊。我先集中精神喔……………………呼噜。」 我们在舞台后方设置的简易帐棚内,坐立难安地打发时间。最终排练昨天在体育馆结束了,待会儿简单试个音就要正式上场。衷心期望不会有任何问题发生。这次的配线不会很复杂,今天也不会有刮风下雨等其他自然威胁,应该没问题吧…… 「嗨,状况怎么样?那我们先上去喽!」 「我们会先暖好场子的!」 「要是暖过头害大家烫伤,那可就抱歉啦~!哇哈哈!」 原以为进等待室后的时间还很充裕,但不知不觉外头已经昏暗。演唱会终于要开始,先上台表演的岛太鼓队跑来关心我们,用轻松的语气舒缓我们的紧张情绪。 「……哇喵,真的很有魄力。」 「顺序应该反过来会比较轻松呢。」 「呼噜……呼啊?换我们了?」 我们用全身感受岛太鼓的沉重声响,想像舞台的情况。外面有多少观众呢?我可以从这里偷瞄,但总觉得很可怕,身体动不了。在这种紧张情况下还睡得着的小空,真的很厉害呢。 「最俊一首曲子,结束了……呢。」 「我听见好多掌声。」 「好像有很多观众呢……不对,不可以怯场。我们被邀请过来,也是为了炒热气氛啊!」 接着,即将到了lien de famille登台的时间。要开始了,值得记念的第一次远征演唱会。 「大家加油……不对,这样说不对。我们一起加油吧!」 「呼啊。响哥,演奏包在我们身上。」 「所以阿响尽管放心,预防『万一』就好。」 「我要上场了!我最喜欢响哥哥的曲子,要把它传到远方,让更多更多的人听见。」 三人说完鼓舞人心的话后,我们手掌轻叠,让思念合而为一。接着分别走到舞台和正前方的音响席,让电气之血流入器材内。 ——观众很多。感觉在岛上见过面的人几乎都有出席,似乎还有外国人的身影,但天色昏暗看不太清楚。他们可能是观光伊豆诸岛的途中,顺路来的吧。 总之音控区前方人山人海。后方也有好几道人群,悠闲地在喝酒观看。 很好。舞台就位、时机成熟。再来只要让会场嗨到最高点。 「看来没问题呢,经纪人。开始吧!」 「好!麻烦大家了!」 小润的吉他、希美的贝斯、小空的鼓组,三人的麦克风。确认可以监控,所有声音的平衡正如预期后,我向舞台打了手势。小润点头回应。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们是lien de famille!是坐船过来的!』 ——观众一听,笑了出来。 『哇,哇喵……?』 小润的串场意外博取了笑声。她本人应该很认真,但听的人却觉得有些梦幻吧。连我也不小心噗嗤一笑。 虽然出乎意料,但结果ok。已经抓住观众的注意力了。 『那……那个……』 『好了啦,快点开始吧,真是的!』 『嗯,嗯!』 希美用麦克风训斥的即兴演出再度引人发噱后,小润下定决心,右手高举。 『……!』 接着,用marshall牌放大器搭配稍微失真的ch音色,弹出低音指法的瞬间,和可爱外表相反的攻击音,瞬间改变了观众的气氛。 ——第一首歌是〈冲上月球〉。 这是和小润等人产生牵绊,充满回忆的歌曲。 对雾梦而言,则是一个尚未传达到的世界。 我烦恼过后,决定从这首歌带入,期望「未知」能够引发某种刺激。 『谢……谢谢大家。』 第一首歌结束后,观众不发一语。这是当然的吧,在好的意思上。 我确信就算是完全不认识我们的观众,只要听过三人的演奏,肯定会接受她们,所以这场演唱会一定是马到成功,这点我毫不怀疑。 问题是在那之后,声音能传到何处呢?传到野外舞台的两端吗,还是—— 『各位,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呢……所以我不会讲太多话,就用音乐自我介绍。继续下一首!』 小润、希美和小空一鼓作气,照着曲目演奏下去。接下来的都是我和三人见面前上传到网路的曲子。也就是我和雾梦两人共同描绘的音乐。 怎么样,雾梦? 从墙外传来的,过去一起共有过的歌曲。 你该不会一边心想:「还有那样的时代呢。」然后充耳不闻吧? ……不会对吧?因为我相信我们走过的轨迹,绝不是那种可轻易舍去的东西。 「本来只是来看一下,这个乐团好像还不错呢。」 「嗯,外表看起来那么可爱,歌曲却挺有力的……反差萌?」 下一首曲子开始前,音控区附近的两名年轻女性(八成是岛外来的观光客)讨论着。听到这个评价,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此外随着歌曲的演唱,观众摇摆身体的幅度也跟着增加,还有许多人逐渐往舞台靠近。这让我实际感受到,小润三人的音乐创造出一股正面的能量。 接着,在这个时间点演奏的是〈教会之歌〉。 在情绪高涨的状态下,用中等节奏的曲调和希美沉稳的歌声,制造出「寂静」的时刻。 毫无停滞的凝结。这是衔接下次爆发的「宁听」时光。 『再来,我们要演奏一首,只有今天才有的特别歌曲。』 『我们想和刚才充满魄力的岛太鼓演奏会,共同演奏一曲。』 『呼啊。请大家再次上台。』 歌曲结束后,终于轮到今天的高潮。三人交替串场完,工作人员全体出动,再把太鼓掇上台,和鼓组平行摆在后排。接着三味线也如鹤翼展开,舞台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小学女生的3p乐团「lien de famille」和岛太鼓的独特共演。或许是已经领教过太鼓压倒性魄力的缘故,感觉每个观众都津津有味,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现在,我想和在岛上的所有人一起演奏这首曲子。可以的话,请大家把双手借给我!』 观众用欢呼声回应小润的要求。 岛上所有人—— 这个宣言有如在讽刺。 虽然对小润很抱歉,但我还是刻意请她用这个字眼。 为了要生火,所以要把能烧的东西统统烧掉。 ——咚。咚。接连响起的沉重连击,拉开了共演曲的序幕。 单纯的旋律以四拍打击为基底,偶尔混杂八分和十六分的装饰音。不过每个音调的魄力和说服力皆不同。爆音几乎不用靠麦克风增幅,撼动空气直震耳膜。我没打算提倡技巧无用论,不过这让我再次确认到,可以感动和俘虏人心的音乐,是取决于你放入了多少感情。 现在的太鼓确实用单一音阶,就演奏出富有起伏的节奏。 重叠的是三味线的断奏 。在原曲中,这里是弦乐器的声音。 西洋的色调变淡了,但又和融人民谣的三味线有一线之隔。不是西洋亦非东洋。跳脱刻板观念的孤岛之声,是只有这里才有的乐音。 听到副歌,已经有几成的观众发出佩服惊叹。我所改编的这首共演乐曲,就是如此有名。 刚开始我很犹豫,是不是应该选更特殊的曲子。或许这是出自于想卖弄知识,彰显自己不是造诣肤浅之人。 不过,选这首歌大概是正确的吧。 尚未成名的乐团和想提高名声的岛屿庆典。要让这两者牵上线,应该以「共通点」当作第一考量。一生一次,只在这个地方听过这首知名歌曲的改编曲。我强烈相信这样的记忆,肯定会驻留在内心某处,令观众有下次再来这座岛的动机。 ——这首歌曲是酷玩乐团的。 ——中文名称是〈活在当下〉。 岛太鼓的响声和曲意。我想没有比这更确切的语言了。 「……!」 小润的吉假也加入跃动的旋律中。活用音量踏板的volume swell弹法,这个技巧我之前没教过她。虽然不是特别难,但和基本的吉他弹法有一线之隔,小润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学会。能在短时间练到这种程度,我不禁肃然起敬。 一方面,希美则是正统的八拍。在这特别的改编曲中,是唯一忠于摇滚的弹法。时而化为打击乐器,时而化为决定和弦的基础,时而变回演奏旋律的弦乐器。正因为这种变化自如,贝斯才会是摇滚乐团的支柱吧。 ——而本次最重要的新天地,就是小空的主唱。 我请三人唱过之后,觉得小空清澈细腻的歌声,和充满热情的演奏有一种奇妙的调和。 嗯,这果然是一百二十分的答案。这么一来,主唱的选项增加到三个了。这对今后的乐团活动,也是一个充满意义的大收获吧。 站到舞台前方的小空,手上拿的是带动唱用的手摇钤,是在岛上的杂货店偶然找到的乐器。 在岛太鼓的音色下,乐团方面该采用哪种型式才适合呢?不用狂野和强劲来对抗,改采能勾起乡愁的优美音色悄悄依偎。用家人之音连结牵绊之音。我有预感这是最佳解答,现在预感变成了确信。 「……啊哈哈,yeah!」 刚开始有点「愣住」的观众,也逐渐和歌曲的节拍同调,兴奋了起来。有人开始跳跃或拍手,和舞台融为一体,撼动双龙岛的大地。 ——天岩户如果会打开,只有这个时间点。 被热闹的庆典气氛吸引,受到束缚的神明信步来到户外。 不,我没有这种期待。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真让神明有了非出来不可的理由—— 「………………你们……够了……没有。」 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像悠闲的田园诗般漂亮落幕。 「……………………………………咦?」 歌曲结束后响起的欢呼声,眨眼间变成了死寂。 「贵……贵龙……大人?」 大家注意到,舞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巫女装扮的娇小少女,傲慢地双手抱胸,怒目瞪着眼前的一切。 「您……您怎么会在神社外头……?」 「什么怎么会,大蠢猪!你们全都一样!不要在我的庭院里,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玩得这么开心啦,你们这群愚民~~~~~!」 『——?』 连……愚民……都说出来了。这个字眼对岛上的人来说有点严重吧。 ……不过,我想也是。就和我希望的一样。 自己期望闭门不出,结果一个人被晾在旁边,还要听自己请的来宾(先不谈目的为何)跟岛民和乐融融地演奏音乐,就算是我也会气到想死吧。 愤怒到会亲手粉碎岩户,冲到会场来发飘吧。 不管是龙之女巫,还是承受岛上所有信仰的御灵代,她的真面目是小学女生,不可能完全压抑得住愤怒、嫉妒和其他情感。 所以我刻意这么做。 为了和雾梦再会,直接确认她的真心。 幸好岛民因为事发突然,加上愚民一词的冲击(关于这点我觉得很抱歉),没人有反应。想和她接触,这是最好的机会。 「雾梦。」 「…………啧,hibiki。」 我小心翼翼靠近,对着舞台上说。雾梦愤怒中带有一丝尴尬。她似乎稍微回神,开始后悔了。 「我们……又见到面了呢,太好了。」 「……中计了。不小心理智断线,想都没想就冲出来了。这些全都在你的计划中?」 「我只是想和你再见面,说说话而已。」 「哦,是喔,恭喜你愿望实现了。我想说的都说完,心情舒爽要回去了……大家怕会有天谴,明天神社搞不好会有很多豪华贡品呢。这都多亏了你,多谢了。我不会再捣乱了,演奏还是什么的都随你们高兴。」 嗯,不妙。雾梦比我预期的还要更早恢复冷静。如果她的激动能再持续一下,或许能引诱她说出感情用事的话。 「等一下,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什么啦?」 背对我的雾梦,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好,这是命运的分歧点。绝不能够失败。 把我毫无虚假的心意.变成确切的语言传达出去吧。 「雾梦……雾梦你喜欢我吗?」 「什么?」 我搞错了!单字的排列顺序大错特错! 不对,不是这样!我是想问她喜不喜欢帮我的歌画插画,不是这种会错意的自恋发言!啊啊啊啊,完蛋了!我怎么会犯这种无聊又无法挽回的错误… 「什……………………什……什……?」 啊,咦?本来以为雾梦会觉得恶心而立刻离开,现在却留在原地全身颤抖。我又激起她愤怒的情感了吗……总觉得她从脖子红到了指尖…… 「我……我今后想和雾梦共有彼此的时间,一直到永远!不管雾梦有什么身世都无所谓。我想和雾梦在一起。」 「~~~~~~~~?」 要是让她走掉就完了,所以我自暴自弃地把想到的话全部说出口。追……追加说了这么多,她肯定会注意到我是在说插画的事情……大概吧! 「怎……怎么会,hibiki……hibiki把我看得这么……」 「那是当然,拜托你。再一次帮我的歌上色。希望你再让那个壁画,让你找到的那个世界复活。」 「可……可是,我必须一直待在神社里……」 「一定会有很多方法。以前也都是这样……而且现在雾梦就在我们的眼前。要是雾梦有意,马上就能继续画图。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 我立刻指向事先悄悄设在舞台上的无人小包厢。 ——那里有电脑、绘图板,加上投影机和大银幕。 这个包厢是为了让今天另一名共演人——雾梦加入乐团之中。 「这是我拜托相江借来的。电脑和绘图板是雾梦之前用的旧配备。出力可能不太够,不过实用上没问题……对吧?」 「………………………………」 雾梦紧抿着唇,凝视着那个区块。小濶、希美和小空让我主掌一切,在远方守候,直视雾梦等待她拿定主意。 再来,就看雾梦累积和压抑了多少吧。 看看雾梦心中「想要画图!」的冲动,是否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了 。 「再和……hibiki……」 雾梦踩着摇晃的步乏,朝着舞台深处走去。成功了,我赌赢了。 「贵龙大人,请等一下。」 ——看来要松懈还太早。 「不可以,快回到神社内!」 「少了贵龙大人的力量,黑龙的灾祸会把这座岛给……!」 岛民终于回过神来,老一辈的人脸色大变,反覆恳求雾梦。其中包含岛太鼓和三味线的演奏人,想前进也没办法。 「………………………………!」 雾梦露出消沉且死心的神色。不行,她又想钻牛角尖了,觉得献身给这座岛是自己的命运。 那平静冷彻的表情,不用问我也能确定。 「——请等一下!」 我以为失败了,再次气馁的瞬间,一个人影跑过来保护雾梦。 「相……江………」 「一次就好,今天这个时候就好,请给贵龙大人自由……!」 少女黑发披散,全身用力祈祷。对这意想不到的援军,我只有说不出的感谢。 相江明明已经说不再帮我。 不对,原来如此。这不是帮我,是在帮雾梦。 相江也觉得雾梦想要继续画图吧。 「你在想什么,小柚!你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 「小柚,你的立场更应该在神社里保护贵龙大人吧!结果你竟说这种不知分寸的话!」 「呜……」 但情况依旧处于劣势。无法对雾梦发泄的焦躁,反而全转移到了相江身上……呜,这实在非我本意。 不能再给相江添麻烦了,这边只能作罢。 「——小柚没资格……是吗……那我怎么样?」 『……?』 明显节节败退的气氛,突然有人闯入。 但我不明白。 为什么……小百合小姐帮我们说话,会让情势有这么大的改变呢? 「小……小百合小姐!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吧,我当然在问你们,如果是『上一代的贵龙巫女,希望自己的女儿自由』,还会有人反对吗?」 ——咦?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我发出怪叫,但这是不得已的吧。 换……换句话说,小百合小姐是雾梦的…… 「妈……妈妈……」 小百合小姐对仰望自己发愣的雾梦,露出安详的微笑——温柔但却带有一丝的愧疚感。 ……啊啊,是真的。很像……这两个人的五官越看越像啊。 「你有没有事情是想在舞台上跟大家一起做的呢?」 「……有。画图,我想画图。」 「你喜欢画图呢。」 「对,我很喜欢,而且很会画,厉害到可以当职业画家。」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没办法吧,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又是贵龙。」 雾梦说完便展露微笑,小百合小姐紧紧搂住她。看似悲伤又愉快的情绪,满满地表现在她脸上。 这肯定就是母亲才会有的表情。我想了一些不合乎身分的事。 「——拜托大家,让我的女儿做她想做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出任性的要求。我为人父母,必须帮她实现。」 「……可……可是——」 「况且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现在有很多外地人在看。就这样下台,他们会问东问西的吧?不如把这当作是活动的一环待在舞台上,才不会这么显眼不是吗?」 「呜……真是说不赢小百合小姐呢……」 经过交涉后,看来是小百合小姐赢了。 本以为大势已去,没想到居然逆转胜。 总之,可以实现——雾梦和lien de famille的共同演出。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雾梦……贵龙巫女的嫣妈。」 趁雾梦在检查绘图板和软体时,我压低声音对小百合小姐说。 「啊哈哈,抱歉喔。我也不知道贯井你们已经和我女儿直接见过面了……难道推荐你们的人就是——」 「对,看来是。」 我当初也以为推荐我们的是相江,但真正的雾梦另有其人。不知为何资讯会如此错综复杂。 「那个啊,算是一种礼貌,应该说也是一种传统。离开贵龙神社之后,本人和其他人都不能提起贵龙巫女时候的事情。因为不管对谁来说,那都是一种痛苦的过去,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不成文规定吧,啊哈哈。」 小百合小姐露出气派的笑容,我则微露苦笑,不知该作何反应。话说,原来是因为这样,相江才只字未提。 「先不说那些,谢谢你,贯井。多亏有你,计划比预期中还要成功。」 「……计划?」 我不解地反问,小百合小姐看着舞台,露出无畏无惧的表情。 「一开始听到贵龙神社的事情,老实说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嘛……老实说,我觉得很像古代的童话故事。」 「是吧。就算是离岛的独特文化,也未免太过古老了,不应该保留到二十一世纪。所以我待在神社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被释放之后,要把剩余的人生都用来打破这项习俗。」 「啊……」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以才会举办这个岛屿振兴庆典…… 「说明白一点,岛上的人也差不多注意到了,知道这是不好的。要是浮上台面,这个习俗肯定会因为人权问题而消失。所以岛上的手册几乎没提到贵龙神社,只有当地人会偷偷去参拜。」 这么说来刚才也一样,岛民似乎很怕在我们面前提及雾梦的存在。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啊。 「不过,如果人潮或资讯的往来增加了,纸就会包不住火……」 「答得好。只是想破坏这个习俗倒很简单,不需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只要找个地方申诉,说这里的人还有这种奇怪的习俗就好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那么做。我不想和岛上的人闹翻或互相怨恨,因为我看过许多纯真的老爷爷老婆婆,心怀感激地在参拜贵龙神社。如果你问我是不是不惜让那些人伤心,也要颠覆这项习俗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我这个历代品行最不端的巫女,才会在神社里待到最后一刻……不过偶尔会溜出来和现在的老公幽会就是了。」 这是多么大胆的想法……另外听见她是自由恋爱,我不禁松了口气。 「所以,我才会想成立观光协会。光是能成立就已经很厉害了吧,因为过去从没成立过。」 「因为大家不想宣传吗?」 「没错,因为他们内疚想隐瞒。可是我告诉他们,这样会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实际上也真的有许多年轻人觉得不方便,所以老一辈的才会爽快答应让我成立。今年终于让庆典开始,再来就是慢慢改变岛上的舆论。让大家觉得有这么多观光客来岛上,继续保留那座神社可能不太妙……然后总有一天,岛上的人会自己决定不再供奉肉身的巫女,和平地改变信仰的方式,原本我是这么打算。」 结果,没想到我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方法。 「对不起,我有欠思虑……」 「不是的,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们,不是在讽刺。用我那种慢吞吞的方法,就算再顺利也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啊。」 「那孩子跟我不一样,责任感大概很重吧。一直到现在,她在执行巫女的工作时从来没露出不悦的表情。可是,我不 应该就这样顺着她,应该好好问她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如果有的话,就应该努力让她去做……有帮她接网路真是太好了。能够认识贯井,真是太好了。」 我的想法不像小百合小姐一样长远,只是源自于任性,单纯只是不想失去雾梦的图。我满脑子只有这件事,所以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中,我无法肯定自己是对的。 而小百合小姐的一番话,无疑是最好的救赎。 「哎呀,好像准备好了呢。那就让我享受一下吧,爱女的发表会,」 我抬头一看,雾梦已经用视线告诉三人准备好了。这座岛上的最后一名成员,再过几秒就能一起演奏。 话说回来,事到如今要担心也很奇怪,不过雾梦和小润三人至今没什么机会交流,让我多少有点不安。 我想应该不会吵架……吧? 「我随时可以。雎然跟你们一起表演有些火大,不过今天我就忍耐一下吧。」 「哼,刚才旁边很吵听不太清楚,不过你跟阿响讲完话之后,突然变得很有精神嘛。」 「呵呵,好险你没听见。要是听见了,现在搞不好会嫉妒到没办法演奏呢。」 「嘿嘿,没关系啦,我们平常随时可以跟响哥哥尽情聊天。」 「……这个小鬼,看上去最温顺,想不到嘴巴还挺厉害的嘛。」 「哇,哇喵?」 「噗呵。小润,good job。」 「呼啊。雾梦,五分钟画得出图来吗?」 「那边的小不点直接就叫我的名字?这三个女生跟我想像的一样,神经很大条呢……怎么可能画得出来。就算只画线条画,画错一次就出局了。这种要求不管怎么想都太荒唐了。」 「那么第二首之后呢?」 「没必要。一般人是画不出来,不过我会画给你看……因为我是雾梦。」 嗯,看来没问题(话中带刺的地方,就当作没注意到吧)。 「真的很臭屁呢。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所谓的才能。」 「要……要开始了喔!」 「大家,四个人一起,把响哥的曲子送给响哥和大家。」 终于要开始了。对我来说,这个瞬间可说是一个里程碑。 雾梦和lien de famille。 拯救我的两个才能,重叠在同一个舞台。 演奏的当然是新曲。我再三犹豫之后,决定命名为(cloud"s ect)。 雾梦配合演奏,画笔在绘图板上奔驰,在银幕上逐渐重现掩埋的壁画。 『断断续续的声音, 被边境之风给吞噬。』 主唱是小润。这是lien de famille的基本型,曲调却一反常态地沉重。毕竟是久违的小音阶(注:小音阶(minor scale)多表示悲伤而沉闷的情绪)起手。而开头的乐句也尽量采用抽象的描写,避免直接含带讯息。 或许会有人以为,我又回到过去的作词风格。假设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现在我不太会害怕自己的思想被窥视。 『逝去的风景见远, 无法环视四周。』 我反而希望大家去想像。从模糊的语言中,找到某种东西。这是我作词的愿望。我刻意写出透明无色的世界观.让独一无二的雾梦用图来诠释所有的风景。 就算会被众人耻笑、被嘲讽。只要雾梦愿意拿起画笔。只要描绘出的依旧是美好的世界。光是这个事实,就能让我充满自信,觉得自己写了一首好歌。 『夜幕低垂,穿过云朵的光会搂住你, 包裹内心的烦恼与忧愁吧,直到永远。』 a段结束直接进副歌,曲调也从小音阶转换成大音阶。没太运用吉他、贝斯和鼓组装饰,是非常正统自然的演奏。 香料只要有「lien de famille」就够了。 歌曲整体的构成很粗糙,但三人的演奏和小润的歌声,替这首歌增添了细腻,传达出另一种我个人绝对找不到的色调。 正因如此,就是因为遇见三人,我才可以这么有自信吧。知道想单独完成一切是没必要的事。多亏大家让我发现,有些领域只有托付他人才到得了,我才能写出这样的歌诉诸大众,不怕被批评或嘲笑。 『就算连那渴望的心也乾枯, 依然迎接早晨的到来。』 「——!」 雾梦在绘图板前全神贯注,持续振笔,有如在向神明献舞似的。 或许是被这不寻常的气氛给震慑住,岛民各个面露惊讶,注视着舞台,一动也不动。 演奏时间约五分钟,一次决胜负。没有绘画细胞的我,连这有多么困难都无法想像。 ……但雾梦却吸引了所有观众——每分每秒。 只在壁画上看过一次的,那名仰望大海的少女,随着乐句的行进,逐渐重现在大银幕上。 是在等待尚未归来的某人吗?或是少女想启程离开被封闭的世界呢? 不论是何者,少女在追寻的都是——牵绊。 忍受孤独,把手伸向在绵绵云朵前方寻觅到的光线,这是一种心酸又充满希望的风景。 △ 「大家辛苦了!在陌生的环境表演,大家还是表现得很完美,我太感动了!」 所有曲目结束后,我按耐不住地跑到舞台准备区,等待刚结束演奏的三人……不对,是四人。 「响哥哥,嘿嘿,有很棒吗?」 「在户外要监听还满难的呢,学到了不少东西。」 「呼啊。希美这样说感觉好专业。」 汗流满面的小润三人,因为感受到确实的成果而面露微笑。听起来似乎很不满意的希美,表情也想当满足。她随时都在寻找问题的上进心也很正面,再次让我感到尊敬。 「……雾梦,抱歉突然对你做出不合理的要求,谢谢你让我们见识到出神入化的画功。我都看得出神了。」 「出……出神入化?那没什么啦……对我来说。」 充满自信的措辞和线上聊天时一模一样,我听了不禁露出微笑。其实初次的演唱会让她相当兴奋吧,因为她的脸颊是四人当中最红的。 ……希望今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对了,刚才画好的图档,可以让我备分吗?」 「啊,你是说这个?」 高昂感和结束的寂寥感。我带着这两种心情问完,雾梦掀起从舞台带下来的笔电,让我瞄了一眼刚才画好的档案。 对,就是这个。就算只是线条画,也会成为我这辈子的宝物,所以—— 「嘿!」 「咦……呀啊——!」 所以手边要留一份——彷佛想炸掉我心中的乐观想法,雾梦居然把刚画好的图档移进了资源回收筒,而且还确实执行了完全删除指令…… 怎……怎么会……那幅杰作,又葬送在黑暗之中了吗……? 「我说,你听好了。线条画这种草图对一流的画师来说只是半成品,就箅画得再好,也不能随便向别人炫耀。」 「可……可是——」 那还是有回忆等各种附加价值啊…… 「好啦,让一下,我再不回神社,岛上的老人家可是会吓死。先这样喽,hibiki……下次见。」 我企图抗议,拜托雾梦设法把图档复原时,雾梦理也不理地挥手这么说。 「啊……」 刹那间,我改变了主意。决定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不再多说。 「……嗯,下次见,雾梦。」 因为雾梦选 终曲 「哇喵,我好像忘了带铅笔盒……」 「真是的,这样会迟到吧!而且今天只要铅笔盒,其他东西都不重要吧……」 「呼噜——暑假还要去学校,俺不懂……」 离开双龙岛,回归日常生活几天后,今天是小润三人的返校日,从早上开始就很热闹。我觉得她们今天会很匆忙,所以事前有问练习要不要休息或是改到下午,但三人实在很有干劲,反而把练习时间提早为晨练(练习的成效不错,不过小空因为睡眠不足,腔调变得很奇怪)。 「好了好了,快一点,我要锁门喽!」 如此这般,我跟接下来要去打工的樱花并肩,陪大家一起离开小翅膀。我好像成了家庭的一员,心中感到无比温暖。 「——哼,总算出来啦,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ha」 「………………………………hi」 「………………………………hu」 「………………………………he」 「………………………………ho」 一个惊愕的事态,就埋伏在门后,顿时让前违述的悠哉感想消失在遥远的彼方。 「好久不见呢……贯井和大家。」 黑发、小麦色肌肤,以及白色连身裙。 还有在日常生活中明显为异常的巫女服,以及龙尾般的长发。 在遥远南岛相遇的两名少女,背着小学生书包站在我们眼前。 怎么会,不是吧……为……为什么—— 『为什么相江会背着小学生书包啊?』 「是那里吗!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吐槽的地方是那里吗!」 我们表溃了奇迹似的五人异口同声,巫女服少女险些跌个四脚朝天,扭动身子抗议。 不是,的确有很多地方应该要有反应,但说实话视觉上最显眼的,就是相江的书包。该不会,难道…… 「……算了,先从小地方依序回答你们的疑问……告诉他们吧。」 「好的……那个,大家对不起,我还隐瞒了一件事。其实我不是国中生,我跟乐团的大家同年,是小学五年级。」 「为……为什么要撒那种谎……?」 「因为我不知道要诱惑hibiki,小学生属性会有多大的功效,所以我才要相江先照着外表报年纪。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学生的话,之后再跟你说实话就好了。结果最后乱成一团,一直没那个机会。」 「对不起,最后一天我原本很犹豫要不要说出口,不过又想说事到如今,我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想不到还有这种隐藏设定……还有,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学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这也不得已……我是很想抗议,不过眼前有堆积如山的谜题和惊讶。 现在不是挑语病的时候,差不多该解决最主要的疑问了。 「哦~尾城小梅。你的本名还满俗的耶。」 「你……不要随便看人家的名牌啦!还有什么俗,要你多管闲事,笨蛋!」 我如此心想,但希美眼尖看到雾梦的名牌,话题又脱线了。 啊,原来是这样……贵龙的……小梅,所以才会叫雾梦(注:贵龙(kiryuu)的日文音近雾(kiri)。小梅( koume)的日文音近梦(yume))。 这命名还挺直接的。 「小梅,听起来好像小樱的妹妹呢。」 「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还有,不要把人说得好像低阶版一样!贵龙血统的女生会用花命名再加一个小字,这是传统,你不要多嘴啦!」 「呼啊。如果是樱姊的妹妹,要住我们家吗?」 「谁要住!我又不是她妹妹!还有你们够了,不要一直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啦!」 少女呼吸急促地晃动肩膀,脸色已经跨越怒红,逐渐变成了绿色。她被迫过着闭门不出的生活,体力可能比我还差。一直脱线的话题,也差不多该进正题了。 「我说,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太奇怪了。原本以为你们会在极度惊讶之中迎接我们。」 少女像在忍受偏头痛般,垂下头来。不是的,我的内心当然是无比惊讶。 因为,无法离开神社的贵龙巫女……雾梦,居然会带着挚友出现在我们住的城镇。 「贯井你们回去之后,岛上立刻举行大型会议,然后做出决定。决定废止贵龙巫女,改供奉其他的神体。」 「于是我随便画了一张水墨画摆在里头。那张水墨画在设定上有五十年份的神力。」 用设定这个词也太直接了…… 「然后,我妈妈说会实现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当作是至今的赔罪,所以我就拜托她说想住在本岛。」 「……跟相江一起?」 「负责照顾贵龙大人的是我,这是当然!呵呵,可以和贵龙大人两个人住在城市里,好像在作梦……」 这内容实在太过豪迈,我无法正确做出反应。但我觉得小百合小姐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 小翅膀的大家也傻眼到说不出话来。 「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hibiki!」 「请……请说?」 被雾梦手一指,我不禁打直腰杆子。接着她突然忸忸怩怩地,丢下本日最大的震撼弹。 「……那个啊,我已经……自由了。所以啊……………………我们结婚吧?」 「………………………………ha」 「………………………………hi」 「………………………………hu」 「………………………………he」 「………………………………ho」 希望是我听错了。但看到雾梦用双手掩住羞红脸蛋,很遗憾我八成没听错吧。 「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雾梦?怎……怎么可能突然跟你结婚!」 「啊?等……等一下,先求婚的人是hibiki你吧?事到如今还想让女生丢脸,太不可思议了吧?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搬来这里?」 「我……我没有求什么婚啊!我什么时候求的?而且雾梦你还是小学生吧?」 「在岛上演唱会的时候不是吗!可别跟我说我会错意了!还有,你之前也说过小学生ok吧!这部分的聊天纪录都还留着!」 「你误会了!还有小学生那些,我记得是雾梦你说的!况且法律上,小学生根本不能结婚吧!」 我俩认真到赌上性命的程度,互相反驳。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搞错的才会演变成这种奇怪的状况…… 「结结……结……结婚……」 「没,没什么好紧张,樱花,那只是那个矮冬瓜随便乱说!而且结婚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还……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才行!」 「呼啊。生米煮成熟饭?」 「对,生米煮成熟饭!……具体来说是什么来啊,樱花?」 「咦!这……这个嘛……亲……亲亲之类的?」 「哇喵,亲亲。亲亲对吧!我知道了,我们来亲亲吧,响哥哥!」 「冷静一点,先冷静下来,小润!大家都冷静下来!」 糟糕。混乱之中,不知为何连小翅膀的四人也开始失控了…… 「呵呵!贯井真受欢迎呢……不过少女漫画之类的,偶尔会有公主的恋爱对象因为命运的作弄,最后喜欢上伺候公主的人……好害羞喔。」 「相 江?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让状况变得更复杂啊?」 「啊,找到哥哥了。那个啊,晚餐我煮好放在冰箱了,所以——」 「胡桃!你来得正好!拜托快救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哥哥身边的女人又增加了!不要!我受不了了!」 「拜托,谁……谁可以冷静听我说话!」 「啊——够了,旁边的局外人,你们吵死了!……哼,算了,hibiki。今天你好像很害羞不够坦率,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问出你的真心话。呵呵,现在我离开了贵龙神社,时间要多少有多少。hibiki和雾梦是命运拍档。今后我们就好好培养和加深我们的牵绊吧。」 女子七人各自奔放的主张,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情,仰望晴空万里。 看来,今后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加热闹,这点绝对错不了…… 后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文末,由衷感谢诸位相关人士,以及手拿本拙作的各位读者。希望下一集我们还能再会。 2014年吉日  苍山サグ 我至今所描写的作品,都没有魔法或灵异这类的幻想要素。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故事有许多情节需要烦恼一下。 也就是说,该让故事「虚构」到什么地步。 本集最显眼的地方,也是故事的主舞台「双龙岛」,实际上当然不存在,是我虚构的岛屿。话虽如此,我却明确点出响等人是住在日本,所以内心多少会有纠葛,担心在真实感上不够统一。「这样真的好吗?」思考完剧情之后,有段时间我依旧在犹豫,难以提笔写出故事。 再说细节部分,航行在伊豆诸岛间的船只其实不是汽车渡轮,汽车是不能上船的,知道这点的人会觉得书中的描写很奇怪。在剧情的推移上,到当地在租车之类的描写,我觉得没意义又兜圈子,才会决定干脆改成汽车渡轮,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现在依旧有若干迷惘。说句多余的话,如果有人看了本书想去伊豆诸岛一趟时,这点请多加留意。 还有,我在这里不会写,但本故事的根本处也有很大的「虚构」成分。 以现代日本为舞台,又不以幻想为题材的内容,究竟能虚构到什么地步呢?这种烦恼恐怕会纠缠我一辈子,某天我的作品可能会超出分界,脱离到世间无法接受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这一本作品。我在执笔时一直无法消除这股不安。 然而某天,我又突然改念了。追根究柢来说,我从出道阅始就不是走真实系,总是运用自身妄想,一直在追求小学生的梦幻理想型不是吗? 既然如此,不真实又何妨。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面对现实。 我这么说是半开玩笑,现在我出版的作品多少也有一定的数量,也必然会出现一些过于追求安稳(在负面意思上)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停滞,这次我尝试写出比以往更有冒险性的剧情。只希望各位读者能享受故事。 附带一提,虽然双龙岛是虚构,不过风景和特产之类的部分,我大多参考了八丈岛。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八丈岛,各位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那里不同于双龙岛,羽田有飞机直航,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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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有声闹铃,是为了不让小学五年级的亲妹妹贯井胡桃发现起床时间。要是让她觉得,哥哥特地将闹钟定得特别早,还一副蓄势待发地听候差遣,说不定会让她误以为哥哥对于一起洗澡这档事居心不良。 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好让多愁善感的少女愉快地接受服务,是贯井响个人对妹妹尽点小体贴的方式。 话虽如此,起得晚了还是会惹妹妹生气。对于案主必须抱持平常心,并尽可能地诚实。不炫耀花招,纯为做好当下工作而默默努力,才能让专家永远是专家。 静悄悄地溜下床后,贯井响打开窗,以全身威觉风的流动。 由于每天的天候、气温、湿度都会对妹妹的头发造成不同影响,与自然对话是他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盛夏的筹阳天已使得户外空气又闷又热,护发乳的比例或许得比昨天多一点。贯井响就这么根据平日经验所培养出的专业直觉,订定这天的洗头计画。能让他替妹妹洗头到现在,没有两三天就被解雇的窍门就在这里。 当然,就「洗」这个行为而言,经过短时间训练就能达到同样水准的人肯定不少,然而重点在于「妹妹是否愿意给你洗头」。明天、后天、每一天都让妹妹希望你帮她洗头,正是将「替妹妹洗头」推上「专门」领城的关键所在。 「早安,哥哥起床了吗?」 「嗯,胡桃早安。」 「今天也好早喔,那就快来洗澡吧。」 「好。」 妹妹抱著最爱的布偶,睡眼惺忪地来到哥哥房间。工作的时间到了。 两人步下阶梯,一起在脱衣间脱下睡衣。当然,他视线不是对著妹妹。虽然这里有面大镜子,进了浴室以后,再怎么做也无法完全将肤色排出视野之外;但身为妹妹的洗头专家,他自然有他的矜持。 因为贯井响并不是观赏妹妹裸体的专家。 「我先进去喽。你每次都脱很慢。」 「哈哈,抱歉。我还有点恍神。」 妹妹一脸无奈地进了浴室。其实脱去睡衣的速度也在贯井响缜密计算的调节之下。假如先一步脱完泡进浴缸,就会变成敞著身子等妹妹进来的架势,难保不会被她当成某种微妙的「攻」法。所谓恶魔藏在细节里,专家手法也是如此。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不能表现出会让她认为哥哥喜欢和小学五年级生泡澡的举动。 「呼啊,好舒服喔。」 贯井响一如往常地占据妹妹后方空间,将全身泡进适温热水中时,听见妹妹靠在浴缸边缘,发出像猫做日光浴般的舒爽呻吟。在这个当下,专家早己开始工作。他对妹妹窄瘦的香肩,细致的嫩肤不屑一顾,目不转睛地凝视以发夹固定的长发。今天妹妹的头发也有如上好丝缎般光滑柔亮。能有如此美发,其天生丽质自是不在话下,但一想到有一小部分是源自自己十指的雕琢,仍让他引以为傲。 视线下降几公分,他发现之前才削薄的后颈发丝又长长了点。或许该上一趟美发院了吧。替她服务的理发师一定也会为那头闪闪动人的头发赞叹不已。 届时,妹妹会提起专家的存在吗?贯井响当然多少也希望妹妹能多向别人称赞他,但身为专家就得有专家的样子,在幕后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毕竟有人报警就糟了。很遗憾,妹妹的冼发专家并非正当行业,不能大剌剌地向社会大众炫耀。 假如将来就职,在面试场合上— 『之前做什么工作?』 『替妹妹洗头。』 想必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大概吧。 「好,差不多该开始洗了。哥哥,先帮我洗头吧。」 「知道了。」 当贯井响怀起不能活在阳光下的哀愁时,妹妹理所当然地要求洗头。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哥哥你跟我约好每天洗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排斥耶……呵呵,该不会是洗上瘾了吧?」 「因为我最近开始觉得技术越来越好了。」 「……哼——你真爱在怪地方认真。」 专家的标准答覆,让妹妹略显无趣地叹口气。这样回答可能会被她当成怪人,不过给出其他任何方向的答案也不可能导致更好的结果,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反应了。承认恐怕会引来怀疑,否认又会惹妹妹生气。这年纪的女孩就是这么难搞。 「随便啦,反正是真的越来越舒服了。今天也要轻轻地喔。」 「嗯,我会用不弄痛你的方式尽快结束。」 妹妹微笑著从椅子站起,将莲蓬头伸过来。由于这时的贯井响已经是跪在地砖上,眼睛必定会与小学五年级生的「腿」与「背」之间的某部位同高。虽希望她能在一开始坐下之前先交出莲蓬头,但要求客户配合自己乃是专家之耻,只好默默侧眼不看。 题外话,这让贯井响最近在水果摊看见桃子或杏桃时都会立刻撇开视线,算是一种职业病吧。 「那么,我开始喽。」 贯井响动手前先提醒一声,接著确认热水温度适中后均匀浇上妹妹头发。使用药剂前先以清水冲过一遍,是保护发质不受无谓损伤的秘诀。 待发丝充分浸水,手终于伸向洗发精。贯井家的浴室并不特别宽敞,想拿摆在镜前的瓶罐,胸部实在很难不贴上妹妹的背,但他仍以毫厘之差小心避开。 很抱歉一再强调,但贯井响绝不是会吃妹妹豆腐的专家。 「呀!哥哥你干嘛,很痒耶!」 「对……对不起。」 糟糕,不小心碰到了。专家也是会失手,专精之路还真是无止境呢。 贯井响在心中深刻反省,并将白浊液体抹在手上,往妹妹涂抹。踏入这一行前,他自己也曾有所误会。其实洗头时洗的不是头发,而是头发根部的毛孔。白浊液体就是要流进洞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这才是正确做法。 彻底洗净头皮,完全冲光泡沫后,要以护发素作最后的修饰。洗头专家只是方便称呼所采取的分类,并不是只洗头,不使用其他药剂的意思。「妹妹的洗发兼护发专家」不仅念起来拗口,怎么听都很奇怪。才没有这种行业。 妹妹亲自挑选的护发素是采用罐头般的广口瓶装,而非常见的压头瓶。尽管看起来相当高级,但为了适度滋润她整头长发,用起来可一点也不能省。必须不计成本,满满地挖起一把。专家只需专注在达成最佳成果上。至少,该怎么处理需在每个月底向常不在家的父母呈报的生活费清单,不是在工作中应考虑的事。 稍待片刻,使护发素确实渗入,浸透发丝后再将药剂仔细洗净,整个程序便大功告成。这就是妹妹的洗头专家的工作全貌。 专门服务小学生的专家,据说在日本极为稀少。扮演这样的角色时,贯井响心中是作何念头,妹妹的洗头专家对他而詈口又是什么呢? 他的回答想必会是这样的吧: 『这个嘛。从头回顾过来,其实我并不是自愿踏上这条路。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不太觉得替妹妹洗头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不过,我倒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做得不甘不愿。每当我感到只有我洗得好,只有我能洗的妹妹的头发就在眼前,我就浑身是劲,很想把它洗得完美无缺。既然要洗,我就要洗得妹妹舒舒服服,绝不能虎头蛇尾。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骄傲地说因为有我在洗,妹妹才有天下第一美发。虽然我现在的技术还差得远,但如果能爬 上那样的颠峰,我是真的很想爬爬看。当然前提是妹妹愿意一直让我洗下去。 妹妹的洗头享家……对我而言是什么吗?这问题有点难回答,真要说的话,大概是「牵绊」吧。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就不会有今天。我再怎么行也不能碰其他小学生的头发,一定会被抓。不是妹妹就绝对不行。这种能让人认为男高中生替国小女生洗头也勉强ok的亲情牵绊,说不定是我最需要保护的东西——』 「……?喂,哥哥,你在发什么呆?该把护发素冲掉了吧?」 「——啊,对不起。」 糟糕。我为了保持平常心,从起床就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配国营电视台纪实节目风的旁白,一不小心玩得太投入了。想到被胡桃发现,一定会赏我一个大白眼,我就羞得不知所措。 现在是中元节时期,暑假也将近过了一半。我的这一天,也是在与胡桃混浴中开始。 在网路上认识小学女子三人乐团「lien de famille」后,生活重心大幅偏向乐团事务,引来胡桃抗议:「我要罚你每天早上都帮我洗头!」至今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感到技术提升不少之余,也觉得心里有抹不清的罪恶感。 虽然那是她自己的要求,我算是名正言顺。但就算想保持平常心来洗,心就是会不听话地乱飘。那当然不是因为邪念,就只是和一丝不挂的女生这么接近,即使是家人也很不自在而已。为什么浴室正面要装那么大一面镜子啊?要是没那个玩意儿碍事,我的眼睛就有地方放了。 「那我要冲喽。」 「麻烦啦。呵呵,这下子我真的轻松多了。头发这么长,自己洗起来也是很费力的呢~~」 我对龙心大悦的胡桃微微苦笑,心想:「能让妹妹这么信赖,整个人都交给我处理,也是一种幸福吧」。该说我运气好吗,我很讨小学生喜欢,每一天的生活都被善良可爱的孩子们点缀得多采多姿。然而一般而言,小五已经是会避讳和念高中的亲哥哥袒露相见的年纪了。 就算是胡桃,说不定也会某天突然就打死不和哥哥一起洗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也许该好好珍惜这有限的日常才对。 直到结束的那一刻到来为止。 相信明天,妹妹的洗头专家也会特别早起。 就在我胸怀如此决心,为一天的开始划下句黠时—— 「早安啊,hibiki。嘿嘿,我来做晨间服务喽!」 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浴室里,多了一个全裸的小学五年级生。 「……哇……」 「………………啊?」 我的手陷在胡桃的发丛里不动,胡桃手拿沾满沐浴乳泡沫的海绵,按著大腿不动,如石化般头面对冷不防打开的门。 红著脸探进头来的,是身材比略为娇小的胡桃更娇小,有头及腰长发,眼角深邃的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的稚龄女孩。 从早期就一直支持著我网路上的音乐活动,被孤岛居民当公主崇敬,闹出一段风波后搬来我这镇上的—— 雾梦。 不知为何,闯入了我家浴室。 「咦?拜……拜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哪有兄妹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一起洗澡啊……?」 傻眼的雾梦一脸惊讶,抗议的声音在浴室中回荡。 我想她吐槽的确实有道理,这我承认。 可是,我很想整句奉还。 「雾雾雾雾梦!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前门的小学五年级生(全裸),后门的小学五年级生(全裸)。 所谓的进退维谷,完全就是这种情况吧。现在我心中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passage2 「阿响,给我在那里跪著!跪好!」 隔天,我来到小润几个所住的「小翅膀」教会参加乐团练习,被众人指著鼻子问罪。 贝斯手红叶谷希美两手扠腰,气冲冲地瞪著我。现在顶嘴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只好乖乖照办。 左右一看,嘴巴扳成ヘ字的雾梦和笑咪咪的相江都在旁边。 唔唔,有种很糟的预感…… 「我都听小梅说了……你把柚叶带到小房间里,要她做这个做那个地玩得很开心是吗?」 「呼啊。响哥原来是肉食系?」 吉他手五岛润闹情绪地噘起小嘴,鼓手金城空表情虽然和平时一样睡意浓厚,说的话却明显来自怪异的误解。 议题果然是昨天那回事吗…… 「不……不是啦,小润。那种说法纯粹是观点不同的问题……」 「hibiki,先叫叫看我的名字,把你真正老婆的名字叫出来。」 雾梦打断试图辩解的我,动作夸张地对我伸长食指。呃,什么真正的老婆啊? 「……我还是单身。」 「你还嘴硬!都到什么地步了,还想用满嘴歪理把自己正当化?」 不……不是吧,这哪里是歪理啊……真糟糕,完全不是能讲道理的状况。 想不到连续两天都被拖进女性战争里。此刻,在四名小学生的猛烈炮轰下,我脑里只浮现一句话。 相江,那不是秘密吗……? 不对不对不对,这种说法只会让误会更深。 「大家不要这样,贯井也只是好心而已嘛。」 「柚叶,你先别说话。」 相江虽然想替我说话,但她的表情好像还飘飘然地为那天陶醉,感觉反而加深了大家的疑惑。雾梦又长又重的叹息在教会中回荡。 这样不行,我非得证明自己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不可——无论雾梦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婆。 「各位先别急,我只是带相江到处熟悉环境,那绝对不是约会——」 「阿响,你昨天做过什么事,全部照顺序说一边。」 「……呃,这个嘛,我们一起去书店,然后搭电车到秋叶原,找相江要的书,然后唱了一个小时的卡拉ok——」 「那不就是约会吗!」 怪了。照希美要求将行程一字排开来看,还真的颇有约会的味道。这就是所谓的文字陷阱吗? 「那个,相江你没关系吗?雾梦完全误会了,现在气成这样……」 真糟糕,情况比想像中紧张太多,不知该从何解释起。说句有点没出息的话,我只能靠相江亲自把事实说清楚。从雾梦的想法而言(先不论真相),假如她直接将她的误解认定为事实,相江的立场就是背叛了她所服侍的人,我想她绝对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没关系的!恋爱本来就会有情敌嘛!情路越是曲折,贵龙大人的爱也会更深才对!」 没指望了,相江一副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的样子。这就是少女漫画脑吗?不行,这样说对少女漫画太失礼了。 「……柚叶,看来比起优柔寡断的hibiki,我得先好好整治你才行。跟我来!」 「贵……贵龙大人,我……我对打打杀杀的故事不怎么熟耶……」 「杀你个头啦!这么想编故事的话,随便找本空白簿子写一写不就好了?不要带进现实里来啦!啊,hibiki,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喔!晚点再慢慢跟你算帐!」 就在我完全哑口无言时,雾梦锋头一转,揪著相江就出去了。这意外的发展使教会里的压力稍微缓和。 「唔唔,那果然是约会……」 「响哥想走全攻略路线?」 但我被逼到墙角的状况还是没变。 「不是……不是那样啦!我就只是看相江刚搬过来,对附近环境还不熟,稍微带她到处看看而已!会跑到秋叶原去,纯粹是因为相江想找的漫画没了,如果一开始那问书店有的话,事情应该早在那时候就结束了。相信我!」 「……好吧。从阿响的滥好人个性看来,是有点可能。」 总之先诚心诚意地试著解释清楚后,她们三个似乎听懂了整件事的实际始末。希美叹口气,表情放松许多。 「原来如此啊……!如果柚叶在这里遇到困难,我也会很想帮她,嘿嘿。」 「呼啊。互相帮助是很重要的呢。」 小润和小空似乎也明白我是一片赤诚。太好了,危机算解除了吧。 「姑且……希美就相信你没有非分之想好了。可是!那个小不点整天把自己当老婆,还有一堆有的没的,我说阿响啊,你最近是不是太随便啦?我们都觉得有被轻视的感觉耶!」 「我……我怎么会轻视你们!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乐团著想啊!」 「那你就用态度证明给我们看。」 「态度……?」 「没错……就……就是说,你……你也要跟我们约会!」 竟然来这招?意想不到的变化接二连三袭来。 「呼啊。希美也想和响哥约会吗?」 「才……才不是!我……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想和阿响做那种事喔,只是觉得他和柚叶单独出去很不公平而已!他跟其他女生做什么,就要跟我们做什么啊,这样才行!」 也就是说,要对乐团拿出诚意的意思? 就实际问题而言,我是很想坚决强调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绝不是约会,但如果那样就能搏回她们的信任,倒也不是坏事。 「知道了。那么这几天,我们四个就——」 「怎么可以四个一起。你和柚叶是单独出去,跟我们三个也要个别单独出去才行。所以首先………………你就和小润出去吧!」 「哇……哇喵?不是希美,先从我开始吗……?」 突然被点名的润吓得猛然站直。和她们三个个别出去走走足无所谓,不过这样听下来,我也以为希美会抢第一。 「希……希美又没兴趣和阿响约会,不需要啦!……不用第一个也没关系。再说小润差不多也该把那个决定好了吧?既然有这个机会,就找阿响帮你想吧。」 「啊……」 希美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小润,小润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右手捂起小嘴。「那个」是指什么啊? 「小润,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呃,其实……」 「呼啊。润润正在伤脑筋。」 「她还没决定暑假作业的自由研究主题是什么啦。每年都这样。」 希美和小空接连对忸怩地低下头的小润伸出援手,替他补充。是喔,自由研究啊。还记得我念小学时,也曾经为这玩意儿费了不少心思。 「哇喵,希美和小空都很快就决定了,只有我每次都拖到快要来不及……去年也让她们牺牲很多自己的时间来帮我,所以我今年想尽量自己解决,结果还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哎,帮你是没关系啦,可是我们实在是快要没梗了~~所以才要阿响和你出去玩,帮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啊。」 「这样啊。既然是为了作业,那就让我帮这个忙吧。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就是了……」 我爽快答应,小润却还是有点顾虑。 「可……可是……这样太麻烦响哥哥了吧?除了乐团之外,还要他在其他地方帮忙……」 她垂下眼,盯著在腹前交错的手指看。 「不会啦,这种事只是小意思。早点解决烦恼,练习的时候就能更集中。」 于是我尽可能地清楚说出心里的话,表达自己的想法。 「响哥哥……真的非常谢谢你……!」 嗯,看来她接受我的帮助了。见到润的表情,我如此肯定。 「呵呵,真是太好了呢,小润。要感谢希美喔。」 「嗯,谢谢喔,希美……要……要和响哥哥约会了,好害羞喔。」 看小润这么高兴,我也觉得很幸福。 「响哥,下次就在床上和我来一场午睡约会吧。」 听小空预约下一场约合,我立刻有种难以言喻,不知是委屈了她们还是受宠若惊的感觉,整个人紧张起来。 另外,在床上午睡约会造成很多伦理上的问题,晚点非得找时间和小空商量替代方案…… △ 所谓打铁趁热……也不是这样。总之我和小润今天下午都没行程,便不啰嗦地决定练习后帮她寻找自由研究的题材。 因此,我回家换套衣服就到最近车站和小润会合。原本是打算练习完直接出发,可是希美认为:「难得约会一次,有必要先准备好很多东西!」所以约好晚点再找地方见面。 「我好像已经习惯在大热天里出门了。」 我在相约的钟柱前停下,轻轻深呼吸。最近每天都过得很积极,几个月前的我绝对想不到自己短时间就变了个人。这都得感谢这么多幸福的邂逅,千万不能忘。 「响……响哥哥,抱歉让你久等了!」 「嗨,小润。不会啦,我也才刚到。」 开始细嚼回忆没多久,就见到小润小跑步过来……刚才的对话是怎样,还满像约会的嘛。由我来肯定这是场约会,感觉太厚脸皮了。 「这样啊,那就好。嘿嘿。」 「啊,你穿得很漂亮耶。」 「哇……哇喵!听说这叫『决胜服装』……!」 我将第一印象直接说出口,让小润羞得抓住裙襬。这件飞满七彩蝴蝶的细肩带洋装看起来相当凉爽,在夏日艳阳下更显明媚可爱。 不过说到决胜服装……多半是希美或小空将这个词一并奉上的吧。 「里……里面还有穿『决胜内裤』喔!」 「这……不用向我报告啦!」 一般小学生不会用的词语勾起我各种想像时,意外的追击又使我乱了阵脚。刚……刚刚附近的行人是不是都同时停下来啦?应……应该没事吧,没有警察从附近的派出所冲过来吧? 「对……对不起!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对不对……」 「不是那个意思啦!那……那我们就出发吧,小润。」 「哇喵……!」 我感到继续留在这里十分危险,便扶住小润双肩一推,让她向后转。尽管害怕这一碰触会使得刑案度向上攀升,但我认为总比在这里逗留,吸引旁人耳目的好。 「票买好啦?」 「好了,我有选儿童票喔!」 幸好没有任何人拦路,我们顺利在购票机付完目的地车资。由于这次出游重点是寻找题材,我们选的不是秋叶原那样一条大路通到底的地区,而是周围广而浅地聚集了各种店家,距离我们这儿最近的电车总站。 「小心脚喔。」 「谢谢响哥哥。嘿咻。」 电车刚好到站,我们一下月台就踏进车厢。乘客不怎么多,座位很空,没必要故意站著。我便不多看旁人,直接靠边坐下。 「咦,你想站著啊?」 紧接著,我发现小润拿出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站得直挺挺地猛读,让我又想站起来。 「不……不是!我要坐!」 不过小润被我一问就回神靠过来,于是我又坐了回去。 「不……不好意思!」 「咦?」 然后,面临意想不到的状况。 「响哥哥,会重吗……?」 「不……不会,重是一点也不重……可是……」 不知为何,小润坐的却是我的大腿,即使旁边明明有很多空位。 「原来这就是约会啊……好紧张喔!」 「呃……」 从她的话推想,这么做似乎是为了增添一些「突发状况感」。至于紧张,我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椅子平衡很差的缘故。 「呃,再来是……!」 难以名状的紧张逼得我焦躁不安。以更具体的方式来说,这是个非常容易引人注意的状况。然而润的样子相当认真,让我很犹豫该不该喊停……她一直在看的笔记是什么啊?看情况,那本被她小心翼翼地抓著的笔记本上,八成写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内容。 『~成熟小学生,红叶谷希美的约会成功宝典~』 第一:总之尽量贴近他,用亲密接触表现心意!用力挑逗色阿响!』 其实以现在这个将小润抱在大腿上的姿势,即使不想偷看,笔记内容也会自动映入眼中。每一句都是让人心想「我就知道」的字旬。 回去以后,有必要和希美好好谈谈。 但糟糕归糟糕,我还是非常在意「第二」之后写了什么……再往下看就是真的偷看了,难免有些犹豫,不过为了自保,应该有必要深入了解。 「……!」 下定决心之后才一低头,我就立刻缩了回去。从背后偷看小润手边,无论如何都会看见只以细肩带吊著的胸口部位。 不行。就算是不可抗力也不能再加深罪孽,否则铁定会承受不住良心的苛责。 「响哥哥,虽然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这个约会!」 虽有请她移驾的选项,但见到她那么认真,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就这样阻绝五感,暂时忍个几站了吧。 为了从赶走小润的腰臀随电车摇动,在我大腿根部左右扭摆的感觉,我在脑里放起记得模模糊糊的黑色安息日的歌。 「响哥哥,我们来勾手吧。」 到了目的地,上天给我的考验也没有结束。要是不及早喊停,讯问室的大门就会为我而开了。 嗯,可是……勾手……勾手嘛…… 「好……好吧,只要你愿意。」 我在想像下一步未来的途中发现某件事实,便决定别这么早拒绝她。 「奇怪,哇喵……」 我以右臂让小润红著脸伸来的左手勾住,得到如我所料的结果。 没错,虽然我个子不算高,与小润还是差了一段距离。这样子不像勾手,根本是要让她挂在手上吊起来一样,想正常走路都难吧。 「勾手好像有点难耶。」 「就是说啊……」 我对小润浅浅苦笑,她也不再坚持这种姿势,气馁地垂下肩。 呼——这样总算不用拒绝她,伤她的心了。 「呜呜,我果然没办法和响哥哥好好约会……」 结果事与愿违。伤脑筋,看来小润勾手失败的打击比想像中高很多。 真是糟糕的误判。这么一来,小润的努力全会泡汤。 尽管我对她那么积极地将事态带往约会方向有所抗拒,不过找仍能切肤感受到,她是为我全力以赴……所以我也想尽可能让这段出游成为小润快乐的回忆。 「那……那个,就算不能勾手,还可以这样啊。」 「啊……」 没办法,我只好逞一次匹夫之勇,紧紧握住小润的手。与其看小润难过,我宁愿全力对抗整个社会的风浪。这全都是为了让我宝贵的恩人,在这一刻能够快快乐乐地享受。 「谢谢你,响哥哥……太好了。」 见到小润眼中恢复神采,我确信这是个正确的判断。 ……虽然我也不能否认,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就是了。 「那……那个,我们先找个地方逛逛吧。有没有想到要做什么类型的研究?很模糊也没关系。」 「呜呜,这个嘛,我真的一点也想不到……」 「是喔,那我们就从头慢慢想吧。对了,希美她们研究什么?」 我为了当作参考与避免重复题材而这么问之后,小润以空著的手指点著颚尖答道: 「希美在做花的观察日记,小空是睡眠学习法。」 「睡眠学习法?」 「对。每天午睡的时候,她都会放教学cd,看自己醒来以后会记得多少。」 「这样有效果吗?」 「她说她什么也没记住。」 光听这段话,感觉小空也很危险嘛。 「她好像觉得记不得也没关系,说要用『实验失败』当研究成果交出去。」 「她还真大胆……」 「真的很大胆……」 小空的气魄之大,每次都会给我新的惊奇。 「总……总之她们两个做的都很合自己的特色嘛。那么小润你要不要也用自己拿手的领域和她们比赛?」 「可是我没什么特色……」 奇怪,她又泄气了?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这种事啦!呃,你忘了吗,你很会做菜啊……啊,对了,食谱!做一本自创食谱怎么样?」 「去年就是做那个……」 真可惜,慢了一步。 「那么我想想……」 「不用了,不需要硕想。谁教我没有特色。」 糟糕,开始陷入恶性循环。茫然若失的脆弱苦笑,深深刺痛我的心。 「不要这样嘛!那……那好吧,我们就到处逛逛引人注意的店,吸收一些灵感好了。看过各种产品以后,应该会想起自己对某些事其实还满拿手的吧?来!」 「我……我知道了!」 打定主意后,我们就沿路一间间地参观。 过了三十分钟—— 毫无成果。 「对不起,我简直是废物……」 「只是还没逛到合适的店而已啦!放心,后面还多得是!」 都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硬撑,我也不要空手而回,否则会给小润留下深痛伤口。真是身负重任啊。 我绝不认为小润没有特色,只是要将特色与某些具体事物连在一起,似乎出乎意料地困难。 是不是该换个思考方向呢? 「都走了这么久,要休息一下吗?到那间咖啡厅坐坐吧。」 「说……说得也是……」 我们立刻进入我挑的咖啡厅歇脚,顺便开作战会议。我点咖啡欧蕾,小润点柳橙汁后,找最安静的位置坐下。 「我要做什么才能是我呢……」 小润「啾」地吸著果汁,开始哲学性的苦恼。做个自由研究都会搞成这样,小学生也真不好当。 「从反方向思考怎么样?」 「反方向吗?」 急著想帮上一点忙的我,直接提出心中的想法。既然找不到擅长的事,不如往新领域闯闯。 「就是挑战从没做过的事之类的。」 「从没做过的事吗……可是,交太差的报告出去会很丢脸……」 我很明白小润的顾虑。说穿了,我从前写的诗被人取笑,就是我茧居不上学的原因。 「我想不用急著今天决定,试试看自己对什么有兴趣就行了。说不定做了以后,你会发现某些事其实比你想像中好玩很乡。有兴趣以后,学起来自然就快,你一定可以完成一篇很棒的自由研究。」 这样才是才小五就弹得一手好吉他的小润啊。只要她认真起来,应该不会被自由研究的题材这点小事难倒才对。只需要「我可以」的自信,还有「我要做」的冲劲而已。 「响……响哥哥竟然这么夸我……」 小润老实地听我说完,不好意思地抿起嘴。这样算有帮她拿出冲劲吗? 「我知道了。我会相信响哥哥的话,到处做点新尝试,找出自己的特色!」 「嗯……?」 找特色,这样好吗?原本是找自由研究的题材,现在隐约有种变调的感觉。 不过这也无所谓吧。小润都重新打起精神了,我又何必泼冷水。 「对了,响哥哥。有特色是指什么呀?」 又是一个直指人类本质的问题。呃,这话题也是我开的就是了。 「这个嘛,电视上那些朋友很少的人,好像都满有特色的……」 例如玛丽莲·曼森(marilyn manson)……林普巴兹提特乐团(limp bizkit)的威斯·伯兰(wes bond )之类的。喔,不对,那太超过了(注:两人皆以风格诡异的浓妆闻名)。 「原来如此,参考明星就行了吧!那么……」 小润轻拍个手,拿出笔记簿,从线圈撕下几页后,再将它们撕成细条。她想做什么? 「响哥哥,可以在纸条上帮我写几个模仿起来会很有个性的人吗?我也会一起写,写完来抽签!」 看来她是打算准备一大份名单,从中随机抽一个当接下来的参考。总觉得她真的忘记自由研究的存在了。 「知道了,就这样吧。」 我点点头,暗自决定要以我写的内容尽量将事情拉回正轨。例如木工,可以让她接触劳力工作,或者科学家。 「好,写完了。」 「我也写完了!那就抽一张吧……」 我将两人份的签条捧在手里搅混,给小润抽选。命运的时刻到了,会抽到什么呢?希望是能轻易代入的角色。 「我抽这张!」 小润决意一抽。 纸上所写的是—— 「邪恶女王」。 还是以圆滚滚的可爱字体写成。 ……嗯,不用说也知道,不是我写的。 「啊,这是我昨天看的动画里的人物。」 这样啊。可能是留下深刻印象,才会写下来吧。 然而这角色说不定是数一数二地难……先别说和平时的小润天差地远,邪恶女王究竟要怎样跟小学生的自由研究扯上关连啊? 「那……那么,我就变成邪恶女王给你看……等著瞧吧!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当我还在纳闷,小润已经开始酝酿角色,能感到她追求成功的企图心阵阵发烫。那我也得尽我所能,奉陪到底才行。 「我要去买东西了!响哥……响!给我跟来!」 「是!」 事到如今就别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全交给她吧。一切以小润的想法为优先。 「那个……对不起喔,这么没礼貌……」 我下定决心而离席时,小润打从心底过意不去地小声呢喃。 「没关系,完全不需要道歉。」 无法真正狠下心来耍任性的小润真的很可爱,但我不能这么说,否则恐怕会让她更萎靡不振。只好先摇摇头,就此打住。 「我要去那间店!」 「小的遵命。」 让小润带头走了一会儿后,她指著几步路前的招牌停下。虽说她如此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只是为了堆砌角色,不过感觉还是挺新鲜。 「呃,这间店……!」 一站到橱窗前,我那悠哉的感慨就炸得连渣也不剩。展示在我面前的全是比基尼泳装,而且是暴露度相当高的成人款式。 「女……女王陛下,请问您为何选这间店呢……?」 「因鸟邪恶女王就是 要穿这个!」 小润直指人体模特儿高声宣告。恐怕她看到的动画角色穿的就是这种服装吧。 无论如何,单独和女孩子……而且是小学五年级生进泳装专卖店,实在是种严苛的考验…… 「来,我们走!」 「……遵……遵命。」 尽管这种状况教我不犹豫也难,可是小润一头热地走进自动门,断了我的退路。在这里喊卡让她失望,只会无端削弱她的自信,只好贯彻初衷,硬著头皮撑下去了。 只要店员或其他客人不用诡异的眼光看我们就没事了。 「欢迎光……临?」 然而天不从人愿,一进店门,浅褐色头发的女店员就不敢置信地看了我们两眼。不然还能怎样…… 「我是来买泳装的!」 接著一副大人样的小润,更在这时补上高傲(设定)宣言,使得店内气氛更加变质。小润平时或许不曾注意到,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彻底执行也是她的特色之一。 「呃,那个,你要找泳衣吗?没问题,请跟我来吧。」 即使大感疑惑,褐发店员仍尽责地为她带路。太好了,至少没被扫出门。 我战战兢兢地陪同小润跟著店员走,来到设置于后方的儿童泳装区。原来这里也有适合儿童用的东西啊。 「这种的……我不要!」 「咦?」 结果小润才看一眼就猛一摇头,表明不满。 「我想要的是外面摆的那种泳装!而且要黑色的!」 「黑……黑色吗?你还在念小学吧?黑色恐怕太早了点……」 「我就是要黑色!」 刻意使用傲慢口吻可能让她很不好受吧,润的角色似乎越走越偏。虽然现在不是应该注意这种小事的状况。 「…………那个,和橱窗同款的泳装,就算是最小的尺寸也有这么大,小姐你恐怕——」 「谢谢,我去试穿!」 「啊,请等——」 入戏的小润将店员姑且顺其要求拿来的泳装一把拿走,冲进试衣间。无论怎么想,我都无法想像她穿那件窑色比基尼的画面……究竟会是什么感觉呢? 「那是你妹妹吗……?」 「这个嘛,差不多就是那样。」 不能说只是朋友,更不能说「我是女王的随从」的我含糊回答后,店员尴尬地笑著歪起头说: 「真是辛苦你了。」 「不……不会啦,没那么严重。」 总觉得自己犯了非常对不起润和店员的错,肩膀越缩越窄。不过,比起招致店家怀疑,被当作危险份子,这样可能还算好。 「我穿好了!响,怎么样!」 在我满脑子都是复杂的烦恼时,百摺帘「刷!」地一声拉开。小润不只是脸,全身都羞成淡淡的桃红色,但还是伸开双手摆起姿势。 然而最让我在意的,却是试衣间地上摺得整齐的粉红与白相间的横纹内衣裤。 不……不是!我绝对没有看著它们发呆!只是从我的位置看小润,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看到它们,非常慌张而已! 「这……这个……」 在小润徵询感想,与注意力必须尽快离开内衣裤的危机意识催促下,我从头到脚打量小润一遍。 嗯……以最简明的方式来说,就是—— 「尺寸是不是太大啦……?」 松垮垮。我想不到其他形容。 「才……没有这种事……!这件成熟的泳装,正好适合性感的我!」 小润彷佛是想掩藏被我说中问题而焦急的心情,向前挺胸强调泳装。 于是,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小……小润!不可以,赶快用手按住!」 「咦…………哇……哇喵~~~~~~~~~!」 我的叫喊和店员冲上前去帮忙的手都没赶上,泳衣肩带从小润细瘦的肩膀滑落,反光材质的黑色三角布料上下翻转,直往下坠;而下半部仅被这些许重量擦过就跟著遭殃,两件泳衣缠在一块儿,在她脚边堆成一团。 「……!」 我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迅速转身,回避不看。 话说小润发生这种意外时,应该要尽量遮身体,而不是脸吧…… 不过她已经惊慌失措,不是能冷静思考的状况就是了。 △ 「呜呜,真是丢脸死了……」 「既……既然没有儿童尺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而且,泳装和自由研究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逃命似的奔出店门后,小润丧气地垂下双肩。看来她也发现另一个问题,沮丧得无论我怎么安慰都传不进她心里。 「我看,我是真的不管什么都做不好。绝对是这样。」 「哪有这种事啊,你吉他弹得很好。而且,你还有谁也模仿不来的歌声。」 「响哥哥……」 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掩藏地说出真心话,希望帮小润找回自信。 昨天相江的歌声是感动了我没错,但同时,我也发现小润的歌声也是种独一无二的至宝。那宛如七色棱镜光般闪闪发光又梦幻的唱腔,就某方面而言,或许和相江是两个极端。 企因为有小润的才能作基准,我才会被歌唱的莫大可能性深深感动。 「我只是觉得音乐不容易当作自由研究的题材,所以从来没提过,可是我从来不认为你会没特色。在我心目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你演奏的音乐。」 我知道自己讲的话有点老套,不过现在非得让小润明白我的心意不可。 「……我……好高兴。响哥哥能称赞我的音乐,是我最快乐的事。虽然我还没找到自由研究的题材,可是能和响哥哥这样出来玩,我真的很高兴。」 沿商店街铺设的休闲步道中央,小润在喷水池前转过身来,对我恬然微笑。 太好了,她好像又打起精神了。 「……可以说出平常只敢想不敢说的话,我也很高兴。」 「…………嘿………嘿嘿。」 四目相交的我们暂时没有任何动作。令人难安但感觉还不坏的气氛,在两人间慢慢流淌。 「啊……」 「嗯?怎么了?」 「那个,我…………………………!」 接著,小润徐徐闭上双眼,将脸稍微抬起。 「………………小……小润?」 「嗯……嗯喵。」 在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而发愣时,小润更用力地闭紧眼睛,当著我的面噘出颤抖的唇。 这该不会就是……约会事件中最高潮的……那个吧? 我……我该怎么办?顺其自然跟拒绝都选不得啊。 ——没办法,走投无路了。 今天,我原本打算到最后都装作没看见。 「……我说啊,喷水池的水,已经把你整个人都照出来喽…………希美。」 「咦……呀啊!」 一被我稍微拉高音量点破,躲在雕像后的希美就赫然倒退一步,从旁跑出来。 「希……希美……?」 「呼啊。希美,等一下嘛。」 「啊,小空不可以!这样会倒啦!」 「小空……还有小樱!」 小翅膀的成员一个接一个被希美全拖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发现她们在跟踪我们了。根本就没有躲好嘛。 「怎么连樱花都来这套啊……」 我对陪著这群孩子瞎搅和的大家的大姊姊——岛海樱花深深叹息。 「呃,不……不是那样啦!我回家以后听说小润要和你约会,怕她铸下大错才跟来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别误会喔!」 「原来你这么信不过我……」 「………………对不起。结果你只是在帮小润而已。」 樱花似乎真的很过意不去,对我一鞠躬。 看这样子,泳装店里发生的事应该没曝光。真是死里逃生。 不对,我当然一点邪念也没有,有什么好庆幸! 「你们全都来啦……」 小润尴尬地微笑。不过,她脸上有种松了口气的神色,让我感受到她们真的是感情浓厚的一家人。 「呼啊。我肚子饿了。」 「那吃甜甜圈怎么样?大家一起吃。」 向小空提议后,大家跟著附和。 嗯。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大家的出现,使这天变得很快乐。 如果还能替小润找到自由研究的题材就十全十美了。 我就再多花点脑筋吧。 △ 「哼~~还不错嘛。我是不太懂啦,可是不用再练习了吧?」 「……………………」 和小润出门后隔天,乐团晨练在名为自由研究的新问题仍未解决的状况下开始了,可是大家的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 原因在于,连续两天都有人捣乱。 「拜托!你节制一下行不行!」 希美感到不耐烦,开始骂人了。那是由于和昨天同样突然现身,一路跟我到地下练习室的雾梦,每当她们练完一首歌就插一次嘴,妨碍练习进度的缘故。 「我才想要你节制一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hibiki说。在那之后,我也要让你们几个认清自己的立场才行……所以hibiki,你也该向我解释清楚了吧,听说你昨天跟这个小矮人偷腥!你到底要脚踏多少条船才甘心!」 「我的身高还比小梅高一点耶……」 「别叫我小梅!还有,不要给别人灌输错误资讯,太下流了!」 哪有灌输什么错误资讯,人家小润就是比你高一点啊…… 先不说这个,雾梦的消息灵通得真教人惊讶。 「那种事,你到底是跟谁听来的啊……?」 「哈,这样就想赖帐也太瞎了吧,hibiki。我才不是听来,是她们昨晚故意气我,把昨天的事都写邮件跟我报告了啦!」 「女性的战争爆发了呢,好紧张喔。」 眉头大皱的雾梦身边,相江流露田园诗般的笑容。这孩子的个性也是非常天不怕地不怕,很难形容。 呃,她刚才好像揭露了一件很重大的事实。 「你寄邮件给她……?」 「对啊,为了让她那颗不知道在上什么火的脑袋静一静。是时候该让她知道,阿响比较重视我们了。」 「呼啊。大家都要和响哥相亲相爱。」 原来如此,她们交换信箱啦……老实说这件事还让我比较惊讶。说不定,她们私底下有慢慢打成一片呢。 「你们的脑袋才烧得像太阳一样吧!对hibiki来说,你们都只是野草,玩玩就算了啦!好了,接下来我要开重要的家庭会议,快把练习的东西收一收,然后拿点冰茶之类的饮料出来招待我们!」 「响……响哥哥……」 小润无计可施,以眼神向我求救。希美和小空也对我投以「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目光。 嗯,到极限了吧……我原本还想以最和平的方式解决呢。 「那个,雾梦……」 我大口深呼吸后,加重语气面对雾梦。 于心不忍啊。真的很于心不忍。 「怎样,hibiki?要帮我结束这场闹剧了吗?」 「对不起,现在是乐团的重要时期,能请你暂时离开吗?」 「……你……你说什么?」 雾梦似乎一时无法接受我的话,抽筋般笑著歪头。 「我们还要继续练习,请你现在别妨碍我们。这里每个月底都要办演唱会。」 「妨碍……!我是你老婆耶,你这个随便偷吃的人,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你不是我老婆。我是把你当作打从心底尊重的插画家,同时也是重要的伙伴,但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呼咦?」 我终于对她坦白了。说起来,现在的问题是我态度总是暧昧不清所造成,我也愧对于她,但我还是得说。 「哼哼~~梦醒的滋味怎么样呀?」 希美双手抱胸,频频点头。就……就当作给我面子,不要太刺激她啊。虽然是雾梦一厢情愿,但无论过程为何,我都很感激她这么喜欢我。将她踢出练习室,总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正因为她对我这个废材那么用心,不表明自己的想法才是真正对不起她。 「!」 雾梦睁大双眼瞪著地板看。她生气了吗?就算她要跟我吵,我也不能跟她吵。必须拿出诚意面对她,坚定地持续努力,使彼此关系恢复正轨而才行。 「……hibiki……hibiki你这个大混蛋~~~~~~~~~~!」 「雾梦?」 「贵龙大人!」 雾梦叫得我绷紧下腹,结果她却只是突然跑过我身旁,就这么头也不回冲出地下隔音室,相江急忙追上。 「响哥,要再练习一次吗?」 好担心啊。但虽然担心,这也是我下定决心而做的抉择。如果这样就动摇,很快又会被雾梦搞得晕头转向。 「这个嘛,就从头再练一遍吧。」 「好……好的……!」 我拿出笑容,促请大家继续练习。总之,现在得专注于音乐上。 △ 重新来过后,包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即时进入状况,练了一会儿才总算找回自己的步调,完成一段有意义的练习。 「……啊,雾梦?」 当我喘口气,打算今天就这么贞接回家时,发现雾梦蹲坐在门边树荫下,嘴巴噘得高高地,相江倚在她身旁安慰她。看来团练的这段时间,她们都待在这里。 感觉有点尴尬……不,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让她听我说些话,减轻创伤。 「一次有三个陪你,你好像很开心嘛……哼。」 我下定决心走过去,而雾梦一见到我就冷冷地别开脸。这下好啦,该说什么才对呢…… 「我也觉得现在还说这种话有点厚脸皮,不过……如果是我害你误会了,我愿意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 「不用啦,我都明白。反正我对你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吧……」 「我敢摸著良心发誓没有这种事。不管是以前或现在,你都是我心目中世界第一的插画家。因为你的世界观给我很大的刺激,我才能鞭策自己写出更好的歌,一直努力到现在。」 「还敢说……现在明明那么迷她们三个。」 「嗯……我承认lien de famille演出的音乐也给了我同样大的刺激。要是那样算背叛,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和其他人描绘的世界频率不同,无法比较哪个比较重要之类的。我只能说,双方对我都一样重要。」 「………………」 插画与乐团,视觉与听觉。将两者放在一个天秤上比较俨然是种错误。假如不分出优劣就等于辜负她们对我的恩情,我可能会苦恼到难以维持正常的自我。 与其如此,我宁愿两者并重。音乐与绘画各行其道,在我的世界中和平共存,才是我理想 中的愿景。 这时,我回想起双龙岛的演唱会。 那真的很棒,不是吗… 也许是我太贪心,又或者是想替自己无法专一正当化。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对自己的理想说谎。 「……所以你是只有画还不够的意思吧,hibiki?」 「也不是不够,就是觉得我无法在没有音乐的状况下思考。我是单纯非常喜欢音乐,喜欢到无可自拔。乐团的音乐真的很帅很畅快,打动我的心。」 我做好可能惹雾梦更生气的准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见她「呼~~」地叹口气—— 「我呢,也是因为喜欢你的曲子才拜托你让我画图。要是没有你的音乐,我就画不出过去那些图了吧。」 淡淡地说出在我听来等同无上赞美的话。 太好了,看来她懂我的意思了。 「谢谢你。那么,你可以接受我和小润她们一起玩乐团了吗?」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接受。」 「…………啊……咦?」 怎么会这样。照这情况来看,我还以为她铁定愿意选择和平共存。 「hibiki,除了画之外,你还需要有人帮你现场演奏音乐吧?这一点我已经懂了……那么,我要两边都包下来。」 「……………………………………………………咦?」 「我决定了,我也要组一个自己的乐团。」 「你……你要……组乐团?雾梦,要组雾梦的乐团?」 「就是这样。然后,我要用画和音乐一起俘虏你的心,让你从此忘了那些小不点!首先,我要从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定期演唱会上把小矮人乐团的听众全部抢走!靠我们种一般的表演!」 我听得目瞪口呆。怎……怎么会冒出这种完全意想不到的荒唐宣言啊…… 「既然要组乐团,表示你也要演奏乐器或是唱歌……?」 「才不会,那样我不就不能画图了吗……我觉得之前岛上那场演唱会的表现方式还满有搞头。配合演奏在台上画图,其实还满好玩的。当然,我不要再和她们三个同台了。」 我暗自描绘的理想,就这么被雾梦毫不迟疑地打了张大回票。我还希望有朝一日,雾梦和小润她们感情变得更好并加入乐团。这么一来,说全球独一无二也不过分的最强乐团就诞生了…… 「不和小润她们组的话,其他成员怎么找?」 「柚叶你很会唱歌吧,帮我唱吧。」 「好啊,好像很好玩!」 主唱瞬间决定。该说相江很视时务吗…… 不过我也早兢知道,相江的歌唱才华绝不是一般水准。 雾梦和相江组成的乐团啊。我无法否定,仅是如此就已经够吸引我。只要拿掉小润她们为敌这个立团宗旨就更好了。 「……那伴奏呢?」 光靠主唱与插画家各一名就想组成乐团,也未免太勉强了。当然,伴奏部分是可以用事先编制的电子音乐解决,但至少也要有个人替她们做音乐。 「这个嘛,台上不摆个乐器,好像真的不太好看呢……」 「你想在网路上募集吗?」 「不要,那很麻烦,招到怪人又很难处理。」 雾梦表情严肃地答覆已经跃跃欲试的相江,接著「嗯……」地开始沉思。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结论呢?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我不禁紧张。 「……啊~~对了,就这样吧。这时候就要靠那个……嗯,事不宜迟,柚叶,要出去喽。」 「……?我知道了!」 雾梦灵机一动,没给答案就站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 「哼哼~~还不能说。不用急,你很快就会知道。」 雾梦留下费解的笑容,和相江一起离开小翅膀的土地。 「………………不会吧。」 ——这时候就要靠那个。 ——你很快就会知道。 总觉得事情开始往很危险的方向推进了。究竟会不会是我多虑了呢? △ 刚进家门,就看到两双前不久才见过的眼熟鞋子,并排著摆在玄关。 「我就知道……」 虽然我已经半肯定事情会如此演变,知道现实真是如此,心情还是很郁闷。 唔唔,又要卷入女性的战争中了吗……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进来。』 我走上二楼,敲敲自个儿房间隔壁的门,里头跟著传来不悦到极点的答覆。 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吧。房里不像是在舌战当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欢迎回家呀,hibiki。你还真慢呢。」 我胆颤心惊地扭动门把,佣懒侧坐的雾梦和端庄跪坐的相江一左一右,胡桃则是板著脸,双手抱胸坐在后头书桌旁。才吸一口充斥房里的紧绷空气,肺里就像被砂纸刮过似的。 「好,既然hibiki都来了,你差不多也该回答我了吧。我要组乐团,所以你如入我们,弹那个叫电子琴还键盘的东西吧,或其他什么都可以。请多指教。」 「你的脑袋线路是怎么接的,为什么会得到这种结论啊……」 胡桃食指抵在眉心,眼神死气沉沉。 ……尽管早料到雾梦在打什么主意,听她实际说出来还是令人哭笑不得。 「喂,我单纯问你一下喔。你是认为我会答应才来的吗?」 老实说,我和胡桃想法一致。若自知没有胜算,想来个壮烈成仁,我倒是还能了解(呃,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啦……),然而奇怪的是,雾梦即使面对胡桃那样的反应,脸上也仍充满自信。 难道她准备了什么必定能说服她的秘策吗? 「对呀。这可是我亲自邀请耶,拒绝就太傻了吧?」 看来是没有。她到底要我惊讶几次啊……就负面意义来说。 「光是你这句话,就足以让我洒出三公斤粗盐把你赶出去了耶(注:日本习俗中,盐有驱邪效用)。」 「喂喂喂,说这种话好吗?我随时可以把邀请收回来喔。」 这就是所谓的煞气系屁孩吗……不对,应该不一样,可是我总会往那里想。 现在我只能全力祈祷,不要演变成双方乱抓东西互扔的大混战。 「………………………………」 胡桃闭上双眼,沉默好一阵子。她多半是在拚命压抑心中滚滚而上的怒气吧,不会错。 「………………………………………………好吧,我加入。」 「咦!」 然而胡桃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与我的想像差了十万八千里,错愕得我不小心在任何人说话之前就短叫一声。 「很好。那么,既然今天的事都办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在这么热的天气到处跑,我都快累坏了。你决定自己的位置后,我们就可以马上开始练习,先给我你的联络方式吧。」 雾梦毫不吃惊,理所当然般用纸条记下胡桃的信箱位址就塞进束口裴里。相江则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两眼睁得又圆又大,对我送出无言的惊叹。 「下次见啦。无论我的画再怎么好,要是演奏得太烂也没用,你一定要好好练习喔。」 「少啰嗦,赶快出去,还我安宁。」 即使胡桃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乐团刚成立应有的态度,雾梦也不以为意,潇洒走人。 「那我也失陪了……那个,胡桃,未来就请你多多关照喔。」 相江也随后离去,胡桃的房 间终于重回寂静的怀抱。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答应耶,为什么想加入啊?」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哽在喉头的话。胡桃对小润她们应该没有敌意,也不太可能是受雾梦刺激而同意啊。 「我的用意只有一个……就是监视。」 「监……监视?」 「因为我很担心那个人又会乱来。所以乾脆就近监视,把她留在我的五指山里啊。」 原来是这种悟空与如来佛理论啊……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觉得有点道理。换作胡桃来劝导雾梦,可能比较容易让她冷静下来吧。 「可是真的可以吗?麻烦你做这种事。」 「我……我又不是为了哥哥才答应,不需要跟我说那种话啦!」 「嗯……」 这么说来,会以为那是为了我,纯粹是自我意识过剩吗?的确,胡桃也可能只是担心雾梦而已。那两个两三下就决定要离开双龙岛后,随即要面对朋友不多的状况,胡桃身为班长,相信心里一定有些希望帮助同学的友爱精神。以前她也照顾过小润她们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嘛……」 「怎样?」 「我也多少有点,想让哥哥看看我是真的有在练琴的想法……」 「咦……」 「好……好了!话都说完,我也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哥哥你赶快回自己的房间!」 「知……知道了……胡桃,谢谢喔。」 「就跟你说不用和我道谢嘛!」 被胡桃半强迫地结束对话后,我从房间告退。 胡桃练琴有多认真,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应该要找个时间,把这句来不及说的话告诉她。 △ 总而言之,由于雾梦的构想正逐步成为现实的感觉十分浓厚,我天还没暗就又回到小翅膀,向她们三个报告这件事。 「竟然搞这种鬼……!」 「小梅是不是真的很气我们啊……」 「呼啊。可是,好像很有趣。」 反应各不相同。希美直率地表露反抗心理,小润不知雾梦作何打算而感到不安,小空依旧气定神闲,态度乐观。 这些想法我全都能理解。有人认为这么一来绝不能输,有人希望尽量建立和平关系,有人怀起立场不太合适的期待,想知道雾梦、相江和胡桃这样的新三人乐团究竟能呈现怎样的世界。这全部其实也存在于我心中。 「真的很抱歉,我没办法阻止她……下次定期演唱会,大家可能会突然遇到很麻烦的事。」 「哇喵。别这么说,这完全不是响哥哥的错啊。」 「就是啊,全都是那个小不点在耍任性嘛。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好怕,只需要接受挑战,再把她修理得一乾二净就好了。」 「和雾梦的乐团pk?那要加油了。」 幸好大家都不责怪敌团成立时,人在现场却真的什么也没做的我。虽然我有点后悔,觉得至少该抗议几句,没有真正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但若即使明知自私也实际出言阻止—— 雾梦她们与这三人的关系,说不定会成为单纯的「仇恨」。感觉上,就是因为这样的预感在我心理深层萌了芽,让我无法阻止她们。 也许我太欠缺危机意识,然而两个乐团彼此切磋,却因此新开一扇音乐之门的机会应该不小吧。 「……谢谢。我想想,距离定期演唱合只剩下十天左右,歌能不能准备好还不知道。然而,假如雾梦真的能完成她心目中的演出,观众的感觉应该会非常新鲜。要比平常更加努力,做好万全准备,这样比较保险。」 该说幸运吗,三人的斗志都十分高昂。听我表情严肃地那么说完,她们就立刻同时点了个头。 「真是受不了。刚知道她在双龙岛当神的时候,还很惊讶地想说『原来有这种人啊!』结果她出来以后,也做了一大堆让人很错愕的事呢……」 「哈哈哈,真的耶……可是后来想想,我还满羡慕雾梦这部分。每件事都能自己决定,自己想办法的行动力,感觉很帅气。」 「………………」 我苦笑著回答希美后,发现小润稍微垂下视线。 「就是啊,我也懂……不,说『我也』就太对不起响哥哥了。我一个人就什么也决定不了,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糟糕,我好像说错话了。小润正在为自由研究烦恼,说这种话好像不小心在伤口洒盐一样…… 「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喔。」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乐团这边要是没有响哥哥,我大概还是什么成果也没有……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输给小梅。」 看样子,我可能有点把小润的苦恼想得太浅了。「只不过是自由研究」这种想法,对青春期的女孩来说或许是种亵渎。将自己的一切全归咎于一个烦恼而作茧自缚的痛苦,我应该很清楚才对。 「听我说,你千万不要怀疑我接下来说的话。我会请你们让我协助乐团活动,完全是因为我想那么做。在大家要我退出之前,我绝对不会退出。」 「呼啊。不会有那种事,我们都很想和响哥一起玩首乐。」 「希美也一样……只是,希美也不喜欢占用阿响宝贵的时间。虽然小润是阴沉模式开很大才说那种话,可是我们也真心觉得,我们不能一直依赖你,要自己努力成长。为了成长,我们要把乐器练得更熟,办好每场演唱会才行。」 两人的话使我由衷欣喜。 如今,我一天中最重要的时间,无疑全属于lien de famille。 但我重新认识到,我不能只是呆呆地和她们相处。我也必须将乐团活动与我自己的未来作连结才行。 ……未来啊。在这个脱离茧居生活的现在,我或许该一点一点地为自己将来梦想之类的事著想了。 长大以后的我,会做些什么呢? 「响哥哥,我也会加油喔。现在我老是在依赖你,真的很丢脸,不过我会慢慢向前迈进。」 小润用力双手握拳。她也没有为沮丧所困,将明确的决心告诉了我。我轻轻地将手抚上小润的头,诚挚地收下她的心意。 自由研究,以及急远决定的乐团对战。 尽管得考虑的事情突然增加,我该做的事也没有改变。 那就是全力以赴,在所剩无几的暑假中直线冲刺。 △ 这天夜里,我接到一通电话。 『喂,响哥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电话另一头是小润。声音掺杂了些急切、紧迫的味道。 「不会啦,不用在意。」 直觉告诉我这是件重要的事。于是我沉下心等小润自己开口。她要说的会是好消息吗,还是—— 『那个,就是……我找到自由研究要做什么了。』 「喔喔……!」 太好了,看来不是坏消息。在电脑桌前接电话的我一时太过兴奋,差点向前仆倒。 「所以,你决定做什么?」 『那个,我……想要尝试写歌。』 「写歌?」 『对。之前响哥哥是请我们三个一起填词,这次我想自己一个人,从谱曲开始完成一首歌。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我能稍微做得比较好的就只有音乐而已,而我最想努力的事也是音乐……所以我就这样决定了。』 「我一定会全力帮你。」 当然,我将最大的喜悦送进手机电波。对喔,还能这样做,怎么都没有想到呢?说不定,我是下意识地将题材选项 局限在非日常领域中了。比什么都更能让小润发挥所长的题材,明明就近在眼前啊。 不过这样很好。小润自己做决定,比我替她出主意好上太多了。 『谢……谢谢响哥哥。可是,我现在完全不晓得该从哪里开始……才刚希望多学点能自己做的事,不要什么都靠响哥哥,可是现在这么没进展,我怕到最后还是要向响哥哥求救……』 「没几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怎么著手啦。做什么事都是这样,我也有过这种经验。不过,那很快就会成为『你的一部分』。你所付出的努力都会在心里结晶,伴随你一辈子。所以,请你务必给我帮你踏出第一步的机会,找出属于你自己的才艺,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响哥哥……真的很谢谢你!』 「好,那我们就快点决定些具体的部分吧。既然自由研究是一种报告,就要把最后完成的歌录起来,烧录成cd应该比较好。」 『存在记忆卡里可能也不错,可是比起档案,烧录成cd比较好播放嘛。然后先不论成果好坏,我想先把歌词……主旋律和伴奏都做出来,希望能模仿外面在卖的歌,做出类似的东西。』 「了解。希美和小空会帮忙吗?」 『会。虽然这样又变成要麻烦她们,不过至少是得到她们的同意了。』 即使能肯定她们一定会帮,但还是令人安心不少。 「好。那么,我们明天就开始吧……我也很期待你的歌喔。」 甸只是,不好意思喔……之后明明跟小梅她们的乐团对战,还要大家在我的事上费心……』 「不会啦。我们就在月底的演唱会上发表你的歌吧。如果说这首歌是你带头做出来,可以让观众更加感受到lien de famille的新魅力。这会成为对抗雾梦她们新鲜感的最强武器喔。」 『……好!虽然我一点自信也没有,但我一定会加油!』 其实小润心中也有同样构想,曾在心中描绘出这乐团蜕变后的某种面貌,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吧。至今最有力的答覆,使我如此确信。 「那就明天见喽,我也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响哥哥帮我那么多,真的感激不尽。为了不让响哥哥失望,我不管做什么都会盏全力加油!』 挂上电话后,我咬紧牙振奋自己。 ——作词,作曲,编定,录音,混音。 我得先加深自己音乐的认识,才能将我过去那些只是淡然进行的作业,向他人解释清楚吧。 这场自荐,或许也是个能助我大幅提升自身层次的机会。 passage3 「那么,开始吧。就让不才小弟我,对小润的自由研究发表一点意见喽。」 「请……请多多指教!」 令人身心紧绷的意念和火热干劲,使我度过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后,堪称暑假后半场总决算的大企画正式开幕。 「贝斯的部分就交给希美吧。可是其他的,小润就要全部自己来喔。」 「呼啊。我也来帮你打鼓。」 为准备演唱会而完成预定练习后,我们继续窝在地下练习室里打起延长赛。不过三人脸上都燃烧著明确的斗志,彷佛没有一丝疲惫。 「首先我想告诉大家,我可能会在作曲途中说些有点自以为是的话,先在这边跟各位道歉。其实我也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外行人,然而说得畏畏缩缩只会害你们听得莫名其妙,所以我会强硬一点。」 「哇喵,这当然没问题!拜托你用力指导我作曲!」 躬著身作完预告的我,在心中发誓要专心作个称职的指导员。既然决定教她们写歌,我就得断除无谓的迟疑,抱持坚定的信念,传授所有知识与经验。 「嗯,我会试著尽我一切所能的。好了,那么小润,你开始计画写歌以后,第一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的问题是什么?」 「真……真的很不好意思,可以说全部都是那样,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嗯,这很正常,我以前也这样过。所以一开始呢,要从找头绪开始。」 「头绪?」 「这个嘛,你们觉得歌要怎样才会像歌?」 我反问疑惑的希美,只见三人的疑惑越来越多。老是丢问题只会惹人生气,我便主动解答。 「我认为只要凑齐旋律、歌词和节奏,就能形成一条最典型的歌了。」 当然,诸如没有音阶的饶舌歌,没有语言性歌词的拟声吟唱,节奏非常模糊的民族音乐等例外,我随时都能举好几个。然而小润所构思的作品应该是过去她们所演唱的摇滚或流行乐风,我便粗略地如此概括。 考虑到说明对象只是小学生,想一次讲全只会造成反效果,得以能轻易吸收的部分为优先。 「什么嘛,我还以为答案会跟难懂。」 希美略显不满。不过,在方便让她们明白「不用想得那么难」上,那应该起了不错的敔蒙效果。 「对。只要这样想,其实写歌没有难到哪里去。只要凑齐那三样,就能写出一条歌,所以就先把它们拆开,从某一个开始做。」 「从哪个开始都可以吗?」 小润似乎很意外,一脸讶异。 「嗯,哪个都可以。只是,如果从节奏开始就需要懂一点鼓。以你来说,从旋律或歌词开始会比较容易。」 「呼啊。换成是我,从鼓开始也ok吗?」 「完全ok。先决定基本节奏,再加上音乐做成伴奏,最后再来想旋律和歌词也可以……只是,我也没试过从节奏开始,下次有机会再挑战吧。」 「知道了。所以先从歌词或旋律开始对吧!嗯~~从歌词的话,好像比较简单耶……」 「对啊……就技术上而言。」 「就技术上而言……?」 对我这句颇有弦外之音的话,小润感到不太对劲,问出疑惑。 「不实际做过一次,好像不太容易理解。你就试著写点歌词出来吧,一小部分就好。」 「我知道了!」 「嘿嘿,会写出怎样的歌词呢。」 小润起劲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笔,希美也期待起来。 会是什么结果呢。能顺利写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 「……………………」 在众人默不作声的注视下,小润也盯著笔记簿沉默不语。 渐渐地,焦躁淹满了她整张脸。 「我……我写不出来啊,响哥哥。我什么都想不到,而且还有点害羞……」 这也是当然.我在心中接受了这个结果。没错,人虽然不需要特殊知识就写得出歌词,是否能说写就写,化白纸为散文,就得看个人性格了。内向且行事低调的小润,本来就不是能临时写出串串词句的人,对此我早有预感。 而且,因写了篇散文诗而堕入茧居生活的我,对害羞这部分实在感同身受。 「这是因为你心里没有一个画面吧。要写得很活泼还是有点沧桑,要激情还是柔情,在这些所谓歌曲的『色彩』都完全看不见的状况下,硬从脑袋里拖出词句,我觉得是很需要才能的一件事。」 「才能,我应该……没有……」 小润顿时垂头丧气。得赶快替她恢复自信才行。 「你放心。既然写不出来,就先想像曲风,告诉自己『我要作这样的曲』就行了,这么一来就能过滤出一定要用的词,适合哪种曲风的词,变得好写很多。」 「原来如此。所以说,先从旋律开始才正确?」 「其实从哪个开始都正确。不过我认为,旋律是看起来最难,事实上却是最容易作为起跑线的一个。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就是了。」 我正面回答希美的问题。当然,假如先写好歌词,从歌词开始也行。 「可是,我更不晓得旋律要怎么想耶……」 「小润,你随便哼点音乐看看。」 「用哼的吗?」 错愕的小润见到我点了头,便忐忑地哼唱起来。 「~~△」 「好,这样就完成一段候选曲了。」 她一哼完,我就按下偷偷启动的录音app重播钮。太好了,虽然音量有点小,仍听得清楚。 「这……这样也行吗?我只是乱哼而已耶……?而且那么短……」 「只是乱哼也行。要是觉得短,以后慢慢加长就好了。我们就重复这个过程,挑最喜欢的旋律当主干吧。」 都这么说了,大家仍不太相信,不仅小润,连希美也张著嘴不说话。 「呼啊。如果只是哼歌,我好像也可以。」 小空倒是满中意这个哼歌的作法就是了。 「我说阿响,听你这么说,作曲好像是一种乱枪打鸟,偶然想出一段好曲就算赚到的事耶。」 「其实希美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所谓的灵机一动,也只是一种偶然啊。灵感不是抱头苦思就一定会跑出来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努力增加能引起偶然的机会其实效率更好。尤其是突然想写歌,又先从旋律开始的时候。」 当然,另外还有熟习乐理,藉法则与技术创造动听歌曲的作法,而这么做的人也不少。不过那并不适合她们。 无论过程如何,只要成品优秀,就没有贵贱之分。 「难道说……作曲这种事……不需要先学一些很难的知识吗?」 「知识并不是必要的。真正难的部分是打算作曲以后付诸实际行动,并且面对自己的歌曲,坚持到完成它为止。所以,其实我认为小润的歌已经完成了,就在她决定尝试的那一瞬间。」 因为我早已明白,小翅膀的每个人都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坚持到底的好孩子。 「……早知道希美的自由研究也应该写歌,感觉现在做还来得及耶。」 「希……希美……!」 「开玩笑啦,这次就让给你做。不过近期内,我也想自己挑战看看。」 「呼啊,我也是。」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光是想像她们三个各自会展现怎样的特色,我就觉得好幸福。 「好。既然大家都懂了,我们就继续录吧。」 「我……我再试试看!」 小润用力 点个头,往胸里吸饱空气。 我们就这样一连录下了约十种曲调……然而出了点状况。 「小润,你是不是越哼越奇怪啊,感觉一开始的最像歌耶。」 「嗯,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第一段好像也写不成多好的曲子……」 有那么一点陷入瓶紧的感觉。 「响……响哥哥……这个有其他诀窍吗?」 「这个嘛,有是有。例如尽量提醒自己,中间要加一个大转折之类的。」 「你说,加一个……大转折?」 「就是从低音程一口气跳到高音程,反过来由高到低也行。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作法受欢迎的道理在哪里,不过人类好像就是会觉得,啬与音之间差距越大越有旋律感。但玩过头的话,反而会觉得不舒服,难就难在怎么拿捏。」 举个例子。mr.children的(无题诗)(注:原文为(名もなき诗)),副歌开头的第四到第五个音就硬生生拉了整个八度。一开始就突然来个刺激听觉的剧变,能一把抓住听众的心,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我……我明白了。要利用大转折……可是不能太过头……」 「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不过就我看来,现在问题可能是出在你太急于想出好旋律,反而妨碍了你。我也发生过很多次越是想著『我要作好曲,我要作好曲』,结果越想越怪的情况。就像是太过强求,反而自己隔绝了偶然的力量一样。要努力哼出更自然的旋律……不对,说努力也一样会弄僵。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 「没……没关系!我觉得我已经听懂了!要自然,自然……」 然而这种想法往往就是想不出自然旋律的原因。下一轮也没能跨过第一轮的障碍。 或许先缓解她的紧张会比较好。 「我们先休息一下如何?还是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可以把哼歌当功课明天交,在身心都能够自然放松的状态下,可能比较容易想出好作品。」 「哇喵,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又没什么进展……」 真教人左右为难。逼太紧不行,放任她自由发挥又容易造成误会,更削减她的信心。 「响哥~~响哥在什么时候会想到好旋律?」 「就算要我们不要一直想作好旋律,可是既然想作,无论如何这么想啊。」 在我伤脑筋时,小空和希美的问题给了我绝佳的提示。提供我自己的经验,说不定能帮助小润脱离困境。 「比起故意哼歌来想,我喜欢的旋律,好像大多是在能放松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哼出来的……例如洗澡的时候。」 「洗澡啊!原来如此!」 「呼啊。我去放洗澡水。」 两人对我随意举出的词反应意外地大,小空还敬个礼就冲出了练习室。看样子,她们是打算让小润实际洗个澡看看。 可是……算了,试试吧。大热天的,她应该流不少汗,泡泡水或许也能纡解她紧绷的心情。 △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真想回到过去,警告不久前还傻傻不知死活的那个我。 「嘿嘿,要大家一起洗澡耶,好开心喔。」 没错……大家一起。事实正如松口气的小润所说。热水放好之后,希美和小空也都准备加入;更令人错愕的是,她们竟然想拉我一起下水。 当然我也曾全力反对,然而—— 「阿响不一起来,不就没人判断她哼的旋律好不好了吗?」 这话说得我无言以对,就这么一路败退进浴室。既然我都决定要全心全意提供建议了,单就话本身而言,说得的确有道理。 然而这么一来,我这个月混浴过的小学生人数就要冲到五人了。喔,不,雾梦没泡进浴缸,严格来说是四人。 虽然无论是四是五,我的罪恶感都一样源源不绝就是了。 「好高兴喔,还有机会在暑假里穿泳装。」 想当然尔,一丝不挂地泡澡实在太过火,三人都穿著最底限的衣物。至于我呢,则是借用了教会之主佐渡正义大哥的泳裤。由于联络不上他,并没有经过同意,很怕惹他生气。 不过若说「我要和小润几个一起洗澡,麻烦大哥借我泳裤」这种话,问题好像更大…… 「润润,你想要哼歌了吗?」 「不可以啦,小空。这样催小润会害她又想太多。可是小润,不可以放松到忘记歌的事喔。」 「嗯,谢谢你们!我会努力不要想太多,尽量保持自然!」 小润对两人微笑,双手擦擦浮现薄汗的脸颊。尽管四人共浴明显超过浴缸容量,但这招似乎真的发挥预期效果,小润的紧张出现放松迹象。她平时很惯于三个人一起泡澡吗? 「话说,穿这个会让人想起双龙岛的事耶……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小不点会找我们麻烦。」 「呼啊。双龙岛的饭很好吃,午睡也特别舒服呢。」 「嗯,真的好好玩喔。好希望再去一次。」 三人看著彼此的泳装,绽开五彩缤纷的笑容。在我脑中,双龙岛的种种深刻回忆乜如翻开相簿般一一涌现。 ——接著,众人企盼已久的瞬间蓦然到访。 「~~~~△」 「……!」 存在于此时此地,就如呼吸般理所当然的轻柔旋律,从小润唇间翩然织出。 不会错,我找到了。 小润该倾力雕琢的,第一颗歌曲原石。 「就是这个!刚刚这段真的很棒!」 「咦!可是,那比之前哼的都还要短耶……音程也没转折……」 「没关系。只要以这段为蓝本加长,绝对能写成好歌!」 三人愣愣地看著自个儿兴奋不已的我一会儿后,希美首先回顾记忆似的点了几次头,一拍小手说: 「这么说来,那感觉真的满像畅销歌曲的副歌的起头耶。小润,你再哼一次看看!」 「再哼一次……这……这个嘛,是这样子吗……?」 「录……录下来!一定要在忘记前记录好才行!」 我急忙站起,在浴缸掀起一阵波涛。因为智慧型手机没防水就留在脱衣间,也许是个致命的误判。拜托,一定要让我赶上啊……! 「就……就是啊!小润,我们走!」 「呃,嗯!」 「呼啊。我也去。」 女孩们慢一拍后同时起身。 「呜哇!」 紧接著,抬起一脚的我被三人制造的水流扰动而失去平衡,还很窝囊地无法阻止这一跌,就这么以滑垒般的姿势溜进浴缸底。 「哇喵!」 「呀!」 「呼啊?」 这一摔引起了连环追撞,将所有人都拖下水。糟……糟糕了,得赶快向大家道歉……不,要先录音……呃,热水都灌到喉咙里了!无论做什么,都得先爬起来才行啊! 「…………(喔嘎)?」 然而身体动弹不得。腰部、腹部,脸部都被某种柔软物体给覆盖住,无法自由活动。 这……这具有质量的悖德触感……不会吧! 「小……小润!你坐到阿响脸上了啦!」 「响哥,要淹死了?」 「怎……怎么办!脚夹住了抽不起来!」 左扭右挤地,棉花糖般的弹力不停刺激我的鼻尖。 即使想弄清楚自己现在究竟陷入什么状况也没辙,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假如状况糟到某种境界,我可能还不用等窒息,就先因触犯小学生不可侵犯 条约而不由分说地被雷给劈死了…… △ 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响哥哥,你还好吗……?真的很对不起……」 「别在意,刚刚明显是我的错……」 小润道歉,使我的罪恶感倍加深重。没伤到她的心,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总之,能成功录到就好。阿响,接下来要做什么?」 希美松了口气,手扠著腰。嗯,想告解也得等工作结束再说。 「首先呢,就试著下点心思,将它加长成一整段吧。我想这应该会成为整首歌的重点,所以编成副歌比较好。」 因而诞生的是一段四小节的旋律。节奏部分,著不刻意复杂化就是四拍——「1,2,3,4」数四次的长度。若以编成副歌为目标,至少需要再加长一倍,且得以令人觉得尚有后续的音结尾。 「就是继续想后续吧。一样用哼的可以吗?」 「嗯,一样用哼的。只是,接下来要更有戏剧性的感觉,不能只靠偶然,就试著故意加点变化吧。」 「故……故意……?」 「放心,没有那么难……还记得我在泡澡前说的吗?」 「啊,是说……大转折吗?」 「对对对。从第五小节开始呢,起头和第一小节一样,可是中间要记得跳到更高的音。然后再以慢慢退回原来音程附近的感觉,在第八小节著地。用文字叙违好像有点复杂,但实际做起来,可能会简单到连自己都吓一跳喔。」 「呼啊。小润,试试看嘛。」 「我……我可以吗……」 小润半信半疑地打手数拍子,哼出音乐。 「~~~~△」 「好……好厉害……!真的加长了耶!而且一口气变成很棒的歌的感觉耶!」 当旋律增至蓝本两倍长而停止的瞬间,希美两手附在耳边,流露满心惊喜。小空目瞪口呆,这旋律的创造者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能力般说不出话。 「嗯,非常好!这样子,整首歌的重点就几乎完成了。不过我们再多录个两三段吧,说不定会想到更好的喔。」 开著录音程式的我先暂且将现在这八小节备分奵,再新建一个录音档。 「我……我知道了!」 这次,小润带著更加坚定自信的神情听从我的吩咐,一再织出八小节的旋律。 真有一套,全都优秀得难以割舍。虽然我原本就对小润的音感颇有期待,但没想到会接触到超乎预期这么多的才能。 要是我再混下去,说不定没过多就就会披她超越呢。为了不输给她,得努力多生点好歌才行。 「嗯,已经够了吧。怎么样,大家觉得哪段好?」 「希美喜欢第一段,有种马上就印象很深的感觉呢。」 「第一段很棒,不过我也很喜欢第三段。」 「我也是比较喜欢一跟三……」 寻求意见的结果,一致得毫无悬念。第一和第三也在我耳畔萦绕特别久。 好,废话不多说。 「那么,这八小节就重复两次,首先是第一段,再来用第三段怎么样?」 「呼啊。双手赞成。」 「也对,两段都用最好。」 「只要大家都赞成,那就这样吧!已经做好十六小节的旋律了耶……真的好不敢相信喔。」 「只要找到好的头绪,自然就能手到擒来喽。好,那我们来确认一下,把第一和第三连著哼一递吧。」 我给小润重听好几次录音,让旋律烙进她耳里后再录一次。 「~~~~~~~△」 嗯,不错,太棒了。 只是,还有再加点辛香料爆香一下的余地。 「想这样就完成副歌,其实也完全没问题,不过我们再稍微调整一下最后的第十六小节如何?我是希望不要让旋律停在这里,稍微再拉长一点,延展到第十七小节,可以吗?」 「再延展一小节吗?我……我试试看。」 我们就这么录起第二边,并于结束时播出来作比较。 「怎么样?」 「好神奇喔,延展以后觉得『喘了一口气』耶。」 「呼啊。感觉大功告成了。」 看来是成功了。副歌等于是从最高峰下坡,所以我认为这样结尾更好,能营造一种终止感。延展了反而收尾得更漂亮,字面上似乎有点矛盾,但背后其实有个能以乐理详实解释的原因。 不过呢,解释到那边去恐怕只会让她们听得一团乱,还是别说的好。现在就先凭感觉做下去,等告一段落以后再说明也不迟。 「小润你觉得呢?」 「第二次比较好!有一种,这下真的完成了副歌旋律的感觉……」 小润满怀感慨似的按著胸口。我只是以言语提供建议,捕捉、调整这旋律的部分,完完全全是小润一个人的功绩。不难想像,她此刻的成就感有多么强烈。 好,我们就乘胜追击,再多赶点进度吧。 「再来呢?要做哪个部分?a段还是b段?」 希美也和我同样兴奋,前倾著问来。 「其实做哪部分都可以,不过我想先决定副歌的和弦(chord)进行。做好以后,其他部分做起来应该会轻松很多。」 「呼啊。和弦?」 小空为陌生的名词歪起脑袋。对于鼓手不太需要注意的事反应显得很陌生。 「和弦……就是c啊d或em那些吗?」 小润则是立刻会意。由于三人乐团的和弦决定权几乎在吉他手身上,平常就弹个不停,记得清楚也是当然。 「嗯,没错。和弦……这个嘛,用做菜来比喻呢,如果说旋律和节奏是食材,和弦就是调味料吧。即使旋律不变,只要换个和弦,歌曲就会瞬间变成另一种气氛。所以开始制作其他部分之前,我们就先决定副歌的和弦进行,把整条歌心目中的模样先大致定形吧。」 「希美也在乐谱之类的地方看过c或d的记号……阿响,和弦到底是什么?」 来了,这可是我的最大难关啊。决定帮小润作曲后,我所预测最棘手的部分,就是如何说明「和弦」这玩意儿。能解释清楚就好了…… 「有人知道和弦的其他说法吗?」 「有其他说法啊?」 「嗯,叫作『和音』。」 「什么嘛。和音我音乐课也学过,就是『do,mi,sol』一起弹的那个嘛。」 「答对了。和音就是同时弹奏几个音的意思。以吉他来说,对方一把『锵』的音扫下去时,就是在弹和弦。」 「所以说,我在弹响哥哥的歌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弹和弦喽?吉他独奏大多是一个音一个音弹呢。」 「事实上就是这样。现在,我要请大家回想一下小润弹的吉他。独奏时和伴奏弹和弦时,声音响起来的感觉是不是不太一样呢?」 「伴奏的时候,是不是比较有飘扬的感觉啊?」 「说得很好喔,小空。就是这样,一次弹多个音的和弦比较有层次,听起来更像『音乐』。」 「然后,和弦是不是还有分听起来明亮的跟阴暗的?」 「这也是一个重点。只要混著音弹的都是和音,可以排出多得像星星一样的组合,可是有的感觉明亮,有的阴暗:有的很酷,有得像恐怖片一样吓人……可以分成很多种调性。所以,用了不同的和弦,就可能大幅改变整首歌的印象。」 到目前为止,感觉相当顺利。大家学得这么快,真是再好不过。 「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和弦有多重要了!」 「可是,既然和弦像星星一样多,要挑出想要的好像很难耶,我们学得会吗?」 「放心。和弦是有很多种没错,不过基本和弦或先用这个就对了的万能和弦,其实还满少的。所以这次,我们就只用基本和弦来编排和弦进行。这样子,第一次作曲就不会那么头痛了。」 「我知道了……!虽然有点担心,但我还是会加油!」 「好,那我们就实际演练看看吧。首先呢,要把刚才完成的旋律,在纸上写成『do,re,mi』。」 「……一开始就好像很难耶……」 「没那么难啦。只要仔细听声音,再用乐器找出那些是哪个音,一步一步来就行了。也就是拿自己的歌做听写就ok了。」 「听写……这我有做过!」 小润又打起精神,将手伸向吉他。嗯……现在就换个方式吧。 「等等。用吉他也可以,但这次就用这个吧。」 我因某些考量而制止小润,并启动事先在手机安装好的免费钢琴app。稍后进行其他说明时,有键盘会比较方便。 「我……我不会弹钢琴喔。」 「只用一根手指弹也行,节奏不对也完全没关系,你就弹吧。」 「那我试试看……」 小润一脸忍著不问「为什么不能弹吉他就好」的样子,一句异议也没有地对著小小萤幕努力奋斗。试了几次后,她成功将副歌旋律抄成do,re,mi。 ,re,升do。mi,re,升do……咦,原来会变成这样,感觉好新鲜喔。」 「呼啊。要在这上面加上和弦吗?」 「是没错,但我们先暂时把key移调吧,这样比较好解释。」 「把key移调?」 希美验上写著「又出现没听过的词了」般皱起眉头。原担心解释这部分会费我一番力气,所幸我即时发现身边有个非常浅显易懂的例子。 「你们有看过卡拉ok的换key钮吗?就是写#(升记号)或?(降记号)的那个。」 「啊,那个我知道!就是按了以后,曲调会变高变低的按钮吧?」 小润立刻点头,希美和小空也随后想起。 想不到,我和相江的初体验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要是没和她一起出门,我应该不会想到卡拉ok的存在吧。 「嗯,那两个按钮的用处,就是升降整条歌的基准音,将所有的音都作相同程度的改变。我们现在就是要做同样道理的事,把这段旋律最关键的基准音……也就是key,改成c调。当然,后面会再改回来,不用担心不好唱。」 顺道一提,小润哼的原曲好像是d调。 「道理感觉上是知道,可是为什么选c呢?」 「做了以后就比较容易懂,所以我先移调再解释喔。这和小润的作曲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就这么抱著没有立刻释疑的些许歉意,将整条旋律移调。 从原来的d调降成c调,音写出来就是sol,do,si,re,do,si的感觉。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d调和c调比起来哪里不一样。」 「什么哪里,整个都不一样嘛。」 「呜呜,我看不出来……」 「升记号不见了?」 喔喔,帅呀,小空。一次就说中了正确答案。 「小空答对了。以c调来说,正统曲子都可以只用do,re,mi,fa,sol,si,do来写或弹,不需要加升降记号。我想,这样会比较好懂。」 当然这也有例外,但这条旋律所有音阶都涵盖在一般范围内,暂且就当作没例外吧。 此外,这样的音阶称作「大调音阶」。因为这种音阶最著名也最具代表性,所以叫「大调」,只要这样记就不容易忘了。然而专有名词的解释呢,还是能省则省的好。假如还有机会作曲,再视需要补充即可。 「…………?看起来是简单多了,可是我还是完全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耶。」 就是说啊。很抱歉,又要解释一堆又臭又长的东酉。不过这些规则是人们为了让音乐成为「世界共通语言」而制定,就让我略提一二吧。希望她们能跟得上。 「我照顺序说喔。我刚才说,以c为基准音叫作c调嘛,那你们知道c是do,re,mi,fa,sol,si,do中的哪个音吗?」 「呃,a……b……c。c是第三个,所以是mi?」 「如果是这样就简单多了……很麻烦地,c其实是do,所以c调的基准音是do喔。」 「为什么要这样排?a当re不是比较好记吗?」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把音定作do,re,mi和abc的年代不一样,后来人们把他们混在一起用,在对位上就错开了。虽然麻烦,这部分也只能硬背而已。do,re,mi,fa,sol,si,do写成字母,就是cdefg……然后回到a,再来b跟c,也就是c(do)d(re)e(mi)f(fa)g(sol)a)b(si)c(do)。」 严格来说,这样的解释相当简陋,没提及首调唱名和固定唱名的概念也算是只教一半,但讲了只会使她们误入迷宫,因此省略。 「呼啊。幸好我是打鼓。」 小空的呢喃让大家都笑了。的确,我慢慢学这些理论时,也没事就想打打鼓解闷。尽管我不会。 「……还好吗?如果觉得太麻烦,我也可以改成『凭感觉就好』的方式来进行说明。」 「不用,请多教我一点。虽然有点怕自己会听不懂,我还是想多学点音乐的专门知识。」 我直视小润的诚挚双眼点个头。为了报答这份热情,非得动员我贫瘠的所有词汇,尽可能提供容易吸收的解说不可。 「好,那我再多讲一点。换句话说,d调降成c调,就是将基准音从re降成do的意思。基准一变,其他音如果不跟著变,旋律就会变调,所以,re升do。mi,re升do』就必须变成『sol,do,si,re,do,si』。」 「咦,这样怪怪的耶?既然全部都要降,第三和第六个音就不是si,而是升si了吧?」 「没有变成升si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再次启动钢琴app给大家看。 「这里是哪里?」 「希美,你弹弹看升si。」 「这有什么问题。这个黑色的就是升半音,所以按si右边的黑键就好了吧。呃,do,re,mi,fa,sol……………………………………」 突然间,希美像尊石像般僵住,小润和小空也一副「该不会」的惊讶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si右边没有黑键?这样不就弹不了升si了吗?原来钢琴是这么奇怪的乐器……?」 就某方面而言,希美这问题或许是正中靶心呢。先接触吉他或贝斯等弦乐器再碰钢琴的人,起初都很容易为这种构造深感疑惑。 因此,我对希美的疑问也是深有同感,但现在得先排除她的「误解」才行。 「那么,换成贝斯就能弹了吗?」 「那当然。贝斯每条铜条都差半音,全部都弹得出来。」 所谓的铜条就是弦乐器颈部——细长部位所嵌入的金属棒。以吉他或贝斯来说,只要依据铜条的分格,就能轻易弹出正确音程(不过也另有不嵌铜条的无琴格版本)。 「si是……b。b是第三弦第二格,所以再往上的第三弦第三格是…… ……」 石像再现。这也难怪,因为第三弦第三格是她平时十分常按的位置,不用多想也听得出那是什么音吧。 贝斯的第三弦第三格,吉他的第五弦第三格是c。 也就是「do」, 「阿响啊,升si在哪里……?」 「不用找了。」 「……啊?」 「写成升si的音并不存在。希美学贝斯的时候,有练过弹do,re,mi,fa,sol,si,do吗?」 「那一开始就要练啊……」 「好,那你谈谈看。尽量只用第三弦。」 「你直接告诉我升si的秘密不行吗……」 希美不太情愿地依序按下琴格。 「do,re,mi,fa………………呃,so,si……………………………」 石像三连星。接连弹过键盘和贝斯,似乎使她一次就撞上怪异的部分。 「除了我以前都没发现这个问题实在很奇怪之外,仔细想想,这种按法本身也很奇怪耶。为什么do和re之间空一格,mi和fa却没有空?si和do也是在隔壁。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别担心,你都没弹错。」 「我就是不知道这样为什么没弹错嘛……!喂,阿响,钢琴的do,re,mi,fa,sol,si,do只要把白的照顺序弹一遍就行了吧?」 「嗯,那样就行了。」 「白色琴键的音差全部都一样吧?黑色的是提高半个音,所以白包跟白色之间都是差一个全音吧?」 「差距不是全部一样,那就是没有升si的原因。」 「你说什么……?」 「弹过贝斯就知道了吧,do,re,mi,fa,sol,si,do的音差其实不是全都一样。do到re差一——就是一个全音,但mi到fa却只差半音,si到do也是半音,其他都是差全音。整体说来,do,re,mi,fa,sol,si,do的音差就是全全半全全全半。」 「为什么要弄成这么莫名其妙的顺序啊……」 「小润,这次你用吉他,单纯从c开始跳一格弹弹看。」 「呃,你是说不要弹do,re,mi,fa,sol,si,do,而是从第五弦第三格开始,照同样间隔弹下去……?」 我寻求和希美一样充满疑惑的小润协助,请她规律地以全音差距弹出每个音。 「感觉怎么样?」 「呼啊。乱七八糟的。」 就是这样。规律的音差反而造成令人不安,浑身不自在的旋律。 另外,这样等间隔的音阶称为「全音阶」。省略。 「从基准音开始,都以全音爬上去的音阶,很难组成所谓的『好旋律』。然而只要将第三、四个音,以及第七与下个八度的第一个音之间的音差改成半音,就算随便排排也会有音乐的感觉。以前的人发现这点后,就将这个相差全全半全全全半的音阶,称作do,re,mi,fa,sol,si,do。为了弹起来容易辨识,键盘就以do,re,mi,fa,sol,si,do的顺序排列白键,并在全音中间设置代表半音的黑键,所以升si并不存在。因为从一开始,si到do就只差半音。相同道理,mi和fa中间也没有黑键。」 这也是相当粗糙且大量省略的解释法。但平均律、键盘乐器的历史这些东西,要我自己完整理解并消化成容易说明的字句,恐怕会写成厚厚的学术书籍。我纯粹只是「简易版」入口的领路人,还请多多包涵。 「还以为自己努力练了那么久的贝斯,对音乐已经懂很多了,结果完全不懂的事还有一大堆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吁一口气后,希美感慨地说。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吉他和贝斯都是只要记得按弦的指型就能简单伴唱的乐器,所以才会出现吉米·罕醉克斯这般不会读谱的超知名吉他手。以我来说,假如我对电脑作曲从没兴趣,也完全不会有学习乐理的念头吧。 「这就是移调之后,升记号或跑出来或不见的缘故。虽然从re降成do是降一个全音,可是升do的下一个音是si,所以就不需要升记号……这样听得懂吗?」 「我可能不是真的很懂,但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大概吧。」 小润握紧双手。太好了,为弥补差劲的口条而全力运转的脑细胞,看来是没白死了。 绕了那么一大圈后,总算能返回正题。 「抱歉说了那么多,现在回到小润的曲子上。原本的旋律是以贻为基准音,以全全半全全全半的差距定出的音阶所组成的。所以降key。将基准音改成do后,全部的音就都在do,re,mi,fa,sol,si,do里,不必用升记号了。」 「原来如此……那话说回来,去掉升记号有什么好处?」 「会让和弦比较好解释……大概吧。」 「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上和弦喽?」 其实,我也险些因为这些不习惯的连续交谈而遗忘原来的目的。 没错,前前后后这些啰哩啰嗦的解说,就是为了替旋律加上和弦的前置动作。除了刚才已经解释过,改成c调能从小润的旋律中拿掉升记号之外,另一个我想先告诉她们的重点,是do,re,mi,fa,sol,si,do的音程间距并不均等。 「那么,现在终于要开始进入『如何替旋律配和弦』的基础篇喽。」 「呼啊。还有应用篇吗?」 「有是有,不过还不用学。光是基础篇就能替这条旋律配出动听的和弦了。」 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一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塞知识,只会害她们提前阵亡而已吧。假如小润哼的曲改成c调后还是留下了#或?(很正常的事,蓝调风的旋律就大多如此),事情可能会比较麻烦,但现在暂且是落在以do,re,mi,fa,sol,si,do为本的西洋音乐基础形式中,可以安心地教。 然而这并不是源自幸运的巧合。若不是在经常聪特殊音乐的环境中长大,我想一般日本人随性哼起歌时,应该都是这种结果。 「反过来说,接下来我要教的并不是唯一答案,不要当成非遵守不可的铁则喔……那么,我先问一个问题。如果要给单纯以do,re,mi,fa,sol,si,do组成的旋律配和弦,从do,re,mi,fa,sol,si,do之中挑几个音出来组成和弦,跟其他有升do或升re之类的音的和弦……哪个会比较融洽?」 「好像是只用do,re,mi,fa,sol,si,do的和弦……感觉上。」 「是的。虽然有升降记号的和弦不是不能用,只要懂得避免会和旋律冲突的音,就能营造出很独特的气氛,但这种独特有好有坏。也就是说,那会让和弦变得比较难驾驭,容易抢走旋律本身的风采。小润这首曲子,主要卖点应该会是优美的旋律,我认为和弦的存在感不需要太强,所以不要加太多无谓的装饰,只用do,re,mi,fa,sol,si,do配和弦会比较好。」 「音会冲突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不舒服,也就是不协和音。要营造恐怖气氛或不安情绪时,经常会故意用不协和音来表现;相反地,想营造美好的气氛时,最好避免用那种音。会说它『起冲突』,是因为不协和音容易发生在音与音间距太近的时候。举个典型的例子,do和同个八度的升阶一起弹,感觉就 很不舒服。」 「哇喵,真的耶……感觉好恐怖喔……」 小润也拿起吉他实际弹奏。以耳朵亲自体验,效果比言语好上太多。之前那个钢琴app的音频和吉他比起来很机械性,自然也令人更不悦吧。 「只用do,re,mi,fa,sol,si,do和弦,不用想太多就能轻易避开这种冲突……再来,只用do,re,mi,fa,sol,si,do的时候,和弦有分基本型和应用型。希美先前有提到『do,mi,sol』嘛,那就是c调……也就是以do为准的调最基础的和弦,正式名称叫『c大和弦』,大部分都简称为『c』。c调的基准和弦当然就是c,大家一定要记住喔。」 「一下基本一下基准,有点乱耶……」 「这个嘛……『c大和弦』就像是『c调』小朋友的家吧,其他和弦是他出门会去的地方,有时候玩得很开心,有时候很刺激,最后还是自己家最安稳舒适,迟早会想回家。对了小润,你帮我照『c,g,c』的顺序弹一下和弦。」 「我……我知道了。呃,『c,g,c』——」 「呼啊。起立,敬礼,坐下?」 「嗯,就是那个。c是坐在自己座位时号令响起,g是起立敬礼,接著再c又回到座位。这应该是以c为基准时最简单的和弦进行吧。」 对小学生——不,对日本人而言,这戏许是最贴身的例子。 「原来如此,最后的c听起来真的很舒服。不用『do,mi,sol』不行吗?」 「只要好听,用其他的当然也行,像『do,fa,sol』也很美,但最舒服的应该还是『do,mi,sol』。像『do,mi,sol』这样,从下到上跳一个音的三连音,是c调里最安定的和弦。其他诸如『re,fa』、  『mi,sol,si』等,虽然不像『do,mi,sol』那么舒服,可是感觉上也像学校或附近的超市,不需要什么勇气就能踏进去,照样能待得很安心。就是这种感觉吧。」 相反地,「do,fa,sol」这类的和弦有种「放假喽,到游乐园玩!」般发生特殊事件的感觉,加入和弦进行会使歌曲更有起伏。然而,do,re,mi,fa,sol,si,do——它仍然跳不出以「do」这个家开始的日常生活,所以不至于遭遇太震撼的意外状况。因此,它是种不需要熟习太多理论,「凭感觉」就能轻易混入各种歌曲的代表性和弦。进入中级篇后,有机会再多作说明。 「为什么要跳一个音,有原因吗?」 「有……有是有啦,不过说明起来大概比前面那些还要复杂,要听听看吗?」 「……算了。」 不仅是板著脸的希美,其他两人也显得犹豫。 得救了。其实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不够完整,说明起来容易撞墙……毕竟那已经脱离音乐,属于「声音」本身的科学领域了。 「改天等我们有空又有兴趣时,再一起研究吧。现在只要记得,这就像『今天不想泡35度或45度的水,40度最舒服』一样,感觉跳一个音比较舒服就好了。」 「呼啊。我知道了。还有就是,和弦一定要三个音吗?四个不行?」 「四个当然也ok。小润,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一次,你会弹『do,mi,sol,si』的和弦吗?那叫作『c大七和弦』。」 「啊,我有学过『c大七和弦』的指型是这样吧?」 练习室内随之响起我所希望的正确和弦。 「有什么感觉?」 「帅气成熟的感觉,酷酷的。」 「真的有点耶。c大七和弦比单纯的c大和弦更帅气一点,基本上可以代替c大和弦,在哪里都能用。」 「那么,这个不就比较好吗?」 用什么方式来说明,才算正确回答希美的疑问呢? 请她们让我思考片刻后,我缓缓开口: 「大概只是喜好问题吧……感觉比较帅气成熟固然很好,但换个方式说,就是安定感更强一点。在活泼或开朗直率方面,还是三和弦的c大和弦比较明显,基本上,和弦是一次弹越多音,响声就越复杂,但复杂也会更清楚地表达和弦本身的个性。所似光是伴奏就可能给人『这就是这种曲子!』的印象。」 「也就是说,这次的曲子不要用那个比较好……?」 「老实说,这真的要试过以后才知道。该用伴奏来锦上添花,还是要降低和弦音数,让歌声或歌词来引导气氛?这样的问题,也许该等到整首歌的架构都决定好,且开始乐团编曲后再来决定,不用急著否定七和弦的可能。毕竟哪里都能用,就代表事后加上去也没问题嘛。不用全部替换,只挑几个地方改成七和弦,其实也挺有趣的。」 「……好深奥喔。」 小润仰望天花板,目光彷佛投向了无垠的白云天。 不过看来不是吃不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真的很深奥呢。可是,和弦单纯并不等于品质粗糙,也不是越复杂就越有可能成为名曲喔。会改变的只有歌曲的气氛,和完成度的优劣无关。所以,只要在觉得『好像不太够』的时候再考虑补音就行了,如果忠实遵照基础原则做出来就已经很棒,那么不去改动反而比较好。不用怕,这段旋律只靠最简单的调味就能变成一首好曲子了,我向你保证。」 这和本身就极为鲜美的鱼,单纯盐烤即成绝品佳肴是相同道理。 「这……这样我会害羞啦……」 「唔,只有小润被夸奖,不公平。希美也是想做就做得到啊。阿响!既然问题回答完了,就快点继续说明!」 「啊……啊哈哈,知道了。嗯,基础篇的部分,已经解释完跳一个音的三和弦了。那么现在,我要请你们把c调的基本和弦,也就是只用do,re,mi,fa,sol,si,do跳一个音的三和弦全部写出来。」 「咦咦咦,写得完吗……呃,第一个是『do,mi,sol』,再来应该是『re,fa』吧……」 「呼啊。『mi,sol,si』,『fa,do』,『sol,si,re』——」 「还有,do,mi』跟『si,re,fa』………………然后是『do,mi,sol』…………咦?『do,mi,sol』不是一开始就有了吗……」 「响哥,这样就没啦?」 「嗯,那七种就是正确答案。」 「只有七种?……真的?和弦不是还有一大堆吗?」 「是真的。一个调的基本和弦中,如果只看三和弦就只有七种。」 「……听了那么长的说明,结果就只育七种啊。有种一开始那样讲就好了的感觉耶。」 「抱歉抱歉。我也考虑过直接说『c调的基本和弦就是七种!』要你们背起来,只是……」 「没关系,先解释为什么会是那七种,学起来比较不会太疑惑,忘记的话也能很快想起来!」 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不仅小润,希美也不是真心抱怨,让我松了口气。 此外,或许是刚跨越险峻山头,事情开始单纯了,三人的活力都有显著恢复。小空原本的表情还让我担心随时会睡著,现在已经是精神奕奕。 「嗯。我也认为知道某种程度的『道理』,虽然一开始会比较辛苦,但是比硬背更不容易忘记……接下来,我就先把刚才那七种和弦的正式写法整理出来。从『do,mi,sol』开始是『c,dm,em,f,g,am,bm(?5)」』——就像这样。」 「有一个特别不一样耶……」 「bm(?5)对不对?其实就只有它跟别人个性不一样,先摆一边。其他这六个,你们有什么感想?」 「有两种耶。」 「呼啊。有m的跟没m的。」 「没错。有m的就是所谓的小和弦(minor chord)。以dm来说,念法是d小和弦(d minor)。而写在这边的c呢,其实就是c大和弦(c major),不过写全名很多余,大多是直接省略掉,照这边写的记就好。总之,重点就是大家所注意到的地方,c的基本和弦……属于顺阶和弦(diatonic chord),其中又分大小两种。」 「哪里不一样?」 「自己听听看吧。小润,麻烦你弹do。」 「收到。」 「感觉灰蒙蒙的,好阴沉喔。还不至于紧张就是了。」 「嗯嗯嗯。小和弦就是声音阴暗的和弦,大和弦就是声音明亮的和弦。现在只要知道这样就ok了。」 「为什么会分成两种呢?它们不都是用do,re,mi,fa,sol,si,do组成的和弦吗?」 「造成这种分别的原因,和do,re,mi,fa,sol,si,do的差距并不均等有关喔。」 「……啊!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小润和小空也和灵光乍现的希美一样,一副「难道说……」的脸,于是我稍候片刻才开始说明。 「我们先比较大和弦和小和弦看看。c大和弦的do和mi之间差几个音?」 「do,re,mi……两个音吧?」 由于这种数法也有些很麻烦的状况,在乐理的学术用语上会以「度」为单位(以do和mi为例,do为1度,相对地mi为3度)。不过我不想随便增加新词,暂时省略。 「没错。那么dm的re和fa呢?」 「当然是两音……骗你的。跳过的mi和fa中间只有半个音,所以是一·五个音吧!」 「就是这样!学得很快喔。划分大和弦和小和弦的标准,就是第一个音和第二个音的差距是一·五个音还是两个音,就这样而已。小和弦一定是一·五个音,大和弦是两个音。要检查看看其他的吗?」 话声还没断,大伙就已屈指计算顺阶和弦的组成音。 「真的耶!c、f和g都是两个音,其他都是一·五个音……!」 「哼哼~希美已经发现更进一步的秘密喽。」 「更进一步?是什么呢,希美老师?」 「第三个音和第一个音的差距,六个和弦全部都是三·五个音。好神奇喔,明明不规则,结果大家都一样。」 「喔喔,希美真厉害!现在就注意到这个,我以后解释起来也轻松多了!」 「小事一桩,算不了什么啦。」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却得意极了。真可爱。 「多亏希美的发现,事情变得很明朗。无论大小和弦,第一到第三个音的差距都一样。所以感觉明亮还是阴暗,完全取决于第二个音是差两个音还是一,五个音而已。」 「呼啊。那么,如果把d小和弦的第二个音提高半音,就会变成d?」 「嗯,真的变成d了耶,小空!哇,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改一个音,听起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很奇妙呀。说个题外话,d小和弦的第二组成音拉高半音后成为『re升fa』的d大和弦后,虽然变得明亮优美,可是因为有do,re,mi,fa,sol,si,do以外的音,很难用在c调上。虽然花点心思还是能用,但方法必须另外学,这次就先省略喽。」 「这次只用基本的七个音来做嘛。」 「没错。我就在这边,顺便稍微解释一下刚被我从七个和弦里挑掉的bm(?5)吧。你们现在看这个写法,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该不会,这个(?5)是指第三个音吧?」 「正确答案!从b——si开始跳两次,第三个音是fa没错吧?si和fa差几个音?」 「呃……三个音!只有这个的第三个音跟第二个一样低半音耶。」 「对。降记号是降半音的意思,所以这个的名字是b小和弦减五(b minor t5th)。表示少半音的不只第二个音,还有第三个音。」 「……那这样,怎么不写成(?3)呀?」 「因为和弦的制式写法就是这样。虽然在和弦里是第三个音,可是以do,re,mi,fa,sol,si,do的顺序从si数来,fa是第五个音吧?」 之前提及的「度」,就是以此制定的单位。 「si,do,re,mi,fa。呼啊,的确是第五个。」 「嗯……感觉记号的写法会让学音乐变得更难耶……」 「我也是这么想。规则都是个别定的,看起来真的比实际上复杂很多呢。不过没关系,这次不需要用到bm(?5)。」 「咦,这个不需要呀?」 「嗯。小润,你会弹这个和弦吗?」 「这个我好像没弹过耶……」 那好吧。我立刻上网搜寻和弦指型给她看。 「呃,这样子吗……?」 「哇,好奇怪的音喔。」 希美的直率感言,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共识吧。 「由于它和其他和弦构造不同,弹起来感觉也和你们听见的一样,特别不稳定。当然,它也是可以用的和弦,但时机很难抓,而且基本上不用也不会怎样,所以是个不必刻意用的和弦。」 因此,使用得当便能营造强烈的独特性,轻易吸引听众。然而对于作曲初学者而言,它并不属于无论如何都要编入曲中的必要和弦。 「又少一种了?」 「就把它去掉吧。这次作曲上,就单纯用七种基本和弦再减一的六种和弦,来思考怎么编排和弦进行吧。」 「这样真的能编出好曲子吗?职业作曲家会用更多和弦来作曲吧?」 「嗯……你们有听过spitz的吗?」 「有听过,我很喜欢喔!」 「没记错的话,那首歌只有用这六种和弦。」 「真……真的吗!明明是听一次就印象很深刻的歌耶……」 说不定还没六个全用上呢。话说,我的比喻都满有年代的……可能是我非常喜欢九〇年代日本歌曲的缘故吧。幸好大家似乎都听过,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再说一次喔,重点是整条歌本身的气氛。如果单纯就很好听,伴奏最好不要乱抢戏。我认为小润想出的旋律,真的不需要化那么浓的妆,所以我们就用这六个来配吧。要是怎么配都觉得少一味,我再帮忙出主意。」 听了我这信心十足的宣言,三人脸上的不安才逐渐消退。尤其是希美和小空,她们都深信那是段好旋律,应该很容易接纳我说的话。 「我相信响哥哥!我就先自己试试看,能不能用这六种和弦把它配得像一首歌吧!」 小润的态度也显得相当积极。好,我再加点油。 「那么,接下来我们进入实践篇,开始实际给旋律配和弦喽。首先呢,第一个和弦不用想太多,用c就好。毕竟那是基础,副歌又是重头戏,以脚步最稳定的音作开头是很普遍的选择。」 「我知道了,一开始就用c吧!」 「再来再来呢?」 「再来嘛,我想想。旋律本身的感觉并不阴暗,所以优先选择明亮 的和弦,也就是f或g,c当然也可以。如果这三种都弹过以后都觉得不太好,再来考虑小和弦。」 「呼啊。以大和弦为优先。」 「然后,还要注意什么呢?」 「………………嗯~~这样就够了吧。」 「「「咦?」」」 我做出的结论使大家齐声惊叫。她们不会以为我开始打马虎眼了吧? 「拜……拜托喔,阿响!光这样怎么配得出来呀!就没有……怎么说呢,例如经典配法,或是这时候就是要用什么和弦的提示吗?」 嗯,是有没错。以理论配出的制式和弦进行的确存在,直接沿用自然是毫无疑虑,但是…… 「虽然说『单纯就好』是我的真心话,但如果连排列和弦都完全照基础规则走,不是很不好玩吗?所以我觉得,现在应该自由发挥,让小润自己挑和弦才对。」 「可……可是我不会选耶……」 「自己慢慢摸索就好啦,只有六个而已。」 「……只有六个的话,一个一个慢慢换到真正合适的为止,好像也不用多少时间。」 「嗯,而且旋律本身也会呼唤该为它伴奏的和弦喔,你就先试试看再说嘛。真的不行,我再给点建议。」 「……我知道了。既然是我自己决定要写歌,我就试试看吧!」 小润拿出决心,举著小拳头回答。不用怕,就算是第一次作曲,小润也有和大家一起培养出的音乐基础。即使还感觉不到具体轮廓,它们也一定都活生生地存在于她的细胞里。 「希美、小空,你们也帮帮她吧。为了让小润专心想和弦,可能需要一个帮她哼旋律,另一个和我一起听,告诉她感想。」 「那当然。虽然那是小润的自由研究,作音乐的时候,我们三个可是团结一心呢。」 「呼啊。那我就先哼哼看喔。」 「谢谢你们……嗯,总之先挑战再说!」 小润的寻音之旅终于正式启程。也许我这么做让她有置身五里雾中的感觉,但藏宝图一定早就在她手里了。 「一开始是c嘛……小空,麻烦你哼一递!」 「呼啊。~~~△」 「好像快点换掉比较好耶。」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优先挑大和弦,f或g……」 「小空,你再哼一次给她听。」 「遵命。」 「f……不对,g比较搭。」 「这里一定是g吧,要试其他的吗?」 「不用了,我觉得这里用g刚刚好。再来……看看回到c怎么样。」 「这个嘛……是不错啦。」 「再多点变化应该比较有趣吧,不过用f或g又好像变太多了。不如试试小和弦吧。」 「啊,那个am!」 「嗯!虽然跟c很像,可是多了一点点哀愁的感觉,不错耶……」 「呼啊。我也很喜欢。」 「小空,再来给希美唱,换你来说感想。」 「c再来g,跟am……然后,f吧………………嗯~~可是em也不错。」 「两边都先保留?」 「啊,对喔。不需要那么早就定死苏。到这边四个小节结束,要接下面四个小节了……不用大和弦的话,好像会太阴暗。感觉f最合。」 「这样会连续两次f,前一小节换掉应该比较好。」 「改掉以后更有旋律感耶!所以刚才保留的部分改成em,接下来排f吧。」 果然不出所料,我根本不需要多嘴,小润自己就能带领其他两人,在有限的「正解」中一一找出lien de famille的「答案」。 小润拥有一双天赋异秉的耳朵。那并不只是听觉灵敏,彷佛还能听见尚不存在的未来之音。 那即将出现于不久的将来,但现在还有点距离的曲子中的所有音符,相信已在小润耳中齐声鸣放。 「响……响哥哥,我们配成这个样子,感觉怎么样……?」 小润很快就抵达副歌的终点,忐忑地将笔记拿到我面前。 「c,g,am,em,f,em,do,g。重复两次以后,再以c引入间奏的样子嘛。」 配得满仔细呢。还担心我说得太多,会造成她们使用小和弦的阻碍,结果小和弦占了一半。 就举止拘谨的小润而言,这样的和弦进行或许相当大胆。 「可以配著旋律一起弹看看吗?」 「好……好的!」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小润的节拍也没有任何失误,成功地完成弹唱。 「……请问怎么样?」 「假如我说重排一递比较好,你怎么回答?」 「哇……哇喵!」 忍不住说了相当坏心眼的话。 然而这是因为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先得到确切答案。 「…………对不起,响哥哥。我知道我的看法不一定对,可是我真的认为这样最好。我想用这个和弦进行完成这首曲子。」 「很好!既然我都那么说了,你也不想改,就表示它确实是完美的编排。就用它吧,这已经是最棒的选择了。」 太好了。小润对这个和弦进行的自信,已经坚定到绝不会屈折信念。 那也使我能够相信,我这对同样感到它独一无二的耳朵,多少还算可靠。 △ 经过今天的作业,副歌旋律与和弦暂且是告一段落了。以录音程式存下弹唱成果后,我就离开了小翅膀。 平时话少的我一次说了那么多,喉咙真是乾得要命,但胸中满是充实与畅快。创作果然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和其他人一起创作,感觉更棒。 「嗯?」 当饱尝一天份音乐的我犹然陶醉地打开自家大门时,二楼隐约传来电子琴声。 胡桃在家练琴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事——但这旋律该不会…… 「我回来了。可以进去吗?」 『…………欢迎回来。请进。』 我稍微用力敲妹妹房门,确实得到同意后才进去。胡桃没再弹下去,两肘抵在键盘上,略有疲色地望著天花板。 「你刚刚弹的那个,是要和雾梦她们一起用的吗?」 「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自己做一首曲子,只能照现有的弹,相江就给了我这一首。」 果然被我料中了。我就觉得那和相江在卡拉ok唱的伴奏很像。虽然原曲除了钢琴外,还有很多乐器的音就是了。 然而才刚了了一桩,另一件事又引起我的注意。 「胡桃,你在伤脑筋啊?」 「……因为我弹不好。不对,弹是弹得好,可是怎么弹都觉得不太对。只有钢琴太冷清了。」 原来如此,她在烦恼怎么增编啊。的确,那曲子不像是一架琴就能弹唱。若想以钢琴声表现原曲的复杂节奏感,想不苦恼也难。 「你听过相江唱歌了吗?」 「听过啦,听了以后更没自信了。她真的很厉害呢。想不到她有那么容易就能吸引音乐痴的才能,真是不能大意……」 啊哈哈,什么不能大意,你是在警戒什么吗? 「我刚才听那一小段,也觉得你的琴弹得很好喔。」 「我自己知道啦。虽然我不想示认,可是有她那种声音再加上现场画图……不管怎么说,最虚的绝对是我。讨厌啦,我真的很难不去想,如果不是只有钢琴,有一整个完整乐团的话该有多好。既然要做就好好做嘛。所以我想尽量多加点音,把它弄得华丽一点,可是我从来没有编过曲啊!」 说得也是 ……时间所剩不多还做这种全新挑战,难度实在很高。 假如她们选的是节奏再慢一点的抒情歌,或许即使只有一架钢琴伴奏,也能轻易营造动人气氛。现在编曲是由胡桃一手包办,对其他团员影响应该很有限,不如直接请相江换首歌…… ……这样也不太好。 真教人左右为难。倘若相江的歌声与雾梦的图画以这首曲子开创出新天地,对对手是种强大的威胁,成为小润她们难以跨越的难关。 然而由我来说:「换首文静一点的曲子怎么样?」好像又在故意搞破坏。 被lien de famille和胡桃、雾梦跟相江组成的乐团夹在中间的我,就像寓言中的蝙蝠,不敢为任何一边站台。不过我也不希望她们敌对,或期待任何一方胜利。 既然有这种机会,我希望她们能和平共存,发展出互相砥砺的关系。 不对,我错了。我不该抱持这么伪善的想法。 我不是希望她们互相砥砺,单纯只是期盼这两个极富才能的团体,能够持续给予我新的刺激。 「我先回房间一下,待会儿见喔,胡桃。」 「嗯……唉——到底该怎么弄呢……」 胡桃开始用额头弹琴。尽管挂念,我还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接著立即敔动我主要用的笔电。 好,既然如此,就稍微加个班吧。 我以itunes播放胡桃所弹的曲子,不怕耳朵生茧般一听再听,将所有音符一个不漏地存入左脑,再一个个按部就班地鉴定它们各是什么音,慢慢搬进右边的空箱子里。 然后,输出。启动音乐制作软体,从尚未摸熟的大量音源中,不停摸索与我筛选的音接近的音。 那个音大概属于这类……不行。即使种类相同,我所用的明显廉价得多了。找当然不认为自己的成品能媲美职业水准,但至少得再调整些音色……加强声压才行啊…… 才开始几分钟,我就能肯定这不是一两天功夫就能搞定的东西。 那么有多少用多少吧。首先,得先引起兴趣。 如果她嫌我多管闲事,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胡桃,可以再打扰一下吗?」 『干嘛啦?我现在很忙,长话短说喔。』 当那是同意后,我又进了胡桃房间,却发现胡桃的额头还是贴在键盘上。 难道她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不,这段时间不时能听见琴声,应该没那种事。 「很不顺利啊……?」 「看也知道啊。唉——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随便就答应啊?」 看来她做得很丧气。 希望我的多管闲事能为她带来一丝光明。 「胡桃,我想请你听听看这个。」 「就跟你说我很忙嘛……」 胡桃似乎以为我是要她试听新歌,骤然沉下了脸。不必急著解释。尽管做法强硬,我仍不等她同意就把耳机罩在她头上,要她听我复制到智慧型手机的音档。 「不要闹啦!拜托你看一下时机好不好…………咦?」 一按下播放钮,原本大声抗议的胡桃就突然停下动作。 由于我只做出前奏和a段的份,音乐只有约一分钟长度。等时间差不多后,我拿下强要她戴上的耳机问: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这是做什么?刚才那是只把必要的音从cd抽出来的音乐吗……?」 「不是,是我听著音乐输入的。有合成贝斯、鼓声和一点点衬底。间奏可能再加点打击乐器会比较好。因为声音还没琢磨过,应该还能再处理得帅气一点,不要完全照著原曲编或许会更好。不好意思,才做一点点就给你听,不过正式上场那天,我想请你用这个伴奏,怎么样?」 我一边注意胡桃的反应一边说,最后才发现她好像不懂什么是衬底。那是为了替演奏增加层次,而经常使用的弦乐风合成音效——哎,现在不是该解说这种事的时候。 重点是,胡桃对我的建议作何印象。 「……你为什么连我们也帮啊?先不说我,这个团是雾梦组来和小润她们抢尘意的耶。」 「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就是,我这个作哥哥的偶尔也会想助妹妹一臂之力嘛。」 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很矛盾呢……若期盼小润她们的乐团未来都能顺利演出,静待胡桃她们摔个大跤或许比较好。 无法那么想,一定因为我是个笨蛋,是音乐痴。 尽管我可能只是突然改变想法,但我无法蒙骗自己的真心。 话说回来,刚才好像也在哪里听过音乐痴这个诃……算了,不管它。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嗯,像这样有节奏还有低音,我就算没经验也好像想得出怎么编了。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种用预录偷懒的感觉?」 「一定会有变得更难的部分啦。因为电脑只会照著正确节拍演奏,假如自己脱拍了,马上就会露出马脚。如果单纯只有一架钢琴,就不用那么严格地跟拍,反而比较轻松。」 「这样不是让我更担心吗!」 「……呃,总比等你答应以后才说缺点好吧。」 我苦笑著搔搔头,胡桃的表情跟著渐渐放松,对我微笑: 「谢谢喔,哥哥……可以请你帮我吗?」 「那当然。其实我还想求你让我帮呢。我对预录伴奏这种东西也不是很熟,应该能从这里学到很多。做完以后,我想我会有显著的成长。」 小润立志写一首自己的歌,希美和小空不只是支持协助,自己也跃跃欲试。雾梦以我意想不到的形式企图成立乐团,胡桃为未知的挑战而对钢琴投注更多真挚。 那我又怎么能停在原处,只是看著她们呢?为了不被小学生的急速成长追过,我也想将剩余的短暂夏日,奉献给挑战自我。 「……参加这个乐团,说不定才是正确的呢……」 「咦?」 「好!既然你接下了我的委托,就要好好工作才行!我会再想想怎么编出适合这段伴奏的曲子,哥哥你也要把整条伴奏做个大概喔!音好不好听,最后再慢慢调整就好了!」 我没听清楚胡桃突然低头说了些什么,便随口一问,却被她以强硬的口吻赶著干活。 这样也好。胡桃都拿出干劲来了,我也能大手一挥,专心工作。 「收到!如果只是要做个大概,我很快就能弄好。稍微等一下喔。」 我握紧拳头,冲上走廊。一不留神,窗外就黑成一片了。 体力明明那么差,在这种时候却能一连动上好几个小时。 ——真希望,我可以永远都过这种玩音弄乐的生活。 感觉至今都依稀存在于胸中的心愿,如今终于化为切确言语,烙印于脑中。 △ 「你来啦,阿响!我们快把曲子编完吧!」 「呼啊。放马过来。」 隔天,我才刚到小翅膀,就被守在外门前的三人送了进去。 希美和小空都表现得这么积极,对小润应该是再好不过吧。 「嘿嘿,响哥哥。今天也请多多指教喔!」 当然,小润自己也是干劲十足。无疑地,那使我确信今天的工作会进行得一帆风顺。 「嗯,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喔……可是,我们先把演唱会的练习做好吧,之后再开始作曲。」 「咦,亏我们一大早就是作曲模式耶……算了,反正两边都很重要,那么就这样吧。」 「两边我都会加油的。」 passage4 妹妹的洗头专家总是起得很早。 今天还是妹妹上台表演的日子,更是特别早。 为了让胡桃的秀发在舞台照明下加倍再加倍地闪耀,专家花费更多时间,以双手仔细梳理。 乐团成功与否,谁胜谁负,现在都不重要。只是怀著身为哥哥的心,为妹妹保养头发。 「…………………………」 胡桃的话也比平常更少。第一次参加演唱会,会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我才没有!」 「我什么都还没说啊!」 该不会心里的话从指尖传到她脑袋里了吧……无论如何,麻烦你要回头只动头就好……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转过来,教我视线往哪里摆…… 「你会想的事还不就那些,我用膝盖想也知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准备那么久,上台以后却只有五分钟就没了。不过我也不是想要更多时间的意思。就是……怎么说才好呢……」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 虽然我的身分不同,只是幕后帮手就是了。我也体验过许多次小润她们的演唱会,每次都有同样难以言喻的感觉。我绝不是希望她们能唱到三首、五首,单纯是今天一过就不能再体验相同时光的失落感。 但正因为回不到从前,不是很容易让人立即有这种想法吗—— 为了使自己能够笑著回顾过去,现在必须积极前进。 胡桃几个在今天演奏结束后,相信也会这样想…… 「——好,差不多该走了。」 净身完毕后,我与换上外出服的胡桃在玄关集合。时辰已到,迈向暑假集大成之地。贯井家,即刻出击。 「慢著。」 「嗯?」 扛著键盘正要开门的我,忽然被胡桃叫住。 「那个我自己拿。」 「这虽然比电子琴轻,但还是很重喔。」 「没关系。自己的东西,我要自己拿。」 听她平静地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固执,微笑著将键盘交给胡桃。 也对。这是即将在舞台上与她融为一体的乐器,当然会想多相处点吧。键盘的重量,此刻也一定依附在胡桃身上。 「一大早就好热喔……」 「还好吗?剩没多远了,加油喔。」 我配合扛著重物的胡桃走了约十五分钟,小翅膀出现在眼前。 回头想想,这应该是这里第一次举办乐团对战吧。 总之,希望能有场精彩的演唱会。现在不需要想会后的事。 我身为一名工作人员,帮助大家呈现最棒的演出,是我唯一的使命。 「大家早。」 「喔,还真早耶,响。」 轻轻推开教会的门,正义大哥就在眼前。 「不好意思,今天还麻烦你来帮忙……」 「哪里算得上帮忙啊。这是我说好要付出的代价,你可是我的老板耶。」 「就是说啊。啊~~我也差不多想把这儿到处扫一扫了呢,真是刚好。」 樱花就坐在旁边。这次和过去的演唱会不同,必须考虑到器材的转移,凭我一个怎么也忙不过来。苦恼到最后,还是只能向这两位求救。 相对地——这种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好,总之我也接受了他们的要求当回报,在小翅膀打扫了将近整个白天。虽不知打扫和组测器材是否对等,但他们都答应得很爽快,我实茌感激不尽。 「早安,响哥哥。胡桃,你也早。」 紧接著,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也在小润带领下跑了过来。她们表情精神奕奕,感觉不到对演唱会有任何不安。 「……对不起喔,弄成这样。」 胡桃稍垂著眼,带著自嘲的笑容这么说。对了,这好像是雾梦决定对战,且胡桃决定参加后,她们第一次见面。 「就是说啊。我真的没想到胡桃会当她们的帮手呢……开玩笑开玩笑,大致情形阿响都跟我说了,别在意喔。」 「呼啊?胡桃其实是间谍?」 事情发生后,我姑且先告诉她们胡桃并没有敌对的意思,而别说小润,甚至希美和小空润也没有任何不满,就连玩笑性的气话也没有。然而,胡桃似乎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谢谢。嗯,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矛盾,不过我不想和大家吵架,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那当然。话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故意在演唱会上来个大失误吧,这样那个小不点一定会大受打击。」 希美不怀好意地嗤笑。胡桃听了,嘴角也微微扬起,但是—— 「……对不起,我不能那么做。既然要上台,我就想拿出最好的表现。我没有想帮她的意思,只是为了自己尽最大的努力。」 她随即委婉且秉持坚定意志,缓缓摇头如此宣告。 「嗯,虽然不同乐团,我们也要一起办一场最棒的演唱会喔。」 小润毫不迟疑地点头,誓言与胡桃携手努力。不是敌对,而是在同一条路上并肩而行。 「希美变坏人了?」 「啊?才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是开玩笑嘛!……你……你们应该都懂吧?」 小空和希美也表达自己的心意。别紧张,希美,大家都知道。 气氛很不错。不因紧张而僵硬,双方共享高昂斗志,给我今天的演唱会也会和以往一样精采的预感。 「哼哼,全都到齐了呢。」 接著,这事件的台风眼也来到现场。身穿巫女服的雾梦将门猛然一推,摆出信心十足的姿势。 「各位,今天请多多指教!」 相江当然就跟在她身边。假如她没有那么令人惊艳的歌唱素养,这场对决也无法成立吧。虽然神经非常大条,却担纲相当重要的角色。 希望有一天,我能亲口告诉她,她的存在对谁而言都是种幸运。 「打扰喽~~」 由奈姊稍晚一点才来到教堂。她抱在手上的大箱子多半就是投影机吧。虽然常会说些有的没的,照顾起人还是不遗余力呢。 「呼,流了好多汗喔。」 「由奈姊,不好意思,麻烦您搬那么重的东西……!」 「一点都不麻烦啦。无论搬不搬,我都会来看演唱会嘛。这是你们第一次粉墨登场,帮这种忙就像吃早点一样啦,虽然我已经吃完了。」 彬彬有礼地鞠躬的相江也答得很有活力。见到由奈姊,让我重新感受到,每一场演唱会能够顺利举办,真的得归功于许多人的支持。 「……啊,对了,贯井,你想做点乐团的周边卖吗?我可以帮你打点喔。」 像这样滴水不漏的商魂也会成为很好的刺激……大概吧。 「我……我再考虑。」 尽管我答得很含糊,但这样就会高兴的人似乎比想像中还多呢。 「请你务必……务必要积极考虑喔!……嘻嘻。」 但是让由奈姊仲介,感觉抽成会抽得很凶。 △ 器材检测与彩排,很快就顺利结束。 原本还很担心,加入键盘、伴奏输出接线与雾梦的投影机等平时没有的设备会出问题,但结果全是一次搞定,感觉真的很幸运。 如果有哪里堪称问题,大概就是小润三个一下就识破雾梦她们的伴奏是出自我的手吧。就算胡桃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临时地加入乐团后,突然就做出她根本不精熟的电脑音乐,所以一播出就露出了马脚。 话虽如此,我也没打算隐瞒就是了。 为我擅自帮助对战对手道歉后,三人当 我这是某方面的公平处置而原谅了我,真是感谢上苍。对于她们的宽大心胸,我的钦佩实在是连绵不绝。 距离开演时刻只剩几分钟,今天也来了许多观众。大部分是称作lien de famille的固定乐迷也不过分的回头客。 对于踢馆的一万而言,简直是孤立无援。 「雾梦、相江、胡桃,该准备上台喽。」 在舞台边,在原本是告解室的休息室里,我先起身这么说。双方团员加上我共七人共用这个小房间,实在挤得令人喘不过气。而且房里已经笼罩在沉默中一段时间,光是稍微动一下,夏季的闷热空气就会铺盖而来。 「我也等不及了呢……现在,我再次向你们郑重宣战。问卷调查结果谁的票数高,谁就是赢家。你们尽管放心,我不会因为赢了就要你们把这里让给我,我要的就只有观众和其他很多人的心而已。」 雾梦边说边施展诱惑攻势,一瞥一瞥地对我拋媚眼。我装作没看见。 先不管这种台面下的攻防,雾梦所说的就是她选择的决胜法。 这是种非常简单,结果也最为残酷的方法吧。 「既然你只要这么多,我们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希美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小空与不喜争斗的小润也以沉默附和,表示决心。 她们应该都有,在这里演奏音乐就不能输给任何人的骨气吧。 一旦疏忽,就会落败。大家似乎都因为这样的危机意识而绷紧神经。 「很好,那我们就走吧。你们两个,不要扯我的后腿喔。」 「好的,我会为了贵龙大人好好加油!」 「你自己也不要不管音乐节奏,自己画自己的喔。」 这三人的团队默契还真不晓得是好是坏。彷佛有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以全然不同于小润几个的方式使她们团结一心。 她们没问题吗——在我心中,并未出现任何如此不经大脑的忧虑。 现为开场前一分钟,小翅膀即将迎接另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将先发队伍的三人送出场后,我立刻到后台音控区就位。 因回异于以往的器材配置,与摆在座位上的不明问卷而疑惑的观众,见到陌生女孩们上台更是一片哗然。 「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希美悄悄来到我背后,接著是小润和小空。她们还是想亲身面对雾梦她们的演出吧。既然观众似乎没发现她们的存在,我便尊重她们的想法,什么也没多说。 好,准备完毕。摆出ok手势后,相江轻轻点头,站到麦克风前。 『那个,各位幸会。见到台上突然换了一批人,相信很多人都吓了一跳吧,在这里先向各位说声抱歉。其实今天,是由我们特别担任这场演唱会的开场。』 相江毫不怯场,笑容可掬地明确说明。真厉害。换成我处在相同状况下,一定全身紧绷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又发现了她另一个适合作发言人的资质。 『很高兴我们第一次演出能有各位的陪伴,请多多指教!』 台下观众彷佛受到连我边这都要起风的活泼大鞠躬牵引,掌声此起彼落,一个接一个向全场扩散。相江落落大方的台风,转眼就将敌境气氛涂抹成不同色彩。 说起来,会来这里的观众也都是人情味浓厚的人。看这情况,应该是能公平地欣赏这三位新人的演出。 胡桃坐在设于舞台左侧的键盘前,凝视自己的双手,雾梦则是在她右边露出无畏的笑容。原来还以为串场会由雾梦负责,但从表情来看,她似乎一开始就认定那是相江的工作……这或许才是正确选择吧。就各方面来讲。 『接下来,就请各位听听我们这首歌!』 相江再次敬礼,雾梦指尖跟著将绘图板的数位笔转上一转,胡桃的手也伸向伴奏播放器。 ——歌曲,就要开始。 首先是与淡入的合成音乐绚烂交缠的贝斯反复乐句,以及左右两片独特脚踏钹配置所刻出的高透明粥拍节奏。 成功了。直穿胸口的重低音与原曲水晶般的细致质地,总算重现了八九分。 但是,预录的伴奏并不足够,实际以「生命」的气息将伴奏导向完成形的关键,当然是胡桃的键盘。 在略强的回荡感中,键盘奏出蕴含彷佛吉他,又似钟琴,亦如扫弦般气氛的独特声响。这就是胡桃相中这架键盘的主因。 胡桃更加强调在原曲中只有润色作用的钢琴声(很少),布散细碎和音,浓密地填满高音域。吉他的回授,六弦贝斯的宽广音域,全被胡桃的指尖一手掌握,高声鸣放。 节奏正确无误。虽增添了些许人性化的律动感,仍一瞬也感觉不到与绝对正确的电脑伴奏有丝毫偏差。 胡桃真的很厉害。尽管年纪差了一截,乐器演奏力却远远在我之上。 能助她彻底发挥本领的穗健台风也是我所欠缺的东西。这是因为她定期参加的发表会都得单独上台的缘故吧。说不定,胡桃今天还比那些时候更游刀有余呢。 再说,厉害的可不只她一个。 『——!』 毕竟是名曲,前奏一响,观众就「喔喔……!」地有所反应。然而在高响的乐声中,我仍能听出他们在听了第一句歌词的当下就变得哑口无言。 当然,那是被相江的歌喉所震慑。 开幕的a段音相当低,女性唱起来并不容易;然而相江的歌声仍直达教会后壁,且充满彷佛要直冲上天的尾劲。 「不会吧……」 三人之中,某人突然赞叹。说不定,这次最震撼lien de famille的,就是相江的歌声。因为这是唯三一人所共同分担的部分。 谁都夸一句,好像有种取巧的感觉;但我至今依然深深认为,包含相江在内,每个人都拥有不同魅力的歌声,无法评定优劣。 或许我该立刻转身,将这句话告诉她们。 不过很惭愧地,我的视线已经被钉在舞台上,所以办不到。 更可怕的是,这个乐团不是只有音乐。 两人存在感汹涌的演唱,以及藉投影机映于银幕的雾梦的画,成功展现了所谓一期一会(注:指每次见面都是独一无二,必须珍惜)的意境。 乍看之下,雾梦以舞蹈般的动作在绘图板上擦出的一笔一划只是耍著玩,漫无目的。 事实上,她刻下的一撇一捺全是出于确信,没有任何迟疑。 那是在白光画布上,以单一黑色描绘的世界。 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是五彩缤纷。 线条延长、削短,一转眼又补上其他线条。在这样的动作下,一个个新图案接连诞生于银幕之中。 原以为是蝴蝶,一恍神就成了冲天高塔,且随即升离大地,幻化为航渡星空的大船。 俨然是来去得眼花撩乱的线条,随音乐织出的童话。 究竟要动用哪个区域的脑细胞,才能运算出这样的变化呢? 不,或许这早已超脱思考如何下笔的层次。 我不得不猜想,我们和雾梦对这世界的观点、想法,可能截然不同。 ——由三种个性所演奏的l"ar-ciel名曲。 当头棒喝般的冲击,持续不断地浇注在我身上。 「胡桃、相江和小梅,竟然能做出这么棒的表演……」 「观众们好专注喔。」 当歌曲进入尾奏,小润细颤著说。小空说得没错,观众任谁都睁大了眼,彷佛看不了其他地方。 ……是不是该稍微激励一下她们呢? 「她们能表演得这么棒,真的很惊人。不过,表演新鲜的东西或特别复杂,不等于比较厉害,是吧?我们只要和过去每次一样,拿出我们最棒的演奏迎接挑战就行了。」 不了,看来她们没问题。两人听了希美的话都用力点头,齐步返回休息室。没有一个人因这场表演受挫。 这是当然。因为她们全都能以不同色彩,将这舞台妆点得同样绚丽。 『感谢各位!假如各位还喜欢这场表演,未来也请继续支持我们!』 简短但紧密的开场表演,就在如此令人感到她们未来一片光明的话中闭幕。 接下来换家人(lien de famille)的牵绊,迷倒雾梦她们的心了。 △ 「哼哼,怎么样呀,hibiki?」 演奏结束,我上台准备换场时,浅笑著下台的雾梦高挺著胸这么问。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们会表演得很好,但实际上比我预期中好太多了。」 我的语文造诣真是差得可以。有如迟迟无法平复的高亢情绪,麻痹了语言中枢似的。 「这是我的表演耶,当然喽。」 尽管用语笨拙,雾梦似乎还是听懂了我心中的话,满意地直向侧台走去。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实力吧。」 雾梦接著对小润几个轻挥挥手,不等答覆就钻进休息室里。没留下任何堪称挑衅的言语,不知是出自公平竞争精神,还是她火热自信的表现。 感觉两者皆是。 『………………』 三人也没说无谓的话,只是彼此使个眼色,确认干劲和决心。 反击的狼烟,等四拍后再升。是吧,各位? 「相江,你真的唱得很好喔。胡桃也不像第一次参加演唱会呢。」 「谢谢你的夸奖!贯井,演唱会真的好好玩喔!」 「哥哥,我……算了,等全部结束以后再说。」 我随后也对相江和胡桃予以称赞。她们似乎看我还在忙,没多说就跟上雾梦的脚步。 在「超乎想像」这点上,她们的表现或许还高过雾梦。 「喂喂喂,刚才那是怎样……?」 「不知道。不过感觉看到了很厉害的东西……」 我在正义大哥和樱花的协助下设置音箱和麦克风,途中自前排观众口中流泄的赞叹掠过耳畔。 就目前来说,无疑是气氛完全被客队拉走的状况。 但总归是目前而已。 「随时可以上台喽……加油。」 置换完器材而离开舞台时,我对等在布幕后的三人送出上台前最后的话。 「好!……走吧,希美、小空。」 「真受不了那个小不点。嘴上说对我们的会场没有兴趣,结果还是一下就整碗端走了嘛。把我们的舞台抢回来吧。」 「呼啊。三倍奉还。」 三人眼中的光辉,都比平时加倍耀眼。 很好,她们一定抢得回来。 舞台将再度回到lien de famille手里。 准备万全。 我返回音控区,设回彩排时定好的音量,再对小润她们打个手势。 观众席上依然是议论纷纷。能多快使会场回归「lien de famille」模式,大概是成功的关键。 三人在台上彼此点个头后,小润的右手从吉他上方一拨。 「嗯……!」 音一响,我就吓到了。不是预定的曲子。 难道她们改了歌单,而且是她们自己的意思? ……当然,我只管跟上。没有多发一秒呆,再次微调平衡。 头阵是(cloud"s ect)。在定期演唱会中,这也是首度演奏。 不仅是新歌,还是目前少有的小音阶歌曲。散慢的气氛,有种因意外而重新紧绷的感觉。 编排曲目也堪称为一种创作,是可能大幅影响演唱会印象的要素。能发现这点,自动自发地改变顺序,就是她们这个夏天所获得的成长结晶。想到这点,我不禁会心一笑。 那并非为了今天准备的歌。娇柔可爱的容貌,与她们心中对音乐活火山般的热情所撞出的双面性,正是lien de famille的魅力所在。如此因专一意念而激动啜泣般的旋律,与强而有力的演奏,能唤醒观众对这魅力的记忆,可说是最棒的起头。 过去为了一开场就炒热气氛,必定是挑选节奏轻快的歌曲。也许是我缺乏勇气,才会从没考虑过这首歌。 真糟糕。我太局限于既有框架,弄得创意这么贫瘠。真的,每次都是大家让我察觉各种不同的可能性。 好想尽可能地向她们报恩,好想成为足以那么做的人。 我稍微调高主音量推杆。进攻吧,不要怕爆音这种小事。放心,我懂的。我一直那么近距离地聆听她们的歌,一定抓得住再往上一个刻度,最接近小润她们现场乐声的音波。 『——这就是我们的新歌!第一次来的朋友大家好,曾经来过的朋友好久不见,我们是lien de famille!』 第一首结束后,小润做起串场工作。是错觉吗?活泼度比过去更明显了。说不定是见到相江颇有大将之风的表现,受到鼓舞了吧。那一手掌握观众耳目,却又不执著于观众(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情绪如何)的举手投足,让我这个和她一路走来的人心里,再一次深深地感动与寄予尊敬。 『其实这首歌是我们第二次在演唱会上演出。不久之前,我们受邀到一个名叫双龙岛的离岛表演,并在那里发表了这首歌……之前为大家演奏的乐团其中两人,就是我们后来在岛上认识的,她们的表演很棒对不对?我们今天也不会输给她们,一定会尽全方为各位演唱!』 小润毫不忌惮地在话中加入对雾梦她们的赞美。在那意义上,将〈cloud"s ect〉排第一首的曲目,或许具有某种象徵性的意义,彷佛命中注定。 在这首歌的联系下,新的舞台开幕了。 飘泊的云朵,此后将会被风揉成何种形状,让我——我们所有人看见怎样的世界呢? 『这个暑假发生了好多事,不过这样的暑假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各位今年夏天有去海边玩吗?我们三个都在海水浴场玩得非常开心喔!』 『只是小润的泳装被水冲走了。』 『希……希美!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讲那种事啦!』 『呼啊。我也被冲走了。』 『因为小空边游边睡,整个人就……』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不仅是小润,希美和小空也加入对话。三人默契十足地有来有往,自然引出观众的笑声。全场的一体感,已恢复到与平时相差无几。 她们真有一套——这样的想法在今天更是无法克制。 『可是我们三个最后还是平安回来,才会有这场演唱会!请听下一首歌曲!』 休息时间结束,三人就猛踩油门,献上〈冲上月球〉。以原排在第一首的快节奏曲号,更牢固地掌握全场气氛。三人乐团简洁有力的乐声,阵阵摇撼整座会场。 此后一连串都是重视气氛,马不停蹄的动感歌曲。 接著忽然松开紧绷的线般,齐唱〈教会之歌〉。平静却又稳健,将家人与聚来此地所有人的牵绊的力量注入歌声中。 歌声一断,观众的温暖掌声便为她们三人喝采。光从那热烈的鼓掌,就能感受到大家 是多么满足。 然而还没结束,今天还剩最后一曲。 堪称集这暑假之大成的歌曲。 『今天非常感谢各位的光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首了。』 大口深呼吸后,小润道出结语。 『最后一首也是新歌。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自己作词作曲的歌。』 全场又「喔喔」地喧哗起来。随后,一份又一份的期待随掌声滚滚而来。 『虽然……说是自己作词作曲,但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做不出来。要是没有所有团员,一直协助我们的hibikip,我每个家人,以及来到这里的各位的支持,我一定什么也做不好,更不会有尝试写歌的勇气。』 略显腼腆却又真诚坦率。小润以自己的话语,阐迤她窝进曲中的感情。 而我也不害臊地,有种她也替我说出至今所有感谢的感觉。 假如没遇见她们,我到现在还是把自己关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吧。 『所以我现在实在没办法说,我已经可以自己写歌。其实现在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也有点紧张,有时候选会觉得害怕。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为各位演唱,是因为各位的鼓励,让我就算害怕也想站在这里的缘故。我真的很喜欢在这里办演唱会。即使每次都只有进步一点点,但我还是希望……我能持续改变我的缺点。那可能还要再花一点时间吧。不过就算我慢得像乌龟,只要持之以恒地走下去,就会有所前进。写好这首歌以后,我开始有一点点自信了。』 不放弃、不逃避,始终诚实面对自己。在这里,我也认识到那有多么重要。 与小润几个并肩成长。 『填完歌词后,我为该取什么歌名苦恼了好久,到最后的最后,终于决定命名为〈起跑线!〉。虽然我离心目中的自己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我想以这首歌为起点,再慢也要逐渐改变自己,找出更多属于自己的色彩。希望各位喜欢这首歌,就算是一点点也好,对我们都是很大的鼓励!』 随即是温暖的掌声。三人相视微笑,小空以预备拍宣告歌曲的开始。 『就算高得遥不可及,我的手总有碰到的一天。 不要急,绑好鞋带,跨出起跑线。』 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词句,从开头就乘著最高潮的旋律涌现。琢磨编曲的过程中,我们采用较为变则的方式,将一半副歌挪作前奏。 由于那是小润怀著强烈决心所打定的主题,所以我认为不必吝惜,将这情绪以最短距离告诉听众会比较有力。 这不是利用编曲手法推敲到最后的结果,相反地,只是一口气解放「想唱出心声」的冲动根源罢了。这首歌就是适合这样的直率。 扶持著她的,是同样简明轻快的八拍。不需要任何花样,朴素才是最好。她的纯真,她的热诚,将她眼中的景象鲜明地与我们共享。 『看不见的障碍,让我怕得倚身痛哭。 黑暗的夜,狂乱的风,抹得眼前一片模糊。 哭了好久好久,一顿饭都吃不好。 每次天亮,都感觉自己变得更渺小。』 a段是小润令人心酸的独自。想进步却无法动弹,而天天为自己忧虑的感伤,一把揪住我的心。 可是,没有一个人将视线从舞台上移开。因为大家都深深相信,那些话不是她的「终点线」。 『可是,我没有后悔。 因为今天,我发现了「目标」。』 稍显哀伤地歌唱的小润,忽然掬起一拣微笑。那直系情感,以真挚点缀歌曲的神情比平时成熟不少。 或许是当然吧。毕竟小润——她们三人,一直在我们面前不断成长茁壮。一步一脚印地,踏实前进。 『因为高得遥不可及,我的手总是伸到极限。 在墙上划下的痕迹,原来每一条都在眼前。 虽然还差得远,却渐渐接近终点, 所以我要继续划线,比昨天更高一点点。』 ……啊啊,今天果然还是一样。这歌词让我不由得鼻酸。 尽管经过多次彩排,我自以为已经做好相当足够的「准备」,但仍然压抑不了这高涨的情绪。 因为我总会忍不住,将自己投射到她身上吧。 不对,应该说,她替我将心中未曾说出口的沉积物,赋予了水晶般透明的形体吧。 我一定要忍住。我咬著唇紧盯主控台。当音控还感动到哭,实在太不成熟了。 虽然我这么想—— 「……!」 「…………」 啜泣声使我不禁转头。见到正义大哥和樱花的脸早已哭得糊成一团,我再也把持不住。 接下来的演唱会,我都是在音量推杆面板角落堆积盐水中度过。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实说很惭愧,几乎没记忆。 只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在最后一个音结束的那一刻之前,lien de famille都维持著她们最棒的演出。 『——感谢各位的陪伴!请各位下个月再来听我们唱歌!』 挥手下台的三人,表情都是无比飞扬。 △ 雾梦的团与lien de famille。 第一次乐团对战结束后,揭晓胜负的时刻随之到来。 「那么,我现在报告问卷调查的结果。」 六人在观众散光的观众席尘成一排,紧张地吞吞口水。 若有其他选择,我是很不想担任这个宣告胜负的角色,然而找别人代劳更是免谈。我只好把自己当成机器摒除杂念,单纯陈述事实。 观众的答案究竟是—— 「票数高的是…………………………lien de famille。」 主场队获胜。票数比例大约是八比二。 该当这是压倒性的悬殊差距吗? 先不论我个人看法,我比较在意雾梦的反应。 「…………………………」 别说相江和胡桃,雾梦对今天的表演也一定信心十足,且高得没人能撼动。她会气得发飙,大喊「为什么!」吗?还是会为想也没想过的挫败而消沉呢?见雾梦低著头一语不发,我也将到口的话收了回去。 「我们输了呢,贵龙大人。」 「就这样吧,反正我尽全力了。」 虽多少有些惋惜,相江和胡桃的态度还是非常淡然。 ……需要哪个人设身处地地替她说句话吗?问题是,我不知自己该不该成为那个人,或有没有那种资格。犹疑一发不可收拾地不断膨胀。 「——哼,我想也是。那就这样吧。」 「……咦?」 看来我完全想错方向了。 雾梦缓缓抬起头,表情爽朗得惊人。 「嘿~~你不生气呀?」 希美坦率的感想,只引来雾梦轻轻耸肩。 「你们表演了那么多首歌,我们只有一首耶,又是最容易被忘掉的头阵。更主要的是,观众原本就是来看你们。我可没有把你们瞧扁到,在这么不利的状况下还能赢……我对你们多少还是有点认同啦——自从岛上那一次之后……」 以及最后——姬有点难为情又别扭地这么补充。 她说得没错。我并没有瞧不起她,今天的演唱会真的对雾梦她们极为不利,甚至让我在开始前就歉意深重。至少得在曲数相同的状况下,对小润她们才有威胁可雷。然而准备天数那么短,肯定是完成一首歌就非常勉强。 「话说,我原本以为这种新鲜的演出多少有点机会……可是,听到你们最后那首歌以后,我就知道没指望 了。观众整个被拉回去了呢,」 「小……小梅……」 「别叫我小梅……总之,你们满厉害的嘛。如果不知道是你们的歌,我大概会想试试看吧……我是说画图。不过那是你们的歌,所以想都别想。」 即使遭受带点小刺的坏心眼攻击,小润的双眼仍是感动得泪光闪闪。 她一定很高兴吧。被敌意那么露骨的雾梦称赞,感觉更是强烈。 「……呃,小梅我跟你说喔,要是没有认识你,我一定写不出那首歌。因为一开始的旋律,是我回想双龙岛的那几天就突然冒出来的。所以,我要谢谢你。」 「……这种事哪有什么好谢的。」 啊,害羞了。见到雾梦腼腆的表情,我才终于露出笑容。 说得也是,一个环节都不能少。由于有小润至今走过的每一条路,她才能织出那样的旋律。 「不说这些了。hibiki,观众全部都说小矮人比较好吗?」 「呼啊。我们是lien de famille喔。」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啦。快说,是怎样?」 「没有,也有一些人投给你们。大概20%吧。」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算是留下强烈印象了吧。」 雾梦骄傲地吊高唇角站起来。 是不是老实点,单纯就状况论事,当作——被她抢了两成比较妥当呢? 这让我重新对他们有所思考。雾梦、相江、胡桃—— 这三个人太出乎意料了。 小润她们似乎也发现不能掉以轻心,一样突然坐挺。绷紧背脊。 「没关系,这次我就认输吧。不过很遗憾,我们可不会就这样死心喔。下次会再作更多准备,一口气接收更多你们的歌迷……我们的战斗现在才刚要开始呢!」 「贵龙大人,这样说很不吉利耶……!」 「就是啊,几乎是快没戏唱的人才会那么说。」 「真……真的吗?不要在这种时候吐那种槽啦!相江、胡桃,我们走!现在就去开作战会议!在我的斗志还没冷掉之前!」 雾梦抗议似的两手一甩,自个儿掉头就走。胡桃和相江也对笑著说:「真拿她没办法。」随后跟上。 说不定从今以后,我们会在音乐这条路上尝到更多更棘手、更刺激的体验。 要是我再不加把劲,提升自我,也许有朝一日会被小润她们嫌弃呢。 毕竟问卷的另一个问题是—— 『您会想再看一次开场乐团的表演吗?』 是百分之百,所有人都圈「是」。 「……真是的,都是阿响吃里扒外,害两成观众变心了啦。」 「对……对不起……」 「骗你的。我们也有接受你的帮助,你就继续帮她们吧。这边也帮,那边也帮,这样才公平。」 「呼啊。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她们。」 「……嗯,我也决定好,要一点一点慢慢改变自己了。我要努力再努力地学音乐,变得越来越厉害,不能被大家甩开……!」 来自风暴之岛,掀起暴风的少女们,想必会为我们降下恩泽的甘霖。 因此,我可不能被风雨逼退,一定得站稳双脚才行。 终曲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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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总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正常说话了耶。」 「因为暑假后面,我都跟她们关在一起吧。」 激荡的八月匆匆结束,开学典礼的日子随后到访。樱花很慷慨地通知「明天要不要早点出来,我拿新作的面包给你」。我便爽快地答应就出门,和她一起上学。 「看你那个样子,我完全不敢找你钓鱼。可以从堤防玩青背鱼铁板钓的时期都要到了耶。」 「对不起。暑假完以后,你就不好排时间了吧……」 「没关系啦。要是想跟我去,我再找周末或假日约你。」 「嗯,一定要找我喔。谢啦。」 算起来,我和樱花八月下旬都只有在小翅膀问候两句,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所以今天她约我,我真的很开心。就当是补偿,我想陪她去海边钓钓鱼。 ……不对,什么补偿啊,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樱花对我这个人,才不会看得那么重呢。 「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忙高中校庆的事了吧。你有想弄什么东西吗?」 「……校庆?我们学校也有那种东西啊?」 「啊哈哈,你也太置身事外了吧,好像看不见其他事一样。你到底多喜欢小学生啊?」 「什……什么小学生……不是该说音乐吗?」 「还一直跟小学生约会呢~~」 「那……那是因为……」 真……真糟糕。樱花的攻势有点难招架,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不,哪会有这种事。 「…………」 词穷的我,有一会儿只顾对齐我们的脚步走路。身上流淌的汗,似乎不全是残暑的杰作。 「……你找到真命天女了吗?」 「咦?」 汗腺加倍暴增。呃……那绝对不是因为我产生罪恶感,只是樱花的音调突然压得好低沉,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完全都是闹著玩的感觉,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我怎么会对小学生动那种歪脑筋啊!我跟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该怎么说才好呢……」 「哦,我又没说是小学生,自己对号入座喔。」 「我我我我只是因为你刚刚都在讲小学生,以为你在讲她们嘛!真的不是那样啦!」 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坦荡荡地回答,不然会越描越黑……! 「你对小学生以外,也有兴趣吗?」 「有啊,我很正常。」 这一点必须全力坚持。 其实我平常没什么想那种事的福分,但现在必须斩断那种多余的踌躇。 ……毕竟我这个人,对异性也不是没兴趣。 「是喔……」 忽然间,樱花的表情变得非常轻盈,彷佛我的回答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感到误会解除的我,也安心地吐了口大气。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吧……」 须臾之间,世界的颜色——不,世界整个构造发生巨大变化的错觉笼罩我。 「…………………………樱……花?」 那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日语。 我不得不反覆思考,樱花自呓般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你刚才说……」 「嗯?就是说,我也有可能和你…………………………咦,啊!」 樱花强制中断那轻快的语气,两手捂住嘴。 犹如从未打算说出口的情绪,不小心脱口而出。 那动作也抓住了我的心。 原来不是……我误会或听错。 刚刚,樱花她真的,说了我所认为的那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是午餐值日生!对……对不起,先走了!」 樱花瞬间脸红到耳根子,仓皇跑走。 什么午餐值日生啊……我们高中哪有营养午餐。 「…………………………」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 只能呆呆站在夏日阳光倾泻不止的路上。 后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如何使作品延续的同时常保新鲜与活泼,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难题。 每次都在相同框架中思考故事的振幅,必然有竭尽资源的时候,心生:「是不是能写的都写完了?」的闭塞感。没事就走老套路,相信读者也会厌烦。 然而框架也不能往错误方向解开。例如,在我现在写的故事中,要是角色发生影响肢体的重大事故,或跑出一个穷凶恶极的坏蛋恣意妄为,大半读者都会错愕失望吧。我也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相反的,会不会有读者是基于「因为这本有这个」的理由而拿起我的书呢?但愿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倘若我忘了这故事的根干,很容易反过来夺走本该献给读者的「娱乐」。对我而言,那是最对不起读者的事。 所以为了坚守娱乐性与保持新鲜感,我经过多方摸索所做的尝试,就是这次的passage3之后的故事。 感觉如何呢,是否引起了您的兴趣? 假如是,我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回到内容上。这集依然是留在相当粗浅的范畴,充其量只是序言的起头罢了。 若有需要,请各位读者能让我以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感觉继续深潜。希望能将这个要素表现得更好,让它成为《天使的3p!》的另一面——我就是怀著这样的梦想,完成这次的原稿。 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就表示我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过去有过很多很多觉得不行而断然废弃的点子。 另外,我打算在自己的网页(sagaoyama./)补足单以这系列的「文字」绝对无法表达的要素。假如各位有兴趣,欢迎逛逛敝小站。 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部分的剧情走向,可能和过去的调性不太相同。在下一集,我也会努力将这个要素塑造成大家喜欢的「新口味」。 文末,我要再次感谢所有翻阅本拙作的读者,感谢各位的支持! 二〇一四年吉日  苍山サグ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阳子大人 录入:千里朱音 贯井响 【生日】 11/5 【血型】a 【学校】新井田西高中 普通科1年a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用通讯软件应该会轻松很多……不过一定行不通吧…… 「嗯~~要白色还是粉红呢……」 在距离「漫漫秋夜」还有点早的九月夜晚,我慵懒地躺在打斜的计算机椅上呆看自己房间的床。 只要顺从欲望,放空脑袋跳上去,就有享不尽的欢愉任我大快朵颐。 可是这样还不够。只有自己一头热,已经满足不了我的心了。与其独乐乐,众乐乐来得更重要也更有意义。 因此,我得先大致定出个概念才行。 「干脆就黑色……刻意制造黑色和小学生的反差……不行,这次需要再加一些狂热和刺激的要素,黑色有点过犹不及的感觉。还是得走素色系,留点可爱的味道才行……」 开始在细节上纠结了,这不是个好预兆,表示我预定的形象有所动摇。 其实颜色并不重要。无论如何装饰,最后都是要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眼前,挑颜色的过程不过是种自我满足罢了。这种事我心知肚明。 只是,怎么说呢……视觉印象不同,观众亢奋的方式当然也会不同。 我就这么一下子觉得粉红色可以给予比较大胆的刺激,一下子又认为正因为此,更该强调白色的纯洁感,以免破坏天真无邪的印象……假设了又否定,到头来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粉红吗,还是白色呢……」 「哥哥?」 「啊,胡桃啊。」 进度停滞不前时,妹妹突然推开门,一脸莫名其妙地皱着眉头进房里来。 「什么粉红还是白色的,你在想什么啊?不是在想明天要让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吧?」 「哪会有那种事……我只是在犹豫编曲程序上,鼓的音轨要用什么颜色。」 输入音源时若不仔细分色,以后乐器多起来就很容易混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话说回来,真亏她会以为是内裤。我想都没想过呢。 如果我日常言行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也就算了,可是我明明很枯燥,说话都很普通啊,就不能多相信自己的亲哥哥一点吗…… 「什么嘛,在想音乐啊。害我以为哥哥终于崩溃到满脑子都在想我的内裤,担心了一下呢。」 就算让个一百步,我也觉得把范围限定在她的内裤很有事。当然我不会让步。 「什么叫『终于』……太难听了吧。」 「是你自己活该吧?谁教你这几天特别奇怪,老是在发呆。」 「嗯……」 胡桃这句板起面孔的指责,其实有一部分还真无法否认。 单就这几天来说,实在没办法保持平常心……我也隐约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是不是搞得太累啦?之前还是个茧居族的人,突然变得这么积极……我觉得,你需要一点重新审视自己的时间。」 「重新审视自己啊……」 我感到某种奇妙的说服力而点点头。看见我这反应,胡桃满意地将藏在背后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两下又藏起来。 「所,以,啦,今天我为哥哥特别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心理测验喔。」 「心理测验?」 「对。只要做了这个,就能知道哥哥现在心里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现在心里最需要的东西啊。 我反射性地试着想象,但一时间毫无头绪。 也就是说,我对自己目前真正该做的事还没有概念。 那么,或许我更应该接受胡桃的善意和这份心理测验呢。 如果现况能因此拨云见日就好了,即使没用也没损失。 「谢谢,胡桃。好像不知不觉害你担心了。」 「我……我才没有担心你!好了,要做就面对桌子坐好!」 「遵命。」 我乖乖坐正,胡桃跟着将手上的纸背面朝上放在我面前。 「听好喽,我在这张纸上随机写满很多字,你要告诉我在这里面第一个看见的词是什么,那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不要用脑袋想,一定要用直觉找喔。」 听了这说明,我大概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测验了。话说,我以前好像也在网络上看过类似的图片。 「知道了,那就试试看吧。」 「准备开始,绝对要凭直觉选喔——一,二,三!」 胡桃大声数到三就把纸翻过来,我立刻凝神扫视写满整张纸的字。吸引我目光的究竟会是什么词呢—— 妹妹株珠侏休俗俄妹妹沬沐沃妖妹嫘棵课讲沟构捧持找妹妹你她妹姊姐姏妹姁妯姓 妹姆拇扭批妹妹未末抹妹侄蛭妹妍姣娀娥妹妹秣秝秧秩税稷称妹妨妃始妒妹舞舜受 爱爰缓捋将墙墙坟贲尧饶娆妹抹粖爱谖护获获嚄哦妹妹妲袒玥瑷爱暧暖晞唏嗳爱绒 绒戎妹蛾蟒蝶牒谍鲽妹妹媛爱戊成妹戕状壮仕什付侍恃寺等笫妹筭我戒慽诫駴祴械 妹裹里袋代伐妹妹秣祛夫夫扶拔妹戍戌咸感烕威妹妹娃桂畦畔时畛畯略妹畽畹畸町 妹叱吁呵呻哩喧呢泥妮妹蚣松忪公颂颁领颔预奸妹姚挑佻跳晁晟妹妹姻姻妹妹姨咦 夷斌武妹妹捂梧吾妹味哇啧妹妹鮇鲑鲭妹株林妹妹婚惽殙睧妹棔涽汩汨淐汤荡荡嘎 戛夏忧妹扰懮优僾爱扰挪娜妹妪抠岖鏂躯驱爱靉妹橒云芸蕾藏臧妹腻贰月妹妹妙炒 抄惋捥惋婉蜿碗豌彧或我式拭烒妹婷渟淳焊妹妞我栽裁戴载辇撵擭接妹妹妏妹妹妧 纭妹好仔妹妹妁灼杓勺芍荀爱庆尘麝嬷妹招招妹妹嫁娃妹妹婒锬锬谈护贱践饯钱妹 奻姑蚺妲姘媎赌睹妹堵者耆我戚嘁喊憾爱暖援拽泄曳妹魁魃魍魑魅魉辆緉妹妹婍绮 崎爱要耍安完莞萱姜畺僵僵疆缰鳄鑩櫮噩妹妹戟翰干乾翰妹妹婈陵裬绫錂輘鲮鲛詨 跤狡佼我仇九丸妹妹婇彩踩采妹妹嫜幸悻滓幸幸辛莘芊芋妹妹姅女娘妆丰手妹妹桂 畦畔时畛畯略妹妹畔畽畹畸嘎戛妹妹毛妙秒喵苗庙妹泥逆拟猊睨妹妹章涨长常妹妹 流柳遛溜遛妹妹吃持尺迟斥妹昨做捉错妹妹犯凡反繁范妹婆破坡颇妹卢落鲁鹭妹妹 「……………………」 我震愕到甚至决定往后要尽量避免使用「震愕」这词,以免磨灭这一刻在我心中刻划下的冲击。 「好,时间到—来吧,哥哥,回答的时间到喽,你看见什么词啦?」 胡桃径自收回纸张,扠手弯腰,意有所指地抬眼看来。 不回答不行吗?应该不行吧…… 「妹……妹……」 「呀——!妹妹!怎么会在这一堆乱凑的字里面找到『妹妹』!我在你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地位啊?好恶心喔!」 被人用这么兴高采烈的语气说「好恶心」的体验,是否也算难得呢? 呃,其实我也考虑过故意找其他词敷衍过去,不过这样反而会惹她生气…… 「……对……不起……」 「哎呀,道歉也不能改变事实喔。既然哥哥的恋妹癖已经严重到这么无药可救,就只能每天夸我可爱的地方,带我去好多地方约会,想办法不被我真的讨厌了吧。这样的话,我也只好恩准你这个一辈子都爱死我的哥哥继续留在我身边喽。」 「谢主隆恩……」 事到如今,我还是别反抗吧。我已经能够预见 ,越是反抗这家伙,她只会变本加厉。 「没错没错,不要忘记现在这个谦卑的心喔。好了,如果在哥哥房间待太久,说不定哥哥会忍不住对我毛手毛脚,最好早点回去。快逃喔?」 「………………她玩得真开心。」 我看着胡桃后手关门,闻着残留的肥皂香,感慨地自言自语。往好的方面想,既然还能这样调侃我,就表示她不是真心认为我是危险人物吧。 事实上,我也觉得心里舒畅不少。 胡桃说的「好恶心」和「恋妹癖」字面上虽然毒辣,其中却感觉不到任何恶意,我也就平心静气地随她说了。 或许因为她是家人,才会这样开玩笑吗?无论如何,她都歪打正着——不,多半是计划得逞,帮我这阵子郁积的情绪排解了不少(为什么会认为用那张心理测验可以帮我打气,到如今还是个天大的谜就是了)。 假如事情颠倒过来,我完全没听出她的意思,将那些原本能作正面解释的话往坏处想—— 「嗯……」 差点又陷入无限思考循环的我凝视起计算机屏幕,逃避这个问题。 在这个暑假逝去,步入高中一年级第二学期的现在。 我依然怀着仿佛将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遗落在八月艳阳天下,怎么也静不下心的感觉,漫度这秋老虎肆虐的日子。 passage 1 五岛润 【生日】 8/8 【血型】 a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写……写情书好像比较浪漫! 「哥哥,你没忘记拿便当吧?」 「嗯,我怎么会忘记胡桃特地帮我做的便当呢。那我走喽。」 「我也走喽~~」 早晨,我和妹妹出门上学前,在门口招呼两句家常话。 「……嗯。」 我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转身查看胡桃的背影。在朝日下闪闪发光的长发,今天也分给了我奋斗一整天的活力。身为洗头专家的我在这一刻,感到一丝丝的幸福。 「够了,再不走会迟到…………唉。」 然而这几天,这样的满足都持续不了多久。才往车站走不到一分钟,我就不小心叹了气。 还以为我拒绝上学的症头已经完全根治,结果还是有些窝囊的思想阴魂不散。 「真不想上学……」 最后这不该说的话终于脱口而出,让我在心里赏自己一记铁拳。 这样不行。我一定得摆脱在无解之处纠结的坏毛病。 确定四下无人后,我两手往脸颊大力一拍,并刻意跨开大步,展现上学应有的精神。 真的不能再那样了。学校明明没有人找我麻烦,想法怎么还能那么负面? 天气这么好,上午气温也一天比一天舒爽,街道上朝气蓬勃,往来行人脸上也漾着对丰收之秋的希望。 嗯,真是个美好的一天啊。就算是我,今天一定也是个愉快的星期一。 「…………啊。」 「…………早安。」 才刚用自我催眠把自己硬推到阳光底下,那些理论武装就在刷月票过车站剪票口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早安。」 我所熟悉的少女,对晚了一拍回话的我轻点个头就加快脚步走了,仿佛以行动默默表示不想和我走在一起。 鸟海樱花,我封闭时期的国中同班同学,和我帮忙进行乐团活动的三位小学生住在一起,小翅膀的大姐头。 暑假开学到现在,我们都是这样。几乎说不上一句话,好像一直避着我。这唯一的事实,就是我困扰的所有成分。 问题开端诞生的那一天,樱花大概是说溜了嘴,被我听见原本不想说的话。我还不确定她的意思,纵然想确定,那天以来她对我变得很冷淡,让我实在不敢重提旧事。 当时樱花的话让我高兴得不敢置信,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可是我现在一点自信也没有。说不定樱花是确定我误会了,才尴尬得刻意闪躲。 客观回顾起来,这样的可能性不低,因此我怕得连问都不敢问。 一回神,那绑着两束马尾的修长身影已经没入群众,消失不见。 唔……就连稍微等我一下也没有……不对,是我自己要停下来,怨不得她。 「呃,糟糕。」 想到再不离剪票口远一点就会变成行人的障碍物,我便强制关闭大脑,直往站台走。 「啊……」 「啊……」 然后好巧不巧,我一从早晨尖峰时间挤满了人的站台钻进刚到站的电车站定位后,竟发现身旁那个抓着吊环的人就是樱花。 当然,我不是故意。如果事先知道樱花在这里,我挤也要挤到其他地方去。 「…………」 「…………」 因为这样也会让樱花感到尴尬无比吧。 「………………」 「………………」 摇晃的车厢内,沉默依然持续。怎么一大早就这样…… 不,且慢,说不定这是个千载难逢,上天给我的大好机会。 至少,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樱花的事。 如果只是花点心思摆脱现在这个停滞的关系,应该不为过吧。被懦弱吞噬而什么都不做,还要罪恶得多了。 尽管劈头就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实在太难,也得先姑且说句话试试看。 「………………那……那个,樱花——」 「啊~~是樱花耶,早安早安!我上车到现在才发现你就站在我前面耶,超笨的!」 我全力挤出来的勇气,就这么白白随风而逝了。 「咦……啊,早安。不好意思,我也没发现,我们很少搭到同一班车耶。」 「哎呀,因为我今天不小心起得比较早嘛。在家里闲晃太久会害我想逃课,所以就早点出门,悠悠哉哉上学喽。」 「啊哈哈,什么悠哉啊。要是错过这一班,搞不好就要迟到了耶。」 比我的微弱声音更快吸引樱花注意的,是坐在她眼前的同校女生。她不是我们班的人,所以不认识,只能从领结看出我们同年级。 「就是说啊。我们班的人都很认真,一迟到就会很显眼,讨厌死了。他们也真是的,上学有必要这么赶吗?如果点名的时候有一半的人还没来,不是就没那么容易看出谁迟到了吗?啊,真佩服我自己,这该不会是个妙计吧?」 「你根本就念错高中了吧。」 「因为这里的制服很可爱嘛,而且我又不晓得在聪明什么,随便读一下就轻松考上了,根本不怕什么校内成绩啦!啊哈哈!对了,樱花,你的护唇膏好漂亮喔,哪个牌子的?」 「啊,我的?昨天才刚买的——」 樱花与眼前女同学聊得一句接一句,片刻也不停歇。 好羡慕啊,女生之间有这么多话题。换成我,就算想换僩话题聊卜去,也总是不晓得要聊什么。 ……呃,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是连话都没得说。 从她们的对话来看,原来樱花换了新的护唇膏啊。如果我有发现,就能早点制造机会和她说话了吗? 不行吧。 疏离感与无力感,使我心情好像越来越低落了。 「啊哈哈,跟你说喔——」 「咦?是喔?我很怕那种事耶。」 结果直到下车,她们都聊得不亦乐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如果女生聊得正起劲的时候强行打断,铁定会给她们留下很差劲的印象。 还什么大好机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抱着这种想法,我好像还能乐观一点。 不过,先不管有没有机会。 难道我和樱花……会一直这么下去吗? 这样也太悲哀了。下次再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她说点什么,绝对要。 这段路上,唯一帮助我维持住仅存勇气的—— 「………………」 是樱花下车之际对我投来的疑惑视线。 「现在退缩还嫌太早了吧。」 我不厌其烦地在心中重复。 我应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樱花的事。 大概,多半,我相信。 ? 「好,没人缺席吧。太好了,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讨论。」 坐到班上座位没多久,班会的钟声就响了。听点完名的级任老师摇摇她的长发,慎重其事地这么说,全班的视线都瞬时聚集到讲桌上。 什么重要的事啊?听她的语气,感觉不是坏消息。 「各位应该都知道,下个月的二十二号就是你们高中生涯第一次校庆,相信已经有不少人在准备社团成果展了。」 老师接着说明的口吻比平常僵硬几分。听说这学年是她第一次担任级任老师, 说不定还准备了一些书面数据,以免联络上出了纰漏。氛围的些许不 同,使我怀起「老师需要做的事,真的比我们想象中多很多」这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想法。 不过听老师提起,我才发现离校庆只剩一个月多一点了。虽然对我这个回家社的人来说,这是个从头到尾都跟我没什么交集的活动。 「这次校庆,应该会成为各位高中生活里很宝贵的一段回忆,所以一定要用心准备喔。至于还没有规划的人也不必紧张!这边有一个现在开始也来得及的大好机会!」 随着老师语调拉高,同学们跟着左顾右盼。也就是还有不当客人,以举办方参与校庆的方法吧。 「我们学校的传统呢,就是不只社团要出展,班级也要推一个项目出来。原则上,每个班级都必须参与。」 老师一副热血模样地使劲握拳,让班上气氛又变了一些……这次有点负面。 具体来说,就是班上各个角落开始冒出「好像会很麻烦」的不安。 「出展的限制很宽松,只要不违反风纪就行了。老师原本打算今天就开始讨论『班展』项目,不过还是暂且先决定一个组长出来好了……怎么样啊?自愿的人请尽管站出来,不必客气!」 全班四十名男女像是要将那充满希望的呼喊漫反射掉般,同时撇开了头,仿佛能听见「唰」的一声。 ……太直白了吧。 话虽如此,我也无疑是那1/40的赞助者。 「呃,那个,没……没人要吗?真的……都不行吗?」 老师似乎没预料到反应会这么差,很快就变成一副苦瓜脸,失措得都要枯萎似的。构成部分拒绝的罪恶感,让我浑身不自在。 不过,若问我想不想干脆就行行好举个手……我也只能说很抱歉,我这个人明显不适合站上领导者的位置。 「……呜呜,没人吗……」 「老师,其实我不是完全没兴趣,只是现在光是文艺社的稿子都有开天窗的危险,所以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坐在最前排的班长似乎不忍见到越问越受伤的老师被全班孤立,过意不去地开了口。 尽管内容还是拒绝,一直忽视老师会感到抱歉的想法还是传达了出去—— 「对不起喔,老师,我这边也不行。其实,我已经从网球社学长那边听说班展的事了,他们很早之前就交代社员不可以接班展工作……」 「棒球社也不行。校际大赛就快到了,学长还叫我们当作没这回事呢。」 「烹饪社光是自己的展览就快搞死人了……」 「文艺性社团那边,大概每个都忙不过来吧。手工艺社也要准备cos……走秀的衣服。」 同学们接二连三地向老师诚心道歉。我们班真是聚集了一群好人,每个都是打从心底感到歉意。 该算她运气不好,班上社团参加率极高吗?如果没记错,我们班上四十个回家社的只有—— ……嗯?等等,这么说来—— 「对……对喔!有社团活动就会变成两头烧,特别辛苦呢。那么,只好拜托现在手上没事的人了。呃,没参加社团的有——」 老师低头扫视点名簿,不久念出的名字不出所料,只有两个。 「鸟海樱花同学,还有贯井响同学。」 紧接着,班上掀起一片嘈杂。不是我自卑,而是这些反应应该没有一个是因为我,不折不扣是对老师点出班级偶像的名字感到惊讶。 我偷瞄樱花,结果视线意外对上,她马上就撇开了。 「老师对不起,我也不能接。放学以后,我有很多事要忙。」 樱花没让老师多问,先一步断然回绝。她的说法也和我猜的一样。 「这……这样啊……呃……」 老师明显有所犹豫,大概在考虑该不该再多缠斗一会儿吧。是因为其他人的「对不起,我有社团」就像免死金牌一样,现在退得太快就走投无路了吗? 「……如果鸟海同学当组长,我可以偷偷帮个忙。」 「不过她本人说不行耶,你推荐她会被下降好感度喔。」 另一方面,班上明显开始弥漫「但愿樱花肯接」的期待。 嗯——有点伤脑筋耶。其实我已经差不多做好工作落到我头上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好像很难采取主动。感觉一举手,全班就会爆发「你干嘛多事啊!」的氛围,很恐怖。 虽然被动很窝囊,我还是在心里偷偷祈祷:老师,快问问我吧。 「贯井同学呢?你想不想做做看?」 太棒啦,老天有眼!樱花是绝对能胜任这个工作,我也认为她能筹划得很顺利,不过樱花还得打工跟分担小翅膀家计,岂有推给她的道理。 樱花没对其他同学说过这件事,但老师可能是感觉到她有隐情,才会连多问一句也要犹豫吧。 「老师愿意的话,我尽力而为。」 我便顺水推舟,干脆地点了头。错过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于是我故意逆势而行,断然答应。 「这样啊!老师好感动喔!那就麻烦你喽,其他同学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 「贯井,不好意思,拜托你啦~!」 大家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让我松了口气(但还是听得出多少有些失望就是了)。 「那么,班展组长就决定是贯井同学!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 「不客气,我本来在校庆就没什么要忙的。」 「你一定能创造出一段很棒的回忆,加油喔!下次大班会的时候,就要讨论班展内容喽。当然,你想早点着手,老师也双手赞成。」 嗯……我看看课表。大班会要等到星期四,考虑到距离校庆时间不多,还是尽早开始比较好。 「我知道了……那么今天放学后,我就会一步步开始准备。那个,如果有空的话,欢迎大家再多留一下,帮我一点忙。」 「没问题没问题!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来!」 「贯井同学,加油喔!」 战战兢兢地征求协助后,得到的是同学们支持的声音。这么一来,我也能以班上一分子的身分多少提供些贡献了吧。更重要的是,这样能帮樱花免去多余负担,真是太好了。 「……」 「……!」 我放心地朝那儿一瞥,发现樱花正像见鬼了似的瞪着我。 咦咦,怎么是那种反应……? 这样的精神伤害,在我此刻心中大约占了三成。 其余七成,是在想樱花的沉默究竟怀藏着怎样的情感……大概吧。我想,我对自己有这样的认知。 总觉得,人生真是不容易。 ? 到了放学后。 ——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任何人留下来陪我 「…………嗯,这也很正常啦。」 早上班会时,我就作好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了,然而目睹实况难免心寒。 好啦,该从哪里着手呢……虽想从小事开始,不过内容根本就还没定好,现在也不是可以单独行动的阶段。 「总之今天就先死心吧。毕竟是早上才刚决定的事,到了明天,应该会有一两个人留下来吧。」 「……真天真,到最后都等不到人啦。其他人一定都在想,能顺利推给你真好呢,无事一身轻,再来就都交给你了。受不了,你也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吧。」 「啊,樱花?」 才开始苦笑着收拾道具,后门就带着粗哑的声音滑开,印象中已经回家的人影叹着气走到我身旁。 「谁说等不到人,我就等到你啦。」 「我 ……我才不帮你……应该说,我本来就不能帮,真的。我没骗你,我的打工没办法排休。」 「嗯,我知道。」 尽管如此,她仍然抚去了我的孤寂。这个事实让我变得无比开心。 「你在傻笑什么啊……你明白你现在的状况吗?」 或许我真的不明白。太久没和樱花正常对话,让我现在高兴透顶,仿佛这样就把我的危机意识全吹跑了。 「如果都没人要接,到最后好像会吵得很厉害。再说,我也真的是班上最闲的人,就把它当学习机会喽。」 「这个嘛……其实我也完全没有立场说你啦……」 樱花面对椅背跨坐在前面座位上,脸颊贴在我的桌面抬眼看来。虽然有很多话想说,却被淤积在她眉间的闷气逼得全吞了回去。 「谢谢你替我操心。既然我都扛下来了,我就会负起责任,给个交代。」 「……那乐团呢?你现在不只要处理小润那边,还要兼顾胡桃她们吧?」 「我当然不会给乐团添麻烦,毕竟那边最重要嘛。」 「所以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搞班展?」 「又……又不一定真的都只有我一个……」 「你真的很缺乏社会经验。」 她又说了一次。虽然我只有十五岁,其中又有三年空白的社会生活,她说得也没错就是了。 「再说,你又不是会说『过来帮我!』就硬拉人过来的人,你平常交往的对象又几乎是小学生。」 「你这样说有语病喔……」 好歹要说「来往」或那方面的补充吧,否则社会又要离我更远了。 「你现在连求我都不敢了,谁会放心啊。」 樱花这次把下巴固定在桌面上,脸颊鼓得圆嘟嘟。 奇怪,难道刚刚是可以耍个任性的情况……有这种事吗? 「那是因为,怎么说呢……我比谁都清楚你打工那边不能停嘛。」 「是没错啦!是这样没错啦~!」 樱花像是某种说不出的情绪爆发了,突然双手拍桌站起来: 「你问都不问我一下,也让人很……难过。」 但她也只激动了这么一下,语气马上变得软弱无力,蕴含迟疑。 刚才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现在回顾起来也一样没有头绪。不过某种……某种走错方向的感觉确实存在,使我接不下去。 「……对不起。我没资格挑你的毛病,就忘了吧。我去打工了。」 还没想到怎么答复,樱花就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这么说,直往门口走。 「樱……樱花!」 「……干嘛?」 「那个……能和你久违地这样说话,其实我很高兴喔。」 有个声音告诉我,倘若今天就这么默默看着她走,明天她又会变成那个哑巴,所以急忙叫住,并跳过多余的思考程序,直接对她说出我心里的话。 即使现在不是这种场合,这总归是我最想说的话。 「……………………笨蛋。」 樱花依然背对着我淡淡这么说,静静出了教室。 该怎么解释那个「笨蛋」才好呢?「不懂」清单又多列了一项。 我想,她说得没错。 ——我真的很缺乏社会经验。 如果我和常人一样持续与他人接触,或许就能毫不迟疑地拨开我和樱花之间的浓雾,找出正确的道路了。 明辨什么才是噪声,什么才是核心。 就像我透过音乐学到了很多一样。从现在才开始努力,我也会有听清楚樱花心声和言下之意的一天吗? 就算没自信,也只能继续前进吧。 没错,音乐——刚开始接触音乐时,乐曲听起来比现在混乱得太多;而帮助我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慢慢厘清它们的不是其他,就是「经验」二字。 即使再灰心再气馁,我也只能继续面对眼前的一切,面对我的人生吧。 为了找回和樱花过去那段自然欢笑的时光,我别无选择。 「……还是多想一下班展怎么办以后再回家好了。」 校庆和乐团,无论何者出了大错都会招来许多失望,好心的樱花说不定还会为自己拒绝帮忙而深以自责。这么一来,就不太可能触发所有事件,进入真结局了。漏掉一个,等于全盘皆输——就抱着这种心态做下去吧。 所以得将最坏的状况——真的得单打独斗准备班展的可能纳入考虑才行。 下定决心的我,又解开了才刚整理好的道具。 ? 「不……不好意思……啊,太好了,贯井同学还在。」 「咦?」 召开单人班展会议后约莫十分钟,教室里突然响起腼腆的女声。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们班耶。」 「不要吐槽啦,我也知道自己耍笨了。」 我惊讶地回头,见到的是两名同学。 「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 「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啊。该不会一直偷偷在注意我们吧?」 「记得同班同学名字很正常啊。」 「……阿水,你吐够喽。」 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先把状况外的我晾在旁边,聊得默契十足。我不记得有和她们直接说过话,不过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她们一直很要好的印象。 话说回来,她们要做什么?好像在找我。 「那个,贯井同学,虽然我们同班,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水野惠美。」 「我是石动贵子。今天早上不好意思喔,把班展组长推给你。」 她们说完就并列着鞠躬道歉,吓得我赶紧跳起来回话: 「我……我是贯井响。呃……」 我交互看她们,不知该先对她们的道歉说声「不必这样」,还是先问她们的来意呢?石动同学是个有妹妹头和利落眉型的活泼少女,就某方面而言,和头发绑成一束,戴无框眼镜,感觉很文静的水野同学形成强烈对比。 「好了,先坐下先坐下,打扰你太久也不好,赶快开始协议吧。」 「石动,说协议有点奇怪耶。」 「不然要说什么才好?」 「…………贯井同学,其实我们有件事想和你协议。」 「你搞什么啊?」 「啊哈哈。呃,总之先坐下再说吧。」 她们默契绝佳,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因为如此,教室气氛轻松了很多,我们几乎同时在我座位的附近坐下。 不过这个协议嘛……起初我还抱起些许期待,希望她们是来帮我准备班展,看来这世间没那么好混。 但话说回来,在这个时候跑来找我,不太像是和我担任班展组长的事无关。总之问清楚比较快。 「那么,我就直接进入正题喽。贯井同学,其实讨论过后,我们觉得应该可以帮你准备班展。」 「真……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就目前而言,她们带来的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不禁向前挺身,难得这么兴奋地回答。 「我们也希望你务必接受……可是我们也说了,这是协议,前提是你也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这就是所谓的内线交易吗?」 「石动,你误会大了。」 「还是诈领保险金?」 「完全不是,已经偏到八竿子打不着了啦。不要听她乱说,就只是互相合作而已,我们想请贯井间学和我们互相合作。」 水野同学冷冷地应付石动同学后,从肩上一把拨开束起的长发,直视我 的眼。 「互相合作……」 虽然我已经有并非无偿的预感,然而说到现在,还是看不清事情的全貌。 「还是照顺序来说好了。其实我们加入了同一个社团,就是话剧社。」 是喔,话剧社。原来是这么回事,原以为这对搭档没什么共通点,知道这一点之后反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该说是不同类型所营造出的独特喜感,被「话剧」这要素总结的感觉吧。 「所以,我们没办法自愿做班展组长。校庆舞台已经订下来了。」 「嗯。说成『被迫订下来了』比较正确吧。」 「……被迫是什么意思?」 对石动同学的苦笑反问后,两人互使眼色,思考该怎么回答。最后水野同学慎重其事地慢慢继续说明: 「我们现在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整个话剧社社员就只有两个,全校就两个。」 「两个?所以说……」 「对。社员只有我和阿水,没了。」 「那么……应该不容易准备舞台吧?」 「岂止不容易~事实上就是不可能。」 石动同学表情像在说笑,嘴里补充的却是更严重的状况。我虽然对话剧不熟,不过戏剧不是光靠两个人就能成立的东西吧。 「演员不够?」 「不是不够,是完全没有。首先呢,我从国中就立志当编剧,演技方面根本外行。」 「而我呢,则是专攻大小道具和灯光效果之类的,演技方面根本外行。」 原来如此……没人上得了台啊。这下我也总算明白事实上不可能的意思了。 「我再补充一下。我们会报考这间高中,是因为看到学长姐去年校庆的精采演出以后非常感动的缘故。」 「后来我和阿水就很期待将来能成为这座舞台的支柱,不惜在志愿单填上这间离家有点远的学校……结果入社以后才发现,去年的话剧社员全部都是三年级。」 「我怎么会犯这种错呢,事前调查做得太不足了。总而言之,现在二三年级社员一个都没有,新社员也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既然没有学长姐在,今年当然也没有招生活动喽~说不定啊,全校一年级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话剧杜的存在。现在你也知道了,所以至少三个吧。」 听得越多,就越能感受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处境是多么艰困。 尽管如此,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问: 「我想问一个可能有点冒犯的问题……那个舞台不能不申请吗?」 「不能。社员只有两个,要是今年又没有活动,明年就一定会废社。」 「啊……」 水野同学一句淡然的说明就化解了我的疑惑。尽管我不懂社团的存续条件,不过校规是很可能这样规定。 「我们都不想没试过就喊投降,要尽量挣扎到最后一刻……只是就目前而言,战况不只是艰难可以形容。」 「所以要进入正题了。贯井同学,救救我们吧。」 「能请你帮助我们完成这出戏吗?我们也会全力帮你准备班展。」 「我志在编剧,石动是舞台效果,制作道具也很在行。如果是展出型的企画,我们以前学的技巧应该都用得上,而且也很乐意做那些事。如果不是社团这么凄惨,我们在班会时早就举手了。」 这条件还不错……岂止不错,简直是不会有比这更充满光明的提案,我凭什么拒绝呢? 这样的想法只停留了一下下。 不行。即使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有个根本上的问题。这场协议,其实有个致命的缺陷。 「你们看得起我,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对不起,我实在不会演戏。」 我打从心底感到惋惜。然而与上台演戏相比,一个人准备班展要来得现实得多了。 当我如此确信而一半难过一半道歉地低下头时,两人不知为何同时「啊」的喊了一声,面面相觑。 「抱歉喔,阿贯,有一件本来要最先说的事忘记说了。」 阿贯——石动同学对我的称呼突然变了。这是什么状况?她那样叫我,算是拿到和解旗标了吗……?反正这不是正题,先摆一边。 「我们要请贯井同学帮忙的是音乐。其实这部分我们已经有规划了,只是要实现的话,还需要自创的音乐。」 「音乐……这样啊。」 仔细想想,假如她们要找的是演员,我怎么可能雀屏中选。居然会犯这么不经脑袋的误会。 说到这个,我第一天上学还在班上搞了场不插电演唱会呢。现在想起来,真是羞傀得脸都快要喷火了。会不会是这件事辗转牵成了这场协议呢? 「再说,如果要请阿贯来演戏,我们干脆自己上台算了。不过那样大概会被狂吐槽『不要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这种烂戏上』之类的,甚至活动分数不加反扣,所以我们才这么苦恼。哈哈哈。」 「石动,打个岔。实话要委婉地说,不然很没礼貌。」 直率的评语使我不禁苦笑。由于那完全是事实,没伤到我就是了。 「抱歉抱歉……那么,重新再来一次。阿贯做音乐,我们处理后台作业,两边都是做自己擅长的事,这样你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如果可以,拜托你加入话剧社,只要挂名就好了。无论如何,我们今年的活动就只排校庆这一次,之后绝对不会麻烦你,我跟你保证。」 这次,希望真的在我心中萌芽了。虽然我的自信没高到可以抬头挺胸,不过既然是音乐……我是能出点力。校庆给我的负担,肯定能一口气减轻很多。 「嗯,既然你们不嫌弃,请一定要让我帮这个忙。如果这样就愿意帮我做班展,应该是我要反过来求你们才对呢。」 「那就讲定喽。这么一来,话剧社就出现一线生机了。」 「再来只需要用我们的表演尽可能地多感动一些人了吧!这样就能让大家知道话剧社的存在,说不定还会直接招到新社员呢!」 三张同时绽开的笑脸,双方都积极促成的合作关系——事情居然会好转成这样,我当然想都没想过。 ……咦?先等一下。既然我不上台,她们也不上台,那么—— 「那个,有件事我有点好奇。」 「嗯?什么事?」 「我很高兴能帮你们准备音乐……不过,最后是谁要上台啊?」 我发现最根本的问题还没解决,不解地发问,两人神色跟着泛起些微紧张。 「其实,我们现在才要开始找人。」 「不过想找的就只有一个。只要能说服,我相信一定能演出一场好戏。」 「该不会……」 总觉得,她是说那个人 明明还没听到任何具体描述,心跳却不知为何加速的奇妙感觉。 「我先问你一下喔,如果是你,会找谁啊?」 「那就是答案。应该吧。喔,不,绝对是。」 啊啊,果然就是她。我完全相信那就是正确答案,几乎是紧接着说出脑中浮出的名字: 「樱花……对吧?」 「答对了。能够挽救这场劣势的『花』,就是樱花。」 「不只是樱花,还有阿贯的音乐。其实我没事就会去听『lien de famille』的演唱会喔,你都没发现吧。」 「真……真的吗!……谢谢捧场。」 这意外之言让我高兴极了。对于她们对樱花的期待,我也深感认同。 她的确是颗明星,无庸置疑。即使是演独角戏——不,说不定真的演起独角戏来,反而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为她着迷吧。 ——前提是真的能实现。 「怎么样啊,贯井?你认为呢?」 「这个嘛,我也有同感。可是樱花会答应吗……」 老实说,我觉得非常难商量。樱花实在不像是会深入参与校庆的人…… 「如果怕负担太重,我们会尽可能帮她减轻。像是旁白部分我可以自己练,樱花只需要在唱歌的部分出声。虽然舞台上也需要一些简单的动作,不过占用的时间应该不会比接下班展组长来得多。」 「我们要演的是以旁白交代剧情,再用歌曲一口气带气氛的短剧。就像是,该怎么说呢let it go那样?」 「let it go啊,了解……」 真是简单易懂的说明,画面剎那间就出来了。 而且,如果必须以这么少的人数演出,这种程序设计的震撼力感觉上的确最强。 「再说啊,我还有一个说服樱花的秘技。就某方面而言,先找你也是为了准备这个秘技。」 「秘技?需要我才能用?」 「哼哼,女人啊,是一种爱嫉妒的生物喔。」 两人以神秘的微笑,回答不解其意而歪起头的我。 就在这时,石动同学突然一口气拉高音量—— 「樱花~~你都听见了吧~~?」 朝走廊喊出女主角的名字。 别傻了,樱花早就去打工—— ——喀砰。 毛玻璃跟着震了一下。咦?是怎样,不会吧……? 「………………!」 当问号淹满我的脑袋,教室拉门沉钝地滑开,因为尴尬使得脸色无比羞红的樱花出现在门口。 原……原来她还没去打工啊? 「在我们进教室之前,她就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所以我想她一定还没回去。」 「而且保证会很好奇我们在说什么,贴在门上听。」 「你你你你们很烦耶!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所以她,就是……那个…… 说回家以后还是很挂念,便偷偷留下来了……的意思吗? 尽管担心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想不到其他合理原因。 这样好吗?对于这种状况,我可以坦率地感到高兴吗? 「从你的反应来看,应该不需要再对你说明一次了,那我就直说喽。樱花,你愿意帮忙吗?」 「才不要!绝———对不要!我原本就不会帮,现在弄成这样,我死也不帮!」 樱花慌张得粉唇打颤,粗声叫嚷。虽然是预料中的事,不过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樱花的神经啊……?目前看来,好像故意要引她决裂一样。 「是喔,那就没办法了。」 「……咦,石……石动同学?」 「我们以后会趁你不在的时候,和贯井同学尽情享受放学时光,你就请回吧。慢走不送。」 「……咦……咦?水野同学?」 两人的连击使得失措的我更加惊慌。她们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左一右地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搔来搔去。 「慢……慢着慢着慢着慢着!」 虽不知她们打什么算盘,总之我对这状况感到强烈危险,连人带椅急往后跳。 「~~~~~~~~~!你你你你你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不过谈判桌已经炸掉了。樱花一溜烟地冲出教室,双马尾像双碰球(注:ckers,细绳两端各系一塑料球,藉上下甩动碰撞的简单玩具)一样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那个吧,下过雨的地比较硬(注:指不打不相识)?」 「所以,要先从下雨开始。」 这就是——所谓的秘技吗?完全无法理解。再说,我不觉得搔我的脸颊能达到什么祈雨效果…… 「阿贯,对于我们怎么招揽樱花,你不用想太多啦。」 「这是我们自己的意思,当然也会负起所有责任。我发誓,就算樱花还是不答应,我们也会照样帮你做班展,一起合作到最后。所以我想请你别在意樱花怎么想,先开始制作音乐。只是如果开天窗害你没得发表,会很对不起你就是了。」 「哎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真的直得起来吗……我不得不强烈怀疑。 「……你们没问题,我就可以。」 然而,这个交换条件本身还是极富魅力。尽管多少有点担心,我依然点了头。 因为内心诚实地告诉我,若有机会见到樱花照亮舞台的模样,就必须把握。 若我做的音乐能与她同台,更是不在话下。 一旦实现愿望,成功落幕,樱花是不是又能和我由衷欢笑,分享喜悦呢? 我恳切祈求这样的结果。 passage 2 红叶谷希美 【生日】 10/21 【血型】 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才不要告白,这种事应该是男生的责任吧。 「对不起,学校那边拖延得有点晚!」 先与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约定互相合作后,我早早结束今天的课后活动,冲上电车赶到小翅膀,接着参加小学生三人乐团「lien de famille」的练习。 「午安,响哥哥。嘿嘿,练习的时间还没到,不用这么紧张啦!」 「呼啊。还有三分钟,safe。」 我直奔教会,一进地下练习室就见到三人都做好准备。小润已将吉他接上音箱,摆好鼓组,乖乖跪坐在圆椅上(不懂她为何跪坐,大概是一时兴起吧)。这次看来是没迟到,下次时间一定要规划好才行。 「不过还真难得,到这么晚才来。是怎么了吗?」 希美转动贝斯旋钮调音,表情讶异地问。 「呃……」 我不禁迟疑了一下。若直接说出来,她们说不定会气我又背了一个工作。 不,就算会生气,我也应该诚实。瞒得了今天,迟早也得告诉她们。更何况,如果我认为故意瞒着她们做别的事是对这个团好,问题可就大了。 「其实就是,老帅选我常校庆班展的组长。接下来一个月,我都要稍微留下来准备了。」 「哇~~要办校庆,好好玩喔!」 「我们也可以去玩吗?我想看响哥努力的成果。」 「阿响真的在过高中生的生活耶。有点意外也有点安心,加油喔!」 幸亏三人一致给予正面反应,让我松了口气。这表示她们对我有足够信赖吗?那我也得顺畅地兼顾两边活动,以免辜负了这份温暖。 「嗯,有空就一定要来喔。虽然还没决定要办什么,不过我会和班上同学一起加油。」 笑着点头之余,我在心中重新打气。好,现在要专心在乐团上。尽管才疏学浅,我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充实这段时光。 「呃,我说hibiki呀,你时间这么紧凑没问题吗?我们还要计划出一个可以感动全场的表演,给这些小矮人好看才行耶。」 「哇喵,小梅来了!」 就在我结束报告,打起精神练习的那一刻——第四个小学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蹦出来。 上个月搬来这城镇的暴风公主,以绘画支持我的网络活动,突然成立新乐团和小润等人宣战的主谋雾梦不知何时溜了进来,一脸不满地倚在墙上。 「……拜托,闲杂人等请别进来,闲杂人等!」 「呼啊。我们不是小矮人,是lien de famille。 j 一见到她,希美就用有点头痛的表情和小空一起抗议。 「连战连败的人心胸就是狭窄。真可悲。」 然而雾梦仿佛毫不在乎,从低处抓起及腰长发,毛巾般甩啊甩地挑衅。 该说她还是一样心智坚强吗……搞不懂。 「谁连战连败啦!我们明明是全战全胜!」 「只赢一次也敢叫『全胜』?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真可悲。」 「被小梅笑脸皮厚了……」 糟糕,场面紧张起来了。该制止她们吗? 「还不开始练习吗?」 小空转松圆椅的旋钮,然后快速转起来。大概是一时兴起吧。该制止她吗? 「呼啊。头好昏喔。」 「小空,这样很危险,不要转了。」 总之我先帮危险性高的小空停下,雾梦趁隙大步前进,在两名弦乐器手面前得意地扬起嘴角,场面一触即发。得赶快介入仲裁才行。 「你们到底是厚脸皮还是实话实说,就用这个来判定吧。这可是一个没有主客场之分,可以公平较量的舞台喔!」 「……这是什么传单啊?」 当我急忙离开鼓边,正好和小润跟希美横列成一直线时,雾梦将一张单子塞到我面前。上头写的是— 「哇喵——第五届儿童斗乐祭,报名简章?」 震撼力强烈的标题,使我赫然停下动作。 这是一份……公开乐团竞赛的简介? 而且看起来,限制年龄相当低。 「在网络上碰巧发现这个的时候,我还忍不住跳了降神之舞呢。真是来得太巧了!」 我暂时让闭上眼睛,双手抱胸感慨的雾梦let it go,和小润三个对看。 「给我看一下……阿响,这算是乐团的验收大会吗?」 「看起来是没错。」 「呼啊。好像很好玩。」 不只是小空直率地说出感想,润和希美眼中也有明确的光辉。 而且,我也是。 嗯……这说不定很有意思。 「哇,阿响你看这边!冠军奖金有五十万圆耶!」 「五……五十万!好多喔!」 「这……这样就能买新的瓦斯炉了!现在用的火候越来越难控制,我最近还在和神父谈是不是真的该换了呢。」 不仅有趣,摘下桂冠的奖励也十分优渥。当然,现在谈冠军只是梦话,但光是这一点就够有挑战价值了。 这对夸下豪语,企图以乐团收入维持小翅膀开支的我而言,也是只要她们有意,我就应当全面支持的活动。 「等……等一下!你们怎么把我丢在旁边,自己聊得那么开心啊!传单是我拿来的耶!你们是什么时候抢走的!还给我!」 雾梦感慨了好久才发现我们挤在一起热烈讨论,从希美手中抽走传单。虽然把话题主持人冷落在外很不好意思,但有件事我得先问清楚。 【插图】 「……所以,你是想参加这个比赛,分个胜负?lien de famille vs.你们的乐团?」 「就是这样。这样两边条件都一样,hibiki也不会被情色眼镜误导,可以清楚看出哪个乐团比较优秀。」 「是有色眼镜吧……」 说成情色眼镜好过分。 言归正传。老实说,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活动。我不是想加深雾梦和小润三人的对立,只是认为它纯粹是一个帮助小乐手提升技术的机会。不仅是她们,连我也会受到其他乐团良性刺激的预感,使心里昂扬不已。 当然,参不参加还是得以小润三人,以及不在场的相江意愿为优先。 「响哥哥,我想参加看看!虽然我不想和小梅吵架……」 「呼啊。我也想试试自己的程度在哪里。」 「这是一个检视我们现在有多少实力的好机会喔。先不管能得到第几名,一定要赢小不点就对了!」 她们的答复如同方才反应,lien de famille所有人都干劲十足。相江应该早就听雾梦说过,只要胡桃不反对就行了。 嗯,她们或许真应该试一试。着一定会在某些地方以某种形式,影响到她们每个人的未来。 「哈,说什么不管得到第几名,这么没志气,小心被我们一下子拉开差距喔。想赢过我们,就得拿冠军才行。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你们没有胜算的仗。如果还是自不量力想挑战,我们就全力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以这番话完成宣战的同时,雾梦流畅地将手掌向前一张。见到她这份屹立不摇的自信,我并不觉得讽刺,反而打从心里尊敬。尽管前次比赛的主场优势太强,输了也没什么好难过,不过至今也才半个月不到呢。 「这边有 写到,要先通过预赛才能上台演出,所以要是现在话说得太满,到时候丢脸就别怪别人喔。」 「哇喵,那我们就要先以通过预赛为目标,努力练习了吧……!」 「响哥,可以参加吗?」 「可以啊。虽然还没得到正义大哥同意,只要你们有意愿,我也会尽可能支持……啊,还有,报名条件要先看清楚喔。」 先直接予以肯定后,我们五个人围成一圈重新确认报名办法。小润几个多半没问题,不过提出要求的雾梦这边还蛮可能不符规定,毕竟她们的演出方式太特殊。 「呃,报名条件是……所有团员都必须是国中生以下。」 「至少要有一首能现场演出的自创曲。若是他人作品,只要不是占全部曲目就能演出。」 「呼啊。有歌唱或只有演奏都可以。」 小润、希美和小空接连说出条列式的说明。从这些内容来看,雾梦她们大概符合条件吧。好像也没有不得使用预录伴奏的限制。 「没有写不能加入绘画嘛。很好,真有眼光。」 的确没写,不过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对方单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做而已。关于这部分,还是找时间直接联络问清楚比较妥当。 「送出报名表时,要一并缴交现场演奏的试听带。截止日期是……哇喵,十月三十一号!」 「阿响高中校庆好像就是那时候嘛……」 「呼啊。响哥,会太忙吗?」 还有一件事要补充。三人会比我更在意报名条件和截止日期是有原因的。的确,我的行程真的排得很满,不过—— 「不用担心。既然试听带看起来只要一首,<起跑线!>又是你们货真价实的自创歌曲,我没有什么负担。日程呢,也不会完全冲突。」 要怎么排还可以弹性变动。只要她们充分练习,校庆结束后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应该够她们录制一片优秀的试听带。 「真的吗!嘿嘿,太好了……」 打从心底高兴的小润紧紧搂住我的手。虽然有点害羞,干劲却越来越高昂。好,我一定要加油。 「没错没错。小矮人那边随便弄一弄就好了,hibiki要在我这边多出一点力喔!事不宜迟,今天就赶快指导我写歌吧。好了,走吧,回到撒下我和hibiki爱的种子的爱巢去。」 雾梦硬钻进相视而笑的我和小润之间,说了些听起来似乎很危险的话后,就把我往外拉。 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默思片刻,抱持笑容和雾梦直线走出练习室门口。 『……?……!……!』 然后瞬间一个人溜回来,三人立刻心有灵犀地将一台音箱连同marshall扩大器推到门口,贴着门板挡住。嗯,这样雾梦就进不来了吧。 『~~~~~~~!』 我从观察窗对隔着隔音门发飘的雾梦苦笑着做出道歉手势,拿白板写字解释。 『对不起,现在是lien de famille的练习时间,我改天再跟你谈。』 雾梦一脸仍然无法释怀,持续进行无言的抗议(只是这边听不见,实际上应该不是无言),但我还是狠下心忽视她。想顺利度过接下来这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需要坚定的自制力和保持适度弹性,没有余地浪费在无谓犹疑,也不能太好说话。 「以阿响来说,这判断还不错嘛。给你加分。」 「这……这样有点可怜耶……」 「呼啊。不过,我们也要尽量多练习。」 嗯。唯有最低音数才能呈现的合契律动,就是她们最大的武器。要进步,除了日复一日脚踏实地的锻炼外,别无他法,每一次彩排也都必须善加把握。与教会外的世界竞争,更是得加倍努力。 所以,尽管觉得对雾梦用有点强硬的手段不好意思,但真的该开始今天的团练了。 「呼啊。肌子饿了。」 「幸好有先准备好咖哩的料,再来只要加咖哩块煮一煮就能吃了。」 「嘿嘿,好久没吃咖哩了。好期待喔。」 多亏打出强制牌,使得稍晚开始的团练进行得相当顺畅,度过了一段收获丰富的时光。虽然真正花力气的是她们,我肚子也饿得咕噜叫了。 小翅膀今天晚餐吃咖哩啊,好羡慕喔。当然,胡桃应该也替我准备了晚餐,我不能厚着脸皮留下来分一杯羹。 雾梦已经死心回家,一出练习室就就发现脚边有张她留下的字条,怨恨地写着「诅咒你们上台断弦!」……毛骨悚然到令我的心跳慌乱。 「……啊。」 「啊……咦,樱花?」 今天晚餐会有什么呢——为了甩开讨厌的想象,我这么想着走出教会。就在和小润等人道别之前,从大门口向这里走来的少女抓住了我的目光。 「小樱,你回来啦!」 「呼啊。樱姐比平常还早耶。」 「排班变短了吗?」 孩子们见到她,露出半欢迎半疑惑的表情。在放学后的团练结束时,像这样撞见樱花,我也觉得很奇怪。平常这时候,她打的工还没下班才对。 「不……不要乱想!我只是一直犯些小错误,老板怕我身体不舒服,就让我提早走而已!」 看来就只是一直犯些小错误,老板怕她身体不舒服让她提早走。话说得这么浅显易懂,我也能不用多猜就明白事实。 说起来,樱花不是会一直犯错的人。该不会和今天放学后的事有关吧——不,是我想太多……了吧。 「咦,樱花不舒服?还好吗?」 「晚餐已经快弄好了,就交给我们吧!」 「你可以去睡一下喔。」 「真……真的不是那样嘛!我很好,真的很好!」 大家投注的关切让樱花急得双手乱挥。她的脸色的确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或许真的不必担心她的健康问题。 「身……身体没出状况就好……那么,我回去喽。」 「唔,嗯,掰掰。」 『…………?』 我想好歹该说点话,于是打个招呼才走。但或许是太不自然,小润几个面面相观。是我多此一举了吗? 「对了,樱花,希美跟你说喔!我们几个决定要参加乐团竞赛了!」 「乐团竞赛?」 「嗯!会请响哥哥帮我们做试听带,寄去报名。」 「……什么时候要做?」 「呼啊。截止日期是十月底。」 或许是想帮我化解这怪异的气氛吧,希美、小润和小空用响亮的声音对樱花另开话题。 「响……你没问题吗?」 「唔,嗯……我纯粹是协助而已。」 然而樱花表情越来越紧绷,无疑是担心我的反应。 『…………???』 不对劲的感觉,也让孩子们更加疑惑。 「喂,阿响,樱花,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才,才没有呢……对吧,响?」 「嗯,我们完全没吵架。」 被希美这样一问,我和樱花立刻矢口否认。 「那就好……」 不过那似乎一点也没让她们三个安心,尤其是希美。 「那……那么,再见喽!」 「啊!谢谢响哥哥陪我们练习!」 「响哥,再见。」 结果我就这么逃跑似的离开了小翅膀。 不行啊,这样不行,怎么能让孩子们都替我担心?必须尽快解决这个状况。 但最大的问题,是我连具体上该往哪个方向走都毫无头绪。 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地处理眼前问题了吧…… ? 成为班展组长的第二天,我午休时间一到就立刻与石动、水野同学讨论具体企划内容;由于今天乐园没有排练,于是放学后又请雾梦和相江到家里,开竞赛自创曲研讨会。 「喂喂喂,怎么给这个麻烦精随便进我们家门的借口啊……」 「小姑,你少啰唆,小心我不让你开会喔。」 胡桃和雾梦的友好度还是一样微妙,让我的胃阵阵抽痛。不过从胡桃没拒绝参赛这点来说,至少还不到担心乐团崩解的地步吧。 「不行喔,贵龙大人。没有胡桃的话,曲子根本做不出来啦。」 说不定,相江开朗脱俗的个性就是拉住她们三个的「骑马钉」。假如我站在相江的立场,多半早就被压力搞垮,但这个三重奏却能建立在与lien de famille全然不同的绝妙均衡点上。 「哼哼,好吧,我就让你凑个人数。那么hibiki,怎么样?我们赶得上报名吧?」 「应该没问题啦。我不会偏心,一定会公平对待你们。」 我对雾梦点点头。由于乐团表演方式太特殊,为安全起见,我向主办单位询问过她们上次的表演方式是否合乎规定,答复是并无不可,也同意接受雾梦一边绘画搭配演奏的影片格式试听带(同时告知这样不会有加分效果),所有疑念暂且是全部解决了。 「很好。再来等歌做出来,就准备拿冠军了吧。」 「要吃什么才能像你这样把世界瞧得这么扁啊……当然,比赛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就是了。」 「贵龙大人的脑袋构造非常与众不同,请多包涵喔。总之我们就一起加油吧,胡桃!」 「喂,你刚才是不是偷偷损我啊……?比起来,是柚叶比较特别吧。」 先把冠军和雾梦的脑袋瓜摆在一边。再来只要专心作曲,确实是能达到预赛参加门坎。 尽管作曲路上,肯定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我苦恼。 既然有乐团自创曲的这个条件,我就不能直接提供,若平常她们请我写歌,我自然是乐意接受;但尽管是业余创作,严格说来也不是她们的自创的作品,并不符合条件。 也就是这首歌无论词曲都必须由她们三人之一或合力完成,我能帮的就只有给点建议而已。 好了,现在该从哪里出发呢?最先想到的,和小润她们一样从哼歌与和弦等基本规则说起的作法,总觉得会被雾梦以一句「太麻烦了!」打回票。胡桃可能很快就能进入状况,不过只懂绘画的雾梦应该也想深入参与制作,不愿被搁在一边。 再加上这三人与lien de famille相比,同台演出的经验简直少得可怜。如果从编曲,练习等基础一个个慢慢学,有赶不上截止日期的危险。 这么一来就得和上次相反,将理论的部分全往后挪,以更直觉,随心所欲的方式作曲才是正解吧。 「好,那我们先来想写歌的事吧。有没有人已经有具体概念,想挑战某种感觉的歌啊?」 「我才刚知道这件事,当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也是贵龙大人邀我才来的,没有想法……」 「说要比赛的人,你有吗?」 这样一问,胡桃和相江就不约而同看向雾梦。 「呵呵呵,我当然有想过。」 雾梦跟着信心十足地笑着抱起胸回答。 「那是什么样的歌?」 「当然是让人大吃一惊的超动感超华丽的歌啊,比赛就是越吸睛越好嘛。」 喔喔,难得说了一句有道理的话。呃,说难得好像有点难听。总之,我也赞成雾梦的意见。胡桃和相江也点头说:「真的。」 不过这么一来,就不能走胡桃钢琴伴唱的路线了吧。这么做最简单,也能够充分利用相江的歌喉;不过寻求震撼力,快速吸引评审兴趣的想法,在战略上或许是更正确的选择。 ……好,我决定了。 干脆就故意和她们一起学习,尝试从来没接触过的写歌方法吧。 「那么,鼓也要更响亮一点吧。」 「对呀,最好是一听到就想跳舞的感觉。」 「可是贵龙大人,我们没有人打鼓耶。」 「只能像上次那样用预录伴奏了吧……需要很多乐器的话。」 胡桃确信不疑地低语。嗯,若回应雾梦的想法,从第一次演唱会的尝试延伸出去会比较好。 「没错。那么这首自创曲,就试着从制作节奏轨的部分开始吧,应该没问题才对。然后配合胡桃的键盘,加上有歌词的旋律,一个音一个音堆上去的感觉。」 也就是所谓科技音乐(注:teo ,又称铁克诺,源于八〇年代中期的底特律),浩室音乐(注:house ,源于八〇年代中期的芝加哥)等edm(注:eleice music电子舞曲)领域的惯用手法(虽然节奏不会那么紧凑,应该会比较偏流行歌的感觉)。这对我而言是全新的挑战,不过我最近又学了点预录伴奏的技巧,说不定对这个团真的是最佳选择。 「贯……贯井,这样感觉有点难耶。」 「嗯,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事,但是考虑到编排和制作时间方面的问题,我想这不会比其他方式来得更辛苦。由于重点不是和弦的感觉,而是以『听起来很酷』为优先,乐理就可以先放在一边,靠自己的耳朵来听再仔细推敲,感觉对了就好……大致上就是以这种感觉土法炼钢。」 先学习理论,到最后的效率会比较好没错,然而与其讲究协调,以先想出音乐的方式来进行,得到答案的速度绝对比较快。虽然乍看之下是在绕远路,但既然在极度缺乏乐器练习和团体合作的状况下挑战自创歌曲,这样反而能大幅降低半路迷途的危险。 当然,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得加上和弦感,组成旋律,这部分我是打算交给救苦救难胡桃菩萨来处理。 总结起来就是先打好基础,在刻意删减选项的状况下导出歌曲的做法。这和给予小润她们作曲建议时,先决定副歌旋律再配上和弦,分成a段和b段的想法雷同,只是这次是一开始就这样做。 「原来如此,也就是要我品味发挥到最大限度的作战方式吧。不愧是hibiki,果然懂事。」 「根本就没人决定要你负责节奏部分好吗……」 我对一脸头痛的胡桃稍微苦笑,心里却真的在思索是不是能让雾梦负责节奏。 假如要替她们三个均分工作,胡桃必然是负责旋律跟和弦,歌词交由主唱相江来写也比较容易投入感情,那剩下的节奏……就不言而喻了。 「总之,就先实地演练看看吧。雾梦用我的daw(音乐制作程序)试一下手感,只要胡桃和相江不反对,编排节奏的工作交就给雾梦喽。」 「那这样作曲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待在hibiki的房间里?太好了!完全是老婆嘛!嘿嘿,hibiki,我可以永~~远都跟你在一起喔。」 「不需要。现在用免费音乐软件就能做很棒的歌,如果对音色不满意,直接换一套就行,几乎全都能在自己家做。下载软件的地址,我晚点再寄给你。」 「……………………hibiki真的很不懂女人心耶。」 我无法否定这点,不过这次是故意无视。不是想冷处理,只是不管怎么想,和一个小五女生整个下午独处在一室实在很糟糕——就伦理上而言。 「既然她不用一直待在哥哥房间里,我就没关系了。如果不先教她作曲的感觉,我也没办法帮嘛。」 胡桃看似没有掌握作曲主导权的 意思,大家应该都能接受我所安排的分配,再来就看相江怎么说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对我们目前的讨论结果没有任何不满。 「我也觉得这样很好!那歌词就给我来写吧。嘿嘿,其实我以前就对写爱恨情仇乡土剧的东西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呢!」 也不需要写到爱恨情仇乡土剧啦……但也无所谓吧,就算是乡土剧。 「好,那雾梦,我们赶快来试试看吧。我把程序开起来。」 我对三人各自点头,用笔电开放音乐程序接口,开新的音轨档。 伴奏使用的文件格式叫作「midi」,用起来非常方便,只要编辑好节奏和程,换套音源就能变成钢琴或电子音效,不喜欢也能马上换回来。若要用数字语音唱歌,基础部分也能以这种方式制作。 由于这次先从鼓声开始编排,用的当然是鼓声音源。像打击乐器这类音程感低的东西,大概是小鼓相当于「do」,而铙钹则相当于「re」的感觉,每个乐器的响声都有各自对应的按键(实际排列方式是基于更独特的规则)。 「现在,就是要把音符打进画面中间这个谱。直的表示不同音种,横的表示节奏……要选择音与音的间隔有多长。」 「要怎么选?用鼠标点点点?」 「可以用鼠标,也能用计算机键盘像弹钢琴一样打进去,不过不需要像实际演奏那样弹,所以就算不会弹键盘乐器,也能用一根食指就搞定。像我就完全不会弹,也一样能用mid键盘做音乐。」 说个题外话。计算机编曲用的键盘与实际乐器无异,所以尺寸有大有小,小的有公文包尺寸的简易版,价格也会随机能变化。我房间的就是口风琴大小的便宜货。 「我还是用鼠标好了,这样比较习惯。」 「嗯,习惯就好。」 其实用习惯midi键盘以后,输入速度会快很多,不过雾梦在家作业时用的也是鼠标吧。现在这样应该没问题。 「好,我开始喽……那么,要用哪个音?」 选音是第一个创作要点——这只是我装出来的。雾梦要的动感舞曲中,其实存在绝对会用的「常见乐句」,就从这里开始着手吧。 「先选低音鼓吧,你按按看这颗键。」 「这个?按下。」 随着雾梦指部动作,屏幕喇叭跟着「咚」一声,发出直透腑脏的重低音。 「啊,好像很常听到这种音嘛。」 「之前演唱会就有用到这个吧?」 相江和胡桃听见这个音都抬起头来了。最近的音乐无论类型都一定会用到这个音,它在众多打击乐器中的辨识度也很高,不必特别记就会印象深刻。 「嗯。如果不用这个音,低音部分感觉就会空虚,少了些什么,所以绝对不可或缺。要营造动感的话,我认为如何均衡加强低音鼓会很重要。」 「原来如此,的确很有『低音!』的感觉。只要发挥我洋溢的才华,尽情狂打就好了吧。」 「不用,你洋溢的才华就先保留起来吧。这种音不要想太多,按规则节奏打反而比较好。你看,横排的地方在这边不是分成一个段落了吗?」 「一个段落?啊,线真的比较粗耶。」 「我们用低音鼓声,在这里面从头输入四个等间隔的音吧。你看,就像这样子。」 我一面说明一面实践,将输入完成的部分回放给三人听。「咚。咚。咚。咚」的单调节奏,在房间中连绵不断响着。 「哥哥,这其实和用手打拍子是同样节奏吧?」 「好像一点特色也没有耶,这样真的行吗?」 「可是贵龙大人,虽然还没有音乐,光是听这样身体就开始想动了耶。」 每个人都有明确反应。胡桃说得没错,这和4/4拍的拍掌节奏相同,完全没有加油添醋。 可是情绪自然就会亢奋起来,音乐和节奏就是这么有趣。 「这俗称『四拍子』,是低音鼓在舞曲里基本中的基本拍。在其他乐器下功夫,就只有这个节奏不离其宗的热门歌曲每年都有很多很多。可能是因为它中规中矩,让人很自然就能动起来的关系吧。」 「是喔~~那这个低音鼓?用『四拍子』就对喽?」 「也不是绝对要用四拍子,选其他节奏也完全没问题,不过既然目标是制造动感,又是第一次作曲,还是沿用这个节奏比较好。」 雾梦继续聆听了重复播放的四拍子低音鼓一会儿。从她闭上双眼,右手微摆的样子来看,说不定正在脑里描绘着包含音乐,心目中最佳演出的明确形象呢。 「好吧,就先这样。可是这个节奏太慢了吧,我想再快更多。」 「好。那么现在就来人致决定曲子的速度吧。看到这里的『bpm(每分钟节拍数)』了吧?」 「嗯嗯嗯,bpm=l20。」 「这个数值会决定曲子的速度。120的话,用四拍子打一小节刚好两秒。」 「所以想加快,调高这个数字就行了吧?」 「哥哥,这个数字和节拍器的数字一样快吗?」 「一样一样。节拍记号l20和bpm120是同样速度。」 在钢琴或古典乐上,好像用的是文字速度标记。对胡桃而言,应该比较熟悉「快板」或「活泼」这类用词吧,但以节拍器数字决定速度的想必也大有人在。 「贵龙大人,我们加快看看!」 「没问题,那就先来个150……好像也不怎么快嘛。l80……再加一点?200的话……」 「200就很有速度感耶。180这边就有所谓『快歌』的感觉。」 「哪边比较好呢?既然要强调动感,干脆直接200?」 「先定在180左右,如果觉得不够再加快或减慢也没关系。毕竟是计算机编曲,即使音轨加得再多也能自由改变速度。」 话说,最近的偶像歌曲好像随便都用240或用更快的速度呢。但考虑到必须与雾梦的绘画同时演出,感觉最多就是200。 「啊,原来是这样啊。所以hibiki刚才才说『大致决定』。」 「嗯。以实际乐器来说,用业余器材改变速度,听起来就是很怪,想改就只能重录了。这部分算是计算机编曲的强项吧。」 能够随时回到需要的段落作局部修正。所以计算机编曲虽然给人精密的印象,实际上却拥有比实地录音更适合初学者摸索作曲的另一面。 「那速度就先定l80!想加快以后再说!」 「那就进行下一步喽。接下来要把鼓声次数变得更多,做出更象样的节奏型。首先我来输入基本中的基本,最底限必须的音,然后你再加上新的音或反过来抽掉几个音,寻找听起来更酷,更接近你想法的节奏。」 见大家没异议,我就暂时返回计算机前,从脚踏钹——几乎不带余韵,有明确节奏感的钹声,以一小节八次的频率配置,接着在低音鼓的第二次和第四次配上小鼓(又称响弦鼓)的音强调强弱拍,最后将结果播给三人听。 「咚。滋。嚏。滋。咚。滋。嚏。滋……啊,真的很有『基本!』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八拍』的最基本节奏型。如果这样就符合你的想象,其实就不用再可以多改了。」 「嗯~~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至少还要再下一道功夫,只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有所领会的胡桃,雾梦也双手抱胸深思起来。好啦,现在该怎么办呢?其实真的是可以到处乱碰乱撞,慢慢试误,但这需要很多时间跟耐性。 「先听听几个范本,拿感觉『就是它!』的作 参考吧。」 我暂时将刚才输入的鼓声设为静音,新开一个档案,叫出音源本身附录的演奏范本——默认节奏型,请她们直接用耳朵感受。 「哇~~有好多已经做好的档案耶,平常不太需要自己做嘛。」 「可是直接用的话就变成那个了吧?抄袭之类的。」 相江合掌表示感动,胡桃则是单纯感到疑问。 「算是潜规则吧,只是使用音源里就有的节奏型不算抄袭。因为在悠久的音乐历史中,那些基本节奏型其实都已经用到烂了。如果前人用了后人就不能用,现在恐怕根本做不了新曲。」 倘若一味禁止任何模仿,「爵士乐」或「巴萨诺瓦(注:bossa nova,融合森巴风的爵士乐)」等风格就不会出现了。甚至能说,就连单纯将音乐当音乐共享都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呢,还是有些比较敏感的部分就是了。毕竟这种事没有明确分界线来表示怎么算模仿,踩到哪里算抄袭。就我个人而言,只要还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我是模仿」就没关系。 举个粗略的例子。说日语这件事当然ok,在对话中夹杂流行话也ok,不过将电视上看到的搞笑段子几乎完全拿出来当「自创」发表就ng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所以不自己做,直接用这个模板也可以……可是有种认输的感觉耶~~还是想让它充分吸收我洋溢的才华好了。」 「嗯。即使节奏本身和模板一样,只要换个音色,改变强弱位置,穿插不同的打击乐器,就很有自创的感觉喽。然后在中间——例如改变a段和副歌的节奏,也是制造深刻印象的重点之一。尽管这些节奏型早就满街都是,可以搭配的组合却有无限多种,只要做出有意思的配法,听众就会觉得耳目一新。」 「这样啊!也就是用我平常画画的感觉去做就行了吧!」 「是吗……不清楚耶。」 我对画图完全没概念,即使觉得自己应该明白雾梦的意思,也不敢点头。 「贯井,贵龙大人的脑袋构造与众不同,所以——」 「……柚叶,我真的要生气喽……总而言之!现在先多听几个范本,把最有感觉的挑出来就对了。接着再用我爆炸性的品味点缀一下就万无一失了。」 「是啊。要是一次加太多,很容易导致混乱,这部分的说明就等到节奏决定好再说。我晚点会把你可以用的音源整理出来,加上介绍寄给你,你可以在家慢慢比较。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 我宣布第一次自创曲制作会议结束,点点头看大家的意思。看时间,现在的确是散会的好时机。 「慢着,hibiki。回去之前,应该还有一件非处理好不可的事要做吧。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搞定。」 结果马上就被反驳,雾梦似乎还想继续会议。我是无所谓,只怕其他人累了。 「对啊,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耶。」 「我也同意,不能就这样结束!」 我有点担心地探视胡桃和相江,想不到她们也如此强力要求。不,与其说要求,更像是我遗漏了些什么……不行,想不到。 「呃……抱歉,我忘了什么吗?」 「「「我们的团名啦!」」」 「……啊,对喔!」 三人异口同声公布答案,我才恍然大悟地双手一拍。上次演唱会来得太仓促,没决定团名就上台了;这次既然要送试听带,先决定团名的确比较好。 团名看似细枝末节,其实会影响她们往后的士气,无疑是个重大议题。 「真是的,我怎么忘了呢。那今天就决定好团名再散会吧。你们有想法了吗?」 「有!」「有!」「有!」 一问出口,三个人的右手就几乎同时举起。看来她们都酝酿了一段时间,我也开始期待她们的创意了。 「好,你们说说看。」 「龙家媳妇!」 「sister children!」 「掠夺爱!」 哪个是谁提的,我想也不必多说了。 「全部驳回。」 反正没一个能用。 『咦~~?』 不满的声浪立即涌来。反应这么大?是喔……这表示她们都是认真的喽…… 「哥哥,怎么可以全部驳回啊!虽然要是选龙家媳妇的话,我死也不要,宁可直接退出。」 「胡桃,那名字对我来说,好像路边摊卖的仿冒品t恤会印的东西耶……」 「柚叶啊,你要从谁那边掠夺什么啊?晚点可以跟我好好聊聊吗?」 幸好她们看来都很难接受他人的提议,不用担心哪边被强迫屈就就是了。 「各位请听我说。日本自古以来,有句格言叫作『人如其名』……好好想一个表现自己的名字嘛。」 「咦,那当然是要龙家——」「sister——」「掠夺——」 「三个人一起!不要只顾自己,要找三个人的共通点!」 稍微大声点吐槽之后,我发现这样讲好像在说那些提议是在表现她们自己,感觉很尴尬,不过现在不是容我慢慢解释的时候。 「就算你那么说,我和小姑也不可能有共通点啊。」 「这个嘛~~虽然在我心目中,我们和胡桃已经是朋友了,不过说到共通点, 我也想不太到耶。我和贵龙大人的话,是可以用『龙』或『dragon』之类和家乡有关的名字就是了。」 「……dragon啊。龙的话好像有点僵硬,dragon就还能接受。我想想,如果是dragon加上可以代表我的诃……」 看样子,讨论方向姑且返回了正经航道,先静观其变吧,尽管我不太愿意。 「小姑,贯井小姑……小姑的英文是什么?」 「你到底要人家说几次才甘心啊?我的名字是『胡桃』。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的名字就是小姑吧?」 「呃,胡桃写成英文的话是……」 嗯,是搜索引擎出场的时候了。我还记得胡桃的英文,不过还是想确认一下,便操作起手机。 「是walnut吧。写成片假名是ゥォルナツト。」 「比龙的ドラゴン还长嘛,不准。小姑成分有凑人数的感觉就够了。」 「我踹死你喔!」 胡桃立刻跳起来,以寒冰般的眼怒瞪雾梦。 「我……我懂你的心情,先冷静一点……!」 「胡桃,dragon walnut感觉好像太阳刚了耶……!」 我和相江急忙跳进两人之间制止。嗯,先不管雾梦的胡言乱语,相江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多一点可爱要素,会比较符合这个团的感觉。 「……好啦,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用walnut。」 「啊,我知道了。『胡桃』,不就是那个——坚果吗?也就是nuts。用nuts就好了吧?」 「现在是把我当茶点吗……?你是真的很想跟我打一场就对了……!」 「…………可是胡桃,『dragon nuts』感觉还满好听的耶。」 「嗯,对啊……我也觉得。」 dragon nuts,ドラゴン·ナッツ…… 不管怎么写,我都觉得是可爱与强烈特色并存,明确象征这三人团体的名字。 「……嗯,真是想不到。被你们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还不错。」 胡桃拿出笔记本记下这名字,沉思注视了一会儿。 「只要稍~~微动用一下我的才华,这也是轻而易举 啦。要感谢我准你加这么多小姑成分喔。」 「……怎么办,我死都不想这家伙骑在头上,可是我真的还满喜欢这个名字,真伤脑筋。」 「既然胡桃喜欢,我也投dragon nuts一票!」 相江大力拍个手帮忙圆场。当然,我这次完全没有异议。 「好了吧,决定喽。那么——」 「等等!……名字这样就好,不过一定要显示出我不是来凑人数的才可以,所以要这样写——」 说完,胡桃在笔记本上的团名加了几笔。 ——dragon≒nuts。 「这什么?」 「我想是『约等于』的记号。原来如此,就是我们和胡桃两边一样重要的意思吧!我觉得很好喔!」 「真挑剔~~完全是小姑嘛。」 「我真的都是在浪费口水耶,你要我说几次不要叫我小姑才会懂啊?再说,这样才不啰唆!很抱歉,要是你再当我是凑人数的,我就再也不帮你这个团了!所以我要你接受这个写法,证明你同意我不是凑人数!」 胡桃一改态度,对雾梦投出坚决严肃的眼神。 「………………好啦,知道啦。这样写没关系,我接受。」 雾梦或许也感觉到事态严重,没有再胡闹,认真接受胡桃的要求。 尽管说了那么多损人的话,她心里也很明确知道吧。 这个团要上台竞赛,就不能缺少胡桃的力量。 「那就这样喽,『dragon≒nuts 』。嗯,感觉很棒。」 我对三人微微一笑,她们也轻轻地,但满怀自信地对我点头。 往后还有好多难关要过。即使如此,只要胡桃、雾梦和相江的才华能以最好的方式融为一体,一定能形成凭我这点能耐所无法想象,全新的影音世界。 虽然不安并不为零,在压倒性的期待面前,那根本微不足道。 ? 和雾梦的乐团——应该说「dragon≒nuts」活动的同时,当然绝不能疏漏我和「lien de famille」的合作。毕竟是后来才东搞西搞那么多,破坏「正业」运作可是头号大忌。 「写l"ien-de-famille怎么样?还是这样写最有感觉呢。」 「哇喵。感觉有是有,可是这样好像在哪里看过耶……」 「呼啊。我们也要开始唱了吗?」 三人在练习的休息时间热烈讨论团名的书写方式。看来「dragon≒nuts」字面魅力远超乎我的想象,激起了她们熊熊的竞争心。 嗯,无论是哪方面,只要能互相切磋,砥砺提升水平都是好事……大概吧。 「想太多了啦。只要写成法文,不管怎样都会很像啊。」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再多想几个比较好……啊,练习时间到了。」 「继续练习。」 即使意见踊跃,最后仍没有决定性的结论,留待练习后再议。不用我提醒,三人一看到时钟就主动拿起乐器,加深我对她们的信心。 「好,下半场开始喽。」 「没问题……对了,阿响,我们真的都还不用准备试听带的东西吗?」 当我点个头站起身,希美有点担心地这么问。可能是确定报名斗乐祭后,排程也没有任何变动,让她们所疑虑吧。小润和小空虽然都没说,看样子也都很在意,抬头看着我。 「嗯。你们实地演奏的试听带,只要练习到最后一小段时间,借着练习成果录下最好的演出就行了。你们已经有<起跑线!>了嘛。」 假如现况是必须使用专业录音室录制的音源,或许有需要多教些关于录音技巧的事;不过考虑到现在的目的只是「通过藉实地演奏评分的初审」,录音技术和音质高低应该不在评分标准之内(当然也不能用会给评审留下坏印象的劣质音源,这就是我得努力的部分了)。 「哇喵。可是响哥哥,<起跑线!>不是那么活泼的歌耶,没关系吗?小梅她们要做的是有『动次动次』感觉的歌吧?」 「嗯~~<起跑线!>也不是温度低到需要担心的歌啦。虽然没有『超想一起舞动!』的感觉就是了。」 「呼啊。算是抒情和动感的中间吧……抒动?」 我也赞成希美和小空的意见。即使曲调不会引人舞动,印象却绝不平庸,不必担心无法从初选中脱颖而出。虽然这只是外行人的想法。 「放心啦,小润,抱着信心把它完成吧……啊,如果你们决定再作一首歌,比较一下哪首适合参赛,当然也可以喔。时间还很宽裕。」 「嗯~~这也是一个好办法。即使最后还是用<起跑线!>报名,多一首歌我们也不吃亏。」 「我也想试试看写歌。」 否定小润的不安,同时开启下一个挑战的门,结果大家也积极接受我的提议。 「那就这么做吧。练习时间要努力把以前的歌练得更好,新歌就当成作业,想好了就发表给大家听!」 「赞成。这样就不会累到响哥了。」 「嘿嘿,下次是小希和小空的自由研究耶,好期待喔。」 希美在耳边竖直食指,替我发号施令,另外两人也给予强烈认同。既然完全不会对我造成负担,替她们操这个心就是我的不是了吧。 「一个小灵感很容易就酝酿成一整首歌,所以一有想法就给大家听听看,不用客气。我也很期待喔。」 再次承诺协助后,大伙按照原订计划,练习既有歌曲。 我很明确地感受到,lien de famille一定可以心无旁骛,一帆风顺地如期交出试听带。 ? 若将现在手边几件事按希望高低排顺序,前景一片光明的班展作业说不定能排上前两名。这真是个令人高兴的失算。 「话说,我好想再加一个超难的喔。会让人说出『最好是看得出来啦!』的那种。」 「那你就想一个出来吧。」 不过呢,这都是有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接二连三地提供妙点子的缘故。 班展内容决定是把教室分成两半玩「实境大家来找碴」。刚好今天有大班会,征询大家的意见后得到没问题的答复,终于能开始具体规划。 「你们真的好厉害。这样举办,只要先布置好以后,就不怎么需要人手了。」 「呵呵呵,为摸鱼努力的事就尽管交给我们吧。既然买奖品的钱也拿到了,再来只要找一个顾摊位的就没问题了吧~」 「大家没有出力,出钱的手自然就大方啦,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别闲聊了,贯井同学也来想一个点子。」 「啊,嗯。抱歉抱歉。」 被稍微白了一眼的我赶紧将敬佩收起,再度为如何设置谜题而深思。 有什么好点子呢?必须兼具小朋友也能马上上手的易玩性,以及不会让奖品两三下就被搬光的难度,每个谜题都得好好斟酌不可。 「没关系啦,这边迟早会搞定,差不多可以来规划舞台剧那边的内容了。」 「……樱花那边还是没有好消息吗?」 「她的脾气比想象中硬多了。原本以为很简单就会上钩,还满意外的。」 水野同学幽幽叹口气。看来事情到今天都没进展。 有种难以言喻的歉疚,或罪恶感之类的感觉。 假如我和樱花的关系还没变得这么尴尬,她会有另一种反应吗?现在樱花拒绝她,说不定是单纯想避免与我共处。 就算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吧,不过在两人还是 不说话的状况下建立起合作关系的事实,还是让我总觉得像在欺骗她一样:心里无比难受。 但话说回来,要告诉她什么,怎么说出口才算是合乎「道义」呢?其实我愿意说明,也避免不了臆测樱花想法,往利于自己的方向解释。 到头来,不懂樱花究竟怎么想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要不要也去问问她啊?」 「很高兴你有这份心,不过我看你大概人家说一声『不要』就直接举手投降了吧。没什么效果系?」 「唔……」 被说得一针见血,好不甘愿。说服或请求他人之类的能力,或许是我现在最弱的项目。能够知道这点,也算是种社会经验吧。 「不过,我们很需要你进一步配合。只要借助你的力量,就能再多设几个『圈套』吧。」 「是吗?嗯,请让我帮忙!我什么都肯做!」 「「嗯?你说什么都肯做是吧?」」 两人仿佛早有准备般异口同声,双眸为之一亮。 奇……奇怪,怎么有种一不小心踩到陷阱的感觉…… 「怎么办呢,阿水?先试哪一招?」 「药不够猛只会白费功夫,干脆就来点刺激的。」 两人搁下一头雾水的我,窃窃私语。 她……她们到底想做什么?我说话太草率了吗……可是,我也不想一直当自己是旁观者。 当我警戒得绷起背脊时,水野同学慢慢脱下身上的针织衫,离开座位跪在我面前,双手往自己背后放。 「咦?是怎样?」 「好了,贯井,水野的胸部随便你揉。」 「咦……咦咦咦咦咦咦?」 这……这两个人在想什么啊——? 「我对尺寸很有自信。」 「你们都是第一次吧?放轻松一点喔。」 石动同学无视于混乱至极的我,镇守背后断我退路,水野同学则是又向前一步缩短距离。 听……听水野同学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纤细的腰身上,有非常丰满的——说不定比樱花还……呃,糟糕!注意力一不小心就被拉走了! 「拜……拜托……等等……这种事,怎么可以……」 我拨开邪念,拚命想表明异议,但这个和我日常生活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情境让舌头打了结,连一句话都说不完。 好恐怖!高中女生好恐怖! 到……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平安脱险—— ——喀啦。 「……喂!」 「咦?」 就在我变成被逼到墙角的老鼠时,走廊边的门尖声敞开,吓得我转头一看,结果和气得满脸通红的樱花对上眼。 「樱……樱花!救……救命啊!」 「救你个大头啦!你这个……大色狼!」 「呃啊!」 「响是大白痴!不管你了啦!」 我如见到救星般大喊,额头却被某个东西打个正着。反射性地闭起眼睛的下个瞬间,樱花已经全速跑开,要从我的视线出镜了。 「……是怎样?樱花丢了什么啊?」 「鱼的玩具?」 「…………啊,是沉默杀手。」 我呆望着落在地上的塑料物体。是个路亚,浮水型的米诺(注:小鱼型路亚)。 「看不出来这条小鱼名字这么煞气耶。」 从拆掉鱼钩,发现不是铁板路亚(铅块)来看,可以说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吧。呃,这不是重点。 「怎……怎么办……状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耶……」 「也没有。我猜她躲在旁边就试探一下,结果她真的跳出来了。」 「她肯定很在意我们这边呢。没办法一直装冷漠的rpg?」 有听没有懂。 ……不过石动同学说的没错。樱花又来偷看的事实,表示我们还有希望吧。 即使被她贴上色魔标签也一样……嗯~~非常难说。应该说,还是很受伤。 「我问一下,假如我刚刚假戏真做会怎么样?」 「我会踹你。」 「我会肘击。」 我就知道。 「我该怎么跟樱花道歉呢……」 「没那种必要,你又没对不起她。」 「就是啊,阿贯。美国人好像要完全无路可逃才会说sorry喔,因为是诉讼大国嘛。」 「是那种问题吗?」 「总之经过刚才实验之后,可以确定我们原本的战术真的有效,以后也要积极刺激她。」 「接下来的准备,要更有效利用早上或下课之类的零碎时间。这样可以让樱花觉得自己被疏远了。」 嗯……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么做会有进展。无论做什么,我都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 言归正传,我也无条件赞成把班展准备时间扩展到放学后之外。能早点回去,就有更多时间分配给乐团和作曲,她们也更能专心准备话剧。 再来,就是努力去理解樱花的想法。 但那也我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了。 ? 结束和石动同学她们的准备工作回家后,接下来的课题是dragon≒nuts的第二次作曲活动。 嗯……真是忙得团团转。 不过我也觉得,自己有些部分被这样的忙碌帮了一把的威觉。因为我没有时间为无解的事情烦恼。 「怎么样啊,雾梦?找到想用来当基础的节奏了没?」 「呵,问什么傻问题!听到以后可不要吓到喔!」 雾梦信心满满地交出记忆卡,我也不掩期待心情,开启音乐程序读文件循环播放。尽管音源多半不同,音色会有改变,不过现在也还没深入制作效果,就先让我仔细听听她创造了怎么样的节奏型吧。 「……………………喔喔!」 「好酷喔,贯井!不傀是贵龙大人,好感动!」 「唔。虽然不甘心,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感觉不错……」 原来如此。雾梦是以确实的四拍子为底,钹声与小鼓交织十分痛快的节奏感。我周围的小学生真的都太有才能了。 「完全没话说耶,雾梦好厉害喔。」 「编曲和画图很像嘛,总之就是把自己心中那张模糊的完成图,代换成别人也能看得懂的画面。」 她还有这样的感想啊。我不敢说自己能正确理解雾梦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很有说服力。 「好,在来就是编排契合这段节奏的贝斯。」 「贝斯,就是小矮人里面那个臭屁鬼弹的那个吗……那我绝对要想一个那种小鬼想不出来的特别曲风。」 希美听见了一定会发火…… 然而,先不说她的竞争心,既然要使用计算机编曲,就不要太注重接近真实音色,以凸显这个团的独特演出方式来思考或许会比较有趣。 「我有个想法,可能算不上特别就是了。如果要和lien de famille作区别,可以试着把声音和乐句都一口气往合成贝斯的方向偏。」 「合成贝斯?哥哥,那是什么?」 「用非常简略的方式来说,这种贝斯刻意去除了弦乐器的感觉,营造出很有『计算机音乐!』气氛的声音和节奏……大概吧?这样子弄,也有种独特的酷喔。」 虽然我还是说明得很粗糙,但为了让初学者都听得懂,我还是维持这个表达最基础概念的方针。 「嗯……有点抓不到感觉耶。」 看来这次真的解释得不够。相江掂着下巴,抬望天花板尝试想象。 有没有什么好例子呢 ……啊!明明就有一个最好的歌可以举例嘛。 「再听一次你们之前那首彩虹乐团的,应该会更好懂。」 我拍个手这么说之后开启itunes,特地用均衡器强调低音后拨给大家听。 「第一段的a段应该比较容易听吧。这个感觉咕噜咕噜转的低音,就是合成贝斯。」 「噢,这部分就是那样啊。这么说来,l"ien-de-famille的曲子中,好像没有这种音呢。」 不仅是胡桃点头同意,雾梦和相江也似乎掌握到合成贝斯的位置,轻摇身体打节拍,认真竖耳聆听。 「彩虹乐团都有贝斯手了,也会用这样的音啊?」 「这就是彩虹厉害的地方。他们制作的歌曲常常流顺地导入各种不同的音,变化真的很丰富。」 众多日本职业乐团之中,最难猜接下来会推出什么样的歌,最令人期待的,我认为就属l"ar-ciel了。 「……接下来,这首曲子还会变得更有趣喔。仔细听,b段还加入了一种音调稍微比合成贝斯高的另一个贝斯的声音。」 「啊,有耶有耶!这个声音比合成贝斯更滑顺,更有旋律的感觉。这该不会就是真的贝斯吧?」 「感觉是耶。就是这里,我也一直觉得,之前用钢琴弹的部分和希美平常弹的音很像。」 「答得很好。合成贝斯和实体贝斯的交错,就是让这首歌很酷的一大要素。」 三人满面钦佩,齐声赞叹。这样一面分析音乐一面听歌,能令人感受到另一种魅力而加深感动,也能窥见职业音乐人在一首歌中投注了多少心血,为其可贵而颤抖。 顺道一提,彩虹乐团的歌曲中,合成贝斯和实体贝斯也融合得非常酷。只是这首的贝斯融合得比更浑然天成,可能较难分辨。 「嗯嗯嗯,我懂了。那我们用合成贝斯作曲的话,就会更有原创感吧?」 「对啊。和实际演奏不同味道的速度感,很容易带动气氛。好,接下来就加入合成贝斯的部分,一起播出来听听看。用摸索的方式,把雾梦心里的音找出一两小节再做成循环,应该就会构成基本的节奏型了。」 「知道了!啊……可是贝斯和鼓不一样,从刚才那样听起来,要先决定音程吧?这部分就有它的规矩了吧?」 「嗯。有是有,不过现在贝斯是旋律中最先下的音,所以不用担心会和其他乐器冲突,先这样跟着感觉走就好了吧。如果是听起来很酷的乐句,理论自然会随后跟上。」 「随后跟上?理论都不像理论了耶。」 对于感到不可思议的相江,为了让她理解,我补充说: 「乐理本来就是人们后来研究出『为什么音符这样排列会比较舒服』才补上去的嘛。在这种法则出现之前,音乐已经存在了好多好多年了,所以并不是不懂乐理就写不了歌。」 不懂乐理而遭遇困扰时,最大原因或许是「因为不懂为什么这样比较好,难以复制经验」。反过来说,若只是临时就此一次的作曲,没有乐理知识也无所谓。 这或许和先前教小润她们时的说法有点矛盾,但我只是认为先强调「尝试作音乐」的门坎其实很低,对她们会比较好。 「再说,假如真的和其他乐器怎么都配不起来,到时候再调整就好了。」 「啊,对喔。既然随时都能调整,没必要一开始就这么计较。」 雾梦想起上次的说明,表示理解。其实,我决定「先动手再想」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由于这次以计算机编曲为主。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随便试试看喽。遇到麻烦的地方再推给小姑。」 「拜托,你不要弄得太乱七八糟喔。还有别叫我小姑!」 先不管太依赖胡桃的问题,暂且先交给雾梦的想法和试误自由发挥吧。我看大家都同意,就端出输入用的键盘。 「这部分不听着实际声音做会多费一次工,最好不要用鼠标,键盘方便很多。反正不是要把你现在弹的直接录下来用,你就放轻松,每个地方都按按看多听几次,应该渐渐能找到接近你想法的组合。」 「好的好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个嘛……再怎么说,基本节奏都是我们最先输入的四拍子低音鼓,要记住贝斯必须配合鼓的步调,不要和它打架会比较好。再来就是休止符也是节奏的一种,是营造律动感的重点之一。不能只是一味加上音符,有时候删减几个反而更好。」 「喔喔,这也和画图一样嘛,不是每次都是刻越细越好。」 即使是第一次作曲,雾梦似乎也在绘画培养出的感觉帮助下,快速理解了我那些抽象的言语。 而且,她还有与生俱来的自信。「一定会成功,所以我要做」的积极自信,或许是她最大的武器。 我也常常觉得,自己必须向她这点看齐。凡事都要相信自己,勇于尝试;若不踏出第一步,绝对没有成功的一天,跌倒了再站起来就行了。 假如迷了路,就看看小学生吧。那一定能帮我重返正轨。 接下来是等待的时间。我一面在雾梦询问如何改变音长,想尝试其他音色时教她程序用法,一面守望着她的试误。 最后—— 「……怎么样?呵呵呵,弘法也会穿别人的兜裆布相扑,就是这么回事吧。」 『…………………………』 胸有成竹的雾梦一按下播放,我、胡桃和相江立即敞身于那简短的循环节奏里,甚至忘了吐槽那掺了怪东西的格言,目瞪口呆地聪着。 「雾梦,我问你喔,你平常是不是很常听这类音乐啊?」 老实说,我很惊讶。纵然只有两小节,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带劲」的节奏型。 「嗯~~对啊。平常听最多的还是hibiki的歌啦,不过有时候听没有歌的音乐画起来会比较专心,所以也很常播电动原声带之类的。我这个是用rpg魔王战的感觉来编组,很酷吧?」 原来如此,rpg的魔王战啊。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能看见雾梦脑海里勾勒的世界形象了。 「感觉很棒耶……我都有点没自信了。大家都好像为音乐而生喔,哈哈哈。」 包含小润几个在内,这些小学生都在第一次作曲崭露如此光辉的头角,实在让我折服。也使得已有自知之明的我,感受到自己真的是个俗人。 「哥……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就灰心呢!虽然那真的让人吓一跳,可是她说她最常听你的歌,所以这一定也是受到了你的影响。她一定是偷偷抄你的曲子,只是你没发现啦!」 「别……别难过啊,贯井。我说过好几次了,贵龙大人的脑袋构造真的……所以不能用常识衡量她啦!」 「你们几个……要嫉妒我的才华是可以,不过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词吧,拜托。」 啊,糟糕,害她们担心了。我是很震撼,但也没有真的感到受挫。于是我换上明亮的表情,重新称赞雾梦: 「抱歉,我刚是开玩笑的。呃,不过我确实觉得你很厉害。看到你另一方面的才能,也觉得很开心。」 「嗯嗯,这样才是hibiki。而且,我当然也受到了hibiki的影响,绝对有。只是我绝对没有抄袭喔!」 我当然不怀疑她抄袭。再说,我根本没发表过这种曲风的作品。 「谢谢,你这样说让我更高兴了……好,回到正题。先不管刚才做好的要用在副歌还是a段或前奏,总之中间加点变化会比较好。」 「知道了。就 是要再想其他的型吧……嗯,可是话说回来,要怎么变化才好呢?」 雾梦抱胸思索。这部分质量太好,该如何「添加细微变化」或许会更难想象。 与其直接构想全体结构,或许更该优先加强现有的两小节,确立曲调才对。 「还是说,你们比较想继续在这里加点音,让它长大之后再做其他部分?这样也完全没问题喔。」 「啊,这样说不定比较好。要继续加的话,要加什么?」 「应该可以加一些和弦感或临时的旋律吧。例如节奏乐器之外的键盘或弦乐器之类。」 「也就是该我出场了吧,等好久了。」 胡桃手拍胸口,静静地从座垫站起。她似乎是受到胡桃的才能感召,干劲十足。嗯,既然这样,更应该把这部分的主导权交给她。 「那我就先休息一下吧,你要加油喔。要是毁了我的作品,我也会狠狠地退稿回去。」 「我死也会让你点头啦。哥哥,我的键盘可以用来录音吗?」 「嗯,当然可以,接上去就能直接把弹的音记下来。」 「太好了,我去拿!」 胡桃迫不及待地暂时返回自己房间。见到大家团结一心地为共同目标努力,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呢。虽然吐槽我是不是小学生都好,我可能也回不了嘴就是了。 当然,我不是谁都好。我想保持关系的小学生就只有六个而已。尽管这大概已经很奢侈了。 「呵呵,胡桃和贵龙大人好像已经打成一片了耶。」 「咦,哪有啊?」 相江感慨良多,引来雾梦眉头大皱,一脸不解,但我也和相江同感。尽管说话还是有点带刺,彼此的紧绷感已经减轻很多。 多半是一起进行乐团活动,让她们认同彼此才能的机会增加的缘故吧。我自己也是被音乐拯救的人,能见到她们因共通目的加深感情,当然是喜不自胜。 「呼……哈……!哥哥,拜托!插下去!」 「没问题。」 我跟着将手里的坚硬尖端,插进胡桃一回来就急喘着气献上的小洞里。 好,这样键盘就透过传输线连上笔电了。 「没问题吗?你真的可以吗?」 「可别太小看我喔。为了今天,我可是偷偷学了很多合奏……咳哼!反正我的音乐细胞比你还要多啦!我身上可是有贯井家的血呢!」 雾梦不放心地窥视屏幕,胡桃轻轻露出燃起自信的微笑。看来她其实一直想尽力掩饰她努力的痕迹,不过她最近问「哪首歌的哪个部分是哪个乐器的音」之类的问题多了很多——主要是在浴室里。 的确,信手拈来就能缴出惊人成果的天赋之才总是令人憧憬,我也深有体会。 倘若「贯井家血统的力量」确实存在,一定是越挫越勇,往执着深度特化的能力吧。因为我只有这里可取。 我毫不怀疑胡桃是否能达成这个挑战。因为我注意到她自从乐团成立以来,每天都更加努力地磨练音乐能力。 「我想想,该怎么做才好呢……」 胡桃将键盘放在腿上,仔细聆听了循环节奏一会儿。她轻闭双目,将所有精神都灌注在流入耳中的节奏。 「我看基本上还是用钢琴好了。像这样……不对,这样呢?」 试了一段乐句,又换个乐句再试一次,仔细检阅自己至今的累积。她虽有乐器经验,对这样的尝试也仍不习惯,和雾梦一样无法依据理论,只能以自己的耳朵作判断基准。 「……嗯,这样感觉比较好。哥哥,可以试录看看吗?」 「好。你等我打四个预备拍再开始喔。」 我随要求操作鼠标。凭胡桃的演奏能力,直接用键盘实时录音,效率一定比用鼠标输入来得高吧。 「好了。不过感觉音有点少耶,再用弦乐器作个副旋律那样的吧。」 在三番两次的叠录之下,原本只有节奏和低音线的两小节益发绚烂,同时轨长也逐渐增加。每一次变化,都让我和相江肯定地默默颔首。 嗯,真完美。我敢说胡桃的加工不仅没破坏原有气氛,还将曲形雕琢得更加明确。雾梦也明显没有任何不满,不时「哦~~」地睁大眼睛。只是她似乎不太喜欢直接夸奖人,很快就恢复严肃的面孔,一直如此反复。 「暂时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感想?」 胡桃拿开键盘摆在地上,接连环视三名听众的脸。可能难免有点紧张吧,她一副自信与不安参半的复杂表情。 「我觉得非常棒耶!贵龙大人和胡桃真的都好厉害喔!」 首先夸赞的是相江。她原本不太好意思第一个发表感想,看了看雾梦的反应,见到雾梦也对她使个眼色才放胆挥出首棒。 「不是偏袒家人,我真的找不到缺点。不愧是胡桃,哥哥更尊敬你了呢。」 「这……这种小事才没什么呢……嘿,嘿嘿嘿。」 啊,很高兴嘛。不怕羞地坦白说出来,真是说对了。 「………………」 再来就看雾梦的判断了。 「是……是怎样?不喜欢吗?」 她从刚刚就一直抱胸闭眼不说话,让人很在意。难道是成果和她心目中的感觉不合吗? 「……不是,还满喜欢的。我原本打算不要直接承认,不过头痛的是这样不太好,我也做不到。」 白操心了。看来她并不是有所不满,太好了。毕竟只要雾梦说「no」,我和相江即使喜欢也不能因为人数多就逼她点头。 「有什么好头痛啊,干么这么别扭?」 尽管胡桃话说得有点烦躁,却能从神情中看出其实放下了心头大石。得到满场一致好评,我也由衷感到安心。 「不过,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不对,不算是少,只是我心里有一种非放不可的音,可是这里面却没有。」 「……哼~~所以是怎样的音?具体形容一下,我帮你弹弹看。」 「就是,hibiki的歌里几乎都有的那个,都会很激烈地『锵——!』一下,一直向前杀杀杀的感觉。」 「那该不会是……」 我和胡桃的灵光几乎同时闪现,以眼神交会沟通心思。看来,她要的是这次作曲中最大的「难题」。 「雾梦……你说的是这种音吧?」 我起身拿起置于墙边的我的乐器,接上练习用的迷你音箱,弹个简单和弦作确认。 「对,就是这个音!再加上这个音,就完全是我要的感觉了!」 哎呀,我就知道。果然是电吉他的音。 嗯……伤脑筋。虽然电吉他是我最常接触的音,但其实这次作曲中最难使用的也是它。 「好吧,要我弹,我就弹喽……」 胡桃叹着气拿起键盘,调整音色后只以右手弹出三和弦。然而表情和先前简直两个样,很没自信。 「嗯?感觉怪怪的耶。」 无疑是因为预料到会有此反应而产生的不安。 「很遗憾,我也这么觉得。通支键盘其他音都很不错,唯独电吉他那种摇滚的音就是怪怪的。」 「这大概不是音质的问题,而是吉他和键盘发声的方式本来就差很多的缘故。用很粗略的说法,就是电吉他弹起来一定会有杂音,来自弦和指头或匹克摩擦等很多因素。不过这些杂音并不多余,滤掉杂音反而会表现不出『真的很吉他』的声音,所以要用键盘重现电吉他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声音太漂亮了。」 当然就广义而言,藉人类之手实地演奏的所有乐器都会有这种现象,至少目前技术很难以机械复制实地演奏的感觉。钢琴 passage 3 金城空 【生日】12/1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呼啊。断崖绝壁?(好像误会成警匪片最后一幕常见的犯人自白了) 星期一早上离开家门前,我试着将现在的「待办事项」进行状况作了个整理。 1制作报名竞赛用的试听带(lien de famille)……顺利度100% 这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不是因为我,而是她们一直都全心全意地投入音乐,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我焦急之处。虽然还没录音,但我相信一次ok的可能性很大。 也许如何不因为自己太过放心而让她们感到我的态度敷衍,才是我最该努力的部分。 2制作报名竞赛用的试听带(dragon≒nuts)……顺利度80% 这边的态度也非常积极。每次见面,她们都表现出更甚于我的才华,让我做得比着手前更加得心应手。她们与lien de famille的差距就只有经验而已,即使未来会有挫折的时候,三人最后也一定能同心协力完成美妙的歌曲。 3校庆班展准备……顺利度100% 原以为这会是最大的难关,结果拜石动、水野同学求之不得的灵感与知识之赐,也变得应该没问题了。 只是回过头来看,目前堪称让我费了一番苦心的事,好像一个也没有。我相信这就表示,我必须将省下来的力气都用在报恩上,也让我实际体会到与他人合力做事,可以带来超乎想象的帮助。 感谢上天赐我这个机缘。 4替妹妹洗头……顺利度99% 身为专家,必须维持进取的心。我要保留这1%,作为我永远的动力。 5制作话剧社舞台音乐……顺利度?% 这部分很难以数字量化。当然我已经开始构思题材,能做bgm的乐曲也片段地有些产出。石动同学她们的企画当然也是现在进行式地研拟当中。 不过,由于如字面所述般的演员不足,使整出戏的最终形象摇摆不定。若她们的蓝图能在校庆当天完整搬上舞台(即使没有我的音乐),一定能演出一场抓住观众的心的精采好戏;相反地,假如上不了台…… 也就是说,这工作与列表最后一项密不可分,不能拆开来谈。 6解决和樱花的芥蒂……………………顺利度0% 搞不好说0%都嫌标准太宽松了点。如果再加上怀疑自己越走越歪的恐惧指数,或许不得不承认它正往负数领域暴冲了。 再这样下去,樱花替话剧社出力的可能将是无限低。她怎么都不会想和我一起做事吧? 这样会给石动同学她们造成很大的困扰,实在非得好好想个办法解决…… 不行啊,想不通。我不懂樱花在想些什么,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社会经验不足啊……」 樱花那句话又重重压在我身上。假如我和一般人一样,持续亲身学习如何在生活中与众人接触,是不是就不会为了自己和樱花现在有多大距离,走哪条路能更快接近她之类的事烦恼了呢? 「……啊,糟糕!」 闷着闷着,没发现原订的出门时间都过好久了。我急忙抓起包包,奔向咲翅膀。 平常星期天的练习大多是午后开始,而今天我是和希美有约,得早点出动。 再加快点吧。虽无迟到之虞,还是觉得提早一点比较好。 「呃,打扰了」。 「你……你来啦,等好久了。」 我尽可能地大步前进,勉强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抵达。我没走教堂正门,直接按了住宅部分的门钤,希美很快就开门请我进去。 ……还是会紧张耶。 「啊,希美,这件洋装好可爱喔,第一次穿吗?」 「咦!才……才不是!这件才不是我为了今天才特别穿给你看!你少乱说!」 「对……对不起!」 怕沉默太尴尬就随便找个话题,想不到反而惹希美生气了。 我恐怕真的很缺乏社会经验吧。 「没关系啦,既然你注意到我这么有品味,就不跟你计较了……那我们走吧,两……两个人去约会!」 「好……好哇,我会诚心诚意陪你的。」 约会——没错,这就是我昨天向希美承诺的事。不对,承诺是在更早之前就答应了。我在暑假发誓会和她们三位个别约会,结果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就拖到了今天,照时序来说这样才正确。 我当然不想毁约,她能主动提醒我,我也很高兴。虽然我没自信做个称职的护花使者,也得尽力带给她一段愉快的时光。 「小希,响哥哥,路上小心喔!」 「希美,今天你是公主喔。」 知道小润和小空都来送行,我也进门问候。公主啊,这个词明确道尽了希美今天的服装。在她贵气的五官映称下,那滚边飘扬的洋装甚至有晚礼服的感觉。 「那我们走喽。不好意思,一个人把阿响带出去独占。」 「不会啦,我之前就和响哥哥……去……去过了嘛。」 「呼啊。响哥,下次要和我在床上喔。」 「小……小空,我们出去玩比较好。要出去玩喔!」 希美苦笑着微微鞠个躬,小润和小空紧接着摇摇头。既然小空也很期待,我就该尽快完成对她们每个人的承诺,只是床这个地点……还得再谈谈。 「…………响?你已经来啦?」 「啊,樱花。唔……嗯,早安。」 才想要出发——樱花就从里头过来了。 我又开始变得尴尬,好不容易才打声招呼。不过,只是这样不会有所进步吧。就没有其他更……更……我投降。和她面对面让我加倍紧张,哑口无言。 「……哼~~听好了,樱花。等一下希美要去约会喔,和阿响一起手牵手!」 「咦,约会……?」 在我支支吾吾时,希美手扠腰挺胸宣告,听得樱花眉头微皱。 「响……那个……你没问题吗?扛了那么多工作,还跑去约会?」 「对……对啊,每个离期限都还有一段时间嘛。谢谢你的关心。」 樱花语气不太高兴使我有点胆怯,但想到在这里退缩,恐怕又会让希美起疑,只好用力挤出笑容答话。樱花或许是真的替我担心,然而今天的重点是让希美玩得尽兴。 「对呀。既然阿响都说没关系了,你就不要鸡婆了啦。嫉妒到挑这种毛病很难看喔,樱花!」 「啊?谁……谁嫉妒什么东西了!再说希美也有错!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间给人家添麻烦啊!你是知道响好说话,故意跟人家硬拗吧!」 「你凭什么说希美是给阿响添麻烦?阿响明明就很高兴啊!是你自己比较任性才对吧!真是的,都读到高中了,还这么孩子气!」 「~~!」 已经不是在心里辩解给自己听的时候了。怎……怎么樱花和希美突然认真吵起来啦?虽然她们过去好像也拌过很多次嘴,但我从没见过小翅膀成员之间出现这么浓的火药味。 「哇,哇喵……」 「希美、樱姐,不要吵了好不好?」 小润和小空也深受惊吓,缩起了脖子。呃,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直到这一刻,我才痛切地为自己社会经验不足感到不甘。 「我……不管了啦!响、希美,你们两个最好都不要考虑先后,爱怎样就怎样啦!」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爱 怎样就怎样啦!我们跟某个缺憾大小姐才不一样!」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时间不容我多想,以最糟的方式结束。樱花气得用力踏响楼梯,消失到二楼去。 弄成这样,希美还会有心情出门吗…… 「搞定啦。那么阿响,我们走吧。」 充满混乱与疑惑的玄关,想起希美若无其事得仿佛接错话的声音。奇……奇怪,樱花一走人,希美的愤怒就不自然地全都没了,就连一点余波也没留下。 「喔,好……」 我就这么抱着被狐仙捉弄了的感觉,跟着状况走似的和希美一起踏出玄关。 「那个,希美……」 「嗯?什么事?」 在路上走了一段,我才下定决心向希美问清楚。她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不像才刚大小声吵架的人。 「该不会,你根本没生气……?」 「对啊,希美没生气,不过樱花是真的气炸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急成那样。」 也就是说,希美是—— 想故意挑衅樱花才说那些话? 「为什么要假装跟她吵架啊?」 这么问之后,希美眺望天空几秒钟,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因为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阿响你一起出来玩嘛。所以,我想让樱花说『不管你了啦!』。我有自信那样说,她就一定会那样回答。我们是一家人嘛,所以我很了解她。」 柔和地轻眯起眼的希美,看起来比平常成熟很多。 能够确信自己「了解」樱花并使她实际中计,也让我非常羡慕。 「哎呀,不用担心啦。我晚点会好好跟她道歉……嗯,这里感觉不错。阿响,进去看看吧。」 「咦,这间店……就好了吗?」 希美刚走上大路,立刻在随处可见的连锁咖啡厅前停下。 真是个叫人意外的选择,还以为她会想跑远一点呢。我们离开小翅膀才十分钟不到,也不太像是暂时歇个脚。 「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那种事!……你不用跟我客气喔,只要在下午练习时间前回去,想去哪里我都奉陪喔。」 「希美才没有客气。这里就好了,地点不是重点……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目的是和阿响一起单独出来。」 「……希美。」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约会」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希美打从一开始就不想出去玩,只是想和我谈谈—— 不。 是为了我,特地准备一个不必顾忌其他人,与我单独谈话的机会。 我姑且把话吞回去,和希美一起穿过自动门,点杯饮料后在靠窗的桌位坐下。 「呼……好了,阿响,你和樱花到底发生什么事,也该从实招来了吧?」 饮料都还没沾上唇,希美就直视我的眼睛劈头问来。 「没什么啊——这种话,应该对你没用了吧?」 「当然没用。你变得很奇怪,樱花更奇怪。就算你没来,樱花最近也都怪怪的。走得那么近的两个人一起变奇怪,用膝盖想也知道有事……只是小润跟小空都还是小孩子,顶多只有『为什么呢?』的想法吧,就目前来说。」 希美一副全看透了的神情,将吸管插进冰奶茶叼住。 真有一套。我闭上眼睛。事到如今,无论我怎么闪都闪不了了吧。 可是,希美这一刀没能斩断我所有犹豫。 我真的能以我的口和主观视点,告诉别人我和樱花暑假过后至今的种种吗? 这对樱花会是种不义之举吗? 「你在这里说的话,希美一定会保密。」 「…………嗯。」 希美像是感受到我的踌躇,手按胸口补上这么一句宣言。 「希美不是想拿来开玩笑,只是希望你跟樱花能恢复原本的感情而已。或许希美帮不了什么忙,但也说不定能给你一些建议。所以拜托你,当作姑且试试看也好,希美绝对不会把你今天说的事泄露出去。不只是小润、小空,当然也不会告诉樱花。希美不是想捣乱把一切都破坏掉,而是想帮助你们。只要是希美可以帮你的,就算再少希美都想帮!」 希美每一小段话,每个字都重重打在我的心头。希美曾因为无法向任何人表露真心而险些错失幸福,所以我能切肤感受到,她是真的不愿见到我重蹈覆辙。 …………我决定了,说出来吧。 等到时机成熟,再对樱花为这件事道歉。 而为了让这一天真能到来,我就抓住希美的援手,寻求她们亲情的协助吧。 「希美,谢谢你。」 「等你真的有进展以后再谢我吧。」 「……也对,到时候我再郑重向你道谢…………呃,事情是这样的——」 我深呼吸几次下定决心后,尽可能地摒除主观想法,告诉希美我和樱花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 说完之后,希美继续默默吸了会儿所剩不多的奶茶。眉间微微勾出的线条,发送着难以言喻,令人紧张的讯号……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是有想到大概是这方面的事,只是箭头方向颠倒了。我都准备好听你说你强吻了樱花之类的事了呢。」 「我……我哪会做那种事啊!」 难道我在她们眼里是个肉食系吗?那我的行为举止可能有需要一点改变,不过这件事先放在心里。 「也就是说,樱花对你告白以后就一直躲你吧。樱花的错!」 「也……也不能算是告白吧……」 「那不管怎么听都是告白啊!……樱花这家伙还真大胆,居然背着我们偷偷来,可是最后还是半路逃跑,实在太可惜了,除了可惜还是可惜。」 见到希美这么愤慨,我又开始紧张了。该……该不会是我的说法害她误会什么了吧…… 「也不是逃跑吧,就是从那之后,樱花好像会跟我保持距离……」 「所以你觉得越来越尴尬,不敢跟她说话了?」 「嗯。」 「阿响也有错!」 「对不起!」 被希美大力一指,我的头立刻反射性地磕到差点撞桌。 当然,我也有犯了错的自觉。 可是我完全不晓得怎么做才算正确,才会一直拖到今天都束手无策。 「为什么人家都说了那么有机会的话,你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啊……你有发现吗?别看樱花那样,其实她的胆子比老鼠还小,所以关键时刻老是会差那么临门一脚。我看她现在应该每天都过得紧张兮兮吧。一不小心告白了,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开始想『原来他对我根本没那种意思……』弄得一天比一天更害怕,最后就干脆不想知道答案,主动和你拉开距离。根本是自爆嘛。」 「啊……」 日前那一幕,忽然浮上脑海。 ——你问都不问我一下,也让人很……难过。 说不定,那不是因为我没邀她帮忙制作班展而感到遗憾。 而是樱花第二次的暗示……接在那一天之后。 这么一来,我就等于连续两次忽视了樱花的心声。 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不,是没有自信。 「樱花她真的会对我……」 「阿响,现在问题不在樱花,是在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是……那个,喜……喜欢樱花还是怎样?还是没有感觉?」 希美脸上泛起 红晕,眼睛眨啊眨地这么问我。 「这……这个,我——」 ——我当然……不讨厌她。 想这么说,但喉咙有种被碎石堵死的闭塞感,动也动不了。 ……不行,这样说完全不对。 话到临头,我才终于发觉。 自己对樱花怀抱的情感—— 根本不是「不讨厌」这种毫无力量可言的话所足以形容。 「…………我想,我喜欢她。」 咽下一大口口水后,才终于挤出勇气这么回答。希美的唇好像颤了一下。 然而,不满的色彩马上又染遍那张脸,双眸尖得能刺人: 「『我想』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得清楚一点!」 希美目不转睛地瞪着我,门牙愤愤地啃起吸管。刚才的话,的确没有清楚表达我的想法。于是我再稍微整理一下,重新将心里的答复娓娓道来。 「我喜欢樱花,这无庸置疑。只是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到底算不算恋爱,我自己也搞不懂。我是喜欢她,但是一想到喜欢她的话应该要做些什么……我就越想越乱,越来越说不清楚。」 「哇~~有够小孩子气~~都高中一年级了耶。」 「让你见笑了……」 小孩子气。或许就是这样吧。一般人大多在国小就已经摆脱这样的疑惑,了不起只拖到国中。到我这个年纪,大家早就自然而然地迈入更远的领域。 在人生的路途上,我起步得实在很晚。把心封闭起来逃避日晒雨淋,使得我的感情缺少合乎年纪的历练。 「真是有够小孩子气,说不定比小润和小空还像小孩。现在简直就像缺憾美女和小孩子连规则都不晓得,就自己乱打躲避球一样,当然会打得莫名其妙。樱花球丢得不准,阿响又根本丢不到人家手上。」 听不下去也是当然,我实在太幼稚了。 可是,为什么呢?希美表情越来越烦闷,整个人散发的气息却越来越轻柔。 「……可是啊,阿响,你就跟她说清楚吧。就算是现在跟我讲的这些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好。如果你都不说,和樱花的距离只会拉大,樱花她会自己慢慢远离你。不用怕,你只要向前多走几步,球一定能丢到她手上。你就原谅樱花手不受控制,把球乱丢吧……救救我们这个可悲又胆小的姐姐。」 「……嗯。」 希美忽然面露微笑,伸出双手紧握我的右手。 没错,我得告诉她。多亏有希美,我犯的错有了鲜明的轮廓。既然知道错在哪里,我应该就能补偿。现在,一定还来得及。 即使这份感情,还没发育成合乎我年龄的「喜欢」。 我也要封锁「不知道」这类暧昧的言词,绞尽脑汁整理我现在的感觉,全部对樱花倾诉。 「真的很谢谢你……希美……比我成熟好多喔。」 「哼哼~~那还用说。不要小看小学五年级喔。」 我将空着的左手贴上希美的手掌,她的指尖在温暖中颤了一下。 「我会尽我现在的一切可能,努力试试看。」 「去吧。不需要赶在今天,但还是要趁早喔……好,希美老师的成熟恋爱教室到这里下课,我们回去吧!阿响现在工作很多,不要占用你太多时间比较好。」 「真的不用替我操这个心啦。如果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欢迎随时告诉我喔。」 「嗯……」 请希美别客气后,我就离开座位先往店门走。 ——啪。 就在我踏上人行道的那一刻,希美的双手从背后轻轻环抱我的腰,背上肌肤相贴的触感将我围绕。 「……希美?」 「阿响,跟你说喔。」 「什……什么事?」 「我喜欢你。」(朱音曰:不能忍了,我已经报警。) 「……………………咦?」 有好一阵子,我神经冻结似的全身动都不能动。 「希美也很喜欢………………阿响。」 「……………………!」 我没能回头,没能回答,只让时间凭空流逝。 我想我只是沉默了短短几秒,但感觉上,像是过了好几小时。 「——可是啊,说来奇怪。希美明明很喜欢你,但假如樱花和你顺利发展,那个……变成男女朋友,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开心地祝福你们。希美说自己很成熟,其实是骗人的,希美也一样很孩子气。成熟的女性,一定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感情。」 「……………………」 我仍旧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有一件事,我能确定。现在我心中高涨的感情就只是「喜悦」,没有任何杂质,就这么多。 「……………………好,奖励时间结束!」 「奖……奖励时间?咦,呃……」 仿佛解除魔法般,希美快速离开我的背,跳到面前来。 「你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吧。希美只是想告诉你,还是有人觉得阿响这种『货色』很特别,至少这个地方就有一个以上……懂了吗?」 笑容甜美而温柔,面带红晕,希美的洋装裙襬在逆光中摇曳。 【插图】 美得宛如西洋美术馆名画的画面,使我心跳益发激烈。 「…………那个,希美,我……」 「我不是要你忘记了吗!」 「唔哇!」 胫骨捱了一记飞快的侧踢,痛得几乎将记忆一脚踢飞。 「~~~!那,那里是人类的万年要害啊……!」 「放心啦,希美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骗人,赶快忘了吧……不过,要是有那么一天,可以再对你说同一句话,希美一定已经是一个成熟的——」 「对,对不起,我从中间就没力气听了……真的好痛……」 「咦~我只是叫你赶快忘记而已喔。好了吧,阿响,赶快走起来。」 「等,等一下……好歹再给我五秒,十秒好了……」 我噙着泪凝望希美先走一步的背影,放弃再多说下去。 蹲在原地等待脚痛平复之余,为那眩目神采眯细双眼的我,能够肯定一件事。 ……希美,实在比我成熟太多太多。 ? 结果我晚了三十秒才追上希美,接着直接返回小翅膀,稍微提早开始练习。 这么早回来,让小润和小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她们见到希美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似乎也就不担心了。 刚出店门时发生的事好像真的别多问的好,我便在几经烦恼之后决定从命。原本还害怕自己又做了没出息的选择,不过点醒我当务之急的人就是希美,所以我将不辜负她的心意作为大前提,舍弃了负面想法。 「要把我的真心话对樱花说清楚才行。」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晃眼就是几个小时。脑内会议遭受牛步战术拖迟,始终没有进展。 我是希望明天就采取行动。 不过,该怎么开口才好呢? 『樱花,关于你之前说你也有机会的事——』 「否决!……哪有人这样说话!」 这种自信过剩,自作多情过剩是怎样,小白脸啊?家里蹲了三年才熟成的表错情系小白脸吗?不用说,一定还没进入正题就撞墙。 「好……好难啊……完全想不到要怎么起头,最想说的是什么。」 我又再一次感到自己把事情过度复杂化。或许我在樱花跑走那天就该立刻追上去,和她面对面说清楚才对。这应该是最诚实,最不容易造成误会的选项 。 但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事到如今,当然得设法找出现在也能弥补那一刻的方法。 「苦恼会不会只是浪费时间啊……」 这关键的第一句,或许只有随机应变一途可走了。无论模拟多少次,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按计划抓对时机说对的话。 然而也不能临阵脱逃。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回到以前那样,随时都能放轻松和樱花说话的关系。 就算这么做,会造成和我心中模糊的理想不同的结果。 「……理想啊。」 我和樱花的关系,要怎样才是最理想呢? 像之前那样,一起看着孩子们,偶尔带她们钓钓鱼的安稳生活吗? 还是—— 仅仅是闷头苦恼,一转眼就把夜给闷深了。上次像这样连音乐程序都没开就熄灯的日子,已经好久没有过。 为了保持其他工作顺利进行,还是别拖下去的好。 ? 「那我走喽。不好意思,硬要你帮我做便当。」 「这……这样又不算特别早起,不用放在心上啦!快去吧,要用心准备校庆喔,我也会去捧你的场。」 「谢谢。嗯,一定要来喔,我走了。」 隔天一早,胡桃将她亲手做的便当交到比平时早出门很多的我手上,真不晓得该怎么谢她才好。和石动她们讨论之后,我们开始利用晨间时段。由于必须早起,我交代胡桃别做便当,我自己解决就好,结果她也配合我提早起床了。 至于浴室里的工作,依然是一如往昔。这可是专家最大的幸福。 「呼啊……」 一出家门,凉透了的凌晨空气就扑面而来,让人打了个呵欠。 该说果不其然吗,那是因为我昨晚睡不太着。认为与其在床上发闷不如找点事做,便大半夜地弄起鼓组音源,或许是个错误。 「得打起精神才行。」 我给自己打气,挺直腰杆走向车站,在发车前几秒冲进比平常空很多的车厢。尽管如此,我校制服在车厢内还是零星可见。虽然全都不认识,但他们说不定和我一样,是为了准备校庆而早起。 「早安~~阿贯。哎呀,好想睡喔~~」 「低血压早起要人命……」 顺利抵达教室时,石动、水野同学已将约六张桌子拼成工作台。想到她们也陪我早起,就再度点燃我的感激之情。 「早安。对不起,占用你们的睡觉时间。」 「什么话,这是我们协议好的事,不用这么低姿态啦。」 「只要你把音乐做好就行了。」 我情不自禁地道了歉,她们却完全不在意,我也决定别表现得过度卑下。她们说得没谐,毕竟尽责完成班展和协助话剧社,才是我最大诚意的表现。若没有犯错,还是把「对不起」封印起来吧。 「知道了,谢谢。今天要从哪里开始?」 「大家来找碴的点子还没想完,不过分隔板和说明牌是一定不能少,所以我们打算先把这些做好。一面做再一面想梗。」 我在她们面前坐下发问,石动同学跟着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愧是话剧社的大型道具师,看来设计图已经都在她脑子里了。 要是她们当初没有提出互相合作,班展还真不晓得会是什么情况呢……实在是怎么谢也谢不完。 「好,那我要……」 「把这些西卡纸全部裁成四等分,美工刀会用吧?」 「没问题,小事一件。」 我双手接下水野同学递来的整叠图画纸大小西卡纸,点头受命。 ……老实说,我一直活在与这种工作无缘的世界,甚至连上次握起美工刀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不过在这种时候说什么「我没自信」,可就丢脸丢到家了。好吧,应该难不倒我,大概。 「好多张喔,颜色也很多种。」 「嗯,我要打散起来拼贴成隔板的壁纸。直接把光溜溜的合板摆在那边实在太丑了嘛~~」 原来如此,有道理。这些搜罗各式浅色的卡纸每种都很搭调。即使外行如我,也看得出这是个既能压低成本又能营造绚烂空间的妙计。 「切成这样……可以吧?」 「可以可以,没问题!」 我学她们先画好裁线,拿瓦楞纸板当切割垫保护课桌,开始第一次裁切。幸好第一张刀片跑得很流利,没有割得歪七扭八。就照这感觉继续下去吧。 「贯井同学,樱花那边怎么样?」 「咦!什……什么意思……?」 「你们有在聊话剧的事吗?她该不会还在绝对不要状态吧?」 「啊,在说这个啊。对喔……抱歉,后来我和樱花没什么机会说话。」 「是喔,真可惜。」 我还以为自己的决心被她们发现而吓了一跳。冷静想想,这根本不可能。 ……为了不再继续给她们添麻烦,我得尽量在今天之内和樱花当面说清楚才行。当然,我不能保证樱花会因此答应接演,但至少现在这样,要取得她同意的机会实在太小。 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开口呢。放学后,还是午休……干脆就爆个冷门,一大早——也就是待会儿就进攻? ——喀。喀。 「!」 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使我不禁身子一缩。虽然声音还没抵达我们教室就断了,心跳还是怎么也不肯降下来。 我真是想太多了。理所当然地,樱花不久就会到校,走进这间教室。可能是下一道脚步声,也可能是更久之后。 届时,我究竟该怎么制造对话机会—— 「哇!阿贯,你的手!手!」 「咦……啊?」 石动同学忽然大叫,而我垂下双眼后想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人体真是奥妙」。 「你刀子伸太出来了啦!」 「割东西的时候,怎么可以看旁边!」 她们俩吓得脸色发白,我却暂时被困在搞错方向的思想里。 ……真的好神奇。美工刀在左手划得这么深,鲜血直流,为什么在她们提醒之前都不觉得痛呢。 「先用这个按住,快去保健室!」 水野同学立刻站起来,将随身的面纸包整个翻出来压在伤口上。 「谢谢。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 「不要说了啦,快点!起来,快去快去!」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了……真的很对不起。」 「少道歉了,赶快去保健室!」 在两人三催四请之下,我才终于站起来,小跑步离开教室。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这么无谓。 下楼途中,我看着逐渐侵蚀面纸的红色,没来由地想—— 原来,我是活生生的人。 所幸保健室老师迅速为我处理,两三下就完成止血。 伤口在小指根部到手腕大约中间的位置,伤口又比起初印象还浅,应该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过了这么久,该痛的也痛起来了。 「啊……丢死人了……」 我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是很想赶快回去,可是老是说我脸色很差而下令暂时躺平,我就这么豪迈地独占了整个隔间后的空间。 ……我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啊?老师刚说有事就就出去了,现在保健室只有我一个。虽然有交代,有事就到教职员室找人,不过我觉得这样有点太夸张,不太想为了这种小事惊扰人家。 没办法,只好等人回来再说了…… 「——响!」 「咦?」 就在我打定主 意闭上眼时,隔间的帘幕猛然拉开。抬头一看,原来是樱花,额上还挂着几道汗水。 「你……你来做什么?」 「什么叫我来做什么!石动和水野传简讯通知我,差点要吓死我……!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说不要勉强吗!」 樱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都贴到床边来了。该不会……她们两个把我这一刀夸大了很多吧。 「我……我没事啦,划到一点点而已。」 「不过,是割到手耶!要是再也不能弹吉他的话……!」 我将经过包扎的部分举到樱花面前,希望她能安心,结果手却被她双手紧紧抓住。 感到她真的非常担心,让我先不知好歹地有那么一点点高兴,接着是排山倒海的罪恶感。 「……对不起。我还想说一定要全都自己处理好,不要给周围添麻烦,还犯这么丢脸的错。」 我坐起来,深深低头道歉。 「……………………!」 樱花突然染上满面忧色,额头用力贴上我的左手。 「…………该道歉的是我。你都决定要自己奋斗了,我不只没帮忙,还好像在躲你,明明全都是我自己的错。我一直……不知道在搞什么,弄得心里越来越乱,结果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想逃跑。」 「樱花……不是那样啦。该道歉的真的是我才对。都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什么都没对你说就一直逃避,又像以前那样,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微微地,樱花抓我的手松了一些。 让我感到,有个东西跟着松开了一点点。 ——也许是因祸得福吧。 我心里冒出这么一个明显不合时宜的感想。 如果我受的伤,流的血就是代价,那实在太划算了。 「已经没事了吗?会不会痛?」 「不会。这真的只是一个小伤,不需要这么担心啦。」 我投出微笑,樱花也叹息交掺地放松,缓下双颊。 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自然地相视而笑了。 「那么,我先去教室喽。为以防万一,你还是再多躺一下。」 「啊……那个……」 樱花将我的手慢慢放回床上,后退一步正要离去,却被我欲言又止地叫住。 ……不管怎么想,都不能就这样让她走吧。 「什……什么事?」 樱花略为紧张地别开视线。 我也许猜错了原因,但我还是得说清楚才行。这是我现在,比什么都更该告诉她的事。 「樱花。」 「怎……怎样?」 「呃,那个……你进教室之前,先换个衣服比较好。」 「咦?…………………………!」 樱花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般错愕地猛一低头,脸紧接着火速涨红。 这……这么说来,我果然没有误会。 樱花不是特地穿这件衣服来看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怎么办!把面包店制服穿来学校了!」 就是这么回事。我一直找不到时机开口,告诉她现在身上穿的不是高中制服,而是怎么看都是女仆装的迷你围裙黑色洋装 ……原来,她是从面包店直接赶过来啊。 这个事实让我乐不可支。 「~~~~~~~!」 可惜在这个樱花腿软跪地,两手掩面发抖的时候,实在说不出道谢的话。 所以她就是穿着女仆装搭电车进校门的吧……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请节哀顺变」好像也不太对。 ? 「(好,趁现在!)」 我先行两根柱子的距离,回头打暗号,樱花跟着跳出掩蔽,全速跑来。 今天没有体育课,要取回制服就只能回面包店。因此,我需要充当樱花的耳目,帮助她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状况下离开学校。 万万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体验真实潜行作战。 「……呼,呼……对不起喔,响。真的。」 「不用啦,追根究柢还是我受伤害的嘛。」 樱花在走廊边的热带鱼水族箱后喘息,很过意不去的样子,我随即笑着对她摇摇头。然而,尽管她已经穿得很习惯,穿到店门外的害羞程度绝对是非同小可。她半蹲着按着后裙襬的模样,真有种说不出的悖德感,使我急忙抬起视线。 「总之在踏出校门之前,我们也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抱歉,拜托你了。我实在很不想被认识的人看见。」 她打工的地方,只有她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樱花似乎是因为穿上这身制服的印象和平时截然不同,无论如何都想隐瞒到底。 好,那么我为她拿出我保留已久的全力吧。现在就是避人秘术「茧居族的外出型(主要是去超商)」再度解封的最佳时机。 「好。」 「……响,你好厉害喔,想不到你有这种技术。」 于是乎,我就这么平安地将樱花送到了校门外。附近没有大婶站在路边闲聊,说起来难度并不高。 就算可能遇见上学途中的学生,到了公共空间一样是我的天下。学校到车站的路线非常简单,只要反过来刻意绕路,过敌机率当成零也没问题。 「问题在于电车……上车就没地方躲了。」 虽然樱花来时就是这身打扮搭车,不过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忘了换装,「一回生二回熟」这种歪理起不了作用。 「那……那个,响,帮我到这边就够了吧?要是陪我到面包店,你一定会迟到的……」 樱花顾忌地窥视我的反应。我原本想说「不行,我也有责任」,但想想又吞了回去。 要更直接一点,让她明白才行。 「我想陪着你,就让我跟吧。迟到一次没关系啦。」 「!」 樱花的肩轻轻一震。好紧张喔,她会嫌我碍事而拒绝我吗? 「……谢谢。其实我也希望有你陪我。」 樱花腼腆点头的那一刻,我高兴得差点站不住脚。 「好,我们走。」 「嗯,麻烦喽。」 其实,我应该再尽量多告诉她一点至今深藏的感情。 「……!」 「……!」 只是转角处突然有两个女学生露出脸来,吓得我们仓皇躲到电线杆后。 ……嗯,先保留这部分,把衣服处理好再说吧。 「樱花,那边……!」 「唔,嗯!」 我们再三确认时刻表,直到电车到站之际才冲上站台,跳进算准在这一刻敞开的车门。很幸运地,座椅边缘与车门间的角落地带还有一个空位,我便带着樱花钻过人墙,将樱花压进角落再挡在她面前。这样应该能起到一些掩人耳目的作用吧。 「……呜,好害羞。」 然而这么做,也会让我在众人面前和樱花紧密相贴就是了。别……别误会,我的积极行动绝对不是为了自肥,完全只是追求任务所需的最佳队形的结果。 尽管下意识地在心里找借口,我还是不忘用自己不可靠的身体保护脸红低头的樱花。 希望可以就这样安稳到达目的地…… 「(喂喂喂,你看,角落那个女生的衣服……!)」 「(啊?该……该不会是女仆装吧……!)」 电车才驶动没几秒,我就威到老天冷冷地拒绝了我的祈祷。对面座位的西装双人组,有种明显发现我们这里不对劲的味道…… 「(一大早就当着我们这些社畜的面玩电车 cps……算他们狠。)」 「(那男的是怎样?高中生上学前会在这种地方调教自己的女人吗……?哈哈!看来他很想和全世界宣战嘛。)」 「(完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怎么不去死。)」 「(去死!干脆从地球上消失。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希望只是误会……但机率低到不行就是了。 「响……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樱花缩得小小的,紧抓我的衣襬。 我……我非得保护好她才行。羞愧也是樱花在羞傀,我没有什么好害怕。 「这……这样就能多辽一点了吧……」 于是我祭出苦肉计,将自己身体挤向椅边,靠门的手抵在樱花肩旁。 看起来,就像是我人生第一次壁咚(新解释版本)。作梦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真的,只有外观像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咚」的部分。 「不,不要盯着我看……我全身都是汗……」 我和樱花因此贴得更近,桃花般的香气扑鼻而来。 基于种种原因,我现在真的快昏倒了。 ? 「呼……」 搞得我精疲力尽。 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离开车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我真的有保护好樱花吗? 无论如何,我总算是平安完成任务,现在来到樱花打工的烘焙坊「saonois」后门前。从大楼夹缝间仰望的清澄蓝天,使迟来的成就感汩汩涌上。 「久……久等了。」 「换……换好啦?」 没多久,背后响起铁门声,樱花探出头来,她已经整齐地换好了制服。 「……………………」 「……………………」 重新面对她,让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相视片刻,共享窄巷里的沉默。 「……………………噗……呵呵,呵呵呵呵!」 樱花突然失笑,就这么转为大笑。难道我的表情很奇怪吗…… 「怎……怎么了?」 「哎呀,受不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白痴,忍不住笑出来了。嗯,真可惜,我这样只能说是缺憾系吧,算不算美女就不知道了。」 樱花像是被点了笑穴,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太好了,不是我不知不觉犯了无谓的错。 「我觉得你是美女啊,有没有缺憾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松懈了吧,心里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不准你认真说这种话。」 樱花的笑说停就停,还稍微噘起了嘴。被禁止了呢,可惜。 「要走了吗?」 「嗯……可是,已经完全迟到了呢。真的很对不起,把你也拖下水。」 「别放在心上,我才对不起你,小小割到一下也害你这么担心。」 「那是石动同学她们不好……我还以为你快死了。」 她们到底传了什么讯息给樱花啊……很想看看,但又觉得很恐怖。 「现在直接赶过去也已经上第一堂课了吧。今天是什么课?」 「呃……记得是化学……哇~~怎么偏偏是化学啊。」 樱花苦着脸托起腮。化学老师真的很凶…… 调整一下时间,等下课再进教室好了—— 想这么提议时,我临时吞了回去。 难得地,我突然想逗一下樱花。 「……樱花,我们干脆直接逃课吧。」 「咦………」 樱花讶异地睁大眼睛。嗯,其实她拒绝也无所谓。 我只是突然想多和她独处一段时间。 「真没想到响也会说出『逃课』这种事。呵呵,有点意外。」 「是喔?我可是有连续逃课三年的前科耶。」 「……啊哈哈!你没说我都忘了。」 我刚才那句话好像命中樱花的笑点,让她掩着嘴哧笑。别的不说,她没生气就好了。 「…………好吧。今天就这样,找个地方走走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樱花慢慢抬起头,并不带一丝犹豫地点头。 「好啊好啊。既然要跷,就跷得彻底一点.」 「嗯,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嘛——对吧。响,你有想做什么吗?」 想做什么啊…… 一动脑想象,鲜明的画面立即浮现脑海。 「……我想去……看海。」 「看海……」 就像短短一个月前,我们自然就会想去海边那样。没有钓竿也无所谓,就只是想再一次和樱花眺望水平线。 「……好啊。天气也不错,那就走吧。地点可以让我选吗?前不久开始,我一直很想去一个地方。因为有点远,所以犹豫到现在。」 「嗯,再远都陪你去。」 我们点点头,在早秋的天空下踏出步伐。 ? 我们一边往车站走,一边解开学校制服的领带和蝴蝶结。这么一来,这套制服就看不出什么特征,应该不容易被人看出是哪所学校,更别说是到远一点的县市了。 「衬衫拉出来比较好喔,这样乍看之下也不像制服。」 「还有这招……」 我跟从樱花的建议,将衣襬拉出裤头。又违反一个校规,让我坐立难安的心情更加膨胀。 不过,就膨胀吧。今天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个坏学生了。 「要搭哪条线啊?」 「我看看,这边。」 我扫视票价表,确认路线后刷电子车票过剪票口。 要到目的地,一路向南就对了。 「会不会很引人注意啊……」 「不会有这种事,放心啦。应该说,现在比刚才好太多了,被人家稍微看一下也完全没感觉。」 「哈哈,确实如此。」 我们在座位并列而席,偷瞄着周围窃窃私语。发车后有一大段都是市区,上下车的乘客都不少,但随着窗外绿意渐浓,车里的人影也逐渐淡去。 当我的紧张终于因此获得纡缓时,背后出现一大片海岸线。 「现在没什么浪,有一点风,希望不要变天。」 「嗯,今天真的很适合钓鱼耶。樱花,你手不痒吗?」 「没礼貌,好像我满脑子都是钓鱼……」 「抱歉,开玩笑的。」 我扭过身子向外看几眼就坐回来。嗯~~好难抉择。应该现在就充分享受这片海景,还是将这份期待留到目的地再释放呢。不过—— 这整段时间,我都要一刻也不白费地好好珍惜。 「…………」 「…………」 我们的对话很少,但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 不刻意继续找话聊也无妨……啊,对喔。我和樱花总算又回到能这么想的距离了。 电车摇摇晃晃,载送着我俩。 来到最后一幕的前一步。 「嗯……跑来这里真的要坐很久的车耶。」 在终点下车,踏出车站后,我用力伸了个懒腰。明明没过海,种在附近的椰子树还是给我来到南洋小岛的错觉。可能是我多心吧,气温还热了很多。可能单纯只是接近中午的关系。 「很遗憾,我们还没到,要再坐一段公交车。」 「正合我意。」 我对拿智能型手机重新检查目的地的樱花用力点头。都到这里了,我当然不会说不。 运气不错,公交车很快就到了。我们继续往南行,在目的站下车,经过约十分钟步行后—— 原是侧景的大海,现在占满了我们面前, 终于到了,这个大半岛的最前端。 ——野岛崎,这好像是它的名字。 若不计海岛,这个立了座洁白灯塔的高丘就是关东的最南端。 「从这边绕过去好像比较近……走吧,响。」 「嗯,等不及了。」 我们看了看导览牌,从海岬左倒土产店和餐厅林立的公车站角落往松树林里走。柏油路不久就变成沙土地,再接上割开粗犷岩块的石阶。 左手边都是海,眼前也是海,右边则是迎风的岩壁。浪与浪之间撞出大片白沫,充满生命的气息。 哎呀哎呀,一到海边就马上冒出这样的感想,看来我也中毒颇深。 感觉可以钓上一大桶。 「………………」 啊,樱花明显是瘾头来了。 「如果有带钓竿就好了呢。」 「啊?今……今天不需要啦!」 「…………对了,只要路亚的话,我这里有喔。」 「咦,为什么……?」 我忽然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从书包拿出一直没机会还樱花的东西。 「喏,还你。」 「啊……沉默杀手。」 那天正中我额心的浮水型米诺,终于物归原主。 「绑上钩子和线丢下去,说不定会有鱼上钩喔。」 「就算上钩了也收不回来吧……真的不用啦,今天不是钓鱼的心情,看看海就够了。」 「这样啊,太好了。」 我不再多嘴,静静地继续走。 「…………哇。」 来到尖端,位于该处的东西冲进视野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出声赞叹。 「有一种好不可思议的感觉喔。虽然有听说过,可是实际见到的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海拔约五公尺高的岩礁上,放了一张白色长椅,就只有那么一张。 位在能够直接俯视大海的位置。 「要坐吧?」 「嗯,坐吧。我就是为它来的嘛。」 虽然应该不需要问,我还是姑且示个意,再一起靠近那陡坡。 樱花先就近找个岩块踏上去,我随后跟上。樱花无疑很习惯在这种地形爬上爬下,真正有危险的说不定是我自己。尽管如此,我还是紧跟着她,好在万一她失足跌落时扶一把。 虽然我是个肌肉没半块的弱鸡,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樱花这么瘦,我一定能稳稳撑住她。 『………………………………』 最后我们平安到达顶端,坐上长椅。 眼下所及之处,真的是一整片广阔无阻的碧蓝世界。 人们常以悠闲的景致形容海岸,但此处并不适用。这里波涛汹涌又有相当高度,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不折不扣的真实大海。 没有足够勇气,便无法面对这活生生的大海,看清她底下究竟有多少激情。或 许正因如此,海才如此地美,如此令人崇敬。 很幸运地,这里除我们之外好像没其他人。 全世界,就只有我和樱花。这地方甚至让我这么想。 「樱花,我很喜欢你喔。」 「………………!」 我没有考虑铺陈,一下子就把藏在心里的话丢了出来。我脑袋里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完全无法思考讲了会怎么样,要做什么。 如果会像脚下来去的浪花一样碎个精光,就让它碎吧。 尽管如此,我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会就此停下。 「……是怎样的喜欢?」 「不知道。」 「比小润喜欢?」 「不知道。」 「比希美和小空更喜欢?」 【插图】 「不知道。」 「怎么都不知道啊。」 「……对不起。」 我有自信,这会是人类史上最烂的应对。 但不知为何,我和樱花始终保持笑容。 「……………………谢谢。我也很喜欢……响。」 我全身发麻,好像手指插进插座一样。 「其实,我听你那样说就够了。只要喜欢一个人,每天都能过得很快乐。因为我喜欢努力教小润她们音乐的你,所以之前很希望你能珍惜那些时间……不,不能说之前,我现在也是这么想。不能独占你我也觉得没关系。可是,对不起,那时候我一直没办法和你说话,弄得好像老是在想着『拜托你理我一下嘛』的感觉……所以就开始说些奇怪的话,觉得一定要行动,不可以搞砸什么的。」 听她这么说,我终于明确意识到—— 当时,樱花的目的绝不是「改变」。 「我喜欢你……可是,其实我也不太懂。问自己喜欢你要怎样也没有答案,觉得只是喜欢你就够了。只要能看着你热中于音乐的样子,偶尔…一下下也好,有我们能够独处的时间就……嗯,很幸福了。」 ……这样啊。我想,樱花一定也和我一样。 我的「喜欢」和樱花对我说的「喜欢」,没有丝毫不同。 可能会有人笑我长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成熟。 但那与我何干。 我现在,和喜欢的人共享着一样的心情。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幸福的呢? 「樱花……你愿意,跟我和好吗?」 所以,就让我们重修旧好吧。回到现在的我们感到最幸福的相处方式。 「不可以。」 「咦!不……不可以吗……?」 「啊哈哈,我不是说不可以和好啦……因为把关系弄糟的是我,所以得由我来说才对。」 樱花离开长椅,站到我面前,闪亮发丝在从旁吹抚的南风中舞动。眼神直挚的她,对我伸出右手说: 「我很喜欢响,请和我和好。」 握她的手所必须的零点几秒延迟时间,我都觉得是种罪恶。贯井响,你的反应神经和肌肉也太慢了吧,要更正确地反映我的心情才行啊。 「我也很喜欢樱花,想和你和好。」 总而言之,我们的手已紧紧交握,回到了能够轻易互触的距离。 有种夏天至今才终于结束,季节交替的感觉。就在我这么想时,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了最南的海角。 「啊啊~!紧张死了!还以为真的会死耶!」 樱花像泄了气的皮球吐出好长一口气,又坐回我身边。 「对不起,要不是我这么没用,就不会拖这么久了。」 「才不是,都是我自己在耍笨。虽然你真的有点没用。」 「过分耶。」 「这是事实啊~」 「……就是说啊:」 能够无后顾之忧地乱开玩笑,比什么都还愉快。 「…………海真的好美喔。」 「嗯,真的很美。」 再眺望一阵子,感觉波浪稳了很多。 会是潮位变了吗。不,多半只是错觉,变的或许是我的心情。 怎样都好啦。今天能和樱花单独来看这片海,真是三生有幸。现在,我心里都是这件事。 ——突然间,夹杂在风声中的简短旋律流过耳际。 还很模糊,捉摸不清。 只凭我自己,这旋律一定不会成形。这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所听不见的声音。 「……那个,樱花……你想不想写一首歌?」 「咦?」 仿佛受到命运牵引,我自然而然地这么问。 「……因为石动同学她们的 话剧吗?」 「嗯,不过事实上跟那也没什么关系……哈哈,这样讲好像很对不起她们。总之,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写一首歌。看到海以后,我忽然有这样的冲动。曲我来作就好,你可以帮我填词吗?」 「填词啊~~」 樱花带着苦笑的脸庞,将视线转回无垠的蓝。 「你想和我一起,把这片风景写成歌带回去吗?」 「不只是风景,还有时间。」 智能型手机的相机功能不足以捕捉,我也不能像雾梦那样,用画笔记录心境。 不过,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将这此时此刻留下具体形象。 「…………嗯,我试试看吧。虽然很没自信,不过,我会尽量让我们随时都能清楚想起这一刻的点点滴滴。」 见到她答应真的让我好高兴。说不定,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好想写歌!」的冲动,和音乐面对面了。 什么技巧、流行或乐理,都不重要。 直接把我心中的感情谱上旋律,和樱花将它写成歌。 ——展现真我。 既然石动同学她们也想这么做,我更该放手一搏。 「来写吧,这一定会是我们很重要的回忆。」 「对呀……那么,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再陪我一下。」 「当然好,要多久就多久。」 为了将这一切全部烙进心底,我们就这么依偎着彼此,看了好几个小时的海,一刻也不厌烦。 passage 4 贯井胡桃 【生日】11/19 【血型】a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告白?我才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昵。就算是小小的芽也要彻底捏碎。 隔天,我返回了令人眼花撩乱的日常生活。当然,也包含正常上学。 原本还很担心和樱花一起旷课会不会被骂得很惨,结果没出什么大问题,真是万幸。 ……免不了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的好奇眼光就是了。 在学校里,她们没事就对我贼笑着交头接耳,非常尴尬。不过感觉那个机会上也是她们替我制造,只好由她们去了。 毕竟樱花答应出演话剧时,她们高兴得不得了。互助就是这样吧。 「既然决定要用<起跑线!>报名了,直接录下来也没关系吧?」 「我也这么想。这几天来试拍一下怎么样?我想事先确定一下音响设定。」 而且放学后,教会的团练结束时,我和希美都感到时机差不多了。会说「试拍」,是由于lien de famille也决定不要只录音,改用影片格式报名。由于两者皆可,有影像辅助应该更容易表达这个乐团的魅力。 所以今天练习后,我决定在住宅部分多留片刻,替这部分开作战会议。 「大家辛苦了。」 穿过玄扁来到客厅,意外见到樱花也在这里。 「奇怪,你今天也不用打工啊?」 「……又被强迫放假了啦。之前连续犯错再加上忘记换制服事件,害老板完全以为我是真的状况很糟。就算我完全不想休息,老板不让我上班也没辙。我的秋装基金泡汤啦!」 「哈哈,太遗憾了。」 我微苦笑地回答趴在桌上吐舌头的樱花。真的,我实在给樱花添太多麻烦了。一定要在这几天找个时机补偿她才行。 「……哇喵,小空小空!」 「呼啊。他们不吵架啦?」 见到我们轻快的对话,小润和小空开心得握起彼此的手。她们果然也看出事情不太对劲,为我们担心呢。想到自己也很对不起这些孩子,心里就满是歉疚。 ……嗯,可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像什么都恢复原状了耶……不多也不少。」 当我为这和睦气氛莞尔微笑时,希美拉拉我的衣襬,在耳边这么说。 「嗯,完全复原了。」 「唉~~也太不进取了吧。」 「哈哈哈……」 想不到漂亮的回答,只好笑个几声敷衍。 「哎~~呀~~没出息。大家都好孩子气喔。」 见到她笑容满面地这样损我,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谢谢喔,都是你的功劳。」 不过我纯粹的感谢之意倒是源源不绝。 「希……希美又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了啦,阿响,赶快开始讨论吧!」 希美似乎很害羞,途中拉大音量吸引大家注意。 「啊,你们要讨论啊?我在不方便吧,先回房间喽。」 「不用!小樱不嫌无聊的话,也和我们一起开会吧!」 「呼啊。樱姐也来帮我们嘛。」 樱花好意离席,却立刻被小润和小空一左一右地抱住手。 她们一定是想尽量多感受一下现在的气氛吧。 一如往常,与过去没有任何不同的,小翅膀的气氛。 ? 所有齿轮都开始顺利转动后,又过了几天。 dragon≒nuts的自创曲草稿终于完成。 在胡桃和雾梦肆无忌惮地冲撞意见,有时还差点扭打起来(被我和相江全力阻止了)的努力之下,整体旋律和大致上的伴奏都完成了。虽然尚缺前奏和尾奏,还要再加上使曲调有所变化的转调等要素,歌曲本身的根干已堪称有明确形象。 「呜呜,虽然这很正常,可是我弹得真的很差劲呢……胡桃都替我编得这么简单了……」 今天要开始进行相江的中音吉他录音。由于预计以每次四小节,弹到不会出错之前不断重录的方式录音……要练到可以实地演奏还需要很多时间,不过这么做可以清楚判断「是否漏掉任何必须的音」。 我的感想嘛……就先跳过,等雾梦和胡桃的反应再说。 「……没问题,这样非常好。的确表现出之前缺少的力量了。虽然真的弹得很 「谢啦,柚叶。可以加上吉他的音之后,曲子终于达到我要的感觉了。虽然真的弹得很差劲!」 太好了。看来她们都和我一样,获得绝佳的明确感受。 「对不起,我实在很差劲……」 对一个刚接触乐器不到一个月的孩子这样差劲来差劲去,也太残忍了总之,嗯,由于加上弦乐器震颤音色这种良性的粗糙声音,有种骨架一口气挺起来的感觉。 在每次作业中累积的预感,终于化为肯定。 这将会是非常鲜烈的一首歌…… 「相江你放心,没有那么糟啦,比我刚开始好多了。」 「可是这个乐谱只需要按一根弦,没什么动到手指耶……」 「因为节奏很快嘛!总之,我也认为这个吉他打定了整首曲子的方向,这都是相江的功劳喔。」 「……啊……对不起喔,柚叶,我有点说得太难听了。幸好有柚叶,我键盘补不起来的部分都定形了。放心,我们还有快一个月能练!」 「突然抱一把怪吉他回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不过这真的是大功一件呢。这样才有资格作贵龙的侍从,看来你总算想起自己的职责了嘛。谢谢你的吉他,我们就一起努力到截止那一天吧。」 「贯并、胡桃、贵龙大人……嘿嘿,就是说啊!既然还有时间,我一定会拼命练习到最后一刻!」 功劳受到大家称赞,使相江松了口气,燃起更强的斗志。 我也要用这双眼睛,见证她们完成的那一刻。 而话说回来,这也让我不禁起了自省之思。今年夏天才成立的新手乐团,居然能堆砌出水平这么高的乐曲。有道是众志成城,创意与创意真的能撞出超乎想象的化学反应呢。 当然,她们每一个的丰沛天分也是一大因素。 如果我甘于现状,不思进取,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这六个小学生追过去。虽然话剧用曲的试听版已经交出去,不过今晚还是再多推敲一下好了。 ? 又过了几天,来到放学后的教室。教室里只有我和樱花隔着一张课桌对话。 「你歌词写好了吧?」 「……………………算是。」 「好,给我看。」 「不要。」 答得好快。明明是樱花昨天主动联络,说希望在对石动同学她们发表之前先让我看一看——怎么现在就变卦啦? ……也罢,我不是不懂这种心情,一定是很害羞吧。拿我来说,掠过什么也没多想的小学时代,假如我在没有经验的状况下被要求写歌词给人看,八成会羞愧到昏倒。 「樱花,你早点认命吧。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呜呜,早知道就不要写了。」 樱花将多半写有歌词的水蓝色笔记簿紧紧抱在胸前,红透的脸颊胀得圆嘟嘟。好可爱。 来自很久以前就有过这种初体验的优越感,开始在心里蔓延。不行不行…… 「放心,樱花写的歌词一定会是好歌词,比我写的更好。」 「……………………响,你绝~~~对 不可以笑喔!」 「我不会笑,怎么会笑你呢。」 这里必须慎重行事。我当然绝对不会开她玩笑,但仍然加倍警觉地保持严肃面孔,用力点头。 尽管如此,樱花还是一番纠结—— 「……………………嗯。」 才终于笃定心意,半放弃地转向另一边,将笔记簿双手递给我。 「感激不尽,我就此拜读。」 我恭敬地接下并翻开封面。这是本全新的笔记簿,只有第一页写了一行行秀气的字。 ……啊,不对。有好几张被撕掉的痕迹。当然,我不会说出来。 「………………………………」 我姑且忽视仿佛烧痛皮肤的视线,从头仔细阅读。 「……………………感觉……怎么样?」 「嗯!超棒的,樱花!我都不会这样押韵耶,好有感觉。」 「还我!我要去死!马上就去死!我要跳楼自杀!」 「咦,喂!」 樱花冷不防从桌上抢走笔记簿,紧抱着直往窗边冲。为什么? 虽不知是哪里出问题,但直觉告诉我,她是误会我的称赞了。 ——呃,现在不是傻傻述怀的时候,要赶快拉住她! 「等一下!不要冲动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拦腰抱住手都抓上窗锁的樱花,死命劝她冷静。 「呜哇——果然写得太做作了啦!被响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啦!现在只能去死了啦!」 「我才没有那样想!一点也没有!」 这逻辑也太跳跃了。 ……话说回来,是我用词太轻率了吗? 「对不起!我感想的顺序颠倒了!其实我真正感动的不是技术,而是整体内容的意象。念着念着,那天的景色就全都回到眼前了。」 「啊……」 樱花忽然全身没了力气,我便借机轻挪双臂,让她转向我。 由于内容搭配我和石动同学她们讨论的大纲,所以用的不是叙事性的言词,多少也有些即兴创作的要素。 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樱花织出的一言一语,都是那天每一吋景色的结晶。 「放心,这歌词很好,就照这样唱吧。她们两个一定也会很喜欢。」 我在咫尺之间注视樱花的眼眸,真挚地表明我的想法。 「响…………谢谢,太好了。」 樱花的脸庞终于恢复微笑,温暖的寂静返回教室。 ——才刚这么想,寂静就没了。 「哦~~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里晒恩爱,好大的胆子啊~~」 「咦……呃!石……石动同学!」 脚边的低沉威吓声使我低头一看,发现石动同学不知什么时候,像个太妹似的蹲在我脚边,冷冷地抬头看来。 「……原来如此,的确无可挑剔。韵脚感觉有点刻意,不过可以接受。」 「啊啊啊啊!水野同学,还不能看啦~~!」 而另外一边,水野同学偷偷从樱花手上抽走笔记簿,推高眼镜吟味内容。 「哦,干得好啊,阿水!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这还真有意思。虽然人看起来很随便,仔细读过作品以后,处女味却比想象中重很多呢。」 「那就好。不过处女这部分我很怀疑喔~~最近贯井和樱花说起话来,好像都是事后的感觉。」 「还给我!至……至少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嘛!」 一下子吵闹起来的教室中,我看着玩起你追我跑的三个女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而站着发愣。我们不是事后,是事前啊。 喔,不,不行,这样回答反而会招来其他误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过了这一关,我背负的任务可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再来就只是在各自期限之前,全力冲刺到最后一刻而已。 ? 于是,校庆日就这么一帆风顺地到来了。 我怀着兴奋与紧张参半的心情,以同为参与者一员的身分,踏入被手工装饰与各式摊商妆点得气氛不太一样的学校。 首先,我留在教室当班展服务员。我当然也尽了自己最大力量准备「大家来找碴」,但主干几乎是石动、水野同学一手打造,我并没有提供称得上干部的帮助,所以非得在今天以劳力弥补才行。 班展成果算是非常好。准备工作渐入佳境后,其他同学也不时会帮点小忙,最后谜题数量还比预定多了一个,在我看来,与其他班级相比也是较为下功夫的一群。就目前而言,来客数也不差。 ……然而,有一个和预想有点微妙误差的问题。 「啊!我知道了!」 「咦~~哪里哪里?」 现在,这教室被「小朋友」挤得都不像高中校庆了。 嗯。其实我早就依稀有种预感,来客年龄层势必偏低,但没想到会吸引这么多小学生,和其他班级相比,简直是异空间(根据其他同学的侦查报告)。 他们应该都是这里学生的弟弟妹妹吧。这间清幽的教室,或许很适合他们在家人上台表演前消磨时间,或是吃饱后坐上一坐。 无论如何,被人需要就是好事。即使对象很狭隘。 『不愧是在被小学生包围方面有一定评价的贯井同学。』 只是班长不知为何眼神飘渺地这么说,让我很在意。到底是什么评价呢……话说回来,班长该不会也来看过小翅膀的演唱会吧?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句话。 「哇喵,希美全部找到了吗……?」 「当……当然呀!……七个我都找到了!」 「呼啊。可是这里写不同的地方有十个。」 不过我总觉得,我自己就带了六个小学生进来,才是降低年龄层的最大原因。小润、希美、小空,以及dragon≒nuts的三人都在前不久一起来玩了。 被小学生包围啊……应……应该还算不上包围吧……大概。 「hibiki,我找完了。靠我的神之眼,这种程度根本是秒杀。」 「喔喔,真快。那我算分喽。」 当我沉溺于哲学问题时,雾梦胜券在握地交出答案纸。游戏规则是客人直接把答案描述在纸上,由我来计分,不同分数有不同奖品。 如果有人把答案泄漏出去,我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部分就只能依赖客人的良心了。 「……呃,总共五分吧。」 「为什么!怎么可能不是十分!」 「像『桌面的纹路不同』这种的,麻烦请各位别强求……」 「看吧,贵龙大人,我就说那种的不能算嘛。」 「这种事用膝盖想也知道吧,哪有人这么没常识……」 「少……少废话!hibiki,答案还我,我再找一递!」 在相江和胡桃浇注的叹息声中,雾梦从我手上抽走答案纸。虽然重玩犯规,不过这里就由她去好了…… 说个题外话,开始至今已经有段不短的时间,但还没有人获得满分。加入几个难题成功引起客人的斗志,奖品全是老少咸宜的零嘴,大家也都领得很开心。 以一个不是全班都投入所有心力的作品来说,应该算非常成功了吧。 「喔!久等啦,贯井。我来换班了。」 「来啦,谢谢。」 一段时间后,我期盼已久的同学来接服务员的棒子,我跟着松口气离开座位。再过四十分钟,话剧社的表演就要开幕了。 「别搞错,我不是来救你的……是为了和 水野制造交集。」 顺道一提,这个人已经注意水野同学很久了。或许是因为她和石动同学是个美人搭档吧,进了这个月之后,有意帮忙班展的男同学与日俱增。 大家都好青春啊。 我也是吗? 「那我走啦,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加油吧,我也好想去看喔。」 「嗯,谢谢你的成全。」 我深深一鞠躬后离开教室。好,接下来就是我……不,和我一起走到今天的所有人的重头戏了。 「啊,哥哥,你要过去啦?」 「胡桃,你们都在啊。」 一踏出门,就见到六个小孩子在墙边等着我。看来她们是来提醒我上台时间快到了。 「贯井,要加油喔!」 「我很期待hibiki的新曲喔。」 相江双拳举在胸前,雾梦则是以右手前伸的优雅姿势,对我寄予她们的期许。 「谢谢。虽然我不用直接上台,我也会在后台祈祷大家都喜欢我的曲子。这场戏,你们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吧,绝对值回票价。」 我回想着日前的彩排结果,不掩自信地一再点头。 石动同学与水野同学描绘的戏剧,魅力远超乎我所想象。老实说,不能正面观赏这出戏,让我着实感到有点遗憾。 「嘿嘿,这是小樱的处女秀吧!神父好像也马上就要到了。」 「樱花远远看起来和明星没什么差别,真的好期待喔……虽然和她一起生活会感到很多缺憾就是了。」 「呼啊,我们一起帮樱姐的出道战集气吧。」 当然,我的自信有绝大部分是来自独挑大梁的樱花。不是我自夸,她那不输给寻常艺人的光辉,绝对能夺走所有观众的目光。 这将会是一段小翅膀成员永志不忘的时光。 「樱花一定也很有信心,我们待会见喽。」 我对挥起手的孩子们暂时告别,钻过人潮前往体育馆。 好,就让我听听我和樱花共谱的回忆之歌吧。 ? 「喔,阿贯你来啦,等好久喽。」 「一切妥当,随时能上。」 我进入作为道具放置区的倒台,便见到已经等着下一个上台的话剧社双人组。 待越跳越热烈的eile社表演结束,换场后,我们的舞台就要开幕了。 eile社——传单上真的就是这么写。虽不知实际上是做什么的社团,不过这样好像有相当高的揽客效果,观众人数也的确高人一等,我认为是种很成功的宣传。但还是不知道他们实际上在做什么就是了。 那该不会就是正式团名吧? 「抱歉,来不及帮忙搬道具……樱花呢?」 「喏,那边。」 我转向石动同学所指的房间角落,隐约看见阴暗之中,有个身穿闪亮礼服的人影抱着腿坐在地上面壁……好厉害的反差。 「你会……紧张吗?」 「……周我吗?真的吗?」 我上前关心樱花,只见她伴着干涸的声音转过头来。我怎么会问这种笨问题。 不过,我无法道歉。 因为她的美貌让我看傻了眼。 「樱花,你好美喔……」 「……!」 尽管昨晚就拜见过石动同学设计的礼服,却是头一次见配上完整化妆的「完成型」。 而这一见,给了我发现新大陆般的冲击。原来平常素颜的班级偶像化了妆,就能有超级巨星的风采。 不对,说不定远在巨星之上。至少我是这么想。 「你……你干嘛说那种让人更紧张的话啦……!」 「对……对不起,我忍不住就……」 「…………嗯,可是我还是很高兴。谢谢。」 虽担心面临关键时刻却连续失言会搞砸这出戏,但见到樱花僵硬的表情放并微。笑着站起,我也就放心了。太好了,看来这无心之过没有造成坏影响。 「好了好了,恋爱喜剧到此为止!」 「贯井同学,这不是闹着玩的,要亲热等演完再说。」 不过,好像还是吸收了不少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的仇恨值。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啊。 「……对不起。」 解释的话都到了喉咙边,我才决定现在应该要郑重道歉。这出戏对她们而言关乎社团存亡,我也得灌注全部心力,完美达成我的工作才行。 ——当我绷起神经,体育馆紧接着响起如雷掌声。看来是eile社的节目圆满结束了。 「可恶的e社,竟敢抢我们的锋头,明明真身就只是科学研究社,为什么实验成果展会变成照抄啊!」 原来是科学研究社,他们的人数还真多…… 「无所谓,我们只要抢回来就好。」 水野同学沉着地对扠腰发火的石动同学摇摇头。 没错,接下来毕竟是樱花独占的舞台,话题性和华丽度绝对不会输给他们。 「也对啦……好啊,阿贯!准备布置舞台,樱花你等着就好。」 「唔,嗯……希望不会漏气。」 「心里要想象最完美的样子,这样就一定会很顺利喔。」 我跟着开始准备换场的两位同学,按规划检查所需的大型道具。 「樱花,加油喔……我虽然不能陪你上台,可是我会在旁边陪着你。」 「……嗯。要是我开始紧张,我会专心听你的『音』。」 樱花上台前和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向闭上布幕的舞台。 「好,准备好了,那我去弄灯光喽。」 舞台很快就布置完毕,开幕在即。我再一次地对举手说话的石动、水野同学道谢。 「这一个月以来,我真的过得很快乐,这都是因为有你们在的缘故。谢谢你们。」 「贯井同学,说得太早了。要谢等全部结束以后再说。」 一鞠躬就惹水野同学生气了。她说得没错,表演现在才刚要开始。 「就让我们和阿贯跟樱花发克出来的孩子一起接受荣耀吧!」 「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不惜逃课也要达成的首发克纪录吧!」 这语病也太重了。话说女生还是别乱说f发音的这个字,绝对比较好。 我想,那应该指的是我和樱花合力写成的歌,但我就不深究了。 总之现在距离开演只剩五分钟。无论过去有多少迂回曲折,这一切是否能结成青春的甜美果实,就看这一刻了。 ? 两人完成布置后,我到后台的音响设备前就定位。我实在很想到观众席那边去,不过不是为了观赏这出戏,而是为了更好的监控效果。然而这里没有固定的音控区位,只好饮恨作罢。就凭昨天最后一次彩排的感觉调整音量吧。 再说,如果位置真的在观众面前,我要执行我的「任性」也不自在。 对自己这么说之后,我背起电吉他。 我真的很任性。把已经处理好的伴奏档抽掉吉他音轨,直接像这样现场演出,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 就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为了和樱花现场共享这空间,这音乐的无谓演出。 倘若此举会有所意义,那一定是发生在它抚平樱花心中胆怯之时。 所以我要全力演奏。当作自己也在台上。 我轻轻弹个音,测试它是否从我眼前的音箱,透过麦克风播放到观众席上。 『~~?』 随后,石动同学传了通简讯过来,表示照明准备完 成。 我往舞台探头,看看樱花的样子。 「……………………」 她也看着我点点头。表情虽略显僵硬,但没有任何迷惘。 好,开始吧。一旦按钮播放我事先录制的伴奏,开幕的戏就要演到最后。 二十分三十三秒。这就是无论重复多少次也不增不减,这出戏的总长。 随前推的指尖淡入的,是以弦乐为主的悠扬bgm。我数着只有我听得见的拍子,按下布幕开放钮。 樱花的舞台,就此开始。 『这地道平线是何时诞生的呢?倘若没了这道界线,我是不是就能更自在地邀游大海呢?』 清澈暸亮的声音流入耳里。樱花的声音,从我身旁不远处直达我心,比监听耳机里的更加有力。 原先的计划是全程以旁白交代剧情,没有台词,不过在樱花的提议下,改以她自己的声音叙远大部分故事。 嗯,无庸置疑地,她的舞台魅力一句比一句高。从那稳健的口白,完全看不出她是第一次登台演戏。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能深刻地感受到,她怀抱这般决心与责任感的练习成果。 我又不由自主地再次为她着迷。那不只是美,还有种英姿焕发的感觉。 在旁白的空档,樱花从舞台左倒缓缓走向右侧。 水野同学写的故事是描述人鱼公主的后裔。听过我们完成的歌之后,她还自发性地对去剧本进行大幅加写与修整。 这名人鱼少女,爱上了一名意外邂逅的水手。 但少女自己也不明白那就是「恋爱」。假如与人类接触不是禁忌,没有这样的枷锁,自己是不是就会立刻奔向那个人身边呢? 经过一再自问,少女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对,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爱。这就够了,我不需要更多。无论规范或隔阂,我都不在乎,只因为我愿意。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一生一世爱着他。』 台词与剧本一字不差,并非樱花即兴演出。 这是水野同学读过樱花的歌词后,重新修改过的故事。 尽管如此,樱花的言词间没有任何念稿的感觉,仿佛是及其自然地吐露胸怀,向全馆诉说人鱼少女的心声。 ——某个狂风暴雨的日子,男子的船遭怒海无情摧毁,因而落海。 人鱼少女果决将男子救上岸。男子昏迷不醒,如今四下无人,随时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 然而少女却甘愿让男子返回他所居住的城市,微笑着离开。 期盼着遥遥无期,可能只是匆匆一瞥的重逢,少女幸福地返回海中。 曲声响起。我抓好吉他,将五感集中于樱花一个人身上。 温柔地扶持她,与她此时此刻的心念合而为一。 『我已经厌倦,所有的一切。 恨不得将过去,全部毁灭。』 歌声伴随着与其轻快曲调相背的忧郁词句揭开序幕。少女对狂乱的大海痛诉她无处纡解的痛苦,毫不矫饰地宣泄纯粹的情感。 『绝对不能心急,不知已说过几遍, 多么希望,能够再坚定一点。』 她不是怨恨自己的境遇。对于自己生为人鱼却爱上人类,她一点也不觉得不幸。 但心里就是无法释怀,所以迷惘,所以痛苦。 真正厌恶的,是处处矛盾的自己。 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更美丽,但不是外在。渴望着活出自我,少女仰望天际。 『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像天上的海鸟, 展开双翼,拥抱大地乌云和狂风?』 遥不可及的陆地,遮蔽光芒的灰色阴霾。风浪阻却船只,无情断送已经太短暂的相处时光。 假如自己拥有能够飞越这一切的强壮羽翼,说不定就能活得更精采。 无力感,使她开始向往与家乡全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那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无边无际,拦阻我心的horizon, 仿佛要让我永远沉溺在梦中。』 对少女而言,地平线彼端是永远的未知。 痴痴盼望的每一天是那么地难熬,让少女萌生倦意,想干脆躲进人类也绝对无法涉足的海底。知道没有任何事值得期待后,自然就不会绝望了。 『但是——』 抛下一切的瞬间,上恍然大悟。 【插图】 『空有一颗坚定的心,根本就不够!』 现在这份苦楚,是来自心中的炙热。 爱上一个人,却感到痛苦? 不,就是因为爱,所以才痛苦。 即使无法诉说爱意,即使必须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即使方式与天下的「恋爱」都不同。 少女仍宁愿选择可以继续爱那个人的路。 希望永远在海里为他祈求幸福。 明白自己爱他这么深的那一刻,少女顿时如释重负。 『没错。去吧,去吧,去吧! 直到海的另一边,love song , 相信你会懂,my soul。』 开阔的既声划破风雨,无远弗届。 当男子醒来,就会听见这歌声吧。坚强少女满怀希望的清澈歌声。 ——这首歌名叫 是人鱼少女对居于界线之外的心上人所唱的,纯真恋曲。 全曲奏毕,舞台随之转暗。我手边的机器已停止运作,不再播出任何声音。 只有不绝于耳的喝采,告诉我们这出戏是多么成功。 ? 「哇~~樱花大恩人!你演得好棒喔!」 和脸颊冒火的樱花回到休息室,共享着说不出的高亢时,完成灯光工作的石动同学正面猛扑上来紧抱樱花。 「啊,不要……!我流很多汗啦!」 「我才不管!我要把汗吸光!全部喝光光!」 樱花虽然慌张挣扎,石动同学却越贴越紧,死也不放。 「哎呀,你在发什么疯啊…………不过,谢谢喔,石动同学。我原以为自己会没办法享受这个过程,站到台上时还紧张无比,可是开幕以后,我真的演得很快乐。大家一起制作一出戏的感觉,还满棒的。」 最后樱花放弃抵抗,露出柔和笑脸,含蓄地回搂石动同学的腰。 这让我感到一种没有任何不纯念头的羡慕。如果我是女生,是不是就能这么自在地任凭感情爆发,和樱花分享喜悦呢。 但我相信,假如我是女性,现在对樱花抱持的一定是完全不同形式的想法。 那就算了吧,这样就好。这样肯定比较好。 因为我想维持心中这份喜欢樱花的心情,才不要转生成别人呢。 想必未来的日子里,我也会不断为窝囊而懊悔,为犯错而羞耻,面对自己的种种缺点吧。说不定,又会有灰心丧志的一天。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作我自己。 「贯井同学,这也要谢谢你。你作的曲真的很棒,要是没有这首曲子和樱花的词,剧本的世界观绝对不会那么顺利定案。」 在我静静看着抱在一块儿的两人互相称赞时,水野同学也来到我们身边,带着平时鲜少显露的温柔笑容伸出右手。 「很高兴你们都喜欢我们的歌。可以和你们一起制作这出戏,我也非常荣幸,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最棒的经验。」 我握住她的手,藉这一谢表示深深的感激。不是我自夸,这次作曲使我明白「原来自己还有这种力量」,不自禁地有种淡淡的感动。 樱花、石动同学、水野同学,幸好有你们的不同观点,让我感到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觉醒了。 回顾起来,这一个月出头的时间实在很短,但与大家协力获得的「经验」,一定是我孤军奋斗的好几年份。 不用怕,我还会成长。不只是音乐技术,我本身也有可期待的成长。 「响,终于结束了……感觉一下子就过去了呢。」 樱花与石动同学的拥抱自然地解开,走来对我这么说。 身上是宛如穿上大海的水蓝色礼服。 不能从舞台正面看聚光灯下的她的遗憾,已经自动消失了。 眼前仍有一身残温的樱花还是那么美丽,毫无褪色。 「对啊,真的是一下子就没了的感觉,但是留下了很多忘也忘不掉的回忆。好快乐,好幸福喔。」 「我也觉得好幸福。如果要说有哪里后悔的话,就是没早点答应吧。响、石动同学、水野同学,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我笑了笑,对有点害羞地吐舌头的樱花稍微摇头。 雨,的确是下了。但也因为如此,如今地面更加踏实。石动同学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 「没事,既然圆满结束了,就一切都好啊!我们话剧社说不定也会因为你们的帮助而煨鸡煎醉鸡,一招逆转喔!」 「是危机见转机。请不要乱掰会让人火烧心的创意料理。」 「对对对。总之啊,我们附在简介上给观众发表感想的信箱已经被塞爆了喔!大家都赞不绝口!」 「还有很多人对社团活动有兴趣。这样说不定就能活到明年了。」 听她们活泼地一搭一唱,我和樱花的心情好像也总算放松下来。 由于我真的亏欠她们太多,所以一直由衷祈求话剧社能够成功复兴。 一定没问题。这出戏获得了那么盛大的掌声,观众想必都很期待下一个戏码;向往加入「制作者」一方的肯定也大有人在。 而我当然也有同样感受。明年我要以观众身分,期盼她们的大作—— 「绝对可以!没问题啦,阿水!再来只要一个人就好,至少会有一个来敲我们话剧社的大门吧!」 「就是啊。在校庆有优秀成绩,又有五个社员的话,相信谁都不能质疑我们的存在。只要再拉一个人人社,就能安心一阵子了。」 ……………………………咦? 「响,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很明显的吐槽点……?」 「嗯,非常明显。」 我和樱花严肃地对视了一会儿。 书面上,我和樱花的确登记为话剧社的正式社员,以免招惹非议。不过我记得,当时有约好只是临时啊…… 「说不定,我又学到了一个宝贵的社会经验。」 「让人挂自己的名做事,千万要加倍小心……对吧?」 我们长叹一声,确定我们记取的是相同教训。 不过,我们的语气却与所犯的重大失误相反,轻得令人难以忽视。 ——算了算了,开心就好。 我想,那多少有一点这样的意思吧。 假如明年话剧社仍能成功登台。 我究竟会在哪个位置看这出戏呢? ? 「呼啊。樱姐,你好漂亮喔。」 校庆顺和收场,庆祝晚会取而代之。 日已西沉,被夕暮笼罩的操场上燃起营火,我和樱花跟六个孩子与正义大哥会合,在毫不冷却的热情中,从外侧注视手牵手跳舞的学生。 「真的吗……谢谢喔,小空。我好高兴。」 「嘿嘿,希美很夸张喔,看着看着就突然眼泪掉不停了。」 「小润!不不不要说那种没必要的事啦!」 不带恶意的实况报告,使希美慌得手忙脚乱。 「老实说,那真的很莫名其妙。」 「虽然那出戏真的很棒……」 「可是根本没有让人哭成那样的点吧?你比我想得还要奇怪耶。」 「小孩子不懂啦!少管我!」 被胡桃、相江和雾梦继续鞭尸,让希美更是满脸通红地张牙舞爪。 ……她应该是……感受到些什么了吧。 我想,那是最大的赞美。 「大家真的一直有在长大呢。想当年,樱花刚来我们这边的时候,还是个很不听话的小屁孩。」 「很烦耶,神父。以前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屁孩,真是对不起你喔。」 感慨地忆起当年的正义大哥,脸颊被樱花捏了一把。到处都有冲突爆发。 进入这个圈子却感受不到「温暖」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结束以后,真的多少会有点落寞呢。」 「就是说啊……可是,响……」 「嗯?」 「谢谢你。原本还不想参加,结果却留下了难忘的回忆,这都是因为你。」 「……其实我也一样。要不是你,我根本没办法认识校庆。」 不是因为我曾经自我封闭。 因为有樱花,我才能对他人为守护自己所爱而诞生的热情,开始有深刻的体会。 眼前,笨拙地牵手跳舞的男男女女,感觉好耀眼,使我不禁眯眼。 「那个,樱花……」 身旁,希美对樱花附耳说话。 「嗯?什么事?」 「……想跳就去跳吧,跟阿响去。希美不会生气喔,如果有哪个小孩子敢抗议,我会帮你塞住她们的嘴。」 她大概是想说悄悄话吧,可是我都听见了。 总之,这不是我该有反应的场面,所以努力佯装镇静。 「你真是人小鬼大耶~」 「唔,哎哟,不要捏啦!」 樱花轻轻捏了捏希美的双颊。 「……谢谢啦,不过没关系,这样就好……我更喜欢现在这样。」 那双手接着慢慢放下,轻拥希美的肩,以满怀慈爱的眼神注视孩子们的背影。 「缺憾美女。」 「没缺憾会比较好吗?」 「……有缺憾也没关系啦。无论如何,樱花永远都是我们的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这都不会改变。」 两人的对话,已经不是悄悄话的音量。 然而,我还是觉得这不是我该插嘴的时候。 所以只是默默地和大家一起,徜身于这场盛会的余韵中。 终曲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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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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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尾城小梅 【生日】 7/7 【血型】ab 【学校】城见台小学5年2班 【对人告白(或被告白)……】 我是很想做些戏剧化的安排,不过考虑到小姑会来捣乱,大概是有机会就要行动的感觉吧。 校庆隔天,余兴犹存的补假日。尽管仍有浓烈的非日常感,这天对我和樱花以外的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日,lien de famille的团练照样按既定时程开始。 「——打扰啦!」 练不到五分钟,雾梦又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我问都不问就提起她的后领送客。不傀是雾梦,真轻。连我都能像抓猫一样提起来。 「喂!放手啊,hibiki!你做什么啊!」 「很抱歉每次都这样对你,可是有话还是请你等到练习后再说。」 由于已经习惯,我气定神闲地笑着处理这不远之客。感觉上,我也开始有点尽到监督者的责任了。 「今天我才不要等!我把那个试听带带过来了,要让你们几个知道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嗯。」 再两步就要跨出门口,我的脚却不自禁地停下。这不就是说—— 「阿响,等一下……小不点说的试听带——」 「该不会是报名用的——」 「dragon≒nuts的歌?」 三人似乎也都听懂她的意思,一人说一句地这么问。 「嗯,应该是。其实校庆前几天,她们就试录过一次了。」 感到练习室内气氛丕变,我轻轻放下雾梦。 「哼哼~~就是这样。怎么样,不听行吗?是啦,不听的话,报名的压力大概会比较小。要是听了以后害你们绝望,干劲也会一落千丈呢。」 雾梦抓紧机会翩然跃入练习室中央,高高挺起胸膛。 「哇喵,响哥哥……」 「看你们想不想听喽。如果想,我们晚点再开始练。」 我试着交给她们自己决定。其实答案已经都写在脸上了。 「放出来吧,阿响。」 「呼啊。我们也很想听。」 「知道了,那我就直接放喽。」 果然不错。我对三人点点头,将雾梦带来的随身听接上扩大器。 「哼哼~~先去上个厕所吧,不然会尿裤子喔。」 雾梦依然全方位放射她强大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信过剩。 「…………………………」 「…………………………」 「…………………………」 播放中,三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都是瞠目结舌,连眼睛都忘了眨,直盯着某一点。 「怎么样?嗯?怎么样啊?」 歌曲一播完,雾梦就贼笑着凑上前来,洋洋得意地问。 虽然我在这状况下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听了这首歌后,重新燃起的感想就只有那一个。 dragon≒nuts真的创造了一首很不得了的歌。 「呵呵呵,很酷吧?」 「呼啊,好酷喔。」 「很动感吧?」 「哇喵,好动感喔……」 「有没有觉得输定——」 「阿响!开始练习!」 「——咦哇!」 雾梦信心十足地接连拍拍小空和小润的肩问话,但是来到三个人面前准备发表胜利宣言时,希美猛然站了起来,手因此扑了个空。 「我们还是把那首歌写起来吧!我们这边也要有点气势才行!」 ——那首歌,一定是指希美已做出一些片段,以反复乐句为主体的乐曲。由于老天迟迟不赐给她如何接起这些片段的灵感,经过讨论之后,暂且往别操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方向走。 无疑地,那首歌一旦完成,将会是lien de familler强的「动感舞曲」。 「就……就是啊,希美!听了小梅她们的歌以后,我也觉得一定要把它完成才行呢!」 「呼啊。完成以后,就能决定要不要用<起跑线!>报名了。」 距离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无法断定能否赶上。 但预感告诉我,她们一定会发挥独特的创意,完成一首天衣无缝的歌。 「好,来吧。这首歌上,我也要全力支持你们。」 「希美也热血起来了呢。好,事不宜迟……」 「……咦?喂,是怎样!」 三人点点头,以希美为中心,押着雾梦到练习室外。 『~~~~~~~~~!』 然后又推音箱封锁出入口。 我对大力敲打隔音门的雾梦连连道歉,但一点也不后悔。 好,距离截止日就只剩短短几天了。我得将心血投入制作报名试听带,让两个乐团都不留下任何遗憾。要喘息,等报名表寄出去再喘。 ——十一月以后,就赶快再约樱花去钓鱼吧。 这次,要带钓竿。 后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以前我以为自己还满会写后记,可是最近运笔就是不顺,很伤脑筋。 这次也想不太出好题材,于是回头翻翻前四集,看能否找到些灵感,结果……好灰暗啊(笑)! 哎呀,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耶。如果我没记错。 或许以这种内容来说,即使是抱着平常心畅畅快快写出来的文章,字里行间也会无意地透露出那种色调吧。如果造成各位担忧,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但话说回来,要是用活蹦乱跳的感觉叙迤那样的情境,反而又会让人怀疑主角是不是精神错乱,也很让人头疼。 写文章真是困难啊。对我来说,越是当工作投入,苦恼如何拿捏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才无法两三下就把后记篇幅填满吧。 不过或许正因为它困难,我最近才终于有这么一个「发现」——为了将想法传达给某些人而尽其所能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才称得上有「心」。 只要有创作欲在,就只有怀抱苦闷持续前进一途能走吧。死缠烂打地。 ……总觉得未来回头看这集,也会被灰暗气氛吓一大跳。请放心,我很好! 至于为什么会说起这种事,是因为本集主题正好就是「不因不懂就害怕困难,全力以赴」的缘故。 虽然这些孩子的步伐都不快,但随着故事进行,我也越写越喜欢自己的角色。若不嫌弃,希望各位也能和我一起关注他们的成长。 换个话题。其实不久之前,我将剧中出现的自创歌曲实际做成了vocaloid版,放上网络和大家分享。本集出现的曲子,也预定配合上市日期发表,欢迎到我的个人首页试听。 url:http:/ /s agao yama./ (或搜寻「苍山サグ」)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准备来写《萝球社!》。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我的最爱:妹妹 一年一班 贯井响 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妹妹。 在作文里很难写出她有多可爱,不过说到「我的最爱」,我只想得到这位妹妹。因为我每天都在想我的妹妹,想到没时间喜欢其他东西。 我妹妹很漂亮,从头到脚不管怎么看都很漂亮,站远一点看也很漂亮。不管从前面看,后面看还是从旁边看都很漂亮,用显微镜看也一定很漂亮。就算在太空远远看日本,我也找得到妹妹在哪里,因为那里是全地球最闪亮的地方。 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说地球出生到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生物原本只是像小虫子一样,后来进化好多好多次才终于变成人类。虽然进化这个词很难懂,我还不太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以后不会再有比我妹妹更可爱的生物了,所以地球上每个生物进化的终点一定就是我的妹妹。能当这种妹妹的哥哥,我真的觉得好高兴。 不过只有一件事让我非常伤心。爸爸妈妈告诉我,哥哥和妹妹不能结婚,害我每天都在哭,现在也在哭。我想就算再过十年,我也一样还在哭。 爸爸妈妈说,不能结婚是因为法律的关系。要改变法律非常困难,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放弃妹妹。我对其他女生没兴趣,所以即使不能结婚,我这辈子也会只爱妹妹一个人。 爸爸说,要是我太喜欢妹妹,说不定反而会被她讨厌。我不想被她讨厌,所以以后要少对她说一点「我好爱你」,不过她还是我全世界最爱的人,没有第二名。 假如有一天法律改变了,我一定要请妹妹嫁给我,当我的新娘子。真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 完 「──看到了吧,哥哥心里从以前就只有我一个。所以各位,不好意思喽。」 「这是假的!我什么时候写过那种作文了!」 某次深秋的放学后,lien de famille和dragon ≒ nuts的成员全到我房间来聚会。想不到才一进门,胡桃就发给每个人一分可疑文章,还深富感情地朗诵出来。 「冷静点嘛,哥哥。我能体谅你害羞到想装傻的心情。可是作人本来就该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然会更难看喔。」 胡桃反过来劝阻跳起来大声抗议的我,一肘搁在窗台上,慢慢摇头。被她那双丝毫不动摇的清澈双眼直盯著看,差点让我产生错在自己的错觉,可是我绝对没有写过那种东西。 「看来不只是名字,这丫头的脑袋也真的开始发疯了呢(注:胡桃kurumi近似有发疯之意的kurui)……」 雾梦不敢相信地这么说并深深叹息。所有人好像都很确定谁是这篇文章真正的作者,我该庆幸吗? 「虽然整篇都是用平假名写的,不过到处都有不像小学一年级生的遣词用字。谁会写『全地球最闪亮的地方』啊?」 再说,就像希美举例的那样,能吐槽的地方满满都是。 「说到这个,哥哥真的从小就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呢。不好意思啊,我不得不帮哥哥夸个两句,他的文笔实在好得不像六岁呢。」 可是胡桃不为所动,洋洋得意地大声弹了一下手指。看她这么会装,我反而开始好奇她的脸皮能厚到什么地步了。真的只是好奇。 「哇喵,这好像是胡桃的字耶。」 「兄妹同住一个屋檐下,字迹像很正常啊。」 小润挑出的明显疑点也被她一口撇清。还挺得住耶。继续猛攻吧。 「说不定事实刚好相反,是哥哥太喜欢我才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喔。讨厌啦~」 结果戏还没看到,不实罪名又多了一条。假如六岁的我去模仿她的笔迹,那么胡桃才两岁就已经熟练所有平假名写法了呢。 「呼啊。这饼乾好好吃喔。」 「真的耶!有大城市的味道!」 在我犹豫是否吐槽时间上的矛盾时,小空和相江的闲聊让我注意到大家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于是作罢。 「这个饼乾的牌子不是『庄脚大妈』吗?」 「可是小梅,这里有写期间限定喔!」 「喂,不要叫我小梅。」 「再说,期间限定跟大城市有什么关系……?」 「嗯~因为岛上好像很少有期间限定的东西嘛。」 雾梦在没恶意地指著包装的小润旁边做出弹额头的动作,希美和相江面对面地继续为饼乾伤脑筋。 「咦,是怎样?你们对这篇作文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众人两三下就转移了话题,让胡桃碰软钉子。考虑到这篇大作应该花了她不少心血,我也免不了有点同情她──就算扣掉我是被害人的部分,仍有那么一点。 老实说,我对这篇文章最大的感慨,是任谁八成都会有的「她为什么不把这种力气用在正经事上」。 只是,那在今天多了点想像的空间。 我开始偷偷推测胡桃的行动原理──她可能是昨晚怎么也睡不著,才会写那种东西吧。因为太紧张才找事情分散注意力之类的。 毕竟接下来,我们七人就得一起面对这决定我们命运的的一刻了。 「不过这个真的好好吃喔,希美好喜欢。」 「哇喵,在特殊期间才有得买,好可惜喔。」 「呼啊。如果天天都吃得到就太好了。」 lien de famille三人也似乎刻意在找话题聊,音调拉得有点高。看她们好像有点错失切入正题的时机,这时候由我开口,应该比较好吧。 「各位……差不多该把结果通知书打开来看了吧。」 『!』 我慢动作地环视整个房间问,包含dragon ≒ nuts成员在内的六个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两封通知书在昨晚同时送到。由于大家希望在所有人到齐时一起揭晓,我便负起导师的责任,将两封缄书保管了一晚。 「也……也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相江不停抚摸压在座垫上的腿,挺直背脊。两眼所望之处是我的书桌桌面。 我们日前制作试听带报名的儿童摇滚竞赛结果通知书就在那里。有段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无视其存在,看也不看一眼的角落,如今汇聚了所有人的意识。六人脸上充满紧张、不安,将其掩盖而挤出的笑容各自不同。非同小可的热意,使房内的体感温度急遽上升。 「好啊,hibiki。就打开来吧。」 雾梦紧抓她的及腰长发,轻声应和。她的情绪看起来相对镇定,但眨眼睛的频率好像多了不少,怎么也不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我开喽。」 我严肃地站起,从桌上拿来两只信封。途中孩子们一个个往房中央凑近,围成一个小圆圈。 「响……响哥哥……要先开哪边的?」 「两边一起开就好了吧。让阿响把两份都背朝上放在我们中间,数到三一起翻过来。这样子……应该最不紧张吧。」 「呼啊。我也投希美一票。」 我一回来,小润、希美和小空跟著提议开封办法。嗯,那样应该最公平。虽然不知道通知书是怎样的格式,不过那无疑能将两团得知结果的时差缩到最小。 结果会有四种可能。 1双方都通过。 2双方都落选。 3只有lien de famille通过。 4只有dragon ≒ nuts通过。 我期待并相信的当然是1,而万一是3或4,届时这六人恐怕将会是极端的悲喜两端,那么同时照应两团的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算了,别想得太负面。 此时此刻,我应该相信她们六人为这竞赛付出的努力和热情。 「雾梦、相江、胡桃,你们都同意吗?」 「好啊,正合我意。」 「我也赞成大家的意见!」 雾梦和相江注视著什么都还没有的圆环中心点了头。 「哥哥,麻烦你了。」 胡桃也把假作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抿唇以待……假如那篇作文真的是我写的,那种扔法真是伤人到极点,但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为公平起见,我两边一起翻开。」 我以拆信刀小心开封,一个字也不看地直接把里头的通知书翻到背面,摆在圆圈中心。 『──一~二~三!』 使个眼色后,我随众人的倒数声同时翻开两份通知书。 『……………………』 沉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过了几十秒。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著纸上文字,脸上不带一点喜怒哀乐,全身动弹不得。 只看一眼,我就明白左右并排的两张纸上,字句没有任何不同。 尽管如此,我们── 『经严正审查,贵乐团尚未达到预赛标准,在此深表遗憾──』 仍然不由自主地,将以此开头的通知书主文从头到尾重读一遍又一遍。 四种可能的结果是──2。 ──双方都落选。 这会不会是我自视过高,无凭无据地以为不会有这种结果而招来的惩罚呢? 我甚至产生这种想法,使一股无法言喻的罪恶感痛劈在我身上,整张嘴被缝住似的张也张不开。 passage 1 「……我抗议。」 打破七人漫长沉默的,是雾梦压低到最底限的嘟哝。 「这算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我要跟主办单位强烈抗议!」 并突然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跳起来一把抓走我的智慧型手机。 「等……等一下!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个头啦!谁接受得了啊!那绝对是我们最好的演出耶!」 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我很确定两个乐团都是录下了最棒的现场演出影片,才愿意寄出去报名。 所以假如她们真的想问清楚,只要不无理取闹,我也不反对就是了。 「直接打电话之前,要先把通知书全部看完才行。」 「全部?哥哥,那是什么意思?」 「……啊,通知书总共有两张耶。」 我对孩子们中第一个察觉的相江点点头。没错,由于我翻得太刚好,猛一看不像有两张。但当我将它们摆在地上时,触感已先一步偷偷透露了这个事实。 「呼啊。评审选评。」 小空慎重地伸手翻开第二页并读出的头一句话,与我的预感相同。果不其然,通知书也包含了「为什么落选」的详细理由。所以在进一步行动之前,至少得把评语仔细看完。 我将另一组──dragon ≒ nuts的选评也翻到上面,重新跟大家一起详阅。看来选评分为「演奏」、「舞台表现」、「综合评价」三项,各有a~c三级及评语。 lien de famille的「演奏」评价是……b。 「节奏部分整体性相当高,营造出优秀的律动感。相对地,所有部分的音调强弱落差还有进步的空间。若能将激情的部分和积蓄爆发力的部分分得更明确,水准一定会更高。」 对于小润轻声读出的每一句话,希美、小空和我都无法辩驳……嗯,这么说来,的确是那么回事。 接著是「舞台表现」……这是最低的c。 「虽然三人乐团有些不得已的难处,不过单纯就观众角度而言,演奏者站得有点僵硬,缺乏舞台效果。不必站在麦克风前的演奏者可以尝试加一点活泼的动作,在舞台上走动;或者加倍提升演奏技术,超越小学生的层次,追求无可挑剔的品质。以上建议请和其他成员讨论看看。」 「……唔~说得倒轻松。我们光是唱歌和演奏就已经喘不过气了耶。」 即使嘴巴嘟得圆鼓鼓,希美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怒意。 这表示评语一点也没错。简言之,意思就是「不可以只因为唱歌和演奏就喘不过气喔」。对于这点,我也完全没有反驳的念头。 总结以上两点,「总评」为b。 「贵乐团的乐曲写得很好。只要活用这个优势来确立乐团的方向,加强自己的独创性,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呼啊。好可惜喔。」 就连平常不太会表现情绪的小空,如今也难掩失望之色。三人彼此对看一眼后全都说不出话,垂下头去。 我很想找点话来安慰她们,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看清楚dragon ≒ nuts的选评。于是我怀著一颗郁闷的心,看向一旁的纸张。 先就结论而言,她们和lien de famille有一点相反──演奏c、舞台表现b。综合评价同样是b。 评语如下: 【演奏】 使用预录音源当然完全没问题,但假如评分标准和所有节奏引导都是现场演奏的乐团一样的话,未免有失公平,所以稍微严格了点,才会导致这样的评价。键盘和贝斯跟预录节奏的协调感如果能再提升,相信听起来会更棒。歌唱的部分非常好,可惜偶尔会出现太过在意乐器的感觉。只要再勤加练习,一定能大幅突显贵乐团的独创性。 【舞台表现】 这样的演出实在很有创意,绚丽的舞台效果让人眼睛一亮。可惜的是,贵乐团目前所用的投影方式在实际舞台上会显得太小,只为这一场表演准备一整面银幕也不太公平,有必要再多考虑可以配合不同舞台大小的具体投影方式。不仅在本竞赛中可能面临障碍,即使在更小的展演空间也需要找地方设置器材。若有意长期持续乐团活动,自然必须认真研究更好的「表现方式」。 【总评】 创意与乐曲本身都完全在水准之上,不过现场演出时,包含演奏方面的表现是否能达到影片效果就让人保持疑问了。建议多找时间接触各种舞台,以增加相关经验。 以上便是全部内容。 「呜呜,果然我演奏得太差劲,拖累大家了……」 「才没有呢。不只是贝斯有脱拍,我的键盘也跟评语写的一样,错了三个地方……真不甘心。」 「什么嘛,替我们准备一个银幕又不会死,小气鬼。」 相江、胡桃和雾梦都和小润等人一样丧气。另一个共通点,则是她们也没有认为评语不实而生气。 很中肯。两边的评价都中肯得没话说,只是…… 我仍依稀有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这比赛要求的水准到底是多高啊?虽然是全国级,但这只是小孩子的比赛吧?」 或许是雾梦接著这么问的缘故。我实在不认为这六个人、两组团队会输给其他小学生。 『…………………………』 抑郁不开的气氛淤积在我们之间。在地上围成圈的任何人都变得不知所措。 嗯,事到如今,就只好自己「看个清楚」了。 「各位……我们来看看去年的比赛影片吧。」 「哇喵。」 当我下定决心问出口,小润惊讶得肩膀颤了一下。 其实我们都还没看过。我曾在影音网站搜寻相关影片,发现官方帐号有上传过去的正式竞赛精华片段,但我看也没看就替她们报名了。 并不是因为我懒。我们是经过讨论,认为在截止日期开始倒数的状况下,胡乱知道舞台规模或参加乐团的风格倾向可能打击士气,不如放胆直接报名比较好,才刻意不看。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无论未来怎么打算,不先让这六人知道自己的乐团是不是应该落选,就无法走出现况。 就这样,我们知道了残酷的现实。 发现自己根本是井底之蛙,活在多么窄小的世界。 「……也太可怕了吧。」 大家看得瞠目结舌,话都不晓得怎么说了。直到影片接近尾声,希美才喃喃叹了这么一句。然而那句实在不适合用来形容中小学生乐团,形容黑金属乐团倒还好的评语,也轻易地获得了我的认同。 的确,实在太可怕了。 那段影片有如不带一点慈悲的波状攻击,将大家至今建立起来的自信像敲不倒翁那样一截一截地从底敲去。 「冠军……是第五号的乐团吧。这下我懂了……」 相江带著一口深重的叹息,两手应声贴地。五号是个共有十人的大型流行摇滚乐团,内含一个由萨克斯风、长号和两枝小号组成的管乐组。混合斯卡风与乡村摇滚要素编织成歌曲配乐的每一部,品质与独创性非常高,已有大唱片公司替他们正式发片这点也不令人意外。舞台表现也精采到令我不禁兴起「要我掏钱看现场也行」的念头。 「这……这些人该不会是职业的吧……?」 「……他们好像真的因为拿到冠军就出道了呢。」 上网搜寻完的小润和雾梦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太好了,就该是这样,不然这个世界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 不过,假如只有冠军乐 团的表现压倒性突出,她们受到的打击不会如此巨大。 「特别奖是──啊,她们吧……完全看不懂的那一队。」 「可是可是,她们真的好酷喔。」 下一个瞩目的是和她们一样的三人女子乐团,不过表演内容居然是正统派的爵士放克,以不具歌曲的纯演奏呈现几乎完全即兴的无剧本舞台剧。虽然在没有预备知识的情况下看到这种表演很让人傻眼,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依然强烈表现出其高超的演奏技术和独到的异质品味。 最重要的是,真的很酷。 这才是所谓的摇滚吧……不单纯只是种风格,更是打从精神上的摇滚,使我由衷折服。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得奖乐团都是由国中生组成而已了。 「我们差得好远喔。真的是甘拜下风。」 胡桃望著天花板这么说,其余五人也姿势各异地表示同意。 其他进入决赛的乐团,无论特性和技术都和她们完全是不同世界。其中两组还是纯由小学生组成,一点找藉口的余地也没有。 想法太天真,所以落选了。看来就只是这么回事。 「我还以为自己技术已经进步很多了呢……世界真的好大喔。」 「我是认真觉得,大家的现场演出都表现得很好,看了这段影片也不会影响我的想法。只是,嗯……没错,世界真的比想像中大很多呢。」 lien de famille和dragon ≒ nuts无疑都是优秀的乐团。若再加上我对她们的感情,她们在我心中更是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然而尽管如此,把她们摆在冠军乐团旁边,还是会显得黯淡无光吧。 我在此回想选评。原来如此,假如评语都是以正式选拔的标准写出来的,那么的确没有质疑的空间,只能虚心接受。 「哼~原来舞台那么大啊……我们那种真的搬不上去。」 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太小看赛场规模了。巨大的露天舞台,使雾梦的投影遭评「不实际」的理由一目了然。那就是真正的战场。从它足足有双龙岛演唱会的特设会场三倍宽来看,雾梦的手提萤幕不太可能达成原本预期的吸引力。 总觉得,「在极度无知的情况下傻傻报名」的后悔占了我现在心情的一半。 而另一半──重新体认到「不看影片就报名的确是正确选择」的想法,我怎么也无法摒弃。 毕竟要是事先知道这场赛事水准这么高,我们可能一开始就放弃报名了。 可是现在虽然无法登台,大家在截止日前紧锣密鼓地努力,以及互相切磋砥砺的时间,对两个乐团甚至对我而言都绝不是白忙一场。这段成长的轨迹,一定能将她们导向更好的未来。 「贵龙大人,我们以后怎么办?」 只要她们没有因此停止活动。 感觉上,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不会被这种事打垮。虽然她们都很沮丧,不过总归还保有教会演唱会这个「必须面对的舞台」。能藉此成长,向前迈进。 就像相江问得有点战战兢兢那样,真正令人担心的是雾梦。 她是为了和小润等人对抗而组团,竞赛也是她找来的。现在没机会出场,会难过也是当然。 「嗯~再让我想一下。虽然刚开始知道落选的时候,我气得一肚子火,可是现在反而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有太多情绪一口气冲到脑袋里,没办法好好想事情,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雾梦拉紧她带来的束口袋,准备回家,让我放下心中大石。尽管答案是留到以后再说,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来看,至少不必担心会有后遗症了。 仔细想想,她在首度演唱会对决后也说过「我才没想过一次就完胜你们」之类的话。即使她是个说话很嚣张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倒还挺正确的。相信她一定会将这次视为一个很棒的经验,藉此找出正确的方向。 「响哥哥,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对不起喔,麻烦了你那么多,结果还差那么远。」 小润也慢慢站起,对我无力地微微一笑。 「别那么说。就算还不够通过预赛,你们也给了我一段真的非常快乐的时光。以后再接再厉吧。」 我用力摇头,替大家打气后,希美和小空也站起来,垂著眼挥手。 「谢谢喔,阿响,下次见。整理好心情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练习。」 「呼啊。定期演唱会就快到了呢。」 「对呀,先把心思转换到下一场演唱会上吧。」 打击实在是很大吧,大家的声音都没什么力气。我也很希望她们能早点振作起来,可是那不是今天就能办得到的事…… 「哥哥,我也先回房间了,等一下就去煮饭。」 「谢谢喔。今天也尽量多让我帮点忙吧。」 目送五人离开并与胡桃暂别后,我回到变得静悄悄的房间里。 「……现实好残酷啊。」 我重看一次地上的两封文件,内容仍旧是落选通知。不然呢? 唉,既然事情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继续一步一脚印地继续和音乐正面对决,往更高水准迈进了。 我独自轻握拳头,替自己打气。 ──这时候,我仍未察觉一种缓慢性的「毒」,已开始慢慢侵蚀我周遭的人。 ? 过了十一月半,觉得冷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放学后,我一面注意银杏果一面踏过铺满黄色落叶的坡道,照旧往教会前进。 「第一句话真的总是特别难开口呢。」 由于今天是昨晚接获落选通知后的第一次乐团练习,边走边想的我不禁有点揪结起来。一心想激励她们而表现得太阳光也不太对,又没必要整天都摆张苦瓜脸给她们看。 嗯~结果还是普通就好吧。不要想太多,在「表现好的时候」多夸一点,尽早帮她们找回自信吧。 就在我确定好方针时,住宅区屋顶夹缝间冒出高了周围一个头的尖塔。那就是小润她们的家──小翅膀。规模虽比赛场小上太多,仍是打定三人音乐根基的宝贵舞台。 「──嘿咻,大家好啊。」 「响哥哥好!」 「呼啊。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变冷了呢~地下比这边温暖很多,快下去吧。」 我手一伸就推开教会正门走进去,见到lien de famille的成员一字排开欢迎我。嗯,从表情来看,和先前没什么不同。昨天告别时的气氛还很让人担心,看样子是我多虑了。 「嗯,一起把握时间练习吧。」 「好!虽然预赛落选很可惜,不过那对我们来说实在太早了呢。」 「先不要急,把能做的事情一件件作好,对吧?」 小润和希美在我应和后活泼地答话,裙襬一摇转过身去。小空也点个头高举右手,晚一步走向圣坛。 完全放了心的我随后跟上,和大家一起前往地下练习室。今天也要轻声步下阴暗狭窄的楼梯,叨扰这个被陈年经典器材包围的梦幻空间。 「好,既然演唱会快到了,就先照预定的歌单练一次吧。」 「呼啊。总彩排~」 等准备妥当了,我向大家那么提议。小空「哒」地一声率先用小鼓表示同意,其他人也没异议,我便赶快催促大家开始。 四拍鼓声。这次的编排是由〈教会之歌〉的安详气氛开幕。 『~?』 我静静地仔细聆听三人的协奏一阵子。嗯,做得很好,和平时一样稳定。 ……只是,感觉好像有 点被选评拉走。 既然昨天看过那样的选评,会不会是觉得「真的是那么回事」而开始把过去没注意过的「整首歌的缓急分配」当成未来的课题了吧? 怎么办?其实那也仅止于一点点调性上的感觉,若问我能否把选评反映在自己的音乐上,现在也属于办不到那边。这样的人来指责她们,好像太不知羞耻了点。 但我好歹也是承诺过要协助她们的人,或许不该太顾忌这种事。 「响哥哥,感觉怎么样?」 练完全曲后,小润抱著吉他琴颈抬头问我。从头到尾没有值得挑的毛病,看得出她也松了口气。 「……嗯,非常好。下周演出应该完全没问题。」 经过再三犹豫,我还是决定暂时不提。她们昨天才那么沮丧,就算想给建议也该找个好时机吧。太心急而伤了她们就本末倒置了。 「希美也觉得弹得很好喔!以我们来说,很顺利了吧。」 「对啊!……话说,你们要不要试试看『动起来』啊?像小润和希美不需要唱歌的时候,就可以多利用点空间什么的。」 相对地,我试著重提选评上的「另一个问题」。假如都不提这点,感觉有点太过刻意,再说她们也不是没那个能力,这样问一下,应该不至于打击她们的信心。 「哇喵。『动起来』吗?」 「选评说的那个啊,嗯……」 小润和希美带著深思的表情对看起来。 「不是说一定要,只是问问看你们的意愿,不喜欢就不用勉强。」 见她们沉默得有点久,我便如此补充。两人这才松口气似的微笑,转回我这边。 「再过一阵子或许就能考虑了吧,现在先不要。」 「演唱会快到了,突然做不习惯的事可能容易搞砸,不好意思喔。」 「这样啊,我知道了。没关系,不要太在意。」 听了她们的回答,我也笑著表示理解。也对,这不是一时间要求得来的事,等定期演唱会过后再来挑战新课题也不迟。 「好,那我们现在挑比较不放心的曲子重点练习,最后再把整组歌单跑过一次,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呼啊。那么那么,我想练新歌。」 大家对抓著鼓棒举手的小空点点头,开始练习。 经验不足的曲子也都越练越熟,第二次的总练习也没有不顺之处。 看样子,这场定期演唱会一定也和先前一样好。 虽然我应该是真心那么想,但总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躁动一点一点地逐渐膨胀,究竟是为什么呢? ? 十一月的演唱会当天,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没有任何人突然生病,设置和彩排也进行得流畅无阻,按预定时间开场、开演,一直到演奏接近尾声也没有发现缺失或意外从天而降。 『谢谢各位今天也来替我们捧场!接下来是最后一首歌了!』 小润深深一鞠躬,稍微调整麦克风角度。再过约莫五分钟,预定的所有曲目就能全部平安结束。到这时候,不太可能还会发生什么大问题。 然而,那没来由的不安始终没消退,反而持续胀大。 不,我应该隐约察觉到原因了。 ──感觉上,客人变少了。 没有少到一目了然的地步,仅只是每个客人的间隔似乎拉长了点的感觉。 不过数了之后,实际数字便将我的预感明确地摊在眼前。我忍不住心中冲动,注意著演奏内容回翻帐簿,发现票数比上次掉了十张。十张,还算是浮动范围内吧,可能是dragon ≒ nuts表示:「我们到斗乐祭再一决胜负!」而不参加这次演唱会的影响。不过这也等同是证明lien de famille的吸引力下降,且还有一个令人寒心的发现。 上一次的票数也比上上次少了五张。这个纪录使我背上流满浓稠的汗水。 『谢谢大家!喜欢的话,下次一定要再来喔!』 唱完最后一首歌,台上的小润全身都是被灯光照得晶亮的汗珠。 没有失误,表现和练习一样稳。 嗯,说稳定无疑是很稳定。 不过每场必到的客人,是否会抱著新鲜的感觉参与每场定期演唱会,这点可就难说了。 这个真的很迟来的疑问,就这么跟著我心中的不安持续膨胀。 「……以上就是今天的报告。」 「好,辛苦啦辛苦啦。」 散场后,我一边整理教会,一边等孩子们全去洗澡换衣服,照惯例向小翅膀之主正义大哥报告这次的销量。提议将教会当展演空间经营的虽然是我,不过经营者名义上当然因此不会归我,再说我也未成年。 所以我有义务对真正的老板报告营业状况,不敢怠慢。 「请问,你觉得怎么样?」 「嗯?什么?」 「是不是……留不太住观众啊?」 「啊~是没错啦。」 下定决心问出口后,正义大哥翻了翻旧帐,用手上的笔搔搔头。 「由正义大哥来看……演唱会品质有下降吗?」 如果有,完全就是我教导无方,得连同害她们落选一并好好道歉。 「不,品质没掉。我很确定她们的小失误越来越少,技术也越来越好了。」 我相信正义大哥会给我最真实的评论,所以听到他的否定,我有种哽在喉咙里的一大块东西自然掉了出来的感觉。 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是—— 「因为缺乏新鲜感吗……?」 「这应该也有关系吧~虽然每次演出都能超过水准,但如果要问我哪里超乎想像,我也答不出来。」 正义大哥苦笑著仰望高高的天花板。的确,定期演唱会上不太可能每次都有令人惊艳的绚丽或震撼力十足的感动。为了不流于千篇一律,我们每次都会下功夫替换歌单,可是碍于曲目数量,变化很有限。 「不过呢,我想这问题本来就不好处理。这是玩乐团的人最核心的问题之一,连职业的都会为此伤脑筋。业余的遇到这种状况,也是再自然不过吧。」 正义大哥离开他所坐的圣坛,拍肩鼓励我。 老实说,我觉得对小孩要求那么多实在很过分。毕竟小润三人不是为了成为职业乐团才聚在一起。 但尽管如此,我仍无法坐视不管。 「是啊。可是客人在减少是事实,如果不想个办法……」 因为再这么放任状况恶化下去,很可能无法继续维持她们在小翅膀的活动条件。正义大哥原本打算搬家,是我答应用演唱会的收入补贴教会支出,他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啊。 「……嗯,又不是马上就会跑掉一大堆人,搞得入不敷出。不过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坡,该面对的总该要面对。我也不是想和你唱反调,就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已。」 「谢谢正义大哥,我再回去想一想。」 我明白他是顾虑我的感受才刻意那么说,于是深深鞠躬道谢,并为往后该如何是好思考。 既然我的目的是不让孩子们受伤,说不定每件事都揪结个老半天,反而危险。 毕竟拖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真的没救了。 ? 「阿响阿响,我想问下次定期演唱会的事。」 时间在我私下抱头苦思之间转眼即逝,到了下个练习日。刚踏进地下练习室,希美就抬著眼这么问来,害我心跳加速。 该不会是孩子们自己也察觉了什么,也替未来盘算了一番吧,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那么今天就把时 间都用来开作战会议,好好和她们谈谈吧。 「嗯!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 不只我觉得自己突然亢奋得太过头,也把希美吓傻了眼。 「其实我们昨天讨论了一下喔!」 「呼啊。超棒的好点子喔。」 不过小润和小空一凑过来,希美就恢复原来的表情,乾咳一声重新开口: 「定期演唱会都办了这么多场,差不多该来点变化了吧?」 「嗯嗯嗯,是没错。」 「照平常来讲,下一场演唱会是十二月后半吧?」 「对啊,假如没和其他事情撞期的话。」 「所以我们就想,既然圣诞节快到了,就乾脆穿圣诞老人的服装上台好了,你觉得呢?」 「………………啊,嗯。」 糟糕。我反应怪得连我自己都有感觉。 对于这点,我是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只是她们说的和我的预料──或者说期待,方向有点微妙的不同…… 「怎……怎样,你反对啊?」 「没有啦,不是那样……呃……」 她们应该是以为能得到我更明确的赞同吧。希美睁大了眼,双拳警戒地握在胸前,小润也疑惑地两手抓起小空的衣襬。 「扮驯鹿比较好吗?」 「不是那样。如果要变装,圣诞老人和驯鹿都不错。不过我个人是希望改变能再多一点,演奏方面也给自己定几个目标或许会更好。」 我与稍微半蹲的三人眼对眼,小心说出不带刺的话,表达自己的意见。 「哇喵,演奏方面啊……」 「又是因为之前那些选评吗?」 「对呀。既然有专业人士给我们建议,我觉得实践看看比较好。」 我一点头,希美就稍微噘起嘴,视线往下垂。 「可是那个比赛又不是我们自己想要参加……事先也不知道人家的水准那么高啊……」 「呼啊。我们没办法跟人家比啦。」 「我们实在不觉得只练一个月就能练成那样,所以是打算先从自己做得到的部分来改改看……」 这么说的确有理。冷静想想,即使按照建议来做,下个月的表现也不太可能会有明显变化。 可是,若不肯实际动手尝试,花再多时间都无法改变也是事实。 「阿响,不需要这么急吧?我们现在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要赶。」 希美带著略为不安的微笑,展开双手这么说。看来冷不防矗立眼前的层级之壁,真的对她们造成很大的打击。不知怎地,我看得出来。心里的声音告诉我,她们都很强烈地希望我能同意暂且保持现状,让她们安心疗伤。 假如我遭遇相同状况,必定也会是同样的心境。所以只要没有特殊需求,我也想尽量对她们好。 问题就是,得没有特殊需求。 「…………其实我们的客人一直在慢慢减少。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好。」 「咦……」 说出口后,我才开始质疑自己或许根本不该说。见到小润错愕的表情,我的心痛得像有只手用力掐住了一样。 「恐……恐怕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马上会怎样啦……就是说,如果不慢慢改变,说不定会很难继续在这里办演唱会。」 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话说得不清不楚反而会让她们产生不必要的恐惧,只好全部说清。 「我们的表演真的不行吗?」 「没有那种事!我很确定你们的技术真的一次比一次好!」 「可是客人却越来越少……所以还是……」 「嗯…………」 我不禁咒骂自己不懂得激励人的笨嘴。与其这样白白吓唬她们,不如不要说。 「单纯以乐团活动而言,你们的进步已经充足过头了……所以,对不起。说要让你们在这里继续组乐团却弄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才不是你呢。先说想在这里开演唱会,想要永远住在这里的绝对是我们自己。」 希美受了伤也依然袒护我,那份温柔使我差点掉泪。 这反而更使我认为,非得将这个状况扭转成好的结果才行,心里焦躁起来。 「演唱会才刚结束,今天练习就休息一次,我们一起讨论看看吧。谈谈以后的方向之类的。」 「……好,谢谢响哥哥。」 我们四人随著小润的颔首,坐圆椅围成一圈。 经过一段穿插许多沉默的漫长时间,我们总算是达成结论,暂且照选评建议提升自身水准,就这结束了这天的活动。 「她们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归途上,我在吹得缩起身的寒风中仰望星空,连同白气吐出胸中的郁闷。 现在再怎么苦恼,事情也无法回头了,只能勇往直前。 明知如此,整颗心的感觉依旧像缠上沉重的铁炼,久久挥之不去。 ? 「啊……」 让我对时机真的选得太差而自责的时刻,在下一次练习日中说来就来。 小润在毫无难度的地方唱错歌词,手指打结,一直调整不回来,小空便决定暂停练习。 「对……对不起!」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偶尔遇到这种情况。别想太多,重新来过吧。」 我想用笑容告诉她完全不在意,不晓得有没有效。这点小事当然不会使我生气或难过,但只有焦虑,老实说我无法否定。 那实在不像小润会犯的错,藏在她眉间那团想不开的绝望感,更是让我著急。 「呼啊。从头开始吧?」 「先等一下,小空……总觉得,我的音一直调不好。」 而且打从练习一开始,希美的状况也与平时不同。她的贝斯怎么调就是觉得不对劲,一下重绑弦,一下放松,弄个没完。 就我听来是完全没问题……虽然我对自己的音感自信不高,但至少能确定希美调音的精准度和平时没有分别。 「啊啊,气死我了!会不会有什么坏掉啦!……阿响,帮我看一下!」 「喔,好。」 结果希美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妥协点,狠狠踱了一脚就气冲冲地将贝斯送到我面前。我想贝斯本身应该没有问题,不过看也不看就直接推回去,恐怕只会让她更火大,好歹做点简单的检查吧。 于是我接过贝斯,仔细检视弦丝有无受损以及旋钮的松紧度,途中浓烈的后悔又开始在我脑里狂打转。 唔唔,伤脑筋啊。她们的心情都还没纾解就追打似的施加额外压力,很可能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小润和希美的样子和平常差太多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现阶段也非得为加强下个月的定期演唱会采取些实际行动不可。 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对呢? 「……嗯,贝斯本身应该没问题,上次换弦是什么时候?」 「演唱会前啊,和平常一样。」 「这样啊。那可能是运气不好,买到容易软的弦了。我觉得不用太在意啦,如果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就再换一次怎么样?」 「……还不需要。贝斯弦不便宜,我再忍忍好了。不要那么早坏掉嘛,真是的。」 看来希美多少能接受我姑且一提的可能性。事实上,确实可能买到所谓的「不良弦」,只是机率非常低。因此我也不敢断言弦完全没问题,说不定希美的音感就是那么准。 「ok,那我们再把这首歌从头练一次喔。」 「呼噜~」 「……啊哈哈。小空,起床喽~」 「呼啊。早安,响哥。我会加油的。」 大伙就此重整旗鼓,继续练习。唯一保持一贯步调的小空,对我而言就像是某种救赎。 「哇……哇喵。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错啊,好惨喔……」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唔唔,烦死人了。」 得尽快设法引导小润和希美找回平时的感觉才行呢。沉重的责任感,使我的背变得硬绷绷的。 「响,辛苦啦。」 「咦,樱花?」 我总算是撑过令人满手都是汗的练习时间。和孩子们告别,说些鼓励的话后离开教堂,结果在外门边和靠著围墙的樱花不期而遇。 「你刚到?」 「不是,我在等你出来。」 原以为她是刚好打工回来,结果是刻意那么做。夕阳昏黄,天也开始冷了,我实在不晓得有什么事让她有必要在这里等我。 然而,我仍强烈地感觉到,她刚刚稍微抬眼说的话—— 交织著满满令人脸红心跳的成分。 ……这算什么,我现在哪有立场脸红心跳,或是跟人放什么闪光。 「这……这样啊,不冷吗?」 「不会,我没等很久。」 「那就好。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嗯,因为在孩子们面前有点不太方便说……那个啊……」 樱花紧抓自己的双肘,略显迟疑而稍作停顿。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她涂了保湿唇膏而显得晶亮的唇瓣所吸引,连眨眼都舍不得。 「那个啊,响……你现在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 「好,没问题。」 结果我比心跳更迅速,比闪光更明瞭地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 ? 「我找你来不是为别的,就是小润她们三人的事。」 「我想也是,谢谢喔。」 会在这种时候私下找我谈的事,也只有这件了吧。假如还有其他可能,麻烦哪个人来替我开示一下。 总而言之,即使人生经验浅薄如我,也能明显看出樱花的想法。所以现在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上她的闺房叨扰叨扰了。 「来,坐下坐下。那个,呵呵,不用一直站著啦。」 「这……这样啊,也对。」 樱花要我稍等后就到楼下拿了两个马克杯上来。我对她浅浅苦笑,挟著矮桌坐到她对面。其实就算一进房就坐下,她也应该不会生气,不过第一次在樱花房间和她独处的状况让我紧张无比,变得手足无措。 「请喝请喝。不好意思,只是茶包泡的。」 「没关系,谢谢。」 我接过热呼呼的红茶,在杯壁搓搓手并呼口气。樱花已经换好衣服,从制服变成领口宽松的针织衫配牛仔小短裤。她穿这类休闲服也好好看喔。 「……喂,响,不要一直盯著人看啦……很难为情。」 「对……对不起!」 跪坐在地上的樱花双颊微红,手抓著马克杯,别开眼睛。 不准……不准啊。现在不是耍纯爱放闪光的时候 「没……没那么严重啦……话说,今天小润她们……怎么样?我也算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者说现在是什么状况啦。」 「嗯……就是小润跟希美今天特别没精神,和平常差很多。」 「果然没错。大概是前天晚上吧,我看小润一直很消沉的样子,希美也变得有点毛躁。」 樱花多半是听正义大哥说过演唱会的状况才会来直接问我吧,所以不必多解释来龙去脉,该懂的她应该都懂。 「可能是我太不会说话了。预赛落选还没过多久,好像在逼她们一样……」 我叹息著懊悔,垂下头去。我不否定自己有点想得到她的安慰────不,说句丢人的话,我现在非常想沉浸在樱花的温柔中。 「可是,现状也不容许你什么都不说吧?那你也不算做错啊。后悔不会让事情好转,你不能跟她们一起想不开喔。」 樱花放下红茶,对我温柔一笑。仅是这样的一个表情,某种解脱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涌上。 「谢谢……那么,我再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嘛……」 这种窝囊的问题,换来一声「关我屁事」也无可厚非。不过樱花却神色严肃地手托下巴,切身地替我思虑。 接著直视著我而给出的建议,稍微出乎我的意料。 「响,你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发脾气喔。」 「……这样就好?」 「嗯。啊,如果真的火大到受不了,当然另当别论。怎么样,很火大吗?」 「哪会啊!我根本没必要对她们生气啊!」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啦,你不要生气就好了。明明不生气却一直在想『一定要赶快突破!』……就好像在生气,避免这样想绝对比较好。」 「啊……」 我总算开始明白樱花的真意,虽然只有一点点。 「因为你很不会发脾气嘛~急著做不习惯的事,一定只会造成反效果。大家也会因此越来越混乱,慢慢把自己堵死。」 「啊哈哈,好像是喔……」 她们也可能会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拒绝我说的一切。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因为求好心切而做出违心之举。 其实,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揪结,质疑要求孩子们改变之前,自己是否该先有所改变。 「所以,你就做自己擅长的事吧……以后也要继续爱的教育喔。」 不必胡思乱想,做自己就好──樱花给我的建言,是我无上的指标。 「我会诚恳面对她们的。不会再急著想看到改变,不管时间再长,我都好好看著她们。」 「嗯,这样最好。放心啦,她们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脆弱。不只她们三个……你也是。」 樱花轻轻握起我扶在马克杯上的右手。 感觉比白烟袅袅的红茶更暖和。 「真的很谢谢你。幸好你来找我谈这件事。」 我再将空著的左手叠上樱花的掌心,直视她的双眼。 「………………」 「………………」 这样的姿势,就这么保持了几分钟。 途中,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这样沉浸在幸福里的行为,到底该什么时候「喊停」才对啊……? 我现在眼不能转,指不能动,不知该退还是该进,彷佛时间就此永远停驻。 ……进? 我自己想到的这个字词所代表的方向,是不是也能改变我们的现况呢? 比手牵手更进一步的关系……是什么呢? 「…………………………」 「…………………………」 总觉得,我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喷汗。仔细一看,樱花的脖子也挂著一颗颗汗珠。 她的后颈好美啊。 「啊!对对对……对了!」 「──!怎,怎样?」 樱花冷不防跳了起来,指尖从我掌中溜走。 「其实我们店里今天做了一些限定版的菠萝面包,还满有意思的,所以就拿一个来给你吃吃看了!」 「这,这样啊!好棒喔,快拿出来!」 我尽可能开心地回答翻起床边书包的樱花。 该说是被她打工的面包店救了一次吗?大概,可能,多半。 「你看,就是这个!可以的话,先吃吃看吧!」 「唔,嗯!谢谢。」 我接下她递来的纸袋,微笑道谢。奇怪,这个袋子……?颜色大小 都好像和店里的纸袋不太一样。管他的,这种小事无关紧要。触感的确是膨膨的,可能只是换了包装吧。 既然机会难得,就直接吃了吧。于是我马上取出袋中物。 嗯……?怎么看都不是菠萝面包耶? 这是胸罩吧? 「哇────!拿错了啦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搞错啊~~~~~~~~!」 我脑袋跟不上状况,抓著缝了白色蕾丝的物体愣在原地,而樱花脸红脖子粗地扑了过来。我马上被她压倒成摆出万岁的姿势,接著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你……你不要乱想啦!那是我是最近觉得尺寸不太合才买回来试穿的──呃,我干嘛跟你说那个啊!响!不要再抓了,赶快放手!」 「唔咕……!」 你误会了,我的手早就放开了,根本没抓!大概只是哪边的带子勾到而已!我很想这么解释,但盖住我整张脸的软绵绵压迫感让我开不了口。那……那该不会是菠萝面包的本体吧……!不对,现在已经跟菠萝面包没关系了啦! 「很过分耶,响!哇~不要闹人家啦~!」 我才没有闹你,也不想闹你啊!再说樱花,我感觉到你的针织衫滑到两边肩膀,都从领口跑出来了,现在衣服应该很危险吧……!我虽想这么警告她,但以下省略。 「你们玩得很高兴嘛,樱花、阿响。」 「……!」 在我绞尽脑汁思考有没有办法让樱花恢复冷静时,她的动作忽然全部静止。 「希……希美……!」 紧接著,樱花坐起而使得我总算能向声音来处转头,发现希美蹲在门口用鄙视的眼神直盯著我们瞧。 「啊,没关系啦。别管希美,你们继续啊。」 希美表情文风不动,只有下巴碎动著说话,语气轻松得极不自然。 『对不起,我们太吵了……』 我和樱花不约而同地就地正座,视线固定在斜下方,不敢乱动。 「小……小希,不可以打扰人家啦……」 「呼啊。抱歉打扰喽。」 随后,小润跟小空也从门外探出头来。看来她们都在门外偷窥,不晓得已经过多久了…… 「不,不是那样啦,我跟响只是……呃……!就……就是没有在做什么有的没的,单纯在讨论以后的事而已。」 「以后什么事?樱花的罩杯会长多大?」 「不是啦!」 满脸通红的樱花从跪坐变成瘫坐,反驳希美的讥讽。 伤脑筋,该说她们太会挑时间了吗…… 「我是为了乐团以后的走向该怎么定比较好,来徵求樱花的意见啦。」 小润和小空似乎是接受了我的解释,尴尬神情稍微放松。 「真的吗……结果我们以后要在哪里表演,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吧?说不定那只是藉口,其实根本就是打樱花的主意吧?」 「才没有!」 只有希美还在不高兴。唔唔,被她想成那样,真的让我好伤心啊。对我而言,这个地方有我打从心底珍重的特别地位,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喂,希美……怎么可以这样讲?」 「怎……怎样啦,樱花,生气啦?」 「当然啊,假如那是真心话。」 「………………唔……」 樱花的眉与我无力下垂的肩膀相反,用力竖起,吓得希美有点退缩,说不出话……太好了,虽然只是那样的反应,也依然能让我相信她刚才只是一时赌气。 「小希,你应该也知道响哥哥是真的非常认真为我们著想吧?」 「跟响哥说声对不起吧。」 小润和小空也轻声安抚希美。谢谢,幸亏有你们,我才能挽回自信。 「…………少少少少废话!大奶妈哪会懂希美的心情啊!呸~!d奶臭樱花!」 「什么!你不要乱扯好不好!喂,给我站住!我现在穿的还是c耶!」 还以为事情会就此收场,希美却似乎受不了这种气氛而指著樱花的鼻子乱骂一通,一溜烟跑走了。 至于她们说的话,我就装作没听见好了。 「小……小希!」 「呼啊。希美,等一下。」 小润跟小空立刻追上,樱花也跟了过去,那我也该过去看看状况吧。 「响,今晚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然而才刚站起就被樱花制止。 「可是……」 「我想,短时间内不管跟她怎么说,她都会一样闹别扭吧,尤其是在你面前。不过你放心,那样表示她其实不怎么生气,或者说知道自己说错话,一时慌了才会那样。」 嗯嗯,既然这样,还是别太缠人比较好。 「再说,假如她继续在你面前爆我的料,我也会……很想死一死。」 樱花撇开眼睛,羞得耳背都红了。 好,我决定了,今天就做个绅士,赶快走人吧。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踏出小翅膀围墙后,我大大地叹息。 持续面对这种看不出该完成什么目标、该怎么做才对的问题,实在教人有苦说不出,喘不过气啊。 但可以确定的是,孩子们所受的煎熬比这要郁闷上好多好多倍。 不晓得有什么妙方能帮她们赶快走出来…… passage 2 「哥哥,你马上把衣服脱光。」 这晚一回到家,就赫然发现胡桃只围著一条浴巾(推测),手扠腰站著地在等我。 「什……什么情况?」 一头雾水的我仍一眼就看出她的表情非常生气。哪……哪里惹到她了吗……? 「什么什么情况!我才要你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听了我战战兢兢地那么问,胡桃像秀出令牌一样,推出藏在背后的智慧型手机,使萤幕占满我的视线。 这是……简讯?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简讯会让胡桃对我气成这样,不过我还是姑且一看究竟。 【from】红叶谷希美 【本文】你哥哥是胸部星人!!!!!!!!!! 「………………………………」 我无言了。 总之就是那个吧。假如她是真的生气,根本不会有心情用这种方式泄恨吧(?),所以应该乐观地当作她的愤怒并不致命才是明智之举。 「来,说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出来听听吧。把衣服脱掉。」 ……都忘了。还有一个糟糕点────或者说傻眼点。 「那个,请问胡桃小姐……为什么要脱衣服?」 「贯井家家训!」 「…………?」 胡桃猛然伸出食指,力道大得浴巾的结松了一些,让人很担心会不会突然就掉下来。 「跟我复诵!」 「贯……贯井家家训……」 「重要的事,要在浴室说!」 「……有这种事?」 老实说,我从没听说过。 「复诵!」 啊啊,糟糕!你这样向前跺脚,浴巾真的会掉下来啦! 「重要的事,要在浴室说……」 我决定了,今天就乖乖听胡桃的话,直到她气消为止。 「很好,过来吧。」 「是……」 鞋子才脱到一半,她就抓著我的手腕,拉进浴室。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任凭她处置,将全身衣物一件件往洗衣篮里扔。 浴室里和我猜的一样,浴缸早已放好热水,万无一失。 可是话说回来,虽然和胡桃一起洗澡是家常便饭的事,被这么冰冷的眼神紧盯著,在小学五年级生面前脱光,实在有种难以言喻的倒错感……令人背脊发寒。 应该是更衣间比较冷吧,大概。 「呼。你说,那是怎么回事?」 刚脱完衣服泡进热水,胡桃就在我面前的浴缸边缘翘脚,双手交抱地坐下。虽然重点部位都勉强遮住,我还是希望她能转过去。 「没什么啦,那全是一点小意外引起的误会……」 总之,不先回答清楚,我也没力场要求她怎么样,只好小心别瞄到妹妹的裸体并解释当时的来龙去脉。菠萝面包的部分就点到为止地蒙混掉了。 「因为这样,我和樱花才会发生那种意外的接触,结果被希美她们碰巧撞见。」 听完我的重点报告后,胡桃板著脸闭目不语。她到底会怎么回应呢?不管怎么想都不乐观。 「哥哥,你有听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呃……嗯,有是有……」 「也听过追二兔者不得其一吧?」 「听过。」 「那我问你喔。你现在是想要小学生又想要妹妹,还想要胸部?这么贪心行吗?」 「不行……」 虽然我不记得自己说过想要任何一种…… 「就是说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既是妹妹又是小学生的女生,倒还是存在的。」 「……嗯。」 胡桃是我妹妹,又是小学生。这没有错。 「所以你同时追这两种,他们也不会同时跑掉。小学生妹妹不是鱼也不是熊掌,而是蝴蝶,清新脱俗的蝴蝶。不是两只兔子,而是血统造就的艺术品。」 「是这样吗?」 是话题越来越哲学,还是我被热水泡昏头了呢?脑子转不太过来。 「就是这样,这就是世界的法则。所以你再重新考虑看看,搞清楚单纯的胸部和小学生妹妹,哪一个可以让你未来的人生比较丰富。」 好厉害啊。我真的慢慢觉得一辈子别无二心地专为小学生妹妹而活,才是为人正道了。 ……慢著慢著。仔细想想,我身边根本就没有「单纯的胸部」啊。差点就被偷换概念的假象吞噬了。 「不过呢,反正哥哥的恋妹情结是不治之症,我也不怎么担心啦。话说,希美和小润还好吗?她们最近在学校都没什么精神耶。」 虽然我心中满满都是想再多吐槽或抗议几句的欲求,或者说使命感,但既然胡桃都把话锋猛一转到我无法忽视的方向,还是别再乱转比较好。 「……状况差到你也看得出来啊。」 「那当然。小润没事就发呆,希美随便碰一下就生气,小空整天都在睡。她们到底是怎么啦?」 看来大家在学校也都是那样。包含小空和平常一样。 「嗯……因为比赛落选,最近定期演唱会的客人又有减少的趋势,好像有点丧失自信。」 「这样啊,还是一样玻璃心耶。好吧,这也表示她们很认真看待自己的乐团活动就是了。」 胡桃终于转身下水,背靠著我躺下了。在她那冷淡言词的背后,是明显的忧虑神情。 「对了,dragon ≒ nuts后来怎么样?对不起喔,现在才问……」 lien de famille的状况堪虑算不上藉口吧。一直没关心主动想参加竞赛的雾梦等人的状况如何,完全是我的疏失。 「这个嘛,秘密。」 「……胡桃?」 我是深深反省著发问,胡桃却带著轻柔微笑,倚上我胸口。 「反正说要比赛的是那个梅乾,她不会因为被太阳晒得咸一点就受挫啦。所以你现在不用太在意我们,用心照顾小润她们就好了。」 「啊哈哈,梅乾啊……这我就不晓得了,总之谢啦。」 我想……不,胡桃肯定是担心小润她们才会这样说。那么,现在就照她的意思去做吧。 虽然对雾梦的动向多少有点放心不下,不过从胡桃的话听来,她们并没有危险的负面想法,dragon ≒ nuts的三个人应该都不希望在分出胜负之前,就见到小润她们一蹶不振吧。 因此,为了让双方再次全力对决的日子尽快到来,我也得加把劲才行。 ? 后来,我觉得至少发给简讯给希美道歉比较好,一回房就拿起手机。 「该怎么说呢……」 然而这问题意外地困难,怎么想都不满意。 『今天对不起喔。』 不好,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又有点敷衍的感觉。有必要把问题说清楚吧。 『胸部大小对我来说不重要。』 传这种东西给小学女生,搞不好哪天会变成呈堂证供。 『月色好美。』 我是写简讯又不是写文学,不需要让对方猜我的言下之意啊(注:上句是因为不敢直接说对方美丽,因此藉由月色形容)。再说,外头满天都是云。 『今天很抱歉,惊扰到你们了。下次练习再一起加油喔。』 这样就行了吧……我磨了很久才排列出比较稳妥的字句,并为了该加上哪种颜文字苦恼了约五分钟,才决心按下传送钮。 「好紧张啊……」 她会回信吗 ,希望那不会火上加油。突然紧张得发慌的我,不知所措地在房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分钟,一下趴床一下起来,不停重复可疑至极的举动。 ──最后,桌上那台机器的震动功能发动了。 「……!」 我一个箭步跑过去抓起来解锁。太好了,是希美的回信。 会是怎样的内容呢……! 颤抖的指尖点开了信箱app。 「……………………这什么意思?」 没有文字,只送了一张菠萝面包的照片过来。 该当作是好现象吗?至少她还肯理我。 ……对了,结果我没吃到樱花的菠萝面包嘛。 别误会,那完全没有譬喻成分。 ? 「好,打起精神,保持平常心……!」 过了一天,练习日又到了。我踏入小天使外门前,轻轻握拳提振自己。得帮孩子们找回积极的心态,尽快脱离这停滞不前的氛围才行。 第一步就是不要急,胡乱地紧迫催促只会造成反效果。曾有茧居经验的我这么告诫自己。 语气放轻,步调放慢,小心谨慎。要随时注意这三点。 「大家好,我来……了?」 我规划了许多第一次接触的方法,可是才刚开启教会的门,我就立刻发现那根本是多余的。 「响哥,你好~」 小空一见到我就直直跑过来,我也尽可能注意动作别太僵硬,向她回话。 「小空好。呃……小润跟希美呢?」 不过我没什么自信。让我打从一开始就这么困惑的原因就只有一件事。 教会里只有小空一个人。 「呼啊。她们两个好像有点感冒,想请假一天。」 「是喔……」 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当然不会勉强她们抱病练习,只是我很在意她们是不是真的感冒。 并不是怀疑她们装病,我很明白她们不是明明没事却想偷懒的孩子。在这方面,我对她们有完全的信任。 我担心的,是她们的不适会不会其实是精神面的问题,因为这样恐怕导致状况加速恶化。 「小空啊,我可以去看她们吗?」 虽考虑暂时让她们静一静,但仍压不过想见她们的情绪。我并非认为见个面比较好,只是想像过「什么也不做而后悔」和「做了而后悔」的结果后,觉得前著会让我比较难过,单纯是个人意欲。 「………………」 我弯腰拄膝,放低视线问,小空跟著深思了起来。 「让她们再多休息一下吧。」 最后她直视我的眼,轻轻摇头,确切地这么回答。 「…………我知道了。」 既然小空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为了对与她们距离最近的女孩表示尊重,我不再多问,只给她一个微笑。 「呼啊。今天我想跟响哥约会。」 「约会?」 啊,对喔。我承诺过要和她们三人个别约会(自己讲起来感觉还是很蠢),而仍未履行的只剩小空一个。好,既然她开口了,我当然是荣幸之至。 「……嗯,只要你不嫌弃。想去哪里玩?」 「谢谢响哥。那么,我们去练习室吧。」 「咦,那边就好?」 我个人当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觉得今天行程本来就那样,没有约会的感觉。 「呼啊。我最喜欢我们家,所以我想在家里玩。」 原来如此,可以接受。反正约会本来就不等于出门嘛,大概吧。 「好,那就下去玩吧。」 我们互相点个头,单独到地下室去。 「响哥,我们在约会,要手牵手喔。」 「知道了,那就牵吧。」 我就这么轻握小空自然伸出的右手,走下阶梯。心情好像愉快多了。这阵子心情不管怎样都不由得绷得很紧,可是一接触到小空轻柔的手掌和体温,就有种肩颈一带不必要的气都泄光了的奇妙感觉。 难道小空其实是为了替我排忧解闷才安排了这次约会?虽然应该是我想太多,不过她毕竟是个清澈表情下满溢著温柔的孩子,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呼啊。到了。」 我们牵著手进入练习室。尽管不知叨扰过这里多少次,和小空在这独处的感觉还是很新鲜,有点不可思议。 「要玩什么?」 「我要抓棒棒。」 小空给了我极具魅力的提议。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很想试试小空抓棒棒的感觉了。 「好啊好啊,抓给我看。」 「呼啊。没问题。」 我笑嘻嘻地盘腿坐到地板上,小空也直接和我面对面地塌坐下来,慢慢伸出双手──抓住鼓棒。我从以前就很好奇,这么瘦小的手究竟为什么能敲得那么快。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且让我就近仔细观来。 「就像小空老师的打鼓教室一样,好期待喔。」 「响哥也想打鼓吗?那我来教你吧。」 小空敬个礼后,将练习用的鼓板摆在我们中间。假如我真的学会打鼓,在制作电脑音乐上应该会派上用场,就好好认真学习一番吧。 当然,打鼓不是一朝一夕就学得成的事,能抓到一两个诀窍就不错了。 「谢谢老师,请多指教。」 「要从哪里开始教?」 「我想想喔。对了,要怎么才能保持那么快的速度敲完一整首曲子啊……这能教吗?」 我过去也不晓得请她让我试敲过多少次,不过右手光是单纯打几个八拍就马上酸了,有时候还差点抽筋,而且速度在bpm140左右就开始跟不上。然而小空每次都一脸悠游自得敲更快的曲子,对我来说甚至像杂耍一样。 「快的时候,一次敲两下。」 「一次两下……?」 「呼啊。那叫双点。」 看来是用了有专有名词的特殊技巧。请她实际打一次,应该比较好懂吧。 「这是普通的单点。」 右,左,右,左……小空的鼓棒交互敲击板面而弹起。嗯,的确很普通,就是任谁都想得到的「双手敲太鼓」那种动作。 「这是双点。一颗两种好滋味(注:固力果glico的日本广告词)。」 话一出口,我听见的敲击数随之加倍,小空的手部动作明显起了变化。 「喔喔喔,感觉……好有弹性喔。」 话虽如此,左右下臂抬振的速度仍然和单点时相同,改变的是手腕以下部位。 原来如此,双点────的确是一次振臂之中鼓棒在板面打两次。敲了第一次的同时,藉手腕动作再敲一次吗……?好像明白了原理,又微妙地模糊不清,真是奇妙的反覆运动。 「只要会了这个,敲的速度就能变快好几倍,快歌也不怕。」 这次小空为了让我仔细观察动作,刻意放慢节奏展示双点打法。这么一来,说不定凭我破烂的动态视力也能看清完整动作。于是我把眼睛睁得像盘子一样大,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鼓棒上。 啊,是这样啊,我好像抓到原理了……! 首先第一敲时,小空没有完全握住鼓棒,只用拇指和食指围住的环支撑,其他指头半开放空。 在这状态下敲击板面的棒头会高高弹起。相对地,棒尾──靠手掌的部分就会下降。和翘翘板一样。 再来,只要在这时快速握起半开的其余手指,降下的棒尾就会返回原来位置,换棒头再度往下敲击板面。 振臂敲一下,握紧再敲一下,这似乎就是双 点──挥一次手敲两次声音的技巧原理。 「响哥,要试试看吗?」 「谢谢。我大概不太行吧,不过还是敲敲看好了。」 「呼啊。我帮你。」 点了头后,小空起身来到我面前,背对我坐到双腿之间。 「响哥,拿拿看吧。」 「喔,好。」 我们掌对掌地同拿一枝鼓棒。肌肤相触的感觉和发间飘来的清香,让我有点紧张。 「像我这样握起来。」 「收到。」 我依样画葫芦地半握鼓棒。看样子,鼓棒与食指和拇指的接触部位不同,动作灵活度就会完全不一样。 接著重握了好几次,摸索能稳定鼓棒的手形。 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是右手还好,左手怎么抓都不顺。 「呃,这样可以吗?」 「可以啊。再来敲一下,手指弹一下,再敲一下。」 接下来终于进入实践。小空如她所说,「弹又弹」地勾动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让细长鼓棒在她可爱小手中跳动,并将另一枝鼓棒借给我尝试。 「响哥,你学得好快喔,果然厉害。」 就算是客套话,能得到她的称赞我也很开心。嗯,如果速度放得这么慢,我还算学得来。 「不过,快起来好像就不太行了。」 「呼啊。只要多练几次,就会越来越顺手了。」 当然,鼓也是乐器,想熟练只能老老实实反覆练习。好,就让我的手指仔细熟悉这种感觉吧。 「一,二,一,二……」 于是我左右交互地慢慢练习双点。起初光是让鼓棒敲两下就费了我一番功夫,练了几分钟后就习惯多了,开始有余力保持动作和小空说话。 「小空……你没事吗?不累吗?」 小空似乎是听出这唐突问题的意思,拱著背注视我的脸一会儿后,点头回答: 「我平常都会睡很多午觉,所以不累。预赛落选很可惜,以后的演唱会很辛苦,可是我常常慢慢休息,每天都可以很用力地练。」 这番话真令人安心。小空应该是很懂得纾缓紧绷的心情吧,才能一直维持她那种好倾向的随性。 「润润跟希美每天都练得很多,大概是有点累了,所以今天稍微休息一下。只要觉睡饱了,一定又会有精神了。」 「嗯,没错。」 小空不让我去看她们,是为了让她们多休息。这让我清楚明白她们感情有多深。她说得没错,不能只是催赶,也绝对需要不时拉开距离,等她们自己跟上。既然我相信她们都是肯上进的孩子,更不能盲目地急著拉她们前进。 没问题的。她们──lien de famille的这三个女孩一定会找到出路。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我一时冲动,不自禁地将下巴放到小空发旋上。 「呼啊。我一直都在呀。」 在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气氛中,小空不抗拒,反而更深地倚著我的感觉,让我高兴得全身都温暖起来。 左手笨拙的双点动作,现在还是很卡。 尽管如此,也无疑比几分钟前好上太多。 只要保持信心面对下去,一定会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慢慢改变吧。 「…………呼噜~」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一个不注意,小空已经香香甜甜地睡著,发出细小鼻息。 看她睡得那么酣,我也舍不得叫醒她。今天就到这里收场,让她好好睡吧。 「嘿咻。」 我用俗称公主抱的普通抱法将她送出练习室,斗胆踏入她们的住处……到这里都还好,问题是该让她睡在哪里。最好的当然是她们三人的房间,但若与小润和希美打了照面,给她们施加无谓压力就不好了。 「先到门前再说吧。」 尽管犹豫,想不到次佳方案的我仍轻声上楼,来到孩子们房前。她们都在里面吗?敲门……就无路可退了,所以我自知无礼也开了条门缝偷看。 嗯,黑漆漆的,没人在? 「……运气还不错,是吗?」 悄悄进房后,才在阴暗中发现小润和希美在床上手牵手熟睡著。这样我就能瞒著她们,把小空送回最让她安心的地方了吧。 「三个都晚安喽。」 我将小空放在小润她们身边,迅速离开。 应该是错觉吧,小润和希美原本稍有不安的睡脸,在感受到小空体温的当下,放松了几分。 「再来,我就在楼下帮她们看门,等樱花或正义大哥回来好了。」 出了房门,终于能喘口气。别紧张,不用急。只要发现契机,大家很快就能找回自信,带来比过去任何一次更灿烂的演出。 所以首先要让她们充分休息,才能走更长远的路。 ? 自下一次练习起,小润和希美都照常参加了。 虽然她们对前次缺席深感抱歉(我当然是微笑著摇头不追究),演奏表现也算不上最佳状况,但至少不应该的错误几乎都没了,我终于是放下悬著的心。 小空果然慧眼独具,我不该催她们。改天得再好好答谢她才行。 想为下一次演唱会提出具体改革的建议,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先别急。反正期限又不是十二月,定好方向按部就班地来就对了。拖延问题与相信她们而静待时机之间的差异,我想是不必多言。 这段时间,就只能按捺著「没进展而导致的紧张」,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并寻找重要的转捩点了吧。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突然从想也没想过的方向炸掉了。 「……响,你好像有外找喔。」 「咦?」 午休时间,我恍惚地望著窗外,思考未来方针并加深决心时,樱花有点不解地叫我。 外找?会是谁啊。我交际圈那么小,除班上同学外,应该没人认识我啊…… 「请问……是你找我吗?」 总之我向樱花道声谢,出去见客。一踏上走廊,全身就充满难以言喻的紧张。 对方是女性,绿色蝴蝶结……也就是三年级。 「啊,抱歉打扰。你是贯井……响没错吧?」 「没,没错!」 我当然不认识她。她──高高瘦瘦,头发短得像男生的学姊似乎也不知道我的长相,应该不是在哪里见过却被我忘了。 既然如此,这位三年级学姊究竟为何而来呢?谜团越来越深了。 「你好,我姓坂本……其实这件事跟我本身是没什么关系啦。」 她……坂本学姊搔著头开始解释,好像很难以启齿。嗯~状况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能确定的是,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来推断,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真教人紧张。 「算了,我就直说吧。贯井同学,冒昧问一下……你认识这三个人吗?」 坂本学姊将浏海拨到一边,放弃了什么似的取出智慧型手机,连续展示三张照片给我看。 地点是……展演空间?看来是从观众席拍摄的乐团成员。 ──第一个,是将长发扎成一束的和服少女。 ──第二个,是穿白色洋装特别好看的高个子少女。外貌近似国中生,但实际上很可能是小学生。 ──第三个,是看似很喜欢洗澡,很像我妹妹的少女。 「…………………………………………」 看得我瞠目结舌。 呃,这是……怎么回事……? dragon ≒ nuts那三个人,为什么会跑 去真正的展演空间表演……? 这位素不相识的高中学姊,又为什么会有她们的照片? 「你这反应,表示我找对人了吧……太好了,赶上了。」 「赶……赶上什么……?」 脑里一团乱的我又听见另一个危险的词,背上冷汗直流。 「嗯,午休时间好像快结束了……今天放学后有空吗?我有些关于她们三个的事想问你,还满紧急的。」 除点头外,我没有其他该做的回答。 「那么就这样,放学见喔。在教室等我,我会来找你。」 「…………」 我的脑袋当场冻结,连对就此走人的三年级学姊告别也做不到。即使明知就快打钟了,脚也走不回教室。 「响,怎么啦……?」 我的样子似乎让樱花有点担心,马上就过来关切。 「还不太清楚,她晚点才要跟我说。」 我也多亏了这一问而回神,虽然还有些茫然,但总算能说话了。 然而尽管如此,我想我接下来到放学之间的这些课,恐怕是听不进去了。 ────雾梦、相江、胡桃。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 「真的不用我留下来陪你……?」 「嗯,不需要这样就突然跟面包店请假啦。放心,不用替我紧张。」 樱花怕我应付不来想陪我,我却笑著婉拒,挥手告别。 心里的不安确实是仍在膨胀,可是面包店恐怕会因为她临时请假而人手不足,我也不该动不动就依赖她。 「好吧,那我走了。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再联络我吧。」 「谢谢,有麻烦我再来找你求救。」 我由衷地向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下的樱花道谢,匆忙返回教室收拾书包,坐在自己座位上等人。 唔唔,这种紧张和以前的不一样。感觉气都吸不到平常的一半,呼吸很困难。 「久等啦,抱歉临时留你下来。」 等不到三分钟,坂本学姊快步来到我身旁。 「没关系,毕竟她们跟我关系很密切……」 我先起身行礼问候。岂止关系密切,其中一个还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呢,不过这件事就先瞒著她好了。在看出事情会怎么变化之前,自己还是别多嘴的好。 「嗯,那就好……那么,我们边走边说吧。」 「要换地方啊?」 还来不及问去哪里,坂本学姊已经出发了。 「赶不上会很麻烦,所以抱歉,暂时先相信我吧。」 「………………知道了。」 虽然还是有点莫名其妙,总觉得还是乖乖跟她走比较好。 「那么,该从哪说起呢……」 我跟著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校门,直到赶上电车才总算喘口气,而学姊抱胸看著吊环这么说。 「……就先从自己说起好了,虽然多绕了一点,不过这样应该比较好懂。」 稍作犹豫后,学姊用力搔搔头发,轻柔一笑。 「好,麻烦你了。」 「ok。那个,我跟她们三个其实不认识,那些照片是我另一间高中的朋友传给我的。我朋友她们组了一个都是女生的四人乐团,经常会到展演空间表演,我没事也会去捧个场。」 「……所以她们三个跑去你朋友那边表演了?」 「就是那样。听说她们最近在这一带的女子团体之间很出名喔,说有一群小学生像推销员一样突然冒出来,演唱几首歌帮人暖场之类的。」 「………………」 我的天啊,怎么才几天不注意就变成这样?该说,不愧是雾梦领导有方吗? 不过呢,我也没立场生气,这样感觉也让我很难反应。就事实而言,「没有关切她们」完全是我的错,算是督导不周吧。假如她们抗议说「我们做什么是我们的自由」,我也无话可说。 但那是在她们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还可以一笑置之的前提下。 听到这里,最让我在意的是坂本学姊为什么有需要「紧急」联络我。假如事情只有她说的那样,应该不至于这样拉我出来。 「那么……她们惹了什么大麻烦吗?」 「啊,不是那样。其实大家好像都觉得很好玩,让她们随便搞……至少,到昨天为止都是那样。」 「所以就是,今天状况会变得很糟糕吧……」 「我也不能说得很笃定啦,不过……嗯。我听说,她们下一个要突袭的乐团,是『最好不要随便靠近的那一种』。我朋友也劝过她们绝对不能乱来,可是她们根本不听,让人很担心。」 这样实在不太妙啊……她说的是我能想像的状况中最糟的一类。 看来玩乐团的人之中,是真的包含了一些在某方面而言「很恐怖」的人。尽管最近状况似乎好了很多,可是多半是源自于各自领域明确区分,一般人活动范围和生人勿近区没有重叠的关系。 「你说的乐团……是一些很危险的大哥哥吗……?」 「啊,比那种好一点,算是危险的大姊姊吧。她们好像也会故意避开男性,问的全部都是女性团体。」 太好了,都是同性啊,感觉压力轻了点。呃,可是我仍然处在强烈的紧张当中,这点没变就是了。 「更仔细来分的话,她们不是所谓的『坏』,而是『硬派』到最好不要靠近的那种。她们是认真想成为职业乐团,只要看到随便玩玩的,就会把对方数落到一无是处,听说有的乐团还被骂到哭,再也不敢碰乐器之类的。我朋友就是怕她们惹到人家,留下一辈子的心灵创伤。」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点了。」 原来不是人身方面的危险啊。 我当然不会这样就放任不管。要是连dragon ≒ nuts都受了严重打击,甚至可能会造成负面的连锁反应,使两个乐团都陷入崩溃危机。 「我现在就是要带你去那个乐团在彩排的录音室。我不认识她们,不太可能当和事佬,不过我朋友拜托我至少带可以保护她们的人过去……所以过去以后,都看你的了。」 「知道了,真的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一想到要是她们出了大事而我却完全不知情,我就浑身发寒。对于特地通知的坂本学姊,实在有说不完的感激。 ……咦,可是仔细想想──── 「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嗯?什么事?」 「学姊为什么会认为我认识她们三个啊?」 截至目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提到任何字眼足以表示dragon ≒ nuts和我有交集吧? 「啊,其实我也是瞎猜的啦……」 坂本学姊笑咪咪地往自己额头拍一下。 「朋友问我『你认不认识可能和小学生乐团有关系的人?』时,我想得到的就只有你一个。你看嘛,你不是因为经常被小学生包围,所以很出名吗?我虽然不认识你,可是在我们学校,应该一到三年级都听说过一年级有个『小学生爱好者贯井』。也就是说,我不是知道你认识她们,就只是从小学生联想到你,结果宾果。」 「…………………………」 有种被惊天动地的爆炸性事实地毯式炸过一遍的感觉。 该不会……就只是该不会喔…… 我已经把自己逼进了无处可逃的断崖绝壁,却浑然不觉? ? 「就是这里。你认识的那些小妹妹好像是听说那个乐团会定期在这里练习,所以今天要过来推销自己。」 我在距离我家那个车站三站远的闹区下了车,在坂本学姊带领下来到龄数略高的住商大楼门前。在里头闷烧的火种,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战火。 搭乘速度缓慢的老旧电梯上了五楼后,门一开就见到一大面贴满手制「募集团员」传单的布告栏。 同时有股陈年菸味扑鼻而来。无论好坏,这个与我们平时的窝大不相同的地方,对我来说真的充满了「正牌」音乐人大本营的感觉。 「原本还在想要怎么混进去,看来是可以免了。」 「……!你们……」 踏著沉重脚步拐弯时,我的紧张冷不防飙到顶点。 看似等候区的沙发组边,dragon ≒ nuts成员和明显年纪在我之上的三名女性正剑拔弩张地对峙著。 那三位就是所谓生人勿近的「硬派」团体吧…… 学姊在电车上提过,她们的团名叫「tarant hawk」。装扮特徵方面,简言之就是一个「黑」字。从头发、化妆、服装等要素全是清一色的黑色系。底下苍白到病态的显眼肤色与锋锐眼神营造出歌德式的恐怖感,彷佛经过精心雕琢的球型关节人偶。 「嗯,抱歉,你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黑衣团体中央的那位,伴著缺乏起伏的声音,抬头问道。 雾梦她们和tarant hawk的人都没注意到我和坂本学姊的存在。犹豫该不该出声打扰后,我决定先观察状况。当然,我也作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事情恶化到孩子们身心可能受伤的地步,就会立刻冲过去救人。 「就是说,我想请你们先让我们上台的意思啦。可以替你们暖场喔。」 不愧是雾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虽然那反而让我的背脊更加发凉…… 「滚啦,碍眼。」 我右边那位浏海盖住眼睛,玩著魔术方块的团员低声咒骂……不会错,她在各方面都比我想像得更恐怖。 「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在旁边玩,我生气喽。」 结果雾梦一把抢走她的魔术方块,还指著她鼻子训话。这场面让我的精神紧绷到都差点抢先尖叫了,至于胡桃和相江,她们是仍都站在雾梦身边,不过眼睛飘来飘去,简直快昏倒的样子。嗯,我想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只有雾梦一个异于常人。 那也是她在天岩户闭关练出来的神力吗…… 虽然好像随时会自取灭亡。 「还来,你找死啊?」 「呵呵,那个小鬼说的话,比某个爱装模作样的r/o/c/k好太多了。」 「……你们两个都想死吗?」 右边的团员冤魂似的幽然起身,左边则是缠绕双手的细锁链叮叮当当响著并挖苦。我一辈子都不会在她面前说「你制造的特色也强烈到够格了」这种话。 「……那个那个,我可以先走吗?」 「我是没有权力阻止你啦,不过如果你肯待在附近,我会比较安心。」 坂本学姊都快被凝重的气氛ko了。假如事主与我无瓜无葛,我一定会立刻落跑,而胡桃和相江的表情也都是这么表示。 她们会情愿留在这里,是出于同舟共济的情怀吧。应该是一起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来闯关。 「你们两个别激动,在小孩子面前,稳重点好不好?」 眼看左右两人就要开始起内哄,中央的女子却只讲一句话就让她们乖乖坐了回去。看来这团里有著明确的阶级关系。 「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给你们先唱,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应是队长的中间那位,带著蛇一般锐利的眼神问。语气虽然沉稳,却使我不由得产生「这个人最可怕」的印象。 「当然有好处。」 雾梦不知是对那类气场毫不在乎,抑或是自认打起来也能硬碰硬解决对方(若是后者,我就得立刻现身告诉她那完全是错觉,直接把她扛回家了),眉也不挑一下地扭动右手,摆出跳舞似的动作。 「是喔,说来听听。」 「可以得到从我们身上找灵感的权利。尽管接受我们dragon ≒ nuts这个本世纪最具才华天团的薰陶吧。」 「……我淹死你。」 「……我活埋你。」 左右两人一改前态,这次很有默契地同时站起。我看不下去了,既然事情变成这样,只好硬著头皮出去求饶,听候发落…… 「别急嘛,你们……哇哈哈,你真的很带种耶~最近像你这么莽撞又自信过剩的人都快绝种了……要把人生赌在乐团上的人,就该有这种气魄。」 我已完全作好受死的准备,没想到团长却笑得合不拢嘴。难道事情会就此敲定吗……? 「就只有你特别有眼光嘛,所以我们是成交喽?」 「哪那么简单。如果你们就只有一张嘴,实际弹起来歪七扭八,我们答应了反而吃亏吧,说不定还会有观众受不了,直接走人呢。如果那个人刚好对我们很重要,例如某间大公司的星探,你们赔得起吗?」 才一那么想,她的视线又突然冰锥似的刺穿雾梦。这也是当然吧,她的理由极为正当,没有反驳的余地。 「唉~真没办法。那好吧,既然你站在我面前也感受不到我源源不绝的才气,就让你看看我们的演出吧。到时候,你们一定会哭著要我们替你们暖场。」 「咦……」 「喂……」 然而雾梦不退不求也不多考虑,无论相江和胡桃再怎么用脸色抗议,她脸上也依然挂著不逊的笑容,高挺胸膛。 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连我都觉得她很帅了。不是讽刺,是真的。 「…………哇哈哈哈哈!不错嘛,我开始喜欢你了。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气,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想不到除了我以外,这年头还有那种大笨蛋,真是太有意思了。」 「喂,谁是大笨蛋啊?好啦,先不计较那个,所以你是答应喽?」 「很抱歉,这样还不够……要是我们听了以后,真的觉得跟屎一样呢?」 「那就改到你们接受为止啊。如果你们觉得差的地方不是随便说说,讲多少我们就改多少。」 「good。如果你给的是其他答案,已经被我轰出去了。」 团长手指响亮一弹,站起来伸出右手。 ……竟然被雾梦攻克了。有时别多想,凭著一股傻劲勇往直前,也是能破开金石呢──有种得到人生教训的感觉。 「那么那边几个,我可以借用她们一下吧?」 「啊……贯井!」 「哥哥!」 团长忽然回头,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原来她早就发现啦。不仅是我的存在,就连身分是担忧她们而来的自称代理监护人都被她看透了。 「那是她们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反对。只要不牵涉到暴力的话……」 「被我们打跑反而比较轻松喔。我可是会把她们磨到真的够资格替我们暖场为止呢。不过依我看,她们半路就会哭著跑回家了。」 「……少瞧不起人,谁会跑啊。」 「既然您愿意提供机会,不才的我一定会做到您满意为止。」 我和雾梦都还没说话,胡桃和相江已经先开口反驳像欧美人士一样耸肩调侃的团长。 既然如此,我更没有异议的空间了。 「那就说好喽,我们再来该怎么做?」 「每次都要到录音室来。正式出演在下下个星期六。」 在雾梦问过时程之后,这件事真的是回不了头了。 我也不知 道事情会怎么变化。所有人都心碎的悲剧收场,是必然存在的风险。 但若进行得顺利,对于我身边热爱音乐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一个「契机」。这样的预感化为一股热流,在我全身漫开。 「……话说回来,有那么多乐团能选,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们呢?」 团长刚想起这个问题似的说,雾梦则是笑她反应太慢般轻哼一声: 「因为你们的宣传海报比别人都帅上好几倍嘛。既然海报这么有品味,音乐也一定比别人厉害。」 不知为何,团长一听就捧腹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恭喜你啊,第一次有人夸你的海报耶!」 「唔……哪……哪有人突然这样的……」 右边那个玩魔术方块的团员,居然满脸通红地缩成一团了。 这样啊……看来那张海报是她画的。 「……既……既然你们那么想要魔鬼训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己皮绷紧一点。」 她死盯著魔术方块快,动作转个不停,小声嘟哝起来。 嗯,不会错。 这个人已经沦陷了…… 「哎呀,原来是你画的啊。对你刮目相看喽。」 「吵死了闭嘴啦臭屁死小鬼。」 可是她语气和内容相反,这次开朗很多。 雾梦真的好厉害啊……实力和天运都有些常人无法企及的部分。 ? 紧接著,tarant hawk的三人表示会延长练习时间看雾梦她们的演出,叫我们在这里等著就结束休息,返回录音室。 「真是的,吓我一大跳,哥哥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听说你们这样突袭推销已经有一阵子,我才要吓死了。」 到这时,我才总算能和胡桃等人正面对话。我们都像紧绷的线一口气全断了般瘫软无力,嘴上说自己有多惊讶,语气却飘忽缓慢得可以。 「贵龙大人说,要快速累积实力就是要直接出去闯天下。虽然怕还是会怕,但也因为这样,我们更需要用尽全力赶快成长,所以我也会努力。」 相江两手在胸前用力一握,表现出她的斗志。这三人的进取心,实在令我由衷感到钦佩。 但另一方面,我也因此对她们感到歉疚。 会需要强迫自己以这么鲁莽的行动增进实力,一定是因为我…… 「对不起,我最近真的分不出心来。你们一定是考虑了很多,才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成长的吧。」 应该是为了避免增加我的负担。我一方面为她们的体贴高兴,一方面又替自己觉得可耻。 还要让小学生来顾虑我,真是太没出息了。 「哎呀?hibiki这样说就有点太臭美喽。」 「雾梦?」 在我低头惭愧时,雾梦含笑投来高傲的目光。 「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会配合你来做吗?打个比方好了……你觉得我有可能会为了某些小矮人好,然后就放弃乐团吗?」 「呃……」 经她一提,嗯,的确是有那么点奇怪。 这么一来,雾梦真正的想法是—— 「我再说得简单点好了。她们现在不是挺萎靡的吗?只要抓紧这个机会,用压倒性的力量让她们尝尝彻底惨败的滋味,她们就再也不敢和我作对了。所以我要趁现在疯狂特训,在小矮人站起来之前,用最短途径提升我的的表演能力到最高境界,飞向外面的世界。」 雾梦一脸坏人样地笑出虎牙,说得洋洋得意。 ……嗯,这也算是她的真心话吧,至少一半。 可是我不禁猜想,她们这样马不停蹄地企求持续成长的另一半动机,其实还是为了鼓励lien de famille。 「啊哈哈,这样啊。那我更要帮小润她们早点振作,不然就惨了。」 由于直接问她太不识趣,我便将这份信念收进心里,在雾梦面前举拳回话。 「喂,你这是在正宫面前发表偷吃宣言吗?……算了,要是她们一直是那种苦瓜脸,我也受不了。现在就先随你去吧。」 「我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没办法接受你的正宫宣言喔。」 「有正宫也没关系,我可以暂时将就一点,当后宫就好。嘿嘿,如果可以的话,当后妻也不错。」 三人还是老样子,展现由特异互补性造就的良好默契(?)。 被她们难以反应的言词说得无力招架的同时,我重新想像未来可能的发展,板起脸说: 「你们要加油喔,我想那些人真的会很严格。」 虽然我对tarant hawk的认识仅限于传闻,但从刚才的对峙,我就已经能感到这个乐团对音乐有著非比寻常的热情。 若态度得过且过,肯定会被她们狠狠鞭得体无完肤。 「我知道。我就是希望那样才故意选『好像很认真』的乐团嘛。」 雾梦以舞蹈般的优雅姿势对我伸出手来。 仔细想想,雾梦是已经靠著一枝笔在绘画世界闯出名堂的人,或许小小年纪就知道该怎么砥砺自己了。 见到那英勇无惧的神情,认为她一定能安然度过任何考验的信心与强烈尊敬,在我心中泉涌不已。 「呜呜,我的乐器资历比谁都浅,为了不扯大家后腿,非得加倍努力呢……」 另一方面,最明显表现出紧张的就是相江了吧。 嗯……尽管我不会干涉她们自己决定的活动,或许还是有必要提供一些心理层面的帮助。 ? 「 贯井~!这边这边~!」 星期六上午,我一出车站就见到相江在钟柱底下蹦蹦跳跳地对我挥手。 「抱歉,等很久了吗?」 「不会不会,我也才刚到而已。」 我一口气快步缩短剩余十多公尺的间距,连忙哈腰道歉,相江则是大力摇手表示无所谓。 她每个动作好像都比平时大很多。我想那表示她现在很开心,自己心情也跟著雀跃起来。 录音室突袭事件几天后的当周周末,到下午才有事的我鼓起勇气,约相江到附近出个小门,后来就是现在这样。 「嘿嘿,贯井主动找我来一场秘密的偷吃约会,我真的好高兴喔。」 「……你……你这样说有语病喔。」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就算退一步,我也没有搞偷吃的雄心壮志…… 「你也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你是真的只对全员攻略路线有兴趣吧?连像我这样容易攻略的角色也没有马虎,真是太感激了。」 「哪有哪有哪有哪有!」 能否定的地方太多,我只好一个劲儿地摇头。我绝对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也不可能有相江好追之类的下流想法。 「开玩笑啦……你是怕我被练习压垮,才找我出来散心的吧?」 「…………啊。」 捧起双颊,彷佛沉醉在美梦中的相江脸上忽然充满慈爱,双手按上胸口。 果然是露出马脚了。原本打算若无其事地替她打气,结果还是失败了。 「可是你一样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喔。」 虽然流了点冷汗,但从表情来看,相江是真心感激……既然这样,我也别装模作样,把心思老实告诉她好了。 「……我想那种练习对你应该很吃重吧?你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玩乐器的人。」 「真的好辛苦喔~动不动就被骂,难过死了。」 相江两眉垂得低低的,噘起小嘴。看来我猜得没错,tarant hawk的 人真的是用很严格的标准在要求她们进步。 「……我是帮不了什么实际上的忙啦,不过假如你想找个人吐苦水,我随时奉陪喔。」 「嘿!」 「哇……!」 相江正面抱了上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人好好喔~真伤脑筋。」 「会……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讨厌啦,怎么可能会呢……谢谢你喔,贯井。不用这么担心我,虽然累的时候是真的很累,不过比起随便我怎么做,我还宁愿有人来鞭策我,这样我比较容易全力投入。骂我『你实力不只这样吧!』,我会觉得那是人家对我有所期待,更容易拿出斗志。」 「嗯,这样啊……」 相江好厉害啊。能那么自然而然地说这种话的女生实在少之又少,佩服佩服。 「可是这样也让我开始怀疑,我最近是不是有点被虐狂的倾向。」 「啊?」 不过她也是能那么自然而然地说这种话的女生,有很多需要小心的一面…… 「像这种,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成不了正宫的感觉,反而让人痛得很舒服呢……哎呦~我这样好糟糕喔,好像往不幸里跳,还会觉得自己是悲剧女主角呢。」 相江一脸陶醉地在我胸口蹭来蹭去。我不晓得自己往后还有几年可活,不过我很怀疑以后还会不会遇到比此时此刻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的时候。 「学……学校有教过,人类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喔。」 「哎呀,那我要好好享受今天和你的秘密约会才行呢!」 相江猛然放开我,带著满面笑容,向后跳一步。 ……啊哈哈,好像完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呢。说不定女生是真的比男生早熟很多。 无论如何,特地约她出来的人是我自己,我有义务诚心诚意地陪伴她,让她在这段时间里愉快地放松心情。 「有想去哪里玩吗?有就说,不要客气。」 「好,其实真的有喔!那个……我一直很想去电影院看看,最好是银幕很大的那种!」 原来如此,电影院啊。这么说来,离岛的环境限制太高,想在所谓影城里体验用大萤幕看电影的感觉,实在不容易。 「那小意思,这里的公车应该有经过大间的电影院。话说,这个档期你有想看的电影吗?如果有,可以趁现在查一下场次。」 「没有,其实看什么都好,我今天只是想体验一下电影院的感觉!」 既然她都爽快地这么说了,我也决定依她的要求往最近的影城移动,搭公车抵达目标购物商场,直往商场里的影城走。 「哇~好热闹喔~有好多店家耶。」 「想买什么吗?有喜欢的可以先逛一逛。」 「不用!我们直接到电影院去吧!」 姑且一问后,我们穿过人群来到影城楼层,看板上显示接下来要上映的是一部西洋爱情片。从朴素的海报看来文艺气息偏重,不晓得合不合相江的胃口。 「……贯井,我感觉到命运的安排了!我!一定要看这片!像跳进电影世界里一样!好好体会它的内容!」 太好了,她根本迫不及待。原本只是觉得有机会撩动她的心弦,结果还真的蒙中了。 「好,刚好它也要开播了,你喜欢就看这部吧。」 「好!」 话说,我还没看过这类电影呢。 不会有事吧,要是忍不住哭个不停还满丢脸的…… 管他的,会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多犹豫就去买票,并添购爆米花和可乐为所谓的样式美尽一分力,坐进为临时进场的观众保留的前排座位。 「哇~在电影院吃爆米花耶,美梦成真了……」 「啊哈哈,恭喜你喔。」 双眼闪闪发亮的相江,真是可爱极了。 空位约有四成。后来我才知道,这片已经上映一段时间,就快下档了。无论如何,由于坐得不是很满,应该可以很放松地看。 ──吃吃喝喝一小段时间后,铃声响起,厅里跟著熄灯。 终于要开始了。接下来就闭上嘴专心赏片吧,虽然接下来还有几分钟的预告要等就是了。 「………………呜哇~」 相江的眼睛已经钉在银幕上,别随便打扰她比较好。 于是我也尽可能小声地嚼爆米花,将五官投注于一支支预告上。 啊,那个知名动作片要出续集啦? 啊,那个导演的新动画电影要上映啦? 啊,禁止盗录的宣导短片进化了耶。 或许是不常看电影,光预告就有好多新发现,让我在正片开始前就相当兴奋。 还记得,我从前曾为电影院为什么要放那么多预告感到不解,现在看来则是有许多感悟。对于平常鲜少接触这类资讯的人而言(正如小弟我),在这里获得新知的机会或许还比较多。 想著想著,片商商标终于出现,正片开始。 故事在宁静气氛中开始,描述一名因故离乡背井的男子为了替亲人奔丧而返家,意外与女性故友重逢的经过。 细节大致上来说,是相当常见的套路……不过怎么说呢,镜头的取法和心理的描写角度等不是理论上怎么样,而是具有某种很强的感染力,能一把将观众的心留在萤幕上,让我也不知不觉成了故事情节的俘虏。 「……………………」 我往相江偷瞄一眼,发现她似乎也有同样感受,完全没察觉我的视线,目不转睛地注视银幕。 那当然是很好,不过我也发现摆在我腿上的托盘还高高立著两杯可乐。为了方便她喝,还是先放进她座位上的杯架里比较好吧。 「…………!」 「啊……呃,那个……」 我虽顺利完成了将可乐移到邻座杯架的任务,收手时却被相江双手紧紧抓个正著。 「……………………勇敢一点啊!」 困惑的我原想制止她,不过相江的视线依然是片刻也离不开银幕。看来她是下意识抓住了我的手。 「呀啊……太……太大胆了啦!」 「咦……咦?」 突然间,我伸过去的左手被相江的内股及胸部深深包围。 彷佛整个人都抓在抱枕上那样,手脚紧贴著我的手不放。 这……这下我该怎么办才好……?糟糕的位置让我在道德上备受煎熬,可是相江看得那么投入,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她。 「啊呜呜呜呜,好……好可怜喔……」 沙沙沙,掩埋我手掌的内股左右蹭动起来。比小学五年级女生平均值丰满许多的胸部,也在我上臂一挤一挤的。 ──限定版菠萝面包重新上架喽。 没事!我什么都没说,收回收回! 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的状况非常危急! 都弄成这样了,应该喊她一下,化解这个劫数才对吧。 「就是这样,大胆跟他告白吧!这样才不会有所遗憾啊!」 ……啊啊,可是看相江的表情,应该是全部精神都融入了电影,我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泼她冷水。结果窝囊的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将整条左手送给她抱了…… 「啊~好感动喔……」 待制作人员表播毕,电影完全结束,厅里随之亮灯。 我就先老实承认吧,我现在根本不记得电影在演些什么,因为注意力全在另一件事上。 「啊哈哈……你好像看得很开心耶,太好了……」 「哈哇~我真的很喜欢看这种电影呢……呃,咦!贯……贯井 !你……你什么时候,那个……把手插到我的胯下?」 「才才才才不是!不是我自己把手伸过去的喔!」 我也不想这样说,好像在指责她一样。不过她刚才那一叫要是被人曲解,搞不好马上会有警察冲过来,现在必须声明自己绝无犯意才行。这可是攸关生死啊。 「啊……!该……该不会是我自己下意识抓过去的吧……?对,对不起!贵龙大人偶尔也会说我是『抱抱狂』,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也会整个人抱在靠枕或贵龙大人身上……呜呜,想不到会对贯井做出那么丢人的事……」 「没……没关系没关系!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急忙对突然沮丧起来的相江摇头陪笑。 今天约她出来玩是为了替她打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抱著伤心的记忆回家。 「贯井……嘿嘿,就是说啊……被像我这样的女生抱住,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咦?」 怎么回答难度瞬时大角度飙升啦! 「没……没有那种事啦……我其实,超紧张的……」 经过再三犹豫,我在绝大多数观众都已散去的空旷影厅中,忍著满脸火热,老实招认。 「耶!那就好!这就表示,我还有一点点希望吧?」 我那样回答真的对吗?至少我敢肯并没有半点虚假,没道理为这种事自责吧。 ? 「所以你死性不改,又对其他女人出手了对不对?」 当晚,我又被胡桃拖进浴室训话了。 相江到底是跟她讲了多少呢……呃,我一丁点儿也没有希望她保密的意思,不会因此怪罪她。 不过现在问题还是来了,我到底该怎么解释才对呢? 若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就是:「我完全是举例喔。比起对其他女人出手,对『家里』女人出手的社会问题应该比较大吧?」不过我不认为那能使事情安然收场,只能往肚子里吞。 「我是觉得相江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所以想多少帮她制造一点转换心情的机会啦……」 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将回答改成原本的目的,只见胡桃在浴缸里双手交抱,长叹一声。 「我不是不懂你担心她的心情。柚叶每次都被骂得很惨,真的很可怜~」 「啊,真的变成那样啦……」 「我们自己也看得很难过,柚叶会碰乐器,只是因为刚好需要而已。可是那些坏巫婆完全不管别人有什么苦衷,真的有够邪恶。」 为防万一,我先补充一下,这个「坏巫婆」是dragon ≒ nuts对tarant hawk所有人私底下的称呼。是雾梦起的头。 「嗯,我就是担心那个,所以想尽量帮她调适一下心情。」 「结果你就把某部分塞到人家胯下了?」 「完全是误会。」 相江,你这样讲会害死人啊。 「我是闹著玩的啦。」 闹著玩的啊……我有时候真不晓得胡桃想把我怎么样。 「总之,我能体谅你关心胡桃的心情,所以这次外遇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也算外遇吗……虽然我非常怀疑,不过少废话应该能比较快躲开她的审讯,便选择闭嘴。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跟被冤枉成色狼时的处理法很类似啊?心里有点为自己担心。 「不过为了让你不要乱担心,有件事我先告诉你──她一定没问题。说不定啊,她还是我们三个之中最坚强的呢。」 「嗯……」 虽觉得随便同意不太好,但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相江应该很懂得如何承受压力,并在心中升华成助力吧。 从她过去种种大胆行为与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可以如此推测。 「既然没什么好担心了,不准你再随便拈花惹草!知道了吗?」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拈花惹草过啊…… 然而我没有反驳,说的是另一句「该说的话」。 真是的,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呢? 近况最值得我关切的人明明就在身边,我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一定没问题,漠视到现在。 「那胡桃你呢?还好吗?」 「啊?」 我往坐在我腿上泡澡的妹妹双肩温情一搂。 她说不定会生气,不过到时候再说。 若要不经意地将一直放在心里闷烧,这份对家人的忧虑说出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 「既然她们那么严格,你也有可能被骂得很难听嘛。」 我知道她的琴艺以小学生水准来说算是顶级,或许是白担心;不过乐团演出是另一门技术,胡桃不一定懂。我无法否定她可能捱了意想不到的骂,有苦无处诉的可能性。 「……我不是很在意啦。只是她们说我的节奏太正确,有点难接受而已。」 「人家这样说你啊……」 或许她伴著长叹吐出的牢骚没有藏什么意思,但在我听来,彷佛夹杂了许多终于说出来了的解脱。 「说什么『既然你弹的节奏都跟节拍器一模一样,那乾脆连键盘也用预录的算了』,有够没礼貌!」 胡桃稍微模仿对方的声音,重述她遭受的指责。 听她这么说,「好难搞啊……」的感觉占了一半,而「原来如此……」的感觉大概是占了剩下的另一半吧。 「只是我后来想想,钢琴老师也跟我说过『节奏是活的』,每一拍都完全照著谱式弹反而不自然……我们这个团的鼓声不是用预录的吗?所以实地演奏的部分节奏也太机械性的话,听起来可能会不太舒服。」 「这样啊……」 听了这番话,我不禁有获益良多的感慨。当她们三人达到tarant hawk所认同的领域,或许我也已经从胡桃几个人身上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赶得上演出那天吗?」 「就算是死撑也一定会让它赶上啦。被人家修理还要平摊场地费,如果最后还上不了台,不就亏大了吗?我一定要把那些人的能量和热情偷过来。」 胡桃眉间用力一揪,啪刷一声拍响满缸热水。从背后窥见的表情,满是屹立不摇的信念。 ……很好,那我也该拋开无谓的踌躇了。 passage 3 「哇喵,在外面表演啊……!」 「嗯,好像是dragon ≒ nuts她们自己跟人家临时报名的喔。」 隔天练习时,我终于公布对小润三人保密到现在的另一线动向。 不晓得那会鼓舞她们,还是打击她们。 经过多番挣扎,我才总算下定这个决心。 我得告诉她们。一旦知道竞争对手的奋斗情形,状况一定会「变动」。无论方向将会如何,总比沉闷的停滞来得更有意义。 「什么时候上台?」 「下个星期六……怎么样,要去看吗?」 我对略俯著头的希美轻描淡写地问。当然没有硬拉的意思,随大家高兴。 心里多少会有点怕吧,这不难想像。假如自己还在黑暗中摸索,却发现对手已经爬得又高又远。 再也追不上,缩不短距离的绝望感,或许会让她们越来越裹足不前。 可是,她也可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曾经失去的光芒。一直陪伴著她,曾经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伙伴,也可能提示脱离困境的方向。 结果会是何者,我完全无法预料。 只有一点我敢肯定──小润、希美和小空都是内心非常强韧的孩子。未来,她们当然还会有遭遇狂风暴雨的时候,但她们的心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吹倒。 「呼啊。润润、希美,我们去看吧。」 「小空……」 小空轻握小润的手,以宿含光芒的眼,依序注视她的两名家人。 「……希美现在没办法决定,还要再考虑一下。」 希美低垂长长的睫毛,温柔摸著小空的头叹气。 我当然不会催她。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不必急著决定。 「没问题,那今天就先来练习吧。」 「……好!」 「谢谢喔,阿响。我老是这样慢吞吞的,对不起。」 我微笑著点头后,小润跟希美也安心地抬起头。 放心,我自己都有好长一段时间连慢吞吞都算不上,根本是原地踏步呢。我切身明白要推动一度停滞的东西,需要多么庞大的力量。 因此,多久我都愿意耐心等候。若问我有哪里比人强,就属耐心了吧。 这天练习相当顺利,没什么问题。我想,三个人都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水准。 她们绝对没有停下脚步,每一天都在迈进。 ? 到了星期六。 「好,走喽。」 我们一行四人在陌生的车站下了车。 「我是第一次来一般的展演空间,有点紧张耶……」 「不……不会有很恐怖的人吧?」 「呼啊。我会努力不要迷路。」 小润和希美最后都决定去一探究竟,让我高兴无比。只是事实上也如她们所说,对展场多少有些不安。现在是正午时分,tarant hawk又是女子团体(但具有非常独特的气场),应该不会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不过为安全起见,我还是得小心谨慎,不让她们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各位,要乖乖待在希美身边喔!」 位居中心的希美,左小润右小空地手牵手大步前进。 自愿带队的领导著风范,与想用肌肤之亲缓和紧张情绪的可爱并存的模样,让人不仅有种受到疗愈的感觉。 「到了,应该是这里。」 我盯著手机的地图步行几分钟后,来到一栋挂满餐厅或电玩中心招牌的住商大楼,那个展演空间就在最顶层。 距离胡桃说的开演时间只剩五分钟左右,没时间多犹豫了。 「我……我们进去吧,响哥哥!」 小润一个咽唾后,踏出僵硬步伐,希美和小空也没有希望我拉住她们的样子,四人就这么凭著一股傻劲向前进。 「……呃,小润!不是那边啦!展演空间在隔壁!」 「哇喵!」 伴著险些犯下小错的插曲。 「咦,不是吗?这里看起来像城堡一样梦幻耶。」 「呼啊。休息?可以睡觉觉的地方?好像很好玩。」 …………不,差点犯的说不定不只是「小错」。闹区真可怕。 既然都以未遂收场了,我也尽快收起惶恐,正确走向展演空间的入口。看来正规入场路线就是直接搭电梯上楼。 「…………!」 所有人才刚进入狭小的电梯中,立刻又来了五六名女性,使这密闭空间的人口密度瞬时飙升。她们的服装都很有个性,说穿了,就是从头黑到脚。我想那一楼的观众,十之八九都会是这样吧。 到了最上层,我们跟在她们后面,穿过阴暗的走廊。铺满黑白磁砖的地板,贴得乱七八糟的宣传海报。远离了日常生活,误入禁地的焦虑感,使我肩部肌肉自然紧绷起来。 不过一般而言,这才是正常吧。在乐团演唱的地方,这种气氛只是小儿科才对。这让我再度体认到lien de famille是多么特别。 「一日券和饮料费总共一五〇〇圆。」 我在柜台付了钱,更往里头走……还要收饮料费啊,支出比预计多了五百,实在很伤。 顺道一提,孩子们的票费是正义大哥编列临时预算支付的。请受我一拜。 「呼啊。终于要潜入展演空间了。」 「进去之前,先把饮料券换一换应该比较好吧?回来的时候可能会很乱。」 嗯,希美说得没错。进隔音门之前,先去就在旁边的吧台区兑换饮料好了。 「……这样要五百啊?」 小润接过小纸杯可乐时的嘟哝,让所有人都面色复杂地歪了头。若是喝惯酒饮的成年人,感觉或许不太一样,但每个人都要掏钱买的这杯可乐,实在令人颇为震撼…… 经营真的是一件不简单的事呢。一杯可乐,让我窥见了成人世界的严苛。 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也没用。就快开演了,得赶快进厅里才行。 「哇,好强的热气……」 我推开厚重的门让孩子们先进去,结果希美招架不住似的揪起了脸。观众的入场状况,大概是挤到门口两步前吧。虽然舞台前方挤得水泄不通,最后排还是有轻松走动的空间。 我的知识单纯,不足以判别这样算不算盛况,但直觉猜想以业余乐团而言应该是很受欢迎。尽管小翅膀目前的演唱会观众也接近客满,不过每个人都是坐位,人数应该连这里的一半也没有。 此外,性别是压倒性地以女性居多,偏到我忍不住怀疑男性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服装颜色也偏重于黑色系。 「响哥,我们要在哪里看?」 「先待在最后面吧,还不晓得这是怎样的演唱会呢。」 毕竟有可能是全场观众跟著又晃又跳的演唱会。为避免破坏气氛,还是留在这个碍不到人的位置好了。孩子们都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算是心想事成吧。 「哇喵,好像要开始了耶。」 「咦……?胡桃她们不是要暖场吗?」 厅里播放的bgm,在我倚上墙时突然切成攻击性强烈的快节奏乐曲。在一小阵欢呼中登台的人物与我们的预料相反,是tarant hawk那三人。 怪了。我也和希美一样,满脑子疑问。 难道是开演前临时毁约?昨天还听胡桃说「总算能上台了」耶…… 「──!」 但我的疑问和不安,全被突然开始的演奏一口气吹跑了。 啊啊,不一样。 这不是什么职业与业余那种简略的分别,而是这 个乐团与其他人有某种根本性的差异。 若要找个词来说,就是「说服力」高得吓人。 她们的节拍宛如漫地搜猎的巨蛇,重得令人喘不过气。而背景旋律大多是事先预制的数位音效……所以雾梦才会来敲她们的门吧。 切开并接合那重低音的,是吵杂却又经过缜密计算的细密吉他单音反覆。而演奏者,正是练习时中央那个看似团长的人。 左边的贝斯手存在感也不容忽视,似乎扭过了头的模糊效果都已经听不出音阶了,却仍能听清整段乐句的轮廓。 ……对了,原来如此。那是贝斯的音还没通过放大器就先分成两边,同时奏出清晰与模糊两种效果的缘故。因此声音虽然糊到极点,听起来却不糊。 至于第三人,在录音室玩魔术方块那位,我连她在做什么都看不懂。她站在鼓机、合成器、笔电,没见过的打击乐器和民俗乐器围成的要塞里,始终低著头摇摇晃晃,眼花撩乱地控制手边的所有器物。 唯一明白的是,她掌管著tarant hawk的音效中心,等于乐团的指挥塔。 若要找个比方,那沉重又飘忽的数位与类比讯号的融合,感觉很接近美国「九吋钉」乐团的工业摇滚风,但旋律脉络却有明显区分。直觉告诉我,那不是偏重于某种领域而创造出来的音乐。 原来这就是「硬派」乐团啊…… 著眼的不是经过包装的录音室音乐,也不是远在天边的大舞台。 而是这展演空间内,就发生在她们眼前的现场演奏,触手可及的现实中所奏响的每一个音。正因如此,她们的演出才会鲜烈得令人为之倾倒,散发锐不可当的震撼力。 「………………」 孩子们都看得睁大了眼,抿著嘴动也不动。这样的音乐,多半不在她们的喜好范围里吧。厚重成这样的音像,对她们来说还太刺激了点。 尽管如此,这仍不由分说地展示了高水准乐团的高水准演出是什么样的概念,彷佛直接灌入大脑的每一个皱褶。 眼前,黑色人浪随音乐不停浮沉。没有多余夸张动作或自我呈现,就只是沉浸在被音乐洪流淹没的快感中。 我想我终于明白观众为什么都作黑色打扮了。 一定是为了融入音乐吧。她们对tarant hawk所演奏的音乐崇拜到宁愿舍弃自己的色彩,与其融为一体。 演奏数曲后,主唱兼吉他手的团长大剌剌地走近麦克风直说: 『抱歉,上个厕所。』 「咦……?」 第一次串场的第一句,居然是这种话。 我一时间还在猜想,那是她们乐团专有的哏,不过其他观众也一脸错愕,看来真的是意外状况。然而—— 『其实啊,我们前阵子被几个怪怪的小鬼缠上了,然后今天要让她们串个场,就先听她们的歌,等我回来吧。』 不会吧。心里霎时一阵揪痛。 她们要在这时候把dragon ≒ nuts推上台吗? 若硬往好意解读,突然登台暖场恐怕不会受到太多关注,所以排到串场。理论上是可以当作有这层顾虑。 可是无论背后有何心思……这也太狠了吧?随随便便就把人扔到染遍tarant hawk色彩,能量升到顶点的舞台上,讲难听点根本是拷打…… 「哇……哇喵……她们没问题吗……?」 「呼啊。有点担心。」 「怎么是『有点』……这根本是欺负她们嘛。」 小润她们也担心无比,在这时全找回看傻了的声音。 『………………』 紧张之中,胡桃、雾梦和相江真的从台边探出了头。随之骚然疑惑的观众,没有丝毫「对小学生放宽标准」的感觉,简直就是客场气氛。这使我忍不住考虑是否该强行上台抗议,好破坏这正向她们三人张牙舞爪的演奏逆境。 ──我等等一定要为自己曾有这么一点点可耻念头的事实,向她们磕头道歉。 因为dragon ≒ nuts齐声一呼的下个瞬间,满厅的疑惑就被铲除得乾乾净净──我甚至不禁那么想。 「呼啊……呼啊。」 真的,太惊人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是一小段前奏就让小空惊呼了好几次,连小润跟希美也频频忘记呼吸。 尽管实际上应该仅仅是毫厘之差,但不同的律动感协调方式,竟然能为整个乐团的演奏造成这样的改变……我连这种事都不懂,还敢以指导者自居,真的是惭愧至极。 节奏部分依然是预录伴奏,不过胡桃和相江与节奏的协调性却彷佛脱胎换骨。乐句本身并没有特别难,但以键盘演奏的弦乐,与相江弹奏的根音居然交融成彷若完整乐团的壮大音墙,打撼我们的心弦。 另一个不同之处,则是雾梦的表演手法。我想她这次并不是即兴创作。特别准备好,合适萤幕所投映的鲜艳cg怎么看都不是现场挥毫,而是配合节奏播放,事先准备的画作。 这使得萤幕上展现的不仅是线画,而是经过完整上色的高完成度彩绘……原来如此,就艺术性而言,过去的即时绘图当然也有其价值,但表现范围实在过窄,而且远一点的观众,就连雾梦正在底下作画的事实都看不见。若考虑到大型会场后方观众的感受,这种方式的「传达力」是压倒性地高。 而且,我想这次雾梦不仅只满足于绘图,在音乐方面也八成是现在进行式地对乐团提供了相当大的贡献。 也就是担任了透过笔电,配合现场气氛替基本节奏即兴添加细部装饰音的「音控师」工作。 或许是因为如此,在三人间往来的音符紧凑感大幅增加,形成不单是求依照预定顺利完事,还懂得随现场感觉添加变化,使乐曲不断进化的演出。让dragon ≒ nuts的音乐,具有与往年名家所演奏的爵士乐曲相同方向,所谓一期一会,「无法在其他地方听到相同演奏」的价值。 『————?』 前奏结束,相江开始歌唱。 啊,对了……这似曾相识的曲子,其实是某首西洋乐史名曲的翻版。为配合三人演奏而经过了大幅改编,所以光听前奏还不敢肯定。 相江以细微的最弱力道,呢喃似的唱出旋律。 但转眼间,那却成了与每一部的跃动完全共鸣的竭力嘶吼。 霎时的爆发,使我激动得全身汗毛倒竖。啊啊,落选通知书讲评中「在歌曲加入明确缓急」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吧。我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明白是什么道理,不过现在我觉得,若不曾实际体验,我恐怕永远都无法理解其真髓。 相江、雾梦和胡桃都好厉害啊。 三个人都无比耀眼。 ────这首smashing pumpkins全盛时期的代表作之一〈tonight, tonight〉,就这么在如同歌名的这个绝无仅有的时刻,深深浸透注视舞台的我们全身。 ? 「啊啊,真是的,我还以为会蒙主宠召,一弹完就被台下那一大堆黑衣人砸死之类的。」 「她们真的很恶劣耶,当初拜托她们的明明是暖场,怎么变成中场啊……」 「我也以为自己会紧张到昏倒呢……不过我们还是成功了!」 曲终人散后,我们等dragon ≒ nuts收拾完毕后,一起回家。 她们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中场登台,但依然功德圆满地达成了任务。观众们起初虽然都非常错愕,然而很快就开始呆望舞台,更有不少人摇肩摆身起来,共享这段旋律。演 奏结束时飞来的当然不是杂物,而是温暖的掌声。 tarant hawk为何将她们从暖场调为串场,至今仍然不明。或许单纯是一时想使坏,也可以视为让她们的音乐能确实传达给观众的处置。 能确定的,只有dragon ≒ nuts已有显著成长,足以闯过强烈客场气氛的事实。 「你们真的好厉害喔。老实说,简直像是另一个乐团呢。」 前往车站的途中,我对仍一身亢奋地说说笑笑的胡桃几个如此赞叹。 ……相对地,lien de famille那三人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这也让我很在意。 「那是因为我们被磨练得很惨啊。只要有一小个地方让她们感觉不够好,就要重复练习不知道多少次……」 「老实说,『哪有人听得出这种差别啊』之类的事,我不晓得想过多少遍。」 雾梦耸耸肩,胡桃用苦瓜脸吐舌。 「可是录音起来自己听,才发现真的跟她们讲的一样。让我们明白『没做到』的时候,真的不会发现自己『没做到』。」 不过听了相江感慨万千地这么说,两人表情也为之一变,腼腆笑著用力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录音真的很重要。那时候,我还对自己怎么会认为那样就可以了而吓一到呢。」 「那个魔术方块女叫我不要乱涂鸦的时候,我还差点飞踢过去。后来她也替我加入演奏的方法出了很多好主意,我就原谅她了。」 话题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出来,可见和tarant hawk共同活动,无疑是大幅扩展了dragon ≒ nuts的世界观。今天的演出,必然会成为下一阶成长的第一大步。 「话说,她们要我们继续去练习耶,怎么办?」 「当然要去啊,她们好像还有很多招式能偷嘛。」 「虽然很辛苦,不过我一定会紧紧跟上!」 我自己是不曾有和tarant hawk的团员亲近的机会,所以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晓得这三个孩子对她们有怎样的感情。 不过我能从她们身上感觉到,容易爆冲的雾梦和以奇妙距离感联系在一起的胡桃和相江,说不定非常喜欢与她们命运交错的那三人。 毕竟,假如她们受到很敷衍的对待,绝不可能像这样带著满面笑容发牢骚。 「………………!」 「小润……?」 为她们邂逅贵人而边走边笑的我,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而回头。 「小梅……小梅你们为什么可以那么拚啊?」 小润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略低著头,肩膀缩得小小的。希美和小空也凑到她身边,lien de famille在人群一角冻僵似的动也不动。 「怎么啦?看到实力拉这么开就绝望啦?」 雾梦讶异地回头,随后带著不逊笑容折返回来,捱著小润等人的面举起右手。 「想否认也没办法,现在你们的演奏能力是真的比较强吧……」 拥著小润的希美喃喃地说。 「什么嘛,真没意思。」 雾梦听了交抱双手,冷冷地回话。 「吶,小梅……你这样还要继续练吗?都已经比我们厉害了,还要练……到底想练到什么程度呢?」 小润呕血般痛切地问。雾梦组成乐团的起因,是为了与小润她们一决胜负。 那么,假如现在lien de famille发表彻底败北的宣言,那么雾梦、dragon ≒ nuts将何去何从? 「……你以为那样说会让我失去目标,大受打击吗?很可惜……我啊,还要继续前进。不好意思,这样的乐团还不能满足我。」 「呼啊。因为你爱上自己的乐团了吗?」 「我也不晓得,不过我也不能否认就是了。我想我努力的原因,跟那不太有关系。」 「那是为什么?抱歉又问一次,可是你为什么能一直努力下去呢?」 面对小空和小润的接连发问,雾梦像外国人似的摊开手,放弃了某种矜持般摇头说: 「很单纯啊,就只是因为那样很快乐嘛。开始尝试以后,发现玩音乐很快乐,组乐团很快乐。我不想妨碍自己寻找快乐,所以要努力练习,找更好的方法,因为这样绝对会更快乐。要理由的话,这样就很够了吧?……你们是不是太钻牛角尖,想得太复杂啦?」 小润等人哑口无言地面面相觑,彷佛在反思雾梦轻松说出的话。 「……贵龙大人是曾经完全放弃一切的人,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自己想做的事。所以现在才能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知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多么快乐,然后充满活力地去做。」 相江自呓似的这么说。 虽然表面上没有特定对象,不过那应该是对小润她们说的吧。 「反正我是我,你们是你们啦,不用担心──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总之我暂时不会放弃音乐就对了。不管你们变成怎样都一样。」 「……没有对手的话,会比较无聊就是了。」 「也对,小姑说得没错。你们想怎么做,我是都不会去阻止啦,可是我想在演唱会上狂电你们的心情还是没变。不战而胜就太无聊了,你们就尽量拿点实力出来吧,这样打趴你们才有意义嘛。」 「别叫我小姑。」 在互瞪的雾梦和胡桃带领下,一行人又开始往车站前进。 夜空中,好几颗星星冰冷到像冻结似的。 「哥哥,你送小润她们回家吧。」 到了我们那儿的车站,胡桃神情自然地对我挥挥手,相江和雾梦也理所当然地站在原地表明告别之意。 「……嗯,那我先走喽。」 我随即明白那是她们的好意,于是没多说什么,和dragon ≒ nuts的三人告别,和另外三人走进夜间的住宅区。 『………………』 有段时间都没人说话,只有四组脚步声在没入黑暗的街道阵阵作响。现在要沉住气才对吧,不要硬找话题。 「……阿响,你会觉得我们很没出息吗?」 好不容易听见的无力疑问,使我慢慢摇头: 「怎么会呢。你们组乐团不是为了『什么都要赢过别人』吧?不用怕,这点我很清楚。」 我仰望著星空这么说,听见背后传来安心的叹息。 「我们只是想在教会继续表演,希望幸福的时光可以永远持续。可是我们都不知道那种愿望有多难实现,就连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也看不出来。」 三人演奏音乐的目的,就只是想继续站在小翅膀的舞台上,从不希望用人来人去,受评量时获得认同或遭受批判等二分法基准来评定她们的成果。 然而,为了守护「想和大家在一起」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们却被迫面对毫无前兆的惊涛骇浪。 虽然她们多半会否认,不过是我将她们推向了一停下脚步就会跌落的险坡。 对于纯粹喜欢音乐而学习乐器的她们而言,那样的考验简直像是暗箭,像是暗潮汹涌的急流。 「为什么我不能像小梅那样说『因为很快乐,所以能继续努力』呢?为什么我越是想要努力,就觉得越难过呢?」 小润的苦恼,我听得心如刀割。尽管再难过,大家还是想努力,好继续站在那个位置──小翅膀的舞台上。就算不懂该怎么努力,「非努力不可」的强迫性思维也仍然日益加重。 粉身碎骨也不愿说「不想努力」,反而使她们更难受。 「我觉得,你 们的答案不必和人家一样啊。」 若有什么话该对此刻的她们说,我想,那不该单纯只是肯定她们的一切。 我必需持续告诉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她们。 「呼啊。不一样也没关系吗?」 「嗯,当然啊,每个人的心思本来就完全不一样嘛。所以我才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上学。胡桃平常很正经,却也会突然写那种怪作文。我不知道雾梦的正确答案会不会是你们的正确答案,不过人根本没必要在不能为追求快乐而努力的时候,强迫自己必须为追求快乐而努力。」 任情绪道出我的肺腑之言后,三人在街灯下睁大了眼,脚步顿了一下。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想,客人都在减少啊。我们不想离开教会,可是说不定有一天会有那个需要……我们都很想做些什么,让这一天永远不要来,可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就是越想越急越害怕,变得比之前更糟。别说进步,就连维持平常的水准也没办法。」 「那就试试看暂时不要想那些吧。不需要急,也不需要害怕,单纯回头想想这个乐团想做什么,怎么样才会再快乐起来吧。」 lien de famille本来就不是受人劝诱而成立的乐团。单纯想用最爱的色彩彩妆自身归属的内心冲动所驱动的音乐,才是她们的全部。 因此既然迷了路,就该回到原点,不必考虑境遇或限制等外来的事。 「哇喵,可是一直这样慢慢来,搞不好会来不及耶。」 「放心。我也不敢讲得太乐观啦,但至少大部分客人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拋弃你们的。相信他们对你们音乐的喜爱吧。就算有需要改变也不用著急,慢慢踏稳脚步以后,再踏下一步就好。」 我将信念寄予微笑,只见三人似乎懂了些什么,阴郁的面容稍微缓解。 「可是一旦失败,就要带著后悔活下去了,希美不要这样……」 唔唔,可能还需要再说几句有力的话吧。 尽管我很不适合这么说,但若能唤起她们的勇气,我自然是在所不辞。 「……假如真的有那一天,那我也会永远陪伴著你们。我会负起责任,努力给你们幸福的。」 脑袋转了几圈之后,最后还是顺情绪直接说出真心话了。 「…………哇……哇喵!」 结果大家──尤其是小润和希美的脸一下子全都红了。 糟……糟糕。我该不会是说了非常厚颜无耻的话吧?全身顿时热的像火烧。 「……哦~你要负责给我们幸福啊?可以跟樱花说阿响对我们说这种话吗?」 「咦……咦?」 希美无言几秒后,带著别有用心的贼笑发动攻势。没经过推论,直觉就告诉我那样会很凄惨。纯粹是直觉。 「……嘿……嘿嘿,听响哥哥这样说,我就变得好安心喔。以后不管我怎么样,响哥哥都会永远陪我对不对!」 「呼啊。能跟响哥永远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真是的。亏希美都把机会让给我们家的遗憾美女,结果最重要的阿响却是个花花公子,根本悲剧……你真的很笨耶,说这种话要教人怎么死心啊?」 可是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应该算不上说错话吧。 ……呃,也不一定……没什么自信。 「真的到冬天了呢。」 既然想也想不懂,我便停止思考,吐口白烟。再过不久就不能只穿外套,围巾手套等必备御寒装备都不能少了吧。 我们家有吗?好像没有。到去年冬天,我几乎没有出过门,所以没准备吧。 而那样的我,现在却能和三个小学生结伴走在宁静的夜路上,人生真是难料。 「……哇喵,是神父和小樱。」 回味著奇妙境遇的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翅膀边。庭院中晃动的手电筒光线立刻吸引我们的注意,四个人互看起来。 怎么了?大半夜的,出了什么紧急状况吗……? 「啊,回来啦~」 我动作有点紧张地开门进去看状况,结果樱花气定神闲地欢迎我们。 「哇……!」 接著,我一眼就明白他们俩正在忙些什么。 「那……那个,樱花、正义大哥……!这是怎样啊……?」 「呼啊。好大喔。」 一棵不下三公尺高的大号人造针叶树耸立在我们眼前。 在十二月立起这种东西象徵著什么,我想是不言而喻。 「哇哈哈,这是人家送的。地主的朋友那边好像放不下就拿来这里了。在这里不怕没地方摆,一年拿出来一次,也总比在仓库里积灰尘好喽。」 「哎呀~刚打工回来就被拉来弄这个,真是累死人了……组这个比想像中难好多,我已经受不了了,所以灯泡那些就麻烦你们继续加油啦。」 ──那是在教会旁妆点黑暗的纯洁圣诞树。 若直接将我仰望著它的感觉说出来……就是非常兴奋。 正义大哥应该是想找点东西替最近陷入低潮的孩子们打气,才向人求来这棵圣诞树的吧。 「哇……好棒喔……真的好棒喔……喂喂喂,希美、小空,我们要在上面挂什么啊?好犹豫喔……!」 从小润等人全围了过去,眼中充满雀跃光芒的表情来看,我能肯定那份心意已经漂亮地成功了。 ? 「天啊,怎么比想像中高那么多!」 隔天,我也在众人期望下参加了装饰圣诞树计画。 我们姑且先尝试使用去年的室内圣诞树装饰品,而我负责稳住希美的梯子。途中树梢附近传来的求救声,使我连忙担心地向上望去。 「希美,会怕的话先回来……!」 好一朵粉红色的花。照实描述,就是内裤整个被我看光了。纯属意外的结果,使我急忙一百八十度扭身,全力移开视线。 「呀啊!臭阿响!你在想什么?注意看啦,不然很危险耶!要是你没有专心看到希美下来为止,希美就要恨你一辈子!」 可是那个动作似乎被她以为我在打混。呜呜,希美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里穿这么短的裙子啊……或许穿上黑色过膝袜御寒效果还不错,不过我实在希望她能减少一点「裙襬飘飘」的成分…… 「──呼~这样就告一段落了。」 然而那些都和原来的目的无关,就暂时压进心里吧。希美始终没发现自己内裤露得很高兴,在树梢插好星星就从梯顶回来了。 经过约三十分钟的作业,去年大家用过的室内圣诞树装饰品全部配置完成。 那么,看起来如何呢。 「哇喵,好朴素喔……」 「果然不够。」 嗯……很遗憾,怎么也算不上豪华绚烂。 这也无可奈何,树的尺寸一下子放大太多了。 「只能再去添购了吧。可是这样看来,还要买好几组才够呢。」 希美双手抱胸,仰望圣诞树兴叹。若要准备足以盖满全部枝叶的装饰品,恐怕得花上不少钱,想到是一年只有一次用途的东西就更难花下手了,伤脑筋。 自己动手做是可以减少成本,不过距离圣诞节也没几天了,能花多少时间去做也是值得怀疑的问题。好啦,到底该怎么办呢? 「哇~好厉害喔!」 「好大喔~!」 「……嗯?」 在我和小润三人左右寻思时,忽然听见一阵小女孩的叫声。回头望去,只见几个幼稚园年纪的女孩把脸贴在门上往里头看。应该是偶然发现圣诞树,想要一 探究竟吧。 「哇……哇喵!」 「呃,啊,那个……」 原本还以为她们认识,结果小润和希美的眼睛都慌张地乱飘,可见不太可能。这两个人其实很怕生,大概是不晓得该怎么办吧。 「呼啊。大家好喔。」 这方面就得靠小空了。她毫不畏惧地快步走向声音来处,为她们开启大门。我也不太敢和不认识的幼女妹妹乱说话,实在很感谢她。 「姊姊好~!」 「可以靠近看圣诞树吗?」 幼女妹妹们全都乐不可支,一下子包围了小空。小润跟希美这时才打定了心,互点个头往门边跑去。 「当然可以呀。来,请进!」 「耶~!好棒喔!」 「嘿嘿嘿,大家好喔。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对啊!我们以前就很想进来这间教堂看看了!」 大伙就这么一整团地带著活泼声响返回树边。看来这群幼女妹妹是住在附近的好朋友。至今和小润她们都不认识,多半是因为才刚开始懂得找同年代的人一起玩的关系吧。 话说回来,关于称呼她们幼女又再加上「妹妹」,我自己当然也觉得很怪,不过单纯称作「幼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些幼稚园年纪的不知名女生不是幼女又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称呼。 算了,说这做什么呢。我的存在在这时候一点都不重要。 「哇~好大喔!真的超大!」 「可是东西有点少耶~」 幼女妹妹们的无忌童言,让我们所有人都不禁苦笑。 「就是啊,我们家现在的东西不够挂。」 希美垂著眉,轻抚身边女孩的头。 「是吗?那我拿我们家的来!」 结果她不假思索地提出意外的提议,小翅膀三人的惊讶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 「那我也要~!」 「我们家也有!」 其他幼女妹妹也一同举手附议,蹦蹦跳跳地展现她们的热情。 「哇……哇喵。很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拿过来以后,你们自己家里的就没得挂喽。」 「没关系!我只是要把多的几个拿过来而已!」 「每个人都拿几个,集合起来就很多啦!」 在小润踌躇时,两名幼女妹妹一左一右地牵起她的手。 说句个人意见,这时候听她们的应该比较好。 「好嘛好嘛。到圣诞节时,要再给我们看圣诞树喔!」 「……谢谢你们喔。呵呵,那就去吧,要先问过爸爸妈妈才行喔。」 「呼啊。只要家里的人说好,我们都很乐意。」 「嘿嘿,圣诞节好像越来越好玩了耶。」 彼此点个头后,三人微笑著表示感谢,幼女妹妹们乐得一起欢呼起来。 「知道了~!我会先问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说好以后,我就拿来树前面喔!」 幼女妹妹们立刻迫不及待地猛挥著手,跑出庭院。 「……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嘿嘿,嗯。不过,我也好高兴喔。」 「呼啊。好想赶快跟她们一起挂装饰,一起看结果喔。」 虽然狂风过境后,四周只留下一片寂静,但我们脸上始终满是恬淡的笑容。 「……只是看看树好像不够答谢人家,还有什么节目可以让她们一起玩啊?」 暂且回到家里的大伙儿一到客厅里坐下来吃点心(我也厚著脸皮一起吃了),希美就盯著饼乾,手拄著脸问。 「呼啊。圣诞晚会?」 「哇,好像很好玩耶。」 听见她的呢喃,小空和小润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难得过圣诞节,好想办点特别的喔!要办什么才好呢?交换礼物之类的?」 「嘿嘿,大家一定会很开心吧……啊,可是这样就要请她们自己也带礼物过来了耶。」 「呼啊。办我们自己能准备的,比较好吧。」 「嗯,的确是这样……」 「烤蛋糕请大家吃怎么样?」 「嗯~我也很想烤,可是她们家里大概都有蛋糕喔。」 「那烤火鸡?」 「哇喵,人那么多,恐怕也不好烤。」 三人前倾著把脸凑在一块,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并互相检讨。我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啊,对……对不起喔,响哥哥。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吧……」 「在必须认真想怎么改进演出的时候,只想著圣诞节要怎么玩,实在太不知死活了……」 「呼啊。响哥,对不起。」 或许是我凝视她们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变得很严肃吧,小润等人忽然惊觉自己做错事般缩起颈子,丧气地对我道歉。 「不用道歉,我们来办圣诞晚会吧。既然要办,那就要全力计画好,认真准备喔。」 为了化解误会,我刻意维持表情,握起拳加强语气这么说。 「阿响……可是……真的可以吗?」 「嗯,我想我终于知道lien de famille的方程式了。」 「呼啊。方什么?」 刚才那瞬间三人神采飞扬的笑容,闪耀的双眸,赫然点醒了我。 没错,她们一定是需要正确的燃料。能让小润、希美和小空使尽全力的必要条件────让她们真心奋进所需的原动力,一定和雾梦不同。 「方……方程式是什么啊……?」 「算是可以让大家一直闪耀下去的东西吧。为了证实这点……我们就来办吧。用大家觉得最棒的方法,用最大的力量策划这场圣诞晚会怎么样?」 听了我这么说,三人还是有点疑惑。 「我还是不确定这样到底好不好,可是……谢谢喔。得到阿响的同意,我还满开心的……嘿!」 然而大家逐渐展开笑容,希美还将手上吃到一半的饼乾直接塞进我嘴里。这是间……间接接吻……? 先,先不管这个。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乌云一转眼散尽了一样。 说不定,我真的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假如预感没错,lien de famille将会在即将到来的圣诞夜完全复活。 passage 4 「……内容就是这样,教堂可以借我们一天吗?」 「喔,那当然没问题。可是响,跳过一次定期演唱会,没关系吗?」 三人促膝谈妥接下来的计画后,我们立刻向正义大哥徵求同意。而他回答的第一句话,是个当然至极的疑问。 他都说过一旦有个万一,教会可能会支持不下去。而我们还这么散漫地说什么「想办圣诞晚会」,被质疑是逃避现实也无可厚非。 「……我想还是有点问题。不过,大家一起思考圣诞节要怎么办活动并付诸实行,未来一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好模糊的回答,惹他生气也不奇怪。会回答成这样,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我认为暂时别说出我心中的信念,对她们比较好。 在这时候,我不想让她们在他人定形过的想法下行动,希望能看见她们顺从自身意欲,面对「自己想做的事」时,心里会有怎样的意念。 「嗯,ok啊,放手去做吧。你本来就是这个乐团的经纪人,既然你认真考虑过,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见到正义大哥笑出一口白牙,我和小润都松了口气。这么一来,我们总算站上起跑线了。 从距离圣诞节只剩倒数一周出头的这一刻起,我们的奋斗才终于正式开幕。 为了将理想化为现实,还有几个非跨越不可的门槛在等著我们。 ? 「拿来了~!」 隔天下午,幼女妹妹们很快就抱著纸箱再访小翅膀。 「嘿嘿,欢迎欢迎!」 「哇,好多喔!真的没关系吗……」 「呼啊。太谢谢你们了。」 装饰品比想像中多上好几倍,一眼就能看出会挂满整颗圣诞树,而且连幼女妹妹都好像变多了。 「谢谢各位的赞助,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些!」 或许是接近傍晚了,家长也随同而来,我便对他们深深鞠躬道谢。 「不客气~那本来就是用不到的,而且她们看起来都很开心。」 一位笑容可掬的长发女性这么说。其他大人也都带著笑容,纷纷在院子里抬著头赞叹:「好大的圣诞树啊。」 「您好,这是圣诞晚会的传单。有空的话,欢迎过来看看。」 知道可能造成的困扰已经压到最小后,安心的我对小润等人使使眼色,发出昨天大家一起画的传单。 「哇!妈妈,我想去!可以吧?」 「这个嘛……就在附近而已,就过来走一走吧。」 反应十分热烈,欢呼声此起彼落。我想他们自己家里多半也都有餐会,所以想了很多时间不长,但只有「这个地方」才看得到的活动。 「之前我就觉得这里盖得好漂亮,能在圣诞节进来看看,真是太好了。」 虽然现在用途不太一样,不过小翅膀总归是教会。只要在圣诞夜广开门户,一定能为访客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可以带更多更多朋友一起来吗?」 「呼啊。欢迎欢迎。」 对小润等人而言,大家期待的眼神也会带来莫大的斗志。只要能透过这场晚会将小翅膀推广给更多人知道,哪怕人数不如预期,都可能带来更多帮助。我们甚至申请了社区委员会的布告栏位,正等候通知。 就这么一个个作好每样环节,重新观察小润她们的情感结构吧。 「各位,既然天还很亮,要不要一起来帮我们挂上去?」 「哇~我要我要~!」 经希美一问,幼女妹妹们立刻全飞奔到中庭去。 「喂,不要乱跑!真是的,不好意思喔,这么调皮。」 「不会不会!小朋友这么高兴,我们也很开心!」 小润脸上堆满笑容,对伤脑筋的家长们频频摇头。能有这样的盛况,小润看起来非常幸福。 「弄好了!」 多了一大群帮手,装饰一转眼就平安结束。闪亮亮的吊球、棒棒糖、金葱条等饰品遮盖了大半绿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满满的圣诞节绚烂色彩。 真是人间处处有温情啊。对幼女妹妹们的万千感谢与尊敬在心中连绵不绝。 「只要再弄到『那个』,圣诞树就大功告成了吧。」 希美两手扠腰,望著大家的成果,吐出一大口满足的气。 嗯。虽然现在已经很有气氛了,但距离圣诞树真正完成,还有一项不可或缺的饰品。 树这么大一棵,不晓得有没有够长的……说不定那个人会有门路。 再说我也有其他事要找那个人,等幼女妹妹们回家以后,就赶快过去一趟吧。 ? 「──就是这么回事,由奈姊。你知道跟谁可以借到室外用的灯串吗?」 我的目的地,正是不时会来定期演唱会帮忙的元村由奈的杂货店。其实我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她毕竟是开店作生意的人,又经常从各种地方弄来各种特异商品,说不定也懂一些租借节庆饰品的管道,多少还能期待。 「呼啊。这个好好玩喔。」 「什么啊,章鱼玩具……吸盘之类的做得这么软,感觉好真喔。拿去给樱花,好像能玩上一整天。」 「哇喵,五百圆。我最近都快要搞不懂五百圆到底有多多了呢。」 由于只是问个话,原本我只打算一个人去,不过大家都很想跟,就变成全员出动了。 「…………灯串是吧。」 在收银台操作电脑的由奈姊头也不抬地回话,用食指戳戳脸颊。 ……奇怪,看样子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有……有困难吗?」 「既然是你来找我帮忙,我当然是很想帮帮你,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怎么也没办法忽视。」 「你说……问题?」 「对。你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想要那种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该不该单纯照字面解释来回答这个问题,令人伤透脑筋,不过我也想不到怎么拐弯,只好直说了。 「我想用来装饰圣诞树……」 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结果由奈姊她—— 「f!」 突然竖起右手中指。 「u!」 然后竖起左手中指。 「c!」 双手保持这动作在胸前交叉。 「k!」 并划断自己脖子般左右拉开。 虽然我整个人都看傻了,不过还是知道自己踩中了她的地雷。 「……你很讨厌圣诞节吗?」 「我打个比方好了。假如有一个二十多岁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白马王子可能在哪里,一时兴起开个店结果闲到不行,喜欢吃隔夜咖哩炒义大利面的女人,你觉得她对圣诞节会有什么感觉?」 「这跟隔夜咖哩没什么关系吧……」 「总之我对这个时期就是没好印象啦!嘿!闪亮亮的小灯泡!好像很有气氛耶!贯井小弟让人好~羡慕喔!每天现实生活都好充实,羡慕死人喽~!」 这下麻烦大了。 ……我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急忙吞了回去。不行,今天要好好跟她谈谈,要三顾茅庐。 「哇喵。由奈姊不喜欢圣诞节吗?」 「咦~!真的有这种人喔?吓一跳耶。」 「呼啊。可以来我们教会玩喔。一定很好玩喔。」 「…………唔唔。」 啊,由奈姊被孩子们的纯真眼神打成重伤了,现在正是进一步商量的时候。 「听你那样说,有件事反而让我很好奇……就是那个角落……怎么说呢,完全是圣诞节的 气氛吧?」 我所指之处,是前不久不经意发现的店内一角。那里挂了一堆红白彩带,陈列著许多圣诞老人风格的服装,某种布偶装跟冬青花环等……那怎么看都与先前讲的话矛盾。 「那里就是我骂你泄恨的最大问题啦!亏我忍气吞声向世俗低头,结果全都卖不出去!」 她居然说骂我泄恨…… 「那个,你有宣传过吗……?我也是走到里面来,才发现这里有卖圣诞节的东西,可能是客人都不晓得吧?」 「就是说啊。我也是才刚发现这件事。」 她果然忘了。这间店外表是很时髦,不过问题就是几乎没有任何促销行为,乍看之下根本不晓得在卖什么。 「那现在开始宣传,应该多少能补救一点吧……」 「是啊,我当然也有那种想法,所以从一大早就想了很多计画……呵呵呵,看来老天爷还没拋弃我呢。」 由奈姊突然贼笑起来,湿黏的视线往小润三人爬去。 「哇……哇喵……?」 「……唔呼呼。贯井啊,你很想要灯串是吧?」 「对……对啊。」 「没问题,我可以帮得上忙。」 「真……真的吗!」 「可是有个条件。我们就互相帮忙,创造一个双赢的局面吧?」 由奈姊板得像石头的脸一下子融成微笑,笔直伸出右手。 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然而有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 「你说网购?」 「对啊,我不喜欢在店门口贴一大堆促销标语,可能需要新辟战场,所以前不久到所谓的购物平台开帐号了。」 原来如此,这主意不错。这间店的品项类型本来就很乱,或许比较适合长卖。 「所以你刚才用电脑,就是在忙这个啊?」 「不是,我只是玩网页游戏打发时间。」 这个人真老实。 「……这……这样啊。话说回来,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嗯,正确来说跟你无关,我有事想拜托小润她们三人。」 我就知道。她先前的视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能帮什么?为了灯串,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喔。」 「呼啊。要做什么呢?」 希美往自己胸口大力一拍,小空敬了个举手礼,小润则是稍微前倾表示干劲。 「就是当模特儿啦。我想请你们穿圣诞节的衣服,摆姿势给我拍几张。」 「当……当模特儿……!」 「你是打算把那些照片放在商场首页吗?」 面对小润的惊讶和我的疑问,由奈姊理所当然地点了头。 「对啊。比起单纯摆衣服照片,这样一定比较吸睛嘛。」 唔唔,事实的确如此。可是老实说,我心里还是很担心。 「如果脸拍得很清楚,感觉好像不太好耶。」 「哎呀,你们不是早就连影片都放上网了吗?」 「……是没错。」 这样说就伤脑筋了。而且在都没公布姓名的状况下,当网路商店的模特儿说不定还比较安全呢。 「好啦,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不要把脸全部拍进去就好啦。」 嗯嗯,这样就不太需要为她们私生活安全操心了吧。 「还有一件事。那些圣诞老人装不是大人尺寸吗?」 怎么看都和小润她们不合,只有布偶装像是儿童尺寸。 「那没问题,只要动点脑筋调整一下,看起来就会很合身了。单纯看照片的话。」 「啊,说得也是。」 那么,我能挑的问题就全没了,端看小润她们的意愿。 「虽……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会努力!」 「没办法,就帮你吧。」 「当模特儿好像很好玩。」 我转头看看状况,小润、希美跟小空都跃跃欲试。嗯,我就知道她们会答应。 「那就说定喽,赶快来换衣服吧!贯井,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先帮我把放在柜台下的灯光跟布幕架起来吗?那边墙上有钩子,布幕就挂在那边。」 「好,我弄弄看。」 我想那应该难不倒我,便一口答应了。按指示绕到柜台后方,果然有个颇像一回事的聚光灯和卷成一管的布幕倚在柜边。居然已经准备好这么正式的设备,她已经在为经营网购做投资了啊。 「无论对谁而言,求生存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我喃喃说著明白人生大道理似的话,将有点重量的聚光灯和布幕提到她指定的位置。 「好了。」 弄倒了恐怕会殃及众多商品,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装设,最后也顺利完工。我不晓得灯光的正确方向,到时候再请示由奈制作人做调整好了。 「谢谢,久等啦。」 喘口气时,由奈姊也正好回来了。跟在她背后的小润跟希美,已是一身对比鲜明的红与白。 没看到小空,她还在换吗? 「怎么样啊,阿响?好看吗?」 「喔喔,很合适耶。两个人都好可爱喔。」 「嘿……嘿嘿嘿……」 我藏起略微害羞的情绪,称赞张开双手展示服装的希美,以及紧张得站姿有点内八的小润。 怎么说呢,比想像中更偏性感路线。两边都是圣诞老人风格的服装,不过小润穿的是露肩小可爱配迷你裙,纤细的肩膀与锁骨完全曝光,脚也露得很多。 而希美上身穿的是钮扣背心,不过长度也同样短,肚脐整个露在衣襬外。穿出热裤的玉腿实在耀眼。 「哈啾!」 不过即使开了暖气,这么穿似乎还是会冷。为什么圣诞节的衣服要做成夏季款呢?南半球产的吗? 言归正传,我所担心的尺寸问题看来不怎么严重。 「由奈姊,你是直接缝过吗?」 「才没有呢,只是背后用洗衣夹夹起来,裙头往内折之类的调整而已。」 「响哥哥,你看你看,就像这样。」 小润天真可爱地转过去,让我看看她的背。啊,真的耶,一个好大的洗衣夹把多余的布都束起来了。 「好了,贯井,我们赶快来拍吧。当我助手可以吧?」 「知道了,尽管吩咐。」 我对架设单眼相机的由奈姊点点头,等待指示。 「再右边一点?」 「这边可以吗?」 将灯光调整到合适位置,并以反光板消除多余阴影,维持使服装看起来最美的光量。她对摄影的要求比我想像中正式许多,或许能拍出促销力很高的相片。 「嗯,很好喔,小润!保持这个姿势喔。」 「这……这样吗?」 小润听从由奈姊的指示,稍微举起双手展示服装。按了好几次快门后,由奈姊才满足地抬起头。 「正面这样就够了,再来要开始拍背后……喔,在那之前,洗衣夹要先换个地方。」 由奈姊暂时放下相机。为了展示背后剪裁,布料要改往前面束吧。 「知道了!嘿咻!」 小润大声回答,自动将手绕到背后,灵活地拔下洗衣夹。 「咦?」 「啊!」 这意想不到的举动,使我和由奈姊都愣在一边。不……不行啊,小润,要是直接拔掉—— 「奇怪……哇……哇喵~~~~~~~~!」 ──想当然耳,小可爱就会失去足够支撑力,直直往下掉。那作梦也想不到,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就要赤裸裸 地暴露在白炽灯前了……! 「小润,你干嘛突然把夹子拔掉啊!」 「呜哇~小希~!救命啊~!」 「你……你干嘛啊,笨蛋,不要啦!希美的衣服也只是夹著而已,你这样拉的话……!」 小润将身旁的希美当遮羞布般紧抱上去,却造成了二次被害。伴著「啪」的绝望声响,希美后腰的洗衣夹也弹了出去,小润跟著往下一溜,趴到了地上。 「哇……哇喵……咦……?」 而她抓在手里,缠在希美脚踝的,正是那条红白热裤。 「呀啊啊啊啊啊啊!放开!快点放开啦!」 希美急著想硬拉小润起来摆脱危机,结果背后的洗衣夹也跟著悄悄松脱,使得不听话的衣服乱上加乱。 「小希~!人家手钩住了拔不出来啦!」 「我没办法救你啦!拜托不要乱动!上面也要掉下来了啦!」 两人的服装早已失去服装的功能,就只是缠在肢体各处的布块。 ──而我则是急忙别开视线,转过身去,不看这转眼之间发生的惨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过来!」 能感觉到由奈姊又带她们进了后场。摄影势必要中断几分钟了吧…… 「响哥,怎么了?」 「啊,小空啊。看你没回来,我还紧张了一下。」 「我衣服换到一半就睡著了,对不起。」 我不知如何是好地苦笑时,听见小空的声音而回头。原来如此,不愧是小空。 「…………啊。」 「呼啊?」 接著,我赫然说不出话来。 小空穿雪人布偶装的样子,实在很──怎么说呢…… 「…………我把这件布偶装买下来好了。」 那实在可爱到不行,心中涌出一股将她直接抱回家的冲动,难以收拾。 这让我深深体会到,单纯就服装角度而言,小学生的魅力绝不是取决于裸露的多寡。 ? 「谢啦谢啦,这样就够了。」 后来总算是一帆风顺地拍完所需照片,完成了这项任务。 「嘿嘿,可以帮到忙就好了。」 「帮了大忙喽。靠你们三个的魅力,一定能把库存清光光。」 由奈姊笑得心满意足。希望大家的努力不会白费,成功达成她临时拋出的需要。 「嗯~好累喔。现在换由奈姊履行承诺,把灯串的事告诉我们了吧。哪里借得到呢?」 希美伸了个大懒腰歪头问道。我知道由奈姊不是会现在才说「我不知道」的人,所以绝无不必要的忧虑;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不晓得哪里还有得租,让人多少有点不安,动作快一点比较好。 「没问题,等我一下喔。」 由奈姊微笑著走进后场,大概是要拿相关业者的清单过来吧。 「就是这个。要几公尺?」 『咦!』 可是等著我们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而且是非常好的方向。不会吧。惊讶的我和小润等人彼此对望,说不出话。 「……你店里就有啊。」 「一直卖不出去,就收起来当镇仓之宝了。真的就是塞在仓库里。」 她拿来的是一整箱的全新led灯串,不仅有好几种颜色,数量还多到全部加起来就连那棵树都不够缠完。 「哇喵,真的要借我们吗……?」 「当然啊,这是摄影费耶。爱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咦,可是这样你不是比较吃亏吗……?」 这么慷慨固然令人感激,但物量与相片价值差距颇大,我也不敢冒然受下。 「没有吃亏啦,你们该不会以为led灯很贵吧?真的没有那么贵啦。」 「……真的吗?」 「真的,以你们今天的酬劳来说,我觉得很公平啊……再说,你以为我会在钱的方面给自己开吃亏的条件吗?」 「阿响,我也觉得真的没关系了耶!」 「由奈姊说得没错,她当然不会把昂贵的东西免费送我们!」 「呼啊。那我们就收下了。」 「…………看到你们变脸变得那么快,我都有点想反省自己的处世态度了。就只有一点点。」 由奈姊的反应和孩子们的评语使我不禁苦笑。从这气氛看来,是真的能放心收下吧。 「真的很谢谢你,由奈姊。我们会小心使用的。」 「这次比较特别,我也会过去看看,希望能留下一次美好的回忆。可以吧?」 我们当然全都用力点头,接著讨论该拿什么颜色的灯串走。 到这里,圣诞树的相关准备就全部完成了。出航状况比想像中顺利太多,使我满怀感恩之情。 「啊,是小矮人耶。你们来玩啊?」 「贯井也来了呢,各位好啊!」 店门正好在我们说定灯色的时候开启,在此借宿的雾梦和相江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提著圆鼓鼓的环保袋,大概是去超市买东西吧。 「你们……既然人家刚好来了,就问问看吧。」 「……!」 我轻触小润三人的肩,但她们显得有点胆怯。 「好,我去……!」 不过她们很快就恢复严肃表情,由小润打头阵,走向雾梦和相江。 「小……小梅!柚叶!」 「什么事呢?」 「别叫我小梅。」 希美和小空随后跟上,三人与两人就此近距离互相注视。 「呼啊。我们有事想拜托你们。」 「……那个,就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小空、希美和小润下定决心,一个接一个地告诉她们圣诞晚会的事。 完全实现这个计画需要很多人力,我当然是不在话下,不过再加上樱花和正义大哥也稍嫌不足。还需要仰仗某些值得信赖的帮手。 而除了dragon ≒ nuts以外,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 双方之间,流过短暂的沉默。 小润等人一开始无法大方说出口,是由于某种恐惧。 要是雾梦说出「你们丢著乐团不管,在鬼混什么啊!」之类的话,她们更是没脸见dragon ≒ nuts吧。 「好啊,真拿你们没办法。」 『……!』 正因如此,当雾梦的爽快答应传入耳里的那一刻,三人────不,加上我总共是四个人,都因巨大的讶异和安心而差点腿软。 「我当然也会帮忙喔!好像很好玩呢!」 相江也笑咪咪地首肯。 当然我完全没有轻视这份盛情的意思,只是怎么说呢,大家对于相江的回答原本就很乐观,猜想她应该会那么说。 问题就在于雾梦了,三人对她都有恐怕很难说服的共识。 「小梅……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们心中都有个角落,仍不太敢相信今天的丰硕成果全是现实,好像作梦。 ? 「怎么样?……会太勉强吗?」 「我觉得没问题。嗯,我就帮吧……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早点告诉我呢。」 当晚返家后,我也在与胡桃共浴时请求协助获准。 她们三人都没有任何质疑,乾脆得令人十分错愕。总觉得,除了万分感激还是万分感激。 不过,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啦,哥哥?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啊,抱歉!……其实回 家之前,雾梦也答应要帮忙,可是她什么也没多问。小润她们三人……不对,还有我,原本还很怕她会气我们放下演唱会不管,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到这里,胡桃在浴缸里轻轻靠上来。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至少我不知道……为什么啊?对于相江跟你,我们没什么疑问,就是完全没想到连雾梦都会答应得那么乾脆,吓了一跳。」 「……很单纯啊。」 胡桃后脑杓往我锁骨一顶,带著稍感鄙视的表情仰过头来,与我眼对眼说: 「因为小润、希美跟小空最近心情都很好嘛。前不久在学校的时候,她们还阴沉得像深山里的养菇场一样,结果这两天突然变得活蹦乱跳。我是不晓得她们怎么了,只能确定她们的心情开始往『好的方向』转了……那么我们当然也不想搞破坏啊。现在我们三人都希望有一天能再一次和她们正面全力对决,不会去破坏她们的心情啦。」 「这样啊,谢谢。」 突然间,我好想好想拥抱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妹妹。 「哥哥你你你你你做什么!不可以!我今天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啦!」 「哇!对……对不起!」 订正,我已经下意识用力抱下去了。我赶紧甩开环绕胡桃上半身的手,摆到浴缸边上。 「受……受不了你耶!对妹妹下手,就是要到社会的另一边深造耶!所以跨过去之前一定要事先预约,作好行程表给我批准才行!」 「以后一定注意!」 冷静想想,其实我完全听不懂胡桃在说些什么,不过我的冒犯是千真万确,只好下跪磕头到她满意为止。 「好吧……我就暂时原谅你……对了,哥哥,你是怎么让小润她们振作起来的啊?我还以为那种愁云惨雾的样子会持续很久呢。」 胡桃总算放了我一马,改拋出这个疑问。嗯~替她们打起精神的不是我,有点难说明呢。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小润她们的『斗志开关』和你们不太一样。」 「斗志开关?」 「嗯。前几天我才发现,lien de famille她们只凭『自己该努力的理由』,其实跑不太起来。」 「……?」 胡桃回头看我笑咪咪的样子。她一脸疑惑。时机未到,我就言尽于此。 到了那个一定会顺利降临的节日,她一定能清楚明白我的意思。 ? 在接受著各方协助的匆忙生活中,乐团练习当然也没有荒废。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lien de famille主旨的活动,也是圣诞节计画的准备事项之一,是应该的事。 不过,这几天和过去有很多方向不同之处就是了。 「……怎么样,响哥哥?」 奏完一曲后,大家跟著小润的问声向我看来。 从表情能看出她们已经都有确切的客观感想,于是我决定告诉她们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不是谁的错啦,就是……音的数量有点少。」 「我就知道……」 希美这句话让三颗脑袋重重一垂。果不其然,她们在演奏之中也有察觉到这一点。 说起来,这实在也是莫可奈何。她们刚才演奏的曲子,编排方式本来就不适合三人乐团。 「响哥哥……我有一个说不定根本就不可以问的问题──三个人组乐团,是不是本来就不够啊?」 「……放心,我懂你的心情。」 我对问得心惊胆跳的小润苦笑著点点头。嗯,像这样鼓手、贝斯手和吉他手都只有一个的音数,与时下专业乐团发的片相比,更是稍嫌不足。 然而,成员编制与小润她们一模一样且拥有广大乐迷的乐团无疑是存在的。虽然向小学生要求相同水准这点很过分,我还是认为有必要用事实让她们知道那是「可能的事」。 「各位,先坐过来。」 我取出事先觉得有需要而准备的自家笔电连接手机上网,拿到大家眼前。 「什么?影片教学?」 「嗯,这是一个范例……或者说,会让你们不会再觉得自己人数少有问题的影片……说不定看到人家那么厉害,反而会打击到自己的信心喔,要看吗?」 我故意吓唬她们,让她们都倒抽了一口气—— 「呼啊。麻烦你了。」 不过随著小空登高一呼,其他人也下定决心点了头,我便开启事先加进书签的影片。 ──播放的是乐团「unison square garden」官方频道的演唱会实况。 『……!』 接下来这段时间,三个人都哑口无言地端坐在萤幕前,忘了其他动作。 ……哎呀呀,果然没错。无论看多少次,我都有同样的感受。 明明只是官方频道,任何人都能随意观赏的影片。 可是那鲜烈至极的表演,却令人为不必付钱的事实产生那么一点罪恶感。 「响哥哥……这真的只有三种乐器的音吗……?」 「嗯,没有错。」 若是cd音源,还会加上另一层吉他和装饰音,自然不只三种。 可是演唱会版的演出就完全只有他们三人的演奏,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空间。 「希美知道自己不能跟他们比,不过……真的很让人吃惊耶。同样是三个人,演奏的魄力却差了那么多。」 跪坐著注视影片的希美瘫坐下来,抱住自己的贝斯这么说。 「音响的调整也绝对占了很大一部分喔。也就是说,我没有让喇叭好好放出它的音,也会对音色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并不是说来安慰孩子们,而是我自警的忏悔。想当然耳,我目前的音控品质与职业专家相比,能支配全场的「压迫感」远远不到家,左右音场也算不上做到有效运用。 「呼啊。可是可是,演奏上还是差很多。」 小空主动按下影片的重播钮,一边听一边摇头。小润和希美也似乎怀著同样的心情—— 「阿响,不要拐弯抹角,需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如果我们有哪里需要注意,请告诉我们。」 耳朵贴近笔电的破烂扬声器旁,每一片段的音都不放过地仔细聆听。 「好。演奏力的部分,没有人可以说变就变,跟真正的职业乐团比也太过分,就先摆到一边去。现在应该注意的,我想是音域的平衡感。」 「呼啊。」 「音域的……」 「平衡感……?」 三人同时歪起头,但也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 「就理想状况来说,只要每一刻都奏出低音、中音和高音三种层次,三人乐团的音数也不会显得稀薄。我想这段影片就是最好的范例。」 「这个嘛,我想也是……那么希美是专门负责低音喽?」 「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贝斯的声音是很低没错,可是它毕竟是弦乐器,是填补中音的重要角色。以三人乐团而言,最低的音和吉他中高音正中间的音域,可能就得靠贝斯来处理了。」 「哇喵,那低音呢……?」 「在三人乐团里,声音比贝斯更低的乐器就只有大鼓了。所以,小空以后要试著确实踩好每一下大鼓,让每一个音符的轮廓都很清晰就对了。」 「呼啊。我会加油的。」 「然后,希美可以把贝斯谱的音符分得稍微再细一点,只是需要弹高音的地方要跟其他音商量一下……吧。因为弹高音时,下面的音域就会变得比较空。」 「原来 是这样啊。就是说,假如希美想秀一下,动作突然变得太大,声音的平衡感就会变差的意思?」 「嗯,就是那种感觉。要把三个人三种声音的平衡摆在个人表现之前,尝试拉大音程。当然,我不觉得希美会故意去抢锋头啦。」 「响哥哥!那吉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吉他的话,先专心维持良好的和弦感,不要刻意弹得太突出,说不定会比较适合你喔。毕竟你们三个里面,真正能弹和弦的就只有吉他嘛。要是其他人都想出头,恐怕怎么演奏都协调不起来,变得越来越散。」 「可能是这样……可是,嘿嘿,这样我就安心了。我很擅长保持低调喔!」 见到小润得意的样子,大家也跟著笑了起来。这让我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吉他手不爱出锋头,真的在维持这个乐团的平衡性上扮演著重要角色。 「呼啊。响哥,还有问题。」 「希美弹中低音,小空的大鼓是低音的话──」 「我弹中音和弦的时候,就没人弹高音了耶……」 我对大家提出的好问题深深点头。我想这是每个三人乐团都会遭遇的问题吧。若单纯按照理论来演奏,音域无论如何都会太过于中央偏下,不够动听──用比较夸张的说法就是不够华丽。 「……这时候就靠小空了吧。」 「呼啊。靠我?」 我双手抱胸这么说后,含事主在内的三人对看起来。 「真的吗?鼓也可以敲出高音吗?」 「……啊,该不会是钹吧?」 不愧是小润。耳朵敏锐的她,头一个察觉我想说的话。 「没错。钹的部分──不只是最华丽的响钹,叠音钹、脚踏钹和水钹都是可以填补高音域的乐器。」 即使在三人以上,有多部音响叠合的音源中,要听出钹音总是相对简单,即证明了钹能够填补其他乐器涵盖不了的音域。 「呼啊。那么那么,响哥……」 「嗯,小空在每个重点段落多花点心思加点钹音,或许会更好。过门的装饰音也可以试著以加上钹的乐句为优先。」 事实上,uniso square gardan的演唱会上就用上了非常多样的钹音,而在我接触音乐前解散的传说三人摇滚乐团nkey jet city所具有的强烈攻击性,有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只听鼓声完全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杀出来,有如摺叠刀般的钹功。相江喜爱的l’ar ciel,在钹的变化上也是具有强烈独特性的乐团吧。 「小空,我们来找时间研究一下过门吧。钹是很重要没错,可是和贝斯跟吉他配不起来也没用。希美也会帮你,一起多想几种组合吧。」 「呼啊。正合我希。」 「嘿嘿,就是『正合我意』的意思吧?我们一起加油喔!」 三人接受我的提议后,随即著手检讨编曲。 嗯,和我的预感一样。圣诞晚会企画启动以来,她们都带著非常强烈的活力表现对乐团的热情,或处理其他任何事。 果然被我猜对了。 能让lien de famille全速运转的燃料,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挖得到。 而只要满足这个条件,她们三人随时都能充满无与伦比的能量。 ──这么一来,所有要项都已经检验完毕。 再来就是看她们自己的努力成果了。 ? 众所瞩目的十二月二十四日终于到来。 夕暮染遍天空之时,圣诞树在前来共襄盛举的每一个家庭,提供协助的好伙伴和住在教会的所有人面前点亮灯光。 「……很漂亮嘛,都有点不甘心了。」 由奈姊感叹地笑著说。我们的要求来得那么突然,却仍以好得不能再好的方式实现了理想,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我们的感谢。 因此,今天见到这么多人不畏风寒来参加这场盛会,让我感动无比。同时也恳切地期盼,今天能给由奈姊一个幸福的圣诞夜。 「好亮好亮喔~!」 幼女妹妹们的表情也和彩灯同样灿烂。那毕竟是她们亲手装饰的圣诞树,想必特别开心吧。 在这个大家多半早有安排的夜里,依然有这么多人来到这里。就让我把感激注入如此暖意之中,在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全心全意为大家留下最棒的回忆吧。 「响哥哥,我们走喽。」 「嗯,我去招呼客人。」 小润等人也为圣诞树陶醉了一段时间,不过接下来还有节目要进行,便悄悄离开人群,前往教堂后门。目送她们全进门后,我向樱花示个意,吸入一大口气后,开口说道: 「今天教堂也有开放,有空的话,欢迎坐下来听几首歌!」 尽可能大声通知的同时,也请樱花打开正门。向外漫开的暖色系光芒,与灿烂的五彩灯光融合的景象是那么地梦幻,又使我心中满是惊叹。 等待围绕圣诞树的人群逐渐散去,全部进入教堂后我才进门。 堂内庄严气氛依旧,但今天点了几座火炉,感觉柔和了几分,就连圣母像的神情都更加慈祥了。 ……喔,造成如此不同的,或许是充满这教堂的温暖笑容吧。 「欢迎各位来到小翅膀。」 替我接下主持棒的正义大哥,在这个特别的节日换上了神父的服装。感谢他大力相助的同时,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英挺风范也加深了我对他的景仰。 ──喀,喀。圣坛传来脚步声。 看大家就位得差不多了,孩子们缓步登台。小润、希美、小空。 相江和雾梦也在。所有人都穿著小翅膀的礼服。 胡桃也作同样装扮,走向舞台左侧的风琴。见到不仅lien de famille的三人,连dragon ≒nuts的成员也穿著相同服装,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慨。 真希望可以在更多场合见到这种画面──如此的祈望油然而生。 全员上台一鞠躬后,胡桃在风琴前的椅子坐下,奏起朴素优美的和音。 ……在这里透露一点。实际上发出声音的是她的电子琴,真正的风琴只是当架子用而已。两者虽然都是键盘乐器,但手感终究不同,又没时间仔细调音,只好仰仗文明的利器。 话虽如此,音色依然很美,一听就知道她做过细致的调整。 伴奏一停下,旋律便从孩子们口中涓流而出。 那是意旨与平时乐团歌曲完全不同,自古流传下来的圣诞赞歌。 清澈歌声使高高的厅堂充满安详气息,润色这特别的一夜。 玩心旺盛的孩子们也都安安静静地侧耳倾听。 台上,相江和雾梦瞥视彼此,浅浅一笑。 两人爽快地答应了那么临时的请求,还背下好几首赞歌天天练习,我心中的感谢自然是不在话下。很希望她们都能和其他人一样享受这段时间,在心中烙下隽永的回忆。从表情来看,我的愿望是成真了。 原本还担心最辛苦的会是胡桃,结果事实和她说的「这种伴奏简直小事一桩」一样,只是我多虑了。那表情始终游刃有余,手指毫不迟疑地随乐谱跳动的模样,使身为家人的我感到无比可靠。 「……哎呀,糟糕。」 若情况允许,我也很想听完所有赞歌,但为了让现在才来圣诞晚会看看情况的客人可以放心进场,我必须出门接待。 「嗯?」 才咬牙舍下眷恋,旋身返回冰冷冷的黑夜中,就发现有个人影站在远处。 「…………」 随著距离拉近,轮廓也越趋明显 。那是个神色正派的男子,约三十岁左右吧,感觉是工作能力正强的年纪,身穿西装与长大衣。 那个人在门外表情祥和地望著圣诞树,不太像是专程来参加圣诞晚会,让我有点犹豫该不该向他搭话。 「您好,有兴趣的话,欢迎进来看看。」 不过我还是鼓起了勇气这么问。男子这才察觉我接近而吓了一跳。 「……啊,不用了,谢谢。我想,在这里看就好了,这边比较好。」 但他立刻放松表情,对我摇摇头后又望向圣诞树。 「那个,真的不用客气喔。」 「嗯,没关系。不好意思,还让你招呼我。」 太缠人也不好,于是我暂时说到这里,与他保持微妙的距离,并列在墙外路边凝望圣诞树。 「…………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在回家路上。」 过了一会儿,男子自呓似的低声说道。 「您住这附近吗?」 「嗯,就在前面的公寓一个人住。今天也从早忙到晚,忙到满街的年节气氛都跟我没关系一样。最近几年我每到这时候都会想,如果能什么都不管地在人群中大骂『你们不是日本人吗?圣诞节有什么好庆祝的!』不知会有多痛快。」 「哈哈……」 我不禁苦笑。就我来说,到去年为止,圣诞节对我连个芝麻绿豆大的意义都没有,印象没有好坏可言。但我当然知道,渴望「停运公告」的人也不少。 「可是我定力终究不够,走过这条路看见这棵圣诞树,还是不小心觉得『啊啊,真漂亮』。」 「…………」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停下来啊。 「真的有种被你们打败的感觉。你看看,怎么受得了嘛。那么有气氛的教堂发出温暖的光,一旁传来微微的赞歌声,还摆了一棵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圣诞树……光是看到,就有一点幸福的感觉了。」 「……就是啊。」 我重新环视小翅膀的全貌。 说不定,世界上距离邪恶最远的景色,如今就在我面前呢。 「我不是爱听音乐的人,不过唱得真的很棒。如果你和唱歌的小朋友认识,麻烦替我向他们道谢,说有一个人因为他们变得比较喜欢这一天了。」 「那个!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进去听嘛……!」 「不了,我站外面就好。我不想变得太幸福,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男子略带自嘲地笑了笑,挥挥手离开门前。 「……知道了,我会跟她们说的。」 知道自己的歌声能让陌生人展露笑容,她们一定会更开心吧。 「咦……?」 我微笑著转身时,有团棉絮状的白色物体飘过眼前。 居然还下起雪了。 「拜托,这也太美满了吧。」 向天望去,星空还从云缝间探出脸来,老天爷真是安排得太周到了。 仅仅想到赞歌结束后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著大家,我心中就洋溢著浓浓的幸福。 我多待片刻,再查看一次四周。 认为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访后,我转身悄悄穿过正门,回到教堂里。 在台上瞑起双目,织出悠扬旋律的六人表情也一片祥和,美得宛如天使下凡。 我再也不要让悲伤玷污她们的表情。这份切确的决意与企盼,也在我心中不断滋长。 神圣节日的前夕晚会,就这么慢慢地,静静地步向尾声。 ? 翌日,即圣诞节当天,教堂也为访客开放。圣诞夜的庄严气息摇身一变,圣坛上多了鼓组和大大的放大器。这个我们司空见惯的景象,在今天来到这里的大多数人眼中,多半很不可思议吧。 『那么,演奏会现在正式开始!』 小润等人来到雀跃不已的幼女妹妹们面前,架好麦克风,恭敬鞠躬。接著小空挥动鼓棒打出四拍,为只限今天的特别曲目揭开序幕。 演奏形式同样是3p────但这次方向截然不同。 「啊~!我知道这首歌~!」 「我也是!」 第一首选的是星期日晨间动画的片头曲。获得期待中的反应,台上的三人表情益发振奋。 很好,编曲相当成功。以较小的音量调节均衡的同时,获得极佳手感的我奋力握拳。 原曲音数众多,非常绚烂华丽,所以我原本很担心她们是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成摇滚风,且幼女妹妹们听起来不会觉得刺耳的范围。不过大家的用心编排与练习结出甜美的果实,成功化解了音数层次不够的问题。 『──?』 而成效最大的,莫过于小空那浑然天成的装饰钹音,再来就是希美积极参与重唱。贝斯部分也不是简单的差事,她却仍节奏明确地替主旋律不断添上丰富的和音。 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这首改编曲掌握得这么好。她们在这几天内直至这一刻的成长速度,实在教人惊艳。 没有错,我能确定。 ────lien de famille已就此完全复活。 「看来是没问题了。」 转头一看,胡桃以打从心底放心的表情注视台上。 「hibiki,你是知道会这样,才安排这些活动的吗?」 「不愧是贯井!……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样有效呢?」 雾梦和相江也眯著眼睛,在我身旁随音乐摇摆。 「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啦,就只是多观察了一阵子而发现,她们和雾梦努力的原动力可能不一样。」 「努力的原动力?」 雾梦歪头问道。我不晓得自己是否能表达清楚,总之先继续解释: 「先前雾梦不是说,自己努力是因为那样很快乐吗?可是我觉得,小润她们只是那样还不够,三个人都不能『只为自己』。只有在周围有人,感觉到那些人喜欢她们的音乐时,才能拿出最大的『努力』。」 正因如此,不巧一次尝到预赛落选与客人减少等外界的否定,才会让她们的心受了风寒吧。 那么,帮助她们重新站起所需要的,就是不吝倾注的笑容,与不遮不掩的坦率善意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啊。照你这么说,这些活动真的是特效药呢。比起一般的演唱会,找来一群小朋友听听她们的笑声还有用得多了。」 我对胡桃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地球上最纯洁的笑容,只属于幼女妹妹们所有。 「小润笑得好灿烂喔。真好,我唱歌的时候,也会有那种表情吗?」 相江眼中充满了憧憬。 啊啊,真的。今天的小润一定是无比幸福地弹奏著每一个音。 我相信,只要今后也让这份笑容不停绽放,lien de famille的舞台绝对会一次比一次精采辉煌。 终曲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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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演唱会在热烈盛况中结束,小润等人一举跃升为幼女妹妹们的偶像,获得满座欣羡的眼光。 大家意犹未尽,迟迟舍不得走,不过大多家里还有安排,最后拖了约一个小时,到前不久才终于完全散会。 「嘿嘿,好多人和我们约好再一起玩耶。」 「呼啊。好期待喔。」 「再多加几条可以大家一起唱的曲目,应该不错喔。」 小润、小空和希美也将好心情带回了小翅膀的厨房,丝毫不见疲倦地边聊边奋战。想不到她们要自己做松饼送我当圣诞礼物。 我当然是谦卑地接受如此宝贵的光荣,在餐厅望著三人的背影。 胡桃吩咐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却没有留下来监视,半强迫地将雾梦和相江拉出了门,大概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回味吧。 「响,谢谢喔。她们都找回信心了。」 在我敞身于搅拌鲜奶油的悦耳声响时,樱花坐到我旁边,微笑著说。 「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站起来的。」 「才不是呢,你一直在等她们啊。我觉得,保持耐心等她们自己振作起来才是最困难的事。心里急著想帮她们做点事就直接插手改变状况,反而还比较轻松。」 「樱花……」 我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过樱花会这样替我想,真的很令人感动。 『…………』 我们俩就这么注视著彼此,动也动不了。 话说,现在算是我和樱花共度圣诞节吗? 糟……糟糕。一这么想,心情就变得不安分了。 「──喔,哈密瓜好像很甜耶。」 「臭神父!不准偷吃!那是要摆在松饼上的!」 当我的脸越来越烫,外头突然传来正义大哥的声音,吓得我们立刻各自转开。好……好像得救了……又好像不是。 无论如何,这次也真的受了正义大哥很多照顾,得镇重谢谢他才行。 「正义大哥,这次承蒙你很多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干嘛突然这样?附近街坊玩得那么开心,我才要谢谢你。要是不适时和这社区的人亲近亲近,哪天被当成邪教也不奇怪啊。」 结果他居然不遮不掩地这么说……我也不是不懂这种顾虑就是了。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就是,这次定期演唱会暂停一次,变成这个月完全没有收入,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年起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赚回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 我深深鞠躬,厚著脸皮说出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是话题引起厨房里的注意,声响不知何时停了。 「啊~关于这个月的钱嘛,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太想这样说,不过小翅膀还是有一笔收入进帐。」 「咦?」 收入是什么意思?」 「我都快说破嘴了,来参加圣诞晚会的家长们还是硬要把钱留下来,说是安亲费就走了。也就是捐款啦。」 「这……这样啊。」 「我们教堂的部分都已经没做了还收捐款,好像会惹神生气耶……乾脆藉这个机会让教会复活算了,哇哈哈。」 听著神父的笑声,我和樱花以及三个孩子都不禁笑成一团。虽然那只是玩笑话……但假如成真了,也是一件美事。 若能成功维护大家在这里的生活,或许真能盼到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那个,响哥哥对不起喔,让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努力,所以以后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喽。」 小润和希美都以诚挚的双眸注视著我。回答我想都不用想,直接伸出右手,接连摸摸含小空在内三人的头。 「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也会加倍努力,尽可能帮助大家。」 「呼啊。谢谢响哥。」 我们还没有脱离当前的慢性危机。若不设法吸引更多观众,明年继续真挚地面对彼此,在这梦幻之地的生活很快就会面临结束的一刻。 可是看了今天的演唱会之后,我发现许多新的可能。只要能指出正确的方向,lien de famille继续进化的机会是数也数不完。 而且我也非常想亲眼目睹这个乐团达到最完美的一刻会是什么样,绝不能让她们「努力的原动力」再度枯竭。 为此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得先在三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以笑容灌溉她们才行。 「还有啊,阿响……」 在我如此怀想时,希美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直视我的眼。 「嗯?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一起决定,要是乐团能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成长,就要──」 「呼啊。再报名一次音乐比赛。」 「……!」 受到三对清澈视线的灌注,又惊又喜的我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她们都深知比赛水准有多高,光是口头表示愿意再度挑战,就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了吧。 「有信心吗?」 「……老实说,不知道。可是今天演唱会结束后,看到孩子们那么开心的表情,我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很多人快乐的乐团。为了实现梦想,我们决定到更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明知路途艰难也依然勇往直前,或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维持乐团活动真正的「动机」了吧。 「知道了。我当然也会全心全意协助你们的!让我们一起──」 一起加油吧。我原想这么说,但临时又想了想。 不好。既然要鼓舞她们,换个词或许比较恰当。 「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吧。对我来说,和你们一起玩音乐真的快乐得不得了,我也想把这种感觉分享给更多人知道。」 不能只顾自己快乐,也要让周遭的人一起快乐。若不这么做,是无法带动小润、希美和小空的。 只靠自己并不够,人们的笑容才是lien de famille的原动力。 「呼啊。谢谢响哥。」 三人也以闪耀的表情应和频频点头的我。 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就步入六年级尾声了。 这个小学生乐团的最大成果,究竟会在怎样的舞台实现呢?我从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了。 后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写了这么多次,能用的模式几乎都用过了,真的很不晓得要聊什么。最近每次都在聊故事内容有点腻,我的生活又很平淡,近况根本没话题性可言。我没有哭。 硬要说的话,我最近从培根蛋派改投火腿蛋派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到了,培根感觉太油了点。 怎么样,是不是窥见我耐人寻味的一面啦?我没有哭。 像这样回顾起来,我的每一天真的是过得乏善可陈啊。反省之情不胫而走。 话虽如此,这其中还是有一点刻意的部分,有想利用这段时间充充电、储备能量这么一个自发性的目的。 尽管过得悠悠哉哉,但我还是会尽量多看点书和电影,独自到陌生土地走走,增广见闻。我想,我应该有维持住自己的步调,不断努力制造输入能量的时机。 等有朝一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对我的后记有趣度造成革命性的变化,敬请期待下集! 对不起,上一句是乱说的。自己拉高难度是想害死谁啊? 说起来,才写二十次后记就在哭这种事,实在很没出息。 毕竟有很多前辈都是出刊数将近两倍──甚至三倍,且每一次都有认真写后记的历战猛将嘛。 苦来苦去地叫著,如今也写了二十次后记了。我会咀嚼著这份喜悦继续精进,让这数字不停不停地继续增加的。 言归正传,《天使的3p!》到这一集可说是过了一半了呢。 未来希望能以更多戏剧性的方式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恳请各位读者陪我走到最后。 有种明年会发生一些好事的预感喔! 非常感谢各位这次也不吝翻阅本拙作。 也感谢てぃんくる老师、责任编辑,跨媒体行销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鞭策自己,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二〇一五年吉日 苍山サグ 目前我的文库本作品已有《萝球社!》十五册、《天使的3p!》五册上市,所以这次是第二十一次写后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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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一名短发小学生的手添了上来。她名叫金城空,是个平常最爱午睡,步调非常悠哉的女孩,但经常会冷不防做出非常大胆的惊人行为。 「………………」 至于另一个紧张得默默不语,注视我们初体验的第三位少女则是红叶谷希美。假如小润进行得顺利,希美也想和她换手加入,所以表情非常认真,想把握现在看清整个过程。 「那么小润,我要上喽。」 「……好。」 我们彼此点个头,以自己的手握住那直挺挺的棒子,要将它深深挺进小润指尖前的那个洞。 我做得来吗?不行,别胡思乱想,怕东怕西说不定只会拖延时间,反而累到孩子们。第一次就要把它成功结束掉。 下定决心后,我放低腰部,要压上小润似的缩短两副躯体间的距离—— 「等……等一下,阿响!」 只差一点就要抵上那洞穴时,希美突然大声制止了我。 「怎么了?」 「那……那种又粗又大的东西真的……塞得进去吗?会……会不会弄坏啊?」 「我是觉得大概不会啦……」 尺寸差异颇大确实令人担心,可是大家都帮了我那么多,当用进去以后,应该会慢慢撑开,不会有问题才对。 「怎么可以只有大概!要是弄出伤痕来,希美绝对不放过你喔!」 希美睁大的眼睛泛起泪光。听她这么说,我的怀疑也跟著膨胀起来。这不是我自己的事,要是真的怎么了,真正受罪的还是她们。 「…………那好吧,我先多看点这方面的书再来。」 「好哇好哇,就这样吧!嗯,这样比较好!………………呼。」 「呼啊。希美,你会怕跟响哥做这个吗?」 「啊?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希美才不怕呢,这还用说吗!等他真的知道怎么做以后,要做多少次我都做给你们看!」 希美错愕地耸起肩用力摇头。说不定小空真的说对了,她是有点紧张,但今天无论如何只能到此为止。 「响……响哥哥,可以不用压了吗?」 「嗯,手可以放开了,我也把这个收起来吧。」 我对仍趴在地上的小润微微笑,将自己握在手中那又粗又长的——铁钉放回工具箱。 「呼啊。还以为可以有木工初体验呢。」 「没关系,等我学好正确的打钉方法,马上就能再来啦。让地板一直翘著也危险。」 我们原本是打算diy修补没钉好的地板。既然旧钉已经拔除,别让它这个样子太久比较好,该查的赶快查完,喘口气就立刻复工吧。 ——进入梅雨季的高中一年级第一学期。 我——贯井响,就这么为了「某个目标」,和三名小学生不断反覆试误,过著健全的每一天。 ? 「啊~抱歉。看来真的是希美说得对,如果不用木屑之类的先把老钉孔填好,新钉子打下去,可能会让木板裂开。」 「看吧。真是的,阿响有够不可靠……除了音乐以外。」 我视线离开借用的电脑,转达网路上搜得的知识,希美跟著耸耸比其他孩子要高的肩,对我略睨了一眼。哎呀,真没面子。我知道很多事不能拿自己曾为拒学族当藉口,但少上那些实技课程的差别,在这种时候就是会表露无遗。 ……没错,那是过去的事,我现在不是拒学族了。实不相瞒,我现在能正常上学,就是因为认识希美这几个孩子的缘故。 对音乐怀抱些许憧憬的我,开始利用语音软体创作歌曲,在网路上发表。而原为教会的儿童养护设施「小翅膀」中的这三位孩子在约一个月前偶然听见那些歌曲,向我询问能否在自己的表演上演奏。尔后几经辗转,三人精彩的演唱会成功吸引了许多人的心,甚至连我的茧居问题都治好了。 「……谢谢喔,希美。」 「咦?你突然谢什么东西啊?」 「我在音乐以外很不可靠,反过来说,就是我在音乐上很可靠的意思吧。我听了很感动耶。」 「啊……才……才不是呢!哪有讲得那么夸张!你……你写的歌,希美当然觉得还不错……没事!希美什么都没说!刚才的不算!」 希美单脚跷在沙发上兀自说了几句,最后音量突然小声到几乎听不见。她喃喃说了些话之后,抓起手边的抱枕把脸埋进去,看得我不由得加深笑容。要是被她看见我在偷笑,一定会骂我「臭屁什么!」吧。 「~~~~~~~~~~~~~~!」 不过希美现在彷佛恨不得钻进抱枕里,鼻子紧按在里面动也不动,暂且不用怕她转过来。那种姿势好像很难呼吸,耳朵都越来越红了,让人有点担心。 「好啦。既然知道正确的作法,就回教堂去吧。」 我关闭屋主准许我自由使用的桌上电脑,起身离开。说了这么多,我们几个到底在做什么呢?那就是修补向来充当演唱会会场的教堂讲台。 「呼啊。走吧,响哥。」 「一定要整理得漂漂亮亮,这样客人下次来才会更开心嘛!」 小润等人的演唱会原本预定是仅此一次,可是我为她们的演出深受感动,恳求屋主设法让她们三人继续保有自己的舞台。 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一天,我们必须作好万全准备。这就是当前距离我们最近的目标。 「好,这样地板就没问题了吧。」 按照正确程序钉完地板后,我到处踏了踏,感觉不到过去的松动。这座教堂年事虽高,但平时保养有方。只要修好这里,往后每一次都能见到它摇身一变成为精悍有力的展演空间,展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面貌吧。我想既然屋主那么热爱摇滚乐,隔音一定也做得很好,下次在这里演奏的感觉,无疑会比上次更棒。 五光十色的舞台、音色卓越的乐器,以及小学五年级生。 摇滚乐的必要元素,这里一样也不缺。 ……呃,最后那个可能有点异常就是了。 「嘿嘿,太好了……虽然在客人面前现场演奏,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紧张——」 「可是那真的很好玩,我还想试试看。」 小润与小空说出自己的决心,表露达成创举的成就感。 「那么,接下来该开始练习啦!走吧,阿响!」 希美也充满再度登台的冲劲。不必多问,她们是真的希望能继续在这里演出,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见到她们三人一条心,让我十分感动。 「嗯,到练习室 去吧。」 我点点头,踏著相同步伐开始移动。这座教堂的地下藏了个房间,成为我们的游乐室。时间长的时候,我可以在那里独占3p小学生,奢侈品味好几个小时。 「呀呵~!可爱的萝莉妹妹们,我说话算话,来找你们玩喽!」 让我跳进那不会有人打扰的甜蜜世界吧——就在我即将按捺不住浑身冲动的前一刻,教堂的门猛然掀开,走进一名陌生女子。 「啊,跳蚤市场的大姊姊!」 「你真的来啦,吓我一跳。」 「呼啊。你有挖到宝吗?」 小润、希美和小空抬头见到她,都毫不设防地凑上前去。看来这位不速之客和她们都认识。 小润说她是跳蚤市场的大姊姊嘛。嗯,她们之前好像有提过逛跳蚤市场的事,那么这位小姐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吧。 年纪看起来不到二十五岁,服装是飘逸上衣和窄版七分裤的搭配,有著吸睛的端正脸孔。要形容的话,有著像个能干的精品店店员的印象。 ……不过前提是得先忽视她以现在进行式抓在手里的啤酒罐。 「嗯~对不起喔~今天没有进货,只是来请你们抚愈我的心灵而已。润喵的皮肤真的好细滑喔,grand cirque(注:赛马名,cirque写成片假名与silk同音)!」 「哇喵……酒臭味……」 女子与小润蹭起脸颊,眼睛像猫一样眯起……我告诫自己不该以先入为主的有色眼镜评估他人,稍微提高对她的戒心。 「哎呀,你该不会就是……」 「咦?」 想不到女子和刚后退一步的我对上眼就站直了身,伸出右手,摆出极为适合「正色」这种拟态语的正经表情。 「幸会幸会,我就是美得过头的跳蚤市场大姊姊,元村由奈。」 我输了……该怎么回答这种自我介绍才好呢…… 「你,你好……」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平常是经营杂货店,偶尔会参加跳蚤市场,在那里认识她们之后,就经常听她们聊这边的事了。你就是贯井响吧?人家说你是她们的大恩人喔。」 「啊……不敢当!她们才帮了我很多呢!」 「嗯~和她们说的一样谦虚。真可爱,赏你好宝宝贴纸。」 女子——元村由奈说完就突然在我额头上贴了点东西。 「………………」 小心翼翼地撕下来一看,那圆形贴纸上印的是卷得很有活力,不折不扣的卡通大便。 呃,这会是在宣示敌意吗……不,想太多了吧。 「唔嘻嘻嘻,那个很好笑吧?就是因为它很好笑,所以一次订了两箱,结果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摆到货架上。唔嘻嘻嘻嘻。」 这种傻呼呼的爆笑法,恐怕单纯是在发酒疯…… 「呼啊。这个有多啊?那我想要。」 「哦?真的假的?好哇,给你给你,要多少有多少喔。」 「慢著,小空,这种贴纸就不要了吧……」 在学校给人贴这种东西,友情出现裂痕也不奇怪。 「呃,话说回来……元村小姐,今天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句话轮不到我来问,但话题一直没进度,我只好僭越了。 「叫我由奈就行啦。嗯~有什么事嘛,见习吗?我上次没空来,不过你们还会继续在这里办演唱会吧?一定要叫我来看喔,说不定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帮点忙。你们几个萝莉妹妹是我那天摆摊唯一……咳咳,我大批客人中的一分子,当然需要报答你们啦~」 她好像说溜了有点哀伤的事,但就先搁著不管吧。 这真是太好了。邀请成年女性来听演唱会没那么难开口,我也由衷感激她愿意提供协助。 「你要来啊?嘿嘿,好开心喔……」 「那就约好喽!那么礼尚往来,下次我们也去由奈店里买点东西。」 小润和希美都欢天喜地地凑到元村小姐……由奈姊身边,小空虽然仍不舍地凝视著大便贴纸,但对她的欢迎之情应该也不亚于其他两人吧。 「我也要向你道谢,真的很谢谢你!」 「呼呼,要道谢等我真的来了以后再说吧。说起来,我今天只是来看看而已啦…………嗯嗯嗯。」 由奈姊耸著肩这么说,兴致盎然地环视教堂内部。 「就是在这里表演的吧?把讲台当舞台用吗?」 「对,没错。」 「原来如此……有其他装饰吗?还是演唱会那天就是这样?」 「你说装饰吗?没特别装饰。」 当然我们还是有从地下室拿出来的乐器,跟几台照明用的灯光,然而上次演唱会时没有对摆设再下任何功夫,就这么直接上了。 「…………」 「由奈姊?」 奇怪,她是怎么啦?一听我那么说,她的表情就好像严肃了点。 「不行。」 「咦?」 「这样不行。不能单纯只是表演,一定要营造出够有魅力的舞台效果,让这个空间活起来,否则抓不住观众的心。」 原先醉醺醺的模样全不知上哪儿去了,只见由奈姊以严肃至极的面孔敲响警钟。 真的是这样吗?我是很想将这个我们仍需努力的建言照单全收,可是最该重视的核心应该是乐团的演出、是音乐,该优先加强的—— 「你是不是在想,她们的实力应该比外在更重要?」 「啊,呃……」 当我心思被由奈姊看透而支吾其词时,她忽然放松表情,眼神温柔地对我说: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觉得那是正确的心态,不过啊……」 「……不过怎样?」 「要是单纯充实内在就会有客人上门,我的店生意就不会那么差了啦!」 真是现实无比的吶喊。 「跟你说,不要看到那张大便贴纸就乱想喔。我的店可是厉害得很,应有尽有呢。从全日本大概只有我那儿有卖的进口杂货到非常宝贵的古董,有一大堆让人看了都会说『怎么有这个!』的东西。但悲惨的是,根本就没有人进来看啊!」 「是……是喔……」 我被她的悲诉吓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错愕到就连听见这个外观上的超级大美女当著面说「大便」这么直接的词都反应不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的资金都用在进货上,店本身装潢得太俗气了!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由奈姊打从心底悔恨地双手按著脸颊向下抹。我没看过她的店,无法评定真伪,然而她的痛心疾呼倒是说服力强大。 嗯嗯,想招揽对这里完全陌生的客人,恐怕真得好好思考乐团的成立宗旨,或能够引人注意的「卖点」积极宣传,不能只顾音乐内容而已。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愧是社会人士,想法实际多了。 ……呃,奇怪?先等一下。 「那个,由奈姊,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只是有个地方让我很在意。」 「什么地方?」 「你刚才好像说到,不只在自己店面,就连跳蚤市场的生意也不太好……」 「喔,那个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摆的都是不太能在店里卖的东西嘛。」 喂。 ……好险,差点就对这位大姊姊认真吐槽下去了。 不过我真的无法装作没听见。倘若她是想藉机利用小润这几个懵懂小学生来倾销她店里的废物,哪怕她年纪再大,我也要抗议到底。 「啊,我不是说摊子上都是 没地方用的东西喔。就只是我自己的旧衣服,跟店里没关系。」 「喔喔,这样啊。」 搞什么,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居然随便怀疑人家,真是惭愧。 「像体育裤或学生泳衣之类的。」 ……我收回前言。 啊……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话说我刚认识小润她们那时候,她们都穿过「那方面」的东西,搞出了一些让人头痛的事。原来都是由奈姊留下来的啊…… 「为什么其他人不肯多看一眼,就只有萝莉妹妹识货呢?还以为会有猪哥抢到打架呢。」 「你还期待那种事啊……」 有哪个男人有勇气当著女人的面买(疑似)对方小学时期的运动服等私人物品回家?至少我绝对办不到。 就某方面而言,只有小润等人那样天真无邪的孩子肯买下,倒是十分合理,大概吧。 「糟糕,话题歪了。总之这样不行啦,响小弟,这可是生意人的忠告。如果你们不是只想表演给左邻右舍看,而是认真想把这里经营成一个像样的活动会场,现在这些还差得远呢。」 由奈姊又板回了脸。先不论其他小事,这句话应该完全没错。的确,我的想法依然相当天真。假如想认真实现某个目标,就该全力做好每一件能做的事。 「由奈姊,那我请教一下,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地方更有魅力呢……?」 问依赖性这么重的问题,捱她的骂也无可厚非。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请这位人生前辈以她的阅历多少提点提点我,便顺著冲动深深折腰了。 「哼,包在我身上。让我来帮你们登上更高的领域吧。」 就结果而论,由奈姊的回答充满了善意,感觉非常可靠。 「……谢谢由奈姊!请多指教!」 「没问题。那么事不宜迟,我马上就从我家仓库把能用的东西都搬过来。开车马上就到了,等我一下。」 「咦!呃,可是——」 「呼呼呼,这下好玩喽~!」 还来不及制止,由奈姊就一个箭步转身,冲出了教堂。 「……阿响,交给由奈真的没关系吗?那个人虽然很好心,可是怪怪的耶。」 希美怀疑地皱起眉头。 「嗯,是有点。」 我也颇有同感,她说不定会提出非常搞怪的意见。不过取决是否采纳她意见的人是我们自己,听过再作决定也不迟。 我反倒比较在意她临走时说的「开车」二字,醉成那样还开车,不太好吧…… 「呼,呼……久……久等了。」 左思右想了十多分钟,由奈姊回来了。 「抱歉拖那么久,我的爱车不太能爬坡。」 ……还拖著堆成小山的拖车。 「咳咳……咳咳!唔恶恶……小……小空,不好意思,能帮我倒杯水吗?」 「呼啊。等一下喔。」 她大概是老实地全速冲回去开拖车回来的吧,感觉快累垮了。 嗯,总之若问她是好人坏人,肯定是个大好人。 所以心里这份没来由高涨的不安,就姑且吞回去吧…… 【2】 「来,我们这就开始吧。我想了几个可以炒热场面的计画,响小弟就先扮演客人,亲身体验看看哪个最有魅力。」 「好……好的。」 由奈姊以迟到罚一杯似的气势灌完冷水,呼吸稍微缓和了点。而我按照她的吩咐,单独走出教堂大门。她也许是想展示将舞台妆点得更有魅力的方法,需要作些布置吧。 但这么一来,我就不太懂她为何只让孩子们留在里头了。会是要她们留下来帮忙吗?只有我一个闲著,感觉不太好意思,不过我目前大概只需要扮演好评审的角色,就先把这件差事办妥再说吧。 『响小弟,我们好了,回来吧。』 想著想著,由奈姊喊我进去了,我便慢慢打开教堂的门。 在门后等著我的是—— 『主……主人,欢迎回来!』 身穿黑底白色围裙洋装——也就是女仆装的小润等三人。 「呵呵,怎么样,响小弟……萌了没?」 在我傻眼时,由奈姊从孩子们背后以装酷的声音问我。 ……也不是萌不萌的问题啦。若要我直说嘛—— 「不会太老套吗?」 我就只有这种感想。当然我是第一次被女仆迎门,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之前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事」的既视感仍然相当重。 「对啊,是很老套。可是你知道吗,世界上所有被称为『老套』的东西,就是因为有存在必要,才会到达老套的境界啊!」 由奈姊威风凛凛地高挺胸膛。 而那句话里,带有令我不得不由衷认同的说服力。 以作曲来说吧,倘若太刻意想避免与名曲有任何重叠,大多只会生出将不和谐音错当独创性的畸形儿(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我的技术还不到家)。 就算是套公式做出来的曲子,好听就是好听。或者说,它就是好在那里。即使执意否定如此众所皆知的事实,到头来作不出值得骄傲的音乐又有何用呢? 嗯,所以我就乾脆认了吧。 换上女仆装的小润三人。 简直可爱到全世界的艺术品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 「响……响哥哥请进,我带您入座。」 小润向前伸出双手,腼腆地歪头微笑。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便感激地依了她,并对由奈姊提出疑问: 「那个,这不太像是要办演唱会的样子耶。」 只见她「啧啧啧」地摇摇食指回答: 「这叫待客之道。首先打从客人进门就要诚心表示欢迎了。听演唱会的时候,从入场到开演这段时间,观众不都是被晾在那边吗?老实说我很不喜欢那样,太无聊了。」 对喔,她说得还真没错。上次演唱会开始前,观众都只能坐在椅子上乾等。 「呼啊。响哥,这边请。」 「真……真没办法,希美也来招待你吧,跟我来。」 小空抓起意外有所领悟的我空著的手,希美也跟著捏住同一只手的衬衫袖口,三人齐步带我到教会最前排座位。 「请用冰毛巾!」 「要点什么饮料?希美帮你弄,爱喝什么尽管说。」 「我帮你揉肩膀喔。」 即使坐下了,也同样有各种宾至如归的服务。就这么享受了约五分钟的丰富侍奉(?)后,三名小学女仆眼中漾著成就感,列队登上舞台。 『那么主人请再稍待片刻,我们的演奏马上开始!』 接著齐声向坐在观众席的我深深一鞠躬。 「——今天只是模拟,这部分就到此为止,再来就是正式演出啦。唔呼呼,怎么样呀?有这么爽的服务,很难不想下次再来吧?」 由奈姊看完小润三人对我的招待,得意洋洋地拍了个手,要求我提供感想。 嗯,我当然是很高兴没错,然而—— 「这样好像很不摇滚耶。」 率先脱口而出的感想,就是这么一句话。 「啊?那很重要吗?跟门票销量比起来,摇滚精神不如拿去喂狗啦!」 哇,有够差劲。被某些人听见了,搞不好会闹成拿椅子砸窗的大事。 「那……那就先别管摇滚精神吧。」 「很高兴你这么上道。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也不是,该怎么说呢,有那种服务当然是很棒,可是对每个客人都那样子的话,不就没时间表演了吗?」 「啊。」 由奈姊一副没想到的脸。原来她没想到啊…… 可是,假如客人就只有那么几个,那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也得诚心诚意服务客人才行。不过一开始就拿客人稀少当前提设想应变措施,好像也不太对劲。 「所以呢,这个方案恐怕不太行。」 「真没办法,那就让你看看我下一个点子吧。」 经我惶恐婉拒后,由奈姊乾脆地撤销女仆方案。看来她还想了其他很多很多,废弃一个也无所谓吧。 「好~那响小弟你再到外面去一下。」 于是我又乖乖来到屋外。在微微加深的不安中,等待她们作好准备。 『好喽~进来吧。』 几分钟后,由奈姊再度喊我进去。希望这次真的值得参考。 我就此怀著各种紧张,打开教会的门。 「……怎么没人?」 探头进去查看,结果四周都不见小润三人,也找不到由奈姊。灯都关了,室内弥漫著令人耳鸣的寂静。 是要我先坐著等等看吗?毕竟在演唱会开始前都是如此。 「哦?」 当我坐回最前排的位子,舞台紧接著打下妖艳的粉红聚光灯。那道多半是用玻璃纸弄出来的光线,完全是最典型的演唱会舞台效果,说不定这次真的值得期待。 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前倾斜。这时,三位孩子从台边踏著喀喀喀的硬质鞋声走了出来。 ……而身上穿的居然是护士服,搭配迷你裙跟大格网袜,脚踩高跟鞋,活像特种行业的扮相。 我无法否认小学生穿成这样有极大的反差感,但换个角度来说,那其实也非常摇滚,再说过去也出现过以护士服风靡一时的新宿风歌手嘛,简直是时代先驱。 大体上,护士服说不定真的比女仆装更适合演唱会。 「……!」 在感觉越来越稳时,台上的希美准备下定决心似的吸了一大口气,可能是要说开场白吧。上次演唱会是由小润开场,也许这次交棒给希美了。 我以视线对她紧张的面孔打气。加油啊,希美。不要想太多,把你此刻的心情直接说出来就行了。 「等——」 嗯,没错就是这样,张大嘴巴。 「——等很久了吧,臭猪公!」 对对对,用看著垃圾堆的眼神冷冷鄙视我吧……咦咦咦咦! 「希……希美?」 被孩子们平时应该绝不会说的粗话大骂一声,我彻底被吓傻了。 「谁准你叫我希美的?凭你一头臭猪公也敢直呼希美我的名讳,看来你还满不知死活的嘛!有必要彻底重新教育!」 「咦……咦……咦……?」 脑袋才刚陷入混乱,希美已从台上向我直线走来。 「阿响,给我跪倒下来!」 「咦,在这里?」 「动作快!」 「是……是的!」 希美这一连串言行极为入戏,吓得我完全不敢抵抗,乖乖听话,双手双脚撑在教堂地板上。嗯……好像在真心忏悔一样。 「嘿。」 「好痛!」 那悠哉的感想瞬时炸成了碎片。希美竟然把她的高跟鞋一脚踩在跪地的我背上……!巨大的震撼,使全身彷佛有电流窜过一样。所幸她不是真的使劲踩,不至于痛到要命,然而被小学生——而且是平时乖巧稳重的希美大踩一脚的事实,仍在我心中激起一波无法言喻的情绪。 「怎么样啊,臭猪公?知道错了没?来,你该叫希美什么?再叫叫看?」 「希……希美……小姐。」 「……小姐?」 钻钻钻。 「噫噫!对……对对对……对不起,希美女王!」 「啊哈哈,这样就对了。来~再叫一次!」 「希……希美女王!拜托饶小人一命啊!」 话说,这个小学五年级生也演得真起劲…… 「唔呼呼。阿响你玩得很开心嘛,很有天分喔。」 「哪门子的天分啊!再……再说这些全都是由奈姊搞的鬼吧……!」 感觉上,问这个也是白问。 「那当然啊,滋味很棒吧?下次会用更暴力刺激的方式羞辱你,你应该会觉得很爽吧?没错,不必告诉我们,你那张恍惚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完全是误会……」 做这种事肯定会气跑客人……除了极少数具有特殊癖好的人以外。 「哎呀,你不喜欢?要废弃?」 「请废弃……」 你表情那么意外,我才觉得奇怪呢。 「嘿……嘿嘿,那个……阿响,我跟你说喔,这还满好玩的耶。」 话说,我和由奈姊对话途中,希美仍不断以恰到好处的力道践踏我的背,一副会就此踏进某种未知领域的样子,反倒最让我担心。 要是让她染上不可告人的兴趣,我纵有十张嘴也辩解不来吧…… 「唔唔,真是太惨了。」 于是乎,护士方案(回头想想,护士要素也只有服装而已)也作废了。我再度单独外出,摸著背等她们作好下一次准备。 所谓无三不成礼,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ok喽,响小弟e e。』 不久,门后传来由奈姊的呼唤。即使期待已经濒临枯竭,我仍重新振作起来,走进教堂。 「老实说,我很担心……」 「这次一定行啦。我跟你保证,她们一根手指头也不会碰你,尽管等著刮目相看吧。唔呵呵。」 门边只有由奈姊一人,孩子们则不见踪影。多半是和上次一样,要从登台开始演出吧。 既然不能临阵脱逃,就到老位置看看她们打什么主意。既然不会碰我,至少能轻松地观看吧。 我如此说服自己般坐下,和护士服那时同样熄了灯的舞台,没多久就点起聚光灯,紫色光线营造出黑暗的感觉。 「……喔喔,这是……!」 接著走上舞台的三人,浑身上下都是直接从奇幻游戏世界跳出来似的神秘感与异彩。 感觉像年轻魔法师或暗精灵,以黑色为主的长袍经过特别加工,上下分成两段,露出一截肚子。如此日常生活难以得见的造型再搭配上亮晶晶的金色细绳和宝石,三人都非常抢眼。 而且小润的眼睛还戴了左右异色的隐形眼镜,希美左脸颊上有几何风格的刺青(当然是转印贴纸吧),相当周到。 嗯嗯嗯,穿这样演奏略感激烈的摇滚乐或前卫摇滚那类的,一定帅爆了。 「这……这次很棒耶,由奈姊!」 「是吧?继续看,这场展示不是只到这里喔。」 由奈姊神气地双手抱胸,回答双眼闪闪发亮的我。这次也会有口白之类的演出吗?那我当然得仔细看到最后。 「——经过悠远的岁月,吾等再度现世。」 「——就在此刻,降临许诺之地。」 转瞬间,小润与希美以庄严的口吻扮演起各自角色。 「好……好帅啊!」 不知不觉间,我这唯一的观众已为那神圣的舞台深深著迷。 「——呼啊。旋律将幻化为羽翼,引领吾等飞向天际。」 小空承接前两人的话,展臂指向天空。我的情绪也来到最高潮啦……! 接著,不知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小空整个人徐徐,渐渐地飘上空中。 啊啊,真不敢相信,奇迹就在我的眼前发—— 「……哼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在干什么啊,由奈姊~~~~~~~~~~~~!」 就在我几乎为眼前景象浑然忘我之际,一阵呻吟引起我的注意,结果竟是由奈姊抓著粗大钓竿,脸涨红得有如正在拖大鱼出海。 「呼啊。这样摇来摇去,还满好睡的。」 而钓竿另一端,当然是系在小空身上…… 「赶快放她下来!太危险了啦!」 外行人玩「飘浮机关」可是有一大堆安全问题啊。想当然耳,我也不得不全力推辞这个方案。 唉,其实我个人还满喜欢这个主题呢。 ? 「讨厌,响小弟你也太任性了吧。」 到头来,由奈姊的三个主意都被我专断地打了回票。 「别这样说嘛,其实某些部分真的很有魅力啦……」 完全是往「一部分很有魅力没错,可是大部分却很有问题」的套路走嘛,像预谋的一样。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奇怪,还以为她会再多埋怨几句,结果却说了似乎要断然放弃上诉的话,颇教人意外。 「我自己也完全不认为你会采用那些点子。」 「原来你也不认为喔!」 一不小心就连敬语都忘了,直接吐槽……不过这种时候,稍微没礼貌一点应该无所谓吧。 「呵呵呵。啊~幸亏有你们,这天休假我玩得好开心啊~」 「所以你只是来找小润等人玩的吗……」 害我还那么认真听她的建议,真是被骗惨了。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难过嘛……虽然算不上道歉,不过我有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喔,这次可是认真的呢。」 「……?」 由奈姊拍拍我的头,轻眨一眼……礼物?还有安排其他节目啊? 「能请你再出去等我一次吗?这次萝莉妹妹也一起。」 「好……好啦。」 话一说完,由奈姊就半强迫地把我们四个催赶出去。 「没问题吗……」 我望著阴沉沉的梅雨天,不禁叹息。 「嘿嘿,一定没问题啦。」 小润毫不担心地对我微笑。原来她这么相信由奈姊啊。 不,不仅是小润,希美和小空似乎也是同样想法。 「虽然由奈刚让我们穿那些怪怪的衣服,可是表情一直很认真喔。」 「呼啊。虽然很乱来,但没有乱来。」 虽然胡闹,却不仅如此。 ……嗯,她好像真的给了我不少提示。尽管无法直接采用她的方案,藉由略显特异的服装增添变化的方法本身应该相当有效,而由奈姊那样子,大概也有办法替我们准备其他各种服装。 若往她今天并非强迫推销,而是演示「还可以这么做」的方向来想…… 「好,我布置好了,大家进来吧。」 三位孩子的话引起我种种反思时,教会的门开了,由奈姊向我们招手。 在门后等待我们的是—— 「这……」 「哇……好美喔!」 「天啊天啊!很厉害嘛,由奈!」 「呼啊。像天堂一样。」 一回教堂里,三人发自内心的赞叹便脱口而出。 大面的彩镶玻璃,为小润她们的舞台抹上新妆。 ——其两侧边缘更缀上层层折叠,有如云朵的纯白蕾丝。 如小空所言,教堂中真的出现一座撒满柔和光芒,宛若天堂的舞台。 那与女仆、护士或奇幻角色等花俏走向有些不同,但仍是替这个特别的地方增添色彩,微薄却又独一无二的完美装饰。它美到使我肯定这样的形容绝不夸大。 若孩子们能在这时奏上一曲—— 便是名符其实的天使的舞台了。 「嗯嗯嗯,你们喜欢就好。」 卷高袖子,满额汗珠的由奈姊笑出一口白牙。 大家说得没错。虽然她不太正经,可是骨子里一定是个非常认真,真心喜欢看人欢笑的大好人。 「请问,那些蕾丝真的要给我们吗……?」 「不要这么不解风情嘛,小朋友,我就是为了送你们才拿来的啊。就当作是陪我玩cosy的酬劳吧。」 「………………谢谢由奈姊。」 听了她爽快的答覆,我仅以笑容表示感激之情。我认为,多余的话会减损我对由奈姊的诚意。 「响小弟,你们三个,祝你们演唱会越办越好喔,我会永远替你们加油。」 「谢谢……我也得加把劲才行。」 「嘿嘿,我也会努力练习,做出更好的表演!」 「毕竟那是阿响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嘛……」 「呼啊。我想在这里留下更多回忆。」 大家相视而笑,互相勉励。 接著再一次注视我们的舞台。 好,准备妥当了。接下来得统整大家的步伐,稳稳踏出下一步才行。 【3】 燃起如此决心的一个星期后,我听说由奈姊又在附近公园办的跳蚤市场摆摊,于是这次就跟著小润等人去逛逛。 「如果有好东西,就买下来当作谢谢她帮我们那么多好了。」 「难说喔,由奈店里能帮上你的东西实在是……啊,好像在那里。」 边走边聊著,希美突然伸手向前指去。跟著一看,果然见到身穿时髦洋装的由奈姊蹲在蓝色垫子后面。 ……很遗憾,她今天的生意似乎也是冷冷清清。周围明明很热闹,就只有她的摊位空了一块出来,堪称门可罗雀。 嗯……又是商品出问题了吗?总之先过去打个招呼再说。 「由奈姊,午安。」 「哎呀,响小弟跟萝莉妹妹都来啦,好高兴喔。」 由奈姊一听见我的声音就抬起头来,在宽边帽底下秀出笑容。不过表情越来越阴沉,最后还叹了口大气: 「唉~做生意真的很难耶,到现在还是挂零。」 说完还脑袋猛然一垂。我的视线随那动作往下转去,这才看清楚蓝色垫子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商品」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 剎那间,我的脑袋像瞬时当机似的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怎么都卖不掉呢?这些『料子』这么好,不用看也知道才对啊。」 ……我想想。 我知道我得对这位歪著头,打从心底疑惑的年长女性说些什么,但是该从哪说起呢? 若是卖不出去的原因,即使是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先不论有无魅力,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弄得到的东西。 「哇喵,有好多我们的照片喔。」 「是由奈之前来的时候拍的吧。嘿嘿~拍得不错嘛。」 「呼啊。我也想要照片。」 ……女仆装、护士服、黑长袍。 假如有哪位硬汉把这么多身穿缤纷异服的小学生的偷拍照带回家,我看问题才大吧。 「拿去拿去。这是萝莉妹妹自己的照片,我当然也准备一份给你们纪念啦。啊,响小弟就要付钱喽,一张五百圆。」 可是,对眼前这个完全不知悔改与羞耻,对我灿笑并指著以麦克笔写上「极品!小学生美少女cosy贴身写真」纸箱的大人,我还有其他话得说。 「那个,由奈姊……」 「怎样怎样?这么快就找到喜欢的啦?你要哪张?」 于是我大口深呼吸并重复一次,彻底使肺部吸饱空气后—— 「报警啊————————————————!」 使劲全力朝天高声大喊。 「……受不了,怎么有这种人。」 结果由奈姊一眨眼就把照片全收进袱巾包里,来不及通报就一溜烟跑走了。动作还流畅到明显设计过脱逃路线,让我不只是傻眼,都开始赞叹起来了。 元村由奈。 总觉得未来还会有很多和这个人打交道的机会。 ……无论是好是坏。 slippery when wet 【1】 我的眼前,有几个湿透的小学生。 并不是被雨淋湿。说得具体一点,是体液让她们那么湿的。 这种时候,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任凭冲动拨动手指,真的对吗?她们这年纪特别敏感,要是进攻得太猛烈,或许会让她们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多点抗拒。 话虽如此,我可没有冷静到目睹如此陶醉神情后还能无动于衷,怎么也下不了决定。 老实说,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没想到想爽却不能爽会是这么难受的事…… 「呼啊……唔,抱歉喔,阿响……希美真的不行了。」 「我也快站不起来了……」 「呼啊。响哥,饶了我们吧。」 在我理智即将崩溃之际,三名面泛潮红的女孩都眼神涣散地恳求著。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别操之过急。以后多得是和她们三人相处的机会,没必要一次要求太多进展。 「好吧,那我们做到b就好,下次再来试试看c吧。」 见我笑著这么说,三人的肩一起放松。 「太好了……谢啦。老实说,希美对c很没自信。」 「我们还不能像响哥哥那样动得那么快,需要时间自己练习一下呢。」 「我现在也只能慢慢来而已。」 嗯嗯,这么快就要小学生试c,恐怕真的太勉强了。我当然相信她们很快就会上手,只是稍微多给一点时间,让她们能放松心情来做应该会比较好。 再说,我也不能在这种状况下硬是使唤她们,累坏身子就糟了。 「知道了,后面就下次再练吧……现在冷气坏掉,根本没办法专心。」 没错,地下室空调偏偏在这种盛夏故障,室温高得非比寻常,自然热到小润、希美、小空和我都全身是汗。在这种状况下练习新歌里难度较高的c段,恐怕很没效率。毕竟c段是副歌的部分,需要慢火精熬,能确定ab两段有练好就够了。 「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大家快去洗个澡,把汗冲掉吧。」 『好~!』 三人大声回答,摆好乐器就往外冲,可见是热到受不了了吧。应该早点喊停才对…… 「好,我也该撤退了……啊,还有一件事。」 我的视线忽然停在她们的经典乐器上。据说老乐器很怕水,把汗擦乾净再走会比较好吧。 若要亲手擦去少女嫩肤上的汗水,感觉上不太尊重,不敢出手,然而替她们擦擦乐器应该不要紧吧……大概。 我如此说服自己之余,从背包取出擦琴布,将三名小学生的汗水一滴不留地吸了过去。 ? 较平时提早结束练习后,孩子们问我要不要一起吃点心,我便进她们房间叨扰了。 「我刚打电话问神父,他说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修喔!」 我有点紧张地坐在女孩们的私人空间里,不敢轻举妄动。而小润很快就笑咪咪地拿著托盘回了房,扎在一边的长发蹦蹦跳跳的。 「太好了,希望能马上修好。」 「呼啊。一定没问题。」 知道一家之主——称作神父的佐藤正义大哥这么快就打点好了之后,我放心地和竖起大拇指的小空点点头。我虽然不懂家电,可是空调只是不会冷,机器仍在运转且没有怪声,或许不是那么致命的故障吧。 「就是啊,要是修不好就头痛了。在那种蒸笼里,根本练不下去嘛。」 希美躺在床上,手抓著快开到肩膀的针织拼接衫的领口搧著风,慵懒地说。平时她的一举一动比谁都更庄重,现在这么随便的样子还真是新鲜。或许人在自己房间时,都会下意识地放松吧。 这种反差虽然可爱无比,但当著我的面那样拉领子,实在不太好……感觉会露出很多东西。别误会,我当然知道她那样子很危险,早就尽量不往那里看了。 「能在房间弹就好了,可是会吵到邻居……」 小润将托盘上的饼乾和冰红茶放上矮桌,为难地笑了笑。三人之中,她的学习态度特别认真,可能今天练习时间缩短,让她心里很不踏实吧。尽管我认为她不必让自己太操劳,还是希望能做点什么来满足她的干劲。 在房间练习啊……音箱一开,邻居恐怕就要抗议了,然而不接电的乐器还是能做到某种程度的调音。不过若不是发生意外,她们随时都有练习室能用,给其他方向的见议会比较妥当吧。 「就算不弹出声音,还是有方法可以让你们随时随地在零碎时间练习喔。」 「随时随地吗?」 「意思是没带乐器也可以?」 「嗯,像下课时间或洗澡都可以。」 一听我这么说,希美就兴致勃勃地向我爬来。斗志高昂是很好,可是爬就免了,领子会……那个,该怎么说呢…… 「响哥哥,那是什么,我想学!」 「就像这样,把自己的右手当吉他或贝斯的琴颈轻轻握住,然后用左手食指当支点,中指在右手上快速拍动,越快越好。刚开始要持续一分钟吧。」 「一分钟啊,我试试看!」 小润有样学样地模仿我的动作,希美也立刻以认真表情勾动手指。 「…………唔。阿响,这好像满累的耶。」 「嗯。一直重复那种动作,其实满酸的。连做一分钟没问题之后,下一次就加到一分半,依此类推慢慢延长,指力就会越来越强了。中指练完换无名指,然后小指。只要每只指头都好好练下去,实地拿乐器弹的时候,就会轻松很多。」 若再往应用篇前进,还可以将支点改为中指或无名指,练起来会更有效。只是刚起步不需要一次给太多课题,就当作下一阶段吧。顺道一提,若以无名指当支点来动小指的难度最高,需要练一段时间。 「响哥响哥,那鼓呢?我也想要那种训练。」 小空也不愿落后于做起困斗的两人,满怀期待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完全不懂实体爵士鼓,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可是在这时候说「我不知道」,可就对不起小空了…… 「鼓的话,只要敲不会吵的东西就行了吧?像座垫之类的。」 「呼啊。那我去敲座垫。」 小空迅速举手敬礼,抓起鼓棒转过身去。 「啊,乱来!那是希美的小兔兔耶!不要乱敲!」 「不行吗?那这边呢?」 「哇喵,不要打我的小猴子啦,好可怜喔……」 「这边也不行?好可惜喔。」 「小空,你敲自己的羊咩咩座垫就好了吧?为什么要敲我们的?」 「因为羊咩咩会痛。」 「哈哈……小空也真是的。」 不过她们对房间里的座垫似乎很有感情,无法当鼓来敲。感觉有点举例失败。 嗯……那有没有其他可以放心敲的东西呢……啊,有了。 「小空,那今天就先用我的大腿练习如何?」 「响哥的大腿?」 「嗯,敲这边看看。」 我转念一想,便并起腿跪坐下来。她们说不定都很爱惜家里的书或家具等任何东西,暂且就献上我的身体吧。下次再带点看过的杂志,用毛巾卷起来就好敲了。 「呼啊。那样不会痛吗?」 「放心,轻轻敲的话,应该不会怎样吧。」 杂志上,很多鼓手在专访时都提过自己一有闲就会拿大腿练节奏,应该不怎么痛才对。我是想过请小空用自己的脚,但我不太忍心看到女生把自己柔嫩的肌肤敲得红通通的。 「真的可以吗?」 「请敲请敲。」 小空嘴上不太好意思,手里却早已紧紧握住鼓棒。说不定她也觉得那会很好玩吧,这样不是正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咚。咚。咚。咚。真的不痛吗?」 「嗯,完全不会。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 「咚。咚。咚。咚。」 「…………嗯,对对对。这次再快一点试试看。」 「咚咚咚咚。」 「不错喔,不错喔。慢慢加快速度吧。」 「哒哒哒哒。」 小空在我身边鸭子坐,双手在我大腿的根部上下剧烈摆动。这……感觉还不错,以后有机会就请她来几下好了。这种舒爽的刺激,好像能缓解某些硬绷绷的部分呢……呼。 「…………哇喵。」 「嗯?怎么啦,小润?」 当我快被快感融化时,发现小润不知何时已停止练习,噘著嘴抬眼看我。 「只有小空那样不公平,我……我也想和响哥哥一起练习……」 「这……这样啊,呃……」 尽管获得小润抬爱使我备感荣幸,但我不晓得该如何满足她的要求而大伤脑筋。毕竟「手吉他」是没乐器能用时,自己就能做的克难练习法嘛。 ……不,等等。对了,虽然效果不会比较好,只要能达成「一起」这个条件就够了吧。 「那好吧,小润,要用我的手来练习那个吗?」 「咦,真的可以吗?」 听了我灵光一闪的提议,小润开心得让我都吓了一跳。如果这点小事就能满足她,做多少次都行。 「嘿嘿。小空,我坐你对面喔。」 「呼啊。润润请坐。」 小润对占据我右侧的小空一鞠躬,坐到我左边去。请吧。我一伸出手,她就羞怯地将手指摆上我的手腕。 「响哥哥,你不会累吗……?」 「完全不会。你尽管练,不要客气。」 「太好了,谢谢响哥哥!」 于是我就这么左拥右抱地盘据在两人练习的中心。光是能近距离享受乐团音乐,就已经是够美妙的特权了,参与如此和乐的一幕,更是令人感到幸福无比。 「……小空,你坐到中间去。」 「呼啊。希美也要一起练吗?」 「希……希美是没什么兴趣啦,只是一个人在旁边有点孤单而已。阿响,你也把手借给我!」 「啊哈哈……嗯,尽管用。」 途中,希美也忍不住到我身边来,占领我的右侧,小空随之往中央移动。 「嗯,右手有点难用耶……稍微弯起来。」 「呃……这样可以吗?」 「这……这种姿势还满害羞的耶,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了。阿响,不该碰的地方,你绝对不准碰喔!」 「我一定会小心注意。」 若以右手当琴颈,就得将手拐个弯,好像要搂住希美的肩一样,是对双方都有点微妙的难度。但既然她们三个要求我公平对待,我除了拿出绅士风范竭诚服务以外,别无选择。 ……只是这种左手向横伸直,右手内弯的动作不像绅士,反倒像个相扑选手,不过这种事一点也不重要。 「哇喵,小希跟响哥哥贴好近喔。那个那个,还是我到右边去好了?」 「不要过来,右边真的非常难练。希美是为了小润好才委屈一点的喔,是没办法的喔!」 「响哥,练完以后,我帮你的大腿呼呼喔。」 因为三个孩子用我的身体玩得开心,比什么都还重要。 「啊~指头好像还在酸耶。」 「因为连续练了二十几分钟嘛……」 「谢谢响哥。呼呼。呼呼。」 三人一直练到没力了才停下,稍微喘口气。见到她们对如此枯燥的作业也做得孜孜不倦,让我感动不已。我也该向她们看齐,更致力于基础练习才行。 「大家都做得很好喔。不需要太勉强,只要每天老实勤加练习,一定会看见效果。」 「嘿嘿,我会加油!」 「阿响,还有其他不用乐器的练习法吗?」 我心怀尊敬地赞赏后,希美双手奋力握拳表示干劲。 「呼噜~」 小空似乎练累了,不知不觉就枕著我大腿睡著了。 「啊,如果有其他能练的,我也想知道!」 「其他嘛,还可以像这样用左手指夹住右手掌,慢慢打开之类的。」 「这样?这是要练什么?」 「算是柔软操的手指版吧。持续久了以后,关节会比较软,指头也可以开得比较大。」 在希美与小润的接连请求下,我再教了一个简易练习。这个动作不耗力气,现在做也不会操劳她们的手指吧。 「这还满重要的。我们的新歌还满多按不太到的乐句呢。」 「哇喵,我也是。要好好练这个才行。」 一听见新招,小润跟希美就互点个头,将手掌塞进中指与无名指之间……不过那个手掌同样是我的就是了。呃,我当然是十分欢迎,一点也不觉得困扰。 「……呼啊。有新的练习?」 在我摆著铁达尼号经典姿势任她们练时,小空慢慢起身了。 「嗯,也不算练习,接近柔软操吧。让手指软一点。」 「我也要。响哥,打鼓要让哪里变软比较好?」 「鼓嘛……」 真难回答。鼓是以全身演奏的乐器,所以是全身都要?不确定的事,我实在不敢乱说。 「我是觉得,增加手或脚的柔软度会有帮助啦。可是……抱歉,我真的不太清楚。」 「呼啊。那我用脚试试看。」 小空就这么在我眼前跨开双腿,将我的大腿夹进两股之间,类似小润她们那种的股关节版……可……可是这种画面感觉很有问题。 「响哥,这满舒服的耶。」 「这……这样啊。」 我将自己的污秽思想压抑到最大极限,以免玷污小空纯真的进取心,并佯装镇静地点头。没……没事的,她现在纯粹在训练,没必要想些有的没的。 「小空那个姿势跟阿响贴得比我们都还紧耶……啊!我不是说想跟阿响贴很紧喔!只是小空占用阿响那么多,感觉不太公平而已!」 「响……响哥哥……还有其他对弹吉他有帮助的柔软操吗?怎么说呢……就像是对小空用力压下去那样……」 当我在脑内描绘爱尔兰荒原潜心冥想时,这次换弦乐搭档提出意料外的问题。糟……糟糕,小空会那样,一部分单纯是我不懂。就算我懂,主动制造和孩子们肌肤相亲的状况也不妥;即使是对方主动要求也一样。 「好嘛好嘛。」 「什么都好,真的什么都可以!」 身体被一左一右地拉扯,令一阵卷带出浴肥皂香的风吹过爱尔兰荒原。 「对……对不起,我不太懂柔软操……」 「是喔,好可惜。」 「我也好想用各种不同的姿势跟响哥哥一起做喔……」 虽然诚实道歉脱离了危机,却使得她们俩情绪消沉,一样让我很不忍心。 「呼啊。那就去查询看看吧?」 就在歉疚高涨的那一刻,小空的大腿如蟹钳般轻轻夹了夹我的腿。 「查询?去哪里查?」 「图书馆可能会有柔软操的书。」 听了她的提议,希美深感兴趣地反问,小润也笑逐颜开。 「小空,这点子太棒了!」 图书馆啊。只要仔细找找,的确可能查到能够有效帮助乐器演奏的柔 软操。天色还有一点时间才会变暗,对这些的积极孩子泼冷水也不好,我自当倾力相助。 「我也想知道耶,那我们马上就去找找看吧。」 「好哇好哇。今天就开读书会,把提早结束练习的分补回来!」 「嘿嘿,希望能找到好的书……」 「呼啊。要找帽子出来了。」 新航向获得全场一致通过。我们就此迅速整装出门,在蝉声绵绵的夏日天空下启程。 【2】 「呼~终于到了。又流好多汗喔。」 「天气这么热,爬坡累死人了……」 「呼啊。没戴帽子就要当场死亡了。」 镇上的图书馆离教堂约十五分钟脚程。距离本身是没多远,不过得先经过一段略陡的坡,感觉运动量颇大。为了不让力气白费,我十分期待能找到一本好书。 「哇~好凉喔。阿响,为什么冷气都只在室内开,外面也装不是很好吗?这样一整年都会很舒服耶。」 「唔,嗯……因为没地方放室外机……吧?」 「啊!好像有点道理!」 「不愧是响哥,好聪明喔。」 穿过自动门时,我给了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希美一个很勉强的答案,没想到却得到她们尊敬的眼神,总觉得很惭愧……我……我那样应该不算骗她们吧,还算界内。 「……你们经常来图书馆吗?」 「只是偶尔来,可是我们常常在学校的图书室借书喔!」 「三个人各借一本,都看过以后再还回去。」 「啊,阿响,我跟你说,小空都借一些怪怪的书,像蚂蚁的观察日记之类的。」 「可是蚂蚁的书其实还满好看的耶。」 「呼啊。我很推那个。」 「《昆虫记》?我也满喜欢的。」 我刻意以问题改变话题,思考快速找寻目标物的作战计画。既然她们只是偶尔来,对图书馆架位大概都和我一样不熟吧。那得先查好哪一楼的哪个位置才行。 「呃,图书馆导览图在……」 「啊,响哥哥,响哥哥,要找书的话,问那个管理员就会告诉我们喔!」 当我在门厅张望时,小润指向正前方墙边写著「information」的柜台。 对喔,直接请教馆员应该也很好找。自己用电脑搜寻大概也可以,只是书名不会太一致,不晓得该用什么关键字查才好。 「喔喔,太好了。那我们马上去问问看吧。」 「呼啊。let"s go。」 我们彼此点个头,直往柜台前进。柜台后有个戴眼镜,年约三十出头的女性默默地敲著电脑键盘。虽然是我自己的刻板印象,不过她实在很有图书馆员的气质。 「那个,不好意思。」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希美一上前询问,女性就迅速抬起头来,投出充满书卷气息的微笑。幸好是个亲切的人。 「呃……阿响,希美不太会说,交给你喽。」 「呵呵,哥哥好厉害喔,要帮忙照顾这么多妹妹。」 「啊……哈哈。」 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馆员的寒暄。我和她们三人的关系,该说到哪里才好呢?既然没必要解释得太深,就照她所想当我们是兄妹,会比较容易应对吧。 「呼啊。响哥不是我们的亲哥哥喔。」 才刚那么想,小空就说出真相了。不过那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困扰啦。 「啊,这样啊……那么,你们是表兄妹之类的?」 「不是,响哥哥不是我们的亲戚。」 「这样啊?」 啊,糟糕,馆员脸上浮现怀疑之色了。仔细想想,看起来像高中生的人带著三名小学女生到处跑,实在很少见,而且是坏的那种。不立刻让她明白我们关系健全,恐怕会出事。 「那么,这个人是你们的谁呢……?」 「阿响他教了我们很多玩法喔。」 「玩……玩法?」 馆员听到霎时脸色大变。希美,你干嘛偏偏那样讲啊……虽然也的确是那样,可是……! 「那么……具体上是怎……怎样的玩法……?」 馆员满脸通红,在孩子与我之间切换著担心与非议的眼神。真不敢想像她究竟联想到了什么画面。 「哎呀,很好奇吗?那就让你猜猜看吧。小润、小空,我们来想提示。」 那强烈的反应使纯真的希美玩心大起,和其他两人围成圈讨论。拜……拜托你们不要加深人家的误会啦……!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那么请你猜猜看,我们和阿响平常都在做些什么事呢?」 咕噜。我和馆员咽口水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含意可能正好相反就是了。 「提示一:手指会动得很厉害,一下摸摸一下弹弹,有时候还会捏著扭一扭。」 「然后是提示二:会抓住像棒子一样长长的东西。」 「呼啊。提示三:大家一起做到最后会非常痛快。」 啊,我看是…………没救了吧。有某些部分……某些部分出了致命的问题。 「你……你你你们先等一下!姊姊有急事要先处理!」 脑袋好像在冒烟的馆员,手忙脚乱地抓起手边的电话话筒。 「等一下!她们是说乐团!音乐的事!我在教她们三个音乐啦!」 我看情况不妙,手按上柜台,拚命强调自己的清白。 「咦……乐……乐团?教音乐?」 「咦~臭阿响,为什么把答案说出来!」 虽然我不识趣的行为遭到希美责骂,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现在没别的选择。 「真的吗……?你们真的没被这个哥哥乱来?」 「才没有呢!响哥哥都对我们很好!」 「呼啊。每天都一步一步地教喔。」 「…………………………」 听了小润和小空的正面证词(?),馆员总算将话筒摆回原位,只是仍以充满怀疑的眼神盯著我。 「既……既然你们都那么说了……姊姊就相信你们吧……那么,你们今天要找什么书呢?」 馆员咬著右手拇指问,似乎在极力克制情绪。好,快让她知道我没有可疑目的,挽回信用。 「那个,我们要找stre……哈啾!……etch的书。」 「h的书!」 希美!你你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挑「就只有这时候会出事」的地方打喷嚏啊!而且这时候应该由我来解释才对吧……可是孩子们也没有恶意,再怎么样也没道理责怪她们…… 「你果然对这些稚嫩的小学生……鬼……鬼畜啊……现代社会的毒瘤……!」 「是stretch!stretch的书啦!」 「我……我嫁不出去,果然就是因为世道太乱……好骯脏……太骯脏了……我要驱逐你!」 「stretch!柔软操!作运动让筋骨变软的书啦!」 「对,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咦?柔……柔软操?」 「柔软操,一字不差,就是柔软操。」 经我一再重复,馆员才终于正确明白我们究竟在找什么。 「……这样啊。那你们可以到二楼那个位置找找看。」 并且至今的怀疑都消散似的,以事务性口吻给予确切的指引。 可能是一回神就发现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太害羞才变成那样吧。纯属想像。 「那个人好好玩喔,阿响。」 「就……就是说啊 ……」 希美一手拿著馆员给的馆内导览图,表情好像见到珍禽异兽。对我而言,这是一次让我体会到我们的关系多么容易引人误会的宝贵经验。 「幸好有馆员小姐,好快就知道位置了!」 「呼啊。太棒了。」 总之她应该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暂时能松口气。 不经意回头一看,馆员依然红著脸坐在椅子上,盯著斜下方缩著身子发愣。 ? 「(柔软操的书好像在这排架子最里面。)」 「(图书馆这种静悄悄的感觉,还满不错的耶。)」 「(呼啊。我也很喜欢,会让人想睡觉。)」 我们跟著标示直线走入书丛。一离开门厅,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压低嗓音,以免打扰旁人,真是乖巧。她们平时都很注重应有的礼仪,根本没有我这种人纠正的余地。 「(从这边过去是工具书区……啊,响哥哥,有教乐器的书耶。)」 「(真的耶。既然发现了,这边也稍微看一下吧。)」 「(有打鼓的书吗?)」 由于途中与大家都感兴趣的书不期而遇,我们就稍微吃了点野草。说意外或许有点失礼,这座图书馆并不大,藏书倒是相当丰富。我正好想多读点关于乐谱读写或乐理的书,顺便借几本回去好了。 「(希美选好了,就《bassist~节奏感一飞冲天》这本。)」 「(我选《吉他刷奏 提升实力讲座》好了。)」 「(呼啊。我选《炼狱猛打!爵士鼓三天爆杀》,好像很好玩。)」 看来孩子们都找到自己想看的书了,不过嘛……原来如此。这让我清楚感到小空的天线真的会往比较不一样的方向起反应。 总之,能找到感兴趣的书是再好不过。尽管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她们已经不虚此行了。 「(好,接下来就是主题了……哦?这是……)」 抱著几本想借的教科书更往里面走之际,另一个令人好奇的类别闯入我眼里。那边的架子上,好像是钓鱼相关的工具书。 孩子们在小翅膀的另一个家人——鸟海樱花非常热爱钓鱼。上次和她出钓时发现钓鱼并没有想像中简单,我也承认有些令人上瘾的要素。虽然我自认尚未入迷,不过多学一点基础知识,应该稳赚不赔吧。 「(阿响,不能看那个!)」 「(呃啊!)」 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希美一掌打掉。吃惊而抬头的我,见到三人的脸都染上极为强烈的不安。 「(响哥,快醒醒。)」 「(再往前进的话,小心永远回不来喔……)」 我没有那么认真想学钓鱼,所以尽管被她们急切的劝阻吓了一跳,仍略为苦笑地尝试安抚她们。 「(别担心,我又没有一头栽进去,只是稍微多学一点点啦……)」 「(就是那个『一点点』会害死你啦!)」 「(小樱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结果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了……呜。)」 「(然后很快就会一天到晚都在想钓鱼的事,工作和书都做不好,变成拖累身边每个人的废人啦!)」 有……有种异样的写实感……我怎么也不觉得樱花或正义大哥会是废人,所以是说别人吗?可是也没有其他人在钓鱼了吧…… 无论如何,既然孩子们会担心,我又不是非借不可,就算了吧。于是我收回手,点个头回答: 「(嗯,我知道了,那就不要看。早点回到正轨,来找柔软操的书吧。)」 「(太好了……)」 「(不愧是阿响,这样就对了。)」 听见我放弃,大家表情都亮了起来。放心之余,我暗自发誓,以后千万不能当著三个孩子的面请樱花带我去钓鱼。 「(呼啊。柔软操的书在这里。)」 我们继续前进,抵达书架的最深处。这类书可能很多人看,塞满了一整个高大书架。 「(多成这样,要从哪开始看啊……阿响,你觉得哪本好?)」 「(嗯……好难选。书名感觉不错的,就拿下来翻翻看喜不喜欢吧。)」 「(知道了,我找找看!)」 我们对于该找怎样的书没有明确概念,便决定分头大略浏览书名再说。恐怕没有书会明写「对弹奏乐器很有效!」之类的,只能靠感觉了吧。 「(响哥,这本好吗?超级帅。)」 最先有发现的是小空。这本书在整个架上是数一数二地厚,深绿色的厚重书皮也很引人注意,缠绕著浓浓的高尚感,外观上的确不像柔软操的书。 「(书名是……《全录 瑜伽大全》。)」 我随手翻了几页,每一项动作都附有详细说明,看起来是本好书,只是附图每一张都不像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姿势。依我看,这大概是给真正要钻研瑜伽之道的人看的吧。 「(这个难度可能有点高喔……一开始先找简单易懂的书,大概比较好。)」 「(呼啊。遵命,我再去找更好懂的。)」 退回小空好意找来的书,让我过意不去地道著歉,摆回架上。而她不以为意地点个头,重新回去寻宝。 「(那么阿响,这本呢?书名很单纯又很薄。)」 希美跟著将一本黑压压的书送到我面前。厚度只有刚才那本瑜伽大全的四分之一——不,只有十分之一吧,似乎很适合初学者。 「(我看看,《极真 整体术》……)」 觉得书名有种煞气之余,我读起封底的介绍文。 ——近年的整体界简直软弱得不像样!整体就是要痛,就是挣扎到最后才终于窥见的希望之光!把你软弱的心拿去烧了吧!骨骼的磨砥,肉体的呜咽将为你开启全新视界。 嗯,这个嘛…… 「(希美,练这个好像会很痛喔……)」 「(那就不要了,太痛不好。我去找比较舒服一点的。)」 简明表示感想后,希美从我手中一把抽回书摆回架上。我想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嗯……总觉得标题吸引人的书,内容特异的倾向也比较强耶…… 「(响哥哥响哥哥,这本怎么样?好像很舒服耶。)」 小润将一本浅粉红色的可爱书本交给犹疑地扫视书背的我。喔,这本的确感觉不会太难,好像还不错。 「(我看看……《十倍快感?浓情蜜意的慢速性……》哇——!)」 「(哇……哇喵?怎么了吗,响哥哥……?)」 这……这里怎么有本异类啊……! 「(小润,你是在这边拿的吗……?)」 「(对……对啊,大概在中间。)」 是谁放错了吗?当然那不是什么邪书,但我还是希望馆员分类时能够用心一点……可以吧?毕竟不晓得会被谁拿来看嘛。 「(很可惜,这本好像不是柔软操的书。)」 「(这样啊……)」 小润显得很失望。对不起喔,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你们一起实践这本书的内容…… 「(封面上有男人跟女人抱在一起,我以为跟响哥哥做起来会很舒服……)」 小润偶尔也会说些很恐怖的话呢。纯真好可怕。 「(这本我帮你放,好像放错地方了。)」 「(不用了,是我找到的,我来放吧。)」 「(没关系啦,小事而已。你先帮我找其他的书过来吧。)」 「(哇喵,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喔……)」 我尽力对过意不去的小润挤出爽朗的笑 容,踏上寻找对应架位的旅程。由于不晓得还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先和孩子们分头行动吧。 「(呼啊。响哥,欢迎回来。)」 「(喂,这本怎么样?)」 当闪躲周遭视线并完成任务的我回来时,三个人送上了新找到的书。她们的表情都很有把握,想必是成果丰硕吧。 「(……嗯!应该都很有用喔!你们都好会找喔。)」 「(嘿嘿,那就好。)」 书里都是小学生做起来也不难的基础运动,且说明详细,一眼就能明白是我们要找的书。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不过有惊无险,又借到了有趣的教科书,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3】 「我回来了~讨厌啦,又流一堆汗了。」 「可是回来好像比快耶。」 「我在回来的路上开始想睡了。」 在图书馆达成目的后,我们又回到小翅膀。时间已过下午四点,只能再待个一小时,不然要捱妹妹的骂了。 「那么,我们赶快来练习柔软操吧!」 「嗯!再过不久就要准备晚餐了,吃完以后再休息吧。」 「呼啊。我今天就先不睡午觉,一起来练。」 三人的干劲依然高昂,又所谓打铁趁热,我便立刻打开借来的书。 「响哥哥,哪种柔软操适合我们啊?」 「我想想喔……」 我保持翻页动作稍作思考。现在只是借到了书,仍不晓得乐器演奏者需要放松哪些部位,得发挥一下想像力。 ……嗯,对了。现在换个方向想或许比较好。该知道的不是做什么能帮助演奏,而是—— 「小润、希美、小空,你们平常练习时或之后,身体哪里最酸啊?」 我改问演奏乐器最操劳的部位。我想这才是找出正确答案的最快捷径。 「呃……应该是腰吧?乐器背久了,背的下半部都会感觉紧紧的……」 「我也是腰,然后是屁股。」 「希美也一样吧,再加上肩膀。背带一直勒著,久了会不太舒服。」 「了解了解。」 看来正确答案已经逐渐浮现了。说起来,弦乐器基本上是站著弹奏且视线持续往下,鼓则是似乎容易使背部肌肉紧绷。尽管还不到担心腰痛或肩膀僵硬的年纪,适时放松肌肉,以免疲劳累积,应该能让日常练习进行得更畅快吧。 「那就来学腰跟肩膀……还有肩胛骨的柔软操吧。」 「练好以后就能打得比较好吗?」 「其实作柔软操,主要是为了让身体能够保持良好状态去演奏吧。如果有地方在痛,就不好练了嘛。」 小润和希美也对我给小空的答覆点头表示理解。好,决定好了就来实践。 「我们开始吧,响哥哥。」 「没问题。先从腰部的柔软操开始吧,呃……首先要朝上躺平。」 「知道了,躺平是吧。躺床上可以吗?」 「嗯,应该没关系。」 我读出说明文,告诉孩子们柔软操的步骤。我也该早点熟悉这些步骤才行,得好好记牢了。 「躺下来以后抱起双腿,身体缩成一团。」 「呼啊。这样?」 三人在双人床上躺成一排,抱起伸向我的脚。 「对对对,然后尽量用力把脚往上抬,要让膝盖碰到胸口一样。」 「用力是吧,希美试试看。」 「用力~」 「嗯嗯,有种腰部比较放松的感觉耶……好舒服喔。」 姿势一完成,希美随即吐露感想。 「……………………」 而我却暗自伤起了脑筋。 总觉得……总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有点那个,简直是在观赏她们三个挺出下半身……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种念头!这就只是柔软操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 「响哥哥,再来要怎么做……?」 「暂……暂时保持这个姿势吧……」 别误会。我绝对不是想再多看一会儿,纯粹是为了追求伸展效果,而且书上也有写要静止三十秒。 「咦,这样不行吧,阿响。」 「响哥还没帮我们做喔。」 「帮……帮什么……?」 当我拚命对自己辩解时,希美和小空提出让事态更窘迫的要求。现在光看就很危险了,还要我主动对你们……动手……? 「可……可是!这好像是一个人做的运动耶!」 「哇喵……我们想和响哥哥一起做嘛……」 小润伤心地抬头看来,而且是以仰卧抱腿的姿势。 糟糕。有某件事,很糟糕。 「如果响哥帮我们用力按膝盖,可能会更有效喔。」 「啊,那样不错。好了,快点,阿响不帮我们的话,怎么换下一个动作啊?」 虽然我认为那么做绝对有问题,孩子们却不愿退让……唔,没办法了。反正继续这样旁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许顺从她们,让事情继续顺利前进才是上策。 「那……好吧,不好意思喔。」 「一人十次,要公平喔。」 「是……」 于是我放弃矜持,先从希美开始。手扶上她的双膝,以类似扑倒的动作向前推再拉回来。 「啊……不错喔,好舒服喔。阿响,我肚子下面感觉酸酸的。啊……嗯嗯。」 每次用力,希美口中都会泄出忍耐的喘息。我的上下运动,还让整间房都是嘎吱嘎吱的摇床声。 ……爱尔兰!让我回到那爱尔兰的荒原吧!不,那还不够,乾脆整个人都成为爱尔兰好了。我就是爱尔兰,不是贯井响。 「呼啊。谢谢响哥,真的好舒服喔。」 「那真是太好了。」 我立刻爱尔兰似的面带石灰质的微笑回答(连我自己也渐渐搞不懂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总之过完一关了。 「接下来是肩膀的柔软操吧,看我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 好吧,看来距离我完全越过山头,果然还有一段路要走。 可是说要放松肩膀和腰部的人就是我自己,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只能祈求这次的姿势能让我陪做得安心一点。 「再来是……跪倒在地上……两手向前伸………………胸部压在床边,把背躬起来……」 不行啊!完全没好转! 「呼啊。这样吗?」 「准备ok了。阿响,推吧。」 啊啊……我又要把自己往危险领域推了吗? 事到如今,不如豁出去算了……废话少说,老实完成工作,满足大家的需求就没事了。 「我……我开始喽。」 下定决心的我将手轻轻扶上小润腰际两侧,并以一定节奏摆动全身。 「啊……哇……喵……从后面来也好舒服。响哥哥,可以再用力一点喔……」 ——嘎吱。嘎吱。床又奏起了共同作业的作用声。 别怕,没问题。既然她们三个都乐意让我那样做,有什么好内疚的呢? 「我回来了~响,你们练习结束…………………………啦?」 「…………咦?」 难道是我近乎猖狂的想法触怒了苍天吗?以有生以来最大最凶险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危机,就在下一刻将我打入地狱。 「响……你们,在做,什么?」 房门冷不防开启,一个女高中生溜了进来,笑容瞬时冻结。 我实在发现得太晚。住在这里的另一名少女—— 和我同班的樱花打工的下班时间早就过了。 「…………………………………」 「…………………………………」 我一时话也说不出来,与樱花恍惚相视——而且是保持抱著小润跪在地上的腰,身体紧贴的姿势。 「呃,不是的,我——」 「要解释等等再谈。总之,响,可以到我房间来一下吗?」 「是……」 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脸上绷著微笑的樱花带走了。 搞不好,今天会是我最后一次在太阳底下阔步。 ? 「受不了耶,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反省……当然,我完全没有不纯目的。」 所幸经过我死命解释,樱花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 哎呀,真的是得好好反省。越是回想,就越觉得当时的我是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踏进明显该回头的领域…… 「小心一点啦,那些孩子实在很没戒心,有好有坏就是了。」 「嗯,对不起。」 倚著书桌的樱花,往就跪在她脚边的我伸手一指。对了,我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进到樱花的房间呢。家具的色调比孩子们的房间稳重许多,不过从枕边摆了布偶看来,感觉私底下的她,女孩子气比平时一板一眼的印象重多了。 ……然而关于那个布偶是「黑鲔鱼」造型会不会扣分这点,意见可能会有点歧异就是了。 「那就这样吧,我相信你的为人。」 「小人不胜感激。」 「…………啊~还有,顺便问一下。」 「咦?」 「那个,肩膀和腰部的柔软操有效吗?」 获无罪释放后,樱花拋出一个意料外的小问题。 「呃,听小润她们说好像还不错……会问这个,该不会是你的肩膀很硬之类的吧?」 「……哼哼。」 听了我的反问,樱花默默双手交抱,得意洋洋地微笑起来。 「超硬喔,要不要捏捏看?」 是喔,超硬喔……现在好像不适合推辞,我便依樱花的意思站起来,怯怯地碰触她的双肩。 「哇……你……你这样是不是很严重啊?」 「很严重啊,根本惨绝人寰。」 「钓太多鱼的关系吗?」 「这是我劳动的代价好不好!没礼貌……」 「对……对不起,就是说啊。」 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每天认真打工,再加上假日又跑去海边操劳身体,使得疲劳没得消退所造成的吧……若继续置之不理,搞不好会变成石头。 「反正它现在就是这么硬。如果柔软操有效,我也想试试看。」 「嗯,我也觉得做一下比较好。」 我当然是全面赞成,不过暂且—— 「嘿咻。」 「咦?响,你要帮我按摩啊?」 「有点看不下去嘛。」 「……嘿嘿,谢谢喔。既然你这么有心,我就不客气喽。」 见樱花没有抵抗,我便放胆往指尖施力。 「啊……好……好棒……好舒服喔。响,你很厉害嘛,常帮人按摩吗?」 「没有,完全没按过。你是我的第一次。」 樱花的夸奖,使我满心欢喜地在她房里与她共享这段亲密接触的时光。 「呼……啊……再来,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越深越好……」 「知道了,那我就推到底喽。」 我顺应要求,以拇指用力按压樱花的肩颈。虽然我担心这么用力会弄伤她,但樱花恍惚的表情,说明了并不要紧。 「嗯……嗯嗯……怎么办,好像会上瘾耶。」 「只要你不嫌弃,我随时奉陪。」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这样的时光,平淡的日常,说不定真的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三秒钟后,这份安宁再一次地被急转直下的漩涡给吞噬了。 「——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在搞什么!我不会阻止你们谈恋爱,可是好歹也替其他人想一下吧!小不点们都在家耶!」 房门猛然一掀,只见这个大家庭的主人正义大哥气急败坏地探进头来。 「……呃,奇怪?……………………你们在做什么?」 但是转瞬间,他的气愤全变成了疑惑。他……他是怎么啦? 「我才想问,神父!怎么可以不敲门就乱进人家房间啦!」 「啊,没有啦,那个………………对不起,我搞错了。」 正义大哥被樱花骂得搔著头,尴尬陪笑。 嗯……不太懂他到底是搞错成什么,总之今天还真是误会连连的一天呢…… fresh cream 【1】 「对不起喔,要你起这么早。」 朝霞下,鸟海樱花对身旁忍著呵欠的我歪头苦笑。 在一个夏季早已逝去,变得冷飕飕的星期日,我和班上偶像单独走在杳无人迹的街道上。 「不会啦,其实我对那个也有点兴趣,别放在心上。」 由于答应樱花的请托,我今天才会在城市清醒前上街。 不过目的可不是她热爱的钓鱼,而是协助她「工作」。 樱花的工作地点——她打工的面包店办了场特卖活动,需要临时工,于是我雀屏中选了。 「是喔,你对烘焙有兴趣啊?」 「也不是烘焙,应该说对打工本身有兴趣吧。因为我很缺乏社会经验,有机会就多体验一点比较好。」 很幸运地,我周遭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但我总有一天必须自食其力,维持自己的生活,所以近期开始认为应该要做好能做的准备,积极寻找练习的机会。因此,樱花的这个请求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而且说句稍嫌庸俗的话,高中生的「口袋」总是不够深。这次工作做好就有一天新水能领,也就是能得到购足音乐器材的资金,非常可贵。 当然,前提是我能提供值得对方支薪的劳力。 「那就好~我还怕你是不敢拒绝才勉强接受呢。」 「放心啦,我已经等不及了。你平常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需要找个机会报答你啊。」 「……我平常也没有对你多好啦。嗯,不过谢谢。」 樱花拉紧身上的薄外套,别开视线浅浅一笑。 冰清的面容掺著一丝娇羞,令人心跳加速。 寂静中,只有脚步声在对话。独占全世界和樱花的错觉,使我的心揪了一下。 「不过我体力很差,说不定只会帮倒忙,丢你的脸就是了。」 「……啊,对了,有件事先跟你说比较好。要是真的累到不行时就不要硬撑,赶快去休息,老板自己也是这样。不是要吓你喔,办活动的日子是真的特别忙,完全不是闹著玩的……即使算很习惯了的我,也会好几天看到面包就头晕。」 我感到心情开始往不适合带进工作的方向偏,便刻意以自嘲口吻回到闲聊上,结果得到令人不由得绷紧神经的建议。 看来我至少无论如何都得避免扯后腿才行…… 「该不会像是第一次听演唱会就听到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的那种状况啊……?」 「哈哈,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比喻。不过换个角度看,第一次就这么操劳,以后不管打到多血汗的工都撑得下去了。」 「好……好像会是很有用的经验耶。」 正面思考果然重要……但我对那究竟算不算正面也有点疑虑。 「还有,老板应该不会要你碰结帐那种需要经验的工作,所以不用担心。你今天大概只要做些很单纯,像是不断把烤好的面包排到架子上那种。」 「那应该不会遇到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太好了。」 但话说回来,樱花明知我的工作会很单纯,却还要给我先前那种忠告,所以面包到底会卖得多快啊? 完全无从想像,算了吧。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全力以赴就对了。 「早安~!」 再继续走一会儿,我们抵达离车站有一小段路的面包店「saonois」。周围没有其他店家,老实说地理位置感觉不太好,然而每次听到它的传闻都是大受好评或人潮汹涌,表示口味真的厉害吧。就连我自己也没兴趣买其他店家的面包。 但也无法否定那可能有一部分得归功于店员(樱花)的人气就是了。 「打……打扰了……啊,早……早安!」 我跟著樱花进了后门,马上就遇到素未谋面的女性。 那八成就是老板吧。听说店里几个兼职店员只需要顾外场销售,其余内场工作全是由她一手打理。 「………………」 身穿厨房工作服的女性一语不发,眼睛不断看看我又移开。身材已经很娇小纤细了,再加上短短的妹妹头跟苍白肤色,使瘦弱印象更为强烈(不过我应该没什么立场说她)。 这个人大概也是个大美女吧?用推测语气,是因为她的帽子和口罩以及度数颇深的眼镜,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 尽管如此,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的姣好轮廓。 「呃,那个……我叫作贯井响,今天是来这里打临时工的。」 我不堪沉默,急忙补上自我介绍。女性跟著从口袋慢慢取出记事簿和笔,写点东西递给我。 『你好,我是老板和光智佳子。』 ……嗯?用写的? 「我们老板非常怕生,没办法接待客人,所以营业时间一直都躲在烘培室。」 我不知所措地转向樱花,她立刻苦笑著解释。 『我不习惯跟男性相处,和没见过的人说话也会紧张得一直口吃,很丢脸,所以才用写的,请多指教。』 女性——和光小姐又写了几句话递到我眼前。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随她去吧。我也很容易紧张,不善与陌生人交谈,能够体谅她的心情。 「没……没问题!我不懂这种工作,说不定还会给你们添麻烦呢,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跟著鞠躬打过招呼后,和光小姐又动起了笔。 『人不错嘛,录取。』 口罩底下绽出一抹幽幽的微笑……大概吧。总之情况似乎还不错,第一场面试就过关了,再来就是实务上努力不让她失望了。 『不愧是樱花的男朋友。』 「啊?老老老老老板我不是已经拜托你很多次,不要乱想了吗!」 才安心没几秒,一句短短的话就让樱花慌得乱七八糟……而我自然不在话下。 ——good! 和光小姐一副没听见樱花抗议的样子,用力打出右拳。 不知为何,大拇指是插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好像有某些含义——算了,感觉别多想比较好。 说不定她不只是怕生,个性也有点古怪,我不禁怀起如此非常失礼的感想。 『那么,快去换衣服吧。樱花去平常的更衣室。我们没有男子更衣室,所以只好请贯井公子委屈一点,到办公室换了。』 「我……我马上去。」 虽然觉得早点解释清楚比较好,不过考虑到开店前可能没那种闲工夫,只好老实听命。至于「公子」的部分嘛,既然她都说自己不习惯与男性相处,废话还是少问好了。 「工作服耶,好紧张喔。」 最后我决定不管和光小姐怎么称呼,跟随她进入小小的办公室。里面的资料夹与各种烘焙专门书籍排得井然有序。桌上摺得整整齐齐的全新白衣,说不定就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呢。尺寸和款式感觉都跟先前见到的略有不同。 心情严肃起来的我,随即动手更衣,一脚穿过裤管。 ——喀嚓。 「咦!」 但就在倾斜身体要穿进另一脚时,背后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我差点摔倒。 『尺寸可以吗?』 「可……可以,没有问题,可是……!」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爸爸以外男人的内裤呢。』 在我慌乱说出口之前,和光小姐又让我看了一次记事簿,转开稍微红起来的脸。 ……糟糕,我的吐槽技能还不够。 『换好以后就到外场来吧。』 我无言以对,只能傻著眼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外面的世界,真的充满了数不完的惊奇呢。在各方面都是。 ? 『嗯,很好看。』 「谢……谢谢老板。」 还没上工就被施了下马威的我,紧张地来到卖场,和光小姐点著头上前迎接。 一半架位都已经排满了刚出炉的面包,满室弥漫浓郁的小麦香。这样就让我觉得幸福无比,急速缓和了胸中的悸动。 「那个,老板……」 樱花也在这时过来,服装与我完全不同,是以黑色为主的迷你围裙洋装,也就是一般大众认知的那种所谓的女仆装,十分俏丽。 她穿起来果然好看。平时的冰冷样子也很美,不过这副打扮总是使我入迷。 「今天的怎么跟平常有点不一样啊?腰部这个带子要绑在哪里……?」 或许是心里想著别的事,我到现在才注意到樱花的表情有些疑惑。咦,真的耶。仔细一看,正好在肚脐底下垂著一条腰带似的缎带。服装造型本身和上次见到的像是一模一样,只是那条看似接不上任何地方的带子让人觉得非常突兀。 『这件衣服是我为了今天准备的特别服务版。贯井公子你拉拉看,用力喔。』 「咦,拉它?」 和光小姐表情淡然地写起补充说明。预料外的指名,使我不敢轻举妄动,回头请示。 「……?」 樱花也不解地歪著头。那么就先听老板吩咐,拉拉看好了。 「呃,可以吗,樱花?」 「我也不知道耶,你就拉吧。」 姑且获准后,我慢慢伸手抓起缎带。会发生什么事呢?该不会有广告布条掉下来吧……不,让樱花做那种事太搞笑了,应该不是。 为了找出答案,我右手往斜下用力一拉。 「嘿。」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紧接著,樱花的围裙洋装从肩膀到裙子分成前后两半,飘然落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老老老老老老板啊啊啊啊啊!你在想什么~~~~~~~!」 我抓著和衣服分了家的带子,脑袋一片空白地吶喊。樱花则是一屁股坐下去,两只手拚命遮掩身体。 ——呃,糟糕!现在不是看得出神的时候,得快点别开眼睛! 「笨蛋~~~~~~~~~~~~!」 好不容易订正毫无作为而犯下的错误时,樱花忽然以平常绝对听不到的娇声大肆尖叫,抓起成了碎布的衣服,一前一上一后一下地慌忙乱遮,犹豫到最后乾脆冲进后场。 别误会。我不是到头来又忍不住盯著她看,就只是我转头的方向正好就是后场的门。实在非常不巧,相当抱歉…… 『贯井公子,喜欢吗?刚才那是今天薪水的预付款。』 和光小姐几乎没有表情变化,话写完就伸到我面前。 原来她所谓的「特别服务」对象不是顾客,而是为了我准备的啊…… 「你绝对会被她臭骂一顿……」 当我再也受不了,揪著脸抱头神伤时—— ——good! 和光小姐又打出拳头,拇指一样插在奇怪的地方。 我还以为今年已经遇到够多种人,结果现在「在自己的道路上旁若无人地直线冲刺的人」排行榜又要更新了。 「一定要跟她好好道歉喔……呃,不,我们等等一起去道歉吧。」 『粉红色的呢。』 「你听不懂人话啊?」 『那个乳沟不是硬挤出来的,真是太好了。』 「拜托你不要让我再去回想了啦!」 不……不行了,一直大声叫好喘。 在这里打工很累,指的该不会是这种意思吧…… 【2】 「唔……有够惨的……」 「樱花,那个……真的很对不起。就是……看到了。」 「那不是你的错啊。这样跟我道歉,我反而不晓得该怎么办……」 「这……这样啊。」 不久,樱花换回之前那件围裙洋装后,我向她诚心道歉,结果让尴尬的气氛变得更浓烈。还是别再提起这件事了吧。 至于樱花与和光小姐,似乎终究还是和解了。和光小姐拿原本的制服给她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连外场都能隐约听到樱花的怒吼;但现在看来事情就快平安落幕,不太需要担心了 「……嗯。那个,响。」 「……?」 「你刚刚道歉……该不会是因为很伤眼吧?」 「啊?」 然而我这口气回得太早。樱花真心不安地抬头看来,使我的焦虑又冲上顶峰。 「哪……哪可能有那种事!我觉得很……觉得很……很美啊……」 「……!……………………谢……谢谢喔。」 「………………」 「………………」 不妙,真的不妙啊!带著这种心情去卖面包,简直是对食物的亵渎。 「我们……快回去做事吧。」 「那就走吧。」 我和樱花不约而同转头面对面乾咳一声,正经地交换宣言。我更大口吸进面包的香气,掩盖邪念。 嗯……好像很好吃耶。虽然成功改变了心情,但现在得面对美食当前却无法享用的煎熬。 樱花曾建议我最好早餐吃到吃不下再来,而那说不定……不只是为了储备体力。我后知后觉地为樱花从经验得出的秘诀感到佩服。 「对了,特卖活动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一般来说,是会挑一种面包卖十圆,这当然是不计成本啦。你看,中间那个最显眼的展示台还什么都没有对吧?不过晚点就会全部摆满十圆面包了。」 「十圆!那一定是疯狂抢购吧……」 「嗯,几乎百分之百每个人盘子上都会有。不过通常还会顺便买其他面包,所以好像也没有很亏。而且让人家知道那款面包好吃以后,原价也可以卖得很好。」 原来如此。长远来看,最后店家和顾客都不吃亏吧。说句可能不太好听的话,我真的觉得那是高明的妙计。 「原来和光小姐这么懂得作生意啊,看起来还那么年轻。她是之前在哪间名店做过,现在自己独立出来的吗?」 或者心血来潮就从无关行业转换跑道了。无论如何,都给人过去有段丰功伟业的感觉。 「不是喔。她说她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只有开店前两年在一般餐饮店打过工而已,而这个工好像也是为了拿烘焙执照才不得已去打的。」 「真的吗?那我冒昧问一下,她的资金是哪来的?」 「我没办法证明,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她说,是靠赛马赚来的。」 「赛……赛马?赌马吗?」 「嗯。她原本是单纯喜欢马,常常到赛马场的……好像叫围场吧,会在那边观察一整天。然后傻傻看著看著就忽然『好像明白什么道理』之类的,靠赌马赚了一阵子,用那些钱独立出来自力更生……我原本还想说,等到我能赌马之后就请她指点两招,结果她说自己『离开赌马太久,眼光已经钝了』,所以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吧。最近这边工作很忙,她好像连赛马直播都没时间看了。」 樱花贼贼一笑。我懂她想请和光小姐报明牌的想法,而听过说明,也明白她为何用不知真假的语气开头了。 「这种人还真的存在呢……可是,既然她靠赌马就那么赚,为什么还会想开面包店啊?」 「听说是她父母 看不下去,警告她『光靠赌马赚钱,到最后不是没人要就是会被坏男人骗个精光』,她才回头的。当时刚好她吃的面包都不好吃,就起了乾脆自己烤的念头。在这之前明明是个连面团都没揉过的人,结果店一开张后就变成超人气名店。」 这个人怎么做什么都那么夸张啊…… 不过,有这么惊人的经历,也实在教人肃然起敬。 「她就是所谓的万能型天才吧……」 『倒也不是。即使做了正当行业也一样吸引不到男人,没人要。』 「哇!」 我忘了正事,和樱花聊得正起劲时,突然有本记事本伸到眼前。完全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让我著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实在非常失礼。 「对……对不起!工作不工作,在这里聊天!」 『现在还好啦,开门之后才开始忙。』 「而且还聊老板的私事……」 『那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瞒过自己靠赌马赚钱的事情啊,反而还是种骄傲呢。』 为和光小姐的不以为意放心之余,我也为自己的无礼之举反省。 『想靠赌马赚钱的话,我推荐新马战。大家都没什么资料,只看了马报就随便买,所以赔率超散,对于偏好只看围场的人来说特别甜。』 只是看她的样子,根本是非常想聊赌马就是了。 「话说回来,我想老板吸引不到男性,应该是整天都关在烘焙室的关系喔,你其实连自己员工都一天见不到几次面吧?无论男女。」 『并不是,我会跟货运公司的人见面。』 「那种用对讲机讲两句话就搞定的不算吧……还是那里面有你喜欢的类型?」 『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么粗勇的。至少要在吵起架来的时候,我打得赢才行。』 「……那种人更不会来接近你吧。」 从和光小姐与樱花的轻言妙语,能感到我们的闲聊真的没惹她生气。仔细想想,假如她不是这样的人,樱花也就不会跟我说那些了。 『够了,我要让阿拉伯石油大王那类型的疯狂爱上我,把全世界都变成我的跑马场。』 虽然她夸下这样大的海口,但知道她过去的经历之后,我也开始相信这个人说不定真的能办到。有这感觉还满奇妙的。 「但是面包店还是要继续经营喔,否则我和老顾客都会很伤心。啊,这个可以上架了吗?」 樱花给予不知当真与否的回答,轻轻夹起不知不觉间摆上中央展示台的圆滚滚面包。 『麻烦啦,那是今天的特卖品。现在烤了很多出来,再来也会拚命去烤,尽量排满一点喔。』 「知道了。对了,这是什么面包?以前都没有用南瓜子作记号的呢。」 『白卡士达面包。现料就是普通的卡士达酱去掉蛋黄而已。吃起来没那么浓,所以香草加得多一点。』 我也慢一拍地跟著帮忙,默默吸收知识。原来面包上这个绿色的就是南瓜子啊。我应该没吃过她说的白卡士达酱,想像不出明确味道。 ……大概很好吃吧。不,肯定好吃。 『想吃吃看吗?不好意思,今天面粉很吃紧,要请你忍耐一下。我想尽量多摆一点。』 或许都写在脸上了吧,和光小姐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说得也是,东西是卖给客人的,岂有店员自己先消耗的道理。 「有机会再麻烦你做吧。我也很想吃吃看白卡士达酱。」 『对了,等我一下喔。』 见樱花那么感兴趣,和光小姐不慌不忙地回到后场,没多久就抱著一个大银钵回来。 『吃酱料就够的话,这里还剩一点。』 然后直接将盛著亮晶晶白色半流体的钵伸到我们面前。这就是白卡士达酱啊。 「哇,谢谢老板!响,你也想吃吧?你先请。」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喽……谢谢和光小姐,我试吃喽。」 我掩不住喜悦,马上就伸了手。 可是途中不禁犹豫起来。我该用指头直接挖吗,钵里有一支橡胶刮杓,是要用它吗?不,这样反而更不卫生吧? 「…………」 和光小姐或许是看出了我为何踌躇,伸掌表示「请稍候」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刮杓—— 「咦,老板你干嘛!」 并莫名其妙地将不少白卡士达酱抹上樱花的脸。 『请享用?』 我……我真的搞不懂这个人都在想什么…… 「『请享用?』个头啦!呜,整个黏糊糊的了!」 『贯井公子会帮你舔乾净,别担心啦?』 「够了没,我真的要生气喽!」 樱花害怕白浊黏液从脸颊流下会弄脏衣服或地板而不敢乱动,泪眼汪汪地抗议。怎么今天樱花灾难不断啊……感到部分原因是出在我身上,罪恶感油然而生。呃,我当然是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啦。 「啊,糟糕,要流下来了……!响!我完全是不得已喔,拜托你帮我一下……啊,好吃耶。可……可恶啊,可是……好好吃。」 樱花用食指抹下连下巴都沾湿的液体,送进嘴里,然而崩落的白卡士达酱堆实在太多,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人看似处理不来。 既……既然她都点名,不帮也不行。这个画面是怎样,每当粉嫩的可爱舌尖卷绕樱花的手指,使白浊黏液在口中融化,我的心理状态就更往混乱不堪的方向坠落,彷佛将某扇开不得的门一脚踹开了。现在还是什么都别想比较好吧…… 「我……我动手喽!」 于是我大胆放空脑袋,用手指抹樱花的脸。 「咿呜。」 可能是会痒吧,樱花轻叫了一声。说也奇怪,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比之前扯下围裙洋装那时还对不起她呢? ……什么都别去想,想了就糟了。 「真……真的耶。好吃,有够好吃……」 「很好吃吧……呜呜,手停不下来。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做这种事啊……!」 滋答。滋答。湿黏的声音在房里响个不停。 『嘴巴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老实的嘛。』 和光小姐极为满意地双手抱胸,一边嘴角高高吊起。而我们找不到任何能反驳她的话,就这么沉溺在甜美的快乐里,直到白浊黏液耗尽为止。 当白卡士达酱终于处理完毕,樱花洗脸回来时,已经是上午六点半,营业时间迫在眉睫。 「今天打工的,只有我和樱花两人吗?」 「中午前还会有几个人来支援啦,可是大早班刚好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没空,只好拜托你了。」 赶著回去拿面包出来摆的途中,樱花回答我抽空问的问题。这么说来,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设法稳稳扛住这序幕吧。责任重大,得加倍努力才行。 「平常这边星期日上午没开吧?还是会很多人吗?」 「你自己看。」 我摆好和光小姐送来的面包,再度前往烘焙室时的问题,光是往樱花所指方向看去就得到了答案。 天啊,完全没发现店门口什么时后排了那么长的队伍。原以为要再等一会儿才会真正变多人——这么想简直蠢透了。 「果然厉害。看来这里的面包真的特别好吃耶。」 「老板的个性也特别难搞就是了。」 樱花板著脸回答。我是有点想帮和光小姐说话,不过……嗯,很抱歉,我决定保留一次。 「——好,这样就告一段落了。」 「马上就要再补了,加油喔。我大概离不开收银台,真的全看你了。」 开 门前十分钟,面包总算摆完,开始最后的业务检查。樱花负责结帐,和光小姐要顾烘焙室,而我要在中间接她们的棒子。说穿了,就是少了任何一个,马上就会运作困难。就某方面而言,和三人乐团有异曲同工之妙。 「知道了,我会全力以赴。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到时候店理会很多人,走路时一定要边说借过边走,以免撞到客人。再来就是有空就要大声喊一下『欢迎光临』。」 「了解。就是该说的别忘记说,客人来了要喊欢迎光临吧?」 「嗯,能这样当然是最好啦,可是会不断有人进来,所以不用那么在意时机。要是每次都喊,光是说欢迎光临,搞不好就累死你了。」 「原来如此……」 听了这个建议,我忽然想到有一次中午过后去便利商店时,被店员在奇怪的时候喊欢迎光临吓到。那说不定就是尖峰时段的后遗症。 「好,差不多要开门了。真的受不了就说,不要硬撑喔。」 「……没问题。我一定会当好这家店跟你的帮手。」 我以略为积极的宣言自我提振。 第一次零售业打工体验终于要开始了。 【3】 「久等了,欢迎光临!」 「欢……欢迎光临!」 我跟在樱花开启自动门电源,带领顾客进门之后,紧张兮兮地喊出第一声。虽然感觉很不可靠,我也只能靠多喊去适应了。 「……!」 转瞬间,怒涛般的人流就就灌满了整间店。我站在店中间明显碍事,便一路退到后场边线,等待第一次补面包。 嗯,果然是中间的白卡士达酱面包少得最明显。即使摆得比其他面包多了几倍,也无疑会第一个销完。看来我该行动了。 「不好意思,请借我过!」 我快步走进烘焙室,将和光小姐接连烤好的面包尽可能堆满两个托盘就回到外场。真危险,已经去掉快一半了。虽然好像一人限购三个,不过照这速度来看,还是很快就会清空。 而和光小姐这老板也没白当,看得出来对消化率有一定把握,应该准备了一定存量,不会那么简单就卖完。 「(再来是咖哩面包吧……)」 我也没忘了叮嘱,没有出现只顾著看特卖面包的问题。由于主角是甜面包,客人大多会加买咸面包作搭配。但红豆面包或波萝面包也没有因此而不受青睐,店内各种面包始终以一定速率移到顾客的托盘上。 看情况,别以为会有机会停下来休息比较好。 会越来越累的预感使我再度上紧发条。非得拿出值得领酬劳的表现不可。 「找您两百圆!欢迎再度光临!」 不停敲打收银机的樱花,手脚俐落到只有佩服二字能说。完全不看键盘就能正确输入,神速算帐,并附上从不间断的满面笑容与明亮应对。 好帅气啊。这让我再次体认到无论任何工作,只要是全心投入,使努力与经验化为实际结晶的人都非常耀眼。 这工作是很累人,但我心中那股「答应帮忙真是帮对了」的情绪却一再膨胀。 「啊,小弟!可以帮我拿那个鲔鱼面包吗?」 「好……好的!来!」 该说是幸运吗,所有顾客选购面包时都很有秩序,完全没有战场的肃杀之气。当卖场挤满人时,外头排队的脚步就会自动停下,等有人出来再进去,即使人口密度高也没有塞爆的疑虑。 虽然偶尔会有补货途中,拖盘上的面包就少了一大堆的情形发生,不过没有任何人埋怨,反而有种为省去移动时间而庆幸的气氛。让不懂如何调节人潮的我也能勉强做好工作。 仔细想想,大家会买得这么和气,主要可能因为今天是假日,多数人不用赶著去哪里的缘故吧。若是在平日晨间,为了满足赶上班的客人需要,速度说不定得提升一倍才应付得来呢。 「这次是白卡士达酱面包,不晓得是什么味道。」 「上次十圆特卖的培根披萨面包也很好吃喔,这次也一定要买。」 鉴于店外队列依然持续不断,平时肯定还需要一名员工协助整理队伍。然而现在只靠我和樱花就忙得过来,顾客的温情爱护,想必占了很大一部分。这间店深入当地,回头客众多,因此顾客们之间懂得相互礼让,反而免除了真正会造成人流塞车的因素。 我不禁再三赞叹,这实在是间深受顾客爱戴的好店。 和光小姐的疯癫言行就先当作没看见。 「樱花,久等啦!对不起喔,这么晚才来。」 「一点都不会!早安!」 十点过后不久,一名貌似比樱花稍长的大学生样女性跑进卖场。太好了,尽管我也开始感到体力濒临极限,有三个人在,应该还能多撑一会儿。 「小帮手,你也辛苦啦!很累吧?」 「你……你好。虽然我很外行,有很多事需要人教,不过还挺得住。」 我也松了口气,对向我搭话的爽朗女性应话。目前我没有犯下任何大失误,应该有达成这个职务的最低要求吧 可是战斗现在才开始。人潮多半会在十二点前后达到最高峰,要专注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早安!」 「抱歉来晚了!」 我继续不时伺机恢复些许体力好配送面包,最后终于在近中午时又获得两名援手。顾客量如我预期地持续增加,但在充分人手的导引下,工作量却是有减无增。四名围裙洋装的女性在我眼前打转,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使忙碌的感觉降低不少。 当作终于翻过山头,要开始走下坡了也没问题吧。 「响,老板说可以休息一下。你很拚喔,辛苦啦。」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点过后,樱花离开收银台并笑咪咪地这么说,脸上没有一丝倦意。真厉害,我忙到现在已经是不出所料地累到瘫软,能强烈感受到我们体力的差距。 「你很可靠嘛,找你真是找对了。」 「很荣幸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看来要练一下身体了,不然这种活动若持续两天……感觉真的会累瘫。」 「哎呀,我也一样啦。连两天的特卖,谁撑得住。」 我和同时获准休息的樱花来到后场,进办公室闲聊。虽觉得只是勉强及格,我终究是达成了任务,这应该得归功于认识樱花跟小翅膀所有人,积攒了许多经验的关系吧。想当然耳,假如我体力还是茧居时期那样,肯定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住。 「……这次工作经验怎么样?会受不了吗?」 「不会啊。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大忙,下次再需要人手的话,欢迎随时通知我。今天是很累,但比我想像中好玩太多了。」 「这样啊,那就好……你愿意再来,我也很高兴。」 「谢……谢谢。」 「………………」 「………………」 办公室并不大,和樱花坐在一块儿,近得膝盖都要碰在一起。我们以不时响起的椅背倾斜声为bgm,委身于沉默之中。 发呆到一半,门忽然喀嚓一声打开了。 「啊,老板,辛苦了。」 进门的是和光小姐。看来她面包也烤到一个段落,好不容易能离开烘焙室歇会儿了。我没有一直盯著她看,不晓得实际变化,但和光小姐连续烤了那么多面包,应该相当疲惫了吧。 「………………」 进门后,她交互看了我和樱花几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掏出记事簿,简短动几笔转过来。 『完事后?』 「 「什么跟什么啦!」」 我和樱花的喊叫完全同步。搞不好在下班前,我们都会被这个人的歪脑筋——或者说思考回路耍得团团转…… 『还有体(精)力的话,休息完以后,可以再请你们做一件事吗?』 「……响,还行吗?」 「嗯,休息完就能继续了。」 我毫不犹豫地对替我担心的樱花点点头,承诺会恪尽职守到最后一刻。至于用双删除线画掉的地方,就硬给他装作没看见吧。 「好,请让我做。」 『跟樱花?』 「工作。」 我不想吐槽了,要保留体力。 「我也差不多可以了,要做什么?」 『把那个打开看看。』 和光小姐指向房间角落的巨大纸箱。 「啊,其实我也对它很好奇耶,上个礼拜还没有。里面装什么啊?」 我和樱花一起离座,照吩咐开箱查看。里面是—— 「…………布偶装?」 以茶色与奶油色不织布拼缝而成的物体,穿起来似乎是圆的。 上端有对看似只是黏上去的无神眼睛,还有简直像邮筒投递口的长方形开口。 『我要请你们穿这个去发十圆特卖活动的传单。这是宣传用的面包吉祥物,叫做阿胖精(注:由来为欧洲名马urban sea。曾于1993年凯旋门大赛夺冠)。』 「根本是照抄船○精(注:指船梨精)嘛。」 『不愧是樱花,有够直接。』 我想我永远赢不了能够挺著胸说这种话的人。 不过抄得这么明显,可能也容易吸引注意吧。 「我没自信动得像人家那么猛,不过我会加油。」 我苦笑著接下工作。让樱花穿布偶装好像很委屈她,所以就身先士卒了。老实说,在「外壁」保护下发传单,感觉没那么紧张。 于是我拉开背后拉炼,钻进去试试。 「……老板,这是不是做坏了?身体塌塌的,看起来不像面包耶。」 樱花手捏下巴,在窥视孔彼端露出微妙的表情。老实说,我穿起来也能明显感到它分量不足,或者说不够胖,松垮垮的。使我不得不怀疑问题不在于我不够壮,而是构造本身就有缺陷。 『别担心,这是要双载的布偶装。』 「……………………咦?」 可能是起了非常糟糕的预感吧,樱花的脸整个垮下。 而我的表情大概也是半斤八两。 「……为什么你会有让布偶装变双载的想法?」 光是「载」这个字就够怪了,不过这点先搁著。 『我是受到电影的启发。』 该不会是某新电影版第三部的那个吧……那船○精是从哪里混进去的? 「所以我也要当『里面的人』吧……可是两个人穿一件布偶装,根本没办法行动啊。」 不仅是识时务,简直将个人置之度外的樱花拋出这问题,而我也完全同意。就算一人一只脚,光是走出这道门就有问题了吧。 『没问题,我画图解释。』 然而和光小姐心里似乎已有实际构想,以幅度远大于以往的笔触,在新页面画下大量线条。 『——这样就全都解决了。』 「你白痴啊!」 樱花一看见图就慌得面红耳赤,粗鲁地大骂雇主,但我想那也是无可厚非。 和光小姐,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我不要!绝对不要!」 樱花当然是全力抵抗。就算拿十万圆求她,她也一定会断然拒绝。 「…………」 樱花都快把头摇掉了,和光小姐也仍一声不吭,不晓得会怎么做。她不像是会就此罢休的人,可是我也不认为有任何方法说服得了樱花。 「……………………呜呜。」 「咦,老板……?」 双方僵持一会儿后,和光小姐居然将布偶装塞回原来的纸箱,蹲坐啜泣。 「都出来工作了,结果还是过著没人爱的人生……」 啊,她说话了。尽管音量小得像蚊子飞,仍听得出是超乎想像的清澈美声。 说到这个眼泪攻势嘛……樱花应该没那么容易动摇吧,而且那还有点假。 「………………这样太奸诈了吧,老板!」 结果樱花的反应正好相反,深受伤害。真教人意外。 「呜呜呜。」 「………………啊~好啦!响!」 「怎……怎样?」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你暂时忍耐一下。」 「咦,所以你……要穿了吗?呃,我是没有立场拒绝啦,毕竟真正有困扰的大概是你……」 「也……也不是困扰啦,就是太害羞了,没办法接受……虽然没办法接受,可是老板是我的大恩人嘛。我看起来很爱玩,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都没人要用我,可是老板没有以貌取人,现在也都让我上早上两个小时这种畸形的班。如果她真的有事求我,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不,我也不想拒绝……所以,只要你不排斥……」 樱花的脸越来越红,双眼震颤不已地低语。 既然知道她有这种苦衷,我更没理由拒绝了。 「……好吧。我会尽量想办法不让你太难受的。」 于是,下午的工作就决定是以「超乎常轨的方式」发传单了。 ? 和光小姐提案的「布偶装双载」方法如下—— 樱花先进布偶装,不过是前后相反,背对正面。 而我以正常位置跟著进去,拉上拉炼。 「…………啊呜。」 好,好近……不只是近,简直是完全紧贴。我无法不让身体互相接触,使樱花原本应该没有刻意挤的部位因挤压我身体而集中堆高。 不过可怕的是,樱花的耻辱才刚开始。喔,不,我看根本还没开始。 「抱……抱歉……我开始喽。」 「唔,嗯。」 眼角带泪,被散不去的热气闷得满额汗珠的樱花双手绕过我的脖子环抱起来。 接著……脚也是。 「嗯……!」 樱花铁了心似的在布偶装里用力一跳,用脚夹住我的腰。 这么一来,布偶装的身体就真的鼓了起来,也可以顺利走路了……只不过! 让花样年华的高中女生做这种事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和光小姐! 「能……能走吗?我很重吧?抱歉。」 「一……一点都不重啊……我还很惊讶怎么这么轻呢。」 我不是死要面子,是真的轻易撑住了樱花的身体。她明明没有多娇小,我都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幸亏她这么轻,我才能以这个无尾熊状态,或者说火车便当——呃,这样讲好像很糟糕。 总……总之!抱著樱花走路,并没有想像中难。 『慢走喔。』 我跟著开门带路的和光小姐慢慢走到室外。刚才好像又有一个糟糕点,但老实说现在不是时候。 ……反正我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刚才是在假哭。 然而现在反悔也救不回樱花受创的心了,只能硬拚到底。 「还……还好吗,樱花?会不会很难受?」 狭小视野中,我双手扶在樱花腰上,往下一段大街走。如果不需要走那么远就能发当然最好,问题是这里的行人真的太少。 「身体没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 「头好像快烧起来了。」 敝人感同身受啊……就算罩著布偶装没让人看见,用这种姿势在外面走简直是疯了,而且今天不巧特别热,我自己也全身喷汗。 唔,而且身体每晃一下,她的衬衫就往上卷一点。这使得樱花的大腿根部和我的下腹部直接相贴。既然我都承诺会尽量不让她难受,是不是早点设法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 我瞬时拉回刚往下降的视线 ……樱花的短裙也卷起来了,还卷到非常危险的高度。 「我……我尽量早点发完!」 「唔,嗯……我也会加油的。」 不幸中的大幸是她好像还没察觉。我得赶快卯足劲儿狂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扭曲的世界才行。 决心不再乱想后,我一上大街就见人就喊: 「我们现在有十圆特卖活动!欢迎过来看看!」 「哇!」 发法也很诡异。我来吆喝,樱花则是从肩背包抽出传单,从布偶装的嘴塞出去。从外界观点来看,就像神秘角色突然吐出传单一样。 「…………???」 然而这种诡异的画面似乎反而封锁了人们「忽视」的选项,我找上的人几乎都乖乖站定,一脸错愕地细看传单文字。 消化率十分惊人,高到不像是印象中会被九成路人无视的工作。 这也是和光小姐「拥有」的成功要素所造成的吗? 尽管我对于有多大实际促销效果仍然存疑。 但无论如何,传单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就几乎见底。樱花虽轻,我的腰和腿却已耗去大半力气,能速战速决真是太好了。 「樱花,再撑一下……!」 「嗯……!」 直到这时,我们汗涔涔的脸上才终于浮现笑容。纵使满满都是想对和光小姐抗议的问题,我也无法否定这带给我明确的成就感。 ——可是,盯上我们的衰神,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 「啊,这个好恶心喔!」 「打死他!」 才听见背后忽然传来小男孩的声音,紧接著腰就被狠撞一下。 「哇!」 「咦?呀!」 「帅啦~踢得好!」 「打倒喽!」 脚步声快速远去。好……好过分,似乎是被踹了一脚。 「对……对不起喔,樱花!你没事吧…………唔……唔哇!」 「好痛喔…………!」 还站不起来的我稍微抬头,发现自己犯了罪该万死的错。 ——不需要挤那么高的部分,又被挤得更高了。 而且是被我两只手大把抓著推高的。 再加上下半身也完全夹在樱花暴露在外的大腿之间,把她压得不得动弹。 「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 对于只是紧闭眼睛,连声音都叫不出来的樱花,我只能不断地再三道歉…… ? 「累死了……身心俱疲啊……」 我顾不得布偶装造型怎么样,直接拉开拉炼跳出去,硬把最后几张传单塞给路人,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店里。挤出力气处理完剩余的工作后,这漫长的一天总算逼近尾声。 不用说,樱花又对和光小姐大发雷霆了。 『我以为你们会喜欢嘛。』 被骂得惨兮兮的和光小姐对我展示笔记簿。 ……好啦,我也感觉得到她做那些事都没有恶意。 「不可以再给人家乱出难题喔……」 『贯井公子,你不开心吗?』 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回顾起来,我自己还真的没有任何伤害,顶多是被小屁孩踹一脚而已。 「樱花不喜欢的事,我也不想做。」 『嘴真甜。』 过分耶,我是想维持绅士形象。 『我在反省了啦,我也不想再惹樱花生气了。要是她辞职不做,我会难过到下不了床。』 见到她的补充,我会心一笑。嗯,看来不必担心樱花再被卷入她异想天开的不明计画里了……大概吧。 「啊,我想到一件事。和光小姐当初为什么会雇用樱花呢?」 我忽然想到这件事就问了。假如我哪天当了老板,聘请员工,当然也会二话不说就雇用她。但是和光小姐面试樱花时,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不晓得是怎么看出她的本质。 『因为她很美。』 答覆简单明瞭。 「……哈哈,就是啊,可以当店花。」 『不对。先不说人本身,我到现在都还是很怀疑她的穿著品味。那种婊子样,是要穿给谁看啊?』 居然不是,看来我解读错误了。话说,她就不能再讲得委婉一点吗…… 「所以不是外观吗?」 『是她的心。因为我觉得她有一颗美丽的心。』 和光小姐有点不敢置信地从眼镜后对我投来「这不是当然的吗」的视线。 嗯,我的确说错话了。 「就是说啊。」 于是我怀著收回前言的意思,比先前更用力地点头。 虽然今天被她整得很惨,我仍得到了非常宝贵的经验,一定要向和光小姐诚心道谢才行。 ……只是在那之前,我非得为某件事抗议不可。 「对了,和光小姐……」 『什么事?』 「拜托你不要老是在我换衣服的时候进来好不好!」 我拿刚脱下的衬衫遮掩上半身,发出迟了又迟的埋怨。 她理所当然地进来,劈头就直接跟我说(用写的)那些事,我当然自然而然就跟她聊起来了啊…… 『贯井公子,你很瘦喔,不错嘛。』 总而言之,为了让她随时可以找我帮忙,我想我还是先把身体练到可以稳稳打赢她比较好。无论我是不是真的会跟她打。 dazed and confused 【1】 前不久,我在新闻网站上看到世界知名乐团的贝斯手突然迷上养蜂的报导。 稍微多看了几则相关报导,我发现他身边人的反应大多认为他「在搞怪」或「中邪」之类的,但这些评论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说起来,从古至今的摇滚明星本来就是大多感性异于常人,像齐柏林飞船的团员或奥兹.奥斯朋就留下了不胜枚举的「传说」。其他音乐界的传奇人物也都闹过各种笑话或令人不敢领教的事,长久流传后世。 因此旁人眼中的那些搞怪或中邪行为,岂不正好证明他是个真正的摇滚乐手吗?如此一来,那名贝斯手的觉醒(awake)肯定是某种历史推移的必然结果。个人认为最适合这件事的评论,就是用到快烂掉的「他好摇滚」这么短短几个字。 至于我为何会思考这种事,是由于我现在有必要对自己问清楚,该不该承认心中这股强烈的冲动。 不必说,我不是摇滚乐手。 然而,我是一个对摇滚这门音乐——不,对所谓摇滚的生活方式十分向往的人类,而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虽然我做不成一个敢爱敢恨,我行我素的人,但对于那种人生(当然是仅限于可以只当笑话的部分)仍有著深深的憧憬之情。 因此,我根本没必要勉强自己拋弃心中这分悄然而生,隐约有点歪斜却令人在意无比的热情不是吗? 「呼啊。响哥,我换好了。」 「谢谢喔,小空!哇……真的好可爱喔。」 ——具体说来,就是我对「小学生穿布偶装」所感到的澎湃情愫。 起因是圣诞节。 我买下某间店里偶然发现的雪人布偶装,送给小空当礼物。看到她穿上布偶装,我整颗心都飞了起来,怎么也无法忘怀。 「既然响哥送我礼物,能让响哥高兴,我也很高兴。要摸摸吗?」 我坐在小翅膀的儿童房里,而小空在我身边跪下,伸出包著兜帽的头。 完全是「美食当前却不享用,简直不是男人」的状况。 「好幸福喔~啊啊,好幸福……」 「呼啊。」 我一把抱住小空的头,在布偶装上磨蹭下巴。天鹅绒般的触感真让我感觉到快升天了。 「要拍拍也可以喔。」 拍拍,多么悦耳的词啊,甚至能感受到背后悠久的历史。对方要求这种事还不动手的人,还算是人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伸出双手搂住小空的背,接著轻轻晃动,以全身享受布偶装的感触。 「拍拍。拍拍。」 「呼啊。拍拍。拍拍。」 天啊,我什么事都不想管了。只要有小学生和布偶装在手,就算是天崩地裂,全球恐慌还是上社会新闻我都不怕。 小学生、布偶装,rock & roll。 敬启者。约翰、吉米、艾瑞克等诸位大师在上—— 小弟是不是更接近你们一步了呢? 【2】 「完全没救了嘛。」 「哇喵,响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呼啊。响哥,我想睡觉觉了,大腿可以让我躺吗?」 「当然可以,爱躺多久都行。」 可是我现在距离实在太遥远,没办法作反应。想在甜蜜的时光里继续融化的想法大获全胜,我的手反覆抚摸起小空轻轻枕著我的腿睡觉的头。 「连听都听不见耶。」 「最近的响哥哥都只疼小空一个……」 「这么爱布偶装的话,每个人都送布偶装不是更好吗?真是的……!」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不服气的声音。 假如有三件布偶装,这美满的幸福的确说不定就会膨胀成三倍呢。 不,她们三个再互相换穿,每个人都会有三种造型,也就是九倍……!啊啊,这么说来,我还真是犯了大错。 我当然也有送礼物给希美跟小润,而当时我想她们应该也很高兴,但现在我只能咒骂自己贫弱的判断力。 「布偶装,三倍;摸摸,三倍……」 「他坏掉得越来越严重了耶,眼睛像死鱼一样。」 「小希,说不定我们的礼物不是布偶装反而比较好喔。要是全部都穿布偶装,现在响哥哥搞不好已经……」 「完全陷入布偶装的泥沼,再也回不来了吧。真的。」 布偶装的泥沼啊……如果真有那种地方,好想潜下去看看。 「摸摸。摸摸……」 「呼噜~」 但毋庸置疑地,像这样和小空一起跳进两人世界,当然已经让我幸福得有如置身于龙宫了。 「……啊~!希美受不了了!小润,我们走!」 「哇……哇喵?要……要去哪里啊,小希?」 「我们不能放阿响这样不管!在我们的房间把希美当空气,根本是罪大恶极!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把阿响拖回原来的世界!」 「你……你有想到好办法吗?」 「现在才要开始想,所以我们先来开作战会议!这已经不是我们三个人的问题了,要找小翅膀的每个人来讨论才行!」 「……嗯,没错!我知道了,走吧,小希!」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脚步声。 「咦?」 不知不觉间,小润和希美的身影消失了。 真奇怪,我还以为她们一直在我身边呢。 呃,还是说,这里始终都只有我和小空两人而已呢。嗯……除了布偶装以外,每件事都模模糊糊。 「呼噜~」 总之,我就一面摸摸,一面慢慢整理记忆吧。 ? 「你自己看吧,樱花。」 「……好混浊。眼睛跟太晚冷冻的鲭鱼一样。」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希美和樱花冷冷的声音。 难道大家都回房里来了? 可是她们的声音,宛如从遥远的江河彼岸发出,非常飘渺而微弱。 话说回来,我现在又在哪里?小翅膀的儿童房吗? 不,这里说不定是我自己为了玩赏布偶装而创造的固有结界—— 「……身体还是棉花跟聚酯纤维做的。」 「哇喵,响哥哥开始说莫名其妙的梦话了。」 「病得太严重了吧。你们怎么拖到这样才来找我啊?」 「发病到现在只有一两天而已耶。圣诞节过后的下一个练习日结束以后,就突然变成这样,到今天又变得更恶化了。」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三道叹息声。 「发病没几天就直冲末期也太恐怖了……总之得赶快让他回魂,不然肉体和精神分开太久,恐怕就永远回不来了……响,你还在吗?知道我是谁吗?」 「没用的,小樱。他好像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但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希美也不知道叫过多少次了,用力摇他也没用。小空和布偶装的组合实在太可怕了。」 「没办法,小空穿这样,真的很可爱呢……」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希美仰天长叹的声音。 「呼噜~」 我只能清楚听见那安稳的鼻息。要继续摸摸才行。 「哈哈,小空,多睡一点喔。哈哈哈哈。」 「糟糕,阿响又开始摸摸了。」 「所谓三魂丢了七魄就是这么回事吧……」 「……你们都不想想办法吗 ?」 「当然有在想啊,所以才叫樱花你来嘛。」 「我?我能做什么?」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希美一声清咳。 「樱花你要知道,你是缺憾系美女。」 「我弹你额头喔。」 「那就是说,你虽然有缺憾,但毕竟是一个美女,身材又好。所以至少在这种时候,把你的美女优势全拿出来当武器。」 「什么意思?感觉每个字都带刺耶。」 「就是那个啦,美人计。走sey~路线,把阿响的心从布偶装拉开。」 「sey~路线是吧……」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樱花疑惑的声音。 「不愧是小希,我们就没办法用那种攻势了呢!」 「其实希美也办得到啦……再过三年的话。」 「这……这样啊。总觉得小希的胸部没办法长那么大……」 「废话少说!」 「哇喵!」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小润脸颊被捏一把的感觉。 同时也有她泄漏了某种重大机密的感觉。不晓得是什么。 「哼哼~我小五的时候就明显比希美大了哟?」 「樱花也不要炫耀那种事!我绝对会追过你!」 「嘿嘿,希望我们都能想长多大就长多大!」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正面思考的声音。 「好啦,先不管我们发育怎样,现在樱花的奶子才是主角。」 「不要讲得那么粗俗好吗……再……再说我才不要!我死也不脱喔!」 「是不会要你那么牺牲啦。就算阿响看了会回魂,感觉也满糟糕的。」 「就是啊,我也不喜欢看到胸部就回魂的响哥哥……」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有点瞧不起人的声音。 「所以希美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就是以健全的sey~要素,给阿响健全的刺激当礼物啊。那么,来,穿上这个吧。」 「咦,这什么……呃,喂!」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一小段樱花的尖叫声。 「这不是我以前穿的学生泳装吗?后来给你穿的那个!」 「对啊,穿这么健全的东西就没关系了吧?反正是你自己以前穿过的。」 「怎么没关系?现在尺寸哪有合啊!」 「只是一点小误差啦,误差。」 「误差你个头啦!再说,现在是冬天耶,穿这种东西被他看见,一定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这不是正好吗?就是要有这样的刺激,才能把阿响从布偶装的世界拖回来啊。发神经的人,就是要让也够神经的人来攻破才行。」 「唔……」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感觉到樱花无言以对。 「小……小希好厉害喔,把小樱说到回不了话耶。」 「才不是,我只是觉得蠢到说不出话而已……」 「怎样都好啦。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樱花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清……清楚什么?」 「你真的希望阿响一直这样下去吗?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就该尽全力让阿响回魂才对吧?要是放弃机会,到时候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某人被说动的感觉。 「小樱,我也拜托你,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啊~好啦!知道了啦!穿这件泳装就行了吧!」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一道某人抢走某样东西并跑远的脚步声。 「真好骗,不愧是天生缺憾。」 「小希,你的表情好邪恶耶……」 「讨厌啦,希美一不小心就笑歪了吗?等等樱花回来,一定要正经点才行。」 就这样,当我继续宁静地享受甜蜜的摸摸时光时—— ——喀喳。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战战兢兢的开门声。 「……喂,这样真的不行啦。」 「小樱,穿不下吗?」 「算……算是穿得下。」 「那就不要躲在门口偷看,快过来啊。」 「呀!希美你干嘛,不要拉……!」 「哇……哇喵。小樱这样好夸张喔……」 「啊~真的是说有穿进去也可以,说没有也可以的感觉耶。好像故意挤给人看一样。」 「手指不要乱戳!」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抗议骚扰的乳……怒骂声。 「你长大了呢~樱花。希美也很替你骄傲喔……天啊,整只手都要被吸进去了呢。」 「手拿开!我真的生气喽!」 「对不起,开玩笑的啦。希美不会再调戏你了,赶快给阿响看一下吧。」 「不要!我要回房间了!」 「不用怕啦,不遮不行的地方,都算是有遮住啊。」 「不是那种问题!要是被响看见我这样子,我宁愿去死!不然就把他的意识完全打断!」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命在旦夕的感觉。 有种非得立刻返回归属不可的预感,但也有种回去了反而更危险的预感。 「呼噜~」 我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摸摸了。这一定是最和平且幸福的结果。 「……樱花,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穿这样不好看吧?」 「那还用说吗?根本是变态暴露狂嘛!」 「才不会呢。这样sey~得恰到好处喔,健全的sey~」 「……你骗谁啊。」 「真的啦,要有点自信。樱花实在有点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真……真的吗?」 「(贼笑)」 「呜呜,小希好像越来越邪恶了耶。」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小润仿徨的声音。 「来,鼓起勇气到阿响身边去,把他从布偶装的泥沼里拖回来。你一定行,这是只有你才办得到的事。」 「……唔唔,我不管了啦。」 忽然有片迷蒙的深蓝色在眼前飘荡起来,那究竟是什么呢? 「响,你……你看,是我喔……是樱花喔。」 樱……花。 啊啊,多么温柔婉约的名字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这么一个名字的佳丽。 ——霎那间,远处景象开始凝结,模糊的界线瞬时倍加鲜明,令人怀念的房间格局跃入眼中。 我想起来了。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果然就是小翅膀的儿童房。 而眼前这位搂著自己般,双肩紧缩,满脸通红的女性是—— 「呼噜……响哥,布偶装是不是很舒服呢?」 「真的超舒服耶……」 ——就在我快想起些什么时,小空的梦呓令我视线向下,打散了所有思绪。 啊啊,太可爱了。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布偶装就好了。 「哇喵,好可惜喔。」 「明明就只差一点点,真是痛失良机啊……」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懊恼得捶胸顿足的声音。 「是……是怎样,要醒不醒的反而更伤人吧!臭响,赶快给我醒过来!」 奇……奇怪,全身剧烈摇晃了起来,好像有人在用力摇我似的。 讶异之中,我再度见到朦胧的深蓝剪影。所……所以我眼前真的有某个不是穿布偶装的人吗……? —— 啪。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细绳断裂般的声音。 「小……小樱!你的泳衣!」 「咦……呀~~~~~~~~~~~~!」 紧接著,变得清晰多了的深蓝与肤色剪影飞快远去。 「啊,等一下啦,樱花!阿响好像快醒了!」 「谁管他~!我不管了啦~!」 ……不……不好,我好像真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响哥,拍拍。」 管他的。睡熟了的小空摸索起我的大腿,我也该以全心投入的摸摸来回报她的抚触才行。 「摸摸。摸摸。」 「拍拍。拍拍。」 她给我多少的爱,我也藉由指尖还给她。 ——如果有人往你右边拍,你要连左边也给他摸。 记得圣经上还有这句话。 如此崇高而单纯的作业,简朴地将我的人生妆点得如诗如画。 「希美,失败了呢……」 「真可惜。没办法,只好进行b计画了。」 然而,有件事我有点在意。 要以人类方式正常生活,好像还需要某些重要的东西…… ? 「久等啦,我回来喽。」 「神父!对不起,在工作的时候叫你回来。」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小翅膀之主佐渡正义的声音。 「看来事情变得很伤脑筋,我就赶快回来看看。反正现在午休,不要紧的。」 「神父,其实响哥哥他……」 「这还真糟糕,眼睛变得像脑子被钉穿的鱿鱼一样,怎么会这样?」 美梦般的世界中,依稀传来彷佛耶稣基督的声音。 「都是布偶装啦。布偶装害阿响秀逗了。」 「呼噜~」 「原来如此。这个小雪人抱起来好像真的很舒服,又老是在睡觉,不会乱动。」 「可是我们快头痛死了啦。阿响理都不理我们一下,实在太污辱人了。」 「神父,响哥哥会不会再也不能和我们每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了呢……?」 「不要那么悲观嘛。放心,我一定会想个办法出来。」 「不愧是神父,真够可靠!可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阿响都没有反应耶,樱花的自尊都被轰爆了。」 「看情况,想一下子就治本恐怕很困难,首先就算来硬的也要让他回神才行,不然做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哇喵。真的回得来吗……?」 「可能要动点粗,不过也没别招了。响,抱歉。」 「神父,那罐是什么啊……圣水?」 「哇哈哈,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吧……我撒!」 美梦般的世界中,感觉依稀传来—— 「哇啊!」 ——一点都不依稀,而且清楚得不得了。头上忽然有阵强烈的刺激,使我眼中的整个世界急速走样。 「啊……咦……?这里是……?」 「喔!早安呀,响。不,应该说……欢迎回来吗?」 眼前是戴著墨镜并贼笑的正义大哥,小润和希美各在一旁担心地打量我。 左右看看,四周净是熟悉的家具与墙色。可见这里真的就是小翅膀的儿童房。 「我这段时间到底都在……」 回过神来,穿梭时光般的错觉吓得我心里发慌,想不起前后出了什么事。慌了一阵子,小润尴尬地笑著蹲下来说: 「响哥哥,你是一看到小空穿布偶装就变成她的俘虏了。」 「俘虏?小空穿布偶装?」 我感到大腿有股温暖,低头一看。 「呼噜~」 啊,要赶快摸摸才行。 「天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可以!阿响又要陷进去了!」 「只看一眼就倒了!这下麻烦了。虽然弄醒睡得这么香的小空很可怜,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把她从响身上拉开!」 「小空,对不起!」 「呼……呼啊?」 腿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世界顿时失去所有色彩。 「啊啊,布偶装……布偶装……!」 「好,再来一次!醒醒啊,响!」 「哇啊!」 强烈刺激重返头皮,世界再度瞬时变样。 「咦……奇怪……?」 这里果真是儿童房,那么刚才那个空间是怎么回事? 「神父好厉害喔,一招见效。你撒的是什么啊?」 「生发水啊。响这年纪应该不需要,但刚好可以用来叫醒他。」 「哇喵,神父有在用生发水啊。」 「……很用心避免幼苗枯萎呢。」 「啰唆,少管我的闲事。你们现在就先帮小空脱掉布偶装吧,不然他又『发病』就惨了。」 「唔,嗯!小空,对不起喔。」 「小润,我们要挡好,不能给阿响看见喔。」 「呼啊。布偶装时间结束了?」 小润和希美背著仍在恍神的我,不知在做些什么。没多久,穿便服的小空从两人之间钻出头来。 嗯,就是她们三个平常那样。可是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不晓得怎么了。 「好啦,这样就能慢慢跟他说了。」 正义大哥在跪座歪头的我面前盘腿坐下,小润等人也在他身旁端正坐好。 「……请问,我先前都在做什么?」 小空以外的三个人听我这么问,此对看起来。这……这气氛怎么有点凝重啊? 「把你们刚脱下来的东西给响看看吧。」 「可以吗,他会不会又秀逗啊?」 「光看『外皮』就受不了的话,我们也只能放弃治疗了吧。」 「神……神父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耶。」 经过一番讨论而送到我眼前的,是一块摺得整整齐齐的白布。 「这是……我送给小空的布偶装嘛。」 「太好了,看到脱下来的还没事。」 希美和小润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呼啊?」 我和歪起头的小空一样,完全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刚才你被穿了这个的小空迷了魂,跑到另一个世界去旅行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 我想都没想就笑著回答正义大哥面色凝重的宣告。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开个玩笑,真有他的。 「哈哈……哈……?」 可是我很快就不得不淡出笑声,因为小润和希美的表情十分凝重,眉头也不动一下。 「…………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 即使正义大哥深深点头,我仍一时接受不了。小空穿布偶装是很可爱,但我实在不认为人会这么容易就忘我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呃,可是……」 「希美就知道你会不信,所以先录下来了。」 见我哑口无言,希美直接将智慧型手机伸到我面前。萤幕上播放的是—— 『摸摸。摸摸……』 我的眼神彷佛生命走到尽头的香鱼,不断抚摸穿布偶装,枕著我大腿的小空。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绝望与混乱的夹击吓得我抱起了头。那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是我完全不懂自己怎么会弄成那样,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这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依赖症。」 正义大哥安慰我似的拍拍肩,慢慢点头说。 「依赖症……」 「对,就像抽菸——你听过尼古丁中毒或酒精中毒之类的吧?」 「哇喵。我也有听过!响哥哥,这样就是所谓的毒虫吧!」 「我的天啊……」 小润的搭腔让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不过她多半只是把学过的话说出来,并没有恶意。 「可……可是正义大哥!我不觉得布偶装有那种会让人中毒的成分耶!」 「依赖症就是可怕在这里。大多数人第一次碰香菸和酒,别说能享受它们的滋味了,反而还会觉得味道很糟呢。不过啊,人也是从这里开始失去戒心,以为难吃就自认随时都停得了,以应酬需要为藉口,硬逼自己抽菸喝酒。最后成瘾成分在体内累积起来,等到发现有问题已经太晚,回不了头了……恶魔总是带著若无其事的表情接近人喔。」 「也就是阿响被布偶装勾了魂,可能跟自身喜好或意愿无关的意思吗……」 「希美说得没错。然后依赖程度因人而异,就像某个东西对一般人可能根本没什么,某些人碰了,就可能引起强烈过敏一样,各种案例都有。过敏这种事,也是每个人都不太一样对吧?用同样观点来看,响就算有『重度布偶装成瘾体质』也不奇怪。」 「唔唔……」 经过这番有条有理的解释,我就连怀疑的余地也没了。 看来不是开玩笑,我这段时间真的都被小空穿布偶装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 「以后我会注意一点……」 我垂下头深切反省。往后——不,现在就得尽快返回社会,作一个正常人才行。 「注意一点?光靠注意一点,真的就能不再被布偶装迷倒吗?」 「那当然!我再也不会陷入这么可怕的状况!」 我是诚心诚意地这么说,但正义大哥的表情看来并不买帐。 「那好吧,我们就来作个实验看看。」 「作实验?」 「对。待会儿我们全部出去,只把小空和布偶装跟你留在房里,然后……只要十分钟之内,你可以完全不理会那件布偶装,我就相信你做得到。」 「知道了。我绝对没问题。」 尽管讶异,我仍立刻答应。我的宣言没有任何哄骗成分,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话说回来,十分钟也太短了吧。我反而为实验太简单是否可靠而感到不安。 「响哥哥,要加油喔!」 「意志一定要坚定喔,我们都很相信你。」 小润和希美被正义大哥带出房门的路上,对我伸出拳头那么说。让她们见到我的丑态,实在太对不起她们了。 「嗯,看我的!」 就算是当作洗刷污名,我也得尽快摆脱那种怪异的执著才行。我用力点个头,以充满自信的笑容表现内心的平静。 「呼啊。跟响哥哥独处了耶。」 「对不起喔,小空。害你陪我做奇怪的事。」 在变得静悄悄的儿童房中,我头一件事是向小空郑重道歉。虽说我实在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我选的礼物造成大家的怪异麻烦这点,毕竟是事实。 「我很高兴喔。布偶装很可爱,我也喜欢摸摸。」 所幸小空似乎一点也不计较。她紧紧抱起地上那件布偶装的模样,使我打从心底感激—— 「!」 糟糕,发病了! 就在小空与布偶装的距离拉近为零的那一刻,我心中如黑泥般黏糊糊的欲望便开始作祟。 啊啊,真希望她不只是抱,而是好好穿上去。好想仔细欣赏她穿布偶装的模样,好想拥抱她! 好想摸摸个够! 「呼啊,响哥?」 「不……不要紧!我没事,真的完全没事!」 我彷佛想逃开那对疑惑地注视我的纯真眼神,身体猛向后仰。 不……不行,我不是跟大家约好不能再让依赖症糟蹋我的人生,要坚定意志找回幸福日常了吗? 实验开始还不到一分钟,我就已经满头是汗。 唔,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又开始渴求布偶装?我不是和那愚昧的欲望明确了断了吗? 了断? ………不,没有。对,仔细想想,刚才都是正义大哥单方面对我解释症状,我根本就没时间做什么了断。而我肯定是因为没做过再也不碰它的仪式来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脑袋才会像这样又冒出想摄取毒素的愚蠢想法。 所以还要再一次……!只要再次回到那个甜蜜蜜的摸摸世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就能完全抑制我的欲望了。没错,我一定行,一定戒得掉。 因为我戒得掉,所以再一次就好。只要让她再穿一次布偶装……! 「哈……呼……小空,拜托你现在就穿上那个白色的毛毛衣——」 『出局~~~~~~~~~!』 ——就在欲望失控,险些丧失自我之际,房门砰的一声掀开,三个人冲进来。 「啊……!我……我怎么……」 「响哥哥……你的毒瘾根本还没好嘛……」 「希美真是看走眼了呢,阿响。为了我们的幸福,你不是答应我们再也不碰那种危险的东西了吗?」 小润双手掩面痛哭,希美也用力咬唇,万分不甘地低著头。 我做了什么……我居然又一次地——不,我这次是重蹈覆辙,是罪加一等地犯了无可救药的愚蠢罪恶…… 「这下懂了吧,响?这就是『依赖症』这个恶魔的真正力量,会将人拖进无底深渊的残酷暴虐啊。」 正义大哥平静地注视我,在胸前画十字圣号。 「……不……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又被毒瘾控制……只是……只是想做个了断而已!再摸摸穿布偶装的小空,告诉自己那是最后一次而已!」 「你是断也断不完的。」 「…………?」 「再碰最后一次,好让自己完全割舍这种话,每个沉溺于菸酒的人都会说。可是啊,人只要姑息了自己那么一次,等著你的就只有无止境的『下一次』。然后越陷越深,想说这次就好,下次再戒,一拖再拖没完没了。听好了,响,真正该了断的时候不是下一次结束之后,假如你真的有心想戒……就只有『现在』啊!」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克制,崩溃似的当场下跪,恸哭失声。 太天真了。我完全不懂依赖症的可怕,还说那种大话……! 「那我该怎么办……!正义大哥,我该怎么离开这个地狱呢?到了这个地步,潜藏在我心里这分对布偶装的可悲渴望还有得救吗?」 我抱住正义大哥的腿求救,只见他伸出手,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抱歉。我是明知你会失败还故意要你作实验,好让你明白依赖症的可怕。你放心,既然现在了解了自己对抗的是怎样的力量,你一定克服得了它。别忘了,你有我们在,就让我们同心协力打倒这个可恶的恶魔吧。」 「正义……大哥……」 我感动得不能自已,原来受人支持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这次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神父,我们也来帮忙。」 「要怎么才能治好响哥哥呢……」 「重点不是治好,而是让他『回到过去』。现在,响虽然发誓要戒掉毒瘾,可是还忘不掉对布偶装的欲望。你是不是会觉得,完全失去布偶装的人生,一定一点都不快乐呢?」 「我可能真的有点这么想……」 我是 真心想摆脱这种毒瘾,然而老实说,我一想到必须从此遗忘布偶装带给我的幸福,心里仍免不了感到空虚黯淡。 「但你想想,在你成瘾之前——还没碰过布偶装的人生,是很枯燥烦闷的吗?」 「……啊。」 一点也不,绝没有那种事。不久之前的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根本不需要布偶装的慰藉。 原来是这样,我只要回到那时候的自己就行了。 「懂了吧?没什么好怕的,毒瘾只是种妄想,是恶魔所创造出来,让你以为没有它就活不下去的幻觉罢了,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它。就算没有布偶装,你还是能活得快快乐乐。」 「……我有种心里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正义大哥的话畅然沁透我全身,为我点亮希望之光。 「既然你有这层体会,我想你一定没问题,再来就花点时间慢慢复健吧。不用想太多,敞开心胸过你现有的人生就好,和以前一样享受没有布偶装的人生吧。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布偶装就会从你脑中完全消失。」 嗯,我可以的。假如不幸再度发作,只要对不识布偶装的我自问:「以前有比较无聊吗?」就行了。 而我一定能不假思索地说出答案。 「正义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哪里,长辈给年轻人一点建言是应该的……话说,我也该回去工作了,你没问题了吧?」 「没有!我这次一定会戒掉!」 见我深深鞠躬,正义大哥歪唇一笑,挥挥手就离开房间了。 「阿响,你真的没问题了吗?」 我对担心地盯著我瞧的希美用力点头。我想我现在一定是豁然开朗的表情。 「别担心,我都想起来了。我心中真正重要的,不是『穿布偶装的小学生』这种虚无的东西,而是有小润、希美、小空还有大家陪伴我的这个无可取代的宝贵生活啊。」 「响哥哥!嘿嘿,我好高兴喔!」 小润蹦蹦跳跳地抱上来,我也轻摸她的头。 真的好危险。在布偶装的魔力勾引下,我差点就要踏进了不归路。 可是我已经没事了。只要眼睛再也不离开她们三人的灿烂笑容,我的意志就不会动摇。 ……只是,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小空,可以暂时先把那件布偶装收起来吗?」 「对……对啊,为了帮响哥哥复健。」 「呼啊。真可惜,那我等到响哥病好再穿喔。」 我看这阵子,暂时别主动要求小学生随我喜好穿著比较好。 【3】 傍晚时分,我神清气爽地返抵家门。 「嘿嘿。回来啦,哥哥。」 ——大门一开,就见到身穿猫咪布偶装的胡桃在门口等我。 「哇~~~~~~~~~~~~!」 我吓得魂都飞了。心里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狂风暴雨。 「讨……讨厌啦,干嘛叫那么大声……呵呵,你好像很高兴嘛。」 「胡胡胡胡桃!你你你你为什么穿成那样?」 「因为最近晚餐的时候,你老是喃喃地说什么『布偶装真可爱……』之类的话嘛。我被你吵到受不了,就只好穿一下满足你喽。要感激我喔。」 我完全没发现。想不到病情恶化到了那种程度。 呃,可是现在问题不在那里。 「那么,怎么样啊,哥哥?看妹妹穿布偶装有什么感想?……这可是真正的『kikurumi』(注:布偶装为kigurumi,胡桃为kurumi)喔!好冷喔!」 胡桃翩然一转,摆出招财猫的动作。 我就直说了,眼前这个亲妹妹真是可爱到不行。 可是,假如我实际将心声说出来,我心中使尽全力捆绑那个「恶魔」的锁链肯定会当场断裂。 而我将在那个当下,堕落为罹患「小五布偶装妹妹依赖症」的三毁废人。 不行,一定得设法避开最坏的情况……! 「快来快来~不用害羞喔。」 然而天人交战之中,我的自我却渐渐向崩塌转舵。现在一刻都不能再犹豫,好歹都得设法突破这场危机才行。 ——只好豁出去了! 「胡桃,对不起!」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胡桃背后的拉炼就一口气拉到最底,并顺势用力扯下布偶装。很好,成功了!顺利让胡桃脱离布偶装了! 「呀——!」 「哇——!」 ……而紧接著又多了一个问题——布偶装底下的胡桃竟是一丝不挂。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大变态!要脱也不能在这里脱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什么都没穿!」 面对蹲在玄关抓鞋就丢,再抓再丢的胡桃,我只能跪在地上默默忍受。 我知道自己道再多歉也没用,不过这样应该算是勉强阻止了病魔复苏,避开了无法挽回的悲剧吧。 「笨蛋笨蛋笨蛋!对妹妹裸体上瘾的臭哥哥~~~~~~~~!」 不……从名声来看,说不定反而更糟糕了。 后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好久不见。这次经过一段有点长的发行间隔,总算是将《天使的3p!》第一本短篇集送到各位手上了(注:此指日文版的发行状况)。 既然是短篇集,这里同样会比照《萝球社!》为每章节作些简单的解说。由于本集各章标题全是借用自西洋曲名或专辑名称等,所以我要在这里介绍一下它们的由来。 〈sweet child o mine〉 这标题来自美国摇滚乐团「枪与玫瑰」的代表歌曲。话说我第一次认真听枪与玫瑰时,刚好遇上团员接连出走,最后只剩埃克索尔.罗斯(al rose)。还记得当时心里冒出了「乐团如何能称为乐团」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slippery whe〉 来自同为美国摇滚乐团「邦乔飞」的专辑名称。「邦乔飞」整个就是主唱的姓氏呢,换作日本,会不会就像是「中川家」那样呢?同理「联合公园」也会是「户越公园」的感觉。想想以后,我得到了凡事都不该想太多的教训。 〈fresh cream〉 来自从前艾瑞克.克莱普顿待过的传奇乐团「cream」专辑名称。老照片风格的专辑封面,彷佛刻意背驰其名称,毫无fresh感可言,相当好认。 〈dazed and fused〉 来自传奇乐团「齐柏林飞船」的曲名。这乐团的传闻都很扯,更扯的大概只有查克.罗礼士(chuorris)了吧,而水准雷同的恐怕就属奥兹.奥斯朋(ozzy osbourne)之流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推特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 〈who wear short shorts?〉 只有为本集新写的这篇标题是颗变化球,来自「the royal teens」名曲〈short shorts〉的歌词。这样说大家可能没印象,但若说「塔摩利俱乐部」的开头音乐就是这首歌,大家就懂了吧。这首歌的歌词实在蠢到一个地步(笑),有兴趣请找来听听看喔,能帮您忘却一些小烦忧。 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天使的3p!》!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二○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路人甲 修图:路人乙 《锡斯坦地区》 横跨伊朗东部至阿富汗西南角的边境地带,土地面积非常完整广阔,但经济开发程度极低,到处是贫瘠的荒地。 即使是从名称容易联想到恋妹癖的仙境(注:锡斯坦的日文shisutan跟恋妹控的日文shisu只差一个字),出发前仍务必再三审慎考虑。然而反过来说,假如你是打从心底渴求妹妹,倾注全心全意的爱却惨遭拒绝,想找个地方结束一生,这里或许正适合你。当哥哥用尽所有粮水而穷途末路,只能仰望沙漠灰蒙蒙的天空,乞求神的怀抱时,妹妹就会舞动纯白羽翼降临在你面前。哥哥眼神迷蒙地向妹妹伸出手,明白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应许之地,于是静静闭上双眼,接受上天的接引。可是,不要忘了一件事——你现实中的妹妹就在隔壁房间过著安安稳稳的日子。藉地名逃避之前,绝不能忽视近在身边的现实妹妹,好好关注以后,再寻求适合自己结束生命的地方也不迟。 「……这是什么。」 一月一日就寝前,我发现枕头底下有异物,伸手一探就找到这张怪文。 用意先不谈,总之犯人是谁一目了然,于是我到隔壁房敲门了。 「干嘛啦,哥哥?我要睡觉了耶。」 「胡桃,可以解释一下我枕头下怎么有这张纸吗?」 「啊,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地名很有趣,想说哥哥大概会想去嘛。」 「哪会,我才不想去……」 「也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哥哥好可怜喔。」 那双怜悯我的眼神,认真到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呃,先不管那个,有必要把它放到我枕头底下吗?」 「因为哥哥想去又不能去很可怜啊,所以我想让你至少在初梦里去一下锡斯坦嘛。」 「在初梦里?」 「对呀。人家不是说,在枕头下放什么就容易梦到什么吗?那应该会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吧,要加油喔。啊,我的照片用你自己有的就可以了吧,你应该有很多我的照片才对。晚安啦。」 「呃,你在说什么……」 胡桃不容我继续抗议,直接关上房门。 总之,今年肯定也会按照惯例,和妹妹吵吵闹闹地过上一整年。 passage 1 【1】 「新年快乐!」 过完年,一转眼就是元月初二。和家人共度和乐的元旦后,我和胡桃一起出门,在新的一年初访小翅膀。 「嘿嘿,新年快乐喔,响哥哥、胡桃!」 我直接到教堂后方的住宅叨扰,小润三人一字排开地出来迎接。 「太慢了吧,都快等不下去了。」 「呼啊。今天我好早就起来打扮了。」 希美手扠著腰骂人,不过表情倒是挺高兴的,而小空眼神恍惚地向我们鞠躬。包含小润在内,三人都穿上了款式不同的艳丽振袖和服。 「都是哥哥怎么绑都绑不紧啦,不是太痛就是重点部位太松。」 「哈哈,对不起……因为是第一次嘛。」 在我身旁微噘著嘴的胡桃,穿的是黄绿色的亮丽振袖和服。当然……说「当然」可能不太好,总之四套都不是自己的,只是租来的。 会想租和服,是由于晚点也会过来拜年的雾梦和相江的监护人元村由奈姊提到,她知道有个地方找多点人一起租可以打折,问我们需不需要请她介绍的缘故。 由奈姊的本职——杂货店生意似乎不怎么好,没事就想开拓新跑道,让人有点替她担心。不过她是真的很照顾我们,租费感觉也挺低廉(虽然我不懂行情),大家讨论过后便决定租一次看看。 有机会穿平常穿不到的漂亮衣服,似乎真的是一件让女生很开心的事。 「哇,胡桃的也好漂亮喔!」 「小润的图案也很可爱。那是什么花啊?」 「呼啊,樱姊说润润的是紫藤花。」 「小空的叫花车,希美的是牡丹。每件都好可爱,好想交换穿穿看喔。」 四人都眼睛闪闪发亮地近距离观赏其他人的和服,或摆出简单姿势。能见到她们如此宝贵的扮相,使我感动不已,有种赚翻了的感觉。 真是不枉我死盯著说明书,辛辛苦苦帮胡桃穿了那么久。据说这样已经比正式和服简略很多,但还是让我和爸妈从一大早就手忙脚乱。 「想换穿是没关系啦,可是你们要自己弄喔,我不帮了。一次帮三个人穿,简直累死我了。」 在我回想出门前的折腾时,樱花与我心有灵犀似的走出玄关。看来她就是帮孩子们穿和服的总司令。 「新年快乐。」 「喔,嗯。新年快乐啊,响。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我直视著樱花打招呼,她却稍微别开视线低下头,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打扮。 樱花穿的也是租来的振袖和服,色调和花样都是衣如其名的鲜艳樱花。 「樱花,那个……你穿这样很漂亮耶。」 「真……真的吗?我几乎没穿过这种衣服,自己也不晓得好不好看……不过,谢谢喔。听你那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即使迟钝如我,也能大致想像到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便坦率说出感想。樱花反应是又惊又喜,脸还红了。 太好了,幸好我没因为害羞而犹豫。只要我的赞美能稀释樱花的犹疑,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让我深刻体会到自己诞生在这世上的意义。 「樱花……新年快乐。」 「响……嗯,新年快乐。」 樱花的娇艳使我的视线久久离不开,甚至觉得连头上的金簪都是她与生俱来的「美」。 「够了没!」 「喂!」 「哇!」 不禁看呆了的我被胡桃和希美一左一右地往膝盖后面踢,关节猛然一弯,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竟敢丢下希美几个人,只顾著夸樱花,你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我的振袖和服是你穿的,你就要负起责任只看我一个!」 两人接连逼到我身旁,鼓起腮帮子抬眼瞪来。 「对……对不起!」 尽管胡桃的说词似乎多少有点欠人反驳,不过只夸樱花而冷落了孩子们,的确是我的错。大家穿起平时没机会穿的和服,一定也很在意他人的眼光。 「对……对不起,希美!我不是故意的!希美也真的很漂亮,配色很成熟,真的很适合你穿喔!」 「哼……哼~是喔?好啦,我自己也知道,要是小学生成人部门办比赛,我一定是前三名啦!」 虽然「小学生成人部门」一词让我多少有点在意,但既然希美觉得开心,还是别提的好。 「小润的振袖和服也很好看喔!颜色没那么鲜艳,不过花纹细致又华丽,刚好适合秀气的你。」 况且小润还一直紧张地窥探我的表情,还是先对她说点感想好了。 「哇……哇喵。嘿嘿,太好了……我选这件,也是因为觉得花纹很可爱。响哥哥也喜欢,真是太好了!」 为避免弄乱发型,我轻摸小润的头,她的表情也跟著软绵绵地放松下来。很好,看来我没说错话。当然,我只是直接说出心里的话,没有刻意多想。 「呼啊。」 才刚松口气,小空就轻轻抓住我的手,从小润头上移过来放到自己头上。这应该是「换我了」的意思吧?我也正有此意,便顺势对她笑著说: 「小空也真的很漂亮喔。不只有好多好多花,底色还跟你的名字一样是清爽的天空蓝呢,非常好看。」 「呼啊。好棒喔,响哥夸我。没有白费我打败瞌睡虫,起这么早了。」 小空微微眯起眼表现喜悦。即使表情只有些许变化,与她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我仍能看出她相当高兴,使我心中也洋溢幸福。 我再度环视众人,小润、希美和小空脸上都是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希望我有成功弥补这个一时不察所犯的错,没让她们误会。 「……唔~响也太会作人了吧。」 结果这次换樱花噘起小嘴了。我……我只是想表示大家都很漂亮而已啊,说话真是一门困难的艺术。说那些话被人挖苦「太会作人」,我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哥哥,你有听见我的声音吗?」 「对……对不起。」 无论如何,假如同样在这里讨胡桃开心,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我决定乾脆拖到家里再让她骂个够。但要是她气到露出能剧面具那种笑脸,反而会更恐怖就是了。 总之,刚过完年就能这样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感觉实在很棒。 ? 「丢下正义大哥一个人看家,真的好吗?」 「就让他静一静吧。他昨天自己喝得太开心,结果现在宿醉得快死了。」 于是我们很快就离开小翅膀,踏著悠哉的步伐往雾梦跟相江的住处走,准备上神社作新年首度参拜。我也跟小翅膀的大家长打过了招呼,不过他似乎没意愿。虽然觉得这个一年一度的盛会少了他很可惜,不过听了樱花的解释以后,我也只能苦笑著接受了。况且「宗教不同」这理由,还真是中肯得没话说。 「呼,好冷喔……可是今天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呢。」 我扣好外套钮扣,在最后面注视那五道色彩缤纷的背影。穿和服不好走,所以我刻意退到后面,配合她们的速度,而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话说,一行人里只有我一个人穿外套,好像有点奸诈,不晓得振袖和服的御寒性怎么样? 「小空,会冷吗?」 于是好奇的我缩短距离,到小空身边问。 「我不会冷,只是有点凉凉的。」 「凉凉的。」 是因为振袖和服这种衣服的袖口特别大的关系吗? 「呼啊。因为我没穿内裤。」 问题比我想像中更严重。 「等……等一下,小空!那是什么意思?」 胡桃脸色大变,连忙质问起来。顺道一提,胡桃有穿内裤。请别乱想,我只是亲眼看过,所以确定有穿。真的请别乱想。 「是樱姊告诉我们的。她说穿和服不会穿内裤喔。」 小空不懂胡桃在惊讶什么,自然就歪起了头。的确,我好像也曾听说类似的事。可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有必要那么「正式」吗……? 「等……等一下,胡桃!你该不会有穿吧?」 「什么该不会!我连不穿的想法都没有耶……这么说,希美也没穿吗……?」 「哇……哇喵……突然觉得好害羞喔……」 希美慌张地质问,一听见胡桃回答,就突然和小润一起并拢大腿,停住不动。 ——说不定知道女生没穿内裤的罪恶感,比看见内裤这种直接行为还要强烈。新年才刚开始,我就面临了新的「发现」。 「……咦?不会吧,不是不穿吗?」 身旁的樱花连声音都发抖了,可是我不敢看向她。 既然帮她们穿和服的人都认为是「常识」了,那么—— 樱花自己当然也是—— 「…………………………」 漫长的沉默降临我们之间,走路速度似乎越来越慢。 我并没有直接目击不该看的东西,甚至可以说,难得见到大家都穿上美丽的礼服,根本是大饱眼福,在衣服上花的力气有了回报。 尽管明知如此,我还是只能盯著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慢慢走。 「你们终于到了,等得很累耶。」 「贯井好,大家好!新年快乐!」 当我们以超乎预料的缓慢步调抵达由奈姊的杂货店时,雾梦和相江已经站在店门口等人了。想当然耳,两人都经过一番盛装打扮。 「嗨,雾梦、相江。新年——」 「柚叶、小梅,我问一下,你们都有穿内裤对不对?」 我招呼都还没打完,胡桃就逼近到她们身边,眼布血丝地问道。 「有……有穿啊,怎么了吗?」 「不要问那种理所当然的事好不好,是傻了吗?」 相江和雾梦都愣了一下,对胡桃投出疑惑的目光。这也难怪,她们都听不懂胡桃在问什么。 「对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嘛,真的好傻好天真喔。」 胡桃眼里带著些许优越感回过头来。被那眼神一射,小翅膀的四人缩成一团。 「恭喜啦,樱花,你今天从缺憾美女毕业了……进化成变态美女。」 「美女就不必了,拜托留缺憾给我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这样……」 见到她们羞红了脸,眼里微泛泪光的模样(只有小空面无表情),我的罪恶感又高涨了起来,不敢直视那一件件美丽的衣裳。如同黑色颜料混什么都只会变黑,没穿内裤这件事覆盖了她们所有的色彩。 内裤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喔,不,这个情况的引力在于「没有」内裤,所以也可说是无关内裤本身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就是零的概念啊。我似乎往「无」即是「有」这个凭视觉所无法领会的世界本质前进了一步。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hibiki,你是怎样?突然念什么经啊?」 「因为我稍微顿悟了。」 「才刚过年耶,你没事吧?」 我垂著眼悬望半空,口念波罗蜜心经的模样,让雾梦感到有点作恶。 「……也就是说,那个,你们现在『没有穿』吗?全部都是……?连樱花姊姊也是?」 即使开始往神社前进,四人的苦难也依然持续。相江尽管放柔语气,但仍藏不住她的讶异,使小润、希美和樱花脸染得更红,头垂得更低。 看她们被讥讽那么久,我是很想救她们脱离苦海,问题就是很难开口。 『我完全不在意你们有没有穿内裤喔!』 ——不行,这种话绝对是火上加油。更何况,先不论她们接不接受,我根本就说不出口。 「真是的,想不到我身边有这种脑子和社会常识脱节的女生呢。」 在我为如何安慰她们而迷惘时,胡桃更进一步地发射言弹,而这句话的打击似乎也是至今最大。 「小樱……胡桃说我们和社会常识脱节耶。」 小润哀怨地仰望樱花。其实樱花很想说「你才没资格说我们」吧,可是她现在只能往肚子里吞。 「对不起,我是个失败的姊姊。」 樱花似乎被炮轰得心力交瘁,表情茫然地不断向孩子们道歉。再这样下去也太可怜了,得赶快想个办法救救她们。 「对……对了,雾梦,你可以拜其他神社吗?」 即使人都已经在前往神社的路上,好像没必要问这种事,我还是硬找个藉口岔开话题。 而且实际上来说,雾梦原本是双龙岛的神子,我是真的有点好奇她方不方便参拜其他神祇。 「应该没关系吧,日本不是有八百万神祇的国家吗?没有很确定就是了。」 「这么说也没错。」 经她一提,我才想起这国家的神社大多不会只拜一个神,完全不必想那么多。 「对了,hibiki,你知道怎样参拜才对吗?不可以丢我们的脸喔。」 「应……应该没问题吧。记得是二礼二拍手一礼……对不对?」 我答得有点支支吾吾。我想应该是那样,至于确不确定,实在没什么自信。 「很可疑喔,先练习一下吧。」 雾梦一面走,一面舞动衣袖催促。毕竟记错的确不好,就趁这机会确定一下吧。 「呃,首先是这样鞠躬两次……」 于是我停下来,边说步骤边做动作,接著认真地大力挥动双手。 而雾梦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在我拍手之际插嘴喊道: 「no~」 ——pan! 「no~」 ——pan(注:nopan为日文没穿内裤之意)! 『……………………………………』 四周随即漫起苦闷的沉默,胡桃以非常刻意的动作掩嘴憋笑。 「恭喜各位喔,让hibiki拜见过了——没穿内裤的样子。噗哧。」 「贵……贵龙大人,这样太过分了啦。」 话虽如此,相江也隐约有种憋笑的感觉。她是真心认为笑出来很差劲,所以正在死命忍耐吧。 「刚过年就受到这种耻辱……」 希美气得紧紧握拳,全身颤抖,而小润和樱花也同样是羞愧不堪的样子。 这样真的不行。难得大家穿得漂漂亮亮出来参拜,要是因此毁了一整天的心情,那还得了。 「没……没关系啦,小润!樱花、希美!还有小空!」 「响……响哥哥……?」 我刻意拉高音量替她们打气,并对双眸充满不安,错愕地抬望而来的小润尽可能温柔微笑: 「其实我也听说过,原本穿和服的时候,那个……不穿才是对的。也就是说,你们做的都是对的事,所以不用在意。正义站在你们这边,没穿才是正义。」 走钢索似的谨慎挑选每一个字这么说之后,希望的色彩才逐渐重回小润等人的脸上。 「响……谢谢喔。」 樱花也总算恢复生气,脱离自责的深谷。 太好了。看来我成功鼓舞了她们,发言没有任何问题。 「哼哼~听到了没?阿响是不穿派的喔。不穿内裤才是 大正义喔。」 发言完全有问题。希美小姐,这样讲非常糟糕。 『唔唔唔……』 在我慌张得不知所措时,这回换雾梦等人不知为何,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会这样,我居然看错了哥哥的癖好……」 「原来hibiki是不穿派。要是知道这件事,我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力气,早就变成他的老婆了……」 「我……我是不是现在就把内裤脱掉比较好啊……」 我的四周已经变成误会和问题发言的地雷区。 「总之……我们快走好吗?」 「呼啊。let"s go~」 无论如何,大家能够再次打起精神就好。我走在向前挥拳的小空背后,决定不再多想。 「嘿嘿,和响哥哥一起新年参拜,好开心喔!」 因为小润羞涩的表情,告诉我自己并没有做错事。 【2】 「哇,人怎么多成这样啊。」 我们来到这一带最知名的神社,结果人潮从里头一直挤到正门鸟居外。见到摊贩林立,货真价实的庙会盛况,让雾梦瞪大了眼。 「怎么说呢,跟岛上过年的热度完全不一样呢~」 相江也很惊讶,两手将束口袋绳抓在胸前。由于双龙岛只有一座神社,香客理应全集中于一处,然而那边大概不会有人摆摊卖热狗或棉花糖,庆典的喧噪氛围或许有点不同。 「跟好,大家不要走散喔。」 樱花自然而然地领起头,要孩子们聚成一团。我也跟著慢慢走,并决定不能只是旁观。我好歹也是兄长辈的人,得尽可能设法引导她们以最轻松的方式移动,便提议道: 「好,跟旁边的人手牵手。」 孩子们点点头,都伸出了手。小润牵小空,雾梦牵相江。 「啊……」 「啊……」 好,换我了——然而这么想时,我才惊觉离右手最近的是樱花的手,和她尴尬对看。 对了,我们都是高中生了,不必牵了吧。 可是在这时候放下手,又好像在躲她。 我和樱花的手,就这么相隔约十五公分的距离,无所适从地悬空了一会儿。 「是要拖多久!」 「啊。」 「啊。」 这时希美两手一伸,左手牵我右手牵樱花,稳稳占下三人横列的中央位置。 「开不开心啊,樱花?多亏有希美,你才能跟阿响间接牵手喔。呼呵呵。」 「…………」 希美若无其事地笑过来。樱花低头看著她,像在思考怎么回嘴般沉默不语。 「哎呀,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我哪有想说什么。这样很好啊,不然呢?」 「就是啊,就是啊,这才是樱花。好了,我们走吧。」 希美没等人应声就径自向前走。我对这样的队形没意见,也就不多嘴了。 「哇喵。小希的动作好快喔。」 「呼啊。迅雷不及掩耳。」 手牵著手的小润和小空表情有点诧异。 「受不了,真的不能疏忽耶。没经过我同意就乱牵哥哥的手,没礼貌!」 顺道一提,我完全没发现胡桃是什么时候牵住我的左手。我当然是完全无所谓,可是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有种被狐仙蒙住的感觉。 「贵……贵龙大人,一不小心就被超车了呢……」 「可恶的都市小鬼。不要以为自己占尽地利,我绝对不会放过下一次机会。」 虽然相江和雾梦也挺惊讶,不过对位置倒是没什么怨言,就这样去排队吧。等孩子们空著的手牵起其他人后,我们向鸟居徐徐迈进。 「小梅,你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大概是希望小润不要再叫我小梅吧。当然是开玩笑啦。」 我们在速度可比蜗牛的人群中挤了十多分钟,才总算见到正殿内部。小润难以克制亢奋的心情,紧握起钱币忍不住发问,却换来雾梦冷哼一声,碰了软钉子。 「哇喵。既然是开玩笑,就是我可以继续叫你小梅的意思喽?」 「才不是!我的开玩笑不是那个意思!呜呜,真糟糕,说错话了。」 小润一如既往地以自己的方式解释别人的话,让雾梦表情不太高兴,但看起来也不是真的生气。总觉得,雾梦会在今年放弃纠正小润怎么称呼她。不知其他孩子们是否也有相同预感,全都轻声笑了起来。 「呼啊。响哥的愿望是什么?」 这次换小空问我,而我一时答不出口,沉吟著思考。对喔,我还没想过许什么愿。虽然还有点时间考虑,但看样子距离香油钱箱不到五分钟,是差不多该想想要求些什么了。 「这个嘛……『希望今年也能有开心的事』怎么样?」 我是经过一番思索才这么说,结果大家的反应却相当排斥。 「排了那么久的队伍才许这种愿?你也太没心了吧?」 樱花最先吐槽我。很意外地(呃,这样说好像有点没礼貌),樱花作新年参拜的心情比我想像中热情多了。 「阿响,你要知道喔,光是这座神社的神,就要听上好几千……说不定好几万个人的愿望喔。那么稀松平常的愿望,一定马上就会被祂忘记啦。」 接著换希美侧眼训起我来。这么说来,的确有点道理。 「如果我是神,花时间出来见你,结果只是许这种愿,搞不好还会气得送你一点微妙的不幸当礼物呢。」 雾梦还故意吓唬我。听曾经当过神的人说这种话,实在怪恐怖的。我……我就许个眼光远一点的愿好了。 「知道了吧,哥哥。不管许什么愿都要具体一点,譬如讲清楚对象……讲清楚做什么事。举例来说,想好这些事是一定要的……就只是举例喔。」 由胡桃下总结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应声点头,并对我投以热切的视线,看来她们真的很担心我的安危。除了真心庆幸之外,我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年一定要比去年进步更多才行。 因此,这个新年新希望就得怀著明确的意志来许才对。幸好有大家提醒,不然就要浪费一次宝贵的机会了。 前面还有约五排人。虽然左右两边也排得水泄不通,但今天除了香油钱箱之外,还增设了以白布铺成的香油钱池,流速意外地快,没多少时间可以犹豫。 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全员一字排开,面对正殿前的香油钱河,投出多少表示一点心意的百圆硬币,照练习过程敬礼和击掌,在心中默念愿望。 我自认祈祷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其他孩子也很认真,感觉大家几乎是同一时刻放手睁眼。 「呼~终于不用排队了。」 我们向旁移动到社院内的开阔处,人口密度才稍微好了点。雾梦似乎不习惯这么拥挤的人群,打从心底喘了口气。好啦,完成今天最大的目标以后,该做什么呢?既然都出来了,就找个地方玩一玩吧。可能要看大家累不累再决定。 「那个,贯井,所以你,就是……最后许了什么愿啊?」 漠然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时,相江含蓄地这么问。其他孩子的视线也集中到我身上,似乎很想听我怎么回答。 「这个嘛……」 稍微犹豫后,我决定老实招供。毕竟这是我百般思量后得出的结论,自信地说出来吧。 我贯井响今年的期许是—— 「希望能尽可能和大家多相处久一点,多一天也好……就这样。」 听我这么说,孩子们和樱花都一个样地 沉默不语。 「拜托,什么叫『大家』啊,不是叫你要具体一点吗?」 最先开口的是胡桃。到头来,我可能真的许了一个模糊的愿望。 然而,那是我百分之百的真心话。 「因为有你们每个人在,我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可是我还一点也算不上成熟,需要不断不断成长下去,所以需要借助大家的力量,想跟这里的所有人,每一个人相处更久更久一点——这就是我心里浮现的愿望,所以我就照实跟神说了……这样还是不行吗?」 我搔著头,吞吞吐吐地回答。结果大家的表情都突然放松下来。 「好吧,响就是这样嘛。」 「呼啊。今年我也要跟响哥和大家在一起。」 「真没办法,我就接受吧。不知道神会怎么想,总之我们是可以接受啦。」 樱花、小空和希美都无奈地相视而笑。 「在这里的这个神就大发慈悲接受你的愿望吧。所以hibiki,要多跟我相处一点喔。」 「等你陪完贵龙大人再来陪我就好,以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样的位置也满好玩的呢!」 「真拿你没办法,现在姑且就这样吧……反正我是你的亲妹妹,和我接触的时间本来就比其他人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哥哥不可以太在意喔。」 雾梦、相江和胡桃也点了头……至于话里到处掺杂了些颇令人在意的地方,就别放心上了吧。 「嘿嘿,响哥哥!」 小润最后跳出来,深深一鞠躬。 「我今年也要请响哥哥多多多多指教!」 「谢谢……各位,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小润欣然站直身子后,我面对著她的率真笑容也敬一个礼,再一次默祷自己的心愿。 ? 「雾梦,你还好吗?会不会累?」 「这……这哪算什么。我贵为神子,当然要看清楚愚民凑热闹的样子。」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在社院里多逛一逛。雾梦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让人比较担心,不过她自己都说没问题了,只好予以尊重。 至于似乎听见危险字词的部分,就暂且忽视吧。 「这个嘛,点一份章鱼烧,大家一起吃好像不错喔。啊,如果小润有想吃的东西就直接说吧,像热狗或巧克力香蕉之类的……」 我指著正好在眼前的看板这么说,小润略显害羞地歪起了头说: 「太粗的,我吃不下耶。」 啊,这样啊。经她一提,我还真的没见过小润含那么粗的东西。 「是你太害羞了啦,只要嘴巴用力张开,就一定塞得进去。」 「嘿……嘿嘿,大概吧。来练习一下好了。」 希美苦笑著提供建议之后,小润捧著双颊点点头。好,我就找点时间训练小润,帮她早点学会含粗粗的东西吧。 「贯井贯井,铃铛小蛋糕是什么啊?」 在我暗自燃烧斗志时,相江轻点我的背问道。对喔,那种东西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有,平常没什么机会见到。 「就是像铃铛一样,圆形的小蛋糕。大概都是一口大小,大家吃起来应该都没问题吧。」 「呼啊。我也喜欢铃铛小蛋糕。」 小空举手后,提问的相江和其他孩子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好,就买铃铛小蛋糕当点心吧。 「……哇。hibiki,那是怎样?神社旁边排了好多人喔。」 嚼著香甜蛋糕走了一会儿,雾梦发现另一团人群而引领张望。一长串临时帐篷底下,排了不输给正殿外的人潮,也难怪她会这么讶异。 「那个啊,就是这座神社的特色,正月限定的一百零八签。」 「一百零八?什么意思?」 听了樱花的说明,雾梦依然不解地歪起头。 「因为这里的签有一百零八种喔!」 「所以这座神社还满有名的。」 「呼啊。我们去年有抽喔,前年也有。」 小润、希美和小空也帮忙补充后,雾梦露出有点模糊的概念,却又不太能理解的复杂表情。 顺道一提,虽然我这几年没做过新年参拜,不过在我茧居前也曾和胡桃来这里抽过签,结果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当时的我好像根本看不懂签上写什么。 「贵龙大人,我想抽抽看!」 「咦,又要排队耶……可是话说回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签就回去,感觉不是滋味。好吧,反正每个人都会抽吧?我就陪你们排。」 相江双眼有神,明显充满期待,雾梦却先回以一张不耐的脸。可是最后仍败给了好奇心,重新鼓起排队的意愿。 「谢谢你,小梅。」 「来,比谁运气好。准备好喽,哥哥。」 看来其他孩子也都跃跃欲试。得到小润、胡桃和雾梦的同意,让我打从心底松口气,顿时浑身是劲。 「樱花也要抽吧?走嘛。」 「我……我对占卜或抽签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可是一个人在旁边等也满无聊的。好啦,我就陪你们一起抽。」 我礼貌性地询问樱花的意愿,可是她的反应出奇冷淡。我还以为女生都很喜欢这类玩意儿,大概只是偏见吧。 「……对了,响。」 「嗯?」 开始排之后,换樱花向我提问,我便转过头去。 「世界上不是有一种叫十连抽的东西吗?」 结果她的表现和刚才说的话相反,简直干劲十足。掏出钱包的也不是零钱,而是一整张纸钞。 「请勿重度课金。」 总之我先委婉劝退她了。抽签又不是可以一抽再抽的东西,而且做那种投机的事,让孩子们有样学样也不好吧。 「阿响、胡桃!这边这边!」 先抽完的希美和小空高举双手大喊,我们贯井家兄妹也立刻过去。 「哇喵,总算抽到了。」 稍后,小润和樱花,最后是雾梦和相江也接连归队,在远离人群的松树边重新集合。 「你们都还没看吧?」 「嗯,我没作弊,没开就拿过来了。」 我将未开封的纸片放在掌上,回答环视众人的雾梦。由于难得这么多人一起抽签,我们约好集合以后再一起看,所以无论我还是其他孩子都不晓得签中内容。 虽然我自认不怎么在意抽签结果,在这种时候还是挺紧张的。想知道别人是否和自己一样而窥探旁人的气氛,开始在我们之间扩散。 「……现……现在怎样,谁要先开?」 樱花问道。乍听之下语气很自然,不过从她排队时的举动来看,其实她恨不得马上打开。 「从可能最悲惨的人开始看吧,让其他人开起来没那么有压力。」 希美这么说之后,视线全集中到一点。 而那一点是谁嘛,大家自己知道就好,我不好意思说。 「……是怎样,这样看我未免太过分了吧?好歹在抽签上,我也是可以一抽就中奖啦,好歹在抽签上。」 少女遭到视线的集中轰炸,火大地抗议。 「呼啊。樱姊有自信?」 「当……当然有啊。」 「哇~好期待喔!小樱快点开,快点开!」 「咦?」 被天真的小空和小润一逼,樱花再无退路。在我看来,这三人简直是把樱花玩弄于鼓掌之间,「家人的牵绊(lien de famille)」真是可怕。 「好啦好啦,动作快,不然希美帮你开喔。」 「不……不用啦!我自己开!」 樱花见到希美伸手来抢签条,急忙扭身躲开。然后吞吞口水,轻轻撕开浆糊黏住的边缘。 孩子们也受到她紧张情绪的感染。在充满期待的注目下,樱花自个儿先默念起自己的签。 「呵……呵,呵,呵。」 尔后,樱花猖狂地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哎呀,抽到好签了吗?」 「或者是悲惨到只能笑……之类的。」 胡桃和相江对看著猜想她在笑些什么。相江小姐,你这种想法有那么一点邪恶喔。虽然我想她心里多半没有恶意。 「怎么样啊,缺憾家族的大姐头?」 雾梦也似乎很好奇,催樱花公布结果,而用词也有些糟糕。 「拜托,不要拿樱花的缺憾度跟我们比好不好?」 希美的抗议也很过分。 「哼,能这样嘲笑我,也只有现在啦。」 可是樱花一点也不在乎,仍以从容的笑容面对手上的纸条。 肯定是因为抽到好签了。这里的签多达一百零八种,因此想抽到大吉极为困难,难道她真的抽到了吗?又或者是抽中了经过确认的最高等称号——死后也能获得幸福的梦幻签王「即身成佛」? ……不过我对于抽到「即身成佛」该不该高兴抱怀疑的态度就是了。再说「成佛」在字面上应该是佛教的概念吧。对神佛的区别随便成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无所谓了。 当各种推测在我脑中打转时,樱花慢慢地翻转签条,让我们也看看上头写著什么。 以粗体写的是—— 「…………钓吉。」 这两个字十二分地足以将我们每个人的喜怒哀乐,蒸发成寒空中的一缕青烟。 「惊讶到说不出话就是这种状况吧。怎么样,我签运很强吧?看到这里没有,『保证丰收』。讨厌,怎么办啦。」 樱花说得兴高采烈,可是很快就发现四周一片死寂,一点也没有为她高兴的意思,才总算明白事情不太对劲。 「奇……奇怪?没人羡慕吗?」 对于丧失自信,开始用问句说话的樱花,希美彷佛要掏空整个肺似的叹气: 「不愧是樱花,果然不负众望。抽到的签本身就够悲惨了,自己高兴成那样真是惨上加惨啊。」 「哇喵。可……可是小樱还是我们最爱的姊姊喔,真的。」 「呼啊。我们和樱姊永远都是一家人,要努力活下去喔,樱姊。」 希美一脸怜悯,小润跟小空也拚命安慰她。 「是怎样,我在哪里搞错什么了吗?」 樱花依然不明就里,但至少能明确感受到自己以外的人全都不认为她抽到的是好签。 ……不过对我来说,樱花这种少根筋的地方是她的魅力之一。 「希美就拿点压岁钱出来帮你买本书好了,女子力入门的。」 「才不要!对了,怎么都在说我,希美也打开来看啊!你亏我亏成这样,要是自己的更惨,不是很糗?」 樱花被希美边拍背边揶揄,气得抓住她的手,面红耳赤地抗议。 「看……看就看啊。多亏有樱花帮我们画下『最惨底线』,开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呢。」 希美一副要比就来比的样子,也跟著开封了。里头写的究竟是—— 「……大久保洋吉。」 「……」 「……」 「这谁啊!」 经过一小段沉默,念出签文的希美大声抗议。 「呼啊。mejiro dober的骑师。」 「……呃,这里有写嘛。」 读了就在底下的说明文,小空和小润应声点头。 而我现在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签比我想像中随兴几百倍而已。 「所以是谁,赛马的人?」 「听说是很有名的骑师,太好了呢,希美!」 雾梦和相江也加入话题,然而希美却只是低著头,不断颤抖。 「好了啦,只是抽签嘛。结果本来就是有好有坏啊,噗哧哧哧哧。」 也难怪樱花乐成这样。 「没……没关系啦,有写『吉』就算是好签了……吧?」 「烦耶!不要管我啦!下一个赶快开,赶快!」 我也姑且试著安慰她,但她似乎乐观不起来,太可惜了。 「小润,你开开看。」 「胡……胡桃想开就开吧,不用客气喔。」 看来希美的结果在某种层面上提升了难度,大家都在等下一个勇者。 「那我来吧。」 『你最后!』 可是,当我为了缓和气氛而自告奋勇时,却莫名其妙遭到一致反对。既然是大家的要求,那就照办吧。 「呼啊。我来开。」 小空刺出拳头,在一片踌躇中决定前进。这回谁也没反对,紧闭著嘴等待结果。 「结果是这样。」 小空非常乾脆地亮出签条。 ……居然是「秘密基地」。 「连『吉』都不见了呢,虽然『基地』跟『吉』同音。」 「这绝对是那样吧?因为一百零八种实在太多,想到一半就没哏了。」 雾梦对表情尴尬的相江所作的评论,感觉上已是切中要点。 「那么,再来换我开……咦,这是怎样?」 接著行动的是相江。她困惑的表情让大家都凑上前去看,见到标题只写了一个英文字母「d」。 「真的看不太懂耶,什么意思啊?」 「说明文怎么说?」 于是我们跟从希美和樱花的建议,阅读说明文。 「呃,『draw』……可从一个喜欢的人手中,任意夺取一个喜欢的人……这是怎样!」 我自然而然地念出来,不过越念越不像签,而且内容糟糕无比,最后抓狂似的叫出来。这根本是卡牌游戏的内文吧。 「好棒喔!」 可是相江本人却高兴得不得了,向空气挥出刁钻下勾拳般的胜利姿势。 「什么好棒啊!做这个签的人和柚叶都应该关进反省室,下跪一年!」 雾梦骂完之后,没问过就准备打开自己的签条。 「受不了,你居然抽到那么糟糕的签!事到如今,我只好让你见识见识神所注定的天命,省得你再动歪脑筋……来,看清楚!这就是上天的旨意!」 雾梦怀著天一样高的自信(不晓得对象是谁就是了),没看过自己的签条就直接打开,展现在众人眼前。签上写的是—— 「呃,『味玉拉面』……?」 「啊?你在说什么…………这什么鬼!」 签上一字不差,写的就是「味玉拉面」。用来问卜的签,变成普通的餐券了。 「哪有这样,这间神社一定会遭天谴……!」 「噗哧哧哧哧,原来如此,上天的旨意是味玉拉面啊。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最重要的宿命之索是被我紧紧抓在手上,谁也抢不走。」 胡桃对气愤丝毫没有平复的雾梦如此放话之后,把自己的签也开了。而里面写的是—— 「看到没有,『味玉拉面』…………怎么会这样!」 和雾梦一模一样。 「哇,明明有一零八种,居然会有两个人抽到『味玉拉面』……」 「呼啊。感情真好。」 「哇,真的是宿命呢!太好了,小梅、胡桃!」 「你有病啊!一点都不好!」 「怎么偏偏跟这种人一起抽到这种东西啊!」 希美、小空和小润都 在拍手,雾梦和胡桃却以完全相同的动作发脾气,默契好到令人联到资深的搞笑艺人搭档。 「对了,小润!现在只剩你一个了!快点开!」 「哇,哇喵。最后也很可怕,一不小心就来不及了……」 被雾梦一催,小润紧张地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签。的确,在这么多搞笑怪签之后当压轴,难度或许真的很高。虽然真正的最后是我,但她仍是孩子们的最后一个,当然会觉得自己备受瞩目。 「来吧,小润。让她们看看我们lien de famille的签运有多强!」 「呜呜呜,普通的就好了啦……」 小润被希美跟小空夹在中间,用发抖的手打开签条。 「呼啊。」 纸一开,小空就错愕地叫出了声,希美也以难以言喻的表情注视小润的手。 到底写了什么呢。从她们的反应,只能看出那并不「普通」。 「小……小润,你抽到什么?」 我也在浑身紧张中上前询问,只见小润眼神飘渺地抬起头—— 「响……哥哥……」 并将签条默默转向我。 「字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懂……」 印坏的签。 这也太可怜了。 「呜呜呜呜呜……这是神在告诉我……我真的太没存在感了吗……」 谁也不知该对垂头丧气的小润说些什么,就连雾梦和胡桃也没有半点想调侃她的意思。 「嘿嘿,太好了。」 我实在不忍心看小润这么难过,便带她上社务所换一张。而社务员郑重鞠躬道歉后,拿出预备好的签桶,免费让她再抽一张,而结果是「大吉」。 ……嗯,虽然这背后肯定有些原由,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有这种待遇也是应该,没人有异议。 「好像有点作弊耶,可是我还是希望遇到一些真的跟签说得一样好的事。」 「才没有作弊呢,那是人家给你选的呀。所以小润今年的运势一定是『大吉』没错啦。」 「呼啊。既然润润是『大吉』,就等于好事会发生在我们身边。谢谢喔,润润。」 小润本身也知道事情可能不单纯,感觉不太好意思。然而我和希美跟小空一样,尽管有点厚脸皮,也觉得这里每个人都会沾小润大吉的喜气,有个很棒的一年。 说个题外话。我顺便问了一下「味玉拉面」的作用,原来那是附近某间拉面店的促销活动,只要拿这张签过去消费就能享买一送一的优惠。仔细看过之后,发现签上其实也有写。而胡桃和雾梦知道自己没白抽,心情也好多了。 「对了,我们还没看响的签耶。」 准备打道回府时,樱花惊讶地掩著嘴这么说,孩子们也赫然向我看来。 「我自己也完全忘了。拿回去也没用,就来看一看吧。」 我从口袋中取出仍未开封的纸片,慢慢拆开。虽觉得机会不大,但还是祈祷不要在这时候跑出太荒唐的东西。 「啊……不好意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分常见的「小吉」。小吉啊,「小」这个字说不定特别适合我呢。我当作是上天提醒我,幸福就藏在小地方的象徵,诚挚地接受吧。 然而话说回来,在最后没开出好玩的签,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我搔著头展示签条。 「什么吉都好啦,快点给我看!」 雾梦从我手中抽走签条,其他人也紧紧围到她身边。 『………………』 然后一语不发地上下扫动视线,阅读签文。好……好紧绷的气氛,她们是怎么啦?如果是为我的健康运之类的担心,其实也满窝心的。 「好吧,这样也不错。」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突然放松表情,雾梦轻声叹息著还我签条。 「虽然有一点点失望。」 「但也有一点点放心呢。」 希美和相江柔柔地相视而笑。总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状况外。 不过呢,只要大家开心就好。到底是哪里引起她们注意啊? 无论如何,大家那么关心我的运势,也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 ? 「啊~快累死我了。当参拜的人也是很累的事耶。」 雾梦一见到她们寄宿的由奈姊的杂货店后,便仰天伸了个大懒腰。 「当参拜的人」这种说法太过滑稽,害我差点笑出来。到去年为止,雾梦都还是「被拜的人」呢。可以想见,对神怀抱深厚信仰,同时要倾听岛民愿望的角色是一件非常劳心劳力的事。我隐约能感受到雾梦想说些什么。当然,我脸皮没厚到自以为知道那有多辛苦就是了。 「柚叶,我们回房间以后就马上把这个脱掉吧。一开始是觉得很可爱啦,可是腰带和好多地方都很紧,好想赶快穿平常的衣服喔。」 雾梦拍著肚子徵求相江的同意。穿这么久的振袖和服,真的很累人吧。起先还有一瞬间以为雾梦当便服穿的巫女服也是和服,感觉应该差不多,然而那个没有腰带勒住,穿起来应该舒服多了。 「啊,可是贵龙大人,岛上拜托我们拍一段影片回去耶。既然都穿振袖和服了,先录一段再脱掉比较好吧?」 「呃,差点忘了。啊~真麻烦,不过没办法,总比重新穿回去好。」 听了相江诚惶诚恐的提醒,雾梦不甘愿地点了头。两人的对话引起小润等人的兴趣,而我当然也很好奇。 「呼啊。你们要拍影片啊?」 「就是啊。寒假的时候,我们时间都对不太上,没办法回岛看看大家,我们的父母就请我们至少拍个影片送过去。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会比较喜欢看到我们穿礼服的样子。」 「没错。既然你们也在,就来陪我们拍吧。哼哼~跟我们一起受罪吧。岛上的人看到熟面孔,应该也会很高兴。」 对于雾梦的邀请,大家都答得毫不犹豫。双龙岛的人确实照顾了我们很多,实在很想再一次感谢他们。在这层面上,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种小事当然没问题。在店里拍吗?」 「对啊,由奈应该正在准备。」 「嘿嘿,那我们就打扰一下喽。」 于是我们跟著雾梦和相江进了店门。为了向双龙岛民拜年,并感谢他们当时的照顾,我也斗胆请她们让我在这通视讯留言里参一脚。将影片传到双龙岛之后,大家的礼服体验日就此结束了。 大家的影像一瞬间就能送到那么远的地方,文明真是太棒了。我不禁再次有此感慨。 【3】 然而,文明的利器也会以光速传递意外……不,说意外或许有点夸张。总之昨天刚送出的影片引起了一些问题,使六名小学生集合到我房间,开了一个小会。 「也就是说,他们要我们回去吗?」 「没那么严重啦,就只是大家今年过年热闹不太起来,希望我们想想办法。」 「因为以前每年都是那样过嘛……」 会议内容统整起来,大致上是——按照惯例,双龙岛每到年初四就会举办一场以雾梦为主角的小型祭典;但现在雾梦和相江一起出了岛,今年就办不成了。岛民原先认为这场祭典的意义其实也没那么重大,一年不办也无所谓,结果—— 「停办以后,说什么空虚得快要活不下去……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对我来说,搞那种活动实在是累到令人崩溃耶!」 看来现在整座岛都因为「雾梦缺乏症」而陷入一片愁云惨雾。而起因竟是看过视讯留言以后,反而让大家实际感受到雾梦真的不在了。 「那一开始不要 叫我们拍片不就好了,完全就是打『龙』随棍上的状况嘛。」 雾梦的态度是有点烦闷。这是因为去年冬天海况不佳,家里告诉她春假再回去即可,结果刚过完年就反悔……遇到这种事,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她的心情。 「可是我可以理解岛上的心情耶。原本每年都可以跟小梅开开心心一起玩的活动,今年突然没有了,我也会觉得很寂寞。」 「……别叫我小梅。」 雾梦抗议归抗议,语气没有平时的气焰。我也不禁对小润的想法深感同意。 「对了,柚叶,你们找我们过来,只是因为想不到办法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时,没说过一句话的希美单刀直入地提问。眉宇间有著近似肯定的深厚自信。 「这个嘛,我……实在是难以启齿。」 「呼啊。我们都可以帮忙喔。」 「小空……」 雾梦见到小空什么也没多问就答应协助,略显讶异地抬起头。小润和希美也都是不必多言的表情,对一时间说不出话的相江轻轻颔首。 「只要是我们能帮的就不要客气,尽管说吧!」 「其实就是要那个吧……文明利器引起的问题,就要靠文明利器来解决。」 小润两手握在胸前,希美笑咪咪地比出胜利手势。 『…………』 雾梦和相江面面相觑,似乎对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她们看透而觉得不可思议。 总之,现在大家一条心,只等动手了。我也要尽全力帮岛上可爱的人们过一个快乐的年。 ? 「怎么样,看得见吗?」 『没问题,声音也很清楚!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麻烦。』 现在和我们用手机视讯通话的人,是在双龙岛经营民宿的尾城小百合——也就是雾梦的母亲。 我们正准备和双龙岛连线,以现场转播方式让岛民透过大萤幕,间接体验那场祭典的气氛,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崭新尝试。 「呃,大家好,在这里先拜个晚年,真的好久不见了呢。雾梦……小梅她也都准备好了。」 我将手机镜头转向在小翅膀庭院中等候的雾梦几个人。「喔喔喔喔!」的欢呼声随即从单声道喇叭排山倒海而来,可见画面业已同步投映在公民馆的大萤幕上。 『大家一大早就杀过来,实在忙死人了。明明都讲清楚几点开始了。』 苦笑之余,小百合小姐也给我们看看会场的状况。大爆满耶。就我印象中的人数来说,感觉整座岛的人都挤进来了。 「真伤脑筋,大家的娱乐也太少,差不多该离开神子的怀抱了吧。」 见到公民馆的盛况,雾梦不敢置信地大叹一声,然而眼中却是满满的慈爱。 说不定,她心里正想著下次过年非要回去不可呢。 总之大家这么热情,且似乎已经恭候多时,祭典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那么,大家各就各位!」 呼声一出,雾梦和相江,以及小翅膀的小润三人和胡桃等六名小学生便同时散开,围成一个直径好几公尺的大圆。 祭典的内容,其实是一场混合板羽球和蹴鞠规则的游戏。在岛上,除了雾梦和相江之外,还会抽选几个当地小学生一起同乐。 然而,祭典背后却有一个难以断定为「游戏」的重大意义——它其实是一场占卜仪式,羽球落地的地方,表示今年特别需要留意的灾害。 照孩子们的排列顺序来说,假如小润失手就是海难,希美是地震,小空是火灾,胡桃是暴雨,相江则是歉收。 若是雾梦失手,则是必须当心龙——意即封印于双龙岛的龙神苏醒。刚听说时,我还怕这么重的担子落在雾梦一个人身上太辛苦,不过最后好像是「龙灾会承受其他所有灾难,岛民必须上神社虔诚膜拜,平息龙神的愤怒」,以法会作总结。 因此,说穿了就像摔角一样,无论谁失手,最后重点都在于得避免引发「龙灾」,在哪里被打断的影响不大。 「好,开始喽。在岛上玩的时候,我都有手下留情,可是今天要火力全开喔,可以吧?」 「尽管放马过来。既然谁输都一样,就乾脆认真比一场吧!」 面对蓄势待发的雾梦,胡桃也斗志高昂地摆好球板。其实这些孩子的求胜心都很强,既然不必因为它是占卜而在乎结果,很可能会有一场炽热的战斗。且由于那毕竟算是运动比赛,我也能当成一场节目来看。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越来越期待了呢。 「…………………………」 「嗯?怎么了,樱花?」 在情绪自然而然亢奋起来时,我突然察觉异状而往身旁看去。协助摄影的樱花异常安静,表情也出奇僵硬。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她们的衣服……」 樱花的视线回到孩子们围成的圈。除了穿短版巫女服的雾梦之外,其他女孩都是下穿短裙,上配一件外套保暖。假如脱下外套,印象颇接近网球服。以祭典来说,穿这样或许稍嫌太不庄重,不过据说雾梦以外的岛民还会直接穿普通的体育服来参加,对我而言是没什么问题。 「哪里有问题吗?」 「外面没问题。」 樱花的答速快到我脑袋一时跟不上。外面……?这么说来,问题可能出在—— 「问题在里面?」 「对啊。」 「该不会是……」 「我们家那三只,搞不好都『没穿』。」 我差点让用来摄影的智慧型手机摔在地上。里面可能「没穿」?从这一刻起,我心中的不安才开始往确切的恐惧发酵。 「很肯定吗?」 「我不敢说百分之百,可是从她们早上的对话,还有衣柜里的存量没减少,都让人很难不怀疑。」 樱花认真至极的表情,表示她认为可能性是无限趋近黑色的灰。 「她们怎么会这样……」 「先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我……?啊!」 我想到的是我在新年参拜路上,为了替她们「没穿」打圆场而说的话。 「因为她们认为不穿才是大正义?」 「八成是。」 怎么会这样。我的无心之言,居然造成了这么可怕的影响。 我不知该如何弥补这样的罪过而哑口无言,注视樱花。 「啊,我有穿喔!」 「我……我知道啦!」 结果她误会了我的视线,满脸通红地从背后按住裙襬,吓得我赶紧否认。 「……不穿比较好吗?」 为什么这时候要用那种窥探我真意的眼神抬望我啦,樱花小姐? 「请放心,穿著就好。」 尽管这回答非常难以启齿,我还是设法交出了不带虚假的答案。 言归正传,樱花的疑惑的确无比严重。假如这些穿著网球服,就要开始打板羽球的孩子们真的「没穿内裤」—— 绝对免不了一场大灾难。 「如果只是让小润她们三人的动作不要太大,有没有机会撑过去啊……?」 对于拚命想法子而低语的我,樱花仍是板著一张严肃的脸。 「只有三人吗……?」 「咦?」 「就是……开始信奉『大正义』的人,真的只有小润那三人吗?你想想,胡桃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你今天有确认过她有穿著内裤吗?」 「咦?咦?」 我惊惶地追溯记忆。今天早上,她和我一起 脱光光洗澡,出来以后我帮她擦乾。等我穿完内裤,胡桃的衬衫钮扣已经扣了一半—— 怪了,她穿衣服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很多。 「看来你也发现妹妹今天不太一样了。」 樱花看著低头不语的我,不出所料般点点头。 「这么说来,小梅和相江也很可疑。最糟糕的状况,恐怕就是六个人都『没穿』。」 「不会吧……」 六名「没穿」的小学生,就要在「没穿」的情况下打起板羽球,而这样的画面还会直播给双龙岛的岛民看。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处境比想像中危险好几百倍。 要是度不了这一劫,双龙岛的龙神说不定真的会苏醒……被岛民们的愤怒与责难给召唤出来。 而百口莫辩的我,将会被送进警察局。 「呼啊。要开始了吗?」 「随时候教,尽管放马过来!」 「我很少玩这个,可是我会尽量加油!」 小空、希美和小润都跨至与肩同宽并蹲低下来,拿稳球板准备迎击。 这时,脚边吹过一阵风。 『……!』 我和樱花吓得倒抽一口气。大家的裙子都稍微掀起,除肤色外什么也没见著。 由于没有完全掀起,无法确定是否完全无望。然而就确定的事实而言,当时裙底下没有任何看似布料的物体,无法证明六人之中任何一人「有穿」。 「我……我们该怎么办啊,樱花?」 樱花嘴紧闭得有如决心踏上沙场的士兵,对手足无措的我说: 「我们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不可以拍到的东西,就绝对不能上镜头。无论有没有穿都一样。」 这单纯的答覆,中肯得使我一声也吭不了。不管怎么说,目的都是拍一段健全的影片给岛民看,负责摄影的我们非得彻底排除所有会引起岛民恐慌的问题。 但我们真的办得到吗?我只拍过一段宣传影片,摄影技能趋近于零啊。 不,这不是能否办到的问题,而是非办到不可。办不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具体而言,是进警局的路一条。 「樱花,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想出办法,没其他路能走了。」 「我也会尽可能帮你,让我们一起度过这个危机吧。」 我紧紧握起樱花伸来的右手。 年才刚过,一场绝不许失误的救援行动就这么为我新的一年揭开序幕。 ? 「那么,照例是我来开球,可以吧?球落地就结束了,所以不要急著想赢喔,不然就没看头了。」 「请多多指教,贵龙大人。」 战斗的狼烟终于升起。看来惯例上都是由雾梦左手持板,以网球发球的方式将球打上天空开始。其他孩子和笑著点头的相江一样,没有任何异议。 「嘿咻。」 「哇喵,嘿。」 「呼啊。」 羽球高高飞起,往小润下坠,再被打到小空身边。可能是雾梦叮咛过的关系,开头云淡风轻,诗情画意。羽球画出又高又直的拋物线,稳稳落在对手的正前方,六人围成的圈完好如初。 有希望。若能保持这个步调就没问题了。裙子短归短,在这个不需要大动作的情况下,只要不出大意外,衣服应该就不会乱掉。 可是,世事当然不会那么顺利。 「呵呵,大家都很会打嘛……那我就……!」 「唔,要来真的了吗,柚叶!」 相江贼笑著打出一记越过希美头顶的强劲球路。打乱对手步调,一来一往地逼迫失误的战斗,现在终于开始。 「喝!」 希美转身奔跑,赶到羽球正下方后迅速转身大力回击。看来这球离她的守备范围极限还差得远。 「……!」 然而我已经看得紧张到快晕厥,理所当然地旋起的百褶裙底感觉是惊险万分。虽然很幸运地,没有明显露出可称为「大腿」以外的部位,但恐怕已经踩在「大腿」这分类的界线上。要是再扬起个几公厘,可就无法用「大腿」一词打发了。 同时,我的坏预感也因此更偏向确信。假如她们有穿所谓的安全裤,不太可能掀到那么高还没看见类似的物体,可是我看得见的就只有肤色。换言之,裙子底下果然是—— 「哇……哇喵!」 就在我愣住的下一瞬间,致命性的状况开始成形。小润一个踉跄,向前倾倒。即使在千钧一发之际踏定了脚步,裙襬仍依从惯性法则继续飘扬。糟糕!眼看「大腿以上的部位」就要完全曝光了! 「哼!」 在这生死关头,樱花强力的吼声从旁穿透。小润的裙襬翻上最高点之际,一颗篮球分毫不差地飞过镜头前。得……得救了!球应该挡下了致命画面,没拍进去。 「谢……谢啦,樱花!」 「小意思!我偶尔也要拿出一点没那么让人遗憾的样子嘛!」 我打从心底感谢时机算得恰恰好的樱花。话说,那一球丢得还真是精准,感觉都能当篮球故事的女主角了。 「对了,你有看到吗?我的视线被球档住,所以小润是不是……真的没穿?」 「不知道,我的注意力都在丢球上,根本没时间去看到底有没有。」 唔,真相依然成谜。一方面想乾脆直接揭开真相,一了百了,一方面却又晓得那极为不道德的艰难处境一刻也不愿放过我。 「不再把气氛炒热点怎么行呢!」 「好耶!谢谢喔,胡桃!」 而且状况还越来越紧迫。胡桃替小润击回她追不上的球,比赛得以延续。然而先前总会送到对方面前的单纯球路已不复见,全都换成以打垮对手为目的的轨道。她们围成的圈当然是不断剧烈变形,裙子也随之猛烈摇晃。 『不错喔,响小弟!这边的气氛也很热烈喔!』 耳机突然传来小百合小姐的声音。看来岛民仍只是单纯在观赏这场祭典,亦即目前画面上不曾出现过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讯息让我放心不少,可是……不妙,快到极限了。需要遮的范围实在太大,不能再针对危险部位丢东西遮了……! 「响!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块乾冰耶!」 「这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桶水!我们就自然而然地把冰块放进水里,看看会怎么样吧!自然而然的喔!」 束手无策的我们,只好用上事先跟樱花商量过而准备的「压箱宝」。乾冰一丢进水里,滚滚白烟便迅速蔓延开来。 「hi……hibiki,你干什么啊!这个『神秘烟雾』是什么东西!很难打耶!」 「效果啦,是效果!这样会更有气氛啊!」 「哇,好像以前的音乐节目,好好玩喔!」 「呼啊。变成雷公的感觉。」 虽然我给雾梦的说词勉强无比,相江和小空却意外地喜欢。 无论如何,至少可以撑到乾冰用完为止了。我是以前就从理科实验等处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发烟量远超乎我的想像。樱花才用蒲扇搧没多久,孩子们围成圈的下半部就已经白到什么都看不见。这么一来,就算真的露出了不该露的,观众也不会发现吧。 若问我对哪里有疑问,就只有小翅膀为什么会刚好存放了这么多的乾冰吧……可是情况危急就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没那种闲工夫。 「真是~都是阿响爱乱来,这样很难打耶!」 希美抱怨著全力挥拍。我原先是打算事后再好好向她们道歉,但老实说,我也很希望这团烟可以促使她们分出胜负。要是拖太久,烟就要散了。 「喔,追到了!小梅,换你喽!」 小润接下希美的攻击,双手持板用力击出羽球。 「哇!拜……拜托!你打去哪里啊!」 这次击点似乎特别好,羽球画出大大的弧线向我直飞而来。 好,这样就结束了吧。雾梦在自己的范围内拚命向后跑,可是那并不是追得上的距离。 「hibiki,快趴下!我才不要输给小矮人!」 「咦?唔……唔哇!」 雾梦的执著却推翻了我的想法。她速度不减反增,直往拿手机摄影的我猛冲。我被那狠劲吓得一屁股跌坐下来,然而镜头焦点仍锁定雾梦,没有移开。这会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完整拍下雾梦精彩救球,岛民应该最关切的的这一刻吗? 不,我想实情只是我太慌张,没想到移开镜头就没事了而已。 「保持这样!绝对不准动!」 向我猛烈直冲的雾梦,想法全写在脸上——她要跨过我,用最短距离追上羽球。麻烦大了,跨过我就等于我会从正下方底角窥见雾梦的裙底,而且我的位置没有乾冰,在劫难逃。 「响!用这个!」 在我万念俱灰即将放弃时,樱花把一个方形的板状物丢进我怀里。这是……化妆镜? 「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慌乱地看过去,见到樱花自己手上也有一面镜子。剎那间,樱花的想法在我脑中飞窜,宛如天启。 管他的,豁出去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再说! 「喝啊!」 雾梦往大地奋力一蹬,把瘫坐在地的我当跳栏般,华丽地跃入空中,短至膝盖的巫女服随风翻腾。 「就是现在!」 同时,一道光芒倾注在我手上。樱花反射阳光,将「希望」托付于我。 「然后,就是现在!」 ——而我也接续了希望之光,用樱花给我的化妆镜再次折射光线,在雾梦胯下与我之间架起光桥,准确得有如神助。 小学五年级生的下半身,就这么在光团笼罩下越过我头顶。 「呃啊!」 结果,雾梦是追上羽球了,却因为脚没踏稳而摔倒。谁都能明显看出,胜负揭晓了。 可是对我来说,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个明显的结果固然很好,然而我们还有个一「明显」起来就绝对会出事的问题还没解决。 于是我战战兢兢,全神贯注在耳机传来的声音上—— 『喔喔喔喔喔喔喔!贵龙大人好可惜啊!』 『不过这场打得真是精彩!今年也看得好开心啊!』 『谢天谢地,我没白活了……』 能听见的,就只有单纯的赞叹。太好了,我们守住了,使这场神圣的仪式依然神圣。 「响,你成功了呢。」 多亏有樱花的大力相助,我才能度过这九死一生的危机。 「唔,想不到我会败在你们手上。可是不管输赢,真的就是要这样,才会有过完年的感觉呢。」 即使巫女服沾上沙土,雾梦仍笑得神清气爽。总而言之,能转播岛上的例行祭典真是太好了。 至于大家究竟「有没有穿」。 答案或许永远成谜。 passage 2 【1】 「嗯~好像坐太久了,休息一下。」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二月天,那场大年初四的惊魂却晃如昨日。寒假结束后,没有任何特别重大的活动,我照常陪孩子们团练,创作自己的音乐,偶尔念点书意思一下。 「需要吃点东西……」 我摘下耳机,离开房间的电脑,下楼到客厅。这几个小时以来都只有动手指头还觉得这么累,大概是脑中糖分已经耗尽的缘故。晚餐吃过了,肚子不怎么饿,就只是想含点甜滋滋的东西。 「……咦,怎么都没了?」 平时用来存放各种零嘴的柜子没有我要的东西,保险起见也开了冰箱看看,但仍一无所获。虽然有洋芋片或米果等咸食,可是感觉吃了会有点饱,不太想碰;想改用汽水将就一下,结果连汽水也没有。对于经常摆一堆零食起来吃的贯井家而言,这实在非常罕见。 「真奇怪,胡桃拿去其他地方放了吗?」 我随即摇头否决脑中闪过的想法。毕竟咸食仍在原位,要改放应该不会只拿甜食走。 「…………直接去超商买好了。」 原本想直接问应该在自己房间的妹妹知不知道,不过考虑到最后,还是穿上风衣,鼓起踏入冬季寒夜的勇气。反正无论问不问,没有的东西都不会自己长出来,我也顺便帮胡桃买一点好了。 「啊~春天好像还很久。」 我关上家门就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朝星空吁一口白烟。脱离茧居,投身于动荡的日常生活之后,转眼就要一周年了,可是就体感时间来说,我有预感接下来这几个月会特别长。 不单纯是天气冷很难受,我也需要好好充电,重新思考该以何种心态面对音乐、孩子们以及她们的音乐,而这一定是占了较大的那部分。 若不把握时间自我提升,在小翅膀和大家一起奏出的音乐很快就会断绝。我必须设法减轻小翅膀主人正义大哥的经济负担,不然无权请求他继续维持现况。 但这并非能轻易找出具体做法的问题。我想来想去,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我想作出好歌,想尽可能充实涵养以提供有效建议,帮助孩子们演奏得更好,而大前提是我自己的努力。因此理所当然地,我每天都得像这样和音乐对话。 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光是这么做,就能吸引更多人来小翅膀听歌吗?去年一连串活动下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我变得无法点头说「yes」了。 「啊,差点走过头。」 我双手抱胸苦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超商门口。以紧急煞车的感觉转向进门时,柜台后的中年大叔向我打招呼。 「欢迎啊,响。来买宵夜啊?」 「呃,晚安。算是吧。」 即使有点支吾其词,我仍然点头答话。这位大叔就是老板,我常来买东西,所以就认识我了。以前我动作都是遮遮掩掩,实在很丢人,不过后来承蒙老板一句「你最近脸色好多了」,我现在开始能和他简单闲聊几句。 再点个头之后,我往零嘴区走。该买什么好呢?如果是自己吃,小包的糖果就可以了;若要买起来放,家庭号的比较划算…… 「啊,那个,响……」 「咦?怎么了吗?」 当我认真检视糖果包装作比较时,老板来到我身边,不知为何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意思。 「你想买那种的啊?」 咦?我不禁低头查看。手上是一大包里头有好几个小包装的花生巧克力。 「请问,买这个不好吗……?」 「以店家角度来说,是不应该管客人买什么啦,可是……」 老板表情变得更加尴尬,接著说: 「阿响,你不是有蛀牙吗?」 「咦?」 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在学校做的口腔健检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胡桃她跟我说,你蛀牙又还想继续吃甜食,让她很伤脑筋,叫我不要卖甜食给你。所以,对不起!我跟胡桃有约在先,可以请你买咸的吗?」 「呃,那个,老板……?」 老实说,我还没进入状况。可是老板的头压得实在太低,反而让我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抓起眼前一包「像是咸食」的东西就结帐离店。 「胡桃在搞什么啊?」 我凝视老板贴上表示已结帐贴纸的拆封「醋昆布」,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不是咸食……是酸食吧。」 无论如何,我怀著好歹该选其他咸食的悔恨,拿困惑当伴手礼踏上归途。 「可以简单解释一下吗?」 「预防啦,预防。就算现在没蛀牙,以后会怎样也很难说,所以你就偶尔戒一下砂糖吧。我想想……再两个星期就好。」 由于晚上洗澡时间刚好到了,我便趁著和胡桃泡澡时问个究竟,结果她气定神闲地这么说。 看来结论就是,我到这个月中都不能吃甜食的意思。 「要是你忍得住,我也有奖品要送给你,你要先吃那个才行喔。这么一来,等待两个星期才终于吃到甜食的喜悦,会帮你把其他那些全都忘光光。」 「其他哪些?」 「没什么~」 胡桃后脑杓顶上我的胸,若无其事地仰头看我的眼睛。这使我不知该将视线往哪儿摆,不得不别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了,哥哥,我新买的洗发精闻起来怎么样?」 胡桃更往我这里贴近,将盘起的头发凑近鼻尖。我当然有发现她今天换了洗发精,毕竟替她洗头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嗯,我觉得很香啊。感觉很甜,好像……」 我再度深吸一口,摸索如何比喻。该怎么说呢,有高级西点的香气。用比较容意误会的方式来讲,就是感觉很好吃。 啊啊,好想吃这么香的甜点喔。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重度甜食派,但一旦吃不了甜食,仍有微妙的戒断症状发作。 「…………啊!」 当我回神,鼻子已经埋在胡桃的发丛中,嘶嘶有声陶醉地吸个不停。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胡桃对慌张的我嘴角一勾,赢家似的笑著说: 「讨厌啦,好恐怖喔,还以为会被哥哥吃掉呢。你这样子,还有办法忍耐两个星期吗?」 还以为她会骂人,结果说得游刃有余。我不禁猜想,改不同香味的洗发精也是她计画的一部分。 不过那为的究竟是什么,依然不得而知。到最后,这天就这么被胡桃敷衍过去,没告诉我为何必须暂停甜食。 等我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小润三人之后,才总算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 ? 「她又来了,耍诈也不是这样的吧……」 希美一开口就是唏嘘到极点的叹息。隔天放学后,我上小翅膀叨扰,在客厅说出那件事,结果她们三人似乎一听就懂。 真想不到。我是觉得非常神秘,才说出来给大家推理一下呢。 「呃,什么意思?」 「那个,我想大概是跟某个快到的节日有关喔!」 小润举手提示。她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但我仍旧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你一脸『我不知道』的样子呢……拜托喔,阿响,说到二月中的节日,就只会想到那个好不好?」 二月中的节日?到底是什么? 「啊,建国纪念日?」 「答错了。」 小空断然否定,可见这答案还差得远。 「看来你不是故意装傻,而 是真的不知道呢……我们当然是在说情人节啊!」 「……啊……」 希美都公布谜底了,我还是答得很茫然。 「响哥哥,你没兴趣吗……?」 「呼啊。你讨厌巧克力吗?」 小润和小空有些遗憾地问。糟糕,她们大概是误会了。 「不是啦,我只是不太习惯那种事,或者说,我们家的作法不太正常。一般来说,是女生会在那天送男生巧克力吗?」 「这么说来,阿响家不一样喽?」 「嗯,在我家是用巧克力给咖哩提味的日子。」 大概是因为爸爸几乎不吃甜食吧。贯井家的情人节,就只是加上那种变化的日子,没什么特别。再加上我茧居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它没有任何特殊记忆,无论是好是坏。 「哇喵。可是这样说来有点奇怪耶,为什么胡桃今年突然这么积极呢?」 「啊,原来是这样吗?胡桃是为了情人节才禁止我吃甜食啊?」 「你现在才发现啊?有够迟钝……」 我终于明白整件事是在搞什么鬼。对于小润的疑问,我也想到一个可能性。 「其实胡桃到去年都还以为我们家那样才正常,所以大概是今年发现其他人的作法,才会这样吧。」 三个孩子都以「这样啊」的表情接纳了我的假设。 「对了,我们之前在学校也有跟胡桃聊过今年情人节要做什么吧……?」 「我也想起来了。真糟糕,根本多此一举。不过话说回来,用距离『正常』那么远的方法硬要制造戒断症状,还真是很有胡桃的风格呢……」 「呼啊。我们也要赶快开作战会议才行。」 小润笑咪咪地,希美一脸无奈,小空则是和往常一样恍惚。尽管表情各自不同,她们语气却都是一样兴奋,而我也从中察觉一件事。 「你们也要准备巧克力啊?」 听我一问,隐约掺杂些紧张的视线便集中到我身上。 「你应该不会问我们要给谁吧?」 好险,差点就问了。希美尖锐的视线让直觉告诉我,问了会死得很难看。 说句厚脸皮的话,我也不是完全想不到那个人是谁啦,可是又怕落得自作多情的下场,所以才忍不住丢个牵制球,问那样的问题。 「我们想给响哥巧克力,你愿意收吗?」 然而小空却不嫌弃窝囊的我,眼神澄净无暇地这么问。不用说,我的答覆当然是不带一丝犹豫。 「能拿到你们的巧克力,我一定会很开心啊。谢谢喔。」 「嘿嘿,太好了……谢谢!」 我满怀感激地敬礼道谢,小润放心地微笑。看著那软绵绵的笑容,幸福的感觉不禁逐渐涌上。 「这也是当然的吧。能拿到我们的巧克力,可是一件光荣的事,阿响怎么会拒绝呢。」 「嗯,对呀,一点也没错。」 「啊?」 我毫不怀疑地点了头,没想到希美的反应有点慌张。 「不……不准你回答得那么……直接……」 她低下头,稍微噘起嘴来。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呼啊。希美害羞了。」 「我……我哪有害羞!」 若事实真如小空所言,那我也不用多想了。无论如何,我说的都是未经矫饰的真心话,没什么好遮遮掩掩。 「——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吃大餐喔,我把汉堡排剩下的料带回来了。」 「啊,小樱!嘿嘿,回来啦!」 「呼啊。汉堡排,好想吃。」 打工回来的樱花在我下定结论时开门进了客厅。樱花打工的面包店什么都很好吃,汉堡排一定也是极品。当然,今天我只会照常待到晚餐前,下次再到她们店里买汉堡吧。 「响,今天练习顺利吗?」 「嗯,只是大家都演奏得很棒,我能给的建议太少,很伤脑筋。」 我一面向樱花打招呼,一面悠哉闲聊。虽然在学校见过……不,正因为在学校见过,等于一天能和她见两次面,反而让我深深觉得自己实在很幸福。 「嘴巴不用太甜啦,尽管挑毛病,不要客气喔。啊,对了,樱花……」 可能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希美婉转地要我别客套(那当然是我的真心话)之后转向樱花。 「嗯?什么事?」 「你要给阿响的情人节巧克力要怎么弄?自己做吗?」 「咦!」 希美大剌剌地说出来,吓得樱花扭腰后退,而我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樱……樱花要给我……?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小樱!我们刚才都在聊这个喔!」 「樱姊,你会做巧克力吗?教我们怎么做。」 小润和小空雀跃地靠近樱花,一左一右挽住她的手。 「呃,那个,等等。你们……不要当著响的面乱讲啦……!」 而樱花则是明显手忙脚乱起来。我……我到底该如何解释她的反应呢?看不出是好是坏,让我的举止也变得鬼祟。 「你在紧张什么啊?你这个人,一定是老早就幻想一大堆有的没的,拟定好几种版本的『送巧克力大作战』了吧?而且不管现实做不做得到。」 听希美冷冷这么说,樱花霎时面红耳赤,两眼睁大到不能再大。 「希……希希希希希美!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笔记!」 「咦?」 希美不知所谓地歪起头,然后嘴角逐渐吊高: 「哼~这样啊,听到好玩的了。既然有那么好玩的笔记,那我一定要看一看才行,为以后做准备。」 「咦,你没看过?」 「我连有没有那本笔记都不知道啊……呵呵呵,直到你说出来。」 「~~~~~~~~!」 樱花已经完全要哭出来了。我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得到樱花做了自掘坟墓的事。 「我也想看看小樱的计画!嘿嘿,既然是小樱想的,一定有参考少女漫画那种浪漫故事吧!」 「啊?」 樱花满脸的红全变青了。我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得到樱花被小润的话逼得走投无路。 「呼啊。樱姊,你都写在这里吗?」 「呀啊——!」 小空天真烂漫地从樱花背包抽出一本红色的皮面笔记本。樱花一看见她正要打开封面钮扣,就以令人怀疑是否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冲到小空身边,以近似俯卧式跳高的姿势飞身抢走。 「真是的,小空!怎么可以故意拿出来看!偷偷看不就没事了吗!」 「呼啊。做错了吗?对不起。」 希美手扠腰抗议,小空乖乖地鞠躬道歉。对樱花而言,可能是被小空的纯朴救了一命也说不定。 「呼……哈……呼……呼……!」 樱花像无路可逃的小动物,侧坐在房间墙角,将笔记本抱在胸前不断喘息。翻到微妙高度的裙襬,和下襬拉出一半的凌乱衬衫令人非常在意,怎么也不敢直视,不过樱花自己似乎管不了那么多。 「小……小樱,对不起喔,我们是不是太随便了……?」 「随便也没有这样子啦!哪有一回来就把人家的心捶烂的啊!」 小润垂著头靠近樱花。虽然樱花依然相当激动,但小润的话似乎让事态开始有结束的迹象。 「就是啊……小樱一定不想让响哥哥先知道情人节计画吧。可是我们没有考虑小樱的心情,在响哥哥面前问那种事。」 「我不是在说那个啦,笨蛋~!」 纯粹是错 觉,事情根本没在收尾。 「那你干嘛一副快死的样子啊……难……难道樱花连趁著情人节跟阿响做这~种事跟那~种事的计画都准备好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呼啊。希美,这~种事跟那~种事是什么事?」 「当然是那个啊……就是亲亲那些。」 「喂,喂喂喂喂……!」 三人无视又慌乱起来的樱花,越聊越热烈。在这乱七八糟的一幕中,我完全找不到时机插嘴。 「所……所以说,小樱的笔记本里已经计画好怎么跟响哥哥亲亲喽?哇……哇喵,我突然好紧张喔!」 「话说,我们怎么可以让樱花偷跑呢?实在很有必要把笔记本好好看一遍,弄懂樱花在想什么。」 「希美也想跟响哥亲亲吗?」 「啊?希……希美不是那个意思啦!」 三人已经聊到完全不管樱花了。可是,其实我也很好奇。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要是樱花真的……不行不行不行!少臭美了,哪可能有那种事。 在我也为自己的猜测慌乱时,樱花幽然起身,嘴唇不断颤抖,且慢慢走到三人身边。 「哎呀?你终于放弃挣扎,要让我们看啦?来,交出来吧。」 「…………没有。」 「哇……哇喵,小樱的表情有点恐怖耶……」 「没有啦!我根本没有那种计画!哪可能会有啊!因为……因为我…………没有要送情人节巧克力给响啦!」 含泪的哭喊让大家「咦」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 真……真的吗……呜,说得这么直接,真让人难受。 「慢著慢著,这样拗也太牵强了吧?」 「真……真的啦!我才没有要送!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情人节嘛!」 樱花对乾笑著挖苦的希美大声这么说之后,负气冲出了客厅。 单看这一幕,简直像是姊妹立场完全颠倒了一样……会有这样莫名客观的想法,或许是我还没从震惊中平复的缘故。 咚咚咚咚。在樱花跑上楼的猛烈脚步声中,小润三人仿徨地面面相觑。 「那个缺憾美女……除了缺憾之外,还加码了胆小跟爱闹别扭呢……真是无药可救的『综合型』……」 「樱姊她不想给响哥巧克力吗?」 「怎么可能,小樱不可能不想给啦……」 希美、小空和小润都眉梢低垂,苦著一张脸。虽然我也被这个状况吓得一愣一愣,却仍单纯地为小润说的「不可能不想给」感到庆幸。在这时候有那种想法,恐怕有点搞不清状况就是了。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太糟糕了。希美又不是真的想要欺负她,唔……」 希美就地蹲下,双手拄著腿托腮。其实她只是想逗一下樱花,结果火花飞到意想不到的点,引起了大爆炸。 「呼啊。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可是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不然就太对不起小樱了……」 小润也脸色发青,指尖紧张地颤抖。小空脸上看不太出情绪,但也明显是打从心底为樱花担忧。 「像樱花这种人,要是就这样赌气到情人节,搞不好这辈子就会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绞尽脑汁苦思的希美,突然打定主意般站起,直视我开口说: 「阿响,对不起!」 「咦?」 莫名的大声道歉吓了我一跳。希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真的很对不起!希美知道这是自己的烂摊子,应该要自己收,可是还是拜托你!帮我们讨樱花开心!」 当希美话一说完,我的答案就已经确定。只要是我能帮的,我当然在所不辞。 「嗯,好啊。不过我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 而问题就只是一句话——我不知道能帮些什么。 听了我没出息的回答,希美指尖点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樱花只是不敢承认,在耍小孩子脾气而已。要是她一样能得到原先想要的结果,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呃,所以呢?」 「所以你反过来计画,制造一个既戏剧化又罗曼蒂克,会让樱花想给你巧克力的情境怎么样……也……也就是说,这次希美就特别准许你,在这两个星期内攻陷樱花。」 我说过我在所不辞,现在也没有辞退的意思。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然而希美要求的任务,难度却是我有生以来数一数二的高…… 【2】 「啊~好香好甜,让人脑袋都快融化了?」 「…………」 「是不是香到好想塞进嘴巴里吸啊……要是哥哥真的吸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呀~好恐怖喔~」 「…………」 「…………喂,哥哥,你有在听吗?」 「咦?啊,抱歉,我在想事情。」 接受希美的意外请求以后,各种不成形的破碎思绪在我脑里乱糟糟地纠成一大团。夜里辗转难眠,经常苦恼到天亮都不自觉。但尽管快想破头了,我依然一个像样的点子都没有。 「你是怎样?竟然在帮妹妹洗头的时候想妹妹以外的事!简直不是人嘛!」 「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心!」 妹妹火上心头,猛一转身,全裸的正面逼得我立刻转头,用尽力气诚心道歉。没错,完全是我不对。再怎么烦恼,也不能将「工作」以外的事带到「工作」上,否则不配称为「专家」。 差点就要失去「妹妹的洗头专家」地位了。意思就是专家立场崩溃,沦为「纯因兴趣而替妹妹洗头的人」,摆明就只是个变态。 「唔,真可惜。还以为香成这样可以迷倒你,结果失算了。」 尽管不满地念念有词,胡桃仍转回去坐好。这次我一定要专心替妹妹洗头。 话说回来,我终于发现一件事——原来这罐洗发精的香气很接近巧克力。 巧克力。一想到这个词,我的注意力就开始动摇,急忙甩头屏除邪念。 ? 无论脑袋里怎么转怎么接,人生经验不足的我能想出好计画的机率仍非常低。 有此醒悟后,我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提早出门埋伏樱花。 「……啊。」 「早……早啊,樱花。辛苦了。」 我在面包店后门一直等到樱花做完早班出来,她在制服外罩了件海军大衣。 「怎样,找我干嘛?」 顺著北风飘来的声音冷得入骨。好痛苦。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有惹樱花生气,不过她显然对我有所警戒。 会不会是昨天我只是愣在旁边,一句话也没帮她说,让她对我彻底失望啊…… 「也……也没什么啦,只是看你快下班了,想跟你一起去学校。」 「……想跟就跟啊。」 我问得吞吞吐吐。幸好没碰钉子,避开了最糟的结果,令人安了不少心。 「………………」 「………………」 可是到车站的路上,我都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只有沉重的沉默。感觉上,我和樱花已经好久没有那么尴尬过。虽然我们还是经常话说到一半就突然断掉,但最近已经不觉得不自在了。 相形之下,现在真是令人格外难受。 「…………」 「…………」 樱花也都是抿著唇,略低著头不断走著。 原本就很微薄的自信,没多久后就完全枯竭了。小润说樱花「不可能不 想送」,然而她事实上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嘴硬,单纯是本来就没想过要送我巧克力?然后刚好有机会说出来,所以就说了。 我想这才是真相。 ……呃,不行,先舍下这种想法吧。 就算那真是事实,我也和希美……和她们三人约好,要尽最大努力让樱花重拾笑容了,不能只因自己懦弱就逃避面对樱花。另一个原因则是,我自己不想见到樱花现在这么不快乐的样子。 ……好,我要加油。现在的重点是话题,我得找出足以打破这凝重气氛的话题才行。 能钓上樱花的话题,就只有那个了吧。 「现……现在是石狗公的旺季呢。」 「都快结束了吧。有蛋的刚生完,还没有力气捕食,没那么好钓,就算钓到也不好吃。」 我就这么成了拿一知半解的事聊对方的专门领域,只会招来悲惨结果的典型范例。人就是在这样的教训中累积社会经验的吧。真痛苦。 唔唔,伤脑筋。一开场就找不到如何著手了。以为最容易的钓鱼话题都聊不起来了,我究竟该如何度过这个窘境呢? 混乱将我的思绪搅成一团烂泥。 到最后,被逼到不如何是好的我,说了一句愚蠢至极的话: 「樱……樱花!你今天有穿内裤吗?」 「当然有穿啊,你白痴啊!」 她骂得我都要聋了。这也是当然,我看我已经玩完了。即使她没有因此厌恶我,我的好感度也因为那句话直坠谷底,搞不好摔到了柏油底下。 就在我如此深信而将腿软跪地之前,樱花噗哧一笑的声音,微微传进耳中。 「……是怎样?真的不穿比较好吗?」 我赫然回头,只见樱花带著拿我没辙般的些微苦笑盯著我瞧。 「没……没有啦!穿著比较好!」 老实说,我觉得这样讲也很危险。不过樱花没吐槽,无奈地叹口气,双手放到身后说: 「哈哈,那就好。」 接下来搭电车,走到学校的路上,我们的对话都不出所料地短。 「你有时候也会说一些瞎到不行的话嘛,这样不就没资格说我有缺憾了?」 「我又没说过那种话……应该吧,大概。」 但我并不觉得呼吸困难。依稀能感觉到,紧绷的气氛稍微缓解了几分。 ? 「买东西?」 「嗯。我有东西想看一下,如果你可以陪我一起来就更好了。当然,没空就不勉强!」 我在课堂上拚命地想(结果因为心不在焉而被点名了两次,这点是比较需要反省的地方),而结论是用什么藉口都好,制造一个让樱花会想送巧克力的情境才是最短捷径。那么,我当然该带她去会卖巧克力的地方。 话说,其实我也是昨天才认识「情人节商战」一词。这就先不提了。 「嗯……今天有空。」 樱花经过一段犹豫后,明确地点了头。太好了,要是她拒绝,我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你要买什么?」 「还满多种的,最想买的是外套吧。」 「外套?在这种时候?」 「其实这件有点薄,我想要再暖一点的。」 「嗯~我也知道这种心情,不会劝你别买啦,可是春季特卖就快到了吧?外套那些是打折打最凶的喔。」 「啊,这样啊……」 「不过呢,等到春季特卖再买就是下个冬天才会穿了。如果现在想穿,也没必要逼自己等。再说,现在先看好想要什么也不吃亏,在特卖会知道打多少折扣会比较好买。」 「喔喔,原来如此,学到一招了。」 「看吧~我才没那么逊呢。」 「哈哈,就说我没那么想过嘛。」 于是我们放学就离开学校,搭电车去了。运气不错,有两个相连的座位,得以悠闲快乐地聊到下车。 太好了,我们的气氛已经完全复原。我不再紧张,樱花也自然地笑了好多次。 可以当作任务成功了吧——这样的想法曾经闪过我心里,然而很遗憾,应该没那么简单。毕竟拿到她之前宣告「不给我」的巧克力才算抵达终点。拿不到巧克力,消沉的孩子们就笑不出来。 「来,走吧。」 「嗯。」 过了离家最近的车站几站后,我们在一座大型复合商业设施边下了车。或许是附近有赛马场,这一站微微有点动物园的味道。这里有几间知名进口家具行,堪称是「时尚之城」之一,却让人感到颇为亲近,或者说不会让人不敢进门,或许就是这种乡野气味的缘故。 「对不起喔,樱花,拉你陪我跑那么远。」 「不会啦,一点都不麻烦。其实我也很久没看衣服了……可以陪我看看吧?」 「那当然!爱看多久都行!」 「嘿嘿,谢谢喔。你有预定逛哪家店吗?」 「完全没想过,要说的话,就是便宜点的吧……像uniqlo。」 「uniqlo不错啊,我也喜欢。」 「咦,你也会去那里买啊?」 「我买很多喔。像内衣或裤子之类的都是uniqlo。」 「这样啊,我都没发现。」 「呵呵。没关系啦,我也了解不让人发现是uniqlo的小技巧,没发现很正常。要便宜的话,再来就是h&m吧,他们的衣服很可爱,我也很推荐。」 往购物中心走的路上,我听樱花讲了很多有用的资讯。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开心,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享受如此普通高中生所能体验的最高等级幸福,觉得有点惶恐。和樱花独处的时光,宛如梦境一般。 可是一踏进购物中心,紧张就介入了我俩之间。 『限定版巧克力所剩不多,要买要快喔~』 『想买特别的礼物送给心爱的人吗?来我们这里就对了~』 正对自动门的特设区块摆满了大型推车,店员们的呼声夹带香气,此起彼落。 「…………唔。」 见到这个情境,樱花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早上那样的戒心又开始在眉头汇聚。 啊啊,好不容易才营造出不错的气氛,怎么会在这里卖巧克力啊? 我不禁怀起如此偏离此行主题的感想。 够了够了,抱怨有什么用,而且我来购物中心本来就是为了这种状况啊,一定要设法引导樱花送我巧克力才行。尽管状况来得让我措手不及,计画根本没想好也一样! 「呃,那个,樱花——」 「啊!响,我想逛那间!可以吧!我们走!」 「——哇!咦?」 当我心想好歹得先说句话而开口,樱花紧接著就用力抓住我的手,往眼前的店里拖。 老实说,我是很想重整旗鼓,所以陪樱花买东西正合我意。 然而问题在于她拉我进去的店是卖什么东西。 「那,那个……樱花,这里……」 「很可爱吧,我很喜欢这种,经常会穿……嘿呜!」 樱花嘴里泄出我至今从没听过的叫声。 因为这里是女性内衣专卖店。 面前跟左右,用来保护女性身体下端或上段的五彩衣物争奇斗艳,彷佛置身花园中。 「……那,那个……」 我不能丢下樱花自己逃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杵在原地。这个空间与外界相差太多,让我连话都说不太出来。 「……呃,其实我……我……我……」 樱花似乎也和我一样慌张,额上布满汗 珠,眼神左右乱飘。她拉我来这里,八成只是急著想逃离巧克力大军,没注意到里头卖的是什么。 「没……没错!我穿的就是它!」 「咦!」 「我常常穿这里的内裤!上面也一样!」 「咦?咦?」 「因为你说我穿著比较好!所以我想告诉你!」 樱花太过慌张,开始吐露出一颗又一颗的炸弹。我不晓得该如何反应,只知道乱说些近似吐槽的话,会害我失去逃离这状况的机会。在这种时候,顺水推舟才是正确答案。 「原……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 「唔,嗯!小事一件!」 即使我相信这对话莫名其妙,至少我得到了转身离去的机会。少胡思乱想,一切等到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当我这么想著而踏出一步时,发现有个半透明的绳状物就摆放在我右边。 「…………」 「…………」 而我不小心对那绳状物凝视了几秒钟。身旁的樱花心情紧绷了起来。我拿不出回头的勇气,但光从气氛就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变化。 「不是,不是啦。我有穿这间店的内裤没错,可是……没有穿这种的。」 「说……说得也是。嗯,我也在想和你一样的事,放心放心。」 樱花手往我肩头一拍,用非常凝重的语气辩解。我依然不敢回头,对著陈列一大排绳状物的柜子频频点头。 「真的喔,我没有穿那种。这里卖很多种内裤,有那种的,也有很普通的。」 「嗯,有吧。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当然相信你。」 伤脑筋,我们似乎直接踏进了类似sey~区的地方,周围全是造型香艳刺激的内衣裤,不过我没有因此怀疑樱花。到其他柜位去,一定有高中生会穿的内衣。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高中生会穿的内衣就是了。 「我看看喔,呃……有了,在这里!」 谁能告诉我,内衣的对象年龄该从哪里看呢……在我想起这种无谓琐事时,樱花又抓起我的手拖人。 「你……你干嘛!樱花!」 而且方向不是店外,而是中心。原以为要逃脱了,结果陷得更深。 围绕四面八方的内衣裤,越看越像覆盖无底沼泽的睡莲。 「你……你看你看你看!普通的白色内裤!我穿的就是这种的!」 「这样啊,原来是这种的!」 「然后还有水蓝跟粉红色之类的,我喜欢粉色系!」 「粉色系啊!我会记住!」 樱花接连指出的内裤的确都是平凡无奇,即使是我阅历这么浅薄的人,也能明显看出是女性内裤的东西。 但也因为如此,樱花穿这种内裤的资讯反而格外真实,使我背上爬满黏腻的汗水。 「啊,这件怎么样?可不可爱?」 「超……超可爱的呢!」 「那……那我就买这件好了!」 「咦!」 使我不得不放弃完全肯定的时刻到来了。难道樱花是因为焦虑混乱到了极点,使原本的计画不知不觉变质成在这里买一买了吗?这下糟了,我的胆量可没有大到能继续待下去啊。 话说回来,这场面使我重新感受到樱花这个人惊慌起来,真的很容易做出非常荒唐的事。不过对我而言,那样的傻处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就是了。要是她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缺,我可能会认为她高不可攀,连攀谈都不敢吧。 「需要别种尺寸吗~?」 「——!」 我情不自禁的感怀,被来自背后的女性声音刺个粉碎。糟糕,被店员抓到了。虽说进了人家的店却用「抓到了」很不礼貌,但我现在认为那是最贴切的说法。 「约会还一起挑内衣,好羡慕喔~玫瑰色的高中生活呢~」 我战战兢兢地转头,见到一名年约二十五岁的长发女性。她脸上是没有一丝破绽的职业笑容,然而太过完美,反而让人同时有种类似恐怖的感觉。 「我……我们不是约会啦!」 樱花吓得猛向后仰,双手拚命摇。看来她的魂已经被店员唤回来。在这一点上,实在是得救了。要是她也顺著店员继续乱讲下去,无疑会有一场活地狱等著我。 「不用怕不用怕~都跑来内衣专卖店逛,两人还卿卿我我了那么久,不用再装了啦~」 「咦……」 店员保持职业笑容,往我们一刀斩下。我自然而然感觉到,我们被一个在各方面都很危险的人缠上了。 「对……对不起,我们太吵了。」 「请别放在心上~作生意就是这样嘛~」 我不由得向店员道歉,而她一左一右地慢慢摇了两次头。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我开始有种陷入格式塔崩坏的感觉,越看越不像笑容。真的很恐怖。 「请问是什么罩杯,我帮您拿出来~」 店员问道。然而不知为何,她的视线是直直地对著我。 「报……报告,不知道!」 我像个遭到魔鬼教官责问的菜鸟,抬头挺胸地回答,动都不敢动。到头来,我还是被拖进了我最怕的活地狱。 「哎呀,真抱歉~是因为想要的东西用碰就碰得到,对数字自然就没兴趣了~对吧对吧~」 「呃,不是啦,那个……」 在一波接一波的言词暴风雨中,我连插一句否认的手段都找不到。樱花脸红得快冒烟,抱著肩瑟缩一旁。 「那我就直接问本人吧~这么大是怎么回事啊,请问是几罩杯呢~」 这么大是怎么回事啊——感觉她话里的刺越来越露骨了。 「在……在这里说不好吧……那个……」 樱花侧眼瞥瞥我,含糊地说。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店员想的那种关系,樱花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出胸围也是当然的吧。 顺道一提,我好像曾经在某个地方得到关于樱花该部位的机密情报。不过要是说出来,事情反而会更复杂,还是闭嘴的好。 「咦~在内衣专卖店晒恩爱ok,要说胸围却会不好意思啊?好有趣喔~」 店员甚至拍起了手,但笑得一点也不开心……好啦,其实她说得也有道理——假如不是以误会作为大前提。 「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店员吁了口气,从口袋中取出皮尺。 「来,请用。」 然后交到我手上。 「给我做什么!」 我一时冲动就喊了出来。不过非常遗憾,我已经隐约察觉到她的意图了。 「今天我特别让男朋友帮你量喔~」 店员宣告出我所害怕的事。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我和樱花不约而同地右手猛摇。我来量樱花的胸围?那是跨不得的界线啊。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店员以完全一样的动作回答。我能感觉到她全身散发「我绝对要一口气击垮你们」的浓烈气息。 「那……那不算是……怠忽职守吗?」 「就是啊!那是店员的工作吧!」 但我现在不能退让,便与樱花齐声抗议。 「这也是促销的一环啊~为恩爱的高中生提供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亲热的情境,玩得开心以后,买起东西自然就爽快了嘛~我绝对不是因为~门口就在卖巧克力,可是自己连送人情巧克力的对象都没有,结果想说怎么有死小孩在内衣专卖店约会啊~怎么不赶快爆炸啊~玩弄他们打发时间好了~才这样做的喔~」 直觉瞬时告诉我,后半段才是真心话。 「来来来,快给我这个拉警报的可悲女人看看你们这些鲜嫩多汁的年轻人是怎么打情骂俏,帮我补充对抗时间流逝的力量吧~最能帮助一个人坚强活下去的燃料,就是愤怒跟嫉妒喔~?」 当我明白无路可逃而向旁转身时,樱花也在同一时刻向我看,眼神可比在莽原上被狮子逮到的斑马。 「那……那我开始喽。」 「请……请手下留情……」 结果我们还是乖乖就范,移动到店里更深处。樱花脱下制服外套,上身只留一件白衬衫。 事到如今,只好认命点了。就尽可能机械性地完成任务,赶快离开这间店吧。 我要机械性地量好樱花的胸围。 可是这好像明显不是机械性的事……不,别迟疑。迟疑越久,痛苦越长。 「要量上胸围跟下胸围两个地方喔~也就是乳头跟——」 「知道了啦!不用再说了!」 我大声打消店员毫不避讳的解释,「叽——」地拉长皮尺。少胡思乱想,当它是普通的测量就行,就像量附近的山有多高。 或者……谷有多深…… 别去想,把脑浆的电源关了。 「……唔。」 「呜呜,真的快羞死我了……」 樱花横展双手,我手绕过她的身体,将皮尺拉得更长。为了避免误触禁区,我一开始就直接把手伸得很前面,然而身体也因此不得不更贴近樱花的背,后颈就在鼻尖之前。有种好香的味道。领子、锁骨以及更下方浑圆的曲线微微地—— 别去想。把整颗心丢进垃圾桶。 我「啪!」地一声拉直皮尺,移近樱花胸部。这不是直接用手碰,冷静做完就好,根本没什么。 「……!」 接触了。原来如此,即使隔著皮尺,那富含弹性的触感仍会传到指尖上呢。 别去想。 办不到。 能在这种情况下抱持无心的人,根本就不是高中男生,而是昆虫了吧。 发觉这样的事实后,我决定不再自欺欺人。算了吧,我就是会脸红心跳,就只是一个红尘俗世中的平凡生物。既然如此,我就尽快结束,挽回一点名誉吧。 「男朋友同学,上胸围不是量那里喔,再上面一点~」 就在下定决心而要将皮尺一口气拉到背后时,店员纠正了我。好一个恶魔。 总之,我似乎是必须修正位置才行。于是稍微放松皮尺,稍微往上挪。 「这次又太高了~」 好像挪过头了,再往下吧。 「上面一点~」 「往下~」 「再往下一点~」 「再往上一点~」 每当皮尺在樱花胸部绷直,店员就下令调整。好一个恶魔。 「啊,不要……慢……慢一点啦,响……那个……不要……」 樱花羞得耳背都红了,不断扭来扭去。看来是我技术太差,弄得她很难受。惭愧与羞耻让我好想立刻消失,好想转生成昆虫。 「嗯,这边就ok了~」 再反覆重试几次以后,位置终于合格了。第一步就花了好长时间,还以为我会紧张到猝死,搞不好会是世界第一个「死因:量胸围」的人。 我是很想喘口气,但现在仍大意不得。要是皮尺松了就得从头来过,无论如何都得避免这种事。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沿著樱花胸部两侧,将皮尺慢慢绕到背后。 「麻烦再拉紧一点~」 我是有点排斥,但现在非做不可。稍微往皮尺用点力,陷入樱花柔肤的感觉就鲜活地传进指尖。 看来我是开启了一扇不能开的门,可是再过不久,我就能熬过这场考验。再来就只是记住数字,与下胸围相减而已。 「呃……八十——」 「呀啊!等等等一下,响!不可以!不可以看数字!那……那是个资!」 「咦……咦!」 我的声音与樱花的哀号错落而响。我……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她不想让我知道具体数字的心情啦。 可是……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够……够了啦!d!我是d!d罩杯!这样就行了吧!我直接说罩杯,不要看数字啦!」 樱花像是再也受不了,叫得声音都破了。既然事实都揭晓了,也没必要再量下去了吧。 「真是多此一举呢~既然到头来都要说,量之前就说出来,不是比较省事吗~那好吧,我去看一下存货喔~」 连店员都看不下去了。我知道自己无权批评,不过对樱花而言,结果就是受了好几次不必要的羞辱吧…… 而且樱花的回答和我之前不小心听见的一样。 由我假装开玩笑地问声「你是d罩杯吧?」,说不定就不必麻烦了。 不,绝不会那么容易。 「是怎样……为什么我要受这种屈辱,还要被人逼著冲动买内衣呢?」 樱花情绪轮了一圈严肃起来,面对世界之谜般两手交抱。说得真是没错,不管回顾多少次,我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会变成这样。 「啊,价钱……还好。嗯,没有太贵。」 接著,樱花赫然回魂检查上下一套的水蓝色内衣标价。看来价格还算合理,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吗? 「久等了~」 店员拿著同款内衣回来了。原来如此,上部尺寸明显比展示品更大。 一想到自己正逐渐能对内衣抱持客观想法,我就觉得害怕。习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那就帮我包起来吧……」 樱花以看破红尘的表情这么说。我觉得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想问问她愿不愿意让我出点钱,最后还是算了。除了她多半会拒绝之外,由我提议帮她合资买内裤这件事也显然很「危险」。应该还有更好的形容词,但我现在只想得到「危险」。 无论如何,脱离这神秘亚空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别急别急~同样罩杯的内衣穿起来不尽相同,还是请您先试穿喔~」 「咦!」 看来还有得耗。没有无止境的夜这句格言,搞不好是骗人的。 「呃,真的不用了啦!尺寸有点不合也没关系!」 「这在专家听起来,实在很刺耳呢~穿合身的胸罩可是很重要的喔~跟健康大有关系呢~」 「…………呜呜。」 樱花尝试反驳,却反被店员驳倒。听起来,店员刚才那番话应是有凭有据的事实,并非胡诌。而樱花也是明知这点才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这位店员也真的算是专家吧。呃,这感想好像很失礼又好像不会。 「那么,请到试衣间来吧~这次我特别准许男朋友一起进去喔~」 『拜托你不要再闹了!』 我憋不住的抗议居然和樱花一字不差。如此炸弹丢速快到都不用呼吸的店员,居然会出现在大型购物商场里的内衣专卖店里,真教人不敢相信。 「咦,男朋友同学不想看吗?」 「不……不是那个问题啦!」 「我……我怎么可能穿内衣给他看啊!」 「你没脱光光给他看过?」 「没看过!」 「没脱过!」 经过我们接二连三的抗议,店员捂起嘴「咦」了一声: 「你们该不会还没那个吧?还没那个的人会一起逛内衣吗?观念还真是开放无比呢~」 「我是不知道你想成怎样啦,总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虽然店员话里到处是吐槽点,但就过去的脉络来看,吐槽了肯定只会惹得一身腥,还是别碰为妙。 「别……别说脱光了,我连内衣都没给他看过,当然也不会给他看。我才不敢做那么丢人的事……」 听樱花红著脸这么说,店员低下头沉吟思考起来。感觉有点情况好转了。或许是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误会我们的关系更为不纯,好感度开始有些许提升了吧。 「我没搞清楚还一直调侃两位,真是非常对不起~」 店员恭敬地九十度鞠躬,让我和樱花松了口气,相视而笑。看来这一次,黑暗中终于显现了一丝光明。 「没关系,你弄清楚了就好。那么……那个,不需要给他看了吧?我就先去试穿了。」 樱花摇摇头,伸手拿内衣。没想到店员突然后退一步,不愿给她。 「先等一下~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可以不给他看到你穿内衣的样子,又能确定你穿起来好不好看喔~」 「咦?」 「咦?」 店员的职业笑容再度加深,对我们说出完全听不懂的话。 ? 「我……我穿好了……可是……」 樱花进了试衣间几分钟后,樱花从布幕缝隙间羞怯地探出头来。这段等待的时间令我如坐针毡。我真的待会儿就要亲眼目睹樱花只穿内衣裤的模样了吗? 「来吧,男朋友同学,请进请进~」 店员向我招手。明明只要有其他客人上门,这场闹剧就会被迫中断,结果一个人也没有。看来女性都被门口的巧克力卖场吸走,没有半个人想进来逛逛。所以这位店员是闲得发慌,又得看一堆女性开开心心挑巧克力的样子,才拿我们泄恨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分析这种事的时候,真正的问题正往我逼来。 「真……真的要进去吗……?不太好吧……?」 「没关系啦,因为不算是『穿内衣』嘛~」 我不死心地再问一次,店员却只是竖起大拇指催促。我起先根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现在已了解了七八成。「理论上」,樱花的确不是穿内衣,然而感觉还是不太好。我对于就这么乖乖踏进试衣间仍然颇为抗拒。 「哎呀~你穿起来真好看~」 「真……真的吗……?这套的尺寸是刚刚好没错……可是……」 「就让男朋友同学看一下嘛,他一定会变成你的俘虏~」 「………………」 听了探头进去的店员感想,樱花沉默不语。她是在犹豫吗…… 假如樱花叫我别看,我当然会坚决不看。可是假如……假如她准我看,届时我该如何是好? 「响,那个……请进。」 樱花紧紧抓著布幕,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叫我。 好……好吧,既然这样,就硬著头皮上了吧。她都已经点头,我自己在外面犹豫,只会辜负她的勇气。 于是我等她退回里头,再轻轻钻进试衣间的布幕后—— 「你……你觉得……怎么样?」 「!」 从在狭小空间内面对樱花的那一剎那起,我的心跳就瞬时飙高,甚至以为会直接炸掉。 边缘饰有蕾丝,分为上下两段的水蓝色——樱花只穿著这么多,忸忸怩怩地缩身站著。双脚修长滑顺,画出漂亮弧线的小蛮腰中央能窥见她的肚脐;她背后的镜子,使背部线条也一览无遗。 身穿内衣的鸟海樱花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只能这么形容这一幕。 即使我明知事实并非如此。 「很……很适合你啊。那……那个,真的……很漂亮。」 「……啊呜。」 我像得了热病般,口齿模糊地低声回答。樱花跟著别开脸,双手掩胸,然而那动作反而把北半球挤得更加突出。我看得越来越紧张,忍不住也转开头。 我应该是可以看,理论上是这样。因为樱花在内衣「里面」还穿了泳衣。 没错,这就是店员想到的「方法」。要是脱下内衣,就会看到泳衣。若她穿的是泳衣,我自然不必闪躲;那么只是在泳衣外多穿一层内衣,我当然大可直视。原来如此,道理上说起来,感觉的确合理。 但是,像这样实际面对她之后,我根本看不出来底下有泳衣。实质上,我所见到的根本是只穿内衣的樱花。 新年期间感受到的「无即是有」概念在此颠倒,世界的另一种型态又出现在我眼前,变成「有即是无」。万物将随时间不断流转,轮回转世,现下以为存在的东西,将随时光流逝而改变,归为虚无。内衣也好,泳衣也罢,全都不过是人类自己创造的观念,实质上并无分别。 更深入地说,人无论穿了什么,底下仍必定是赤身裸体。 因此就算穿上泳衣再穿内衣,甚至加上制服,樱花的本体在某方面上依然是随时全裸,而我每一次都是与全裸的樱花见面。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喂,响?振作一点啊!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昏倒!」 在逐渐稀薄的意识中,我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 对我来说,女性内衣专卖店的刺激还是有点太强了。 ? 最后,我在关键时刻逃过昏厥,好不容易逃出了女性内衣专卖店。 呃,算不算平安,我也非常怀疑就是了。尽管如此,应该还是比被人用担架送走好得多了吧。在女性内衣专卖店昏倒送医的男高中生啊……越想越接近传说级的人物。不用说,当然是笑柄那方面。 「结果没等特卖就买了。」 「谢谢你给我那么多建议啦。不过今年比较冷,先买说不定比较好。这件造型很不错,而且还满便宜的。」 我提起重重的购物袋苦笑著说,樱花也笑咪咪地点点头。虽然又经历了一段尴尬的事件,但随著看看外套,听听各种建议,凝重的气氛也慢慢缓解,现在已经回覆到能自然地有说有笑。 「好啦~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樱花「嗯~」地伸个懒腰,吐一口长长的气。她说既然车钱都花了,不如多逛一逛再回去,于是我们就把这巨大的购物商场从上到下整个逛了一遍。多亏如此,我得到了一看就中意的外套,以及搞定一项目标的成就感。 「就……就是啊。」 唯一的问题,是我还没达成真正的目的。 遇到那种事,我也一时间忘了自己找樱花来这里逛,是为了诱导她送我巧克力。纵使今天逛这一趟确实很有收获,要是就这么走了,计画也就泡汤了。 「……走这边好了。」 樱花不知是否刻意回避巧克力卖场,选了另一条路。我也可以当她单纯是将往巧克力卖场走等于往女性内衣专卖店走而绕路,不过结果都一样,很难让她有「顺便买」的念头。 最后我们就这么到了门口。有没有藉口能挽留她,引她再走回去呢……没有,想不到。 商场外,已经是一片昏黄。 「好冷喔~」 「……就是啊。」 「呵呵。响,你就把那间外套拿来穿如何?」 「好像也不错。啊,可是我没东西能剪标签。」 「啊,我也没有。期待你明天穿来喔。」 我们在平淡对话之中走到车站,搭上电车。这是段非常幸福的时光,然而心中不断膨胀的焦躁却使我无法放松享受。 下车站很快就要到了。今天,能与樱花相处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这样算是搞砸了吗?距离情人节还有几天,不如放弃今天,从头来过怎么样? 我能想到 更好的计画吗?回头想想,我并不知道任何与人缩短距离的技巧。 再说,我想那样做吗?我不禁自问,和樱花相处的时候,会希望自己满脑子都是下一步怎么做,用什么技巧吗? 答案没有犹疑的余地,一丁点也没有。 「掰啦,响。明天见。」 下车出了剪票口,樱花对我挥手道别。 「那个,樱花!」 但我没有挥回去,而是尽可能地大声叫住她。 「嗯?怎么了?」 樱花讶异地回头。我用力稳住发抖的声音,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单纯以言语吐露我由衷的心愿: 「拜托,给我巧克力!我想在情人节拿到你的巧克力!拜托!」 这句话吓得樱花睁大了眼。我好怕听到她的回答。要是拒绝了,我不认为自己振作得起来。 不过,其他方法我八成也做不来。倘若我连坦率说出心声也没用,其他不管做什么也不会有效吧。 「好啊,我给你。我自己做一个给你。」 樱花面带微笑点了头的那一刻,绷住我身心的紧张顿时全断了线,差点就瘫在地上。 全身都好烫。要是天天都能这样,我就不需要什么外套了。会往这种地方乱想,或许是我高兴过头,得意忘形的缘故。 【3】 「那……那我进去喽。」 团练结束后,我上小翅膀的客厅叨扰。虽然她们每次都会请我过去坐坐,这次特别紧张。 因为今天是二月十四日。直到去年,这个日子对我都没什么意义,今年却让我从好几天前就在意无比。昨天还紧张得睡意全无,辗转难眠。 「请……请进!」 小润三人似乎也有点紧张,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不然就丢脸了。她们团练时就隐约给我这种感觉,从教堂来到屋子里以后,感觉又变得更强。 「阿响,再等一下下喔。她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会偷跑啦。」 希美替我冲壶红茶,在桌子对面坐下。 小润和小空也坐成一排,和我们一起享受红茶的芬芳。 她们三人一定讲好要等樱花回来了吧。 昨天,樱花好像也和她们一起替我做巧克力,并用尽所有打工得来的知识带头指挥,所以孩子们也想报答她。 我当然没什么好反对,便决定慢慢享受这段幸福的紧张。 「我……我回来了!」 约莫十分钟后,樱花进了客厅。 她气喘吁吁,一道汗痕划过脸庞。从这般模样,想像她是「急著想给我巧克力而一路跑回家」应该不为过吧……或者说,不这样想反而失礼。 「你……你们都给了吗……?」 「呼啊。我们都在等樱姊。」 听了小空举手回答,樱花「呼~」地大口吸气调整呼吸。 「你以为我们有那么薄情吗?」 「我们是因为有小樱帮忙才做得好巧克力,当然会等你啊。」 孩子们都离开座位,笑咪咪地围上樱花,樱花也微笑著轻抚她们的头。 「谢谢喔。我就是知道你们会等我,怕等太久才跑回来的。」 姊妹情深的画面看起来真的好幸福,好耀眼。说不定能看见这画面,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呃,这样说会不会造成某些误会,接下来还要收下她们用心准备的巧克力呢。应该说,也和那些巧克力一样好才对。 「那……那么我们就赶快把巧克力送给响哥哥吧。」 小润握起双拳,其余三人也点个头,小跑步到一旁的橱柜边。 接著,希美从里头拿出简易保险柜并摆到桌上,以胸前抽出的钥匙开锁。 用保险柜装也未免太夸张了。但也由于这么夸张,使我实在备感光荣。 「这是小润的,这是希美的,这是小空的……然后,这是我的。」 樱花将包装精美,系上缎带的小盒子一一交到孩子们手上。然后四个人来到我面前站成一排,我也自然地起身,腼腆地环视大家。 『这是我们的情人节巧克力!送给你!』 四人齐声这么说,同时递出礼物。不夸张,我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是地球上最幸福的人。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频频道谢之余,我从她们手中郑重收下礼物,一一拆封。虽觉得破坏这么漂亮的包装实在可惜,不过这些巧克力都是她们特地为我精心制作,现场品尝应该会让她们比较高兴。 小空送我的是雪人造型的白巧克力,十分可爱。 「呼啊。这是谢谢响哥送我雪人布偶装。」 这样说我就懂了,的确和去年我送她的布偶装很像……虽然目前基于某些原因禁止使用就是了。 「好厉害,做得好可爱,舍不得吃耶。」 「做出来就是要吃的,大口吃下去吧。」 我是很想留下来当作永远的纪念,可是小空都要我吃了,我便用手机留影后往身体啃下去。白巧克力的香甜使我的舌头满是幸福。啊啊,在禁止甜食的反作用力下,真的是甜到心里啊。 「好好吃喔!谢谢小空。」 「呼啊。太好了。」 全部下肚后,我打开希美的巧克力盒。可能是让我方便吃完吧,每一个都不大,这样的用心也让我的心暖和和。 「希美的是英国的阿兵哥吧。」 虽然是q版造型,大黑帽与红制服等特徵仍让我一眼认出。 「对啊。吃完以后,要找一天跟希美一起去英国才行喔,约好喽!」 英国——希美的爷爷所在的国家,也是摇滚乐的故乡。光是想像和希美一起站上那片我所憧憬的土地,就不由得兴奋起来。 「好,我答应你。谢谢希美,我吃喽。」 我点点头,同样拍照之后送入口中。帽子部分比较苦,衣服则是酸甜的覆盆子口味。比例拿捏恰当到令人感动,不是只有甜而已,我相信那肯定是希美的巧思。 「希美的也很好吃,高纯度的巧克力和覆盆子吃起来很清爽。谢谢!」 「我知道你会一次吃很多巧克力,所以就加一点别的味道,不错吧?」 听了我发自内心的感想,希美满意地闭眼颌首。滋味上的变化果然是她的设计。 「再来是小润的。这个……是翅膀图案吗?」 盒里的是天使羽翼造型的牛奶巧克力。作工很细致,羽毛片片分明,一眼就看得出她投注了非常多时间与心力。 「对……因为响哥哥给了我们可以飞向梦想的翅膀,所以我想用这个来表达我的感谢。」 小润的话使我胸中为之一震。飞向梦想的翅膀。我还觉得那是小翅膀的各位赐与我的东西呢。既然小润也这么想,我只能说这是种无上的光荣。 往后,我非得加倍再加倍地努力,让羽翼更加丰满才行。嚼著小润的巧克力,我在心中立下誓言。 「谢谢小润。不只是很好吃,还有种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呢。」 「哇喵。嘿嘿,能给响哥哥这种感觉,我也很高兴。」 我感慨地低头道谢,小润也在唇前紧贴双手,高兴无比。 「最后,是樱花的……这个,好别致喔。」 打开第四盒见到的,是两个钩爪状的细长巧克力。两边都有精致纹饰,有如中世纪欧洲的艺术品。 「造型概念是……鱼钩吗?」 「是……是鱼钩没错。告诉你以后还要一起去钓鱼。」 由于纹饰实在太美,我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只能凭樱花给人的印象猜测。问的时候还在担心 要是猜错了怎么办,幸好顺利答对。 好,那我就来尝尝—— 「阿响,你等等。」 「——咦?」 希美制止了正要吃下巧克力的我。怎么了呢? 「真是的,樱花这个缺憾胆小鬼,真的很欠人照顾耶。」 希美不知为何夸张地长叹一声,从我手上抽走巧克力,然后以对称位置摆放于仍在盒中的巧克力旁边。 「喂,希美!」 「喂什么喂,你原本就是做这样,只是临阵退缩才分成两半的嘛。到底是有多胆小啊?」 「唔,没有啦,因为……」 樱花被希美指责得说不出话了。原本做这样?什么意思啊。我再度往盒子里瞧。 两条鱼钩左右相对且吻合在一起,构成心形。 「……啊。」 我赫然看向樱花的脸,已经是红得要冒烟,低头僵著不动。 「我原本是不打算继续帮她啦,这算是特别服务喔。因为她教我们怎么做巧克力嘛。」 希美俏皮地对我眨一眨眼。 「……谢谢喔,樱花。」 我低声道谢,再一次注视巧克力。那心形使我心跳又稍微加快。 「快……快点吃一吃啦,好害羞喔。」 樱花看著别的地方催促我。我也怕继续这样下去,我的体温说不定会融化巧克力,便恭敬地从命了。 「……好甜。好甜好好吃。」 我想,樱花的砂糖比例应该和孩子们一样,可是很奇妙地,吃起来就是格外地甜。看来人的感觉,真的会随对象不同而出现大幅变化。 「你们看,阿响吃得好陶醉喔。我是不是不该把心形让给樱花啊?」 「呼啊。明年我们也要做心形吗?」 「对……对啊,下次要拿出更多勇气……」 希美会有这种不敢领教的反应,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要反省。不过她们三人都不像是真心抗议,就只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应该没有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来自她们四人的巧克力,每个吃起来都给我相同的幸福。 「各位,真的很感谢你们。」 因此,我也向她们致上同样真挚的谢意。 ? 「啊啊,多么美妙的一天啊。」 我带著一颗温暖的心,打开家门。 「回来啦,哥哥。」 见到胡桃笑容满面地在门口等我。 「来,等不及要解禁了吧。有没有乖乖远离甜食啊?」 「啊,我忘了!」 糟糕,胡桃二月初下的甜食禁止令完全从我的脑袋消失不见了! 「……………………哥哥,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 胡桃保持甜美笑容,用冻结的视线瞪我。说不定,今天的训话会长到破纪录。 幸亏先用巧克力补充过糖分——我还不知好歹地想到这种微妙地本末倒置的事。 passage 3 【1】 听说樱花打工的面包店,老板和光智佳子靠赌马赚了一大笔。 我几乎不懂赛马,不了解的事情非常多,总之就是前阵子有一场名叫「二月锦标赛(february stakes)」的赛事,其中有一匹参赛马没没无名,当地赛马圈几乎没人听过,人气当然很低。然而和光小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用「三连单」的方式固定押它夺冠,结果爆冷门中了。 而且彩金高达七位数。 至于为什么会提到赌马,是由于为我沾了这件事的光,收到一项「邀请」。 「新舄的滑雪之旅啊?」 我和小润三人、樱花和正义大哥等这个家的所有成员,都在小翅膀客厅讨论这件事。和光小姐以庆祝为由,招待樱花和她的家人,以及之前曾做过临时工的我等六人来一场周末旅行。 「嗯~我看还是别答应了。用人家这么多钱,不太好吧。」 正义大哥抱著胸长叹一声。我没什么立场说话,一直沉默到现在,不过我认同正义大哥的想法。 「我跟老板也是这么说啊,可是她说遇到超级幸运的事,一定要和身边的人分享,回馈社会,不然会发生超级不幸的事。综观来看,运气好坏加起来最后还是打平,好运的时候一定要吐一点出来才行,所以希望我们能当作是替她消灾,接受这份礼物。」 听了樱花的解释,正义大哥犹豫地沉吟起来。我能明白樱花的心情,老板都那么说了,的确很难拒绝。 「而且她又拜托我另一件事,说有个地方希望我能代替她去看一看,所以指定新舄。」 听了樱花的补充,正义大哥多番踌躇后开了口: 「这样啊,原来还有这种事。」 「就我自己的印象来说,老板真的很希望我们答应。还说店不能空著,如果我们能跑这一趟,真的会帮上她一个大忙。」 看样子,樱花已经做了决定。事情多半是樱花在店里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婉拒,但在和光小姐的强烈请求下只好接受,反过来说服我们。 「小不点怎么说?你们对滑雪有兴趣吗?」 「没试过不知道,不过我对旅行有兴趣。」 「呼啊。我想看雪,想玩雪。」 「我……我嘛……只要大家想去……嗯……我也会去。」 希美和小空都兴致勃勃,唯独小润话说得很含糊,大概是不太好意思吧。 「响,那你呢?现在是还没决定接受人家的好意啦,可是无论如何,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也不勉强。」 正义大哥也问了我的意见,于是我稍事思考。总之先诚实说出有无兴趣就对了吧。 「樱花,有说要去新舄的哪里吗?」 「她说苗场,那边每年都有办摇滚音乐节吧?」 樱花说的正是我怀抱微薄期待的地方。哎呀,我也不是特别想去,就只是听到要去新舄滑雪就联想到了这件事。 苗场的摇滚音乐节可是日本规模最大的夏季音乐节之王呢。对一个高中生而言,参加门槛实在有点高,不过我始终梦想著去那里开开眼界。 当然这时候没有音乐节,不过老实说,光是能踏上那片土地就够我开心了。 「我没有滑过雪,说不定会严重拖慢大家的步调,但既然有这个机会,我是想试试看。」 「不用担心那种事啦……对了,我们家有人滑过吗?樱花有吗?」 「没有啦~话说,要滑的话,我比较想用滑雪板。」 「爱现。反正装备都是用租的,想用什么就自己挑吧……呃,这样说下来,好像已经决定答应了一样……嗯……」 正义大哥还不能坦然接受,抱胸望著天花板。我一样是没有置喙的余地,全交给他定夺。 最后,小翅膀的大家决定多考虑一下,改天再下结论。 到了第二天,正义大哥直接去拜访和光小姐,告诉她决定接受她的好意,于是我也去跪求胡桃批准外宿——花了三个小时。 ? 突然多了个愉快的行程,小翅膀有更多话题可以聊了……然而才刚这么想,我就发现状况和我想像中有点不同。 「小空,雪能不能吃啊?」 「呼啊。新鲜的雪,一定很好吃。」 希美和小空的心情是不出所料地好,在团练休息时间聊的话题,充满了她们对陌生雪国的憧憬。 「………………哇喵。」 这当中,只有小润表情僵硬。原以为之前问她对旅行有无兴趣时反应不怎么好是因为客气,但现在事情都说定了还是那样,感觉就不单纯了。 「小润,你哪里不舒服吗?不要逼自己练习喔。」 「啊,没有!不是那样……!」 小润的氛围很接近之前情绪低落那时候,所以为保险起见,我姑且先问问。从她否认的方式看来,不像在硬撑,所以应该是如她所言,并非身体上的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放心啦,阿响。没什么大不了的。」 希美对仍然放不下心的我这么说,无奈地笑著拍拍小润的头。 「润润怕滑雪。」 「滑学?真的吗?」 「……因……因为……」 原来如此,难怪一开始就那种反应。所以她是看希美和小空都那么期待,不敢表明自己的想法吧。总会替他人著想的小润的确很可能那么做。 「很奇怪对不对,明明从来没做过,还怕成这样。」 「呜呜……因为雪很滑嘛。很滑就容易跌倒,跌倒好像很痛。」 希美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不过我对雪的印象很接近小润。坦白讲,我不是惯于运动的人,滑雪这件事也让我有些紧张。 「先试试看,真的不行也不用硬逼自己滑,况且那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可以玩啊。难得旅行一趟,就玩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好开心一下嘛。」 「响哥哥……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嘿嘿,突然没那紧张了耶!」 见到小润的笑容,我也终于安心了。 「润润,我们来堆雪人吧。」 「那边好像还有温泉可以泡喔。就算不敢滑雪,也绝对有得玩啦。」 「小空、小希……谢谢你们!」 小空和希美也不打算逼小润做她害怕的事呢。既然能和大家一起出门,我也要尽情地玩,留下美好回忆。 「好,那我们就开始下半场喽。」 「是!这是出发前最后一次练习了,一定要特别专心才行!」 「全神贯注……呼噜~」 「你看起来就只是在睡觉而已耶……醒一醒,用力踩低音鼓,不可以输给希美的重低音喔!」 我站起身,与大家颔首相视,大动作奏响乐器。 老实说,她们前一次练习演奏得十分正确,再加上每个音符都很带劲,感觉是迄今最有张力的演奏。 孩子们每天都有确实的成长。所以我也不能老是裹足不前,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听著她们的最佳练习而感动的同时,危机意识也油然而生。 但话说回来,不好好享受这段旅程,可就对不起大家与和光小姐的一片美意了。于是我决定,要继续保持对周末苗场之旅的美好憧憬。 ? 「喂~小润,跟紧喔~」 「哇,哇喵!对不起!」 星期五放学后,我们搭电车转乘到东京站。原先是有想过开车去,不过正义大哥对雪路不熟,为避免不必要的危险,便选择搭电车了。接下来是要搭新干线前往新舄。 「小润,还好吗?」 「人……人好多喔… …!比新年参拜还累耶……」 负责殿后的我看小润几乎要被人潮冲到另一个方向,便赶过去扶住她。周末的东京车站内人潮汹涌,且流向错综不一,稍不留神,队伍就会被冲断。小润说得没错,这里的杂沓激流比所有人都朝同一点前进的新年参拜强烈太多。 「来,我们走。」 「啊!谢谢响哥哥……嘿嘿。」 我牵起小润的手,与停下来等我们的其他人缩短距离。我们都带著不小的行李箱,原以为牵手反而会更难走,但小润却牢牢握著我的手,显得十分安心,就当那是正确的选择吧。 「好,就快到了。到车上有自己的位子就没事了,再忍一下下。」 正义大哥指著剪片口说。距离大约只剩十公尺,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 「响,你的票。」 我深怕弄掉樱花交来的绿色票卡,紧紧抓好。平常搭电车都是用ic卡,好像很多年没碰过车票了呢。 明显异于一般纸张的硬实触感,再度激起我心中对即将远行的雀跃。 「响哥,你坐过新干线吗?」 「其实没坐过耶,所以我很期待。」 「哼哼~我们有坐过喔,超快啦~快到人会被压在椅背上呢。」 「咦,有那么快吗?」 「手不可以放开扶手喔,不然会被甩出座位。」 「咦,咦……咦?」 希美的描述和想像中差太多,使我不禁退缩。原来新干线有那么厉害啊,突然乱紧张一把…… 「那……那个,响哥哥,小希是闹你的。新干线是很快,可是把人压在椅背上什么的也实在……」 小润含蓄地告诉错愕的我真相。竟……竟敢耍我…… 「臭小润,怎么不等上车以后再说啊,这样就不好玩了。」 「对……对不起,可是响哥哥好像真的吓到了……」 希美略显不满地双手抱胸,小润苦笑著道歉。以一个高中生来说,慌张成这样还被小朋友同情,好像是丢脸丢到家的事耶,羞死人了。 「噗哧。响,你怎么被小学生唬得一愣一愣的啊?悲惨喔~悲惨。」 「呼啊。樱姊好高兴喔。」 如小空所言,樱花笑嘻嘻地看著我。她是觉得找到「缺憾同伴」了吗?对我来说,会觉得樱花令人缺憾的时候……非常非常少,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吧,就当作这至少比认真瞧不起我好多了。 「再不赶快上月台,车子就要跑掉喽。」 我们被正义大哥一喊回神,快速穿过剪票口,前往上越新干线月台。为很快就进站的流线形车体看呆了眼之后,确定那是票上的班车,便上车找座位。 「是这里吧。刚好是前后两排三人座。」 「当然了。小空,踏板踩一下。」 「呼啊。遵命。」 小空往座位下方横杆状的踏板一踩,整排座位就转了过来,变成三三相对的六人小包厢。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机关啊,我都不知道。 这场面让我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真的很缺乏社会常识。实在得多学习点通识才行,不能只顾著音乐。 如此反省之余,我等前面五个人都坐下再准备坐到空位去。这时,小空向我招了招手。 「响哥响哥,坐这边吧。」 她邀我一起坐,我当然觉得很荣幸,不过坐在中间的小空左右已有小润和希美,没有空位。 「就算你们很娇小,四个坐一排也太挤了吧?」 「呼啊。这样就没问题了。」 正义大哥笑著劝阻,而小空却站了起来,让位给我坐,然后小巧玲珑地坐到我的大腿之间。 「你看你看,成功了。」 小空还乐得甩起脚来。只要小空不嫌挤,我自己让她这样坐是无所谓。 「好……好吧。这样跟阿响说话也比较方便。就来认真聊点音乐的事吧。」 「对……对呀。只要响哥哥不嫌弃,这样说不定比较好……」 两侧的希美和小润似乎并无不满,那我就继续这样坐喽。老实说,她们这么黏我,我也很高兴。 「明明有空位,为什么要坐成这样啊……这样响很累吧?放他到这边坐。」 才刚决定这样坐下去,樱花就板著脸拄颊责备小空。她说得是没错,我也很感谢她关心我坐起来舒不舒服。 不过坦白讲,这样坐并不怎么难受,使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哇~小润你看,她的眼神好紧张,充满了嫉妒之火呢。到底要独占阿响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啊?」 在我迟迟拿不定主意时,希美夸张地摆出受不了的表情,转向一边。 「小……小樱,今天早上电视有说,生气会加速老化喔。」 小润也有点焦急地双手伸到樱花面前,试图安抚。 「我哪有那种眼神啊,少在那边乱讲!还有小润,你跟女高中生说什么老化,知道这样会跟全世界几%的人为敌吗?」 樱花气得大手一伸,轮流指著她们的鼻子骂人。刚刚看起来还不怎么气,现在却是火烧起来了的感觉。不过,能这样口无遮拦地互呛,应该是感情好的表现,我不怎么担心就是了。 「呼噜~」 总之,我决定保持这个坐法直到下车。毕竟我实在不忍心叫醒小空。 ? 「呼噜……呼啊?」 「啊,小空起床啦。」 电车上路后约一小时,小空大大地睁开了眼睛。现在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半,大家不约而同地使出「时候差不多了吧」的眼色。 「好,来吃饭吧。」 正义大哥拍个手,提起脚边的塑胶袋,孩子们也将自己在东京车站精挑细选的火车便当放到大腿上。 「你们都在等我吗?呼啊。对不起。」 「不会啦,不要乱想。上车那时候离晚餐还早嘛。」 「我们刚想叫醒你的时候,你就自己醒来了喔。小空真的好厉害,不愧是神乎其技,老是在睡觉却不会赖床呢。」 听了我和希美摇头那么说,小空放心地跳出我的双腿之间。 「吃晚餐就不可以打扰响哥了,只好坐到樱姊旁边吃。」 「天啊,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呼啊。我说错了。坐樱姊旁边也很高兴,可是好舍不得响哥的大腿喔。」 樱花苦笑著戳戳小空的脸颊,小空也灌注她的爱似的,搓揉樱花的腹侧,让樱花痒得嬉闹地轻捏小空脸颊。这一连串的动作感觉好温馨,看得我移不开视线。 小翅膀的感情真是令人称羡啊。 「响哥哥买的是什么便当啊?」 我随小润的疑问提起脚边的购物袋,只是这个便当相当平凡,似乎没什么话题点。 「就是所谓的幕之内便当(注:泛指包含白饭、煎鱼、煎蛋、鱼板、卤菜、酱菜、炸物等菜色的便当)啦。我只是单纯选一个不会错的。」 我带著苦笑向小润展示包装。里头有白饭与各式各样的配菜,绝对不会让人失望,但也因此缺乏亮点,让我展示得很犹豫。 「啊!」 然而小润的反应却比我预料中的正面多了。 「我也是买一样的耶!」 原因似乎是小润和我选了同种便当。我也很惊讶,因为我们买便当时是在商家林立的区域自由行动,要买到相同便当的机率并不高。 会选择同样的便当,或许是我和小润当时的想法相当接近吧。一这么想,我自己也变得相当高兴。 「你们看,我们买到一样的耶!嘿嘿,和响哥哥选 了一样的便当,好棒……」 小润非常开心地从购物袋取出便当。的确,包装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的笑容因此更深了。不只是因为小润和我选了相同的便当,她对这件事高兴成那样,也让我觉得好幸福。 「咦……结果选那种安全牌才对啊?」 诧异地皱眉的希美手上,是在炒饭淋上麻婆豆腐的中式便当。啊,当时我也觉得这个便当很好吃呢。但尽管那十分诱人,可是我们没那么早吃,一想到凉掉可能会走味,就选不下手。 「好啦好啦,本来就是选自己最想吃的嘛,有什么关系。我们赶快开动吧。」 正义大哥说得一点也没错,于是大家点个头就动手拆封,然后齐声说「开动」后吃起便当。 「小空的好像也很好吃耶。」 「呼啊。杏桃乾便当很好吃喔。」 我见到那色彩缤纷的配菜而不禁微笑,小空竖起大拇指点个头。顺道一提,从这个配菜来看,一般应该是称它为烧卖便当,而不是杏桃乾便当吧。说不定看在小空眼里,杏桃乾才是重点。 「响哥,要吃吗?」 可能是我盯著便当看,小空忽然抬头,将便当往我推。我没有那个意思,原本想婉谢,但突然想到不要只是拿,而是也一样跟她换,她可能会比较开心 「那我要一个烧卖,你也从我这边挑一个喜欢的配菜吧,好不好?」 「呼啊。可以吗?」 听了我的提议,小空捧著便当盒又凑到我身边,面对面坐上我的大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认真端详配菜的样子真是特别可爱,让我笑咪咪地端著火车便当给她看。 「我想要这个栗子,可以出两个烧卖。」 小空想要的是当甜点配置的黄色甘露煮,提醒我她是个喜欢甜食的人。 「一个就够了啦,想要就给你。」 烧卖对我来说更有魅力,没理由拒绝。话说回来,从她对烧卖毫不执著来看,说不定真的是为了杏桃乾而买这个便当。这一点也很可爱,使我的笑容更深了。 「呼啊。谢谢响哥。那么那么,烧卖拿去。啊~」 小空用筷子夹起便当盒中的烧卖,送到我面前。这么近的「啊~」有点羞人,不过我还是满怀感激地接受了。 「啊,啊~」 小空将筷子慢慢伸进我嘴里。一咬下去,肉的鲜味就在嘴里扩散开来。 「嗯!好好粗!」 我知道这样没礼貌,但我很想马上说出感想,便微笑著边嚼边讲了,而小空也用握著筷子的手竖起拇指回答。好,接下来换我了。 「那么,这个给你。啊~」 「啊~啊嗯啊嗯。」 我也跟著把栗子的甘露煮颊到小空嘴里。我事先对半切开,应该不会太大口。 「很有栗子的味道。谢谢响哥。」 从表情来看,小空应是吃得很开心,太好了。 「阿……阿响阿响,要不要吃希美的?很好吃喔。来,嘴巴打开~」 和著喜悦吞下烧卖后,这次换希美舀了一匙过来。这实在令人高兴,我本来就很想尝尝那个便当。 「可以吗?啊~」 希美小心翼翼地将麻婆豆腐送进答得几乎没什么迟疑的我嘴里。炒饭粒粒分明的口感和麻婆豆腐的浓厚滋味同时在嘴里漫开,有种奇妙的感觉。 「啊,这个好吃耶!真想不到!」 「拜托,什么叫真想不到。哼哼~看到了吧,希美的眼光就是不会错啦。」 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词让希美皱了一下眉头,但随即露出胜利的笑容,频频点头。话说,这个便当真是极品啊,难怪店门口比其他店家热闹那么多。店家似乎是以客人食用时已经凉掉为前提,为保留炒饭的颗粒感下了一番功夫。麻婆豆腐也同样不会因为凉掉而过稠,又和炒饭是分开装盛,食用时再淋,不会泡烂炒饭。 多亏希美,我又退去了一个常识的框架。这个便当的巧思就是好到能让我产生如此夸张的感想。 「……哇喵。」 然而感叹当中,我发现身旁的小润面泛哀愁,筷子也停了下来,将视线落在便当上。 「小润,怎么啦?」 「我选到跟响哥哥一样的便当。因为一样……没办法交换……」 「嗯,这样啊……」 大概是希美和小空跟我玩得和乐融融,自己却没有理由参与而难过吧。前不久还很高兴自己跟我选了同样的便当呢。得想个办法让她打起精神才行。 于是我暗自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发现我们的便当出现了些微差异。 小润便当里有块卤竹笋,我的却没有。原因很单纯,就只是我已经吃掉了。 不过那可以成为我的「理由」,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小润啊,那块竹笋可以跟我换吗?其实我很爱吃那个。」 听见我的请求,小润的表情瞬时亮了起来。 「当……当然可以!如果这么植物性的东西也可以的话!」 哈哈,植物性的东西啊。小润的有趣用词使我不禁失笑。看她这么高兴,这一问真是问对了。我原本还有点担心,如果她是特别爱吃竹笋而打算留到最后就尴尬了,但看样子是没有那种感觉。 「嘿嘿。那么响哥哥!嘴……嘴巴张开!」 微红著脸的小润轻轻夹起竹笋,送到我面前。 「谢谢喔,啊~」 我当然毫不犹豫地张嘴迎入筷尖,品尝酱油和高汤的优雅滋味。说个不重要的事,我是真的很爱吃卤竹笋,并不是刻意讨好她才那么说。 「嗯,真的好好吃。谢谢喔,小润。」 「哪里哪里!如果响哥哥还有其他想吃的菜,一定要再让我……嘿嘿。」 「嗯。那么,白吃你的菜也不好,你也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回去吧。」 「你们两个先等一下。希美的回礼都还没拿到耶,要挑也是希美先。来,阿响……啊~」 「呼啊。煎蛋好像很好吃。不过煎蛋是很重要的菜,不可以要那个。」 跟小润换了竹笋后,换菜话题热度依然不减,愉快的时光得以延续。既然小空想吃煎蛋,我当然乐意分享,而且小润跟希美的份都还没给呢。 「樱花,你真的不过去参一脚吗?」 「神父,你很坏耶,明知故问。我连能换的东西都没有,想参也不能参啦~」 我听见对面座位的对话而转头,只见樱花用黄豆棒的空袋子啪啪啪地拍打自己脸颊,目光冰冷地注视我们。 「你晚餐怎么吃得那么寒酸啊?」 「因为我觉得到那边去,绝对会吃到热量爆炸,所以今天晚餐就先节制一下了……女孩子有很多事情要顾虑啦!」 看来她为了减肥,晚餐就只用一根黄豆棒打发。樱花这么苗条的人有需要减肥吗?——我个人是很想这么问,但那恐怕是男性不能妄自接触的话题,还是别提起比较好。 「呼啊。樱姊胖了?」 「反正也只是重个五十公克,就在那边大惊小怪吧?你太在意了啦,常见的体重计病。」 「成长期结束以后有好多辛苦的事呢。小樱,要振作喔!」 「你们三个都闭嘴!尤其是小润!不是叫你别把女高中生当老人看吗!」 不过小空、希美和小润一个比一个直接,我保持沉默好像没什么意义。 「哇哈哈。总之还真是很遗憾呢,在各种方面。」 「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注定缺憾啦。」 樱花吐吐舌,手拄在窗框上。然而可以强烈感觉到,她并没有没有真 的生气。 「阿响阿响,那个培根卷芦笋可以给希美吗?」 「我……可以的话,想要鱼板。」 「呼啊。煎蛋……」 「想吃煎蛋就拿,不用客气啦。希美跟小润也可以选更主菜一点的喔。」 于是我也不作无谓的自律,继续进行愉快的交换会。 途中我不经意地再往樱花看,发现她正以充满关爱的温柔微笑看著我们。看样子,这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2】 「好冷!虽然知道会很冷,不过还是好冷!」 希美身子缩得小小的,用力把外套拉炼拉到最顶。 我们按照既定行程到站下车,一走出新干线,就被窜过黑夜的白风猛烈吹袭。第一次目睹的风雪,使我再次认识到大自然的威力。 「哇……哇喵!」 小润被吹得紧抓我衣襬,我摸摸她的头,要她别怕。客观而言,我完全没有替她抵挡风雪的力量,不过现在为了抚平她的不安,充点胖子也无可厚非吧。 「哇~好夸张。能见度不到五公尺吧。」 「要走稳喔~聚在一起慢慢走。」 我们在樱花跟正义大哥的带领下走出车站,往相邻的公车转运站移动。队形和东京车站时相同,我在最后看著,以免孩子们走丢。 踏扁雪堆的脚传来特殊的触感。没有滑溜溜的感觉,和想像中不太一样。这么一来,即使像我这种「新手」也不是走不动。 「小润,不用怕。慢慢走就没事了。」 「好,好的……」 我看小润战战兢兢地走一步停一步,再走再停的样子,便拍拍她的肩这么说。在短短数十秒间积起的雪,被风一刮又如粉尘似的扬起,的确是「powder snow」的感觉。 「各位久等了~!来来来,请先上车!」 我们按事先取得的交通资讯来到候车地点,随即有辆厢型车停在我们面前。后座车门滑开后,一位看起来温和的男子跳下驾驶座。在这里客气也只是平白受冻,我们简单打声招呼就上了车。 「欢迎各位的来访,敝姓饭田,是民宿『雪精灵』的老板。」 男子等我们都上车后就回到驾驶座,回头再一次简单自我介绍。他嘴边和下巴都有蓄胡,有一身隔著大外套也看得出的结实身材,实在很有山中男儿的感觉。不过眼神、说话节奏和略带乡音的语调都很温和,就连相当怕生的我也对他没有任何戒心。 「大家的运气不错喔~苗场到这时候的雪通常是比较硬,可是今年状况不错,今天这样一下又积了很多新雪。明天好像会放晴,应该很适合滑雪喔。」 厢型车静静地驶动。民宿老板——饭田先生透过后照镜对我们微笑。我对滑雪一窍不通,只听得懂明天能在好天气底下玩,真是太好了。说不定最让我安心的,其实是饭田先生的乡村气息。坦白说,我有点担心车子是否能在这样的风雪中顺利前进,可是开车的人神色自若,彷佛在这种风雪里开车只是家常便饭。 「话说,其实我有点意外。」 「咦,您说……意外?」 饭田先生一边慢慢驾驶一边说,碰巧坐上副驾驶座的我跟著反问。 「嗯。因为我以为今天的客人是外国人,起初还有点担心不能沟通呢。」 「是老板……跟你们预约的人说是外国人吗?」 樱花从我背后的座位疑惑发问。旅馆是和光小姐替我们挑选,所以订房方面的事也都麻烦她处理了。我是很感谢她出钱又出力,然而资讯传达似乎出了点错。 「资料上没有明讲是外国人啦……你看,预约者姓名这边。」 饭田先生往挡风玻璃左下角使个眼色,有面住客资讯板夹在那边。他似乎是要我自己看,我便斗胆伸手拿起来,念出以大字写下的内容。 「呃……『zanne nb jeen』一行人(注:音近日文的缺憾美女)……」 「……臭老板,给我记住。」 樱花发现和光小姐的恶作剧,右手往左手掌捶了一拳。 「哈哈……」 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只能说现在现在受到和光小姐很大的恩惠,不方便表示个人意见。 「总之,不必担心沟通问题真是太好了。各位,我们就快到了。进山路以后要坐稳喔。」 饭田先生爽朗一笑,从大路切进了窄道。周围越来越黑,但吹上车窗的雪却变少,视线反而更好。大概是被山上的针叶林挡下了吧。 「久等了,欢迎光临『雪精灵』。」 看见透出林间的灯光后,车子停在大型民宅般的屋子前。漆白的砖墙、青烟袅袅的烟囱。彷佛突然从日本飞到外国的亢奋,在我们见到民宿的瞬间蔓延开来。 「哇!这里好有情调喔!」 「真的吗真的吗?谢啦,我好高兴。虽然是盖成西式,不过里面还是有温泉可以泡,敬请期待喔。」 饭田先生吐著白烟,对看得眼睛发亮的小润微笑。不觉之间,雪已经停了。 「呼啊。打扰了。」 穿过玄关后,我们来到设有壁炉的挑高客厅。格局当然不像一般民房,但也与所谓的旅舍不同,充满居家风格,一进门就被可以放松休息的气氛所围绕。 「哇,你们看!是真的壁炉耶!好温暖喔!」 这样的气氛,或许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柴火那异于电器产品的独特温暖烘托出来的吧。我跟在兴高采烈跑过去看的希美等人后头,注视著那色彩柔和的炉火,如此心想。 「欢迎各位来到『雪精灵』,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很累了吧。今天没有其他住客,请当作自己家,不用拘束喔。」 一名女子推著盛放热茶的推车来到稀罕地窥探壁炉的我们身旁,脸上是极为亲切的微笑。 「这间民宿只有我们夫妻俩在管理,服务上可能有些不够周到的地方,但相对地,在各方面的弹性也比较大。如果有需要就尽管说,别客气。」 饭田先生也来到女子身边作简单的说明。 「谢谢,接下来这两天麻烦照顾了。」 正义大哥带头敬礼,我们也跟著鞠躬。 「响,这里好棒喔。」 「嗯,真的要好好感谢和光小姐。」 才刚进门没多久,我们就已经确信这两天绝对会是一段美妙的经历。从大家的笑容就明显看得出来,没有必要再多问。 ? 「呼~就先这样了吧。」 饭田先生带我们进房后,我拆开一半的行李,将今天就会用到的日用品摆在桌上。我带了很多毛巾或洗发精等房间可能有准备的东西,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看样子大多是用不到了。旅行经验少的结果就是不懂如何取舍,好像真的带太多,应该要简便一点才对。 「算了,反正回去之前也不用推来推去,管他的。」 我一边伸懒腰舒展身子,一边喃喃自语。这间房是没有隔间的单人房,不过格局很大,空间用得很奢侈,即使三个孩子都来睡也不嫌挤。 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希望她们过来的意思。 「阿响,你在吗~?」 「我……我在!来了!」 才刚那么想就冷不防听见希美来敲门,吓出我一身冷汗。为自己没作亏心事还那么紧张反省之余,我小跑步到门边,扭开门把,微笑著开门。 「嗨,欢迎。」 「呼啊。打扰了。」 见到的不只是希美,还有小空跟小润。 而小润手拿她的宝贝电吉他,希美是贝斯,小空则是抓著鼓棒跟消音板。 「真的可以在这里练习吗?」 「对!我们跟老板说不会很大声以后,他就说可以尽管练了!」 滑学用具全都准备到当地再租还带了那么大的行李,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孩子们由于难得可以这样长时间相处,想尽量多制造一点练习时间,所以就不辞劳苦扛著乐器过来了。 「太好了,那就赶快开始吧。」 请三人进房后,我拿起自己的吉他。为了给予具体建议,我也和孩子们一样带了自己的乐器来。 「呼啊。」 小空面对用来练习的消音板跪坐在床正中央,小润和希美在她两侧端庄地坐下。虽然让小学生爬上我的床,在伦理上有点不太好,不过这房间位在角落,声音较难传到屋内,其他也没有更好的地方,我便决定别再多想。 「怎么样?听得见吗?」 「没问题。周围很安静,不接放大器也可以练。」 我一边指弹一边问,希美跟著打出ok手势。我们没有放肆到连放大器都带,纯粹是简单的对拍。 孩子们表现出这般一天也不愿怠惰的热情,使我由衷感到欣慰,同时也为自己必须更真挚地和音乐对话而充满斗志。 「~?」 小润搭配著乐器原声,轻哼旋律。客观说来,不插电的电吉他、贝斯和消音板所演出的音乐很难算得上好;可是不知怎地,这场音效不佳的克难合奏在我听来,每一个音符却都令人感到幸福,好想一直听下去。 因为这是不和大家如此近距离聚在一起就听不到的音乐。 「好,练太晚不好,今天就到这边吧。」 大约持续练习一小个时后,我宣告今天练习结束,大家也满足地点了头。在不同于以往的环境练习,让我们交换了一些过去没有的意见,时间虽短却很充实。 「哇,还是大风雪耶。」 希美回房之际,抹掉窗户上的雾气后,皱头大皱。我也因此跟著到窗边瞧。外头是一整片银白色世界,安宁的房内简直是另一种次元。 「哇喵!明天要滑雪对不对……?」 小润显得很不安。她原本就很紧张了,如今担忧更是膨胀。 「要是明天也是这种天气,应该无法出门吧……」 虽然我这话只是凭感觉,没什么依据,但是让初学者在这种大风雪里滑,应该很危险吧? 「呼啊。老板说明天会放晴,一定没问题的。」 只见小空向天高举拳头这么说,小润回以暧昧的苦笑。小润现在心里可能不晓得放晴是好是坏,面临两难吧。 然而大自然的事只能交给大自然管,我们无能为力。今天只能洗个澡好好休息。 「对对对,小空说得没错。滑过以后,你就知道多好玩了,初学者也没问题啦。只要不遇到山难就没事。」 「山……山难……哇喵。」 本来微笑著劝说的希美突然变成「糟了」的表情。原本想让小润安心,结果一个多余的词却让她更加害怕,脸上满是后悔。 「在雪山……遇难……好冷,到处都是白色,孤单一个人……哇喵。」 「不……不用怕啦!滑雪场这种地方到处都是人!一定会有人发现你啦!好了好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我们先去洗澡吧!」 「呼啊。等不及泡温泉了。润润,走吧。」 小空按著小润肩膀,将她推出房间。 「晚安喽,阿响。明天见。」 「唔,嗯。明天见,大家晚安。」 希美慌张地挥手离去,我也姑且跟著道晚安。 「呜呜,我还是觉得滑雪很恐怖……」 尽管小润依然惶恐的样子令人担心,不过今天就交给希美和小空吧。她们一定有办法鼓励她。 对自己这么说之后,我便拿著换洗衣物离开房间。是该赶快洗澡休息了。 ? 「啊~暖到心里了……」 我敞身在和自己房间差不多大的浴池中,不由得深深赞叹。如饭田大哥所说,西式的大浴场里引入天然温泉,咸味偏重的泉水一点点缓解我全身的僵硬之处。 爱泡澡的胡桃知道我独占这么美又这么大的温泉,一定又会发火了吧。 正义大哥不知是还没泡还是已经走了,总之现在浴场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新泉注入的声响,在回音效果不错的室内不断回荡。 『呼啊。火箭跳水。』 『喂,不可以!要先冲过水才能进去!』 经过一段悠闲的时间后,墙后传来希美的声音。她们也都来泡温泉啦。 同时,男浴池脱衣间也有声响,看来是正义大哥也来了。既然时间一致,樱花说不定也在隔壁。 樱花就在这道墙之后—— 「……呃。」 我望向天花板,摒除险些兴起的不健全想法。这样不行啊,贯井响。自从女性内衣专卖店那次以来,我变得很容易注意樱花某些特定部位,这倾向实在不妙。 大小这种事,跟一个人的本质毫无关联。我必须更专注于本质,以纯净的心灵面对樱花这名女性才行。 在我急著扑灭心头火时,拉门喀啦喀啦地打开,然后是脚步声。会进男浴池的不会有别人,只是对方一丝不挂,直视不太好,于是我继续将视线停在天花板上。 不过当浇水声响起,一只脚啪刷地踏进浴池后,我就把视线移回正面了。毕竟我是晚辈,让长辈先打招呼就太不礼貌了。 「正义大哥好,辛苦了。」 「……哇喵?」 我与膝盖以下都泡了水的小润不偏不倚地正面对上眼。 「~~~~~~~~~~!」 「~~~~~~~~~~!」 我们都错愕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发……发生什么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难道我……跑到女浴池了……?不对不对,这样不合理。 『希美希美,我好像变比较大了耶。』 『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还有小空,快住手,不要再往我身上蹭了,很不舒服!』 隔壁不断传来希美和小空的莺声燕语。从内容听来,希美也不太想让别人听见。不过现在事态紧急,请容我暂且忽视。既然她们在那边,用消去法来说,小润会出现在这里就是…… 「(小……小润!这里是男浴池啦……!)」 「(我……我搞错了……!哇喵,我在想事情,一不注意就……)」 我立刻转身别开视线,小声指正。压低音量,是因为我觉得别把事情闹大对小润比较好。假如我有错,我并不会逃避责任,但就现状而言,我认为先偷偷安抚小润比较不会有后遗症。 「对……对不起……!我马上出……!」 急得声音开岔的小润正要转过身,却赫然停下脚步。难道状况要变得更棘手了吗……? 『~?』 坏预感应验了。脱衣间传来正义大哥的哼歌声。他正快手快脚地脱衣服,马上就要进来了。 怎……怎么办才好?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他看见我们单独在浴池里了。无论有哪种前因后果,正义大哥是小润的监护人,让他见到肯定会出事。 「响……响哥哥……!」 惊慌到极点的小润缩著身子跳进浴池,钻到我背后去。这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我无从判断。 「喔,响,你已经进来啦。」 「是……是啊……今天辛苦了。」 然而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当小润的墙,设法掩盖这个意外状况,没别的路能走。 「……!」 当正义大哥愉快地冲起水时,小润紧紧倚上我的背。突如其来的接触,使我内心一阵乱跳,不过小润应该是非常害怕才会这么做。我什么也不该说,必须默默承受这一切。 「那我也不好意思喽。喔~热度不错。」 正义大哥在我对面敞身而坐,吐一口深长的气。总……总之照这个位置来看,小润应是位在正义大哥的死角……但我也没有退路就是了。 『神父神父,你在那边吗~?』 「嗯?我在啊,怎么了?」 在这如履薄冰的状况中,隔壁的希美大声问来,正义大哥跟著回话。 『你有看到小润吗?我们路上还走在一起,可是她没有进来耶。』 「没看见耶。响,你有看见吗?」 「……!我……我吗?没看见。」 正确来说应该是「我正在尽可能让你看不见」。 「我跟响都没看见喔~!要去找吗?」 『这个嘛,应该没关系啦。民宿里不可能遇难,她也不会跑出去。』 『呼啊。搞不好回房间睡觉了。』 「哇哈哈。小润比小空先睡啊,这还真稀奇。」 正义大哥爽快地笑了笑,接著有点不解地抱起胸: 「她到底会上哪里去呢?反正房子里有民宿的人,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 不,现况非常危险……我暗自心想。我当然没做任何愧对他人的事,然而一般社会大众见到这画面,肯定会立刻判我出局。 「呼啊……呼啊……哇喵。」 小润炙热的喘息扑在我的后颈,说不定是泡到脑充血了。唔,真糟糕,必须尽快让她离开浴池才行。 得想个办法转移正义大哥的视线。在浴场有什么办法能制造那样的机会呢…… 「对了,正义大哥。这里的洗发精很厉害耶。」 「厉害?怎么个厉害法?」 「感觉上,可以说是很带劲吧。」 「带劲?」 「充满生命力那样。」 「生命力?」 「就是说,好像能刺激生长。」 「真的假的?」 正义大哥迫不及待地站起,转身就往冲洗区跑。这段经历让我明白,人有时候也能用嘴发挥火灾白痴力。 无论如何,我制造出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就趁正义大哥保养头皮的时候送小润出去吧。 「(快,趁现在!)」 「(谢……谢谢响哥哥!)」 我摆手要她快走,小润跟著划开温泉,跳出浴池。 「哇喵!」 「啊!」 然而下一步就向前跌跤。我怕她受伤,忍不住就转过去了。 「呜呜……」 「!」 但随即又以最高速转回来。小润屁股对著浴池跪倒在地,正想爬起来所造成的视觉讯息,在各方面都是满满的问题。 没……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周围雾气很重,看不清楚,我也没看到任何致命部位。 「!」 总之小润平安起身冲过拉门,然后探头出来,歉意十足地一连鞠了好几个躬。而我当然是只能笑著挥挥手,目送小润离开。 「喔喔!真的耶!有头皮充满创作欲的感觉!」 我以正义大哥的感动为背景音乐,深深松了口气。很抱歉,我不晓得这里的洗发精是不是真的对头皮有帮助,只知道自己刚才紧张到头发都要大把大把掉了。 「……不好意思,我洗完要出去了。」 「好。明天见啦,晚安。」 过了一会儿,等到小润应该已经穿好衣服,我也离开浴池。发生太多事,多泡了好久。 「总之,逃过一劫了。」 我极其安心地返回脱衣间,背著手关上拉门并再次长叹。 「……………………咦?」 「……………………咦?」 然后,与全裸的樱花对上眼。 「这边是男浴池啦~~~~!」 「我搞错了~~~~~!」 我在这不容多作解释的状况下提供最简要的资讯后,樱花用脱下的衣服和浴巾草草遮掩身体就冲出去了。 「是门帘没标示清楚吗……?」 我心力交瘁地穿好衣服,在走出脱衣间后转身一看。 门帘写著大大的「男」字,可以肯定民宿一点过失也没有。 【3】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银色世界在晴朗天空的围绕下呈现在我眼前。纯白的雪与蓝天的渐层美不胜收,令我反常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梦境。 没错,这是梦,一定是场梦。昨天见到的种种,也全都是不曾实际存在的梦。 「阿响,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 送我们到滑雪场的厢型车中,希美食指戳戳我的脸。我赫然回神,苦笑装傻。 「没……没什么啦!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呼啊。响哥和润润和樱姊的脸都红红的。感冒了?」 「没……没有,我很好喔,小空!」 「我很健康,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小空不解地问,小润和樱花都拚命摇头回答……而我自己是坚守沉默,这应该对她们俩个都好。 「好,到喽。」 厢型车停在满布车海的停车场边,引导我们下车。今天是周末,人潮好像特别多。 「哇~!好棒喔~!这里全部都是滑雪场?」 辽阔的视野使希美大声赞叹。令人憧憬的苗场滑雪场,其规模无疑远超乎我的想像。 原来这里的占地这么大,难怪能一次设置那么多大型舞台。到这一刻,我才终于能具体想像单凭相片难以认知的摇滚音乐节全貌。 呛红辣椒、radiohead和oasis都曾在这座山的某处挥汗演奏过呢。 「那一间可以租装备跟换衣服,我们就先处理好装备再集合吧。」 在我为幻想中的舞台沉醉时,饭田先生又给了我们新的指示。今天他也会教导我们雪橇或雪板的入门课程。 「真的很不好意思,还要您当我们的教练。」 「不会啦,其实滑雪比在民宿打杂好玩多了。要帮我保密喔,不然我太太会发飙的。」 听饭田先生搔著头这么说,我们自然地莞尔一笑。他真的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客人太客气就会巧妙地化解紧张。有这么会作人的老板,我相信「雪精灵」的回客率一定很高。 「不过还是要建议一下,假如真的想学,还是找专业的滑雪教练比较好,各位觉得呢?」 这问题让我们左右对看起来,然而樱花想都不用想似的,很快就代表我们摇头道谢。 「不用,既然您也有教我们的意愿,我们还是希望请您来教。我们真的全都是新手,能学到基础中的基础就很够了,希望不会给您造成不便。」 「知道了!一点都不会不方便啦,你们愿意让我教,我也很开心。好,既然决定好了,就去租装备吧。」 我们对饭田先生点头并再次道谢,踏雪走向就在不远处的建筑。 「哇……哇喵!好……好快喔……」 途中有个人快速滑过屋边。虽然没有近到可能撞上,那速度仍让小润看得紧张兮兮。 「嗯……」我开始思考。就厚起脸皮提个议吧,这样说不定比较好。 ? 穿好租来的滑雪装备后,我和正义大哥一起等待,三个孩子和樱花没多久就以笨拙的动作带著雪具(樱 花如其所言选了滑雪板)聚过来。 「哇,大家都好可爱喔!」 我不禁赞叹。小润三人清一色是纯白雪衣,彷佛变成了「雪精灵」,正好符合我们住的民宿。 「哼哼~很可爱吧?有这么可爱的能租真是太棒了,原本希美还不期待呢。」 希美笑咪咪地将雪橇插进雪里竖立,举起右手摆姿势。 「响哥,穿这个就完全不冷了。」 小空也带著平时鲜有的亢奋,双手拍打雪衣的臀部部分。 「我还以为给人出租的东西都很俗气,结果有很多款式可以选,实在是得救了。真会作生意。」 一手抱著滑雪板的樱花,穿的是红黑两色的时髦雪衣,好看得不像是租用品;举手投足也从容大方,完全不像初学者。 「对了,神父,希美跟你说喔。樱花还故意贴钱租有牌的耶,超浪费。」 「什么?真是浪费高手,可怕的缺憾女。」 「……臭希美,干嘛掀我底?我又没用别人的钱。」 虽然希美的小报告听得正义大哥一脸不敢置信,不过我倒是很高兴见到樱花这么值得纪念的帅气扮相。 「…………!」 而我最挂意的果然还是小润。她穿好了雪衣,手上也拿著雪橇,不过明显看得出恐惧使得她的学习意愿相当低落。看来她怎么也抹不掉面对未知的不安。 对于这样的心情,我也有切肤之痛。在断不了恐惧这点上,我想我是在场所有人最严重的一个。 「那么正义先生、樱花小姐,我们走吧。」 饭田先生只对他们俩这么说。这是我的请求。 「响先生,小朋友就暂时麻烦你喽。」 「没问题,我先跟她们玩玩雪,暖身一下!」 小润还没作好直接穿上雪橇,挑战滑雪的心理准备,所以我请求饭田先生起初先让我们分开行动。如果有需要,只留我和小润两人就好……不过希美和小空也很乾脆地要求和小润一起行动,我也不跟她们客气,请她们协助我了。 「响,真的要这样吗?要不要我也留下来?」 「不用了。有一定基础的人多一点,等等教她们也比较方便嘛。就请你和正义大哥先练好吧。」 「哇哈哈,这样我压力变好大啊,不过响说得也没错。樱花,这里就先照他的意思,我们先把最基础的学起来吧。」 笑出一口白牙的正义大哥拍拍我的肩,樱花也微笑著点点头,顺我的意。 「那么各位,待会儿见喽。」 「好的,谢谢饭田先生,麻烦您了。」 我目送饭田先生带著正义大哥和樱花前往吊车搭乘处后,拍个手对孩子们说: 「好,那我们先尽情玩一玩雪,熟悉一下吧!」 「好……好的……!」 小润率先回答。表情有轻松很多的感觉,让我有点自恋地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润润,我们来堆雪人好吗?」 「嗯,好……对不起喔,都怪我胆小。」 「道什么歉啊?我们是也想玩雪才留下来的啊。只要小润开心,我们也会开心啦。」 「小希……嘿嘿,真的很谢谢你们。」 小润被小空和希美牵起左右手,脸上终于浮现没有犹疑的微笑。 滑雪之旅才刚开始,按部就班慢慢来吧。 ? 「呃,嘿!」 「哇!」 小润用力掷出的雪球漂亮命中我的脸。可是那一点也不痛,雪球在撞击瞬间如最高级粉糖般散成粉末。原来如此,这就是粉雪啊。我又怀起昨天有过的感想。 「嘿……嘿嘿,打中了。」 「尽量丢尽量丢……不过我也是会还手喔。嘿!」 「哇,哇喵!嘿……嘿嘿,好冰喔~」 一来一往的雪球大战中,小润笑得好灿烂。堆了雪人,像这样打起雪仗,投身于一面白的世界后,小润对雪的恐惧似乎淡了很多。 看样子,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个阶段了。 「小……小空不要闹!手绝对不可以放开啦!」 「呼啊?」 「也不可以转头~!看前面~!」 小空和希美先坐上雪橇车玩起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供免费租借的红色塑胶载具上,小空抓著拉绳,希美则紧搂住她的腰,从有点斜度的下坡一口气直线冲到最底。 这东西的速度挺快的嘛……或者说,由于难以控制速度,搞不好比滑雪更快。 「小润,看了这么久,我们也来玩如何?」 尽管如此,我还是先问问看。即使速度很快,三个人紧紧依在一起玩或许能激起她的勇气。 「哇……哇喵……」 但或许是看起来真的太快,小润脸上满是踌躇。可能真的太早问了。 「不用怕,当然不会勉强你玩啦。那我们再继续丢一下雪球吧。」 我尽可能地拿出爽朗的笑容,收回前言。我也真是的,不要急,要配合小润的步调慢慢来才行啊。 「……………………」 当我如此决定而捏起雪球时,我感到小润的样子有些变化而停手。她紧握双拳且略低著头,似乎非常犹豫。 「小润?」 「我……我试试看!」 最后抬起头,不闪不躲地向我直视。 「要挑战雪橇吗?」 「对!一直东怕西怕,只会让自己永远原地踏步……要继续成长下去,我想挑战更多不同的事情!」 她明确的意志深深撼动了我的心。那不仅表示她想尝试滑雪,更是渴望进步,奔向新世界的强烈意愿。小润即使容易犹疑,也每一天都为了成为更好的人而一步步地努力迈进。 「好,那就玩玩看吧。三人一起就不怕了。」 「……那我去了!……小希、小空!那个,我也要!」 小润跑下坡,到用力转弯而免于摔出雪橇车的两人身边。 她们怎么回答,就不用多作说明了吧。 「那么,要走喽~!」 「呼啊。滑了就知道。」 三人爬坡回来,以小润在中间的纵列队形坐进雪橇车。起点比上次更高,坡度感觉也陡多了。 「看……看你们的了!」 小润脸上已没有一丝迟疑。紧张归紧张,但仍有深深下定决心的感觉。 纵然心里害怕,到了关键时刻却能表现出十分坚强的一面。这样的态度,让我再次对小润涌起尊敬之情。 『一,二,三!』 三人齐声倒数,把身子用力压进狭小的雪橇车。剎那间,孩子们的炮弹冷不防朝我直线射来。 「怎……怎么这么快?」 这路线摆明会直接撞上我,该怎么办才好。是男人就该挡住她们吗?可是让她们急停,好像反而危险。 「哇喵~!」 「呀啊~!」 「呼啊?」 不知幸是不幸,就在撞击前一刻,我没必要选择了。朝我直线下滑的雪橇车滑过凸块而高高跃起,然后就此空中解体,三个人摔在松软的新雪上。 「没……没事吧!」 『……………………』 直到我赶到身边,她们也吓得望著蓝天,动也不动,似乎脑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三人的表情中见不到痛苦的神色,让我松了口气。 「呼啊,吓我一跳。」 「才不只是吓一跳而已……」 小空和希美恍惚地说。 「可是……好好玩喔。」 但 小润补上这句后,三人都渐展笑容。 「整个人转了一圈。」 「原来雪橇车会那样飞啊。」 「嘿,嘿嘿,这是我们三个一起的初体验耶。」 小润傻傻窃笑的的模样,给我一个肯定的想法。 很好,这样她就没问题了。来请饭田先生教她滑雪吧。 ? 「好~滑过来~」 饭田先生斜切过初学者滑道,在距离我们约十公尺处举手呼喊。小空和希美接连以全制动方式按同样轨迹滑向他。 「呼啊。比上一次顺很多了。」 「希美也熟练很……哇!呃!呃!很多了……大概!」 两人都大致学会如何直线移动(一开始,小空向后直往下滑时,把大家都吓出一身冷汗),差不多能学怎么转弯了吧。 「我……我也出发喽!」 小润的学习速度也与她们相同,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步调一致地学习基本动作。原先还怕坐吊车很恐怖,不过饭田先生是用罩上玻璃帷幕的缆车带我们上山,还能悠然自得地欣赏雪山景致。 「怎么啦,神父,你最快就那样啊?」 「雪橇和雪板构造不一样啦!而且我看你可怜,所以还没有用雪杖,等等输了就别哭啊!」 至于樱花和正义大哥,两人由于早早就学到了基本技巧,丢下我们自个儿在一边比速度。真是的,该说他们还是一样很爱比吗? 「哇哈哈,怎么样!追不上了吧?」 「那只是用雪杖划而已好不好!根本犯规嘛!」 我侧眼看著两人滑过我面前而去,不禁苦笑。这里是初学者滑道,所以两人速度不怎么快,然而从他们颇为扎实的基本姿势看来,感觉还真有天分。我也该早点熟练才行。 「嘿咻。」 重心依然不太稳的我跟著小润滑过去。雪不知不觉下了起来,视野变得有点差。我小心地盯著前方的背影,拿出勇气缩短八字间距,接近饭田先生。 「呼~」 总算是没有跌倒,一路滑到围著饭田先生等我的孩子们身旁。虽然还没达到可以享受滑雪乐趣的程度,但渐有进步的成就感似乎已经高过恐惧感很多了。 「响哥,你越滑越好了。」 「谢谢。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没运动细胞,不过这样算有跟上进度了吧……?」 「我看起来不错啊。饭田先生,可以教我们怎么转弯了吗?」 希美看所有人都顺利达成了目前的「横越斜坡」,便请饭田先生进行下一个动作,可是饭田先生沉著脸看看四周说: 「嗯,大家的技术是够学下个动作了……不过天气让人有点担心。」 我也跟著左右张望,发现雪的确是越下越大。再加上起风,天气感觉很不稳定,难保不会变成昨晚那样的风雪。 「呼啊。之前都是大太阳呢。」 「山上天气真的都是这样说变就变喔。要是走丢就糟了,我们先下山再说。这次大家都跟我一起来吧,一样是斜切著走。」 没有任何人反对。老实说,现在能见度相当差,让我很担心。在这种状况下,除了平安下山也没其他好求的了。 「那就走喽!我走一段就会停下来,跟好,不要走丢喔!」 饭田先生说完就缓缓前进,我们也缩短距离,维持原来希美、小空、小润、我的顺序接连滑过坡道跟上。 「哇,真的不太妙耶……」 就在我们动身之后,风势霎时增强。全世界白茫茫地一片,眼前只能依稀看见小润的背影。 「咦,小润!」 而那背影的动作却戛然而止。我和小润的间距也急速缩短,逼得我急忙插下雪杖煞车。 「哇,哇喵……响哥哥,我跟丢小空了啦!」 小润转过身来,护目镜底下泛著泪光,直向我扑来。 「唔……唔哇!」 我们不小心双脚打结,摔成一团。不过这样比起滑下坡道已经好多了吧。 「呜呜呜呜,好恐怖,人家好怕喔……要遇难了啦……!」 小润紧紧抱住我,脸也在我身上磨蹭。她只是鼓起了勇气滑雪,心里的不安还没有完全散去吧。看来被遗落在风雪之中,让她有点恐慌。 不过如此作分析的我,也焦急得全身颤抖就是了。状况说不定真的很糟。四周什么也看不见,无情堆积在身上的雪,将一分一秒地夺走我们的体温。遇难——可怕的想像开始在脑中狂飙。 尽管如此,我现在可不能慌乱。 「你放心!一定没事的!」 我也紧拥小润,在她耳畔大喊。要是连我也被恐惧压垮,不晓得小润会怕成怎样?就算我什么也做不到,只是空口说白话也好,至少要不断信心喊话,拭去眼前我所珍重的少女的惶恐。 「响哥哥!响哥哥!」 「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要牺牲我自己,我都会保护你!」 我紧闭双眼,想到什么就喊什么。无凭无据也无所谓,我只想多少安抚小润的心情,一股脑儿地拋出所有可能激励她的话。 「我不要一个人活下来!我还想……我还想跟响哥哥一起活下去啊!」 「那就一起活下去吧!我们要永远一起活下去喔,小润!」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响哥哥!」 「小润!」 「响哥哥,响哥哥!」 「小润,小润!」 「…………………………喂,你们要演到什么时候?」 「咦!」 听见希美的声音从相当近的地方清楚传来,我才终于睁开眼睛。 风雪早已停歇,四周不知何时又恢复晴朗。 「……哇喵?」 小润也终于睁开眼,查看四周把握状况。 不仅希美、小空和饭田先生都在我们身边,还有几个围观的雪客也都苦笑著注视我们。 「没……没关系,总之没走散就好。」 饭田先生也松口气,蹲下安慰我们。仔细想想,这里是初学者滑道,地形开阔,雪客又多,稍微起点风雪也很难遇难。 「呼啊。润润跟响哥好相亲相爱喔,真羡慕。」 小空的话让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和小润依然是肢体交缠地抱在一块儿。 「哇,哇喵!」 「小……小润,对不起!」 我们急忙松手,忘了脚上还穿著雪橇就面对面跪坐下来,结果雪橇因而松脱,在平缓的初学者滑道上下滑一小段。 「我……我是真的很慌张才会那样……」 想起刚才说了什么话,脸就整个烫起来。我怎么会对小学女生说那种话啊?而且风雪一下就放晴,说到一半就是众人围观的场面…… 真想找个洞钻,就算里面有熊在冬眠也行。我真的羞愧到这么想,全身热得像火烧。 「嘿嘿,没关系……听响哥哥那样说,我也非常非常高兴。」 「……小润。」 可是,小润以清澄眼眸注视著我并毫不介意地微笑,改变了我的想法。 就这样吧。反正那全是我的真心话。 「响哥哥,我会转弯了!」 「小润果然厉害,很棒喔!」 后来天气相当稳定,我们尽情地享受滑雪之乐,直到日暮。小润完全恢复平时的积极,令人安心极了。 甚至觉得她因为那场风雪反而充满斗志,这会是我太自大了吗? ? 隔天,我们也随心所欲地滑 了整个上午,即使整条腿又酸又麻也玩得乐不可支。虽然还离不开初学者滑道,至少基础动作都学得差不多,真的好期盼下个雪季啊。 中餐回到民宿,接受豪华餐点的款待后,滑雪之旅大致就此结束。 再来,就只剩完成和光小姐的请托了。 「好,到了。」 非常感谢饭田先生在我们退房后也开车送我们一程,让我们轻松抵达目的地。民宿内外都受到他很多帮助,真是不晓得该怎么答谢才好。 「汤泽养老牧场。那匹马就是在这儿啊。」 那是一座小牧场,据说有些退役的优质赛马会送来这里,安宁地度过余生。 「那个,不好意思。我姓鸟海,之前有打过电话。和光小姐请我来这里……」 樱花向马厩里搬牧草的老人打招呼,老人随即笑咪咪地带我们到放牧区。围栏中,有一匹马正活泼地在雪地上打滚。 「我们这次能来滑雪,就是因为它吗?真要好好谢谢它呢。」 「应该是它弟弟才对……嗯,就某方面来说,其实那样也没错。」 正义大哥和樱花笑著说。看来眼前这匹马就是让和光小姐这次赢了大钱的冠军马的哥哥。听说和光小姐与它关系匪浅,在它退役至今也依然支付饲料费,让它在这座牧场受到良好照顾。正因如此,她才会想在弟弟身上赌一把。 「这家伙还真是幸福啊。退役赛马能这样开开心心享受下半辈子的可是少之又少,除非是遇上好人,不然根本不会有这种待遇。」 牧场员工感叹地说。和光小姐并没有说明过她和这匹马有怎样的关系。 不过,她希望我们能顺道来看这匹马的请托之中,隐约透露著强烈的情感,所以大家才会接受这趟滑雪之旅。 「这匹马怎么毛毛的啊,跟希美印象中的赛马不太一样。」 「哈哈哈,因为这里很冷啊。那叫作冬毛,生活在寒冷地区,自然就会长出来保暖了。」 牧场员工笑著回答边拍照边问的希美。 「呼啊。当马也很辛苦呢。」 滚乱一身毛的粗犷外观,诉说著大自然的严酷。 「就是说啊,小空……可是它在这种冰天雪地里也这么有精神,眼睛一定也很美。」 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生物求生所表现的生命力是多么强劲,而有上了一课的感觉。 passage 4 【1】 「嗯……」 想不到滑雪之旅结束后,一个找不到解答的问题让我苦恼得更甚以往。 起因是旅程最后见到的退役赛马。它在雪地上,寒空下带著一身乱毛,眼神英凛地面对冬季严酷自然的模样,带给我难以言喻的感动。 或许有点夸张,不过我甚至感到自己从那匹马身上学到了何谓生存。 所以我反而更为「自己究竟是否算是认真面对人生」这么一个问题烦恼。 答案应该是「否」吧。我自认是经常为如何提升小润她们的乐团活动,以及自己该如何自处苦思的人,但无论结论为何,终究是离不开有许多人保护著我的前提。我随时有家可回,有学校可去,有温暖的家人、朋友陪伴。就算得不出答案,每天都能一样快活。 即使自以为面对烦恼,事实上却视而不见,我也不会死。 过完年,一转眼就是三月半了。时光流逝得快如飞梭。 我每天都在磨练音乐,小润她们的定期演唱会也照常按月举办——年后已有两场,并没有虚度光阴。尤其是两个乐团的孩子们都一步一脚印地努力练习,增进演奏实力。 只是,我仍然无法不去反思。 我是不是该认真面对自己应该烦恼的问题。 如同那匹不畏风雪的退役赛马。 「嗯……」 我在自己房间书桌前,倚著椅子沉吟思索著。所谓愚者之思如偷懒,完全就是这种情况吧。 虽然很像,可是我真的不是在偷懒发呆。然而客观说来,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没意义到了极点。 「好。」 于是我下了一个决定——实际行动。这一大段时间,已证明我独自苦思只是徒劳无功。那么,我就该从能改变的开始做起。 第一步,就是从「独自」这点开始变起。我便离开房间,到隔壁敲门了。 「胡桃,现在有空吗?」 「哥哥?有空是有空啦,做什么?」 得到胡桃许可后,我开门进去。我们是一家人,一年到头都会见到她,不过今天是抱著一大决心而来,不由得有点紧张。 「先坐下吧。」 胡桃这么说之后指了指床,于是我坐到矮桌边。 「你现在是叛逆期吗……这样不太好喔。」 胡桃不太高兴地离开书桌,在我对面坐下。我们兄妹之间的互动,似乎比茧居时自然多了。 等等,哥哥通常不会排斥坐在妹妹床上吧?还是说,有矮桌却要我坐床上才奇怪呢? 到处都充斥我不懂的事。人生真的很复杂。 「干嘛?找我有事吗?」 我抱胸不语的样子,让胡桃怀疑地窥探我的脸。毕竟是我自己上门找她,这也是当然。我还没整理好该如何开口,只好摸索字句,尝试说明我的心事。 「其实,有点接近人生谘询……」 「人生谘询!哥哥找妹妹作人生谘询!」 胡桃不知为何高兴得吶喊,彷佛这一刻已经让她期盼许久。 「我知道了。什么都不用多说,我们出发吧。」 「咦,去哪里?」 「哥哥的房间啊。你终于要把自己暗藏的恋妹搜集品开诚布公了吧?」 「并不是。」 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啊? 「你还想继续藏啊?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对天发誓,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而且有亲妹妹的人持有大量恋妹搜集品,根本是正中直球般糟糕吧,反过来还比较合理。 呃,反过来是什么相反?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想问什么?我功课还没写完,请长话短说。」 胡桃明显兴趣大减,用下巴比比书桌这么说。她就这么希望话题往恋妹方向跑吗?我实在常搞不清楚胡桃希望我是个怎样的哥哥。 总而言之,今天要讲的事很严肃。整理好心情说出来吧。 「那个,就是……我……算是很努力了吗?」 「咦?」 胡桃错愕得怪叫一声。这也难怪,我的问法太怪了,感觉还很像不小心说了很窝囊的话。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我有没有对小润她们的乐团活动起到实际帮助。我最近又在想这种事。」 「喔,原来是问那种事啊。」 说明意图后,胡桃略嫌无趣似的吁了口气。按理说来,这种事是不该问胡桃。先不论实际动机为何,要是她问我为什么要找小润她们的对手谈这种事,我也无话可说。 尽管如此,要我不和距离最近的家人商量看看,我还真的做不到。 「这么嘛,我觉得你很努力啊。」 「……胡桃。」 经过一小段时间,胡桃对我温柔一笑。那笑容如一股春风抚过我的心,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不过,要是拿不出成果,和没有努力过也没两样吧。」 「唔呃。」 结果被她下一句话直捅要害。一度昂扬的心情,坠地时的伤害也相对大。 这真是一语中的。我努力与否和真正关键的问题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结果而言……亦即是否增加了lien de famille的演唱会听众——答案是否。过完年后人数确实有停止下滑,然而也没有增加。 换言之,凭现况很难说我努力有成。也因为如此,不知该不该求变的焦躁与日俱增。胡桃是因为一眼就看出了我为何忧虑,才没有用强烈字眼指责我吧。 「……对不起喔。我想哥哥这么烦恼,应该听不进去单纯鼓励的话。」 「我想也是。谢谢喔,或许你说的正好是我最想听的话。」 胡桃忽然眯眼微笑,表现她的慈爱。我也摇摇头道谢。老实说,我心中的雾霭已经消散了不少,纵然仍未找出答案。 「你一直在想那么难的问题,不苦恼也难吧。一般高中生才不会想那种事。」 胡桃更进一步地安慰我。多么体贴的妹妹啊,真教人感动不已。 「大概吧。不过我不想用那个当自己找不出答案的藉口。毕竟希望她们继续在那个地方表演的人是我自己。」 小润三人都说那是她们自己的愿望,我没必要揽下那个责任。但我深深认为,自己同样不能拿那个事实当藉口。 「你的烦恼真难搞。」 「就是说啊,好难搞喔。」 我们互相苦笑。接著胡桃沉吟思索片刻后,对我问: 「哥哥,你仔细看看『悩(注:此处以日文汉字写法来解释)』这个字。」 「咦?字怎么了?」 胡桃装模作样地从书桌拿来笔记本,用签字笔写下一整页大的「悩」字。 「这个字本身已经告诉你要怎么处理烦恼了。」 「什么意思?」 我无法理解胡桃想说些什么而反问,只见胡桃不敢相信地弹了笔记两下说: 「你还是一样呆耶。听好喽,把『悩』字拆开来看。首先是『小』的部分,这个不用想就知道是小孩子的意思。」 「呃,那应该是竖心旁,不是小——」 「然后小孩子旁边有用片假名写的『ツメ(注:日文ツメ为指甲之意)』嘛。」 竟装作没听见,而且这样解释也很硬。 「然后剩下的零件就是……垃圾桶。」 「垃圾桶?」 「所以整个说来就是帮小孩子剪指甲,丢到垃圾桶的意思。『悩』这个字就是这样来的。」 「帮小孩子剪指甲,丢到垃圾桶?」 胡桃令人叹为观止的解释,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感动——物极必反的那种。 「所以再怎么烦恼也找不出答案的时候,就该回归基本重新检视。只要用正确、原本的方式来『烦恼』,一定会想到好主意。」 胡桃说完又返回书桌,从抽屉拿个东西就回到我身边。 「所以,拿去。」 并将粉红色的可爱小东西交到我手上。是指甲刀。 「来,脚盘起来。」 「呃……」 胡桃半强迫地掰开我的脚,背对我坐到腿上。 「真的要我帮你剪指甲?」 「你不想解决麻烦吗?有什么好犹豫的?」 胡桃回头窥视我,她的表情满充满信念。假如我也有这种「强韧」,是不是就能抱著为自己的思想殉道的信念迈进呢? 一这么想,我就突然想试试看了。虽然没什么道理,不过替胡桃剪指甲说不定真能使那种强韧在我心中萌芽。不是有句话说甲垢熬药汤,不灵也光吗? 呃,我当然是不会真的拿来熬啦。 「好吧,我就接受这个荣幸喽。」 「别想拿我的甲垢回去喔,我指甲里才没有那种东西。」 「我才没打算熬起来喝!」 「你反应也太快了吧!好像从之前就满脑子在妄想我的甲垢一样!」 糟糕,平常她都嫌我反应慢,这次快得像反射动作,太不自然了。 「讨厌。竟然真的想吃自己的妹妹,哥哥实在有够变态……」 「你这样讲很有问题。」 「够了,快点剪!要剪漂亮喔!」 胡桃都催促了,有再多话想抗议也只好打断念头。虽觉得自己在这时候应该坚决抵抗到底,但现在该「烦恼」的问题不在这里。 「胡桃,真的要剪吗?再剪好像会太深耶。」 就现下看来,胡桃的指甲已经保养得很周到了。 「没关系,再短一点比较好。我要弹钢琴嘛。」 啊,这样啊。我的指甲也会剪得很短,以便按吉他弦。考虑到弹钢琴的姿势,的确是剪短点比较好。 「好吧,我知道了。那么……」 我极其慎重地将指甲刀对上胡桃的指尖,反覆确认没有夹到皮肤后啪叽一压,指甲前端白色部分应声落入集屑套。 「讨厌啦,哥哥的鼻息都打在人家脖子上,不要那么兴奋嘛。」 「我……我才没有,只是不习惯这种事,有点紧张而已。」 「哼~我不会让你习惯的。我要永远当一个让哥哥觉得很新鲜的妹妹。」 胡桃鬼灵精怪的回答使我不禁苦笑。我和胡桃的关系,的确总是充满了新的惊奇。有的很健全,有的则是难以启齿就是了。 啪。啪。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我不许自己出错,害她受伤,非得集中全部精神不可,根本就没有余力想什么烦恼。就这点来说,我是上了胡桃的当。 可是很奇妙地,我心中的焦躁却逐渐镇静。或许专心替她剪指甲,也算是一种散心的好方法。 「钢琴老师夸过我说,我有一双音乐家的手喔。」 我因此注视起她的手。原来如此,她手掌细长流线,使我深刻地实际感受到她有多适合弹钢琴。 「胡桃的手真的很漂亮耶。」 我明知这样说免不了又被她调侃一番,不过那又如何。胡桃的手指就是美到我无法不坦然称赞。 「……所以哥哥的手也是音乐家的手啊,我们是一家人嘛。」 很意外地,胡桃完全没开玩笑,只是抓起我的手轻轻按在颊上。 「胡桃……」 「别担心啦,哥哥。音乐上的事,就算会花上比较长的时间,你也一定可以找出答案。」 我感到眼眶有点湿了。意想不到的温柔,正面射穿了我的心。 「谢谢。」 勉强挤出这几个字之后,我默默剪完她的指甲。 即使现在连个轮廓都看不见,但我仍会持续奋斗到找出答案为止。 感谢胡桃让我下定了决心。 ? 「那个,正义大哥好。」 「哦?响,你怎么来啦?小不点和樱花都出去喽。」 接下来的星期六,我来到小翅膀。今天不是练习日,我也没有事先通知,使得正在教堂拖地的正义大哥有点惊讶。 「不好意思,突然就来了。其实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找我?哇哈哈,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 正义大哥轻快地笑著停下拖地的手。我走过去,伸出双手说: 「让我来拖吧。」 「喔,不好意思。那我去擦椅子好了。」 毫不犹豫地交出扫具,是一种信任的表徵,让我高兴极了。 「所以,你要谈什么?乐团的事吗?」 「对……是关于乐团没错。」 我们一边分工打扫,一边大声对话。 「说起来,主要是关系到演唱会本身……呃,也许可说是关系到这个教会。」 「教会?」 我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说法而言词闪烁,听得正义大哥一头雾水。糟糕,好像说得有点迂回了,应该要解释清楚一点才行。 「当初,我请你让我把这里当表演场地来经营,而你也实际让我那么做了。对此我当然是非常感激,可是那毕竟只是名义上的负责人,我事实上并不是嘛。」 「喔,是没错。毕竟你还是高中生。」 「对,这件事本身完全没问题。我现在是在想,这是不是需要办一些申请手续,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我是在思索该如何增加收入时,才终于注意到法规之壁的存在。例如(尽管不会实行)提供餐饮可能需要营业许可证,要实际打出展演空间的招牌,可能牵扯到娱乐业相关法令。我光是稍微查一下,就发现有各种手续和开业条件等门槛等著去处理。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说不定自己已经给正义大哥添了很多麻烦。这么一来就非得赶快诚心道歉不可,且说不定还要视严重程度,调整此后的表演形式。 「什么嘛,原来是要讲这个。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麻烦啦,放心放心。依我看,做什么都没关系吧。」 我抱著沉重的心情提问,正义大哥却答得一派轻松。 「做什么都没关系……?」 「是啊,因为这里是宗教法人嘛。」 「咦?」 预料外的字眼使我不禁滑稽地叫出声。不过回头想想,既然这里是不折不扣的「教堂」,这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演唱活动等同弥撒,门票就当作捐献了。」 「好……好像能算是某种概念乐团耶。」 「哇哈哈。光是在这种地方演唱的小学生女子乐团,事实上就是某种概念乐团了吧。」 经他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是这样。总之以那样的名目演唱,就不必多办手续了吗? 「啊,可是教会不是收掉了吗?」 「就只是没有行使教会功能而已,宗教法人的资格还在,不然维持养护设施执照的手续还比注销法人资格多呢。说穿了,就是大人的问题。我都没有灌输小不点和樱花她们任何宗教观念喔。」 事情似乎有点复杂,超乎我当前所能理解的范畴。所以重点是,由于这里本来就是特殊设施,行为限制也比较宽吗?没给正义大哥添麻烦的事实,让我放心不少。 「那么,过去那些活动都没有害正义大哥去跑一些手续什么的喽?真是太好了。」 「其实啊,麻烦我一下也 没关系啦。」 「咦?」 正义大哥走近安然而笑的我,往我的背轻轻一拍。 「我来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好,不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必只是帮小不点她们,做点你自己想做的事也行,尽管说吧。有些挑战就是要趁年轻,不然就没机会了。而协助年轻人做那种事,也是大人的义务之一。」 正义大哥抱胸笑著说。那宽大的胸怀,让我又差点落泪。 真是的,为什么我身边都是这么温暖的人啊? 「谢谢正义大哥。那么,以后我想到可以让这里持续下去的点子,就直接跟你说了。能不能实现先另当别论。」 「嗯~我是无所谓……可是响,你自己呢?你现在还有以后,打算怎么面对音乐?」 「面对音乐……」 正义大哥保持温柔语气这么问,使我沉思片刻。怎么面对音乐啊……我是很热爱音乐,未来也希望能当个音乐人。但正义大哥问的不是这种模糊的概念,而是我对音乐的具体意念吧。 「你想作音乐方面的工作吗?还是你只是玩兴趣?」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想过这个问题。」 「早点想一想吧,最好是趁现在彻彻底底想清楚。只要是经过苦思,不管结论怎样都是好答案。可是你不要只是都在帮小不点她们而浪费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偶尔也回头看一看你自己的梦想。」 正义大哥以平时见不到的严肃表情恳切地给我忠告。我都没发现,自己的背已经挺得不能再直了。 「梦想。自己的……梦想。」 「不用操之过急,慢慢来就好。我欠你很多人情,所以你就在我们这里,透过小不点的乐团活动……好好看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毕竟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为『迷途羔羊』而设的嘛。」 正义大哥吊起唇角,仰望教堂的彩镶玻璃。再一次地,我感受到能够在这里认识小翅膀这个大家庭,真是天大的幸运。 「谢谢正义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深深一鞠躬,大方接受他的建议。因为我认为,这样才能最正确地表达我的谢意。 孩子们的梦想是继续在这里表演,以及站上之前无缘的音乐祭舞台。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自己也得全心全意投注每一分热情。其实我的初心即是如此,而正义大哥这番话又点醒了我。 因此,我非得更进一步地诚挚面对音乐不可。在明白音乐对我而言有何意义,找出属于自己的答案之前,我根本无法向他人传达任何东西。 好像隐约看得见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我回来了~咦,是阿响耶。」 「呼啊。欢迎光临。」 当我握拳自励后,教堂大门紧接著打开,现出三位孩子的身影。看来是事情办完回来了。 「那个,响哥哥!你来得正好!其实我们刚好有事想跟你讨论,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 小润对希美跟小空使使眼色,积极地这么问。讨论啊,到底是什么事?不过我的回答同样不会有任何犹豫就是了。 【2】 「姿势?」 「对,我们三人回顾以前的演唱会以后,发现一件事。」 「我们觉得啊,自己拿乐器的姿势好像不怎么好看。」 于是我临时进了练习室,听她们说明。看样子,她们的结论是自己的「表演方式」有需要改善之处。我们过去也对舞台效果作过讨论,而这次似乎是想知道弹奏乐器的「架式」是否有进步空间。 「这样啊……」 我环臂稍作思考。的确,现场演奏就是一场秀,如此期盼能多少加强表演方式的想法绝对正确。然而在我眼中,大家的表演方式非但算不上「不好看」,还觉得魅力十足。所以,我是觉得没必要刻意矫饰。 「呼啊。响哥,要改哪里才好?」 然而,那总归是孩子们主动提出的改进意见,或许真的有一起省视的空间,不该武断认为没那种必要。 「这个嘛,打鼓都是坐著,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变耶……是吗?」 我对实地打鼓一窍不通,到头来还是给不出像样的答案。无法满足她的期待,实在非常抱歉。 「可是,有的鼓手就会敲得很狂野很夸张耶,像猩猩打架一样。」 「哈哈,猩猩打架啊。」 希美有趣的比喻使我不禁莞尔,不过我也了解她的意思。与驱使全身肌肉,动作夸张华丽的鼓手相比,小空用的全是最底限的动作,不浪费任何力气。那或许能称为单调平淡,但是—— 「那样的敲法就是你个人的敲法,我觉得很酷啊。比故意用大动作去打更有魅力也更有特色。」 这想法或许有一大部分是来自我个人的癖好,但我是真的喜欢小空的架式。她的打法与其说是敲,更接近劈砍武士刀般锐利。我想小空不必舍弃这点,继续朝这个方向钻研到最后,反而相当引人注目。 「响哥夸我耶,好高兴喔。可是,我还想打得更好。」 喜悦之余,小空仍展现了她的上进心。于是身为导师,我也再次动起脑筋,看有没有更具建设性的意见。 有什么办法能在维持基本架式的情况下,只靠一点小动作就让整体看起来更加洗练呢? 「啊,对了。」 在记忆中翻箱倒柜之后,我想起了在演唱会感想之类的文章中的一句话。 「有办法了吗!」 「嗯,不过只是我听来的就是了……小空,你敲碎音钹的时候,可以no look吗?」 「呼啊。no look?」 「就是不看钹就敲,可以吗?」 「嗯,好像可以。」 l"ar ciel的鼓手yukihiro的特色就是敲钹时完全不看。某篇文章写到,他就是不看钹才能成就那么锐利的架式。 「我试试看。」 小空马上就随意找段乐句,交互奏响左右碎音钹,比想像中更轻易地实现我心里描绘的敲法。 「呼啊。好像真的可以。」 「小……小空越来越有神奇妹妹(注:原文为不思议ちゃん,泛指风格独特的奇妙女生)的感觉耶。手跟脚都动得那么快,身体却都维持在正中间动也不动。」 「嗯……感觉小空个人的打法越来越成形了。响哥哥,这样感觉很棒喔!」 而新的姿势成功达成小空的升级要求。从小空进化的方向来说,这绝对是正确选择。而且轴心保持不动,肯定在维持节奏等方面也有帮助。既然不会阻碍演奏又能增加演奏魅力,当然没什么好迟疑。 「我也觉得很棒。怎么样啊,小空,要继续练不看钹的打法吗?」 「呼啊。谢谢响哥哥,我练练看。」 小空抓著鼓棒敬礼。好,即使只有一点点,我也对提升乐团魅力做出了贡献。 「那么那么,再来换希美!希美要怎么做?」 希美揪著我的袖口,兴高采烈地问。看情况,我非得也替其他两人想点招式不可了。在些许的压力当中,我更用力地绞起脑汁。 「之前我说过,你的位置最能够自由移动嘛。所以最简单的就是和声的时候多加一点动作……」 「嗯,有说过没错。可是,要是动过头就不怎么可爱了吧?感觉太过动。」 没错,我们曾经如此反省过。经过实际体验,我们发现长相清秀的希美和男性不同,在台上不是动作越多就越有魅力。 「希美本来就很漂亮,刻意搞怪也不太对呢……」 我苦笑著搔脸颊这么说,结果她的脸突然红了。 「 很……很漂亮……!阿……阿响你干嘛啦!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么突然就直接说出来啊!很难为情耶!」 「哇喵。好羡慕小希喔……」 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选了很露骨的字眼,后知后觉地有点害臊起来。然而我并没说谎,也不打算否定或订正就是了…… 「对……对不起!呃,言归正传啦!以希美来说,确实作好基本动作,看起来可能反而很有个性。」 「可是从影片看起来感觉满死板的耶~有没有加一点料,就能看起来很帅的方法啊?」 加一点料啊。假如要加变化,就该如提味般顺势而为才好吧。过去的想法都太偏大幅改变形象也不一定。 一这么想,我就想到某个最单纯的部分或许有调整的空间。 「啊,背带……」 「背袋?」 希美不解地看向自己肩上吊挂贝斯的皮带。我想起那里可以加点小小的变化。 「嗯。要不要改改看背带的长度啊?」 「啊~像视觉系那样?」 希美揣测我的意图,带著戏谑笑容将扣环位置移到最边缘。这样背带长度应该有增加二十公分。 「啊呜,这样太长了……」 的确是有点过头,贝斯位置都降到离腰线有段距离,希美不前倾著以内八字跨开脚,根本弹不到。虽然那姿势的确如她所说,很有视觉系的味道。 「好……好像跟小希不太搭耶。」 「不必那么极端。只要一半……不,说不定只要加一个洞的距离,外观上的感觉就会差很多喔。」 说来羞人,其实我曾有对著镜子调整各种位置的经验,才会知道些许变化就能大幅影响观感。 「怎么不先说啊。那我就先加长一个洞试试看吧。」 希美再度挪动扣环,调整背带长度。 「……嗯,怎么样?」 「呼啊。变帅了。」 「只做一点点改变,感觉就差了很多耶!看起来很厉害喔,小希!」 希美在穿衣镜前一边简单摆几个姿势一边问,而我的看法也和小空和小润相近。虽然我是完全不懂装扮的人,不过这和裤管卷起或放下,印象就截然不同的道理一样,希美只是调整贝斯的位置几公分,气势就精悍多了。 「『看起来很厉害』不太好听耶……不过,嗯,希美也很喜欢。虽然有点怪怪的,不过这样应该很快就会习惯了。」 希美似乎很满意这个变化,在穿衣镜前前后左右地不断查看,且笑容一次比一次深。很好很好,帮上希美的忙了。 「那……那个,响哥哥,也可以请你给我一点建议吗!」 最后,小润带著积极气势寻求进步。好了,该怎么办呢?我再次沉思起来。 最单纯的,就是和希美一样稍微调降吉他位置。可是小润身材比较娇小,感觉变化不会像希美那么明显。当然,还是可能试了以后发现大有不同。 「希美有个好主意。小润感觉弱弱的,弄得更摇滚一点,也许不错喔。」 在我苦思良策时,希美表情认真地举手提议。 「哇喵,好过分喔……」 「呼啊。小润要怎么样才会变强呢?」 「就是要那个吧,上下甩头。」 「我不要。之前玩甩头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头昏眼花了……」 「呼啊。那一次,小润就连晚餐都吃不太下了。」 那可真糟糕,不可以甩头。 「话说回来,小润主唱的歌比较多,根本就没什么时间甩头吧……?」 「啊……确实是这样。如果硬要甩,头搞不好会一直撞到麦克风……噗!那样也满好玩啦。」 「小希又说好过分的话……」 小润被希美嘲笑而噘起了嘴。那只是姊妹间的玩笑话,没什么好担心,不过她们的对话倒是给了我一些想法。 「说不定,希美走的是正确方向喔……」 「咦,甩头吗?」 「不,甩头当然不行。我是说,如果要给小润的演奏方式加上变化,希美说的摇滚路线或许就是解答。」 就现状而言,小润弹奏吉他演唱的模样非常可爱。反过来说,有种无法再灌输更多可爱的感觉。 既然如此,倒不如加上一点摇滚的火热或类似感受以制造适度反差,说不定比较引人注意。 「摇滚啊……要怎么样才比较摇滚呢?」 「你可以先照平常的方式弹弹看吗?」 「知……知道了!」 小润随即自弹自唱,表现琴艺与歌喉。我凝视这样的她并集中精神,希望能找到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那个,小润,把脚打开一点看看。」 我突然有个灵感,并告诉已停止演奏的小润。后来我发现命令小学五年级女孩把脚打开还满糟糕的,不过我完全没有任何愧对天地的想法。 「视觉系?」 「不。不是刚才那种,要直的开,像这样。」 我对又站成内八字的小润摇摇头,自己先示范。具体来说,直的开就是左脚在前,右脚稍微向后,像准备起跑的姿势。 我想到的是幽浮一族(foo fighters)的戴夫.格罗尔(dave grohl)。这位告诉我吉他主唱有多帅的乐手,就是这样的演奏架式。 「这样子可以吗……?」 小润依样画葫芦,摆出相同姿势。她跨开了腿,麦克风位置相对变高,使得外观上有种即将一飞冲天抓住某些东西的跃进感。 「啊,这样不错喔!」 「呼啊。小润好帅喔。」 「哇喵!真……真的吗?」 获得希美与小空的好评,小润顿时神采飞扬。 「嗯,感觉摇滚很多喔,而且小学女生做起来也不会不自然。要加变化的话,这样就很不错了吧。」 想不到激情竟然能与可爱兼容。如果只看戴夫的演出,我绝不会有此发现吧。 「嗯!这样大家就都找到改良的方式了吧!赶快来试一次看看!」 随希美带头一呼,三人开始实地演奏。 「天啊……稍微作点改变,印象就差这么多。」 加强架式的效果远超乎想像地显著,使我确信lien de famille这个乐团又踏上了更高的舞台。 大家都好棒啊。我从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由于三人都有强烈的上进心,摸索任何进步的可能性,才会发现可以从改变演出架式下手。 这一定是因为,小润她们都怀著明确的梦想来面对音乐。 可以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能助我突破现况向前进的关键了。 【3】 「hibiki!来得好啊!居然会主动说『想见我』,你终于想起自己真正的另一半是谁了呢!」 我在小润等人的临时练习结束后联络雾梦,来到了她寄宿的地方。 因为我按捺不住想和更多人聊聊的冲动。 「恭喜贵龙大人!这样我也能成为真正的情妇了!」 「……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喔。」 雾梦和相江都十分欢迎我的来访,笑咪咪地请我进房。对于话题又往奇妙方向转,我早有心理准备,就挑重点时刻发动无视技能闪避吧。 我以「诚挚面对梦想与目标」为题自省时,脑中忽然浮现雾梦的容颜。雾梦在绘画上的知名度之高,我完全没得比。尽管我的音乐和她的绘画无法直接比较造诣高低,但至少我认为她早已超越业余领域。 是什么让她小小年纪就达到那么高的水准 ?天赋异禀?抑或是炽烈热情使然?假如两者都有关,那么她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我可以感觉到,雾梦心中没有一丝迷惘,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差异吧。做事老是在迷惘的我,想知道雾梦看见的是怎样的世界,帮助我做出抉择,下正确决定。 「雾梦啊……你应该是想当职业画家吧?」 「没有,完全不想。」 「咦!」 她的回答简洁到我差点从座垫上滑下。她的确与印象中一样没有迷惘,可是答覆却完全不同于预期。 「你不是画得很好吗?」 「是很好啊。我知道我画得很好,可是天底下没有画得好就一定要拿它当工作的道理吧?」 「要这样说……也是没错啦。」 雾梦说得正确无比,但我不由得感到惋惜也是事实。说句自私的话,我对于雾梦的才能无法在世界上发光发热的未来,多少有点近似失落的感受。 「你很喜欢画画没错吧?」 「那当然啊,还会忘我到画上一整天呢。可是,我不打算拿画画当工作。当成工作,大概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画,好玩的事就要变无聊了。与其这样,我不如继续画自己喜欢的图就好。」 「…………」 这番话使我感到豁然开朗。或许真是这样。对一件事的热爱,与期望以它为工作的热爱之间,不尽然能画上等号。 也有因为热爱而不纳入就业考量的可能啊…… 我当然不会盲从别人的观念来决定自己的未来,但我似乎不必将「绝对要以它为业」这种强迫性观念套在音乐上。 我面对音乐的态度,或许再开放一点会更好。这么做应该不至于辜负音乐或小润她们给我的救赎吧。 今天来找雾梦真是找对了。我把认真面对音乐这件事看得太重,反而局限了视野。 「再说,我的梦想不是画画,而是当hibiki的新娘啊。我会用岛上的香油钱箱养你,所以你不用工作也没关系喔。就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把那几个小矮人全部忘光光,一生只为我作音乐吧!」 「现在还会附送我这个小妾喔!」 「柚叶!我真的会把你丢出去喔!」 话题又开始偏了,让我苦笑著愣在一旁。不过她们不受限的思想,或许就是我所缺少的组件也说不定。 因为不晓得该怎么办,也就等于怎么办都好吧。 ? 「咦,响,你来接我啊?」 「嗯,我来接你。」 最后,我在天色开始转暗时前往樱花打工的面包店后门,等她下班。不久后,樱花踏著轻盈脚步出来。 「我只是说好玩,结果你回答得那么肯定……」 樱花搔著脸颊别开视线。起初以为惹她不开心,但从表情看来并非真的生气,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跟你聊一下,可以跟你一起回小翅膀吗?」 「嗯,当然可以。走吧。」 获得允许后,我便和樱花并肩走,将今天一整天的事和自己的迷惘全告诉她。 自己能为孩子做些什么。 为了找出解答,自己该如何面对音乐。 面对孩子们的梦想时,自己作了怎样的梦。 那全是杂乱无章、青涩、模糊的想法,可是樱花没插嘴也没发问,不时应我几声,默默听到最后。 「其实,我还满羡慕你的。」 「咦,我吗?」 「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将来特别想做的事情嘛,连想迷惘也没有可以迷惘的题材,所以很羡慕你有『音乐』这种可以烦恼该不该将其视为工作的目标。比起毫不犹豫地直线前进,像你这样可以为一件事那么烦恼,其实是更有热情吧?我是这么觉得啦。」 会迷惘、苦恼的人更有热情?也可以这么想吗? 「……谢谢你这样说。」 我不知那是否正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身边每个我所重视的人都拥有坚强的意志,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教导我何谓人生。 而每一样,都成了我无可取代的财产。虽不知这样想过了多少次,我仍然无法不为这份喜悦感动。能认识大家真是太好了。 「我毕业以后该怎么办呢……随便啦,现在急著想这个也没用。」 「想升学吗?」 「我暂时是这样打算,不过还想多考虑一下。毕竟是会给神父添麻烦的事嘛。」 「正义大哥应该不会嫌麻烦吧。」 「嗯……这我也晓得。」 樱花微笑著仰望夕阳。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当然不需要我多说,可是我现在相当肯定正义大哥会怎么想,实在很难不说出口。 「……在面包店工作,还不错。」 有点唐突地,樱花如此低语。她前不久才说没有没有可以迷惘的题材,但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吧。就只是没有明确到能拿出来谈而已。 樱花心里一定也有很多迷惘和苦恼。 「和光小姐的店真的很棒呢。」 「嗯,起初我对工作完全没兴趣,可是现在大概不会那么想了吧。呵呵,到时候该不会还要接下她的招牌吧~谁教她好像没办法结婚。」 「啊~你很过分耶。」 话虽这么说,我却不小心笑出来了。这件事可不能让和光小姐知道。 「没有啦,开玩笑的。她是会让石油大王一见钟情的人呢……搞不好我在这边笑她,自己才是真正没办法结婚的那个呢。」 「你结婚以后,应该会是个好太太吧。」 「……………………咦?」 樱花停下脚步,说不出话。 这时我才发现,我说了非常深入禁区的话。 要结婚,樱花先得有个对象才行。 「你真的……那样想?」 她眼神认真地这么问来,一副不许我装蒜或虚应敷衍的样子。 「真的。」 心跳快到胸口都痛了。 「…………你敢保证吗?」 面染夕暮的樱花向前一步,直视著我问。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数一数二的大场面了。察觉到这一点,使我一时爬不出沉默的泥淖。 「…………………………」 「…………………………」 默默相视的我们身旁,似乎已经有三辆车经过。实际时间大约只有一分钟,感觉却像僵持了一个小时。 ——突然间,樱花放松紧绷神情,微笑了: 「开玩笑的……当我没说。再说要是偷跑,会惹别人生气。」 「啊……」 我茫然望著樱花转过身,留下我离去的背影。 说不定,我错失了人生中千载难逢的关键时刻。 「不要慢吞吞的好不好~孩子们都饥肠辘辘地等我回家耶,神父也是。」 「对……对不起!」 见樱花以满面笑容催促,我赶紧跑上前去。 或许我是错失了机会,可是不必沮丧。因为我相信,那不会是最后一次。 「响,你要不要也打工看看?春假就快到了,找个短期的来做吧。」 樱花已完全恢复平时的气氛,对我这么问。或许她是为我好,不想让尴尬气氛流连在我俩之间。于是我决定别重提旧事,若无其事地回答问题。 「再去你们那里吗?」 「那样我当然是欢迎啦,不过我觉得,找一个能把梦想看得更清楚的比较好。」 「我的梦想……」 樱花的意思是要我航向未知,见见「外面的世界」。 「也对。我会认真考虑。」 我注视著逐渐西沉的夕阳,用力点头。 终曲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我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查起收件匣履历。 「好险,差点就变复制贴上了……」 结果一查就发现,觉得怪是因为去年春天,由当时不认识的人寄给我的邀请函——小润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那样写。 我不禁苦笑,并因同理心闭上双眼。原来如此,写信给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难下笔。小润当时应该是绞尽全身上下所有勇气,拚命思考该写些什么之后才寄给我的吧。我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可敬的孩子,当自己也处于相同状况之后,这份敬意更是加深。 要是我那时候不肯对小润她们伸出援手,我恐怕依然是封闭在「里面」的世界里吧。 「谢谢。」 我霎时感慨万千,在房间里出声道谢。 自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好多变化。开始上学,认识了小润、希美、小空、樱花、正义大哥,还有雾梦跟相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原本会在这房间里完结的我的世界,向外扩展了。 可是,还差得远。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在等著我。 在这个我与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直接面对面的当下,我或许需要稍微多认识点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的不安与恐惧比常人更多,可是我也踏出第一步了,再多踏一步也一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有很多人的支持,比过去宽广得多的「里面」的世界,有许多重要的人在等待我。 所以我非得继续前进不可。这样才能和那些宝贵的人们笑得更快乐。 「好,尽力而为……!」 我重新振作,以笨拙语句写信。单纯将自己的心声织成文字。 我想亲眼见识以音乐为业的人活在怎样的现实里。 想确定自己梦想的轮廓。 想要力量,帮助小润她们的梦想成形。 最后将翻腾的种种祈愿托于指尖,用力按下寄出钮。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我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查起收件匣履历。 「好险,差点就变复制贴上了……」 结果一查就发现,觉得怪是因为去年春天,由当时不认识的人寄给我的邀请函——小润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那样写。 我不禁苦笑,并因同理心闭上双眼。原来如此,写信给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难下笔。小润当时应该是绞尽全身上下所有勇气,拚命思考该写些什么之后才寄给我的吧。我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可敬的孩子,当自己也处于相同状况之后,这份敬意更是加深。 要是我那时候不肯对小润她们伸出援手,我恐怕依然是封闭在「里面」的世界里吧。 「谢谢。」 我霎时感慨万千,在房间里出声道谢。 自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好多变化。开始上学,认识了小润、希美、小空、樱花、正义大哥,还有雾梦跟相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原本会在这房间里完结的我的世界,向外扩展了。 可是,还差得远。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在等著我。 在这个我与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直接面对面的当下,我或许需要稍微多认识点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的不安与恐惧比常人更多,可是我也踏出第一步了,再多踏一步也一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有很多人的支持,比过去宽广得多的「里面」的世界,有许多重要的人在等待我。 所以我非得继续前进不可。这样才能和那些宝贵的人们笑得更快乐。 「好,尽力而为……!」 我重新振作,以笨拙语句写信。单纯将自己的心声织成文字。 我想亲眼见识以音乐为业的人活在怎样的现实里。 想确定自己梦想的轮廓。 想要力量,帮助小润她们的梦想成形。 最后将翻腾的种种祈愿托于指尖,用力按下寄出钮。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我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查起收件匣履历。 「好险,差点就变复制贴上了……」 结果一查就发现,觉得怪是因为去年春天,由当时不认识的人寄给我的邀请函——小润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那样写。 我不禁苦笑,并因同理心闭上双眼。原来如此,写信给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难下笔。小润当时应该是绞尽全身上下所有勇气,拚命思考该写些什么之后才寄给我的吧。我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可敬的孩子,当自己也处于相同状况之后,这份敬意更是加深。 要是我那时候不肯对小润她们伸出援手,我恐怕依然是封闭在「里面」的世界里吧。 「谢谢。」 我霎时感慨万千,在房间里出声道谢。 自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好多变化。开始上学,认识了小润、希美、小空、樱花、正义大哥,还有雾梦跟相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原本会在这房间里完结的我的世界,向外扩展了。 可是,还差得远。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在等著我。 在这个我与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直接面对面的当下,我或许需要稍微多认识点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的不安与恐惧比常人更多,可是我也踏出第一步了,再多踏一步也一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有很多人的支持,比过去宽广得多的「里面」的世界,有许多重要的人在等待我。 所以我非得继续前进不可。这样才能和那些宝贵的人们笑得更快乐。 「好,尽力而为……!」 我重新振作,以笨拙语句写信。单纯将自己的心声织成文字。 我想亲眼见识以音乐为业的人活在怎样的现实里。 想确定自己梦想的轮廓。 想要力量,帮助小润她们的梦想成形。 最后将翻腾的种种祈愿托于指尖,用力按下寄出钮。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我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查起收件匣履历。 「好险,差点就变复制贴上了……」 结果一查就发现,觉得怪是因为去年春天,由当时不认识的人寄给我的邀请函——小润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那样写。 我不禁苦笑,并因同理心闭上双眼。原来如此,写信给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难下笔。小润当时应该是绞尽全身上下所有勇气,拚命思考该写些什么之后才寄给我的吧。我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可敬的孩子,当自己也处于相同状况之后,这份敬意更是加深。 要是我那时候不肯对小润她们伸出援手,我恐怕依然是封闭在「里面」的世界里吧。 「谢谢。」 我霎时感慨万千,在房间里出声道谢。 自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好多变化。开始上学,认识了小润、希美、小空、樱花、正义大哥,还有雾梦跟相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原本会在这房间里完结的我的世界,向外扩展了。 可是,还差得远。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在等著我。 在这个我与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直接面对面的当下,我或许需要稍微多认识点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的不安与恐惧比常人更多,可是我也踏出第一步了,再多踏一步也一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有很多人的支持,比过去宽广得多的「里面」的世界,有许多重要的人在等待我。 所以我非得继续前进不可。这样才能和那些宝贵的人们笑得更快乐。 「好,尽力而为……!」 我重新振作,以笨拙语句写信。单纯将自己的心声织成文字。 我想亲眼见识以音乐为业的人活在怎样的现实里。 想确定自己梦想的轮廓。 想要力量,帮助小润她们的梦想成形。 最后将翻腾的种种祈愿托于指尖,用力按下寄出钮。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我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查起收件匣履历。 「好险,差点就变复制贴上了……」 结果一查就发现,觉得怪是因为去年春天,由当时不认识的人寄给我的邀请函——小润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头就是那样写。 我不禁苦笑,并因同理心闭上双眼。原来如此,写信给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难下笔。小润当时应该是绞尽全身上下所有勇气,拚命思考该写些什么之后才寄给我的吧。我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可敬的孩子,当自己也处于相同状况之后,这份敬意更是加深。 要是我那时候不肯对小润她们伸出援手,我恐怕依然是封闭在「里面」的世界里吧。 「谢谢。」 我霎时感慨万千,在房间里出声道谢。 自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好多变化。开始上学,认识了小润、希美、小空、樱花、正义大哥,还有雾梦跟相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原本会在这房间里完结的我的世界,向外扩展了。 可是,还差得远。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在等著我。 在这个我与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直接面对面的当下,我或许需要稍微多认识点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的不安与恐惧比常人更多,可是我也踏出第一步了,再多踏一步也一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有很多人的支持,比过去宽广得多的「里面」的世界,有许多重要的人在等待我。 所以我非得继续前进不可。这样才能和那些宝贵的人们笑得更快乐。 「好,尽力而为……!」 我重新振作,以笨拙语句写信。单纯将自己的心声织成文字。 我想亲眼见识以音乐为业的人活在怎样的现实里。 想确定自己梦想的轮廓。 想要力量,帮助小润她们的梦想成形。 最后将翻腾的种种祈愿托于指尖,用力按下寄出钮。 『钧鉴时时值清爽微风轻抚草木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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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此变动,是由于我回顾第七集的短篇集时,强烈感到「咦,这系列说不定比较适合短篇形式」的缘故。 虽然也为「改变既定格式真的好吗?」纠结过,不过那总归是我摸索如何加强阅读体验而得出的结果。倘若各位能够继续支持小润等人,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话说回来,本集每篇都是不曾在外刊载过的故事,我想剧情温度也没有特别增减(或者说有种拆掉限制器的感觉……),读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关于正文的介绍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的阅读。 那么正事办完之后,宣布好消息的时候终于到了! 其实很多通路都已经发布过了,《天使的3p!》决定制作tv动画喽! 老实说,这条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但就结果而言,现在风向超棒啦。在众多专业人员的协助下,我相信这将是一部可以满怀自信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作品。动画版预定于二〇一七年开始播映,真是令人期待无比,恳请各位未来也能继续支持《天使的3p!》系列作品! 二〇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经过一段比较长的间隔后,《天使的3p!》第八集终于推出。在此向不吝等候的各位深深一鞠躬,同时也为这次延迟诚心道歉。 间隔拉长,单纯只是为了调整出刊时间,不过在这里我也准备了一个好消息来弥补各位的宝贵时间。归功于各位的扶持,我终于走到这一步,真的万分感谢! 接下来,请容我暂且留置这个话题,稍微听我介绍一下关于正文的两三事。 《天使的3p!》于本集来到第八集了。经过前一本短篇集的缓冲,我是用第二部的心情来写这一集,同时实验性地在格式上做了点更动。 读过正文的读者或许已经发现,本集与第一至六集的连贯式长篇不同,采取连续短篇的形式铺陈。可说是每一个passage各是一个小故事,同时推进主线剧情的感觉。 会有此变动,是由于我回顾第七集的短篇集时,强烈感到「咦,这系列说不定比较适合短篇形式」的缘故。 虽然也为「改变既定格式真的好吗?」纠结过,不过那总归是我摸索如何加强阅读体验而得出的结果。倘若各位能够继续支持小润等人,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话说回来,本集每篇都是不曾在外刊载过的故事,我想剧情温度也没有特别增减(或者说有种拆掉限制器的感觉……),读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关于正文的介绍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的阅读。 那么正事办完之后,宣布好消息的时候终于到了! 其实很多通路都已经发布过了,《天使的3p!》决定制作tv动画喽! 老实说,这条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但就结果而言,现在风向超棒啦。在众多专业人员的协助下,我相信这将是一部可以满怀自信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作品。动画版预定于二〇一七年开始播映,真是令人期待无比,恳请各位未来也能继续支持《天使的3p!》系列作品! 二〇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经过一段比较长的间隔后,《天使的3p!》第八集终于推出。在此向不吝等候的各位深深一鞠躬,同时也为这次延迟诚心道歉。 间隔拉长,单纯只是为了调整出刊时间,不过在这里我也准备了一个好消息来弥补各位的宝贵时间。归功于各位的扶持,我终于走到这一步,真的万分感谢! 接下来,请容我暂且留置这个话题,稍微听我介绍一下关于正文的两三事。 《天使的3p!》于本集来到第八集了。经过前一本短篇集的缓冲,我是用第二部的心情来写这一集,同时实验性地在格式上做了点更动。 读过正文的读者或许已经发现,本集与第一至六集的连贯式长篇不同,采取连续短篇的形式铺陈。可说是每一个passage各是一个小故事,同时推进主线剧情的感觉。 会有此变动,是由于我回顾第七集的短篇集时,强烈感到「咦,这系列说不定比较适合短篇形式」的缘故。 虽然也为「改变既定格式真的好吗?」纠结过,不过那总归是我摸索如何加强阅读体验而得出的结果。倘若各位能够继续支持小润等人,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话说回来,本集每篇都是不曾在外刊载过的故事,我想剧情温度也没有特别增减(或者说有种拆掉限制器的感觉……),读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关于正文的介绍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的阅读。 那么正事办完之后,宣布好消息的时候终于到了! 其实很多通路都已经发布过了,《天使的3p!》决定制作tv动画喽! 老实说,这条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但就结果而言,现在风向超棒啦。在众多专业人员的协助下,我相信这将是一部可以满怀自信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作品。动画版预定于二〇一七年开始播映,真是令人期待无比,恳请各位未来也能继续支持《天使的3p!》系列作品! 二〇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经过一段比较长的间隔后,《天使的3p!》第八集终于推出。在此向不吝等候的各位深深一鞠躬,同时也为这次延迟诚心道歉。 间隔拉长,单纯只是为了调整出刊时间,不过在这里我也准备了一个好消息来弥补各位的宝贵时间。归功于各位的扶持,我终于走到这一步,真的万分感谢! 接下来,请容我暂且留置这个话题,稍微听我介绍一下关于正文的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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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此变动,是由于我回顾第七集的短篇集时,强烈感到「咦,这系列说不定比较适合短篇形式」的缘故。 虽然也为「改变既定格式真的好吗?」纠结过,不过那总归是我摸索如何加强阅读体验而得出的结果。倘若各位能够继续支持小润等人,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话说回来,本集每篇都是不曾在外刊载过的故事,我想剧情温度也没有特别增减(或者说有种拆掉限制器的感觉……),读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关于正文的介绍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的阅读。 那么正事办完之后,宣布好消息的时候终于到了! 其实很多通路都已经发布过了,《天使的3p!》决定制作tv动画喽! 老实说,这条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但就结果而言,现在风向超棒啦。在众多专业人员的协助下,我相信这将是一部可以满怀自信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作品。动画版预定于二〇一七年开始播映,真是令人期待无比,恳请各位未来也能继续支持《天使的3p!》系列作品! 二〇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经过一段比较长的间隔后,《天使的3p!》第八集终于推出。在此向不吝等候的各位深深一鞠躬,同时也为这次延迟诚心道歉。 间隔拉长,单纯只是为了调整出刊时间,不过在这里我也准备了一个好消息来弥补各位的宝贵时间。归功于各位的扶持,我终于走到这一步,真的万分感谢! 接下来,请容我暂且留置这个话题,稍微听我介绍一下关于正文的两三事。 《天使的3p!》于本集来到第八集了。经过前一本短篇集的缓冲,我是用第二部的心情来写这一集,同时实验性地在格式上做了点更动。 读过正文的读者或许已经发现,本集与第一至六集的连贯式长篇不同,采取连续短篇的形式铺陈。可说是每一个passage各是一个小故事,同时推进主线剧情的感觉。 会有此变动,是由于我回顾第七集的短篇集时,强烈感到「咦,这系列说不定比较适合短篇形式」的缘故。 虽然也为「改变既定格式真的好吗?」纠结过,不过那总归是我摸索如何加强阅读体验而得出的结果。倘若各位能够继续支持小润等人,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话说回来,本集每篇都是不曾在外刊载过的故事,我想剧情温度也没有特别增减(或者说有种拆掉限制器的感觉……),读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关于正文的介绍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的阅读。 那么正事办完之后,宣布好消息的时候终于到了! 其实很多通路都已经发布过了,《天使的3p!》决定制作tv动画喽! 老实说,这条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但就结果而言,现在风向超棒啦。在众多专业人员的协助下,我相信这将是一部可以满怀自信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作品。动画版预定于二〇一七年开始播映,真是令人期待无比,恳请各位未来也能继续支持《天使的3p!》系列作品! 二〇一六年吉日 苍山サグ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江火如画 制作:江火如画 校对:江火如画 「哥哥,准备好了没?」 午后的贯井家。今天,妹妹的房间不同以往,气氛剑拔弩张。 「嗯,随时可以开始。」 我掩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挤出从容的笑容。接下来的这场考验,将使我和妹妹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为了顺利通过,绝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懦弱。畏缩态度只会召来悲惨的失败。必须拿出魄力和气势,解放我这几天累积的一切。 「嗯,眼神不错。看来你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那我也要好好回报哥哥的热情才行。」 两颊微红的胡桃稍微舔湿嘴唇。 然后把码表拿到我面前说: 「作答时间三十分钟,及格标准是──全部答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克服这个难关。」 我面向妹妹的书桌点点头,凝视手边的试卷。试卷现在是盖著,看不见有哪些题目。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善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迅速理解题目内容。 「预备──第一次『亲妹检定』,开始!」 「!」 胡桃号令一下,我立刻翻开试卷。 ──亲妹检定。 目的在于检验我对亲妹妹是否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认识,得以提供完善的服侍。每年要检定一次。 前几天得到通知后,我立刻沉思如何应考,半句疑问也没有。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质疑只是浪费时间。无论吶喊多少次「有没有搞错?」来抗议,胡桃也不会就此罢休。不如确实做好万全准备,通过检定打发她比较快── 现在不是回顾当时想法的时候。时间不多,必须专注在考题上,写下最完美的答案。要是错了一题,一定会无限期地被她逼著考到全对为止,整个春假都要浪费在「亲妹检定」上了。 绝对要避免这种惨剧。我不想被禁止其他活动,也无法亏待妹妹。不管怎么想,要两全其美都只能从彻底达成她的期待下手。 所以,要专心。我再次整理心绪,面对胡桃亲自出题的试卷。 ? 「好,时间到!」 才刚填完最后一个解答栏,胡桃就拍手宣告测验终止。 「还好赶上了……」 我松口气交出试卷。既然全部答对才算及格,只要有一格空白就毁了。突破第一关卡,让我感受到像噎住喉咙的东西消失似的放心。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吧?事不宜迟,我们来对答案吧。」 胡桃说的没错,填完每一格并不等于及格。要是内容不够完美,我的亲妹力就无法前进到下个阶段。 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懂「下个阶段的亲妹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就先摆在一边吧。 「从第一题开始。这么简单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胡桃微笑著下了战书,我也笑咪咪地接战。我相信这题一定答得很完美。 【第1题】 解释下列词义并说明差异── ?纯妹 ?纯妹大吟酿 我的回答如下: 『纯妹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纯妹大吟酿则是并不避讳在哥哥面前脱去50%以上衣物,并长时间相处的亲妹妹。相较于纯妹只要有血缘关系就能成立,纯妹大吟酿需要妹妹对哥哥怀抱深厚的信赖,因稀少而弥足珍贵。』 「嗯嗯嗯……」 胡桃正经八百地端详我的答案。 「不愧是哥哥,很懂这种事嘛。」 表情缓和了许多。好,看来是成功答对第一题了。 但这题只是很基本的词义解释,本来就不该错。熟记整本教科书乃是应考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的「教科书」其实是胡桃手写的a4笔记簿,共有《亲妹学总论》、《亲妹学各论a》、《亲妹学各论b》三册。不知是有所参考,还是她自己瞎掰的。 十之八九是自己瞎掰的吧。 总之,只要背下这三本所有论述,第一题是轻而易举。 「那我算哪一种?」 「纯妹大吟酿。」 「当然喽。我不只脱到50%,还跟你一起洗澡嘛。」 「大概是妹祭.精碾二割三分(注:同样是酒名)的感觉吧。」 「哦~竟然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词,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用功嘛。」 胡桃显得很讶异。说不定口试可以替我多加点保险分呢。 「我连各论b都读得很熟喔。」 「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不是只靠死背就能全对喔……嗯,第二第三题也都对,第四题能继续对下去吗?」 胡桃忽然停下轻快打圈的手,试探性地侧眼瞄来。的确,我作第四题时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一度大幅订正,害我差点写不完。 【第四题】 有一天,亲妹骑脚踏车去邮局买贺年卡,途中碰巧在a点遇见哥哥。a点离家3公里,妹妹要去的邮局还要从a点继续前行2公里,妹妹骑脚踏车的平均时速为20公里。请问哥哥直接走路回家时,平均时速要多少才能先一步回家,开门迎接妹妹?※红绿灯、路况及在邮局花费的时间都略过不计。 相信很多人见到题目就会立刻提笔写起算式,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但那是陷阱。若将这题视为单纯的「数学」计算,表示你尚未接触到亲妹学的核心。 以下是我的答案: 『能多快就多快。妹妹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远门买贺年卡,作哥哥的当然要做好各种准备来迎接妹妹回家。例如泡热可可、放洗澡水和挑选换洗衣物,妹妹房间的暖气也要先开好。如果想完美慰劳妹妹的辛劳,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与其算这种无聊的东西,不如马上冲回家。』 「好厉害喔!超完美的耶,哥哥!」 胡桃不掩满心欣喜,感动至极地大声称赞我。见到亲妹妹这么高兴的表情,我心中也涌出一股平时尝不到的开心与骄傲。在这瞬间,我确实体认到在我心里扎了根的亲妹学终于抽芽。 「嗯,最后一题也答对了。恭喜喔,哥哥。从四月起,不只是学校那边,在作为我哥哥这方面也能顺利晋级了呢。」 「谢谢胡桃。我以后也会继续钻研亲妹的真谛,获得你的认同。」 我毕恭毕敬地向胡桃握手致谢。 春假在即的三月,我们贯井家又深深刻下一道感情的年轮。 ──但不知为何,和小润那些小翅膀的人提起这件事时,她们表情都很惊恐。 我觉得这是很一般的家庭温馨小故事,可是希美说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我被彻底洗脑,事情很严重。 有那么严重吗? passage 1 【1】 「感觉真的有点旧了耶。」 我注视挂在房间墙上的制服,感叹呢喃。毕竟是紧密地穿了整一年,即使有两套能换著穿,依然到处是磨损和松垮,说客套话也不算好。 不过,那对我来说算是种小小的骄傲,因为那代表我这一年都有老实上学。我的国中制服都还摆在衣橱里,像新的一样,不过这件风尘仆仆的高中制服价值却高多了。这样的想法也让我更加喜欢上它。 「啊,又在看制服发呆了。」 胡桃没敲门就跑进来,冷冷的话刺进我的背。我吓得转过身来,慌忙摇著双手解释。 「我……我又没有发呆!只是觉得它很有穿了一年的感觉,有点感慨……」 「『感慨』不就是在发呆吗?反正你赶快换衣服,要出门了啦。」 有鉴于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我不再多说,苦笑著点点头就从衣架取下制服。我今天和胡桃约好一起去洗衣店,趁春假时好好除去制服上的污渍。 「……好啦,我也不是不懂。」 「嗯?你说什么?」 「自言自语而已~不说了,我去楼下等你喔。」 胡桃转身时喃喃说了些听不清楚的话,可是问了也不告诉我。算了,让她等太久也不好,赶快整理吧。 「胡桃也要升六年级了耶。升到最高年级,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也没什么特别的啦,五升六也没换班啊。」 我们各自提著装制服的纸袋出了门,用散步的心情走这段约五分钟的路。因为没有换班,大概真的不会感到什么差别吧,不过我就得换班了。不晓得开学那天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希望能继续和同学和平相处。 ──希望能继续和樱花同班。 「臭哥哥,你在想别的女人对不对?」 「咦,哪有!」 脑中才刚浮现樱花的脸,胡桃就吊起眉毛骂人了。她……她是怎么发现的啊?还有「别的」是以谁为基准,又藏了些什么意思呢?问号猛跳之余,妹妹直觉之敏锐更让我吃惊。 「少说那种明显的谎……真是的。再让我看到你这种心态,回去就给你补考。」 「对……对不起……」 我一点也不想补考,立刻诚恳道歉。若非连续一星期天天k两小时的书,恐怕很难再通过这个检定,我不想在这时候给自己找额外工作。 我也有很多想在春假里完成的目标,必须尽可能别惹麻烦。 「知道就好。心里要随时充满妹妹才行,愿妹力与你同在。来,念一次。」 「愿妹力与你同在……」 「很好。」 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总之先照念为妙。如果说这么一句话就能满足她,多说几次我也愿意。 「啊,看到了。就是那间吧?」 「对。我有折价券,应该可以打折。」 继续走了一小段,我们家常用的洗衣店出现在眼前。我这一年下来只来过几次就是了。 「啊,呃……欢迎光临!」 过了自动门,柜台后方传来吞吞吐吐的女性招呼声。上次来时,接待的是老板夫妇,这位女性是第一次见到。 「不好意思,我们有几件制服要给你们洗。」 胡桃将自己的制服摆在柜台上,动作四平八稳。我也有样学样,从纸袋拿出制服,放在旁边。 哎呀,话说胡桃的言行举止还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教科书级呢。为她不像小学生的生活技能感动的同时,也想起自己在生活上有很多地方受到她照顾,在心中道谢。 「好的……哇,好可爱的制服喔!」 「谢谢。这附近有制服的小学很少呢。不过我那间只是公立的普通学校。」 「这样啊……哇~好棒好棒喔~」 「…………」 「哇~」 店员两眼闪闪发光地拎著胡桃的制服,动也不动。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和胡桃对看起来。 「……啊!对……对不起!我真是的,竟然把客人晾在一边!」 「没……没关系,不用在意。那个,你是最近新来的吗?」 「对!这是我叔叔和阿姨的店,我只是春假期间来打几天工。不……不好意思喔,我本身也是第一次工作,老是犯些奇怪的错……」 店员害羞地缩起脖子。恕我僭越,虽然她感觉上比我稍长几岁,但我还是对她起了点同理心。 「既然这样,你就当作练习,慢慢处理吧。我们一点都不赶。」 事后想想,说这种话好像有点傲慢,不过我当时很自然就这么说了。紧接著,胡桃用混杂各种情绪的目光对我瞥一眼,但没有反驳。 「谢……谢谢!嘿嘿,能遇到好心的客人真好。」 店员似乎也不再紧张,动作顺畅多了。虽然说了冒昧的话,结果还算不错。 「──话才刚讲完,你就开始勾搭别的女人啦?」 「不要乱想啦!」 交出衣服出了店,胡桃对我作鬼脸并那样说。 「呵呵,开玩笑啦。我懂,你是知道第一次打工很紧张,忍不住就对她好一点了吧?」 「……嗯,完全说对了。」 知道胡桃不是认真责怪我之后,我搔头苦笑。一点也没错,我也即将和那个店员一样,只身前往未曾踏上的舞台。 那是为了认真面对未来,而向外界踏出的第一步,在春假给自己课下的最大任务。 ? 「越来越紧张了耶……」 和胡桃一起回家后,我又出门了。这次是单独搭电车,一口气搭到闹区去。 「好久没来这里了。」 目的地是某混合型大楼最顶层,是雾梦她们的dragon≒nuts自我推销时,我第一次进的展演空间。虽然今天是在天还没暗的时间过来,感觉没有上次那么难踏进去,异于普通生活圈的气氛仍使我觉得肩膀益发沉重。 「嗨,我还怕你不敢来呢。」 「啊!您……您好!」 战战兢兢地往电梯走时,忽然有个人从柱子后面叫住我。赫然转头一看,见到的是和上次一样穿得一身黑的三位女性。 女子乐团「tarant hawk」的所有成员。 我鼓起毕生勇气,寄信询问可否让我打工的对象就是她们。她们要我直接在活动地点集合,所以我以为是在展演空间里面,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打不好。 糟糕,前途堪虑了。待会儿明明要请她们替我找一份人生中第一次「音乐相关工作」,事关重大啊。 「搞什么,竟然没逃跑。害我赌输了啦,你要怎么赔我?」 「咦!别……别这样嘛!是我自己拜托你们的,当然不会跑啊……!」 在我急著想说点话弥补时,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玩著魔术方块的大姊喃喃地说话了。出乎预料的抱怨又挑起了我的紧张。 「哈哈,别怕啦,她是跟你闹著玩的。这个业界满地都是烂人,你这种老实的小朋友反而稀奇,光是有胆来就能加很多分了。」 或许是看我快被吓死了,上次在舞台上弹贝斯的大姊伸出援手。原来如此,我不了解外面世界是怎么样,不懂有多少妖魔鬼怪,所谓不爱受约束的人,可能真的很多。那么,赌我会不会来这件事,当作单纯是玩笑也没关系吧。 「不过我们是真的有打赌喔。」 啊,是真的…… 「哈哈。好,废话就说到这里,重新打一次招呼吧。阿响你好,我是『taran t hawk』的主唱sorrow,要念索萝也行。」 主唱──索萝姊对又开始慌张的我伸出右手,我也回神握了上去,深怕再出错般,讲出刚才没能说出口的问候与谢意: 「您……您好!我是贯井响!妹妹她们受各位照顾了!然后,谢谢各位愿意接受我这个厚脸皮的请求,真的很不好意思!」 一口气说完这串话之后,弹贝斯的大姊也过来握手。 「既然你是想体验音乐工作,而且是关于乐团这部分,我们当然不会妨碍年轻人走这条路啊,小事一件啦。这一行已经不景气好多年了,新血是越多越好。啊,我是鸦,请多指教。」 「谢谢!索萝姊、鸦姊……那这位是……」 确认名字的我向第三名成员瞄去。 「……绿水晶。」 她跟著不太情愿地说出这个词。所以绿水晶就是她的艺名吗? 了解了,每个人都很符合乐团的形象,或者说──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们很中二?」 「我……我哪敢啊!」 我夸张地摇头否认绿水晶姊的质疑……虽然我并非完全没那种想法,但我毫无否定她们的意思。 「小兄弟,有件事你要记住。乐团的形象战略,基本上就是要做就别怕羞,怕羞就不要做,这是铁则。决定做了就要贯彻到底。认真做一件事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鸦姊的补充可谓本日金句,深深沁入我心。的确,凡事都是做一半最糟糕。 「行了,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先上去吧。我已经跟场地的经理讲过了,等等跟你介绍。」 「好……好的!真的很谢谢你!」 我再三向索萝姊道谢,跟著其他人进电梯。 托大家的福,我很幸运地得到在接下来这个星期打一短期工的机会,体验在展演空间工作的感觉。抬头望著电梯里一层层往上跳的楼数面板,期待与紧张也为这段宝贵时间的接近而逐渐膨胀。 ? 「您好!我叫贯井响!」 「欢迎欢迎,我姓村井,是这里的店长兼场地经理。这星期麻烦你啦。」 一出电梯,就见到购票柜台边坐了个蓄胡男子。他注意到我而走过来伸出右手,我也跟著握手打招呼。他的手看似清瘦,握起来却相当有力,再加上锐利的眼神,感觉上是一个很有进取心的人。 「哪里,我一个高中生只来打一星期的工,能不能帮上忙还不知道呢……」 「别这么说。就算只是搬搬器材,人手也是越多越好啊。而且,既然我选了这条路,就把培育未来的音乐人当作是自己的使命了。这一点,无论是舞台上的表演者还是幕后工作人员都一样。与其让它白白萎缩,不如让新人多吸收点养分。」 「音乐人……」 村井先生的话像根楔子,敲进我的心。我一向是淡淡地觉得,假如我未来会从事音乐相关工作,幕后比较适合我,并认为那与所谓的「音乐人」是不同类型。 但是,我似乎错了。 不管幕前幕后,只要工作与音乐相关,任谁都是「音乐人」。意识到这点,使我茅塞顿开。 而且比起「音乐相关工作」,「音乐人」的说法要来得动听多了。我知道这样想不太成熟,但那仍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谢谢店长。这个春假,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学习,请多指教!」 深深一鞠躬后,村井先生微笑著拍拍我的肩。好,就当是报恩吧,先从把我能做的工作做到最好开始。 「介绍完了吧……那接下来,我们『讲好的事』也该兑现了吧?」 「没……没问题!」 索萝姊也接在村井先生之后用手肘顶顶我的肩。其实打工是明天才开始,我今天是跟她们约好缴交「介绍费」。 「那就走喽。要好好用身体来还债喔☆」 「要是敢中途倒下,看我怎么修理你。」 鸦姊和绿水晶姊一人勾住我一只手,把我拖进电梯里。 「请……请手下留情……」 这三位妖艳的大姊姊,究竟会怎么用我的身体来支付代价呢?在无法想像的紧张中,我暂且离开了展演空间。 ? 「痛死我了……」 「哇喵,响哥哥,腰很痛吗?」 「嗯,快被搞死了……」 即使用身体支付tarant hawk的「介绍费」,被操得精疲力竭,这天仍有后续活动。小润她们自傍晚就开始在小翅膀团练,而我当然毫无推诿地过去看一看了。即使安插了其他行程,和她们团练依然是我的第一要务。 「真没用,不过就是进进出出一下子嘛。」 「哪是什么一下子……根本是被吸进无底沼泽的感觉。」 我回想白天那激烈的一幕,苦笑著回答希美。这次体验也提醒了我,过去和小润她们做的那些是多么清淡。要是就此爱上疯狂路线,和她们三人的活动也会变得更激烈吧。对未知世界感到兴奋之余,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受得了她们的活力。 「呼啊,弄很久吗?」 「嗯,器材一件又一件地挖出来,堆得像山一样……想不到能塞那么多。」 今天我接下的工作是清理乐团的器材车,再帮她们分租公寓的壁橱大扫除。壁橱体积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原以为一个人应该应付得来,可是搬一个东西出来就会连带拖出三四个神秘用具……简直像闯入了无限增殖炉。 「有什么样的器材啊?好好奇喔。」 「真的很多。有老式的录音机、前置扩大器之类的,还有没看过的打击乐器跟特雷门琴。」 我回溯记忆,回答兴致勃勃,眼神发亮的小润。据说那全是演唱会上曾经用过的器材,让我感受到她们乐团音乐性的宽广与变化,越搬越有兴趣。虽然搬得我快死掉就是了。 「是喔,之前去看演唱会的时候,她们也用了好多奇怪的音呢。弹的人叫什么名字?绿……绿金龟?」 「呼啊。搞不好是绿化运动。」 希美和小空歪头思索。要是被绿水晶姊听见了,一定会气得跳脚吧。当然我不会说。 「她们说那些实在太久没用,所以想卖掉当活动资金喔~」 特雷门琴也在处分名单上。职业乐团偶尔也会有把它搬上舞台的时候,不过印象中大多都是仅此一次,大概是真的很难用吧。 「嘿嘿,她们真的好酷喔。跟团员住在一起,生活的一切都是为了音乐耶。」 「哎呀,我们不也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可是没有巡回演出。」 三人不禁憧憬地聊起来,看得我点头微笑。tarant hawk的成员不仅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年还会有一半时间用在巡回演唱上,届时就直接在器材车上过夜。她们聊来聊去都是音乐,喜好的领域似乎都不一样,却不会聊不下去或吵架。这应该是她们都由衷热爱音乐,认同彼此才华吧。能接触到她们为何是「认真的乐团」的九牛一毛,就让我觉得今天过得很有意义了 「好厉害喔~应该有跑到九州那么远吧。」 「而且到那么远的地方,都有满满的观众吧……跟我们比好像有点没大没小,可是现在的我们一定不可能。」 小润感叹得有点丧气。lien de famille急需招揽观众的好方法,即使差距再大也只能接受现实。 「她们好像一直在想怎么让乐团不亏钱嘛……嗯,所以我要认真跟她们学一学,偷一点能帮到我们的技术过来。」 「呼啊。拜托响哥了。」 小空对摆出战斗姿势的我敬个礼。这次决定打工,最主要是因为,我想找个机会想想自己未来该如何面对音乐。而既然在这段时间,我可以就近观察各种乐团,只要是对三人乐团有益的要素,我当然要尽可能地搬回来。 「好了,差不多该收拾了。」 希美两肩一松,关掉扩大器。一不注意就闲聊起来了。预定练习时间早已结束,再不告辞会妨碍到她们做晚饭。 「……!呃!」 从椅子站起时,我想尽量减轻腰部负担,用了个怪姿势,结果弄巧成拙,不小心失去平衡。 「哇喵,响哥哥!」 就在身旁的小润看我快要摔倒,急忙上来搀扶。哎呀哎呀,真是丢脸极了,不过总比摔倒好。 「抱歉抱歉,谢谢喔。」 「没关系,小事一件!……对了,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嘿嘿。」 「咦,小润?」 小润腼腆地用抱腰的手引导苦笑道谢的我,而即使心里纳闷,我还是依著她动作。最后人躺在地毯上,小润跪坐下来,用大腿给我当枕头。 「小……小润你在干嘛,怎么可以自己偷跑……不对!怎么可以随便对阿响做那种事啊!」 意想不到的状况让我说不出话时,希美先指著小润鼻子骂人了。 「响哥哥打完工还来看我们练习,我想他应该很累了,所以想稍微谢谢他一下嘛……」 「呼啊。可以躺润润的大腿,好羡慕喔。」 小润还以充满关怀的轻柔动作,含蓄地抚摸我的头,使我既感谢又歉疚。可能是我体力太差,才会让她担这种心吧…… 但撇开我的自责不谈,她的关怀的确让我深感滋润。啊啊,原来大腿躺起来是这么舒服。彷佛一整天的疲劳剎那间全蒸发了。 「太谢谢你了,小润。真的很舒服。」 「哇喵,不用这样谢我啦,只是小事而已。只要响哥哥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你用喔!」 别说「用」嘛,感觉有些卑微。这么想之余,我开始放松身子,徜徉在小润的关怀中。从她稍微往上看的笑容中,也能感到这样让她比较开心。 「唔~奸诈耶,自己偷吃。」 至于噘起嘴的希美,我就很过意不去了。 那也是当然。独占这么幸福的感觉,挨骂也是没办法的事…… 【2】 「好,打工第一天终于到了。一定要努力工作,多吸收一点技巧。」 隔天下午,我又踏进通往展演空间的电梯,利用开门前的短暂时间再给自己打个气。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业务在等著我,各种想像油然而生,但当然不会有答案。总之,路上没看到客人,外面也没贴乐团介绍,应该不至于第一天就要直接往正式演出的漩涡中跳吧? 「喔,你好。你是打短期工的新人吧?」 「啊,那个,对!这一周要麻烦您照顾了!」 电梯门外正好有个女性在拖地,穿破洞牛仔裤和黑色帽t,留金色短发。我想她大概──不,肯定是这里的员工。尽管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即时尽了点礼貌。 「啊。」 「啊,糟糕!」 才刚放心不久,电梯门就要关上,把不知道赶快出去的我载回去了。我急忙向前跨步,想钻过逐渐窄缩的缝隙。 「呃啊!」 结果当然是被夹住了……比想像中痛七倍。 「哈哈,按开门不就好了。」 「不……不好意思,一急就忘了。」 「很痛吧?这个老电梯和最近的不一样,没有防夹。」 付出代价脱离电梯后,女员工笑呵呵地拍拍我的肩。新型电梯好像是会在夹到人的当下开门,不过这台夹到以后还要顿个一拍才会退开。 「哎呀,幸好你还满好玩的。我是雷娜,大家都叫我小雷,你也叫我小雷吧。」 「好……好的,小雷姊!我叫贯井响,虽然时间不长,也请您多多指教!」 「你要升高二了吧?我比你大几岁而已,不过你完全不用在意,正常跟我说话就好。」 看来有个ok的开始……就先乐观地这么想吧。小雷姊看来很好相处,让我放松多了。她说比我大几岁,所以是大学生吗?也可能已经是专职员工了。无论如何,这种比较私人的事就等以后再说吧。 「谢谢小雷姊,我会尽快记住工作内容的!」 「喂,不是才说不用太礼貌吗?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你自己方便就好。」 她又轻笑一下,将手上拖把交给我。 「那么,开始工作吧。」 「好,知道了!」 打扫不太需要专业知识,正适合我。先彻底做好每件能做的事吧。 「嗯,扫成这样就没问题了吧。以高中生来说,你还满会拖地的嘛,腰有在使力喔。」 花了约三十分钟拖完大厅和表演厅后,乾擦器材的小雷姊给我打了合格分数。 「可能是偶尔会扫扫教堂的缘故吧。」 尽管有点不知该当真多少,但表现得太谦卑也不好,我便欣然接受了。假如我真的帮上超出预期的忙,当然是好事。 「咦~教堂啊,真特别。你在那打工吗?」 「没有,怎么说呢……算是报恩吧?」 提到小润她们可能会讲得太深,我便用个比较模糊的说词。我不是不愿意告诉小雷姊,只是现在总归是工作时间,少聊点私事比较好。 「啊,你有信教吗?……不好意思,才第一天认识,不该问那么多。好,既然打扫比想像中快很多,我们就来点简单的研修吧。你知道怎么收线吗?」 或许是教堂一词引发的联想,让她以为那是敏感话题吧。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决定以后再处理误会,先回答问题。 「8字卷的话我会。可是我是自己学的,可能有错,麻烦你教我一次!」 「嗯,很懂事喔,不错不错。那就来练习一下吧。」 小雷姊扠著腰点点头,交给我一条麦克风线。话说这8字卷是收拾乐器或器材讯号线的铁则,照8字收线比较能避免线材受伤或打结。 「嗯,这样卷没错!再来只要多练几次,加快速度以后就完美了。」 「好……好快……」 小雷姊看也没看就点著头收线,动作俐落得让我看傻了眼。我卷的也是8字,但速度不知慢了多少倍。反过来就是说,在展演空间工作里,如果不练到小雷姊这么快,就会拖慢整体速度吧。 知道自己距离做好一项基本工作都差得这么远,让我痛感「外界」的广大。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果然很难客观看清自己水准在哪里。 然而我不能这样就气馁,不然还谈什么未来呢?既然不够快,那需要的就只是练快一点罢了。 「对对对。只要让身体记住转手腕的节奏,不用看也可以卷出两边一样大的圈圈。习惯就好!」 「好!」 我有样学样地修正手腕动作,一个劲儿反覆缠绕线圈,提升精度。 「ok,只要能保持这种速度,就算是职业水准了。然后就是不要被粗重的工作打垮喔,少抱怨多做事!」 练了一阵子8字卷后,小雷姊总算给出及格分数。这表示虽然是新手,至少站上了最低起跑线的意思吧,是就太好了。 「喔~这么快就开始学啦,贯井。」 「店长好,要麻烦您照顾了。」 喘口气休息时,店长村井先生从厅里走来,我与小雷姊一起起身打招呼。 「小雷,他做得 怎样?」 「已经可以一个人搞定单独演唱会的器材了。」 「哈哈哈,真是太棒了。」 小雷姊说得太夸张,吓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村井先生根本没有认真,应该是不必我解释也知道在开玩笑。这也是当然的吧。 「好,贯井,可以来一下办公室吗?我要跟你讲解今天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知……知道了!」 于是我略过否认,接受村井先生的指示。看来他终于要对我详细介绍展演空间的业务内容了。若是有场次的日子,我多少还能想像得出来,可是像今天这样,我就不晓得幕后会做些什么了。单纯好奇的我迅速跟上村井先生,心情一步步飞扬起来。 ? 「贯井,你听过拼盘演唱会吗?」 一进办公室,村井先生就拉了张椅子给我坐,自己在桌子对面坐下并丢出问题。 「拼盘……没有。应该跟普通的演唱会不一样吧?」 我老实摇头。总之废话少说,直接吸收所有资讯就对了。 「这个嘛,当然它还是演唱会,不过拼盘演唱会指的是我们展演空间自己办个企画,找很多组人来表演的演唱会。一般的……比如说tarant hawk的单独演唱会,就是她们租下当天场地自己主办,可是还没有成名的乐团没办法这样玩吧?」 「对啊……既然没有知名度,每次都亏钱包场只会压死自己。」 「没错,所以没名的团体没办法单独办。可是租的人不够多,我们出场地的就要伤脑筋了。当然,只要有知名乐团天天跟我们租场地开演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但是现实上不会有那种事吧?那该怎么办呢?答案就是我们自己释出一点优惠,来培养有潜力自己租场地,吸引观众的乐团。」 原来如此,能窥见一点核心了。 「也就是说,拼盘演唱会就是帮助乐团迈向单独演唱会的跳台喽?」 「就是那种感觉。我们的拼盘演唱会,一次会招五组来表演,每个乐团有四十五分钟。虽然比单独演唱会短很多,不过开销也只需要五分之一,门槛相对低。而且因为观众不会全是自己的歌迷,也是抢其他乐团歌迷的好机会。」 「竞争好像很激烈……」 「是激烈啊。想做热门生意,本来就是要跟其他同业厮杀,不管是卖拉面还是写轻小说都一样。」 即使为何会拿轻小说来比喻令人有点不解,我仍感同身受。不再来听lien de famille演唱的观众,一定都是把心思摆到其他乐团或娱乐上了。而这仅仅是因为我们的活动只限于教堂和影音网站,能见度不够高。 「总之,对还没成名的乐团来说,拼盘演场会是增加歌迷的少数机会之一;对我们展演空间而言,也是与明日之星打好关系的唯一机会。只要对方是认真投注在音乐上,那段时间对双方都很重要。」 「拼盘演唱会是谁都可以报名吗?」 「小规模的展演空间或许可以,不过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里算是小有名气,想来这里演唱的乐团可是络绎不绝,不过水准当然就参差不齐了。所以很抱歉,我们需要每周开一次演唱会形式的遴选,而从中找出有希望的乐团,就是我这个『场地经理』最重要的工作。」 这样啊,那么今天肯定就是遴选的日子了。 「等一下参加遴选的乐团就要来了吧?」 「答得好。会这么迂回地跟你解释,就是希望你确实了解待会儿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样的事。再来,我们就趁这个机会玩个游戏吧。」 「您说……游戏?」 「嗯,就是你也来评分。今天总共有三组,你排好名次以后,跟我对答案。」 「咦!这样不好吧……?」 我错愕得向后退。单就事实而言,我对这种事是很有兴趣,可是我实在不够资格。我一个高中生,怎么能给没见过的乐团评分呢? 「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看法就改变我的结果。而且既然你想认真面对音乐,就要学习用文字说明自己的看法才行。要是做不到,无论做什么都成不了气候。」 「…………」 我想村井先生说的没错。不只是乐团,就连技职……不,技职应该更需要具备以言语表明自身感受的能力吧。 「知道了,谢谢店长给我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我一边向参加遴选的乐团由衷道歉,一边告诉自己要厚起脸皮全力以赴,不然就糟蹋人家的好意了。 「那我就说明到这边,你回去帮小雷调整舞台设定吧。」 接受了村井先生的要求后,我离开了办公室。 我必须仔细做好所有调整才行。 因为我只能这样报答接下来从未谋面的三组乐团。 ? 「早安!我们是来参加遴选的『cheryl"s』!」 才刚在舞台装好扩大器和鼓组,第一组就来到表演厅里了。他们是四人乐团,穿的全是黑色直条纹西装。 「早~加油喔~」 小雷姊轻松应声,我跟著鞠躬接待。现在时间早就过了中午,双方却仍互道早安,好像是因为乐团界一整天都是那样问候。印象中,曾在某个地方看过这方面的报导。 「我们是第一次参加遴选,还满紧张的,不过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表现,请多指教。」 「也……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其中乍看之下与我年纪相近的短发男子和我对上眼,我连忙低头敬礼,声音都有点岔气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如果傻傻说出这种多余的话,搞不好会让他们质疑主办方的专业程度而影响演奏,就先藏起来了。 「阿年,吉他弦换过没?」 「还没,现在才换。开演前再换,声音比较好吧。」 「就是啊,我也是现在要开始换。」 乐团移师到表演厅角落,取出乐器。我侧目偷瞄,发现其中一人也用和我同型的jazzmaster。虽然他的颜色是落日黄,我是蓝色,却仍然觉得很亲近。另一人用的好像是telecaster。 从服装等氛围来看,感觉他们走的是车库摇滚路线(注: garage rock。是早期摇滚乐的一种风格。指一种创作未经太多的加工或修饰,充满激情和活力的摇滚乐)。当然,即使我猜错了也很值得期待。 「早安,请多指教。」 脑中不禁冒出各种幻想时,另一组乐团也来了。他们似乎是三人乐团,服装感觉是各自随意,较难猜测音乐类型。 不过,或许是他们全都在默默准备,散发一种好像很厉害的气息。 「大~家早安~!我是榎户佳奈!今天要麻烦各位多多关照了!」 最后一组……不,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女性。她报的是自己的名字,也没看到其他成员,应该是个人报名吧。 「嘿咻!」 她身材较小,身上背的原声吉他显得特别大。开合拉炼的动作也十分有力,每一个举手投足似乎都是全力以赴。或许也因为如此,露出短妹妹头的脸颊上已有一道汗痕。 真令人感动啊。她应该比我年长……虽然这样的感想不太礼貌,我仍不由得那么想。 「看来所有人都到了,那么来排顺序吧~」 小雷姊右手一举,独唱的榎户小姐就立刻全速冲过去。cheryl"s的四人为重要场面的到来而热闹地猜起拳来,选出过去集合的代表。 「……我们排几号都可以,空位直接给我们就好了。」 这当中,三人乐团依然冷静如冰 ,按兵不动。应该是对演奏实力很有自信,才会这样吧。 「呃……」 cheryl"s和榎户小姐似乎感到他们不简单,都吞了吞口水。 「这样啊,那就请这边两位直接猜拳吧。来,剪刀石头──」 小雷姊三言两语就化解略为紧绷的气氛,使另两位被赶上架似的面对面动起右手。真厉害,看来她很惯于处理各种场面。假如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定会想太多而不知所措,使气氛变得更僵吧。的确,既然他们都主动放弃抢顺序了,没必要坚持三人一起排。 「剪……剪刀石头布!帅啦,赢了!好兆头!」 「啊呜,输掉了……」 最后是由cheryl"s的代表获胜。从四人都打从心底高兴的样子,也能看出他们的热情。 「那么,我们打第一棒!」 而且还自告奋勇率先出击。就我这外行人来看,感觉是越后面越有利,有什么作战计画吗?例如先丢个震撼弹加深印象……之类的。 「那我……既然有这个机会,就选压轴吧!」 榎户小姐提心吊胆地举起手,表明即使压力庞大也不愿放过机会的决心。 于是三人团就自动排到第二了……不知如何称呼挺不方便,得找机会问清楚。 「那么三十分钟以后,我们就直接开始喽。今天是遴选,没有彩排这回事,请确实做好准备~」 三组人马听了小雷姊的说明便各自散开,在表演厅墙边找块地做自己的事。 「贯井,这是cheryl"s之前填的设定表,照图架好麦克风吧。」 「收到!」 点头接受小雷姊交代的工作后,我从舞台边搬出麦克风架。好,遴选终于要开始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但期待也越来越大。他们究竟会奏出什么样的音乐呢? ? 『监听器音量ok!那我们开始喽!』 经过短暂的准备时间,cheryl"s团员们向坐在音控台前的村井先生打出信号。包含准备时间,每组只有二十分钟,十分吃紧,顶多只能演奏三首曲子吧。 村井先生竖起大拇指回应后,四人互相用力使个眼色。他们的组成是最典型的一个鼓手、两个吉他手加一个贝斯手,麦克风照要求设置于每人面前。主唱是由拿telecaster的吉他手担任,合奏部分好像也不少。 『1,2,3,4!』 鼓手以相当快的节奏起拍,宣告演奏开始。曲调果然有浓烈的车库摇滚味,只是吉他音色没那么歪曲,仍能清楚听出和弦。分割拍也是大收大放,很少有音符变换到眼花撩乱的高难度技巧。 『────!』 可是整首曲调相当激烈,主唱嘶吼般的沙哑歌声,与手往弦上砸似的大动作所奏出的吵闹效果,让我的身体自然随节拍摇摆起来。 嗯,外观和歌曲没有落差,没见过这乐团的人也能轻易融入。而且他们散发著明确的积极态度,有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活力的感觉 只是……说句僭越的话,他们吉他的音好像有点没调好。可能是演奏前才换弦,弦还没暖够。 这问题比较棘手。新换上的吉他弦氧化速度其实很快,不过弦是金属制成,需要一点时间来延展。而且金属容易受热膨胀,光是拿上被聚光灯照得热烘烘的舞台,声音就可能变质。 我只是外行人,不懂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在遴选上,这种事恐怕多少会害他们扣点分数吧…… 「好了~时间到。请停下来~」 cheryl"s硬是奏起第四首后不久,用码表算时间的小雷姊不由分说地大声喊停,强制结束演奏。嗯,真想听到最后,不过规定就是规定。 不晓得这会不会影响到评分。与其让人认为不懂控制时间,在第三首结束就潇洒退场比较好吧。 『谢……谢谢各位!』 cheryl"s的成员们似乎还是很紧张,致谢后就匆匆撤走。 光是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我就得到了许多启发,让我再一次赞叹乐团、演唱会以及音乐的深奥。 ? 接著登台的是颇有大将之风的三人乐团。看过设定表后,发现他们原来叫作「area3」,这名称也给我稳重实在的感觉。 『准备好了,麻烦了。』 吉他手背妥斑驳的stratocaster,并短短这么说。第一个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的准备时间真的很短,或许连cheryl"s的一半都不到。有这么多时间,应该能轻松演奏三至四首吧。第一步就已经透露出他们的成熟。 但话说回来,能设定这么快,器材的单纯性应也提供了不少帮助。贝斯是直插扩大器;吉他也很简单,只接了一个破音效果器;再加上只有主唱需要麦克风,出声状况的检测项目较少也是事实。 乐器编成完全没有特异要素,显然是靠技术决胜负,所以让我更强烈地感到他们的自信。不知道会奏出怎样的音乐,使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哇。」 一段略长的过门带出第一曲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 超强,好厉害。我原本就觉得应该会很厉害,但他们的实力更远超乎我设下的高门槛。 该怎么形容曲调呢……类型属于相当典型的经典摇滚,不过他们所展现的技巧,彷佛囊括了至今所有摇滚乐所创造的一切。光是听了几分钟,我就几乎相信他们没有「办不到的事」。三人都表现出老练工作室音乐人所录制的歌曲般,无懈可击的感觉,甚至不像是现场演奏。 到底要为音乐奉献多少生命,才能达到这个境界?忽然有道高墙耸立面前,使我多少有些消沉。不过我连高中都还没毕业,为这种事丧气也未免太不知好歹,当然得先不断精进再说啊。但尽管我这么提醒自己,就近见到如此无话可说的巨大差距,还是教人发闷。 『谢谢。』 想著想著,演奏也结束了,总共只演奏两曲。可能是曲子较长,且各自都有一段独秀,认为剩下五分钟无法再多奏一曲吧。而且他们已经明确展露实力,爽快结束或许还能加点印象分数。 下一个上台的压力肯定不小吧。我忍不住鸡婆地为榎户小姐担心起来,侧眼往大厅角落瞄去。 「~~?」 她戴著耳罩式耳机,正面对墙壁忘情练唱。而且我瞥见的表情是满面幸福,让我一不小心也跟著微笑起来。 原来如此。在这种时候,维持自己的步调也会是一种利器呢。记起来。 ? 『我是榎户佳奈!请多指教!』 她再次报出姓名,九十度鞠躬后,背起原声吉他。由于是直接弹唱,设定时间当然比谁都短。只要曲子不会太长,四首应该没问题吧,说不定还能唱到五首。虽然在遴选上,唱得多对加分没特别帮助就是了。 『~?』 简单扫了几个和弦后,她唱起了第一首歌。啊,声音真棒。虽然旋律很单纯,但充满令人想听下去的魅力。用个比较老套的说法,她很幸福唱著歌的感觉,彷佛也能顺著旋律分给所有听众。 歌唱能力上是无可挑剔,但她这样的歌手给人的印象不会在技术好坏上。绝不是说这样不好,反而是优点──并不矫于技术的歌声和温柔的旋律,很容易吸引听众的心。 然而她的吉他却有点生涩。与其说缺乏练习,更接近单纯是刚开始摸乐器。我好歹也是弹了几年吉他的人,这部分还感觉得出来。 嗯,就我个人来说,不要全都只是弹唱,几处地方加点别的音会更有魅力,这方面的不足有点可惜。但可惜归可惜 ……嗯,她的声音真的很美。假如她的战略是用最简单的音乐来让听众专注在声音上,其实也没错。 能让我自以为是地替她想像这种理由,或许也证明了榎户小姐是多么有魅力。 『谢谢!啊呜!还有两分钟……』 唱完第四首时,榎户小姐看著手表焦急起来。大概是原订五首,结果不小心用了太多时间吧。她会认赔打安全牌就此结束,还是继续唱到时间结束为止呢?不知答案为何的我也稍微跟著紧张起来。 『呃,因为时间有点不够唱最后一首歌……我就直接从副歌开始了!我会继续努力,让我再回到这个舞台唱完整首歌!』 屏著气看到最后,榎户小姐给了一个有点出乎意料的答案。真聪明,这是自弹自唱才有的应变方式呢。 『~?』 「啊,真好听。」 随后唱出的副歌旋律非常好记,使我不禁出声赞叹。老实说,那说不定是今天最棒的歌。光是这样就让我遗憾没能听到整首了。 「哎呀,这首怎么放最后呢?」 村井先生也苦笑著这么说。这么说来,是选曲的失误造成扣分了吗? 可是他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到现在才开口。就这点来看,他是否直接扣了分也很难说。 『谢谢各位!』 无论如何,三组的演出都结束了。每组都很有特色,该怎么排名才好? 再怎么烦恼,怕东怕西,我还是得赶快做出结论才行。 ? 「好啦,贯井,把你的排名拿出来看看吧。」 村井先生对三组参加者表示需要点时间讨论,并带我回到办公室,门一关就微笑著这么问。 「呃……那个……」 「先坐下吧。可以抽吗?」 「啊,当然!请抽!」 要仿徨的我坐到沙发上再说之后,村井先生端起了菸灰缸,徵求我同意,接著用颇有风霜的金属打火机擦出橘色火焰。 「我刚说了,照感觉来排就好,我不会被你的意见影响……大概吧。」 他说到最后特别强调「大概」,还哈哈大笑。其实我是真的影响不了他吧,那就放轻松吧──其实也没办法多轻松,毕竟参加者都很认真在演奏自己的曲子。 但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快做出结论吧。 我双手交抱,回想不久前见到的三组参加者。既然这是遴选,就该照实力排名吧。差距虽小,可是排起来似乎不需要什么苦思。 「我选的第一名是『area3』,而第二名是『cheryl"s』,第三名则是『榎户佳奈』……?」 不管怎么想,我都不觉得有其他排法。area3的实力无疑高出一两段,没有摆在其他两组下面的道理。 可是不知为何,说出排名以后,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缠绕著我。 「这样啊。那么,你是以我们场地经理的角度来给他们排名的吗?」 「……对,没错。」 抽著菸的村井先生眯起了眼。隐约有种被他看透心思的感觉,但我还是点了头。我是有根据才那么说,要是随随便便就退缩了,想再久也得不出答案。 「再来是问题二。假如你是我们的观众,你想再听一次的顺序也是和先前一样吗?」 「……啊。」 有种世界在脑袋里转了一圈的奇妙感觉。 真奇怪,为什么呢? 「刚好相反……」 听了问题而第一个想到的──比其他两组都想再听一次的,是原本最后一名的榎户小姐,再来是cheryl"s。而我十足肯定地选为第一名的乐团,现在却摆在最后。 我完全无法解释为何有此变化,更怪的是,后来这个顺序让我觉得踏实多了。 疑惑之余,我再度自问究竟哪边才是正确答案。场地经理该选的究竟是最有实力的乐团,还是最想再听一次的乐团呢? 「表情不错喔,充满了少年的烦恼,哈哈哈。」 村井先生捻熄香菸,笑得很愉快。多半是正好相反的顺序,以及心里会为这矛盾产生混乱都被他料中了吧。他的表情使我不得不这么想。 「遴选的时候,演奏实力最强的乐团,也可能得不到最好的名次吗……?」 「那种事可多了,每次都有。」 村井先生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的问题。接受这个事实的同时,心里也冒出了点惆怅。 「果然音乐的世界……不,整个创作的世界都一样,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有好成果呢……」 说穿了,就是缺乏才华的人再努力也只是一场空。假如人真的天生就有「会成功」与「不会成功」之分,也未免太枯燥了点。 「我是没办法给你肯定的答案啦,不过你那句话,跟这个情况没什么关系。」 「咦?」 村井先生表情严肃起来。知道有所误会,也让我挺直了腰。 「你知道今天表演的三组当中谁最努力吗?我不知道,可是练习量最大的应该是『area3』。然而『area3』用在练习上的时间,cheryl"s说不定是用在讨论『建立形象』上,而榎木小姐则可能用在寻找什么旋律好听,怎么唱才好听。不是只有练习才算努力,品质的优劣也不一样,所以努力多寡不能拿来评比。」 这一大棒敲在我脑门上,让我只能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在我心中,或许也有「苦练才算努力」这种狭隘的想法吧。再极端点,甚至是「努力不能与快乐划上等号」。 可是那并不对。对创作者而言,努力应该是「能够提升其表现」的所有行为。 这些努力的过程中,有时可以很快乐,有时可以很兴奋,而且一点问题也没有。或者该说,倘若自己都不能充分体会自身作品带来的快乐或兴奋,又要怎么打动别人呢? 「『area3』在演奏技术上特别出众,我想这点都没话说,可是其他部分怎么样呢?除了技术以外,你有什么感想吗?」 「………………」 很抱歉,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很惊人地,把「演奏得很棒」这点遮住以后,我对这个乐团就没有其他印象了。除了演奏技术高之外,「area3」没有任何魅力。 「所以演奏很强,其他部分的『努力』却不够是不行的──如果他们想让更多人对自己的音乐起共鸣,那么很抱歉,我的评语就是这样。假如只是演奏给我们圈内人听,他们爱怎么样我都尊重,可是这个拼盘演唱会的遴选,是为了帮助他们往外走而办的。」 「……所以在您排的名次上,其他两组的整体评价都比较高吧?」 「对啊。像cheryl"s就是一目了然。服装统一,弹的东西也合乎你对外观的想像。虽然是套公式,可是公式套得好也是种才华,尤其玩乐团的人大多很孤傲。要是客人想吃拉面却不端出一碗精心制作的拉面,这家店怎么开得下去呢?既然他们端得出来,就应该有点前途。」 村井先生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吸口菸,伴著「可是啊……」吐出来。 「cheryl"s的技术就差上一截了。最糟的是,他们在调音上不太用心。他们或许是不习惯舞台环境,没想到那么多,但是不用心调音的乐团肯定没前途。因为不管是唱片公司还是听众,光是听到没调好的音就不舒服了。我甚至敢说,当乐团成员的音乐才能遭到质疑,问题都出在调音上。你自己也要在调音上多下点功夫喔。」 「好……好的!」 ……要铭记在心啊。办个演唱会却让听众反覆觉得难受,实在是本末倒置。我是自认都有把音仔细调好啦, 但以后要更加严肃地处理调音才行。 「整体看来,嗯,是榎户小姐最好。虽然还有些生涩的地方,可是她的歌声和吉他音都很准,曲子也很好记。最重要的是,她由衷热爱音乐,满满都是打从心底希望周遭也能喜欢她的音乐的感觉。这种可爱的青涩,很容易引来听众的共鸣。」 我点头如捣蒜。能让听众也感受到唱歌是多么快乐的演唱会……村井先生正好说出了她那种我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魅力。没错,单纯就是榎户小姐的表演让我最开心,那就是印象最深的原因。 「那么,是只有榎木小姐合格吗……?」 「我也很想这么说,可是她的水准也还是不够。像她这样都是用和弦来伴奏,客人很快就会听腻了。既然是独奏,就该多学点原声吉他的技巧,或是乾脆找人来合奏。」 村井先生不禁苦笑。感到遗憾的同时,我也不得不认同他的评语。 「所以就是……全部刷掉吗?」 「这次是。不用太悲观,cheryl"s和榎户小姐应该没问题吧,不会这么简单就气馁。最可能被这种挫折打垮的,反而是能力到一定水准的『area3』。可是,既然他们演奏技术已经有职业水准,『顿悟』以后就能一飞冲天了……所以,接下来是我最重要的工作。我要当面和他们三个谈一谈,把我的意见说清楚,请他们补足不足的地方再回来参加遴选……在那之前,我先上个厕所净个身。」 村井先生就此起身离开办公室。 发现这个世界的严酷,使我绷紧神经,正襟危坐。 于此同时,我也感到lien de famille能做的尝试还多得是,有如得到一颗希望的种子。 ? 「呼啊。大家都好辛苦喔。」 我在小翅膀将今天的经历全说出来。三人都津津有味地竖耳倾听。小空跪坐在小孩房床上,用力握起双手。 「不能只是努力练习啊……」 小润在她身旁伸长了脚,表情不安地低著头。也许她听了之后更加迷惘,不知道lien de famille未来该怎么吸引观众了。 「不用想得太难啦,小润。总之就是还要比创意的意思嘛。大家一起想衣服怎么穿、舞台上怎么表演这些,一定比练习还好玩。希美现在就好想赶快来想喔。」 希美轻扶小润的肩,带著坚强的笑容拥抱她。含我在内,每个人都认同她的说法而深深点头。 「小希……嗯,说的也对!嘿嘿,虽然会比较辛苦一点,可是继续像圣诞节那时候大家一起想服装,一定很好玩!」 「我也觉得很好玩。我们就一起想好多好玩的事情,然后一起努力练习吧。」 三人在床上围成一圈,绽放微笑的模样真是耀眼。想点子很重要,可是要建立在充分练习的大前提上……这种事她们都懂,不必明说。所以我才能放心告诉她们我在外界的所见所闻。 「嗯,就是这样。以后我会吸收更多知识回来,我们就一起想想四月以后要怎么加强演唱会吧!」 『好~!』 我对她们作个战斗手势,三人也对我伸出右手。虽然不惯劳动的我已经累得软趴趴,见到孩子们充满干劲与希望的样子,依然能让我暂时忘却疲劳。 「……那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不好意思,待这么久。」 后来我们继续闲聊了一阵子,惊觉太阳快下山才起身告辞。糟糕糟糕,怎么每次都打扰人家这么久。 「喂,阿响你等一下。」 我不想干扰她们的作息,急忙收拾东西,结果希美以略带责备的语气叫住我。奇怪,怎么了? 「呃,我忘了什么吗……?」 「也……也不是忘了什么啦……来,请用。」 希美在床上跪坐,拍拍自己的大腿。 这是要我──我回想起昨天练习室那一幕。 「是……是要我过去躺吗?」 「只让小润那么辛苦太不公平,那个叫什么……对,对了,原则!违反我们的原则!所以今天呢,换希美来治疗你的疲劳。你……你没意见吧!」 希美的食指还用力指了过来。唔唔,如果说我完全不犹豫,当然是骗人的。可是她说的也没错,不公平对待她们的确不好。 「嘿嘿。响哥哥,小希从昨天就很想让你躺躺看喔。你就接受她的心意嘛。」 「我我我哪有很想给他躺啊!就只是希美也可以帮他消除疲劳而已啦。废话少说,快点躺上来!」 希美满脸通红地紧紧并拢两腿。她是想替我做点事,才不顾害羞地这么提议吧,拒绝就太对不起她了。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我感激地接受希美的好意,以忐忑的心情在床上平躺。昨天在练习室,今天换到她们的闺房里来,状况有些……不,是有很大很大的不同。但既然孩子们都不在意,我自己胡思乱想反而奇怪吧。 「呼啊。响哥,舒服吗?」 头才刚靠上希美的腿,小空和小润便好奇地一左一右凑上来窥探我的表情。好……好像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耶。 不,不对,我没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要大方一点才对。 「呵呵,看你一副傻样,捏一下脸颊好了。」 「捏~」 希美也低头从正上方看来,拉扯我两边脸颊。既然她听起来很开心,当一下玩具也无所谓。 ……话说回来,希美的大腿真的好舒服啊。会是希美发育得比小润好吗?后脑杓感到的弹力似乎比昨天强了点。这样的弹力大面积支撑著我的脖子,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体会到不一样的快乐。 若要打个比方,小润的腿枕就像刚出炉的烤起司蛋糕,而希美的则是绵密弹牙的奶冻吧。 无论如何,两者都是一样甜美。 「呼……」 「真是的,阿响要融化了耶。真可爱……以为我会夸你吗?少臭美了!」 希美话说得有点慌张,可是很不好意思,我躺得实在太舒服,不小心就错过。 而且我这一躺就是几十分钟,回家时天都黑了。她们明明还要准备晚饭,真是不好意思…… 「臭哥哥!我不是叫你在天黑前要回来吗!」 回到家,果然捱了胡桃的骂。而我当然是不作任何解释,诚心道歉再道歉。 ……由于没有解释,胡桃当然也不晓得我为何晚归。对于结果究竟是对是错,我也得做好准备,接受某种程度的批判才行。 【3】 「哎呀~真有你的,一天也没偷懒耶。怎么样,很酸吧?」 「应该的,而且很好玩啊,又能学到很多重要的东西……只是我感觉全身都在惨叫就是了。」 我忍著全身肌肉酸痛,奋力拖著地,并笑著回答小雷姊。春假的短期打工已来到最后一天,一连七天都搬运沉重器材,弯著腰布线,对我贫弱的身体实在非常吃重。但是让我大开眼界的宝贵体验也接连不断,心情上一点也不累。 来应徵这个工作真是来对了。对于展演空间的工作人员和tarant hawk的各位,心里又涌现深深的感谢。 「那真是太好啦。多了一个人手,我也轻松很多,好希望你下星期也能继续来喔。」 「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实在没办法半工半读……」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啦~毕业以后要再来喔。开玩笑的啦,到时候我还不晓得在不在这里呢。」 我苦笑著道谢,小雷姊也笑咪咪地拍拍我的肩。看来我没有给她添麻烦,令人安心不少。 「小雷姊不 想继续在展演空间工作吗?」 「不知道耶~目前我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梦想,可是我最近觉得在展演空间工作也不错……不知道耶~」 小雷姊说了两次相同的话,腼腆傻笑。现在的我也能稍微「知道」她为什么「不知道」了。她应该也有自己的音乐梦,只是路太宽广,不晓得从何走起吧。 然而那样的迷惘绝不是坏事。光是在这里工作仅仅一周,我就能这样肯定了。 「我也还不知道自己毕业以后该怎么办,不过你照顾我这么多,跟你一起工作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教我这么多东西!」 我伸出右手,结果小雷姊玩笑性地用夸张的动作打掉我的手。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啦。来吧,小兄弟,这是最后的工作了,打起精神好好准备喔!」 「……是!就是说啊!」 的确,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其实就是「tarant hawk」的单独演唱会。一定要拿出鞠躬尽瘁的精神,画下完美的句点。 「早安早安~」 「早啊,索萝,你还是一样早耶~真看不出来这么认真。」 「少啰唆。你也是一样,老爱多说一句。」 打扫完毕时,「tarant hawk」三名成员出现在表演厅中,比彩排预定时间早了很多。一见到人来,小雷姊就跟索萝姊闲聊了几句。从提早排练就能看出,虽然她们已经是知名度最高的业余乐团,对于每一场演唱会依然是投注全部的热情。 「辛苦了!能在最后一天帮到你们的演唱会,我真的很开心。」 「哦~还是活跳跳的嘛,小兄弟。不错不错,没有半路落跑。」 我也上前打招呼,被鸦姊摸了摸头。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没给她们丢脸。 「这次你赌赢了耶,恭喜喔。」 「啊!……你……你说那做什么!」 在我松口气时,索萝姊贼笑著调侃了绿水晶姊一句。这么说来,她是赌我「没逃跑」吗?是的话就太棒了。 「不过我们三个都认为你『没逃跑』,所以没赌成啦……怎么样,贯井小弟,有稍微学到一点吗?」 「岂止是稍微。多亏各位帮我介绍,我过了一个最棒的春假。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我对问起我学习状况的索萝姊不断点头致意。多亏她们,我才能获得认真面对音乐人拥有怎样的能量、观点等,许多关在自己的世界里绝对找不到的宝贵记忆。 「那真是太好啦。那么最后,就用我们的演奏把你从头到脚洗礼一遍吧。」 「皮绷紧一点,小心被我们吓死。」 鸦姊和绿水晶姊也满意地说出那样令人期待的宣言。 其实我内心擅自将今天这场演唱会当作顺利完成所有工作到最后的奖赏。从彩排阶段开始,我就要目不转睛地把所有能帮助孩子们成长的要素,全都光明正大地偷过来。 ? 『──!』 一如预告,我整场听下来真的是惊奇不断。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tarant hawk」的演唱,可是不知为何,她们每次都是那么鲜明、激情,令人陶醉。 无论是舞台上还是观众席,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整个餐厅彷佛翻腾著漆黑的波涛。我像是离开了地球,闯入一个由别种概念运转的世界,五感逐渐与日常和身体脱离。 「她们真的好厉害……」 换曲时,我在音控台旁喃喃赞叹。她们应该没大我多少岁吧。说来不好意思,之前整理器材时,我意外见到她们卸下舞台妆的样子而吓了一大跳,三个人都年轻得超乎想像。 果然,假如心中没有为音乐而死这般认真至极的觉悟,不会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绩。这么说来,我和小润她们需要做到多大的奉献呢?对自己以外的人做这么蛮横的要求,真的行吗?况且她们还是小学生── 「她们真的蜕变很多呢。刚来的时候,根本想像不到。」 「咦?」 村井先生不知是否听见了我的低语,也来到音控台前抒发感怀。 「现在应该没有人会信吧。其实她们第一次来参加遴选的时候,简直和之前那个『area3』一模一样。态度冷淡,根本不看观众,完全看不出他们想表达什么。啊,可是她们完全没有技术可言,只有这点不一样吧。」 「她们没有技术……?」 我实在无法相信这点,惊讶得嗓子都尖了。 「说不定比cheryl"s还差喔,完全是不同乐团。而且那也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才短短几年而已……不是我自夸,她们现在的风格,大概是在我们这边不断落选才定下来的吧。」 「不断落选……也就是说,不只一次喽?」 「多到记不得了。最后一次她们瞪我的那个眼神,都让我以为要直接砍过来了呢。」 村井先生歪唇一笑,使我毛骨悚然地挺直了背。索萝姊全然不知我们的对话,正在进行串场。 「不过呢,也许是骨气和好胜心比别人强吧,她们从不气馁地一再试误,找到现在的『颜色』以后就脱胎换骨了。」 「颜色啊……」 我再次环视染成一个颜色的表演厅。村井先生说的,肯定不是「黑」这种视觉上的颜色,而是仅仅见到团名就会立刻听见音乐、看见画面的强烈渗透感,将周遭带进自己世界的广义力量。 『好,最后两首!一次冲完喔!』 索萝姊向天一挥拳,整场观众也以全部的力量给予最热烈反应。 我们的终点位在何处,现在连个轮廓也看不见。但是,至少我对于lien de famille该怎么选择未来的道路,已有个朦胧的印象。 ? 「原来如此,我们乐团的『颜色』啊……」 向展演空间所有人以及tarant hawk郑重道谢后,我的打工体验正式结束。隔天,我带著兴奋来到小翅膀,在团练一轮后分享昨天的经历和自己的想法。 「嗯,所以我觉得比起只是苦练和烦恼,先找到自己的『颜色』然后想办法加深,可能比较容易看见自己该往什么方向前进。」 我的构思还很模糊,难以解释清楚。不过在支支吾吾的说明过程中,双手交抱的希美表示了一点共鸣。 「哇喵。响哥哥,我们的『颜色』是什么?」 「呼啊。响哥,告诉我们嘛。」 小润两手紧握胸前,迫不及待地询问答案。小空也好奇地离开鼓组,往我逼来。 「这个嘛……」 三人热切的视线让我感到很大的罪恶感。话说得那么好听,结果我却还没找到答案…… 「咦,拜托,你不知道啊?你真的打算对我们的未来负责吗?」 希美也气得鼓起腮帮子。虽然她这种说法很有语病,诉求倒是没错。 果然即使没有自信,还是该说清楚我自己的想法吧。 「我是粉红色。」 在我咬唇反省时,小空举手报告了。嗯,这样啊。原来她觉得自己的印象是粉红色。 「润润是白色。」 「的确。」 我点头同意。小润的印象的确是一片洁白。 「哇,哇喵……小空,你说的该不会是……?」 这时,小润的脸不知为何红了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 「希美是条纹。」 「喂!不需要报告我们今天内裤是什么颜色啦!」 这次换希美按著臀部抗议,我才终于愣了一下。其……其实只要 希美不说,我应该不至于发现啊。 「呼啊,白色和蓝色的横条纹。」 或许还是会…… 「不要再说了啦!对……对了,阿响!先把你的想法说清楚!」 希美两手摀住小空的嘴,红著脸催促我说明。好……好吧,我就认真回答吧,顺便把话题导回正轨。 「……那个,前一阵子,我不是有问过你们的特色吗?记得那时候,希美是说你们的特色就是可爱。」 「咦!希……希美哪有说那么厚脸皮的话啊!」 咦,怎么被打枪了……不过我也不是不懂这种事被挖出来会多害羞啦。 「不愧是小希,脸皮好厚喔!」 「呼啊。可是内裤的条纹却很细。」 「你们两个都闭嘴啦!」 拌起嘴来了。话题内容变得越来越危险,于是我再次尝试修正轨道而清咳一声,主动说明: 「可是我觉得,事实就是那样。你们三人真的很可爱。」 「哇喵!」 「拜……拜托,表情不要那么正经好不好。」 「呼啊。谢谢响哥。」 即使气氛变得尴尬,我也不退却。要是退了,我自己也会被羞赧压倒。 「所以我认为,乐团的『颜色』不要脱离可爱比较好。不要阴暗,要明亮;不要激烈,要柔和;不要冰冷,要温暖。只要不违逆自己的形象,持续前进,一定能找到属于乐团的『颜色』。」 我踌躇地拼凑字词,说出心中的想法。所幸大家都大致同意。 「真的是这样。明亮、柔和、温暖的东西……希美也喜欢。可是阿响,那样还摇滚得起来吗?」 希美简单地提出了深入核心的疑问。没错,我也认为这是个大命题。不过,这时候应该要让信念引导自己,不必刻意避讳,选择极端答案。 「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结果离摇滚很远,只要那是大家的『颜色』,那就是你们这个乐团。」 「哇喵,不弹摇滚乐也没关系?我没想过可以这样耶。」 当然,保持摇滚路线也可以,但是把自己局限在「就是要摇滚」的想法里,无法替乐团找到正确答案。不断交错审视我在展演空间学到的东西,以及小润她们每一个人之后,我心中出现了这样一个模糊的概论。 总之就是,只要往更有魅力的方向走就对了。无论技术、乐曲还是概念,追根究柢起来,都是往这一个方向集约。 「感觉好像很轻松,很容易努力。」 小空点点头,对我伸出拳头。轻松和努力似乎是对立的要素,但也不尽然。不仅是音乐,在最根源的部分,它们或许是相连的概念。比起痛苦,人更喜欢快乐;比起厌恶的事,有兴趣的事更容易让人努力。我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吧。 「嗯,对啊。没必要自己折磨自己,我们就一起做会觉得快乐的事吧。」 我摸摸她们三人的头,她们的表情也乐得几乎要当场跳起来一样。 「哇喵,我好像越来越有斗志了耶。」 「要加油喔,小润、小空!要让我们最爱的乐团活动更加快乐!」 「呼啊。加油。」 看著她们天真欢笑,我也打从心底感到幸福。每当她们将喜悦分享给我,我都十分感动,彷佛天使降临人间。 「好,那么今天就练习到这里!把乐器收好吧。」 心中满是充实的我拍拍手,催促三人收拾。 ……但也隐约感觉到,还有个关卡等著我。 「那么,请用。」 几乎就在小润和希美开始用布擦拭她们的弦乐器时,先整理完的小空在地毯上端正跪坐,对我抬眼望来。 「呃……」 「呼啊。要在房间做吗?」 小空似乎以为我是为了地点不妥而犹豫,对接下来要我躺她大腿这件事没有半点疑问的余地。既然已经躺过其他两人,我是没道理拒绝小空的好意。 ……可是问到要在练习室躺还是去小孩房间躺,感觉还是在练习室比较健全一点……或许只是误差范围的差异而已。 总之,大家像是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谁也没有反对,我也只好从善如流。 「……那……那么,在这边吧。」 「请躺请躺。」 我含蓄地在小空大腿上放下脑袋。尽管明知自己对这件事的抵抗实在减少太多,但经过百般纠结后,还是认为这是不容拒绝的状况。 「响哥,舒服吗?有什么感想?」 「说感想之前,我要先谢谢小空这么照顾我,我好开心喔。然后感想呢……」 小空迫不及待地窥探我的脸,还附上用食指按摩两边太阳穴的服务,真是舒服极了。 啊啊,三个同年女孩的大腿触感居然会差这么多。可能因为小空是鼓手,是唯一会用到脚的人,肥肉似乎特别少。可是躺起来一点也不硬,后脑杓的感触非常柔韧。假如小润是烤起司蛋糕,希美是奶冻,小空就是反烤苹果塔了。湿润香醇的果实与枫糖浆融为一体,百吃不腻,难以想像是小学五年级生的腿枕。然而三人都是我细细品尝过的顶级甜点,实在难分高低。 「……是终极的腿枕。」 「响哥夸我耶,好高兴喔。」 我的神经都躺松了,不小心说得有点夸张,不过那当然也是我的真心话。问题是── 「阿响,『终极』的意思,就是说小空的最好喽?明明昨天躺希美的躺那么爽,怎么还敢说这种话!」 「哇喵,我无法再满足响哥哥了吗……?」 那句话听在从左右探头过来的希美和小润耳里就不是滋味了。 「不……不是啦!呃,小空是终极的腿枕没错,可是希美的是绝品,然后小润的是……无双的感觉!」 这样实在太硬拗了。 「响哥哥,不要以为小学生就很好骗……」 小润苦笑著说出平时听不见的严厉批评。虽然是我的错。 「对不起……」 「呼啊。那么,响哥响哥,到底谁最好嘛?」 小空没赶我下去,戳著双颊催我回答。她稍微打开大腿,捧起我的后脑杓,应该是期待我选她的下意识动作吧,这让我更加难以回答。 「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三个谁最好……」 「真随便。其实你是有得躺就好吧?把我们当三岁小孩,随便夸个两句就想混过去。原来阿响都在敷衍我的感情,太过分了吧。」 「呃,你这是……」 希美遮起双眼,双肩阵阵抖动。我该不会伤了她的心吧……?真的焦急起来的我,躺在小空的大腿间拚命辩解。之所以不坐起来,是因为那样可能也让小空难过,还有另一个极为单纯的原因,是我的头被她的大腿夹得动弹不得。 「绝对没有那种事啦!我只是觉得你们三人的特色都不一样而已!绝对不可能有躺谁都好,随便敷衍之类的想法!」 「那你就选啊。」 希美放下遮脸的手,笑得晴空万里,一点泪痕也找不著。 原来如此,这就是小学五年级升到六年级的差别…… 「小……小希呀,我给响哥哥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是在床上耶……」 「嗯?你是想说不公平吗?好吧,我也不是不懂,而且希美也不喜欢只有自己在地点或时间上有加分……那就乾脆……」 「希美,你要做什么?」 希美似乎有所决定的表情,让小空雀跃地问,而我却只有满满的坏预感。 「当然是遴选啊!大腿的!」 passage 2 【1】 「哥哥,东西都有带好吧?」 「嗯,带好了。今天也不需要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和胡桃在玄关面对面,点著头检查彼此服装仪容和该带的用品,准备妥当而开门时── 『早安~!』 几道活泼的声音伴著朝阳,迎接我们。 「你们怎么来啦……?」 「不要吓人好不好……要来接我们就先讲一下嘛。」 小润、希美、小空、雾梦、相江和樱花分成两列直行,在门口等我们出来。 「嘿嘿。今天是我们升六年级的第一天上学,所以想一起走一小段啊。有……有哪里不方便吗?」 「也……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啦,小润。反而你们跑来这里才是绕远路吧……谢谢喔。」 胡桃板著脸别向一边。不过那明显是在遮羞,笑容渐渐藏不住了。 特地来接我们啊,真是太感动了。突然有点想哭。 「大家早安。能在新学期一大早就见到大家,我好高兴喔。」 「既然都到了可以和hibiki结婚的年级,我今天原本是想一大早就先偷跑,溜到你房间里啦。不过我也是慈悲为怀的人,今天就先妥协好了。只限今天喔。」 「小学六年级也一样不能结婚喔。」 「……竟然认真回了。」 我笑咪咪地对雾梦摇了摇头,成功阻止她继续扔炸弹。我最近学到,对真正重要的事吐槽时,情绪不要太激动,效果会好很多。 「我在可以结婚的年纪之前,也完全能接受偷跑喔!」 「喂,柚叶!都升六年级了,怎么还不知悔改啊!」 「贯井,想偷吃的人好像都会在社群网站开分身帐号喔。这是我在八卦节目上看到的!」 看吧,相江即使捱了雾梦的骂也不痛不痒,表示那样应付雾梦,的确有效。不过她怎么会学到那种怪东西啊……教人不得不省思春假中午时段的电视节目,对小学生会造成多恐怖的负面影响。 「呼啊。再不出发会迟到喔。」 「讨厌,我才不要开学就迟到……阿响现在是什么心态,就下次再聊吧。」 在相江的炸弹宣言看似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小空和希美看看手表并催我们上路。在不想迟到这点上,大家是意见一致,于是我们就此结队出发。 从今年春天起,应该也会闹哄哄地过一整年吧。我仰望蓝天,淡淡苦笑。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们来到不得不和小学组分头的路口。 「那么哥哥,再见喽。」 「嗯,胡桃再见。大家再见!」 毕竟不能花太多时间在道别上,我们没演出什么离别戏码,但我仍在一抹寂寥中向孩子们挥手,左右两分。喧闹的对话声停息后,短暂的沉默笼罩了周围。 「啊~小学生从一大早就好有精神喔。」 不过我也没落单。樱花在我身旁大伸懒腰,拨拨她轻柔的头发。发丝融入朝阳中,送来一阵花香。 幸福指数依然停在最高点。 「高二就没精神了吗?」 「还是有啊,只是要晚一点才会进入旺盛期吧。」 樱花小露虎牙,用点钓鱼用词来回答。光是说出想说的话,就让我莫名高兴。对了,我整个春假都没摸到鱼耶。希望能再找时间请樱花带我出去玩。现在是真鲷的旺季来著? 嗯……我从思考中抬起头,见到路树开满了粉红色小花。 「樱花好美喔。」 并感动得出声赞叹。春天到了呢。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个白天几乎不出门的人,真是感慨良多。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雀跃起来的我转向旁边,见到一张羞到耳朵都红了的脸。奇怪,怎么了……我稍微想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说了轻率的话。 「啊!不是啦!那个!我……我是说花!」 我慌得六神无主,支支吾吾地解释,想告诉她,当然不是因为想到和她名字双关……但那也不表示她就不美……其实我还觉得她比花朵更美……之类,全是些零零碎碎的话。但在出口之际,我又觉得那似乎不太能正确传达我的想法,最后只能作最底限的表达。 「……你喔。」 「呃啊。」 樱花对我的腰赏一记轻轻的侧踢,跑三步来到我斜前方。 唔唔,用语言沟通真的好难喔,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先不管这个,刚刚樱花的反应还真可爱──想到这里,我再次反省。 怎么能不管呢? ? 我很怕捱樱花的骂,到车站前都不敢接近她三步以内,不过在电车上故意离那么远也不好,最后拿出勇气坐到她旁边。 「不晓得换班会换成怎样耶~」 结果樱花的反应完全和平常一样。早知道就直接追上去和她一起走了。人生就是没法早知道,才这么不容易。 「希望可以继续和樱花同班。」 正因如此,与其惋惜回不来的过去,不如面对未来。眼下令人担心的事是换班。我们高中要到开学当天才会公布结果,我现在什么也不晓得。 「是啊,我们同班喔。」 「咦,你知道了?」 「只要把一件事当作理所当然,它就很容易真的变成理所当然喔。世界是很不可思议的。」 「这……这样啊……」 看来她并没有根据,可是见到樱花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也跟著那么想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樱花自己把和我同班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没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了。 「再说机率也很高,放心啦。我们都是文组,选的科目也一样,大概有五成吧。有这么高就没问题啦。」 樱花接著补充,表示她还是有某种程度的依据,不只是说心安的。我们一学年有十班,而排法并非完全打散。首先文理组各分两半,我们同班的机率便有五分之一,接著社会科的选法又会大致再分一次。所以事实上我们放春假之前,就把我们会编入的班级筛到只剩两个。 顺道一提,我和樱花选一样科目并不是……对不起,并不是无意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总觉得我在关键时刻的签运都很弱。」 「你的想法真的都很负面耶~好啦,反正结果已经定好,再担心也没用。」 樱花大方地一笑置之,真是可靠极了。老实说,我昨晚还紧张得睡不著觉呢,到现在才总算准备好接受现实。 ? 「对不起,我真的不行了,根本不敢看。你去看啦~」 穿过校门,越是接近应该公布著新班表的校舍门口,樱花的呼吸就越显急促,最后甚至蹲下来不走了。 …………啊? 「呃,你不舒服吗?要去保健室吗?」 「啊~不是那样啦!大……大概再五分钟就没事了,所……所以响,你就先去看吧。在这里乾等也不好嘛!」 樱花两手猛挥著退到路边,躲进和自己同名的树干后头。 嗯,好啦,就别再问下去了。 「那……那好吧,我去看喽……!」 「拜……拜托啦,我会在这里祈祷!」 樱花从树干后窥视,轻轻挥手。 刚才的威风到哪儿去了──不过现在这样紧张兮兮的她,我还觉得比较可爱。 好,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别在这里蘑菇,抱著平常心去看看结果吧。 于是我穿过悲喜交掺的其他学生,快速前进,抵达布告栏前对照学号,确认班 号后返回基地。 「……怎……怎么样?」 我用力竖起眉毛,对脸上满是不安的樱花高高竖起大拇指: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好耶~~~~~!」 樱花听了高举双手,从树干后跳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往我冲── 「哇,不会吧?没课金抽到两张ssr?」 ──就在距离归零前一瞬间,三名陌生男学生从附近经过。 「!」 樱花见状,急忙扭腰一转,装作和我没关系。 「真的真的啦。我人品果然很好~」 「可恶,诅咒你秃头。」 大概是我们没什么好可疑的吧,男学生们看也没看就走了。 ……真可惜。呃,我不会说我在可惜什么喔。 「咳咳……呃,响……嘿嘿,今年也请你多多关照喔。」 「嗯,谢谢。」 算了。值得我高兴的事已经太多了,再奢求下去,搞不好会戳破幸福的泡泡。 ? 开学后这一个星期,生活上极其平稳。我只是升级,不是升学,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风波。就目前来说,我们班也不会显得太有个性,大家相安无事。 唯一遗憾的是,话剧社社员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都去了别班。 虽然春假前问她们选了什么科之后,就已经能料到这种结果,但老实说依然有点失落。不过我们还是同校,想见面并不难,而且她们也来请我为即将到来的迎新会做点简单的音控工作,应该不会疏远得太快。 「……现在才是问题呢。」 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突然冒出十万火急的状况。放学后我一回到家,就发现门边摆了个好像能拿来捕山猪的笼型陷阱。 ──里面摆著一条草莓图案的女生内裤。 该怎么说呢,设陷阱也太不人道了吧。难道是认为人类不会中这种陷阱,所以不必讲人道吗? 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我身边每个人的脸一一闪过眼前。 ……用消去法来想,大概就只有那一个吧。也不是嫌疑最大,就只是别人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必然只剩她。 「雾梦……?」 「咦?喔哇!」 我叹著气左右张望,见到雾梦从院子树上倒吊著翻出上半身。大概是躲在那里等我,结果被我猜到而脚滑了吧。 「啊啊~很危险耶!」 我先以救人为优先,在她完全摔下来之前抱住她小小的身子。袴裙翻了过来,大腿整个露在外面,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就先当作没看见。 「真是的,你搞什么啊……?」 「呵呵呵,hibiki果然厉害,竟然能抗拒我刚脱下来的内裤。」 在说「我才不会被那种东西诱惑」之前,一阵坏预感爬上背脊。 刚……刚脱下来……? 那我现在手中这对上下颠倒的腿根部不就── 「!」 「呀呜!」 我急忙将雾梦整个人转一八十度,让她站回地面。幸亏雾梦个头小,没什么力气的我也能做到这种特技动作。 「讨厌啦,光天化日之下的,hibiki也太猴急了吧?很害羞耶。那种事等我们进房间再说……好吗?」 我有个单纯的疑问。难道雾梦在户外脱内裤当陷阱诱饵,还在一边监视,都不会感到害羞吗……?然而问出口只会让情况更复杂,还是别问好了。 「──响哥哥,午安呀!」 「咦,小润?希美、小空和相江都在啊?」 在我猜想雾梦的意图时,四名新科小六生也都来了。我当然十分欢迎,可是事先完全没约好,是打算做什么呢? 「你们来啦,我等好久了。」 「干嘛突然叫我们出来啊?虽然我们也都没事啦。」 雾梦双手扠腰迎接人,希美则是双手抱胸质问。看来所有人都是雾梦找来的。这么说来,假如我中了陷阱,就要被大家看见我被内裤钓中而困在笼子里的糗样了,真是恐怖。呃,当然我绝对不会中。 「哼哼~其实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喔,详情就到hibiki房里再说吧,还得跟小姑打个招呼呢。来,我们走。」 「贵龙大人,这样太厚脸皮了啦……」 尽管相江苦笑著劝阻,我还是很欢迎她们进来玩。 「我没关系啦。来,进来吧。」 「呼啊。打扰了。」 小空听我答应就以敬礼姿势回答。看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也跟著开心起来。 「咦,怎么全部都跑过来啦?」 门一开,发现屋外吵闹的胡桃也正好下来看状况。告诉她要在我房间集合之后,大伙儿就往二楼去了。 「差不多了,我就来告诉你们是什么好消息吧。」 端了饮料和零嘴出来,陪孩子们说说笑笑了一阵子之后,雾梦清咳一声这么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耳朵。 「直接说重点喽,你们黄金周要不要来双龙岛玩啊?交通费我出。」 『咦!』 接著,她提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提议。全部加起来共有七个人,这笔钱不是随随便便就拿得出来的吧? 若单纯问想不想去,我当然很想去就是了。 「其实啊,我们岛上在四月底有个最大的祭典,叫作龙鳞祭。我们新年不用回去,就是因为我们答应龙鳞祭的时候一定会回去。」 相江对疑惑的我们如此补充说明。也对,相江当然晓得雾梦为什么会邀请我们去岛上玩。 「哇喵,龙鳞祭是怎样的祭典啊?」 「不是都说我们岛上有龙吗?其中有一个传说,是有人捡到龙掉下来的鳞片就送到神社来,结果得到了很多奖励。所以我们就模仿这个传说办祭典,每年都让一些人捡鳞片送过来,让他们许愿──反正就是编出来的游戏啦。」 居然说得这么直接。 「贵龙大人,岛上的人听您这样说会昏倒啦……」 相江的表情是真的很为难。说实在的,虽然双龙岛应该不是得到龙神的护佑,仪式还是成了岛民生活的一部分吧。要是被神子本身否定仪式的意义,岛民一定很难接受。 「总之就是,因为最重要的祭典要开始了,所以人家叫你和柚叶在黄金周回去一趟,然后希美等人也可以跟著一起去?」 「对!请你们一定要来喔!这个祭典很好玩呢!我可以挂保证!」 相江两手一拍,强力推荐。从表情来看,大家肯定都很感兴趣,只是不敢自作主张答应而已。当然我也不例外。 「然后,我也跟妈妈拜托过了。她不是在观光协会做事吗,所以想知道外面的旅客是不是也喜欢龙鳞祭,有没有哪里可以改善之类的。那个叫什么……徵集评测?就是帮你们出旅费,请你们帮忙写些问卷之类的。」 可是被雾梦推这一把,我们不答应也难了。既然帮得上忙,白白接受人家好意的感觉也淡了很多。 「响哥哥,我们黄金周可以出去玩吗……?」 小润不安地问。大概是担心可以不完全将心力投入在乐团里吗? 「当然可以啊。不管做什么,都要适时放松一下。需要努力的时候就集中精神努力,要玩就别想那些事,放开心去玩。」 我是真心这么想。她们不仅从来不偷懒,反而容易把自己逼得太紧。所以我应该积极一点,主动帮她们找些喘息的时间比较好。 「我还没去过双龙岛耶。」 胡桃含蓄地说。对喔,上次是我自己和小翅膀等人去,留胡桃一人在这里嘛。 「也请你一定要来我们岛上玩喔!」 相江再次诚恳地直视著胡桃,开口邀请。 看样子,大家的想法应该是一致了。 「只要大人愿意让我们去,我们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喽。」 大家从彼此眼神看出都没有异议后,我作代表答应了这个邀请。能够再受邀到双龙岛去玩,真是令人既光荣又期待。 「呵呵呵……成功了。」 「嗯?雾梦?」 她刚才是不是发出非常邪恶的笑声啊? 「哎呀,hibiki,怎么啦?」 我再仔细一看,结果只看到若无其事,极为普通的表情。咦,是我听错了吗? 【2】 「哇塞,还满大的耶。」 傍晚,从停车场进了客舱之后,胡桃忍不住赞叹。渡轮乘客们随意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构成与电车或飞机等交通工具截然不同的独特空间。或许是黄金周刚开始,感觉比上次挤很多。 「真的可以又连我们也一起请吗……」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很想至少出个船票钱啦。」 这两位受宠若惊的,分别是樱花和正义大哥。雾梦表示「一开始就有包含他们」,所以这次受惠的便是去年的全体成员加上胡桃共七人(含雾梦与相江在内,便是九人),而且旅费全免。我身为贯井家的代表,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 「不用放在心上啦。我不太清楚实际上是怎么谈的,不过听说这个渡轮的公司高层是双龙岛人,妈妈去跟他拜托以后,就很高兴得说『就算来一百人也没问题』喔。」 原来如此……既然是双龙岛出身,现在又是公司高层主管,或许是在雾梦妈妈的「神子时代」认识的吧。虽然事实可能因为一些认知上的差异而从「提心吊胆试试看」变成「很高兴」,不过对方愿意请客,实在是感激不尽。 「贵龙大人,对方特地准备了一间豪华套房给您喔……」 「才不要,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死了。还是跟大家一起比较好。」 相江委婉地提起,雾梦却立刻摇了头。我们当然尊重雾梦的意思。听到她自然而然地说「大家一起比较好」,大家都笑得更深了。 「胡桃,我们去探险吧!在天黑之前,可以上甲板走走喔!」 「是喔~好像很好玩耶!带我去!」 小润的提议让胡桃眼睛亮了起来。我是不是也该一起去呢?平时没什么机会搭渡轮,真想尽情享受一下。 「樱花跟正义大哥要去吗?可以的话,我上去帮你们顾孩子。」 『啊……』 听我这么一问,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别担心,我懂的。你们很想趁现在好好处理装备,好在上岛以后钓条大鱼吧? 「那就麻烦喽,响!」 「真的可以吗?不会太久的。」 「嗯,没问题。」 正义大哥和樱花双手合十低头拜托,我也爽快答应了。好,那就赶快去享受船旅独有的魅力吧。 ? 「哥哥,你看你看!好~~漂亮喔!」 胡桃指著坠向海面的红色夕阳大喊,连渡轮引擎声都要被她压下去了。她直线奔向护栏的样子,与平时端庄的形象略有不同,表示她是真的在旅程中放松了心情吧,看得我也感到心头暖洋洋的。 「哼哼~很棒吧?」 「怎……怎么是希美在跩啊……好啦,是很棒啦!」 希美也替她高兴吧,到她身旁眨个眼睛。胡桃可能是觉得自己太兴奋了,难为情地噘起小嘴,脸变得和夕阳一个颜色。她这样的动作也好可爱。 「呼啊。夕阳明明是太阳,可是不刺眼耶,好神奇。」 「就是说啊,小空。而且夕阳看起来好好吃喔……」 「啊,我懂。感觉夕阳和满月都甜甜的耶。」 小空、小润和相江都整个人靠上护栏,陶醉地眯著眼聊起夕阳。 「哎呀,都到了六年级,小孩子的想法还是很小孩子。hibiki,我们两个大人就用夕阳当道具,恩爱一下如何?」 「我其实也懂她们的心情耶,夕阳的颜色真的很像甜点或水果。」 雾梦脸贴上我的背,窃窃低语……不过很抱歉,风声只让我听得见前半段。 「对啊,还是超甜,甜到受不了的那种。」 我担心自己会错意而转头看看雾梦的反应,见到她脸上满是落寞。大概是真的会错意了。 「那个那个,要不要到更前面去看看?」 「哇喵,好哇!」 还来不及问是不是做错反应,希美和小润已经带著大家往更远处走,我只好先跟上。如果雾梦回到下面以后还是心情不好,再郑重跟她道歉吧。 「响哥响哥,那是什么?」 「嗯?……呃,我也不知道耶。」 小空拉拉我的袖子,我跟著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面顶端似乎搭了桥的墙,墙上被一整片密密麻麻的东西染成铅灰色,远远看不清楚是什么。那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不约而同地往那里走。 「这是……铜锁?」 胡桃不明就理地歪了头。铺在墙上的铁丝网挂著满满的铜锁,但不是用来锁任何东西,看起来也没有实际保护作用。 「啊,我有听过这种事喔!」 喔喔,相江好像想起什么了。大家兴致勃勃地竖起耳朵时,小润先问: 「柚叶,你知道这些铜锁是做什么的吗?」 「对啊!很久以前,双龙岛上的渡轮船员跟我说过,有一艘船可以让旅客在上面挂『爱之锁』。」 「爱……之锁?」 听了相江的说明,小润再度仰望那一大片锁。 「因为在这里挂铜锁的家人或情侣下船以后,这些锁就打不开了,就像誓言永恒的爱一样……呀?」 相江解释得面红耳赤,羞得捧起双颊。真是浪漫啊,心里都暖暖的。对了,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法国也有类似的景点。 「上次搭的渡轮有这个吗?」 「船员说会到双龙岛的渡轮不只这艘,不是全部的船都会这样喔。说不定上次就是没有的船……」 相江补充回答希美的疑问。可能真是如此吧,不然这东西那么显眼,不太可能没发现。 「真是的!臭柚叶!这么重要的事,要在上船前说啊!」 「就是啊!早知道就带铜锁来了!」 回想到一半,雾梦和胡桃噘著嘴责怪相江。 「对……对不起嘛,我也是看到铜锁以后才想起有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要带,我也觉得很可惜……」 相江深深垂下头,失落地说。但谁会没事带著铜锁到处跑啊?数量这么多,大概是乘客口耳相传造成的吧。 「呼啊。船上没卖吗?」 「船上怎么会卖铜锁……啊!」 相江刚对小空摇头就睁眼大叫,像是想到些什么。什么事这么惊讶啊? 「对了,对方还有跟我说一件事!听说因为铜锁太多也不好,所以没有特别宣传,可是服务台旁边的小卖店其实有卖,只要问一下就会拿出来──」 「怎么不早点说啊!那还等什么!」 「喂,小不点,你别跑!」 「小梅,怎么可以自己偷跑!」 相江话还没说完,雾梦就一个人先跑回船舱里。见到她毫不理会希美和小润的叫唤,越跑越远,大家也都追了过去。 「啊~船上用跑的很危险啦~!」 跌倒受伤就糟了,我也尽快跟上。原本想悠闲欣赏日 落,结果还是闹出了一点小风波。 ? 「店在哪里?」 「我记得……在那边?」 我追上去劝了几句后,大家总算是放慢到快走的速度,但唯独不见雾梦。胡桃焦急地问路,唯一保持自己步调的小空像在甩指挥棒似的伸出食指。 「就是和上次的船一样吧!」 「嗯,好像是喔!」 希美为保险起见,再问一次。小润原地踏著脚,看过船内导览图后点了头。还记得小卖店很晚才打烊,应该不用这么急吧。但看她们如此认真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泼冷水,就闭嘴看下去了。女生真的都很喜欢这种小秘方耶。 「找到了!不好意思,我要买哥之锁!」 胡桃发现柜台就马上冲过去。那是爱之锁,不是哥之锁啦,是一时口误吧。 「很抱歉,我们……」 收银台后的男子愁著眉,鞠躬道歉。奇怪,不是能在这里买吗?好像有点问题耶。 「哼哼哼~你们太慢了。」 在疑惑的我们背后,传来一道愉悦的声音。大家一起转过身,发现雾梦手指上挂了一个、两个……总共约有二十个铜锁,像水果一样。 「贵龙大人……您该不会全部霸占了吧!」 相江痛心地大喊。她的声音里充满责怪,实在不像平常对雾梦百依百顺(至少在表面上)的人。 「拜托!为什么全卖给她一个啊?太不公平了!」 希美气得眼睛变成倒三角形,大声抗议,而店员只能九十度鞠躬赔不是。 「真的很抱歉……可是我也不敢违背贵龙神子的意思……」 「呼啊。叔叔是双龙岛的人吗?」 「其实是靠关系才能在船上工作的啦。」 没必要这样掀人家的底吧。从岛民不敢违抗雾梦耍任性看来,即使她已经不受神社所束缚,岛民对贵龙神子的信仰也没有这么快淡化。 「反正就是,这艘船上的铜锁已经全是我的了。很抱歉,请你们死心吧。来,hibiki,别管这些小矮人,和我一起誓言永恒的爱吧。」 永恒的爱什么的就先放一边,其他孩子显得非常沮丧,看来不能让雾梦继续这么任性下去。于是我蹲下来,直视她眼睛,好声开导: 「就算我们下次再来,也不见得会搭到这艘船了。就跟大家一起挂锁好吗,雾梦?你也不是真心想让她们难过吧?」 「唔唔唔……」 与平时的自己相比,我想我话说得特别清楚。大家应该也不是真心认为挂锁有那种效果,只是因为下次遥遥无期,不想留下遗憾而已吧。 「知……知道了啦!既然hibiki都这样说了,一起挂就行了吧!就算没效,我用自己的力量也没有办不到的事啦!」 雾梦赌气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指上的铜锁全都扔给我,愤愤然转向一边。其实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但她明白了就好。 「嘿嘿,可以和大家一起挂锁,好开心喔……」 总算平息了一场乱流。我们再度来到甲板上,一人拿一个锁,以小润、希美、小空、雾梦、相江、胡桃、樱花的顺序,将铜锁扣在铁丝网上。 ……呃,咦?樱花? 「干……干嘛啦?」 我到现在才发现,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下意识地盯著樱花。 「是希美告诉她的啦。要是被她发现做这种事没找她,一定会被她骂死。」 「我……我哪会这样就骂人啊!骂是不会骂啦,总之机会难得,就共襄盛举一下嘛……对吧?」 希美似乎从视线中感受到我的疑问,替我说明。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希美,真机灵。樱花果然也很喜欢所谓的恋爱魔法。 对了,在这里各挂一个锁的状况下,大家究竟会对谁誓言怎样的爱呢? 怎样都好吧。那一张张在暮光中也依然明媚的笑脸,抹去了我琐碎的疑问。 ? 「贵龙大人,欢迎回家!」 「啊啊,贵龙大人回来了,龙神保佑啊……」 打通铺过了一夜,午后搭正义大哥的车登陆双龙岛时,我们受到女王归国般的热烈欢迎。事实上,雾梦在岛上的地位也真的如同女王一般吧。 「贵龙大人,要跟人家挥手啊。」 「很麻烦耶……」 即使表情烦躁地发了些牢骚,雾梦还是开窗回应热情的岛民。岛民随著她每一个动作便欢声雷动,让我感到他们真的是引颈企盼雾梦的归来,也备受感动。 「光是这样开车就好紧张啊……哦?」 正义大哥半开玩笑地这么说,接著发现有两对男女稍微远离其他人群,站在路中间,便停下了车。 「你终于回来了。虽然每天都有通电话,可是见到面以后,还是觉得真的好久不见了呢。都好吗?」 「我回来了。当……当然都很好啊。」 一对是雾梦的父母,尾城小百合和尾城健太。可能是太久没见有点情怯,雾梦头点得颇为紧张。 「呜喔喔喔,小梅~!爸爸好想你喔~!」 「哇!喂,不要闹啦!旁边很多人耶!」 尾城先生似乎再也忍不下去,抱起爱女猛蹭脸颊。雾梦觉得很羞人,可是包含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很温馨。 「小柚,欢迎回家!」 「爸爸妈妈!对不起喔,把你们留在家里……」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们相江家本来就是代代服侍贵龙大人啊。」 等待雾梦和家人团聚后才走上前来的另一组男女,似乎就是相江的双亲。由于我们还不认识,大家便一起作个简短的介绍,感谢相江平日与我们作伴。 「感谢各位光临双龙岛,今晚就在我们家好好休息吧。」 见小百合小姐上前招呼,我们又以正义大哥为首,再次道谢。能够再访双龙岛真是太开心了,虽然全都受对方招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这几天就先单纯接受她们的好意,享受岛上风情吧。 「那么贵龙大人、各位,明天见喔!」 继续问候几张熟面孔之后,我们又回到正义大哥的厢型车上,前往尾城夫妇的民宿──现在也名副其实地成为雾梦老家的地方。 ? 「堤钓在春天是最好的喔!不只有大鱼,还很容易钓到烟仔鱼,好吃得很。比鲔鱼还好吃喔!」 「是喔,真是等不及啦!」 各自带进房间稍作休息后,筵席在相江一家的参与下开始了。大人们很快就喝得微醺,一手端著烧酒,大聊特聊。相江的爸爸似乎也对钓鱼有所涉猎,不时应付从厨房叮咛他别喝太多的太太,大讲他的钓鱼经。 「烟仔鱼用路亚钓得到吗?泳层大概多深?」 樱花也忙著为明天做准备(不用说,她当然没喝酒),一手捧著笔记本混入大人圈子里。想当然耳,我和孩子们是用第二张大桌子吃吃喝喝。 「对了,龙鳞祭到底在玩什么啊?」 「嗯……鬼抓人?」 我们这里也自己聊开时,希美临时想起般问道。结果雾梦歪起头,给了个不太有自信的回答。 「可能该说是相反的鬼抓人吧。因为只有一个人要逃,其他人都来抓他。」 「好……好像很恐怖耶……」 听了相江的补充,小润抱著自己缩成一团。的确,光听她这么形容祭典,感觉相当激烈…… 「也对,相反的鬼抓人比较正确。总之就是,我们会用一个『勾玉』当作龙鳞,让所有参加者来抢。时间到的时候,勾玉在谁手上,谁就是赢家,而场地是整个 双龙岛……呵呵呵,所以说这是以男性为主的祭典,非常耗体力喔──大概啦。很久以前是这样。」 「呼啊。很久以前?」 雾梦用吓人语气讲到最后,表情突然明亮起来。我也和小空一样不解其义,用表情表示疑惑。 「可能真的有很多人因此受伤吧,在我懂事的时候,已经加了一条规则说『直接碰到勾玉会失去福报,要用袋棍球的棍子来送,直接碰到的人视为失去资格』。虽然场面还是很乱,但感觉就像好玩的运动一样。对不对啊,贵龙大人?」 「我是只能看啦,所以其实每次看到一半就腻了。而且一开始用力去抢,只会太快把体力耗光,不会一整批追著人跑。都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准备趁机偷袭的感觉……像某个人一样。」 「啊,是在说我对吧?横刀夺爱很好玩喔!」 「你好歹也知耻一点吧!」 相江和雾梦交互说著说著,不知不觉也擦出了火花。不过她们平常就爱这样斗嘴,别想太多比较好。大概吧。 「是喔,听起来满好玩的耶。越来越期待了。」 希美也合著掌,眼睛闪闪发亮。然而一旁的小润却是一脸疑惑: 「小梅只看不玩啊?」 「别叫我小梅。你想想,我不是神吗?神当然在祭典的时候要一直待在神社里啊,所以我才需要在这时候回来。」 「不愧是雾梦,好神喔。」 小空的用词让大家都笑了。雾梦说得也没错,她身为祭典的守望者,当然不会加入争夺勾玉的行列吧。 「话说,赢了会有什么奖品?」 「可以进入平常禁止进入的神社,然后我会一对一地替他消灾祈福,保佑他一整年不生病。」 「不需要……」 胡桃拋出个单纯的疑问,但听了答案后很失落。这反应太过分了吧。 「多谢指教喔。不过啊,以前也是有老爷爷让我祈福以后,才三天就因为痔疮破掉而紧急送到本岛上的医院去了。」 这教我怎么反应才好。 「可是今年起,观光协会要开始赞助奖品喔。像岛上的水果或礼券之类的。」 小百合小姐送新菜过来时,像是正好听见对话,对我们微微一笑说。还记得上次来玩时,岛上特产的百香果非常好吃,让我即使没被奖品所吸引,也越来越期待这场盛会了。 「反正志在参加不在得奖啦,开心就好,没什么好生气的。」 雾梦展开双手,爽朗地笑。说的没错,我们不必在意输赢,要尽情享受这趟观光。小百合小姐也希望我们这样吧。 知道龙鳞祭概要之后,话题开始往各种方向蔓延,我们一直欢谈到深夜,快乐地度过双龙岛之旅的第一天。 「呵呵呵……」 「???」 只是雾梦时不时的怪笑让我颇为在意。不过目前也没出什么问题,少胡思乱想的好。 ……睡前门窗要锁紧就是了。 【雾梦笔记】 感觉不错,目前都很顺利,再来就只剩让hibiki在龙鳞祭拿冠军了。到时候就能和hibiki独处,小姑、柚叶和小矮人都不能来妨碍我。 hibiki身边的女人多到让我很难接受,还害我不得不用这么麻烦的手段,但我也只需要忍耐到这趟旅行结束为止了。只要先造成各种「成绩」,hibiki就只能娶我负责了。待会儿再来慢慢思考该怎么玩他── 「呼嘻嘻……啊,口水流出来了。」 【雾梦笔记2】 承上,我想出了一个让hibiki获胜的好方法。只要偷偷吓岛民,说他有龙神的力量,应该就能让他赢得很轻松吧。岛民好像都还很相信贵龙神子,真是太轻松了。虽然找柚叶帮忙传话可以省一半的力气,可是这件事关系到hibiki,实在不能相信她,再麻烦也只能自己来。 再过不久,hibiki就只属于我一个了,加油加油。 「呼嘻嘻……啊,又流口水了。讨厌啦。」 【3】 双龙岛之旅第二天,即昨天,我们一起帮忙准备祭典,看樱花他们的渔获如何(这次大家都大丰收),悠闲地等待第三天到来。而今天,龙鳞祭终于要开始了。 「哎呀~好期待喔。」 除了早早外出作准备的雾梦以外,其他人全都是搭车前往神社。由于整个双龙岛的居民全往一点聚集,今天交通特别拥挤。如此有点不同于日常的体验,也使我益发亢奋。 「……真的吗,柚叶?」 「真的。我们家的邻居都被那些怪留言吓到了,肯定不会错。」 「……?」 我转向孩子们徵求同意时,她们似乎正在聊很严肃的话题,没听见我说话。希美和相江脸上充满了紧张,到底是怎么啦? 「哇喵,又不一定真的是小梅做的……」 「别傻了,会写『让来岛上旅游的男高中生获胜』这种话,完全就是冲著哥哥来的嘛,除了她还会有谁?」 小润和胡桃也都为那个麻烦事烦心。从可以听见的片段来看,似乎和我跟雾梦有关…… 「你们在说什么啊?」 「响哥,跟你说喔……」 「等……等一下啦,小空!没有证据之前,不能乱说……!」 「呼哇。对噗挤。」 小空才想告诉我就被小润摀嘴阻止,让我越听越糊涂。 「小润有够善良~虽然真的没证据啦。」 「要是搞错了,会惹雾梦生气喔。」 「应该不会搞错啦,不过还是等逮到狐狸尾巴以后再去骂人比较好。哥哥也是人好到不输小润,要是帮她辩护起来就糟了。」 我好像被胡桃否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只能确定大家都怀著共同的烦恼。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总之不要让她得逞就对了,我们要团结起来。」 希美带著满是自信的笑容对相江这么说,其他孩子脸上也随即充满干劲。 「哥哥,不好意思喽,我们要在这场祭典全力打败你!」 胡桃还发下坚决宣言。嗯,所以她们主要是在谈要不要认真参加祭典吧。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嗯,我也会全力以赴。这种事机会难得,大家都不能放水喔!」 我握拳答覆,大家也表情严肃地颔首,展现决心。 就快到布置为龙鳞祭起点会场的神社了。事实上,要赢应该是件很难的事。但我依然要抱持必胜的心态,好好参与这个祭典。 ? 『本年度的龙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参赛者做好准备!』 特别设置于社院内的舞台上,小百合小姐用麦克风向台下喊话。剎那间,全体参赛者高举球棍,激昂呼号。岛民果然对这场祭典十分热情,光是这一喊,就快把我吓倒了…… 顺道一提,参加争夺赛的主要是年轻人,其他岛民以观战居多。这也是当然的吧。 「哇哈哈,大家要加油喔!」 正义大哥也只是旁观,在附近声援我们。樱花表情并不紧张或犹疑,泰然自若地握著球棍。从表情看不出她有多想赢,不过她可能相当投入。 『那么,有请小梅……错了错了。有请贵龙神子大人为我们拋出勾玉!』 小百合小姐不小心叫了女儿的名字,苦笑著订正后,将舞台中央让给雾梦。她那件神子服现在装饰得金碧辉煌,连我也依稀感到一股庄严之气。 「唔喔喔喔喔,贵龙大人──!」 「请把勾玉丢过来~!」 各位岛 民的感受肯定是加倍神圣吧。他们一见到雾梦就高举双手,争先恐后地呼喊……感觉还是有点恐怖。 「加油,我们绝对要赢!」 「等著瞧吧,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相较于有点畏缩的我,孩子们毫不惧怕地和人群挤在一起。希美和胡桃要带队杀进去般咬紧了牙,其他人紧贴在她们背后。真……真厉害,实在没想到她们会这么热衷。 「那我要丢喽──嘿呀──!」 雾梦以舞蹈般的动作左右扫视后,突然两眼圆睁,以高举过头的固定式投法扔出抓在右手的物体。绿色的玉随即画出大大的拋物线,飞过我头顶。糟糕,原来不要挤太前面比较好。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闪过心头的后悔瞬时熄灭。众人呼喊著冲向落点的模样,改变了我的想法。在一开始稍微占取有利位置,影响恐怕小得近乎误差。 「唔,要尽量近一点才行……!」 虽然没能抢得先机,我们仍大步前进,加入战局。老实说,我已经有点不抱希望了。这么多人抢一个勾玉,我哪撑得到最后啊……况且别说撑了,我看祭典结束之前,勾玉都不会落入我的棍子里。 「喂!高中生在哪?」 「咦?」 「找到了!在那边!」 「咦?咦?」 在我那么想时,意想不到的事态发生了。不知为何,眼前人墙如红海般分成两边,让出一条笔直的路。 「小兄弟,拿去吧!」 更怪的还在后头。抢到勾玉的男子跑向愣住的我,轻轻传出了勾玉。我反射性地用棍子接下,脑袋越来越混乱。 「唔,这都是为了养家……」 「要是惹龙神生气捕不到鱼,那还得了……」 「没别的选择,没别的选择了……!」 其中似乎还掺杂著痛切的悲叹,而且岛民们没有一个攻击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放水式接待」?或许这是为了让观光客玩得开心,不过他们完全不出手让人不太好意思,有点尴尬。 「贯井,得罪了!」 才刚这么想,相江就像看出我的尴尬般出手了。不愧是协会志工,知道纯粹放水不会好玩到哪里去。多亏有她拔刀相助,我心里也踏实多了。 「呃,咦?哇……干嘛!」 收回前言,相江显然不可能是考虑到我的心情才出手。她的攻击意外地──应该说非比寻常激烈。那膝上短裙大摇大晃,如演舞般挥舞球棍的模样,彷佛是跳上了武术比赛擂台那么认真。而实际上,我的棍子也被她接连打退。 「相……相江!我们现在不是比枪术吧……?」 「这是我们相江家代代相传的护神剃刀术!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看招吧!」 只能防御的我节节后退,不停扭身以免弄掉勾玉。但无论我再能挡,情势也差到顶多再撑几秒钟了。想不到相江会玩得这么认真,看来这场祭典在岛民心目中真的是意义非凡啊。 「柚叶好强喔……!」 「强到我们都没有出场的份了嘛!」 「呼啊,可以退场了吗?」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也看傻了眼,愣在一边不动。我是很想求救,不过这是单人竞技……如果有人来救我,或许还有活路,但我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交出来!」 被相江逼退的我不禁放开右手的棍身,相江立刻朝形同失去防御能力的勾玉挥出最后一击。 到此……结束了。 「…………咦?」 在我几乎放弃之际,又发生了另一个意外。 「──对不起喔,柚叶,别怪我。」 「为什么要帮他……!」 在决定性的攻击得手前,将相江的球棍压到地上救了我的人,居然是樱花。 「哇喵,小樱?」 「你……你在做什么?头壳坏掉了吗?」 「樱姊要跟响哥一队?」 小润三人都很惊讶,我也不输她们。毕竟规则是只有一人能够胜出,我和樱花没有事先谈合作,也想不到任何樱花需要保护我的理由。 「我不能说为什么,反正有必要保护你就对了。不然会有灾难……」 「灾难……?该不会……!」 相江错愕得两肩一缩,我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是想到什么了吗? 「樱花姊姊,你是不是今天早上收到了奇怪的信……?」 「咦?我……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耶!」 胡桃问得樱花都慌了手脚,感觉是被她说中了。 「这个人还是一样悲剧耶!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好骗!」 「不要对jk说年纪大!因为……我不希望今年莫名其妙倒楣啊!」 「呜呜,连小樱都被控制了……」 小润望著樱花反驳希美的样子,难过地垂下头。依然状况外的我只能愣在一边。 「有破绽!」 「啊,糟糕!」 相江看我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立刻从我的球棍打下勾玉,自己捞了起来。 「小柚gj。」 「别高兴得太早,还来!」 孩子们跟著小空欢呼起来,樱花跟著咬牙猛追相江,准备讨回勾玉。大家都好认真喔……不晓得是不是我竞争意识太低。这段彼我温差令人疑惑的时间,就这么延续了好一会儿。 「呀!」 「唔,我才不会输给你!」 樱花和相江的攻防水准高得惊人,简直像动作片。旁观情势变化的岛民们也为那魄力所慑,由衷发出「喔喔……!」的赞叹。虽然这样说不太现实,不过假如以后也能观赏这种战斗,说不定会是招揽观光客的大爆点。 「樱……樱花姊姊,你是不是学过武术啊!」 「这个嘛,我在面包店多少练过一点……!」 樱花大步进逼,由下方攻击相江的球棍。这么灵敏的动作,该不会是打工时为处理尖峰时段的人潮练出来的吧?她一点也不逊于练过剃刀术的相江,反而还逐渐占取优势。 「柚叶!给我吧!」 「胡桃!拜托你了!」 可是,这次由胡桃伸出祭典规则上不该出现的援手。相江毫不犹豫地传出勾玉,放弃权利。 「糟糕!不过还早呢……!」 「先过希美这关吧,樱花!」 「希……希美你干嘛!别挡路!」 孩子们的合作还没停。小翅膀三人组一起冲到樱花面前,拦阻她的去路。 「呼啊。这里交给我们。」 「快跑啊,胡桃!」 「各位……!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 在小空和小润急切的请求下,胡桃唇抿成一线,拔腿就跑。孩子们团结一心,用尽各种方法也要夺得胜利的坚强意志超越了道理,强烈得近似「执念」。 「响!快去追胡桃!拜托……!一定要赢!」 不仅如此,樱花被三个孩子又推又挤之余对我这么说的表情,也使我备感冲击。她的眼眶居然泛起了薄薄的泪光。她对这场祭典的热情原来高到这种地步吗?而且即使自己得胜无望,也希望我能替她完成梦想。 我实在太天真了。真为怀著玩乐心态站上这战场的自己感到可耻。她们告诉了我,既然要参加比赛,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应该倾注最大的热情。 「……知道了,樱花。我会抓到胡桃,然后夺得胜利!」 我对她用力颔首之后,头也不回地直追胡桃而去。绝不能白费樱花托付 给我的希望,以及大家交到我的战斗精神。 「呼啊。樱姊,你的胸部是不是又长大了?」 「屁股揉起来也很过瘾耶,真是个坏屁股。」 「哇喵。好羡慕小樱这么软喔……」 「哇~!你们三人不要趁乱乱摸啦!衣服!衣服乱掉了啦!」 而我头也不回,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视觉上的问题就是了。 ? 「前面很危险喔。」 「……!跑错路了。」 胡桃从社院钻进小路,似乎是想躲起来,结果进了三面栏杆的死巷。会误选通往观景台的路,是因为我们之中只有她是第一次来这神社吧。 「这里不适合防御,别做无谓的抵抗比较好喔。」 在动手前,我先尝试劝降。我实在不太愿意强逼无法抵抗的妹妹就范。 「哼哼~说什么大话,我看是哥哥怕了吧?你才没有认真袭击妹妹的勇气!」 胡桃也不甘示弱地回呛。她说的没错,平常的我在她逼到没有退路之后,或许会什么事也不做就收手。 可是今天不同,我下定决心了。我不会再认为这只是个传统祭典,既然决心要做,就要坚持到底。要是不能维持这样的心态,我何德何能带领乐团挑战更汹涌的波涛。 「今天我就会。即是对手是你,我也不会客气。」 「你真的很容易被操弄耶……虽然我是这么想啦。呵呵,那你就来吧。难得能见到哥哥这么主动,其实也不坏。」 胡桃眉心一皱,但表情很快就和缓下来。容易操弄,是指我太容易被祭典的气氛感染吧。大概。 「胡桃!」 「相江……」 对峙当中,胡桃的援手出现在我背后。糟糕,要是被胡桃传出去,又要从头来过了。 「……柚叶,对不起,我可以任性一次吗?」 「咦?」 「我知道状况不适合这样,可是我实在很想和哥哥认真对决,一对一。」 「胡桃……呵呵,知道了,我相信你。再过五分钟,宣告祭典结束的狼烟就会升起了吧。到时候拿到勾玉的人,就是今年的赢家。」 胡桃以腼腆的笑容道谢后,相江向后退了几步,将球棍放到地上,似乎是要旁观我们的对决。不知为何,我也非常高兴。 「哥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真心要袭击妹妹吗?」 「有的时候,哥哥就是不得不跨过那条线。这是我在《亲妹各论b》上学到的。」 「真是用功。看来哥哥要成为一流的『亲妹技师』是指日可待了。」 胡桃欣慰地眯眼一笑,高举装有勾玉的球棍。我也屈膝弯腰,窥探良机,准备应战。 话说这个「亲妹技师」是什么东西啊……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我上喽,胡桃!」 「尽管来吧,哥哥!」 我甩开邪念,冲向妹妹。没有任何技术,只知道绝不能打中棍子以外的地方,所以动作非常笨拙。尽管如此,我仍不断向胡桃刺出我的热情。 「喝!哈!喝!」 「嗯……唔……啊呜……」 我又长又硬的棒子不断对著胡桃猛插,而胡桃即使急喘不已,也依然用身体中心承受它。 说句不怕人见笑的话,我们无上纯洁的兄妹之情,就在这远离尘嚣的森林中不断交错。 「……我来了,胡桃!」 「……全部给我吧,哥哥!」 胡桃要我拿出所有力量,我也在心中允诺她,挥出赋予全部灵魂的一击。我能感到,这会是最后一次攻防。只要能夺走勾玉,就是我赢了;倘若胡桃守到最后,就是她得胜。没什么理由,只是直觉使我如此深信。 『──!』 兄妹的呼吸在零距离霎时交错。 而勾玉的去向── 「…………成功了。」 在我的球棍中。看来我赌上一切的抄球,很幸运地打垮了胡桃的防御。 「是我输了……哥哥的眼神太过认真,害我心里不小心乱了一下,导致了我的失败。」 「因为吓到你了吗?」 「真是~你也太不了解妹妹了吧?这样要降低你亲妹检定的级数喔。」 胡桃傻眼地笑。至于是好是坏,倒是能隐约感到那其实是种赞许。 ──砰。砰。 社院内传来烟火声,两团白烟在万里无云的蓝天飘散。 龙鳞祭的最后一幕要开始了。 ? 大批群众再度包围神社,而我单独跪坐在拜殿前,等待最后的仪式。 「唔唔唔,真不甘心……」 孩子们都相当遗憾。尤其是希美,甚至懊恼到彷佛能看见她冒出阵阵黑气。她们对胜利的执著高至如此,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赢了她们不太好。可是我随后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决定全力参加祭典,就不该留下半吊子的后悔。 「…………」 另一方面,相江抿唇注视著我接下来要面对的仪式。身为岛民的她是否真的期望这样的结果,我无从得知。 「……嗯。」 铃铃。铃铃。铃铛声响起,纸门往两旁滑开,看来仪式要开始了。我凝视正前方,尽可能地坐正。不惯于跪坐而发疼的脚,只能用专注眼前来暂时遗忘。 「──双龙之意在此降示。」 雾梦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来,庄严仪态与平时截然不同。 「噗……噗嗤。唔嘻嘻嘻。」 ……好像也没有。她看起来像在拚命憋笑,会是错觉吗? 雾梦该不会是一紧张就会笑个不停的人吧?听说这种人其实不算少,但我从来没发现到。 「……咳咳。时辰已到,随我进来。」 「好……好的!」 我随雾梦的指示,斩断疑问,顺仪式流程进入平时不对外开放的拜殿内部。 其中是大约五坪的和室,中央摆了一床被褥。 嗯……?那是仪式用具吗? 而且是一条棉被两个枕头。真的是仪式用具吗? 「久等啦,hibiki。可以放轻松喽。」 雾梦亲自关上纸门后,柔声媚语地往我贴上来。 「呃,这个……」 不知所措的我全身紧绷。虽然外面看不见,可是几乎所有岛民和雾梦的亲生父母都围在神殿边,如此过度的肌肤相亲,实在教人不敢恭维。 「仪式已经开始了吗?」 「你真的好傻好天真耶,仪式只是大麻(注:或称大币。祭祀用的道具,于白木棒上挂上纸垂或麻薴而成)随便挥两下就结束啦。只有你才能享受这种特殊待遇喔……呼嘻嘻嘻。」 雾……雾梦怎么喘气喘成这样啊?我越来越紧张,甚至没法吐槽她的「随便挥两下」。 「是……是喔。可是给我特殊待遇,不太好吧?可以请你赶快完成仪式吗?」 「唔呵呵,hibiki真猴急。那就听你的吧,过来这边……呼……哈……」 「雾梦,你的口水……」 「哎呀,讨厌。」 啾噜。雾梦擦擦口水,把我拉到床铺上。不管怎么看,这场面都十分可疑。 「来吧,hibiki。上衣脱掉,在床上躺好。」 「……要躺下来?仪式是这样做的吗?」 「就是这样~」 听起来超假的,可是她这样骗我也没什么好处吧……总之先照她的话做,看看情况好了。于是我半信半疑地脱下外套,只剩下衬衫,在床上躺下。 「很好 很好很好。」 雾梦一秒也不浪费地跨坐到我腰上。这也是仪式步骤之一吗……是的话,那问题可大了。 「要开始喽,hibiki。眼睛闭起来。」 「呃,嗯。」 「那么那么,我开动喽~」 即使心里在犹豫是否该抵抗,最后仍在认知偏误般的力量牵引下闭上眼睛。随后,能感到雾梦双手碰触衬衫领口。 「……………………咦?」 然后愣在原处怪叫一声。不知为何,她动也不动。 「雾梦?怎么了?」 我好奇地睁开眼睛,只见雾梦两手像揪领子般,抓在我衬衫的钮扣边,肩膀频频抖动。 「hibiki,我问你……你衬衫怎么会这样?」 雾梦的视线不停在我的衬衫上下扫动。也难怪她会这么疑惑,因为我自己也觉得衬衫弄成这样很奇怪。 我的衬衫不是用钮扣扣上,而是用五个锁牢牢锁住了。 「这好像是相江熬夜帮我弄的。她说穿这样对仪式绝对有帮助,所以在祭典开始前给我穿上了。」 我没问究竟是怎样的帮助,但看样子,这似乎完全出乎雾梦的意料。两个瞳仁缩成一点,眼睛都快跳出来了。 「……钥匙呢?」 「大概在相江那边吧。」 另外,这些锁就是雾梦霸占渡轮所有铜锁之后用剩的那些。原以为没其他用途了,若能在仪式上帮上忙,实在是再好不过……但很难说有没有帮上忙就是了。 「……唔!哼!哼哼哼!」 「雾……雾梦?不要硬扯啦!」 在我回想当时情况时,雾梦突然抓住我的衬衫就往两边扯,以女孩的瘦弱手臂当然扯不破。 「柚……柚叶────!」 最后,她抓狂般凄厉嘶吼,响彻拜殿。 她……她是怎么啦?会不会是这件衣服的构造不符古法什么的…… 「好了,搞定。你走吧,hibiki。」 雾梦喘了一阵子之后,带著有点虚脱的表情,真的非常随便地挥了两下大麻,把我推出殿外。 虽然许许多多的疑惑在我心里揪成一团,不过应该还是姑且能当她帮我「消灾解厄」了吧……? passage 3 【1】 「呼……!」 我轻轻踏在清流中的岩石上。或许是防御本能吧,即使明知鞋底有防滑,还是踏得小心翼翼。也可能只是我胆小而已。 「抱歉喔,硬拉你来陪我。」 樱花见我走得心惊肉跳而苦笑,似乎打从心里觉得抱歉。我急忙用力摇动双手,尽可能说明实际想法。 「没关系啦,我也有兴趣啊。你来约我,我还要跟你说谢谢呢,希望没拖慢你。这里的风景不错,空气又新鲜,整个人都好畅快喔。」 黄金周后半,我爽快答应陪樱花钓鱼。最近好久没钓了,而且樱花主动约我,让我好开心,没有任何值得我犹豫的地方。 不过有个地方和我想像中不同──我们去的不是海边。樱花说黄金周海钓的人太多,不想跟他们挤。的确,连假时海堤上挤满钓客的画面,实在不难想像。 于是我们选择上山溪钓,而且地点需要搭电车再转公车,相当遥远。但交通不便却也使这里成为绝佳钓场,听说初学著也能钓得尽兴。 「嘿嘿,那就好。脚不会痛吧?」 「嗯,不会。幸好我和正义大哥同个尺寸。」 我提起一只脚,秀出借来的登山鞋,表示无碍。老实说,不习惯山路的我走起来是有点累,但身体一点也不酸痛,好得很。 难得能和樱花单独出游,我当然要尽可能地享受这段祥和。 「今天要钓的是嘉鱼吗?」 「嗯。山女鱼(注:日本鱼种,体型、外观与生态都和与台湾樱花钩吻鲑相似)也不错,不过我比较爱嘉鱼……再加把劲儿,我们就快到目标的大本营了。山女鱼和嘉鱼都对声音和人影很敏感,接下来要偷偷摸摸地走。」 樱花在嘴前竖起食指,如士兵潜入丛林般压低姿势,轻步前行。柔软的身段使我不禁看呆了眼。 ……糟糕,再慢吞吞的,恐怕会跟丢樱花。于是我尽可能加快并避免制造声音,悄悄跟在樱花后头。 「嗯,嘿咻……」 最后,樱花来到一处堆满大岩块的河畔,不时爬著前进。我也有样学样地爬,同时观察流势。鱼应该就躲在那些岩缝间等待猎物吧。 「……!」 但也因为分了心,没注意到樱花突然停下,让我紧急煞车到真的剩一张纸的距离。呼,好险,只差一点点,就要整张脸撞上她的屁股了。 「……!……?」 喘息之后,另一波更大的慌乱又卷了过来。即使没撞上去,樱花腰部就在鼻尖的事实不也是个大问题吗?樱花穿的是直至膝盖底下的长靴,有光泽的裤袜和小短裤,露得不多但很贴身,将她苗条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清清楚楚。 「响,你看。」 「咦!」 听到她叫我,我才终于回神,别开了视线。糟……糟糕,我慌张到连最基本的别去看都忘了……先等等,樱花刚才说什么?是不是叫我看?真……真的可以看吗……?真的……咦……? 「喂,这边这边。从石头中间看河。」 「喔,看河啊……」 我怎么会有那种误会呢,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还用说吗,樱花哪可能要我看她的身体。 「响,怎么了吗?」 「没……没事!」 我抱著恨不得找洞钻的心情,顺樱花的要求,站到她所指的位置探头一看,见到一口在这条河来说很宽很深的潭子。 「还有这种地方,所以里面有很多嘉鱼吗?」 「不知道耶,可能没那么优喔。」 我暂且收起罪恶感发问,却得到意外的回答。 「是吗?」 「我也不敢说不好钓啦。可是那里没什么遮蔽物,又看得到底,可能很适合练习丢路亚。」 原来她看上这里,是想替我找个练习场啊。我也立刻接受她的好意,二话不说就拿起钓竿,从吊环松开路亚的鱼钩,随时待拋。 「那我试试看喔。」 这当然是我第一次和樱花单独在山里做,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能不能让她满意,总之就先顺前辈的引导做下去吧。 「先把竿子立好。」 「嗯,知道了。」 我跟从樱花的指示,竖起竿子。 「你看,压一下就弯了吧?就是要利用这个弹力。」 樱花手指轻轻按在竿头上,微笑著解说。啊啊,她说得真开心。我也努力加强心中亢奋,为感受她的喜悦而将意识全集中在我的竿子上。 「要利用这个弹力啊。」 「对。竿子先往后拉,够弯以后再往前推。注意力放在拉上面,动作会比较顺。」 「注意力放在拉上面……」 「响,不错喔。然后用这个动作,尽量射远一点……!」 在樱花的解说下,半透明的白色物体从竿投射了出去。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顿时遍布我的全身。 「射……射得好远喔……」 卷线器放出的鱼线多得吓了我一跳。想不到这个路亚虽小,却这么会飞。 「因为这是速沉米诺啊。体型虽小,比海钓用的还会沉喔。」 「这种透明白对嘉鱼特别有效吗?」 「啊,没有啦。颜色只是我凭感觉选的,要是反应不好,马上就会换。」 我再三默念樱花教的路亚溪钓知识,动手卷线。为了记住诀窍,我得多练习几次。 「咦,奇怪……?」 轻松转动把手的手忽然感到沉重拉扯。该……该不会是上钩了吧! 「响,上钩喽!大的!」 「不……不会吧?」 弯成钩状的钓竿不断左右甩动,要把我拖进水里。我只是抱著练习心态收线,根本没做好准备。突然被这么大力一拉,整个人都慌了。 「喂,你煞车有放吗?」 「啊!我忘了……!」 樱花一语惊醒我这梦中人,急忙往手边看。煞车──作用在于当鱼暴冲时反转线杯,降低断线风险,可是我忘记调整了。这是新手最常犯的低级错误,钓线现在彷佛快撑不住拉力,就快断了。为了不让大鱼溜走,我的右手开始往调整煞车的拉杆伸。 「不行啦,响!现在调已经来不及了!乾脆豁出去跟它拚输赢!过来这边!」 可是樱花阻止了我,招手要我往比较不会受到岩石干扰的上游移动。她说得应该没错吧,这里就相信樱花的经验硬卷到底,把鱼钓上来! 下定决心后,我大步一跨,往樱花所站的石头边的另一颗石头跳。 「哇!」 结果滑了一大跤。惨了,这颗石头满满都是青苔──注意到这点时已经迟了。 「响!小心!」 樱花瞪大了眼伸手过来,我也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搞得错上加错,而且是个大错。 不管怎么想,我都不该抓她。 「呃……啊!」 站在第三者角度来看,樱花手臂那么细,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撑不住我。 要是我没有随便求救,就不会害樱花也滑落陡坡了。 「哇……哇……哇啊啊啊啊!」 「呀啊……呀啊啊啊啊!」 岩石下是高约五公尺的土坡,我和樱花抱在一起,直往下滚。 「……呜呜。樱花,对不起……有受伤吗?」 终于在平地停住后,仰躺的我感到遍及全身的压迫感而抬头查看。 「哇!」 樱花大腿根部压在我身上,离我的脸非常近。而且小短裤和裤袜都微妙地下滑了一小段。 「呃……呜啊!对……对不 起喔,响!」 她急忙跳起来,跪坐在我身边,僵住不动。虽然我连连犯错害她也摔下来,不过看她动作这么灵敏,应该是没有大碍,这让我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有没有哪里会痛?」 「嗯,我没事。你呢?」 「我也好像没受伤。」 我坐起身,大致检查一遍全身状况,似乎连个擦伤都没有,樱花的神情也不像有所隐瞒。以这样的意外来说,这结果实在是轻得可以。 「可是,好像很难爬回去耶……」 「……对啊。」 我们无奈地仰望滚下来的斜坡,找不到可以踏脚的地方,恐怕没办法直接爬上去了。 还有另一个小问题,就是我和樱花的钓具都留在上面。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没关系啦,我也要跟你道歉。看到大鱼上钩就太兴奋,判断错误了……我应该先想办法让你冷静下来才对,结果反而害你更激动。」 樱花垂头丧气,似乎由衷认为错在自己。怎么会有心地这么善良的人呢? 「没那种事啦,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总之,我们现在要先找到路才行。」 我偷偷下定决心,适度道歉后站起来,微笑著向樱花伸出右手。好,就把第一要务定为别再让樱花自责下去。要做的,就只有尽快脱离这个微遇难状况。 ──遇难。 一想到这个词,背上就流出令人反感的冷汗。努力忽视它吧,没问题的。事情没那么严重,所以要在变严重之前离开这座山。 「响……谢谢喔。嗯,我们走!」 樱花似乎也与我取得共识,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并抓住我的手站起。 「………………」 「………………」 我们就这么尽可能挑好走的地方走,慢慢下山。 手──始终牵在一起。一成原因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放手,单纯不想放则占了其余九成。 「不晓得钓具晚点能不能捡回来……那很贵吧?」 过了一会儿,我为保险起见而问起钓具的事。假如要回去拿钓具,就不能继续下山,得往上爬才行。 「不用在意那个啦,只要你没事,那种事不重要。」 「……谢谢。我也很高兴你没事。」 樱花指尖更加用力,我也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好幸福啊。我不禁发起这不合时宜的感想。 事情应该不会酿成大祸吧。等我们好端端地回家以后,这件事就会变成笑话一则;届时,手中这份温暖也将成为一段长存于心的幸福回忆。 我拿出手机查看时间。下午三点,暂时不必担心天黑。 「……对了,先打个电话比较好吧?」 「啊,对喔。」 为什么现在才想到呢?我们不禁尴尬苦笑。虽然没严重到需要救援,但有文明利器能用,也没必要省下。 「啊,零格……」 「我也没讯号……」 结果还是没得用。 「还……还是先找到路再说吧。」 「对……对啊!」 别穷紧张,没问题的。忘记有电话能用时不是很乐观吗,现在只是回到原来的状态,没必要为此沮丧。 「响,有路了!」 「得救了!」 或许是正面思考奏了效,大约再走十五分钟后,我们找到了足够两个人并肩走的山路。虽然没有任何铺路,但至少有确实整过地,沿路走下去,应该能抵达会有人车经过的地方。 然而约一个小时后,我学到一度抱持希望却事与愿违时,失望也会跟著倍增这件事。 走了这么久,还是不觉得这条路能带我们走出森林。下了几个z字坡,以为要下山了却又开始往上爬,不久再度往下,类似的景色延绵不断,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唔唔唔,这说不定很糟糕。幸好背包平安无事,有一天份的饮水和食粮,可是太阳下山后可就不好玩了,双方家人一定会紧张无比,好歹也让我们打通电话吧。 「怎么样,樱花?」 「不行,还是没讯号。」 我请樱花每五分钟检查一次智慧型手机,但迟迟找不到能通话的位置。此外,考虑到耗电问题,我的智慧型手机先关机了。 「怎么办,好像很糟耶。搞不好真的遇难了。」 樱花慢下脚步,没有牵著的手也抓住我的手臂,眼泛泪光,肩膀细细颤抖。 老实说,能让我体会她不安的因素多得是,我也很害怕。脚好痛,心里很挫折,好想一屁股坐下来。 所以我需要尽力表现得乐观一点。只要有可能多少替樱花打点气,我就只能那么做。在这时候,我不能在当原本那个想法很负面、胆小又靠不住的人。 「我们还没遇难啦,不要怕。」 「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樱花错愕地抬头,看著笑得若无其事的我。我当然没有根据,但还是信心十足地高竖大拇指: 「因为你告诉我,只要把一件事当作理所当然,它就很容易真的变成理所当然啊。」 「啊……」 那是看换班公告前,樱花鼓励我的话,现在轮到我对她说了。随后,樱花露出久违的笑容。 「对喔。嗯,我们没遇难。」 「没有没有。来,再加点油吧。」 「嗯!」 打起精神后,我们默默走了一阵子。虽然没有对话,脚步却有力多了。长时间相握而发冷的手,现在又蕴起微微暖意。 「响,我没有看错吧!」 「嗯,是马路没错!」 再过一个小时,我们找到了笔直深入山间的马路,这段漫长迷途总算没有白费。路旁竖著一根根电线杆,仔细点看,远处隐约还有屋顶般的物体。 『得救了~!』 我们开心得抱在一块儿,齐声欢呼。走了这么久,樱花的皂香都混了微微的汗味,而她一定也闻到我的体味。这想法令我无比害羞,但我依然拥著她不放。樱花的体温、香气,都成了我们平安活著的象徵,浑身的喜悦几乎使我无法冷静思考。 夕阳将周围染成一片昏黄,好美。真希望能留住这一刻。获救的感觉,甚至勾起了这般不经大脑的浪漫情怀。 「……马上就到了,再加把劲吧。」 「对……对啊。到马路上就有讯号了吧。」 然而现在放松还嫌太早。等到和家人报过平安,再和樱花一起共享生还的喜悦吧。 决定了下一步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退开。即使真的很不舍,该放时还是得放。说句蠢话,能像这样和樱花贴这么近的机会,恐怕很难有下次了吧。 「那是……?噫!」 心里才刚冒出这不三不四的想法,樱花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心里跟著闪过「难道机会真的有这么多……!」的傻念头。但在察觉樱花表情比困在山里时还要害怕后,我开始觉得古怪了。 「怎……怎么了?」 「那……那个……电线杆上……」 樱花不敢再看电线杆,只往我右上方指。 「咦……哇!」 转头过去,我也立刻发现她在怕什么,吓得紧抓她的肩膀。 熏得焦黑的老旧电线杆上,插著一枝棒状物。 有个烧焦一半的人偶如吊死似的挂在那里,随风慢慢摇晃。 【2】 「嗯,嗯……我想应该没问题,今天就能回去了。要是状况有变,我会再打电话回家。真的很对不起…………谢 谢。那就先这样,掰。」 沿下坡路步行约十五分钟处有几户民房,手机总算有讯号了。 「跟正义大哥联络上了?」 「嗯,幸好我们都没事,可以真的报平安。原以为会被骂,结果他只是很担心,反而更让我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樱花无力地笑了笑,将手机收回口袋。我似乎也能体会正义大哥和樱花的心情。 我前不久也和胡桃通过电话,结果差点没被她骂死,只好九十度鞠躬,不断道歉。可是最让我过意不去的,是挂电话前她那句彷佛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早点回来」。那强烈地表示了她是多么担心,害我差点就跪下来道歉了。 得设法早点回去,让等待我们归来的人安心才行。 「现在该怎么办呢……」 「问得到路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只是不晓得有没有人在。」 我和樱花一起四处张望。来到这聚落后,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但就是见不到半个人。 光是视线范围内就有十来间屋子,可是每间都没人打扫,积了厚厚的灰,窗破未补的也不只一家。别说找不到有车牌的车,就连生活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怎么看都是一座弃村。 电线杆上前不久亮起来的路灯,是我们的一线生机。没撤掉路灯,就表示这里很可能还有人住。我们将这推测视为最后的希望,慢慢往聚落深处前进。 不过每通过一根电线杆──希望的灯火,感到的却不是温暖,而是寒意。刚才的人偶是怎么回事?虽然那也有可能是别人忘了带走的玩具,可是那不自然的烧痕和眼睛做得特别大的面部造型,却依然流连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响,你看!」 「有开灯耶!烟囱也有烟!」 我们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在平地即将转为上坡之处,见到一户特别大的单层平房,几个破灯笼在围墙大门上摇晃。用的是烛光,表示有人点火。 于是我和樱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嗯?」 「……哇。」 可是笑容没维持多久。这屋子到处破破烂烂,微光后头是深沉的黑暗。围墙里有乾枯的柳树和半垮的石灯笼……用非常老套的说法,看起来简直是「鬼屋」。 「怎……怎么办?」 「照……照理来说是有住人啦,先进去看看吧。」 即使害怕,没其他办法的我们仍决定继续前进。不只是灯笼有光,围墙内的拉门也有朦胧光线,肯定有人住才对。 问题就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人了──别这样,胡思乱想百害无一利。 「呜呜,好阴森喔……」 樱花紧抓我的腰,躲在肩膀后面。当然,我再逊也是个男人,不介意替她打前锋,但背上清晰的温度和柔软仍让我心跳加速。 好恐怖。心跳得好快。软软的,温温的…… ……喂喂喂,别闹了。虽然分散注意力对现况是有点帮助,却也造成了更大的罪恶感。樱花怕成这样,我还在想什么啊? 小心翼翼地踏过东凹西垮的铺石道路后,我们来到玄关拉门前。这间房子还真大,总觉得不是普通民家。 无所谓,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先找到其他人再说。 我挪了挪拉门。好像没上锁。 「……请问有人在吗?」 门卡得很紧,非要我用上整个人的体重才拉开。但也因为用力过猛,当阻力消失后一时停不下来,直接把门拉到最底。 我跟著探头进去查看。 玄关段差中央摇曳的烛光上头,大概有十个人偶束成一串,吊在那里。 「噫!」 樱花忍不住全力关上拉门。我们就此愣在原处,彼此对望,谁也说不了话。 「响,那个……你看到了吗?」 「应该是有……看到某些东西吧……」 「不只是某些东西吧……很明显跟吊在电线杆的人偶是同一种啊……还多得很夸张。」 面色苍白的樱花摇著我的肩说。没错,我有看到,可是目击时间很短,无法否定自己看错的可能性……大概吧。希望如此。 「真的不是其他东西吗?」 「还会是什么……有什么会那样一大串地吊在火上熏啊……」 樱花快哭出来了。得想想其他正面点的可能性,什么都好。 「……熏萝卜乾?」 「这里又不是秋田!再说,谁会用蜡烛来熏啊!」 看来要拗成秋田名产熏萝卜乾实在太牵强,反被樱花骂了。 「对……对不起,我太蠢了……」 「响,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感觉很有问题……」 我也深有同感而犹豫无比。可是折返回去,不太像能遇到其他人,而且天已经很黑了。 「咦!」 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回头往背后望,结果吓得差点腿软。 「不会吧……」 樱花也愣在原处。 大门关上了。这圈可能是唯一出入口的围墙在来时是完全敞开,现在却一声不响地与不带一丝光线的黑暗融为一体。若门开著就该看见的灯笼光芒,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 我和樱花都慌忙跑到大门边。即使心里满满都是不祥预感,还是抱著些许希望,推了推门。 「不行,打不开……」 等待我们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樱花摀起嘴,全身抖得好厉害。得……得设法让她振作才行。我自己也是害怕无比,但这时候更需要保持乐观。一旦屈服于恐惧,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应……应该是主人没注意到我们,就从外面关起来了啦!然后再从后门之类的地方回来而已吧!」 以我临时乱掰的假设来说,可信度好像还满高的。多亏于此,樱花的表情也像是怀疑起人为的可能性。 「后……后门……搞……搞不好喔。我们还没看过有没有其他出入口嘛。」 「嗯,一定是那样啦!所以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再去门口喊喊看吧。」 我也很意外自己的想法这么积极,可是我并非不懂动机从何而来──就只是不想在樱花面前丢脸。虽然单纯,至少能让我一股脑儿地假装积极。 「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东西……」 「那……那我去喊喊看就好。」 于是我握紧樱花的手,半逞强地回到玄关。她脚步虽重,但仍是不抵不抗地跟来。 如果可以,我也很不想再看到那串诡异的东西。不过当时真的只是闪过眼前,或许仔细看过以后会发现是其他东西。当然我不会再瞎扯那是熏萝卜乾。 「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服自己后,我顺著这股气势,再开一次门。 「咦……怎么会……」 然而朦胧照亮屋内的蜡烛顶上,并没有吊挂任何东西。 『…………』 我和胡桃面面相觑,表情都像撞了邪一样。我自己看错就算了,现在是两个人都见到了不存在的东西。真的可能有这种事吗? 「请……请问有人在吗……?」 总之,在精神上阻止我们前进的屏障已经没了。我们便踏进门内,樱花战战兢兢地喊一声。 没人回答。 「这里……好像是旅馆耶。」 这推论是来自玄关的大鞋柜,和其右手边写著「服务台」的柜台。怎么看都不像营业中,不过擅自进入,应该也不必担心对方报警… …况且我还宁愿遇到愿意替我们报警的人。 「要进去看看吗?」 「是啊……虽然没人回,可是既然有人点蜡烛,就一定有人在。」 这枝玄关唯一照明的蜡烛又粗又长,看起来不像快要烧完。无论它原来有多长,点亮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 于是我和樱花点点头,脱了鞋踏上木头地板。 叽……踩出恶灵呻吟般的声响。 ? 「请问,有人在吗……?」 我们拿手机当手电筒,沿著阴暗的外廊蹑足前进。路上有找到电灯开关,可是按了没反应。 「是不是放假啊……」 「嗯……我没听说过旅馆有公休耶……」 会是单纯没人订房就关了总电源省电,还是早就歇业了呢?无从得知。 先前借光照了一下,发现即使走到这里了,袜子也没沾到什么灰,乾乾净净,这表示有人打扫。而且随处都有住人的痕迹,感觉希望颇大。 应该再过不久就会遇到人了。我们挤出最大的勇气,一致迈开步伐,拐了弯。 手机灯光跟著照出脸色苍白的和服女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同时吓到跌坐在地,樱花还用力抱住我的头,往自己的胸部死命地塞。 「唔喔……?」 「我……我我我不行了啦!不行了啦!」 我也快不行了。不管是在呼吸方面,还是整张脸都被柔软质地包住那方面。 现在不是起邪念的时候。瞬间闪过眼前的那张脸因憎恶而扭曲,我们肯定会死在她的诅咒之下。 「……………………………………嗯?」 然而我们坐以待毙了好一阵子,还是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感觉到有谁靠近。有点奇怪。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不容易从樱花狂抖的手中转出脸来(也因为如此,直接感受了她胸部的触感。但现在是不可抗力,敬请见谅),并以手机照亮勉强腾出的视野。 接著,发现了幽灵的真面目。 「……樱……樱花,没事啦,那是一幅画。不是真的,就只是一张挂在墙上的图画。」 「咦……?」 泪汪汪颤抖著的樱花,战战兢兢抬头查看。 「拜托,什么意思啊……」 她然后终于放松力气,整个人瘫下来。 的确,这品味也太糟了,谁会在拐弯过去直面的墙上挂一幅真人大小的幽灵图啊?图里的女子记得是四谷怪谈中的阿岩,现就挂在眼睛高度,等著吓人。如果是旅馆的营业方针,这摆设显然有问题。 「呼~还以为要尿裤子了。」 樱花这么说之后,将我的右手塞到胯下,用力夹住。 「……!……?」 放松过度,使她的发言和行为都变得极为赤裸──大概吧。 呃,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反应才对呢? 「…………那个,对不起。响先生,能请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吗?」 经过一段沉默,樱花以低沉得无比的声音问来。看来她回过神了。 「遵命。」 我姑且点了头。 ──叽………… 『……?』 紧接著,不知何处传来刺耳的尖锐声响,吓得我们又僵住不动。 ──叽………… 「什……什……什么声音?这是怎样?」 怪声不只一次,断断续续响个不停。 「不……不……不知道,可是这里一定有人住……走吧,樱花,一定是主人的声音。」 尽管我怕得要死,还是把恐惧锁进心里,努力安抚樱花。 推动我的不是勇气也不是好奇心,就只是想赶快脱离这个右手仍被樱花紧紧夹在胯下的状况,简直像某种使命感。 ? ──叽………… 前进得越深,声音也越大。有如拿东西摩擦金属,又像拿金属磨著什么,总之就是这类的刺耳噪音。 ──叽………… 「这里吧……」 「厨房啊。」 我和樱花在铺上毛玻璃的拉门前同时止步。没有灯光透出来,可是声音的来源八成就在里头。 在漆黑之中,会有谁在做些什么? 「该不会在磨菜刀吧……当我没说。」 樱花猛摇起头,否定自己的呢喃。那的确是最为合理,也是我最不希望的情况。 要是里头真有人不点灯,对我们的声音也没反应,自顾自地磨刀,我一点也不想见他。 ──叽………… 讨厌的声音犹未止息。生理上快受不了那种声音的我将手扶上拉门,犹豫该不该敲门之后,决定先偷看一下。因为我觉得那样比较安全。 ──叽………… 我拉出可以探头窥望的缝隙。声音似乎还没打算停止。快速环视厨房一遍,也没看见人影。 「……!」 「……!」 我和樱花互点个头,溜进厨房里。虽然不祥预感有增无减,但比起继续前进,我更不想背对这个房间。樱花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们尽量压低脚步声,蹲到比流理台更低的高度,慢慢前进。这状况令人自然而然想起白天钓鱼时的情境。这次我们会变成猎物吗?还是相反?我不禁怀起这种疑问。 ──叽………… 好近,声音就来自流理台边角的后头。只要再踏一步,我们就会抵达解答。但可能要付出代价。 如果可以逃,我也很想逃,然而不知那是什么的疑惑会让我更难受。我和樱花不发一语,彷佛连思考都被吸过去般再踏一步,窥探黑暗。 靠近地板处,有两只发光的眼睛朝我转来。 「呜喵──!」 「呜喵~!」 两道惨叫在吓得出不了声的我身旁交错。后者是樱花的声音,那么前者是── 「……猫?」 明显不是人声。大致明白那是什么后,我拿手机一照,发现一只体型颇大的虎斑猫高竖起尾巴,对我们嘶声威吓。随后喀锵一声跳上流理台,一溜烟不见踪影。 「不……不要吓人好不好~」 樱花也找回冷静,用她的手机照亮猫刚待过的地方。一扇看似冰箱的门上有无数爪痕,不知是那只猫喜欢在这里磨爪子,还是想开门找鱼吃。无论如何,知道怪声的真相,让我们都放下心中大石。 「咦?……咦!」 可是樱花又突然大叫一声,把紧张全叫回来了。 「怎……怎么了……?」 「你……你看那边……!」 她不敢多看一眼般直盯著地板一角,手指向冰箱门边缘。 「……什么?」 是文字。每一笔划都执拗地刻了好几遍,组成一句短短的话。 『快逃 会死』── 某人刻下了未完的留言。无论详情如何,那都十二分地足以将我们打进绝望的深渊。 「……响,我们走吧。」 「嗯……」 再也没有拒绝樱花的余地,就尽快逃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同时转身时,发现有个老太婆就站在背后。吓得我们下意识地贴在一起,双脚打结,跌坐下来。 窗口有光线照进来。不可能会有月光以外的光吧,可是那青得出奇,和我所知的自然光不太一样。 不像是 这世界应有的光。 「真没想到会有客人,欢迎啊。」 老太婆嘴角一歪,慢慢走向我们。 【3】 「呵。呵。呵。这还真惨啊。」 在走廊一盏盏红色灯光下,老太……不对,老奶奶领著我们往里头走。 「真的很抱歉,随随便便就跑进来……」 「没关系,我一个人住也无聊,热闹一点总是好。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来,有点意外而已。呵。呵。呵。」 见到我和樱花鞠躬道歉,老奶奶便以和蔼笑容原谅我们的不是。啊啊,我怎么会害怕这样的好心人呢,真是对不起。 这里果真是旅馆……应该吧。可是如今早已歇业,老奶奶独自住在外厢房,所以平时会关闭主屋大部分的电源。 「以前客人还满多的喔。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口所谓的温泉,人家说很有疗效,才让我们有办法靠开旅馆过日子。可是──」 老奶奶稍微仰高视线,吸口气说: 「后来也因为温泉慢慢乾涸,村里的人开始一个个走了,旅馆也不得不关门。准备要搬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比较好,所以就自己留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样子啊……那请问一下,这个村子平常是怎么出入的呢?」 樱花婉转地问,而老奶奶轻摇了头。 「现在只有上下午各一班公车,傍晚那班已经开走了吧。你们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吧。」 「不会太麻烦您吗……」 我脸皮可没厚到会一口答应,所以再确定一次。可是事实上,既然现在没车能坐,我们也没有其他方法。 「有什么好麻烦的。这里以前好歹也是旅馆,即使生意不做了,有客人上门还是很开心。你们就当替我这个老太婆预防老人痴呆,让我照顾一晚吧。」 见到老奶奶毫不介意的笑容,我和樱花看看彼此的眼神,确认意愿。 「真的很抱歉……那就,麻烦您一晚了。」 樱花毕恭毕敬地敬礼道谢,我也跟著鞠躬。虽然很过意不去,天亮之前也没办法回去,只好接受人家的好意了。要记得打电话回家和打给小翅膀才行。 「哪里哪里,请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吧。」 老奶奶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始终保持微笑。所谓地狱里遇见菩萨,就是这么回事吧。 她的和善言语和电灯光线让我们极为放心,把刚进来时遇上的几个怪事都忘光了。 「来,你们身体都冷了吧?我去准备一下浴室。虽然大浴场不能用了,这儿的温泉还是够放满一口家庭浴池呢。」 我和樱花听见这好消息后都掩不住喜色。老实说,走了这么久,汗味可能很重,而且身体是真的冷了。 「还有温泉能泡啊,真是太幸运了。」 哎呀,我怎么说这么放肆的话。告诫自己的同时,我的脚步却诚实地越来越轻盈。 ? 在客房喝茶等了会儿,老奶奶来通知浴室准备好了。比预期早得多,可能是因为她说的温泉慢慢枯竭,并没有到风中残烛的地步吧。 「来来来,往这边走。」 我和樱花再度跟随老奶奶,来到家庭浴池。 「……啊。」 「呃,这个……」 当然,这里没有男女之分。老奶奶就这么请我们进同一间脱衣间。 该怎么说呢,好像又被人当作我们有超乎事实的亲密关系了。对于这点,我自己是不怎么介意,反而有点高兴──哎呀,太认真往这里想,害我整张脸都热了起来。先不说这个了,很明显地,我和樱花之间是清清白白健健康康,当然不能一起泡澡。 「来来来,请进请进。」 我想问能不能分开洗,可是老奶奶一连串的请字,让我把话吞了回去。维持温泉可能要花钱,拖晚了也可能会影响到她的作息,使我实在不好意思多作要求。 「呃,呃呃呃,那好吧……」 樱花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乖乖进了脱衣间……嗯,我也先进去再说好了。房间轮流进去应该就行了吧。 「现……现在怎么办?」 「这……这个嘛……嗯……」 我们关上脱衣间的门,满脸通红地问。要樱花先请就像在催她脱衣服,说我先又好像很想在樱花面前脱一样。两边都很难选,简直是终极选择。 如果是在我小学六年级的亲妹妹面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脱个精光呢。人生的道路总是这么崎岖复杂。 「……啊!响,你看!」 在我苦无对策时,樱花诧异地指著衣物篮大喊,我跟著过去查看。 「这是……泳装……?」 里头有短裤型泳裤和连身泳衣各一件,且摺得整整齐齐。不晓得是老奶奶替我们准备,还是已经放很久了。 在真相不明的状况下,我们只能瞪著那些化学纤维发愁。 假如分开洗,后者可能只有凉掉的水能泡,双方都肯定无法放松。不如── 想到最后,我和樱花都决定将意外的发现当作上天的礼物,感激地装备起来。 「呼~复活了。」 我的泳裤很简便,请樱花转过去没多久就换装完毕,泡进毛玻璃后的浴池里。即使樱花没看我,在这么近的距离脱到光屁股,还是让人无比紧张。但也因为如此……这样说好像有点怪,总之一泡进热水里,全身肌肉就纾缓了下来。 泉水偏白,混浊不清,硫磺味很重,感觉对身体非常好。难怪会有人说很有疗效。温度有点低,不过这也表示能泡久一点,算不上缺点吧。 重打电话通知家里会明天再回去之后,大家更是为我们担心。在这里太享受也过意不去。可是在一身疲惫的催化下,我仍打了个大呵欠。啊啊,好舒服啊。 「久……久等了……呃,你应该没在等我吧?哈……哈哈哈。」 「!」 在我化成一滩烂肉时,樱花七上八下地进了浴室,我也立刻挺直了腰。 樱花穿的是学生泳装,而且款式很旧。这年头已经没多少学校还在用这种泳装,大概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吧。 而且尺寸似乎太小,肩部和髋部开口都是皱褶,看起来非常紧,加倍突显樱花的身体曲线。 「不……不准你一直看我……」 「对……对不起!」 我用力撇开不小心定在樱花身上的视线,差点没把脖子给扭断。我……我在搞什么啊,怎么能用这么下流的眼神看她……! 「我……我进去喽。」 「请请请……请进!」 一阵淋水声之后,能到樱花轻轻地「噗通」一声进了浴池。浴池里的涟漪搔弄我的背,心脏跳到要从嘴里喷出来。 「…………」 「…………」 我们就此沉默不语。和樱花泡同一个浴池的压力、害羞和压抑不了的幸福感受,快把我给搞疯了。 「虽然不太热,不过这个温泉还算不错吧,越来越暖了。」 「就……就是啊。」 共享一段沉默后,樱花淡淡地分享心得。我原以为身体热起来是邪念所致,但经她这么一提,看来真的主要是温泉成分的关系。 既然这样,我或许也不用太过拘束。一这么想,紧绷的心情便逐渐放松。 「啊~」 「呼~」 叹息交叠。总算又能和樱花共享安宁的幸福时光。 「……呀!咦!」 才刚那么想,身旁就激起大把水花。转头一看,樱花的脸又整个红起来,还扭动著上半 身。 「樱……樱花?」 「响,你什么都没做,对吧……?你没碰我吧?」 「我……我当然不会做那种事啊!」 樱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怪事。虽然很担心她,我还是得确实表明自己的清白。我怎么可能会直接碰触樱花呢? 「呃,嗯,也对。对不起喔,可是,刚刚那个到底……呀呜呜呜呜!」 樱花疑惑地往白浊的温泉里头张望到一半,又突然挺身尖叫,然后往错愕得发愣的我扑过来,惶恐地向后看。 「水……水里有东西!刚才一直有滑滑的东西在我身上……啊……啊……嗯啊啊啊啊!」 「樱……樱花?」 「钻进来了啦!有粗粗长长的东西从脚那边钻到泳衣里了啦!」 「你……你冷静一点……!」 樱花一左一右地猛烈扭动,还紧抱著我。有粗粗长长的东西钻进去了……?我强烈感到自己必须再次强调清白。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做,真的! 「啊!啊!……不要,呀……不要!」 尖叫声越来越细小无力,状况似乎相当危急,但我这里的状况也是同样危急。樱花受到学生泳装挤压的胸部就近在我的眼前,且随著身体动作剧烈晃动,完全无法直视。可是不往前看,我也弄不懂樱花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咦……?」 反覆逡巡到最后,我往前方瞥了一眼,见到两只眼睛。 不是樱花,而是和钻出她乳沟的超粗鳗鱼对上了眼。 「咦……咦咦咦咦咦咦!」 温泉里为什么会有鳗鱼!过于莫名其妙的状况使我猛一后退,抓住浴池边,像是摆设的小小石灯笼。 「天……天啊天啊天啊,怎么会这样!响,拔出来啦,求求你!」 樱花也发现是什么钻进她胸部之间,要压倒我般弯下腰来,两只手也抓在石灯笼顶上。鳗鱼也许是感到危险将至,将探出来的头扭一下,打算缩回去。 「糟……糟糕!」 我反射性地伸手抓住鳗鱼鳃部,可是好滑。我好不容易才紧紧抓住它的头,可是鳗鱼却要连我的手一起拖进遮蔽处──也就是樱花的胸部里。 不……不行啊,要是不放手,我的手也会被泳衣吞进去。 「不……不可以!不可以放掉!」 「咦!可是樱花,再不放会出事耶!」 「放掉以后一定会更糟糕啦!我有不好的预感!」 会……会更糟糕?我无法想像那会是什么,可是比这更糟糕的状况,肯定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最后我选择相信樱花的第六感,忽视自己的手,冒犯樱花的那瞬间── 「哇……!」 「啊呜……!」 吸进去了。好软。愧疚和紧张到快要窒息。不过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要是什么忙也没帮上,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于是我心一横,用指甲夹住那又粗又长的肉块,拔萝卜似的死命拉出来。 「呀……呀!啊,呜,呜啊啊啊啊啊!」 这条鳗鱼少说有五十公分长。也就是说,樱花的正中线会持续受到那五十公分且不断抖动的黏滑巨物侵犯,直到我完全拔出来为止。 「要……要拔了!我要拔喽,樱花!」 「拔出来,快点!全部拔出来──!」 我要将鳗鱼远远甩开般,一扭腰把它抽出樱花的泳装。成……成功了!总算没留在里面……! 「呀啊!」 「唔咕!」 才刚喘口气,樱花两手扶著的石灯笼似乎也在这时断了,整个人往我仆倒。 我再一次受到她胸部的挤压,从水里朦胧地听见喀啦喀啦的声响。 「没……没事吧……?」 「唔……嗯,没事。」 樱花急忙扶我起来。怎……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幸好总算摆脱最大的危机。 「呃,鳗鱼呢……?」 「在那里。受不了,浴池里怎么会有鳗鱼啊……?」 我往樱花指的地方看,只见鳗鱼在垮掉的石灯笼边抽搐。真的很夸张。会是老奶奶本来要吃,结果忘了就直接往里头放水了吗? 「弄坏了耶……晚点要跟她道歉才行……」 樱花满怀歉意地垂下头。尽管鳗鱼之谜还没解开,但事情好歹告一段落了,现在石灯笼的问题比较大。虽然不是故意,人家好心招待我们,我们却弄坏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不难过呢?我也非得诚心诚意道歉不可。 「……咦?这什么?」 我靠近查看石灯笼能否修复,结果有个意外的发现──一封褪色的字条。好像原本是塞在灯笼缝隙里。 这样的东西实在令人在意,我便摊开了它。 「……咦?」 我原本在这间旅馆感受到,却又傻傻地拋在脑后的诡异气氛,剎那间膨胀成数倍,席卷回来。 『我太不小心了,那个老太婆果然有鬼。她一定就是用那张亲切的脸,骗了许许多多的住客吃下慢性毒药,将他们真正地生吞活剥。很遗憾,我已经没救了,脚不能动了。希望看到这段话的人都能平安回家,趁现在快逃。』 「慢性……毒药?」 这字眼让我吓傻了。见过老奶奶以后,我们吃过什么? ……喝了她一杯茶。 不,先等等。那个老奶奶真的是坏人吗? 「响……响,我……我的左手……怪怪的。」 樱花青著脸,肩膀无力下垂。怎……怎么会这样,难道那是真的? 「唔……」 连我也怀疑起老奶奶时,两手指尖忽然一麻。 我们或许真的中毒了。 「怎……怎么办啊,响……?」 「不,不要怕!字条说是慢性毒,说不定还来得及逃跑……!」 互相点个头后,我和樱花跳出浴池,冲进脱衣间。我有点犹豫该不该换,要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结果手脚在关键时刻不听使唤就糟了。那么至少让樱花披点东西吧……于是我用我的白衬衫罩住她的学生泳装就离开脱衣间。 ──叽………… 「噫!」 就在这时,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在走廊回荡。 猫又在磨爪子了吗? 希望真是如此。 ──叽………… 我认为陌生的路风险太高,便往玄关方向走,声音也越来越大。又是厨房。来到厨房拉门前时,听觉告诉我声音就在墙后。 「…………」 这次我可不会再傻到开门检查。我和樱花提心吊胆地慢慢走过厨房,尽可能压低声音,往门口前进。 「请等一下。」 「……!」 拐弯时,背后传来老奶奶……不,老太婆的声音,吓得我们抖了一下。 「……有事吗?」 樱花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直接这么问。 「晚餐,还没吃吧?」 语气依然和蔼可亲。 「我等──」 但声音── 「这顿晚餐──」 却逐渐地── 「好久了啊啊啊啊啊啊!」 变成了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歪曲怒吼。同时不知哪来的苍白光线照了过来,在我们前方的墙上映出老太婆的剪影。 驼著背的老太婆拿著恐怕有她一半高的大柴刀,彷佛随时要杀过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拔腿就跑。两人手握到不能再紧,死 命向前跑,连鞋都没穿就一路冲到大门边撞下去。没开。 「响……响!这边!」 「唔,嗯!」 既然撞不开,就直接沿庭院找别的出口好了。虽然不确定有那种东西,但留在这里也没帮助。 「那边!」 太好了,围住整栋房子的墙上,有个镂空般的长方形开口!从那里应该能逃出去! 「!」 跑到开口边时,希望顿时成了绝望。这里的确能出去,可是一步远的距离外,就是根本没法站人的陡坡,而底下是黑压压地一整片。要是踏出去,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不,能不能活命都是疑问。 「呼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啊喔嘿嘿喔呵!」 然而我们似乎只能硬著头皮跳了。喀沙喀沙,虫一般的脚步声,以及老太婆的狂笑已逼到附近。 「樱花,要是我们逃不掉,我先跟你道歉。」 「……没关系。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我暂且放松表情,送出微笑,樱花也给予我光明的笑容。我们的心就此合而为一,紧紧相拥著的同时,踏入黑暗。 「唔……!」 「嗯嗯……!」 我们的脚就像遇上地滑般被吸入陡坡,腰背都在地面摩擦,上下感觉都模糊了。即使如此,我和樱花依然紧抱,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彼此。 ……噗通。 滑落停止了。同时,袭遍全身的感觉竟与我所害怕的完全不同,该怎么形容呢……黏稠稠的。 「咦,怎么会这样?」 「总之,得救了?」 我糊里糊涂地慢慢张开紧闭的眼。 周围满满都是鳗鱼。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 樱花也发现我们遇上了什么,几乎和我同时失声惨叫。我们连滚带爬,浮浮沉沉地死命拨开上百条不停蠕动的鳗鱼。周围不知为何十分明亮,逼我目睹樱花玉肤惨遭鳗鱼一味蹂躏的画面。我给她穿上的白衬衫全黏在学生泳装上,反而营造出极为悖德的感觉。 「樱……樱花!这边!」 「呜呜呜呜呜,什么跟什么啦──!」 最后,我们终于抵达鳗鱼地狱的终点,我拉起樱花并向后倒下,喘得跟狗一样。四周还是那么通明,背后垫著赏花会用的那种蓝色帆布。 「嗯……?」 等情绪逐渐镇静,我开始察觉情况不太对劲。 总觉得人造感很重,整个场面简直像刻意打造出来…… 「卡~!太棒了!」 当我疑惑无比而坐起来时,一个手提扩音器,年近三十岁的女子笑呵呵地跑过来。满头问号的我又四处看看,结果还见到摄影机、收音麦克风、灯光……等各种东西往我们俩聚来。 「你们演得好逼真啊,感谢感谢~!今天的genepro说不定比正式来还要有看头耶~!」 「gene……pro……?」 樱花不懂那个女性在高兴些什么,因而歪起了头。genepro,记得是舞台剧之类表演的总彩排……所以,真的是那样? 「啊,可是洗澡那一幕就太过头了,算ng。哈哈,那种画面怎么能播出来嘛。」 「播……播出……?」 「当然不论好坏,今天这段是不会流出去啦。话说,浴室可能不要用鳗鱼会比较好。原本是想当作结尾的伏笔,结果反而让最后一幕没那么震撼了……?」 拿扩音器的女子没理会我的问题,叉手自言自语起来。 ……无论如何,我已经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总之,从一开始到跳下来的每一件事,都是电视节目──很可能是整人型综艺节目的试行过程。 想到这里,我先是一阵虚脱。那段恐怖的记忆全是假的,真是太好了。 可是,最后还有个大问题。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他们的目标? 不问清楚,我可受不了。但就在开口之际,有两道匆忙的脚步声向这里逼近。 「导……导演,对不起!我们迟到太久了!」 「那个!我们是『山口演艺公司』的临演!我们半路爆胎,手机又收不到讯号,没办法联络……!真的很对不起!」 一对年轻男女不断九十度鞠躬道歉。 「咦?你们是临演……那你们又是谁?」 拿扩音器的女子交互看了看新来的男女和我们,脸色越来越绷紧。 ……原来如此,谜题全部解开了。 「你们也帮帮忙……」 樱花仰天长叹的这句话,也道尽了我的心声。 ? 隔天,当时的剧组将我们留在山上的整套钓具完完整整送了回来。似乎是害我们过了一场惊魂夜而自知理亏,便按照我们的描述找回钓具,以表歉意。原谅与否,我全权交给受害比我更重的樱花来决定。至于樱花所珍惜的钓鱼器具可以物归原主,我是再高兴不过。 另外,他们附送的鳗鱼也做成蒲烧馒和大家一起分享。真是美味极了。 passage 4 ◆五月某日@「tarant hawk」live 『谢谢各位!喜欢我们的新歌吗?……这样啊,喜欢就好。接下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啊~那个网站叫什么动画来著?忘了,反正就是我们近期会在那里做一个专页……喔~吓我一跳,反应有够热烈的。所以看样子,现在真的很多人都会去逛那种网站吧?我们三人都是网路白痴,哈哈哈。 好啦,言归正传。我们以后会在那个专页放一些演唱会的影片什么的,有兴趣就过去看一看吧。目前也有在计画一些怪怪的东西,敬请期待。 ok!事情说完了!唱最后一首喽!一个都不准溜,全都要跟到最后喔! sorrow』 ◆五月某日@「tarant hawk」专页最新影片 『久等啦!我们来喽! 雾梦』 『贵龙大人,没有人在等您啦。至少现在还没有…… 柚叶』 『呃,不好一思,上传一个和tarant hawk本身没关系的影片。我们是dragon≒nuts,由三个小六女生组成的乐团。 胡桃』 『装什么秀气啊,有够不搭。 雾梦』 『很痛耶!不要戳我肚子! 胡桃』 『其实我们不是人类,都是恶魔……恶魔的孩子,也就是子恶魔!所以有长角喔~戳戳。衣服也穿得跟恶魔一样……啊,不是一样!我们本来就是恶魔!十万又十一岁的子恶魔! 柚叶』 『柚叶也太突然了吧!拜托照剧本……不对,呃,那个……照子恶魔总会的决定来说嘛! 胡桃』 『随便啦,反正就是这样。因为一些没办法的事,我们变成了tarant hawk的使魔。所以叫绿水晶写一首歌当作代价。我们等一下就要在录音室现场演唱那首歌,要感激地听喔! 雾梦』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对……对不起,因为她们都是子恶魔……啊,我也是喔。反正就是,绿水晶姊姊替我们写的歌很酷很好听!所以一次就好,拜托各位听听看! 胡桃』 『感谢tarant hawk的成全,以后我们也会不时在这里发表自己的影片喔!希望大家看过她们的影片以后,可以顺便看一下我们的! 柚叶』 『废话少说,赶快开始唱吧。再过不久,我们说不定就会去演唱会暖场,要好好预习喔! 雾梦』 『……请问一下喔,真的不用重拍吗?真的到这里结束?……知道了,知道了啦!那么,dragon≒nuts为各位带来的歌曲叫作〈mncholic seed〉,请听! 胡桃』 ◆五月某日@「lien de famille」专页最新影片 『呃,那个!大家好!好久不见!我们是lien de famille! 润』 『对不起,我们的演唱会暂停了一阵子。不过,很高兴我们又能像这样在影片上见面! 希美』 『今天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空』 『……小空,念稿的感觉太重了啦,要说得自然一点才行。 希美』 『呼啊。好难喔。 空』 『呃……那个。这个好消息就是,其实我们……我们发现自己原来是「天使」喔!哇~~~! 润』 『啪啪啪啪。 空』 『你们看你们看,因为我们是天使,所以背上长出翅膀来喽。不过很小,还不能飞。这套衣服也很可爱对不对?是由奈姊做的……不对!是天使的制服喔? 希美』 『我们都好想继续演奏给大家听呢!到时我们会穿这套衣服表演喔!应该不会让大家等太久,一定一定要来看喔! 润』 『呼啊。就是ing soon。演场会日期决定以后,就会马上在这里宣布。 空』 『敬请期待喔……哎呀,不只这样,接下来我们要在录音室里为大家现场演唱一首歌,而且是新歌呢! 希美』 『嘿嘿。以前的歌曲呢,我们也会像这样一首一首做成录音室的现场影片上传到这里,恳请大家想到就来这里看一下! 润』 『那么那么,lien de famille为各位献唱新歌──〈dramatic seed〉。 空』 ◆五月某日@「tarant hawk」专页最新影片 『大家好,好久不见……好像也没有。对不起喔,我太兴奋了!我们是dragon≒nuts! 柚叶』 『上次的影片回响比想像中好很多呢。可见这首歌真的很酷对不对? 胡桃』 『也谢谢大家称赞我的画,你们都很有眼光嘛……可是嘘我们的那一小部分!给我报上名来!我要诅咒你们! 雾梦』 『贵龙大人,请您冷静一点!今天要讲的是别的啦……! 柚叶』 『各位观众,其实我们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才紧急上传这个影片的。 胡桃』 『哼,差点忘了……没错,事情十万火急──有一群人竟敢抄袭我们!真的有够不要脸! 雾梦』 『我们成为「子恶魔」以后,马上就有一个乐团跑出来说她们是「天使」呢。真是想都想不到。 胡桃』 『而且啊,连新歌的歌名都很像。到底哪边才是「坏人」呢……?呃,不过我们才是恶魔啦。 柚叶』 『今天上传这个影片就是要跟她们宣战!我们绝对不承认那个什么天使乐团!要是有需要,打趴她们也在所不惜! 雾梦』 『身为tarant hawk的使魔和子恶魔的乐团,我们绝不能输给天使乐团,未来一定会有更多更多活动出来!所以,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喔,拜托拜托! 胡桃』 『那么,今天在最后也要请大家听一首歌?我们要翻唱tarant hawk最爱的歌!〈洞穴回廊〉的dragon≒nuts版! 柚叶』 ◆五月某日@「lien de famille」专页最新影片 『呼啊。好久不见,大家好。 空』 『其实我们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就上传新影片,可是发生了一件我们实在没办法当作不知道的事!所以就上传了! 希美』 『呜呜呜,听我们说喔。有人说我们是「爱抄鬼乐团」,可是这真的是我们努力想出来的── 润』 『小润,小润!不对啦! 希美』 『哇喵!我说错了,我们真的是不小心发现自己是天使,结果有人说我们偷她们的点子…… 润』 『我们没有偷,是天生的,而且有证据。 空』 『对。可以完全证明我们没有抄袭。那些自称是子恶魔的人,宣称我们是在她们发表之后马上照抄,可是我们两边上传影片的时间,前后其实只差五分钟而已!五分钟是要怎么抄袭呀?哪可能连衣服都准备好! 希美』 『小……小希!衣服是……! 润』 『啊。衣……衣服是从天上掉 下来的啦,先不管它。 希美』 『呼啊。好多设定喔。 空』 『小空!不是设定啦……呃…… 润』 『我说错了。天使的事是很复杂的。 空』 『对……对呀,很复杂。虽然我们的说明偶尔会变得怪怪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对没有抄袭! 希美』 『请各位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被邪恶的子恶魔骗了! 润』 『那么,接下来请听lien de famille为您演唱的〈起跑线!〉。 空』 ◆五月某日@「tarant hawk」专页最新影片 『怎么会有这种事啊!做贼喊抓贼就是这种情况吧! 雾梦』 『我们是善良的子恶魔耶,怎么可以那样说人家…… 柚叶』 『先不管子恶魔可不可以善良……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们把我们当坏人!难道天使就可以歧视或者用偏见看人吗? 胡桃』 『当然不可以!再说了,恶魔和天使本来就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共存嘛。为了我们子恶魔安稳的生活,绝不能继续放天使在外面乱来! 雾梦』 『看来我们是免不了决一死战了呢。我们子恶魔系乐团,现在是时候再一次举行乐团对决,和天使乐团分出高下了! 柚叶』 『演唱会的日期将在近期发表。希望各位看了这支影片,可以来替我们助阵! 胡桃』 『那么,今天dragon≒nuts要为大家演唱的是〈起跑线!〉,请听? 雾梦』 ◆五月某日@「lien de famille」专页最新影片 『我原本认为,我们天使应该避免纷争……可是那几个实在太超过了。 希美』 『呼啊。〈起跑线!〉是小润写的歌,是我们的歌耶。 空』 『她们说想借,我就高高兴兴借她们了,但没经过同意就拿出来演奏,实在很……那个…… 润』 『说我们抄袭,结果自己大摇大摆偷我们的歌!完全是恶魔的所作所为!希美虽然不喜欢无异议的争执,可是身为天使,我们有义务净化那种厚脸皮乐团! 希美』 『我们已经决定接受乐团对决,所以我们的演唱会也终于要开始了!日期已经和这支影片一起贴在专页上喽! 润』 『请大家都来玩,来帮我们加油喔。 空』 『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再演奏一次新歌〈dramatic seed〉。在演场会开始前要好好预习喔? 希美』 ? 我在自己房间内更新影片和歌曲资讯后,慢慢深呼吸五分钟,再度点开专页。 「……好耶!」 最新影片的观看次数已经破千,新申请的业余订票管理网站也开始有人下订,一切顺利。 这场在影音网站上持续将近一周的「天使乐团对抗子恶魔乐团」短剧型宣传影片,反响随著时间逐渐扩大。当然,再大也只是当地规模,不过在能够替大家的乐团活动找回新鲜感这层面上,目前就能打下及格成绩了吧。 「真是的,怎么把我们扯进这种闹剧啊?」 在我背后窥探画面,叹气发牢骚的正是tarant hawk的队长索萝姊。今天是有些关于未来的事想参考她的意见,所以斗胆请她移驾来家里作客。 ……没错,闹剧。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在网站上隔空交火,其实是经过双方同意,照剧本走的既定路线。不用说,天使和子恶魔的设定也是故意请她们演出来的,两边的服装都是由奈姊所提供。 「对不起,整个把你们卷进来了……」 「没想到会这么夸张,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是没有好处。多亏你们玩这套,我们的网路影片多了不少好评,客人也更多了,好像还有外快可以拿呢。哈哈哈。」 对于我的道歉,索萝姊爽快地付之一笑,让我安了不少心。虽然吵架部分是假,可是dragon≒nuts正式请tarant hawk写歌可是千真万确,代价是替她们管理专页和制作影片。再加上dragon≒nuts的影片也是上传在tarant hawk的专页上,只要孩子们传的宣传影片越多,索萝姊的广告收入也会增加(当然不是什么大数目)。 插个题外话,没多少观众认为两个乐团是真的在吵架,替她们担心的留言是寥寥可数。「根本摔角」之类的留言占了约两成,剩下的几乎都是「好可爱」那方面。既然知道是在演戏,我自然也就希望观众能将这场对决当综艺节目来看。而我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似乎正逐渐化为现实,使我既感激又安心。 「那么,既然要谈的事都谈好了,我也该回去啦。」 索萝姊用力伸个懒腰。她今天传授了我很多演唱会摄影技巧或影片编辑要点,为了回报,我非得好好丰富tarant hawk的专页内容不可。 「胡桃,要一起走吗?」 「这个嘛,时间是刚好没错啦。」 索萝姊转头一问,至今跪坐在我床上,纹风不动的胡桃跟著大叹一声站起来。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很荣幸请到tarant hawk在练习之前指点dragon≒nuts几招。 「不用监视成这样啦,我又不会对你哥下手。你也太爱哥哥了吧?」 「啊?我……我哪有监视啊!不要在哥哥面前乱说啦!」 胡桃对索萝姊的调侃怒冲冲地抗议。这也难怪,胡桃在我床上坐那么久……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不会是那种理由吧? 「哈哈哈,抱歉抱歉。来,走吧。演唱会快到了,要准备接受魔鬼训练喔。」 「正合我意。不过我没有监视。」 两人融洽如初地往门口走。tarant hawk的训练似乎依旧很严格,不过我这个第三者都能明显看出dragon≒nuts的三人和tarant hawk的感情越来越好。 即使对战是所有人共同期望并决定的事,可是dragon≒nuts实在是个强劲的对手。我也得想点法子加强小润她们的演唱会才行。 「那哥哥,我去练习喽。」 「嗯,路上小心。」 「掰啦,贯井。我也很期待这场天使与恶魔的大决战喔。」 「……好的。索萝姊,麻烦替我跟大家问好。」 踏出房门之际,索萝姊留下一个贼笑。为了不辜负她的期待,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彻底提升演唱会的舞台效果吧。 「好,我也该走了。」 两人离去后,我花点时间统整心神,为参加lien de famille的练习做准备。加油,今天也要是快乐而充实的一天。 ? 小翅膀的教堂笼罩在久违的热浪之中。 不枉我们对这场演唱会信心十足,不仅预售票迅速售罄,观众多到甚至要尽可能缩减招待席和器材空间才坐得下。经过这阵子的空白,相信有些旧客是因为想念孩子们而来,不过客人的多样化之显著,不是一阵子空白所能解释。 最明显就属固定全身黑色装束的年轻女性多了一大票。不用说,以前完全没有那样的人。她们都是tarant hawk的歌迷,也许影片勾起了她 们的兴趣吧。 『说吧,有谁想被我们的魅惑诅咒迷得神魂颠倒啊?』 这场乐团对决是由dragon≒nuts先攻。雾梦忠实地扮演子恶魔,笑嘻嘻地煽动观众。真是演对了角色啊。看她这么乐在其中,我也在音控台为她高兴。那身简约的恶魔风黑色哥德萝莉服饰都很适合她们,可以深切感受到她们的乐团魅力与日俱增。 对了,「子恶魔」才是她们的正式名称,并不是「小恶魔」。这是由于雾梦坚决抗议「我才不小!」,最后才拍板为「子恶魔」。 「节奏还是不够漂亮耶,不过已经好很多了啦。」 tarant hawk的成员也来验收她们的演出,索萝姊在我身旁摊手挑毛病。果然严格……就我看来,她们的一体感已经暴增到令人讶异的地步了。 可是反过来说,也就是dragon≒nuts会继续成长下去吧。感到她们无可限量之余,我也激励自己要紧追不舍,持续和她们切磋砥砺,一起迈向更高的层次。 以后有更多好戏可以看了。在竞争的紧张感当中,我由衷地盼望未来。 ? 『各位久等了,我们是lien de famille!让我们一起升天吧!』 舞台转换,后攻的小润等人出场了,开头的口白引来观众一阵爆笑。那应该是她们配合天使概念想出来的口号吧,可是就各方面而言,她们选的字词还是一样艺术…… 「哇,哇喵……?」 「小润,你继续保持这个方向没关系啦……好久没开演唱会了,要把之前的份一起拚回来喔~!」 希美立刻转移小润的注意力,小空跟著打四个拍子,开始演奏。嗯,利用热络的场面气氛带动自己的情绪,是个漂亮的助攻。大家演唱会的实力也都有确实的进步呢。 我无法否定自己不够可靠,但也没必要因此失去信心。毕竟孩子们的魅力,还有很多很多成长的空间。 静谧的教会舞台上,三名天使的歌声、舞动,诱出观众的笑容。 不夸张,我相信这里是我生活中最接近天国的地方。 正因如此,我希望这里随时随地充满笑声,自己也能永远在这里和许许多多的人一起欢笑。望著闪耀的舞台,我默默祈祷。 为此,我需要尽我所能。不能只是空想,要实际行动。 那就是在这当下,我所能描绘出最让我兴奋的梦想。 ◆五月某日@小翅膀告解室(直播) 『在这边再跟大家问一次好,谢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们的演唱会!对于继续留在会场里等待开票的观众,我们更是加倍感谢! 润』 『接下来,我们将按照预定排程,从休息室用直播的方式公布问券结果。在这场演唱会得到比较多信徒的,究竟会是天使还是子恶魔呢? 希美』 『呼啊。赢的才能唱安可曲。好紧张喔。 空』 『别紧张,反正我们是赢定了。我这次很有感觉喔。 雾梦』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步,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拿出现在最好的表现了。不管输赢,我都没有遗憾。 胡桃』 『lien de famille的表演还是很棒呢。虽然是敌人,我也看得很开心喔。 柚叶』 『dragon≒nuts的表演也真的很出色,我真的觉得好厉害喔。可是我们也尽全力做出最好的表演了,所以没有遗憾! 润』 『喂,天使和子恶魔怎么可以相亲相爱啊?比赛就是结果最重要啦。在这里说来说去也没用,赶快公布计票结果吧。 雾梦』 『那么那么,我们就来公布结果。这次乐团对决的赢家是──嘟噜噜噜噜噜噜噜…… 空』 『锵!呃,差距只有两票,获胜的是……「dragon≒nuts」……啊啊啊啊我们输了~? 希美』 『呜呜呜,只差一点点…… 润』 『你们果然有眼光──我是很想这样说啦,可是只差两票,好像没什么好跩的……应该说是险胜吧。 雾梦』 『填问券的时机也可能会影响到结果吧……我们一定要增强实力,不然很难把天使赶出这个世界呢。 柚叶』 『想吓谁啊……总而言之,这次看来是我们输了,真不甘心……不过,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我们一定会做出更好的表演,下次一定会赢! 希美』 『好啊,当然欢迎你们挑战。我们也会更用心练习,下次把你们打到爬不起来。总之,今天安可是我们来表演没错吧? 胡桃』 『呼啊。请慢走。我们很快又会重新对决,然后赢过她们。加油加油。所以,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们。 空』 『很遗憾,我们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为止了。接下来,dragon≒nuts要加演一首曲子送给会场所有观众当礼物。感谢各位来看我们直播!希望今天没办法来到会场的观众,以后也有机会来听我们的演唱会,为我们加油!那么,lien de famille要在这里和各位说掰掰喽!下次再见! 润』 ? dragon≒nuts暂且收起喜悦,压住飘扬的嘴角回到舞台,盛大的欢呼随即穿墙而来。 休息室里只剩lien de famille、tarant hawk的三人还有我。 「输掉了耶……」 小润叹息著说,但表情并不是太难过。 「呼啊。和响哥的预言一样。」 「我不是说你们一定会输,只是觉得这次的对决,从开始前就很不利了。」 我所担心的不利,是来自于tarant hawk歌迷──外观上那种印象的人比例比想像中更大,自然而然就觉得dragon≒nuts的票数会比较高了。毕竟她们的歌大多是tarant hawk替她们写的。 在这种状况下只输两票,其实没有超乎预期太多。当然我也希望小润她们能赢,身为制作的一方,我也很不想输。 「对nuts来说,下次也是真正的对决吧。我们的客人这次大多也是来游山玩水看好戏的,能不能让他们回头来看,就得看她们自己的表演行不行了。」 「现在还早呢,要继续磨练她们。」 鸦姊冷静地分析,绿水晶姊也笑嘻嘻地补了一句。稍微担心起胡桃她们的未来之余(虽然我相信她们一定能克服),我也暗自警惕自己。假如小润她们的成长追不上人家,恐怕会屡战屡败。 「阿响,我们是不是还有点放不开啊……?」 希美抱胸沉思,回想演唱会的表现。她是问自己有没有彻底演好「天使」吧。就我来看,并没有感觉不够投入。只是,要说哪里输人嘛── 「可能是dragon≒nuts看起来演得比你们高兴很多。」 或许是雾梦她们身心都已经涂满了子恶魔乐团的「颜色」,而小润等人还不够。我无法否定她们就是因为这样的差距而多了那两票。 「哇喵,所以我们一定要完完全全成为天使才行呢……但还是有点害羞。」 见到小润红起了脸,索萝姊点了好几个头,手按上她的肩膀说: 「我懂我懂。可是既然决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底才行。而且害羞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害羞,其他人也会跟害羞,最后就连观众也替我们害羞,这样就惨了 。变成看表演反而是一种折磨。」 原来如此,又得到一句宝贵的建言。的确,假如表演者做什么都很难为情,观众看了也难受。这样的画面是不难想像。 「像索萝一开始就超惨的~还为了乐团到底有没有走错方向苦恼很久呢。」 「结果现在却变成这么标准的邪气眼欧巴桑。」 「邪你个鬼欧你个头啦!再说绿字头的,你这样是自爆好吗?我们同年耶!」 索萝姊被其他团员揶揄,气急败坏地反驳。原来是这样啊,跟先前听说的一样,她们现在的面貌是经过不断试误才定下来的呢。 相形之下,小润她们现在才刚起步,烦恼那种事真是太早了。暂且就和雾梦她们继续炒热天使与子恶魔的战斗,稳扎稳打地吸引回头客吧。 「还有,不要只是在这里表演会比较好。」 「啊~对喔。用这间教堂当主场是很好,可是最好也考虑一下到外面的展演空间去表演。会看影片的人不见得都会到这里来,而且增加活动范围,就算一点点也好,也一定会吸引到更多人来追你们的乐团。」 绿水晶姊和鸦姊也接连提供建议。没错,影片上也有「如果在东京就想去听听看」之类的留言,主动出击应该也很重要。当然她们都还是小学生,不太容易出远门,不过我们还是该试著摸索最大的可能性。 「呼啊。谢谢姊姊教我们这么多。」 小空带头鞠躬,我们跟著致谢,姊姊们也大方地笑著点点头。 「我们看得很开心喔。nuts很好玩,不过你们也不输她们。只要是有意思的音乐,我们随时欢迎。」 得到她们的肯定,我和小润三人脸上也堆满笑容。接著,我们一个又一个地向前伸手,四个人叠著右手,围成一圈。 「今天是大家升六年级以后第一次演唱会。虽然输了,但我真心认为这次是最棒的一次。下一次,我们要办一场让自己更享受、更满意的演唱会。」 我用力点个头,小润也双眼炯炯有神地表露斗志。 「好!今天的演唱会真的好好玩喔!下次一定要办一场让观众更开心,我们也能演奏得很高兴的演唱会!」 「然后赢过她们。我们是天使,怎么能一直输给子恶魔呢!」 希美也完全不气馁,用力摆出战斗姿势。 「呼啊。响哥,快点决定下次演唱会的日期吧。」 小空敲了那么久的鼓也不显疲态,高高竖著眉毛向我敬礼,希望已开始朝未来奔驰。 孩子们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成长,而我也不能输给这六名小学生。要吸收各式各样的事物,不怕艰难,向前迈进,塑造自己的梦。 『家人的牵绊,永远闪耀〈lien de famille stay gold〉!』 我们四人齐呼最近决定的口号,以希望的色彩抹覆今日的落败。 终曲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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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电脑萤幕显示那条私讯时,我正好在听巴布.狄伦(bob dn)的〈like a rolling stone〉,感觉很戏剧化。 「宛若滚石是吧。」 的确,歌词内容不怎么正面,像在拿人生低潮作文章。所以就原来的意思而言,我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贴切,但这一小节就是在我脑海里反覆重播。 就像一滚不可收拾,眼中景物突然以下坡速度飞逝那样。 我站起身,手交抱思考。这件事得先和大家讨论,不能由我独自决定。那么问题是,要用电话还是传讯息? 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对,有种「没心」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整理行装。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而不是在家了事,我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一年来,心态有这么大的变化。 胡桃也是我的讨论对象之一,不过她不在家,去上钢琴课了。于是我先往小润她们那儿──小翅膀出发。 一出家门,阳光立刻围绕我全身。这已经不只是暖,而是有点热了。今年夏天说不定会是令人昏头的猛暑。想著想著,我不禁傻笑起来。 希望今年有个能忙昏头又愉快的夏天。 「不知道她们三个都在不在?」 走没几步路,我才发现小润她们也有可能不在,应该先传个简讯之类,请她们先留在家里才对。 算了,先过去吧。我又将手机收回口袋。没遇上的话就到时候再说。 既然石头开始滚了,别刻意拦阻比较好吧。 再走没多久,我便抵达了小翅膀门前。按门铃后,是小润来应门。 「欢迎啊,响哥哥!嘿嘿,今天没有练习也来找我们玩,好开心喔。」 小润先是对我的临时来访有点惊讶,但立刻笑咪咪地迎接我进门,让我松了口气。进儿童房之后,发现希美和小空都在,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怎么啦,阿响?」 「呼噜……呼啊?响哥,欢迎。」 希美不解地看来,小空则是刚从午觉醒来,小润似乎也很好奇我的用意。于是我在矮桌前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 「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过来是因为,有人传私讯到lien de famille的专页来问事情。」 「哇喵,私讯啊?问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小润将身子稍微探过来。希美和小空也感觉到我特地跑来通知的事一定很重要,纷纷围到矮桌边。 我迅速环视三人之后,说出主旨: 「有人想跟我们乐团对决。不是dragon≒nuts,是一个在东京有活动的小学女子乐团。她们好像有通过去年那场儿童音乐祭的预赛喔。」 不出所料,三人脸上的光芒,随著我的一字一句益发璀璨。 后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后,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本拙作! 今年我打算尽可能大写特写一番,但愿能坚持到底。那么,我们下集再见。 二○一七年吉日 苍山サ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后,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本拙作! 今年我打算尽可能大写特写一番,但愿能坚持到底。那么,我们下集再见。 二○一七年吉日 苍山サ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后,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本拙作! 今年我打算尽可能大写特写一番,但愿能坚持到底。那么,我们下集再见。 二○一七年吉日 苍山サ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后,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本拙作! 今年我打算尽可能大写特写一番,但愿能坚持到底。那么,我们下集再见。 二○一七年吉日 苍山サ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后,这次也非常感谢各位不吝翻阅本拙作! 今年我打算尽可能大写特写一番,但愿能坚持到底。那么,我们下集再见。 二○一七年吉日 苍山サグ 不是有种叫作沙拉杯的东西吗?就是吃西式套餐常会附的那种小杯沙拉。 其实我从来没有一次不弄掉一片生菜,乾净吃完过。本人今年三十有五。 而我也在前不久发现了原因。我总是太贪心,想一次叉起大把莴苣和水菜等叶片,结果前端插不稳,自然就掉下去了。然而即使知道原因何在,我还是会弄掉,今天也掉了一次。大家好,我是苍山,就快满三十六岁了,本命年喔。希望今年能够更加谨慎地面对沙拉杯。大家都过得好吗? 《天使的3p!》系列也终于来到第九集,二位数就在眼前。这同样是拜各位的温情支持之赐。假若各位今后也能继续关照,实在是无比幸福的事。 动画版总算订于夏季播出,跨媒体制作也在顺利进行当中。广播剧cd已在日前完成录音,敬请期待! 虽然本书的上市日期很可能已经超过「电击屋」的预约期限,不过在动画周边专卖店可能还有机会买到,恳请有兴趣的读者问问店家是否还能预约或购买。 说到广播剧,日前我有机会能旁听这部分的录音过程,而感想我不打算谦虚,真的非常有趣!内容我不便多说,重点是欢乐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剧情本身(笑)。说得极端一点,单看在声优的份上买也不会后悔! 当然,大家很快就能听到乐团部分的首张歌曲cd了!这部分我也会单纯以一名歌迷的身分期待面世。 其余详细资讯,请参考本集书腰(注:此指日文版状况)或各相关书籍,或者上网搜寻《天使的3p!》,直接到官方网页取得最新资讯。 顺道一提,我发现自己最近疏于更新网志,今年会尽量在「苍山サグ」个人网志或推特主动发布发售资讯,请大家常来逛逛! 身为《天使的3p!》计画的一分子,我也会和大家协力推广本拙作在各项媒体的企画,今后在整个计画中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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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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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校对:no2body 翻译·修图:江火如画 「啊啦?呐呐响,那个是什么?」 有一天,我们来到街上购买乐队练习用的小物件。 于是看到在车站前的广场出现新的东西,那里站满了人。 最先看到的希美不可思议地指着。 「那个是……闸,是吗?赛马时使用的?」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但是,好像以前在某个节目看过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稍微含糊地回答了。 在铁杆隔开的展台前面,一个一个白色铁丝网样式的的闸像山一样关着,恐怕那个闸是用电子开关或者什么来打开的吧。 「哇喵,是赛马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呼啊。写着:『入闸』体验会召开中。响哥,入闸是?」 有点像赛马开始的方法呢~突然一看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火热的样子来看,感觉到那样细微的差别。 现在在闸旁边排着队伍,三个人和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在闸前按顺序赛跑玩耍。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不来试着体验一下?」 被勾起兴趣的希美啪啪地拍着手。 因为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所以好像变得很兴奋。 ……不就是『闸』而已吗? 「嗯,我们也排队试试吧!」 「呼啊。大家一起赛跑。」 小润和小空也同意希美,然后跑去举办的会场。 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声援,参加还是算了。 游玩的全是孩子的身影。 可是,因为在这附近有赛马场,所以制定了这样的游戏企划吗,我思考着这些东西,比大家稍微晚点向闸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全貌,闸便突然打开,『哐啷!』地响起相当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感到很丢脸。 「哇、哇喵……等、等等,这有点可怕。」 惊讶的不是只有我,小润估计也一样。 马上就轮到入闸体验,踌躇着脚步停了下来。 「什么,这点程度而已,太没出息了。喂,下一个轮到我们?」 「呜呜呜,但是。」 希美略带惊讶地催促着,只不过小润的脚步沉重。 个人对那个心情完全理解。 我和小润没有作为赛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啊,那样想着的时候。 「小润,如果蒙上眼睛一定没问题。」 「欸……哇喵!?」 面对犹豫的小润,小空把手巾卷起来系在她的脸上遮住视线。 「小、小空!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呼啊。这边走。」 就这样小空带着小润走了。 ……的确,我记得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时,马匹也是像那样被遮住眼睛带着走。 「哈,进去了……」 「呼呼呼~这样的话,再决胜负! 我们中最快的人可以得到一个chirorin巧克力!」 在我回想那样的事情时,三个人都入闸了。 希美自信满满地宣言。 相当认真的胜负决定快要揭晓结果。 「准备——开始!」 再次发出哐啷这种巨大的声音。 然后,三个人从闸中飞出来。 「呼啊?」 「哇、哇喵~!?」 「欸……呀!」 紧接着,三个人的裙子同时卡住在闸和闸的缝隙间,掀到了大腿根部……! 何等不幸。我连忙移开目光,只能为刚刚『闸』和『闸』的『缝隙间』导致的事故一个劲地叹息。 序曲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尤巴连结体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某天我照常打开电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捷径。 「imouto rag club……?」 我念出图示下的名称。 ──妹妹赛跑俱乐部? 嗯,看不懂。 虽不知那是什么鬼,但我可没傻到会去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得出来与外面的骇客无关,完全是内贼干的好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喔不,也不尽然。我电脑里没有不可告人的资料夹,不需要紧张,可是这代表我的隐私权在拉警报,不趁早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应该是不点不行吧……」 故意装作没看见,她大概会恼羞成怒,只好涉险。作哥哥的,自当包容自己的妹妹。相信这样的事,在任何家庭都会反复上演。 我一边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开捷径。浏览器随之开启,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我妹妹以蓝天草原为背景,摆出可爱姿势的照片,以及一些说明文。 ☆募资编号01 贯井11岁 ♀ 价格:18000万元 「太贵了吧……」 一见到载于照片上的数字,我就反射性地叹气。一亿八千万,四十分之一也有四五○万,就算四百分之一也有四十五万啊,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买不起,不过她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出这个钱啦……大概。 完全看不懂的我继续往下卷,卷出一段题名「短评」的文章,便姑且一读。 能用众所期盼的亲妹妹写真集在本俱乐部募资,使我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动与责任感。她小学六年级的适度胸围,将在血统影响下成长到中尺码以上,条件充裕,可望有精彩表现。轻盈的手脚伸缩自如,充满跃动感的跑法,也无疑藏有极高的潜力。闪耀的眼眸透露出她的聪慧与坚强意志,且保证具有突破重围的坚强斗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拥有超越血缘关系的女主角资质。 「????????」 原来如此,完全看不懂。 胡桃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看不透出发点的我继续往下卷动网页,看见画面中央出现【出资】按钮。 「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我怎么也按不下去,暂且关闭浏览器。 「哥哥,你出资了没?」 「咦?」 隔天早上,我照常和妹妹一起洗澡时,她呼吸般自然地抛出这个问题。语气像「房间空调关了没」一样稀松平常,害我错失要她别乱动我电脑的机会。 「还没,我什么都还没做。那到底是──」 「动作要快喔。速度也是评比项目之一呢。」 「评比?」 「对。募资评比愈好,下一次募资就愈有利。」 「下一次?」 还有下次?忽然有一只脚被逐渐拖进无底沼泽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我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其他问题,可是全被胡桃用一句「详细内容仅限会员专属!」打了回票,只好放弃直接问话。犹豫到最后,我还是在上学前再度打开浏览器,按下了那个【出资】钮。若不拨开这团五里雾,我肯定会一整天都无法专心上课,所以终究是失守了。 但我也很担心按下去之后反而会万劫不复,紧张得要死。 先祈祷她至少不会真的要我吐出一亿八千万吧。 ☆6/7 爱妹报告更新 在学校操场做完暖身运动以后,我开始用慢跑方式绕行跑道,总共要三圈。才刚开始跑,呼吸节奏差强人意,但持之以恒地训练下去,心肺功能一定会日益提高。希望能保持下去,打好基础。 回家后打开网页,发现妹妹赛跑俱乐部的内容增加了。似乎是因为我按了出资,可以浏览会员专属内容的缘故。 话说回来,胡桃突然做这种网页是在打什么主意? ☆6/8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同样是在学校操场暖身,用三圈慢跑练呼吸。进度慢归慢,可是我调整得很顺利,体态能维持到三圈跑完都不变,可以渐渐提高速度了。 胡桃隔天也没偷懒,继续更新。依内容看来,她是开始正式练跑了。不过这个偏文系的妹妹,怎么会想跑步呢,到底是那根筋不对。难道是为了找一个长期目标才写这种报告给我看吗?如果是这样,我自当两肋插刀。 6/9 爱妹照片更新 今天新增了照片。她穿短袖短裤运动服跑步的表情好认真,真是可爱极了。这个募资网页的服务比想象中丰富很多呢。 ☆6/10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加快步调,开始速度训练。5㎞这么长的距离对我来说是未曾接触的领域,但我会尽可能不留下任何悔恨,在我国小时代最后一次马拉松大会创下佳绩。我会参加6/20的全校马拉松大会,想拍纪念照的人请先到终点处等候。 「马拉松……?啊,对喔!」 直到这天,我才终于想通胡桃的意图。现在想想,她去年也提过学校办的马拉松大会嘛。当时她是参加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今年一改前态,似乎非常投入。 总而言之,胡桃是为了表达她会努力参加马拉松大会,要我替她拍照打气,才创立这个「妹妹赛跑俱乐部吧」。虽然我免不了觉得这孩子有够拐弯抹角,不过这样不太坦率的部分,也让我感到我们真的是一家人而不禁莞尔。 好,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去帮她和其他孩子打气才行。我打开智慧型手机的月历app,确实排入活动。 「去小学拍照(要带望远镜头)……搞定。」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尤巴连结体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某天我照常打开电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捷径。 「imouto rag club……?」 我念出图示下的名称。 ──妹妹赛跑俱乐部? 嗯,看不懂。 虽不知那是什么鬼,但我可没傻到会去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得出来与外面的骇客无关,完全是内贼干的好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喔不,也不尽然。我电脑里没有不可告人的资料夹,不需要紧张,可是这代表我的隐私权在拉警报,不趁早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应该是不点不行吧……」 故意装作没看见,她大概会恼羞成怒,只好涉险。作哥哥的,自当包容自己的妹妹。相信这样的事,在任何家庭都会反复上演。 我一边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开捷径。浏览器随之开启,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我妹妹以蓝天草原为背景,摆出可爱姿势的照片,以及一些说明文。 ☆募资编号01 贯井11岁 ♀ 价格:18000万元 「太贵了吧……」 一见到载于照片上的数字,我就反射性地叹气。一亿八千万,四十分之一也有四五○万,就算四百分之一也有四十五万啊,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买不起,不过她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出这个钱啦……大概。 完全看不懂的我继续往下卷,卷出一段题名「短评」的文章,便姑且一读。 能用众所期盼的亲妹妹写真集在本俱乐部募资,使我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动与责任感。她小学六年级的适度胸围,将在血统影响下成长到中尺码以上,条件充裕,可望有精彩表现。轻盈的手脚伸缩自如,充满跃动感的跑法,也无疑藏有极高的潜力。闪耀的眼眸透露出她的聪慧与坚强意志,且保证具有突破重围的坚强斗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拥有超越血缘关系的女主角资质。 「????????」 原来如此,完全看不懂。 胡桃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看不透出发点的我继续往下卷动网页,看见画面中央出现【出资】按钮。 「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我怎么也按不下去,暂且关闭浏览器。 「哥哥,你出资了没?」 「咦?」 隔天早上,我照常和妹妹一起洗澡时,她呼吸般自然地抛出这个问题。语气像「房间空调关了没」一样稀松平常,害我错失要她别乱动我电脑的机会。 「还没,我什么都还没做。那到底是──」 「动作要快喔。速度也是评比项目之一呢。」 「评比?」 「对。募资评比愈好,下一次募资就愈有利。」 「下一次?」 还有下次?忽然有一只脚被逐渐拖进无底沼泽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我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其他问题,可是全被胡桃用一句「详细内容仅限会员专属!」打了回票,只好放弃直接问话。犹豫到最后,我还是在上学前再度打开浏览器,按下了那个【出资】钮。若不拨开这团五里雾,我肯定会一整天都无法专心上课,所以终究是失守了。 但我也很担心按下去之后反而会万劫不复,紧张得要死。 先祈祷她至少不会真的要我吐出一亿八千万吧。 ☆6/7 爱妹报告更新 在学校操场做完暖身运动以后,我开始用慢跑方式绕行跑道,总共要三圈。才刚开始跑,呼吸节奏差强人意,但持之以恒地训练下去,心肺功能一定会日益提高。希望能保持下去,打好基础。 回家后打开网页,发现妹妹赛跑俱乐部的内容增加了。似乎是因为我按了出资,可以浏览会员专属内容的缘故。 话说回来,胡桃突然做这种网页是在打什么主意? ☆6/8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同样是在学校操场暖身,用三圈慢跑练呼吸。进度慢归慢,可是我调整得很顺利,体态能维持到三圈跑完都不变,可以渐渐提高速度了。 胡桃隔天也没偷懒,继续更新。依内容看来,她是开始正式练跑了。不过这个偏文系的妹妹,怎么会想跑步呢,到底是那根筋不对。难道是为了找一个长期目标才写这种报告给我看吗?如果是这样,我自当两肋插刀。 6/9 爱妹照片更新 今天新增了照片。她穿短袖短裤运动服跑步的表情好认真,真是可爱极了。这个募资网页的服务比想象中丰富很多呢。 ☆6/10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加快步调,开始速度训练。5㎞这么长的距离对我来说是未曾接触的领域,但我会尽可能不留下任何悔恨,在我国小时代最后一次马拉松大会创下佳绩。我会参加6/20的全校马拉松大会,想拍纪念照的人请先到终点处等候。 「马拉松……?啊,对喔!」 直到这天,我才终于想通胡桃的意图。现在想想,她去年也提过学校办的马拉松大会嘛。当时她是参加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今年一改前态,似乎非常投入。 总而言之,胡桃是为了表达她会努力参加马拉松大会,要我替她拍照打气,才创立这个「妹妹赛跑俱乐部吧」。虽然我免不了觉得这孩子有够拐弯抹角,不过这样不太坦率的部分,也让我感到我们真的是一家人而不禁莞尔。 好,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去帮她和其他孩子打气才行。我打开智慧型手机的月历app,确实排入活动。 「去小学拍照(要带望远镜头)……搞定。」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尤巴连结体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某天我照常打开电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捷径。 「imouto rag club……?」 我念出图示下的名称。 ──妹妹赛跑俱乐部? 嗯,看不懂。 虽不知那是什么鬼,但我可没傻到会去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得出来与外面的骇客无关,完全是内贼干的好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喔不,也不尽然。我电脑里没有不可告人的资料夹,不需要紧张,可是这代表我的隐私权在拉警报,不趁早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应该是不点不行吧……」 故意装作没看见,她大概会恼羞成怒,只好涉险。作哥哥的,自当包容自己的妹妹。相信这样的事,在任何家庭都会反复上演。 我一边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开捷径。浏览器随之开启,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我妹妹以蓝天草原为背景,摆出可爱姿势的照片,以及一些说明文。 ☆募资编号01 贯井11岁 ♀ 价格:18000万元 「太贵了吧……」 一见到载于照片上的数字,我就反射性地叹气。一亿八千万,四十分之一也有四五○万,就算四百分之一也有四十五万啊,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买不起,不过她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出这个钱啦……大概。 完全看不懂的我继续往下卷,卷出一段题名「短评」的文章,便姑且一读。 能用众所期盼的亲妹妹写真集在本俱乐部募资,使我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动与责任感。她小学六年级的适度胸围,将在血统影响下成长到中尺码以上,条件充裕,可望有精彩表现。轻盈的手脚伸缩自如,充满跃动感的跑法,也无疑藏有极高的潜力。闪耀的眼眸透露出她的聪慧与坚强意志,且保证具有突破重围的坚强斗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拥有超越血缘关系的女主角资质。 「????????」 原来如此,完全看不懂。 胡桃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看不透出发点的我继续往下卷动网页,看见画面中央出现【出资】按钮。 「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我怎么也按不下去,暂且关闭浏览器。 「哥哥,你出资了没?」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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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胡桃是为了表达她会努力参加马拉松大会,要我替她拍照打气,才创立这个「妹妹赛跑俱乐部吧」。虽然我免不了觉得这孩子有够拐弯抹角,不过这样不太坦率的部分,也让我感到我们真的是一家人而不禁莞尔。 好,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去帮她和其他孩子打气才行。我打开智慧型手机的月历app,确实排入活动。 「去小学拍照(要带望远镜头)……搞定。」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尤巴连结体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某天我照常打开电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捷径。 「imouto rag club……?」 我念出图示下的名称。 ──妹妹赛跑俱乐部? 嗯,看不懂。 虽不知那是什么鬼,但我可没傻到会去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得出来与外面的骇客无关,完全是内贼干的好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喔不,也不尽然。我电脑里没有不可告人的资料夹,不需要紧张,可是这代表我的隐私权在拉警报,不趁早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应该是不点不行吧……」 故意装作没看见,她大概会恼羞成怒,只好涉险。作哥哥的,自当包容自己的妹妹。相信这样的事,在任何家庭都会反复上演。 我一边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开捷径。浏览器随之开启,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我妹妹以蓝天草原为背景,摆出可爱姿势的照片,以及一些说明文。 ☆募资编号01 贯井11岁 ♀ 价格:18000万元 「太贵了吧……」 一见到载于照片上的数字,我就反射性地叹气。一亿八千万,四十分之一也有四五○万,就算四百分之一也有四十五万啊,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买不起,不过她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出这个钱啦……大概。 完全看不懂的我继续往下卷,卷出一段题名「短评」的文章,便姑且一读。 能用众所期盼的亲妹妹写真集在本俱乐部募资,使我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动与责任感。她小学六年级的适度胸围,将在血统影响下成长到中尺码以上,条件充裕,可望有精彩表现。轻盈的手脚伸缩自如,充满跃动感的跑法,也无疑藏有极高的潜力。闪耀的眼眸透露出她的聪慧与坚强意志,且保证具有突破重围的坚强斗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拥有超越血缘关系的女主角资质。 「????????」 原来如此,完全看不懂。 胡桃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看不透出发点的我继续往下卷动网页,看见画面中央出现【出资】按钮。 「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我怎么也按不下去,暂且关闭浏览器。 「哥哥,你出资了没?」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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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胡桃是为了表达她会努力参加马拉松大会,要我替她拍照打气,才创立这个「妹妹赛跑俱乐部吧」。虽然我免不了觉得这孩子有够拐弯抹角,不过这样不太坦率的部分,也让我感到我们真的是一家人而不禁莞尔。 好,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去帮她和其他孩子打气才行。我打开智慧型手机的月历app,确实排入活动。 「去小学拍照(要带望远镜头)……搞定。」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尤巴连结体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某天我照常打开电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捷径。 「imouto rag club……?」 我念出图示下的名称。 ──妹妹赛跑俱乐部? 嗯,看不懂。 虽不知那是什么鬼,但我可没傻到会去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得出来与外面的骇客无关,完全是内贼干的好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喔不,也不尽然。我电脑里没有不可告人的资料夹,不需要紧张,可是这代表我的隐私权在拉警报,不趁早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应该是不点不行吧……」 故意装作没看见,她大概会恼羞成怒,只好涉险。作哥哥的,自当包容自己的妹妹。相信这样的事,在任何家庭都会反复上演。 我一边对自己这么说,一边点开捷径。浏览器随之开启,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我妹妹以蓝天草原为背景,摆出可爱姿势的照片,以及一些说明文。 ☆募资编号01 贯井11岁 ♀ 价格:18000万元 「太贵了吧……」 一见到载于照片上的数字,我就反射性地叹气。一亿八千万,四十分之一也有四五○万,就算四百分之一也有四十五万啊,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买不起,不过她应该不会真的要我出这个钱啦……大概。 完全看不懂的我继续往下卷,卷出一段题名「短评」的文章,便姑且一读。 能用众所期盼的亲妹妹写真集在本俱乐部募资,使我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动与责任感。她小学六年级的适度胸围,将在血统影响下成长到中尺码以上,条件充裕,可望有精彩表现。轻盈的手脚伸缩自如,充满跃动感的跑法,也无疑藏有极高的潜力。闪耀的眼眸透露出她的聪慧与坚强意志,且保证具有突破重围的坚强斗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拥有超越血缘关系的女主角资质。 「????????」 原来如此,完全看不懂。 胡桃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看不透出发点的我继续往下卷动网页,看见画面中央出现【出资】按钮。 「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我怎么也按不下去,暂且关闭浏览器。 「哥哥,你出资了没?」 「咦?」 隔天早上,我照常和妹妹一起洗澡时,她呼吸般自然地抛出这个问题。语气像「房间空调关了没」一样稀松平常,害我错失要她别乱动我电脑的机会。 「还没,我什么都还没做。那到底是──」 「动作要快喔。速度也是评比项目之一呢。」 「评比?」 「对。募资评比愈好,下一次募资就愈有利。」 「下一次?」 还有下次?忽然有一只脚被逐渐拖进无底沼泽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我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其他问题,可是全被胡桃用一句「详细内容仅限会员专属!」打了回票,只好放弃直接问话。犹豫到最后,我还是在上学前再度打开浏览器,按下了那个【出资】钮。若不拨开这团五里雾,我肯定会一整天都无法专心上课,所以终究是失守了。 但我也很担心按下去之后反而会万劫不复,紧张得要死。 先祈祷她至少不会真的要我吐出一亿八千万吧。 ☆6/7 爱妹报告更新 在学校操场做完暖身运动以后,我开始用慢跑方式绕行跑道,总共要三圈。才刚开始跑,呼吸节奏差强人意,但持之以恒地训练下去,心肺功能一定会日益提高。希望能保持下去,打好基础。 回家后打开网页,发现妹妹赛跑俱乐部的内容增加了。似乎是因为我按了出资,可以浏览会员专属内容的缘故。 话说回来,胡桃突然做这种网页是在打什么主意? ☆6/8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同样是在学校操场暖身,用三圈慢跑练呼吸。进度慢归慢,可是我调整得很顺利,体态能维持到三圈跑完都不变,可以渐渐提高速度了。 胡桃隔天也没偷懒,继续更新。依内容看来,她是开始正式练跑了。不过这个偏文系的妹妹,怎么会想跑步呢,到底是那根筋不对。难道是为了找一个长期目标才写这种报告给我看吗?如果是这样,我自当两肋插刀。 6/9 爱妹照片更新 今天新增了照片。她穿短袖短裤运动服跑步的表情好认真,真是可爱极了。这个募资网页的服务比想象中丰富很多呢。 ☆6/10 爱妹报告更新 今天加快步调,开始速度训练。5㎞这么长的距离对我来说是未曾接触的领域,但我会尽可能不留下任何悔恨,在我国小时代最后一次马拉松大会创下佳绩。我会参加6/20的全校马拉松大会,想拍纪念照的人请先到终点处等候。 「马拉松……?啊,对喔!」 直到这天,我才终于想通胡桃的意图。现在想想,她去年也提过学校办的马拉松大会嘛。当时她是参加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今年一改前态,似乎非常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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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月初的事了。接下来很快就步入梅雨季,一连好几天都是多云闷热的日子,不过我们仍对未来充满憧憬,浑身散发活力,准备直线奔向夏日的艳阳天。当时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如此深信不疑。 「……啊~好闷喔。不行了,希美完全拿不出干劲。」 结果想不到,大家仿佛全被梅雨的湿气泡软,弥漫着一股低气压。直到前几天都还想象不到会有这种事呢…… 「我知道你们都很累了,再撑一下吧……」 在小翅膀的练习室,我苦笑着鼓励快累趴的希美。让她提不起劲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正与胡桃最近每天报告中的马拉松大会有关。看来连日练跑严重夺占了她们的体力。 原来她们现在的班导师对所有运动项目都非常热心,为了留下好纪录,甚至占用课外时间进行长跑耐力练习。 于是今年也接任班长的胡桃认为必须身先士卒树立榜样,在我的电脑设置「赛跑俱乐部」,硬是给自己挤出动机。整个来龙去脉,我是事后才知道的。 因为这个缘故,胡桃那边还是一样地活蹦乱跳。 「哇喵~大腿都肿了啦,不过我会加油的……」 「呼噜~」 然而lien de fammille的三个小妮子和雾梦,疲软都写在脸上。没办法,她们平常都是比胡桃更文系的人,不过她们应该都不想被我这样说吧。 更糟的是,我们在这时候还有一个烦恼,或者说非常在意的事。 「那个,响哥哥,她们还没回信吗?」 「……嗯,很遗憾。大概有很多事要考虑,没那么快吧。」 回信说我们愿意去东京之后,浅上再也没有任何联络。目前没有任何事要紧到需要尽快做决定,空个几天也不是那么奇怪。但明知如此,我们斗志高昂却无法为乐团对决做任何具体排程,只能原地踏步,这样的状况让我们有点迷失方向。 「喂~该不会我们被耍了吧?时间实在太刚好。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有什么『reinhold』,纯粹是别人瞎掰的啊?」 希美心里也下起雨,叹息交掺地说出悲观的话。没办法,才刚和外界接触就遇到这么好的事,我也不是不懂她觉得有鬼的心情。 「我有查过去年的出赛表了,真的有『reinhold』这个乐团,我想应该不是瞎掰的啦……」 「呼啊。有影片吗?还是没有?」 趴在鼓上的小空微微张开眼睛,对含糊其词的我问。太好了,还以为她已经累到完全睡着,看来只是趴着。 「嗯,网路上好像没有。」 我也误会了,之前我们一起看的斗乐祭影片中,并不包含该年度所有参赛队伍。有的队伍进入了正式赛程,但影片并未公开,而名单中的确有「reinhold」。 「如果是冒名,我们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嘛。啊~白期待了。好难过喔……」 深陷愁云惨雾的希美放弃了希望,搂着贝斯这么说。顺道一提,小润告诉我希美对低气压的抵抗力似乎比别人弱很多,所以在梅雨季比较容易倦怠。 「不……不会有事的啦,小希!再说,假如乐团竞赛的事真的没了,我们还是要办好自己的活动啊……」 「这我知道啦~!」 小润轻抚希美的头安慰她,结果手被她抓下来拜拜似的用力搓。感觉她是知道小润说得对,可是心情一时切不过去,想闹一下脾气。那样子十分可爱,但我也不能只顾自己看得开心,也得想个办法帮她打起精神才行。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助她重拾干劲呢? 「……那个,小空老师?」 「呼啊?响哥同学请说。」 苦思片刻后,我开悟了。小空和小润与希美朝暮相处,能想到的点子一定比起我胡乱想些自以为是的办法更好。 「我想让希美振作一点,有什么好办法吗?」 「让希美振作啊?换衣服可能会有用。」 「换衣服?」 小空对反问的我点了两次头。 「希美挑衣服的时候好像都很开心,所以我也常常请她帮我挑。」 「喔~有这种事。谢啦,不愧是小空老师!」 「呼啊。有不懂的事尽管问。」 希美的确喜欢穿得漂漂亮亮,或许换件衣服真的能帮助她转换心情。好,我马上就来问问她。 「希美呀,能请你脱掉现在穿的衣服吗?」 「喔咦?」 我笑咪咪地问,结果希美整张脸突然红成一团。 ……怎么办,很明显是我说错话了。 「你……你你你你你没事在乱说些什么啊!变态!」 「啊呼!」 希美狠狠丢出匹克,漂亮地直击我的眉心……这摆明是我说出问题发言的错,只能诚心诚意反省,承受这份痛楚。 ? 跪着解释了一阵子后,我终于获得希美的谅解,而她也觉得换件衣服或许真的是个好主意,便同意了。于是我们暂时离开练习室,敞开儿童房的衣橱研究一番。 「嗯~该怎么选呢?既然是为了转换心情,穿特别时髦的比较好吧~」 希美手指点着唇,一一 端详衣架上五颜六色的衣裳。她沉到谷底的心情已经恢复了点,可见小空这个提案真是对极了。我不禁再次为她们三个的感情深深赞叹。 「嗯~嗯~」 希美依然无比认真地对着衣橱打量来打量去。虽然这样是稍微绕点远路,提振了心情再练习也会有比较好的成果吧。哎呀呀,害我还担心了一下,看来她的斗志要回来了,很好很好。 「…………嗯~」 然而我似乎放心得太早,希美的眉头愈皱愈深,脸上的不满也愈来愈浓,旁人也看得出不太对劲。 「小希,不知道怎么挑吗……?」 「也不是不知道怎么挑,就是感觉不够新鲜啦。每件都穿过很多次了。」 那都是她的衣服,不新鲜也是莫可奈何,我能了解她的想法。想转换心情,穿从没穿过的衣服的确是最具效果。 「呼啊。那要买新衣服吗?」 「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零用钱有点危险,没办法啦~」 也许是满怀期待的反效果,希美愈说愈丧气。糟糕,还以为一定没问题,结果功亏一篑。 「穿穿看小润或小空的衣服怎么样……?」 我不抱希望地问,而希美也用想也不用想的表情回答: 「装饰品我们经常在交换,衬衫裙子那些不合我的尺寸。这个房子里我能穿的衣服,就只有我自己的而已……」 希美摇头叹气。 「………………啊。不对,也不是那样。」 忽然间,希美获得天启似的向后一转,看的是衣橱正对面的墙。 喔不,希美现在意识是位在墙壁后的隔壁房。 「呵呵呵。谢啦,阿响。你让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事。」 她的双眼重获光辉,掩着嘴贼笑起来。 我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总觉得八成会出问题的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 「真……真的不会生气吗……?」 「放心放心?不管再怎么早下班,她也还要再一个小时才会回来啦。」 希美意气风发地替我们打头阵,门也没敲就打开樱花的房门……嗯,这里的确会有很多希美穿得下又没穿过的衣服。可是这样好吗?就算是家人,好歹也要通知一声吧。我擅自进她房间也有问题就是了。 「嘿嘿,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穿小樱的衣服。」 「呼啊。我想穿穿看胸罩。」 还是一起阻止希美比较好吧──结果回过头,另外两个也兴致盎然地跟着进去了,而且小空还说着很危险的话。就算我默许她们借穿樱花的衣服,也该仅止于「上衣」的范畴,不然会发生很严重的事。 「别那么畏畏缩缩,樱花的房间你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她不会生气啦。」 「是这样的吗……」 我的确是来这叨扰过几次,不过每次樱花都在,并不是擅闯。 「好吧,真的很在意的话,就在我们房间等好了。换好后我再回去给你看。」 希美似乎是体谅我的排斥,给我另一条路走。嗯,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乖乖照办吧。 「…………唔唔,事情好像有点脱轨耶。」 就这样,我暂且只身返回儿童房。单独待在这里也让人有点紧张,可是我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想法,自乱阵脚反而奇怪。 「啊,糟糕……」 忘记叮咛小空只能穿上衣了。 别……别太紧张,小润和希美应该会阻止她……真的吗? 等着等着,担忧也一秒一秒地徐徐膨胀。忽然间,邻房嘻嘻哈哈的吵闹声逐渐淡出,一会儿后有道轻小的脚步声往我这走来。 「怎么样啊,响哥哥!好看吗!」 小润第一个回来,换上了樱打工时会穿的面包店制服,也就是女仆风的围裙洋装。 「喔喔,很好看喔,小润!而且尺寸刚好耶!」 我看得睁大了眼,毫不掩饰心中讶异。小润的可爱气质与围裙洋装简直天造地设这部分,自然是不用想就知道的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樱花的衣服她穿起来会这么刚好。 「嘿嘿嘿,其实是把多余的布折到后面,请小希和小空帮我用晒衣夹夹起来啦。」 小润揭开谜底后腼腆地笑。对了,她们之前穿特殊服装摄影时也用过这招嘛。 「原来如此,要不是你说出来,我根本没注意到呢。」 「你看你看,就像这样!」 为她赞叹时,她肩膀一扭,让我看背后的样子。 ──啪! 紧接着,可能是衣服绷得太紧,晒衣夹像感应炮似的从背后喷了出去。 「哇……哇喵!」 「!」 夹住的布重获自由,领口部位顿时垮了下来……!见到她露出大片锁骨和柔嫩肌肤,我赶紧把脸转到另一边去。 「不不不……不好意……耶哔!」 「咦!」 小润吓得想跑出房间,但脚步声突然变成撞击声而中断。大概是跌倒了吧,受伤就糟了。我下意识地转回去,伸手扶她。 「唔……唔哇!」 结果她像刚烫熟的毛豆,稍微捏一下就跳出豆荚,光溜溜地,简直像个艺术品。她整个人摔出了围裙洋装趴在地上,只穿一条内裤。 插图p033 「哇……哇喵~对不起!」 在这种状况下,我当然是不能靠近。在她自力爬起来,慌慌张张离开房间之前,我都只能残忍地背对着她。 上次也发生过一样的事呢……晒衣夹是会乱跳的东西,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面,时时保持警戒,或许会很有帮助。不过警戒这种事会有什么帮助,我也有点怀疑就是了。 「啊~吓死我了。」 单独留在房间后,我松了一大口气。感觉小润没有跌伤,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响,我进去喽~?」 「喔……好!希美请进!」 在我反复深呼吸时,门后传来声音,吓得我挺直背杆。可能是刚才那场小意外的关系,害我不禁有点紧张…… 「呵呵呵,先说好,你最好赶快做好心理准备,希美找到很厉害的衣服喔!」 隔着门说话的希美听起来很兴奋。很厉害的衣服──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我紧张又期待地等待希美开门。 「锵~」 「啊……!」 一见到希美跳进来,背上就有电流窜过的感觉。希美穿的是造型简朴的学生制服。 ……会给我某种思怀或憧憬,具有特别意义的服装。 我就读的国中的女生制服。到头来,我根本没上到几天国中,樱花看起来又是那么地高不可攀,我连靠近她都不敢。她当年的面孔,隐约浮现在表情若无其事的希美脸上。 「怎样怎样?穿这样是不是比较成熟呀?」 「就……就是啊……嗯,真的很好看……好美喔。」 「咦……!」 恍惚之中,我好像说溜了真心话。希美很惊讶的样子,不晓得怎么了。 然而我收不回去。过去与现在在脑中混成一团,给我误入梦境般的奇妙感受。脑袋,昏沉沉地。 「怎……怎样?阿响,你这么喜欢希美穿这样啊……?」 希美双颊发红,在我身旁跪下,并整个人向我靠近。仿佛我们之间有股不可思议的引力,使我和希美的距离渐渐缩短。 「………………」 「………………」 甫一回神,我们只剩数十公分就能碰触彼此。脑袋深处 敲起警钟要我后退,但身体就是僵住不动,不听使唤。 「阿……阿响……那个啊,希美是……」 希美也渐渐接近我,噘起嘴唇。 「──好奇怪喔,希美~你怎么穿得这么可爱呀……说,从哪弄来的。」 就在这一刻,一道开朗得很不自然的声音从旁刺进我们的耳朵。 「……………………咦?」 「樱……樱花……?」 我和希美有如润滑油耗光的机器,叽叽叽叽叽僵硬地转头。 「怎……怎么啦?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喔。」 「学姐想跟我换班,所以我今天就提早下班啦~」 樱花抱起胸,笑容像能剧面具那么立体,直挺挺地俯视我们。 「呃,那个,你误会了。这是因为──」 「嗯~?我误会什么啦?那件制服是哪里找到的呀?」 「……樱花的衣橱。」 「咦~为什么会穿在希美身上呢?」 「……因为我想借来穿穿看。」 「哼~哼~所以你就随便进我房间,翻我的衣橱吗?」 「……………………对不起。」 希美像只被蛇盯住的青蛙,噙着眼泪缩成一团。虽想帮她说句话,可是我没有即时遏止她们的好奇心,火保证会烧到我身上来,所以我也是一样地惶恐。 「不管怎么说,不给一点惩罚实在说不过去呢……」 樱花的笑容一字一字地混入她的不满,并将她颤抖的手伸向希美。无力回天了,我知道自己躲不了她的制裁,平静地等死。 「响哥响哥~教我穿胸罩好不好?」 想不到就在这时候,只穿内裤的小空头戴着兽耳形状的布,哒哒哒地回到房间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搞什么啊!怎么没穿衣服!拿我的内衣做什么,小空~!给我过来~~~~!」 「呼啊?樱姐,欢迎回来~」 樱花吓得花容失色,一溜烟把小空抱回隔壁房间。 「……算……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不……不晓得耶。」 我和希美松了口气,面面相觑。 「咦……?」 并不约而同向下一看,发现我们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一起。 『!』 刹那间,我们想起前不久的怪异气氛以及过于接近而同时后退,重新寻找合适距离。 哎呀呀,水手服真是可怕……呃,这样说好像有点语病。经过这次,我学到接触会给予重度回忆加成的物品时,必须格外小心。 「唉~被骂惨了……」 后来所有人一起向樱花磕头,才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原谅,回去团练,然而大家的专注力还是不太够。这种状况拖久了不好,得想个办法重新唤起她们的干劲。 这个烦恼,在我回家打开电脑之后就烟消云散。 「……太好了。」 信箱里有封新邮件。读完内容,我立刻明白再也不需要去耍些有的没有的小花招。 嗯,没问题了。命运的齿轮仍顺畅地转动着。 mail from: 浅上莎莉 这次回信拖了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觉得邀请各位过来,自己却完全没让各位听听我们的音乐不太礼貌,所以和团员们讨论了一下。只是录音的话,当下就可以寄过去,可是既然要自我介绍,不如录一段影片比较好吧! 因此,我们就花点时间录影了! 可是我们对这方面不太熟,不小心拖了一点时间~ 录了这段影片也让我们感到「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还有hibikip是真的很有一套!包含拍片的方式在内,感觉都超厉害的~! 我们对摄影几乎都还在摸索,品质很逊,超害羞的啦~(笑) 不过我们对自己的歌曲还有点自信,所以就鼓起勇气寄出去了! 一定要看喔,请由这首歌认识我们的音乐! 希望各位喜欢! 我会再寄信联络。场地预约目前是没有问题,这几天我会再和各位讨论日期~ 先这样~ ? 『………………』 在我房间集合的六个孩子挤成一块儿,全都注视着电脑萤幕。这几分钟内,所有人没说过一句话,且散发着令人担心她们有没有在呼吸的紧张。 这也难怪。我现在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静,是因为事先看过这段影片了,否则一定会和她们一样愣在萤幕前。 邀请我们进行乐团对决的「reinhold」,表现就是那么惊人。 「她们是三人乐团吧,和我们一样。」 「可是听起来感觉好不一样喔,这种编队也满有意思的嘛……」 小润和胡桃终于开口,挤出一小段低语。如她们所言,画面上只有三人,可是影音却与「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完全不同类型。 「该怎么说呢,好时髦喔……」 「呼啊。有够帅的。」 相江和小空也说出单纯但一箭中的的感想,大家随之点头。 「reinhold」是由鼓手、贝斯手──以及钢琴手兼主唱所组成,相当单纯,但仿佛抓到了某种特色上的盲点。看样子,和我联络的浅上就是让这个乐团大放异彩的钢琴手兼主唱。她简单扎起的长发热情地甩在钢琴与麦克风上的模样,造成了令人过目不忘的冲击。 音乐方面,能强烈感到她们深受同样采钢琴编制,曾轰动一时的三人乐团「班弗三人组」影响……啊,对了,他们的专辑名称里面就出现过「reinhold」这个词嘛(the unauthorized biography of reinhold messner)。感觉她们下过一番功夫来吸收班弗三人组的音乐性,从旋律中能听出深深的敬意。 她们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于不是完全照抄。穿插一些放克与巴萨诺瓦的绚烂调性,营造出不同于班弗三人组的乐团特色。 「弹钢琴的那个唱得好投入喔。该怎么说呢,声音也好有穿透力。贝斯手也很厉害,好像是不太会刻意突显自己的类型,只听一首还说不准就是了。」 「这钢琴真的是小学生弹的吗?骗人的吧,她是国中生吧?胸部那么大。」 希美和雾梦都看得表情严肃,竞争心很快就写在脸上。主唱浅上的情绪表现的确非常丰富,歌喉和演奏能力都很强。若不是她介绍过团里都是小学生,连我也会以为她年纪比我大。 节奏组也好棒喔。可能是刻意当背景音乐,没有任何华丽表现,但一听就知道她们都是硬底子。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很期待乐团对决的那一天~!』 演唱结束后,浅上来到镜头前一鞠躬,影片戛然而止。 『……………………』 然而大家还是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 不必开口,我也能清楚感受到她们作何感受。 每个人心里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响……响哥哥!那……那个!今天可以继续练习吗!」 小润高高竖起右手,原地跳呀跳地问。难得见到她这么有冲劲。 「呃……我懂你的心情,可是今天有点晚了耶。」 我也很想如她们的愿,可是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现在到小翅膀去,再花时间准备,会影响她们吃晚餐。 「唔唔唔,我该怎么处 理这高亢的心情呢?不找点事来做灭不了火啊……!」 希美瞪着她颤抖的双手说。因为今天不是练习日,我才请大家来我家集合,但看来这是个错误。 「我们也好想到录音室去喔……」 「今天tarant hawk有表演吧……而且现在再过去就太晚了。啊~全身毛毛躁躁的,静不下来!」 相江和胡桃似乎也难以按耐内心的激动,表示「reinhold」给予的刺激是多么强烈。 「………………不管了,我去跑个步。」 雾梦似乎也坐不下去,甚至说出这种话,可见一斑。毕竟她是六人当中最排斥马拉松大会的一个,甚至天天在考虑要不要在大会当天请假呢。 「哇喵,我也要……!」 「希美也要去!不动一动会很难过!」 「呼啊。请容我同行。」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胡桃和相川也争先恐后一一跟上,回神时房里只剩我一人。 六月的淤陈气息,看来全被这场西北雨化解了。 顺道一提,马拉松大会按照预定在隔天举行。其实那是不对外公开,没安排家人观赛的活动,摄影许可是胡桃自己乱写的。 害我捧着摄影机冲到小学去,差点被当成变态扭送法办。真是倒楣。 passage 2 mail from: 浅上莎莉 hibikip大哥你好! 暑假就快开始了呢! 我真的好期待和大家见面喔! 我一并附上了练习会和演场会的时程表,请你过目~ 对了对了,关于联合练习,除了一起演奏其他歌手的歌以外,要不要来一点jam session呀? 虽然很突然,但如果觉得和弦进行不会太激烈的话,我想应该会是很有趣的经验喔~! 希望这能带给我们很多刺激,请各位一定要试试看! 就像「决战东京」的感觉那样! 啊,虽然说什么战啊对决的,可是实际上还是交流会的感觉,希望大家都能玩得开心!我们一定会善尽地主之谊,让各位宾至如归! 当然,上了台以后,我们还是会抱着我们才是第一名的心态全力演奏! 我是故意说得稍微呛一点,嘿嘿嘿,请别介意喔! 啊~真是等不及了。我已经激动得不得了,好想赶快放暑假! 爸爸妈妈老是叫我不要忘记念书就是了! 那么那么,就请各位确定一下行程的安排有没有问题了~! 需要改时间再跟我说喔~! ? 「谢谢老师!」 我一出辅导室就转身敬礼,但藏不住想赶快离开的冲动,以最快速度尽可能小声地关上门。 「呼……」 接着自然而然松了口大气。七月的黏稠空气,在事情谈妥的现在也依然缠在我肩上。 「呵呵,辛苦啦。」 「咦,樱花?」 我往笑声看去,见到樱花伸长夏季短袖制服下的手,向我敬举手礼。她是很积极参与户外活动的人,可是一点也没有晒黑,仿佛真的有女生的魔法,使我再度为那依然白皙亮丽的肌肤看得入迷。 而那也让我的紧张全消散了。 「你在等我啊?」 「呃,这个嘛,怎么说呢。就是,离打工还有一点时间嘛!」 她手指抵在下巴,望着斜上方笑出虎牙。经她一提我才发现,时间的确还早。 「这样啊,说得也是。」 我苦笑着回话,为自以为是的妄想道歉。 结果樱花皱起眉,嘴也嘟了起来。奇……奇怪,是惹她生气了吗……? 「嘿。」 「呃啊!」 接着往我脑门直劈手刀,但其实并没有多痛。看来我是选错对话选项了。 不晓得到底是怎样,搞不懂。 「你这样是不会讨高中女生喜欢的喔~」 随后樱花表情唏嘘地叹口气,先一步走掉了。虽然很想问她复习重点,可是那恐怕会让她更生气,犹豫到最后,只是默默跟上去。 看来我是真的很不讨女生喜欢呢。不过这并不令人意外,她直接那样说,我也没有任何打击。 「高中女生不喜欢我没关系,樱花喜欢我就好了。」 还是问清楚哪里说错话比较好吧。犹豫着喃喃这么说之后,我错愕地捂起了嘴……这句话好像有点太轻佻了。 该再补几句吗?不了,那是我的真心话,没必要遮遮掩掩。 「……是喔,哼~」 樱花的视线从我脸上转向走廊一整列窗户,平平淡淡地回答。窗外阴阴的,玻璃反射度差,我们的身影映得很模糊。唔唔唔,一下子就好了,让玻璃发挥它真正的反射度吧。我不禁向天公伯祈祷。 「……那好吧,算了。继续保持这样。」 「咦?」 樱花忽然停下,两束头发随之一晃,瞥着我这么说。她好久没这样了。之后,她又撇开眼睛向前走,到头来还是搞不懂她有没有生气。 不过,那样实在很可爱。心跳怦然加速。 「喂,走哇。」 走了一小段,樱花回过头来,双手将书包提在背后,稍微向前弯腰。这次清楚看见她淡淡地对我微笑。 窗外拨云见日,忽然亮起来。天公伯,祢晚了一步。 ……喔不,也没有。 「嗯,抱歉抱歉。」 我用力忍住想永远看着那灿烂光辉的冲动,快步跟上到樱花身边。 ? 「对了,出路面谈结果怎么样?你看起来有点累,是被骂了吗?」 从校舍门口走向校门的途中,樱花忽然想起这件事。没错,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接受出路面谈。一年级时只是做书面的未来志愿调查,像这样和导师单独谈话的形式还是第一次。当高二来到夏天,我们也步入必须好好规划毕业后人生的时期了呢。这使我不禁正襟危坐,怀起莫名的焦躁。 「没有,没怎样……只是老师一直在劝我不用那么早放弃继续升学的选项,有点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苦笑着如实说明状况后,樱花憋笑似的说: 「咦,你该不会傻傻在里面宣称说自己要用摇滚统一天下吧?会叫你爸妈来喔。」 「我才没说那种话呢!」 我猛晃双手全力否定。我当然听得出来她在开玩笑,不过那实在太蠢,没法婉转打发掉。 「可是我有老实说我现在想走音乐的路,然后如果真正想研究音控或录音技术,势必要念专科学校。结果老师建议说,先念完大学再进入音乐公司也不错。」 「好像还满中肯的嘛。」 「是很中肯啊,所以我更犹豫了。」 反过来说,如果我的志愿是组乐团或工作室音乐人等以演奏为主的工作,也许就不用犹豫了。然而现在吸引我的,是在后台扶持表演者的工作,那么能走的路便不只一条。可以先念完一般的四年制大学,再找唱片公司或录音室的工作。我知道这条路不宽,可是念专科学校其实也一样,借一句老师的话就是「失败了也容易站起来」。尽管我不想以失败为前提来设想,但未雨绸缪并没有错。 「那么,你没办法决定念大学又是为什么?」 「说来丢人……其实我不太想考试。」 「我懂。」 对樱花吐露不敢对老师说清楚的话之后,她大大地点头认同。该从何说起呢,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努力的道理。所以既然都要努力,全心全意投注在音乐上、自己热爱的事情上,可以带来无限的动力。若不能这么认真地面对音乐,我总觉得凭我的才能没法拿来当饭吃。 「不过呢,响的成绩还满好的嘛。应该兼顾得起来吧。」 樱花似乎是怕我过度烦恼,笑咪咪地美言我一句。我的偏差值虽没高到可以炫耀,这份温柔还是让我很感动,当场就向她道谢。 「谢谢,这都是因为有你教我。再说我每次都还输你一截呢。」 「哼哼~还好啦,尽管感谢我吧。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一个高中女生,却被我们家那些小鬼成天遗憾遗憾地亏,真的是有点过分对不对?以后不要帮她们看作业好了。」 「别……别这么说嘛,我想她们也像我一样感谢你喔。」 我对忽然生起闷气的樱花尴尬地笑,替小润她们说话。樱花很善于教学,而且即使时间受到打工压迫,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应该是很懂得抓重点吧。对于接受她慷慨教学的我们而言,当她是念书之神也不为过。 「是就好了……总之念书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罩你啦。啊,也要你不嫌麻烦就是了!」 「当然不会麻烦啊!听你说这种话,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太……太夸张了吧。老……老实说,一起k大考的书,时间会比较好分配。很多东西,也比较容易,那个,兼顾之类的。 」 樱花不只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变得含糊。应该是我对未来的构想摇摆不定,让她不晓得该用怎样的力度邀请我吧。她的脸愈来愈红,大概是很受不了吧。 插图p057 和樱花一起k大考的书啊。想一想,感觉还不坏,或者说超棒的。还是考大学好了…… 竟然会认真这样想,我这个人也未免太下流了。可是下流归下流,那仍然无疑是我的真心。 「……所以说,你是已经决定要念大学喽?」 不然她也不会说「一起k大考的书」这种话吧。樱花的出路面谈是今天中午的事,我还没问她结果,而她可能已经下定决心了。 「呃,其实我也还没确定啦……嘿……嘿嘿嘿,抱歉。」 咦,有种扑了个空的感觉。不过我们原本在聊我还在犹豫的事,现在知道她还没决定,亲近感随之膨胀。 「没关系啦,能跟你讨论这件事,我就很开心了,而且很有帮助,谢谢喔。如果最后决定要考大学,我想跟你一起考。」 「我也想跟响一起考。」 膨胀了呢。梦想之类的,很多很多。 一想到这样幸福的放学时间无论如何都会继续下去,我也不为自己举棋不定感到惶恐了。 「对了,如果不念大学,你要念餐饮学校吗?」 「嗯,如果不念大学就念餐饮学校。开面包店好像不需要执照,可是我还是想学点烘焙的基础。」 原来如此。假如樱花利用至今从打工所学开了间面包店,生意应该会超好吧。 「可是老师说上大学念经营相关科系也会有帮助,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还在犹豫。」 「经营学啊,好像很难念耶。」 「就是啊,而且我也还没决定要开自己的店,实在很犹豫。」 我们就这么嗯嗯嗯地点头来点头去。能像这样对话,就很有进步了──这种话,在现在这个阶段也不能说了呢。 「对了……顺便问一下,你觉得我适合做那一行呀?除了面包店以外。」 樱花单纯好奇似的随口一问。适合做那一行啊,当然是面包店最合适啦。除此以外,樱花很懂得照顾人,感觉很适合面对人的职业。 「护士或老师之类的吧。或是拐个弯,当警察怎么样?」 我一一说出心中浮现的形象之后,赫然发现一件事。 怎……怎么都是玩角色扮演时特别受欢迎的职业啊……别误会,我当然完全没有动歪脑筋! 「……响啊,你好像还满『杂食』的嘛。想不到,你好像是那种人。」 樱花白着眼叹息。啊啊啊糟糕,果然造成误会了。不是啊,我只是认为你人品好,把会受人感谢的职业列举出来而已! 再这样下去不太妙。要告诉她重点不是衣服,而是樱花这个人才行! 「继续当女高中生当然也行喔!」 「根本杂食!」 竟然自掘了个大坟墓。 后来我千解释万解释,一路跟到了樱花打工的面包店,但还是很不确定她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 「终于来啦,杂食。」 送樱花离开后,我来到小翅膀练习室叨扰,结果希美头一句就这样酸我。 「呃,那个……」 看来樱花终究是误会了,而且还先一步跟孩子们告密。这误会恐怕难解了。 「响哥哥!护士是很好,可是也不要忘记小学生喔!」 「呼啊。响哥,任君挑选喔。」 小润和小空没生气,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呃,不过误会似乎已深植于她们心中,还不能放心得太早。 「希美可不能接受喔。不要到处乱吃点心,继续以主食为重才是正道。」 「呼啊。所以希美是主食?」 「我……我又没有那样说!」 「哇喵,那也要把我当主食喔……嘿嘿嘿。」 「啥,小润!不要乱插队──呃,这也不对!哎哟,乱七八糟!」 希美的表情变换得目不暇给,觉得会没完没了似的往地毯跺脚,要其他两人住口。 「阿响乱吃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重点是那封信的事!距离暑假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要赶快开始准备了啦!」 乱吃……我在希美心中的地位变得跟繁殖期前的平鲉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尽早解开误会比较好呢?可是我也很清楚希美在急些什么,便将自己的问题先放一边。 「那个,希美是在担心浅上信里提到的那个『jam session』吧?」 我十分肯定地问,而小润和小空也和希美不约而同地点了头。 「不愧是响哥哥,就是这样没错!我和小希都不太了解『jam session』是怎样的东西,伤透脑筋了呢……」 「jam是会一起变得黏糊糊的意思吗?」 小润眉梢低垂,小空则是揉着自己脸颊表现黏糊糊的感觉(?)嗯,用一起变得黏糊糊来形容jam这种演奏方式或许没错。不过我自身没有经验,难以用言语形容。 「好,先把乐器准备好吧。有音乐会比较好说明。」 「ok,知道了!」 我拍个手提议,三人便在希美带头一呼之后掉头就定位。好,我这作哥哥的得好好引导她们在通往大人的阶梯上更上一层楼才行。 「先从字面的意思开始解释,可以吧?」 我借用扩大器,架好自己带来的电吉他,重新环视三人。 「呼啊。我知道jam是什么呀。就是用来涂面包,甜甜的那个嘛。」 「有的是弄在里面喔。樱花说她很喜欢灌满满,流到每个角落的感觉。」 「嘿嘿嘿,我也喜欢弄在里面。」 原来樱花和小润是里面派啊。「saonois」的果酱甜得很自然,塞个满嘴也不会腻,很容易想想她们为何喜欢。 若问我里面和外面哪个痛快,当然是里面……呃,不行不行。一不小心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语源好像真的就是那个甜甜的果酱,可是jam session不是食物喔。用文字解释的话嘛,嗯……就是演奏的每个人都融在一起的感觉?」 我想拉回话题,结果三个人都傻住了。我料想到她们会有疑问,对这个词和各方面很多资料,不过刚才的说明还是等于没说一样。要再描述得更具体才行。 「哇喵,杂食的响哥哥会在我们融化以后一起吃掉吗?」 「咦……!」 伤脑筋。虽然「杂食」的部分是她们严重误会,但她们的想象其实也猜对了一部分。 「……花心大萝卜。」 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希美又冷眼看我。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还真难。 「不……不是那样啦,我谁都不会吃!不过小润说每个人融在一起,是真的说对了。所谓的jam session,并不会决定演奏哪首曲子,直接自由混合各自的演奏,大概就是像煮果酱一样创造新乐曲的感觉吧。跟吃不吃没关系喔!」 「呼啊。不决定曲子?」 「不决定曲子就演奏,这种事……我们可以吗?」 我的拼命解释总算奏效,暂时脱离杂食话题了。以后再拿出诚意来化解这个误会吧,她们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得先继续解释下去才行。 「当然有些最基本的规则,例如重复简单的和弦等。然后另一个人跟着反复演奏另一种音型,其他人再一个个加上去,再来就是想到什么就加到乐句里。你们有听过即兴演奏吧?」 「字……字面的 话是有听过!那么jam session就是稍微决定几个规则以后,大家随意即兴演奏的意思吗……?」 「所以她们是要我们用那种随机应变的方式在工作室练习吗……!」 「好像很难耶,头痛了。」 小润、希美和小空表情愈显不安。这也难怪,毕竟在我印象中,我们从未尝试这样的演奏。 而且让这个关卡感觉更加危险的人还是我自己。 「我愈来愈坐不住了啦!阿响,快教我们怎么即兴演奏!还有jam session!」 希美紧抓怀中琴颈,急切地抬眼看来。那积极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向前弯腰九十度,大声道歉。 「对不起!我也想尽可能教你们,可是老实说……我也不太行!」 「呼啊!响哥也不会jam session吗?」 「嗯……其实我很不会即兴表演,也没有合奏的经验……」 我也向小空低头道歉,强忍羞愧说出实情。说句有点像借口的话,那主要是因为我从电脑音乐起步,没有上台表演不能出差错的问题,从不需要加强那方面。我的心态是只要生出多一点作品,从中挑出够水准的就好,所以即兴能力低到不行。 「哇……哇喵!可是响哥哥,你不是上传过吉他的即兴演奏吗?我们就是因为听到那首歌,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润对我投出隐怀期待的苦笑。那指的是我认识她们之前,单纯为记录而上传的即兴曲《tr03》吧。那的确是我随手弹弹吉他录下来的……不过有个问题。 「其实那首歌的顺序和正常合奏不一样,是先输入基本的鼓声,然后即兴弹吉他,最后再加上贝斯。所以完全不算合奏……」 在没有演奏其他音阶的乐器,不管怎么弹都不会出差错的状况下,我当然也能即兴弹吉他。 然而「当场搭配其他人的音乐组织乐曲」所需的经验、知识与技术,完全是不同层次。 「所以就是,你没办法教我们jam session吗……?」 希美双拳举到下巴细细摇晃,表现她的惊愕。在这时候辩解只会更让她们失望,于是咬牙面对自己的无能,道第三次歉。 「我在书上看过一点相关教学,也很想和大家一起学习。不过老实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不敢保证让你们在第一次联合练习就能做到jam session。真的很对不起!」 「呼啊。不是响哥的错,我们也从来没想过jam session的事。」 「小空……谢谢你。」 小空伸长背杆,摸了摸我低垂的头。光是这样,沉重的罪恶感就仿佛被她摸散了。 「响哥哥,我们也会努力练的!……只要肯练就一定有机会吧!」 小润的话使我抬起头来。凭lien de famille的能力,绝对有可能抓住jam session的诀窍,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就一定行。 问题是,距离联合练习的约定日只剩十几天了。 「好,先来挑战看看再说!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们建议。」 时间虽短,我还是将希望放在她们的上进心上……至少没有任何理由要她们不尝试就放弃。 「当然要挑战呀!阿响,开始特训喽!」 希美「登~」地弹响贝斯低音弦。我也重新提振自己并全速运转大脑,思考该怎么说明才能让她们容易吸收。 ? 「事前要具备的知识差不多就这样,再来就靠实际演练,用身体记住吧。」 我以网路上印下来的资料说明jam session的基本规则后,以视线催促坐在地毯上认真听讲的三人。 「哇喵,响哥哥,那个……」 「道理大概是听懂了,不过说真的,我还是不觉得自己做得来耶……」 但是小润和希美依然难掩疑惑,小空也脑中一片空白似的歪头不语。原因当然是我说明得不够好,而我也料到会有这种反应了。所以我和颜悦色,以轻松语气推行「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观念。 「嗯,一开始尽管失败没关系。没有失败,就不会知道为什么做不好……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经验谈,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就是了。」 听了我昨天以简单的预录节奏预习后的深刻感受,大家的紧张也稍微舒缓了点。 「呼啊。我知道了,就听响哥的吧。」 小空握着鼓棒敬礼,在鼓组前就定位。 「失败也没关系吧?你们,希美失败了也不可以笑喔。」 「绝对不会笑啦。而且可以的话,早一点失败还比较轻松呢……嘿……嘿嘿嘿。」 希美和小润即使缺乏自信也毫不掩藏,站起来调整乐器的音量旋钮。接着我们开始讨论先前提到的jam session时需要先决定的基本规则。 「你这样说反而让我开始在意了耶,不过就先不管吧。小润,要用哪个key?你来决定。」 「这、这个嘛,那就用a key吧,我们第一次jam session就来弹弹看a key的蓝调!」 小润所指定的是过去我教的「高度适合三人乐团」的音阶之一。a key适合jam session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为对初学者而言,只要用a key,普通吉他和贝斯的开放弦──什么也不按就弹出来的音,随便都很有摇滚的感觉。换言之,遇到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弹的时候,弹几下开放弦也接得下去。 「呼啊。我开始了。」 小空下个四拍,三人齐步开始演奏。首先是确认和弦进行,所有人锵锵锵地以较长的分割拍奏乐。目前还不是即兴。 「a、d、a、a。d、d、a、a。e、d、a、e……」 小润边弹边念出和弦名做确认。维持这个顺序反复弹奏,就是所谓的蓝调进行了。实际上她用的不是只以三个音弹出主要和弦,而是用上所谓第四个音的七和弦,不过解释起来会花不少时间,请容我割爱。总之,像这样反复弹奏固定的和弦进行,其他乐器再以各自的即兴演奏营造动听律动或乐句,就是jam session的精髓所在。 接下来,三人各自再演奏一段引乐,决定重复三次。准备正式开始后,首先是由小润的吉他带头,究竟会是什么结果呢……? 「哇……哇喵……哇喵~」 小润先「绷~」地弹出比和弦进行时高八度的a。这当然一点也不奇怪,是一个稳妥的正确选择,可是她怎么也弹不出下一个音。 「呃,呃……呃……」 过了一会儿后,她弹出d的单音,而且时间点刚好是进和弦进行进入d的时候,任谁听起来都是正确的音。但若只是单独弹奏和弦的构成音,听起来实在不像即兴演奏,而是在跟随第一轮的和弦进行。 嗯,和我昨天单独试弹的结果很像。虽然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过因此安了点心仍是不争的事实。 「……哼哼。我就作个榜样让你们瞧瞧吧!」 和弦循环的途中,希美的贝斯接下了引乐的工作。她以视线委婉地要小润先停停,「梗~」地滑弦,指尖一开始就落在最细弦的高音部,很棒的临场反应。如没有如此积极的态度,想必很难在合奏中创造迷人的乐句吧。在这方面,希美立下了一个明确的指标。 「咦,奇怪……?不会吧,不是这样……?」 但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不小心弹出不合和弦进行的音调以后,情势直转直下。希美变得害怕再犯错而变得保守,音数和手指动作也渐渐少了。最后和小润一样,收敛成以单音追随和弦 的音。 我懂,我真的懂你们的心情。虽然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呼啊。」 再来换鼓手小空承接引乐。打鼓没有音阶问题,即使是初学者,打起来比会她们更得心应手吧。不过鼓手离不开「维持节奏」的本分,要创造有个性的乐句或好点子,或许比弦乐器更难。 小空就近会如何应变呢。练习室内开始弥漫紧张与期待。 「…………???」 结果鼓声戛然而止,大家用「奇怪?」的表情看过去。只见小空歪着头凝视鼓棒,似乎在犹豫该以什么顺序敲出心中浮现的乐句。 「这样?」 「啊,好酷喔。」 我不禁赞叹。一段空白后,小空打出颇有亮点的帅气过门。小润和希美「喔喔!」地睁大眼睛,连忙重新跟拍。 「…………呼啊???」 「哇喵,小空……」 「我们是没立场骂人啦,可是你也不能随便乱停呀,小空。」 可是才刚跟上,小空又歪头发愣,停止演奏。嗯,用鼓果然也很难表现心中想到的节奏。即使停下来想一想就能完成,但不中断演奏就格外困难了。 lien de famille的首度jam session,就这样以三人和我都有深深共鸣的结局收场。 「阿响啊,这样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希望耶……?」 希美丧气地放开贝斯。我昨天也有相同想法,于是尴尬地搔搔脸颊,认为要清楚现实而严肃地对她们说: 「我敢保证,只要有时间,你们一定练得好……不过问题就是没有时间呢~干脆一点拒绝人家,也不是不行喔。」 「拒绝……就是回信说我们没做过jam session,现在办不到吧?」 「有点不甘心耶。」 小空难得以鼓颊嘟嘴表现不满。小润也咬住下唇,低头不语。 懊悔与进取心,都清楚写在她们脸上,使我对这个乐团的敬重更强了。 「不要,希美不想放弃。我们不是肯努力就做得到吗?那努力就好啦。希美才不要没努力过就直接放弃。」 希美替小润和小空说出她们的决心,再度抓起琴颈。既然如此,我心里当然再无迟疑。 「知道了,那我们就练习到最后一刻吧。加强即兴能力以后,也会加强平时演唱会的表现喔。」 我微笑着这么说,小润、希美和小空也用力颔首。好,我不能只是在一边出嘴,就和大家一起面对全新课题,从零学起吧。 「小空、小希!我们再用a key试试看!」 「知道了。小空,随时可以开始喔!」 「呼啊。请赐教。」 我也在卷土重来的四拍中站起身,借背带将吉他的重量压在肩上。 ? 「啊,喔……!」 我原先是打算反复听她们试误,摸索该如何建议,可是发现自己若无法实际操作,讲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我也决定加入合奏,一起揪出问题。 「不愧是响哥哥,已经会吉他独奏了!」 演奏告一段落时,小润为我热烈拍手。 「哈哈哈,不过听起来还只是爬音阶而已吧,几乎没起伏。」 我知道小润是真心称赞我,态度太闪躲也不好,而那也是往上爬的必经之路,所以先糗一下自己。音阶指的是「do re mi fa sol si do」这样按一定法则排列的音的总称。我刚弹的是「五声音阶」,顾名思义就是只有五个音的音阶,初学者也容易上手。随便弹几个音出来,就会成为还能听的旋律。 「已经比我们好很多了啦……不过也对,那实在没有『好帅!』的感觉呢。」 「呼啊。像童谣那样?」 小空的比喻相当合适。只用五个音的五声音阶由于容易驾驭,在悠久的音乐历史中受人广为使用,所以容易变成节奏或分拍单调,好像在哪听过却又不容易留下印象的旋律。 「就是啊~如果要用五声音阶弹出『有机会!』的引乐,就要多下点顿挫,多跳点音阶,然后……多放点感情这类的刺激。」 「哇喵……感情啊。」 「嗯。就像用乐器表现喜怒哀乐那样?」 「呼啊。要怎么做。」 「这个嘛……」 我不会说。虽然有打算以这个目标前进,但现在无法即席说清。 「讨厌啦,光是学五声音阶怎么按就已经够累人了,还要想那种事实在太难了啦!」 希美蹲了下来,捧着脸缩成一团。或许即兴演出所需的内涵,是真的得先有高度感性才容易培养吧。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们仍没有丝毫退意。那么我也得在剩余的时间中,找出能帮助她们成长的良方才行。 ──铿、铿。 「咦?」 在我重新提振时,有人用力敲响练习室的隔音门。会是正义大哥或樱花回来了吗。樱花应该还在打工,可是之前有提早下班的例子在。 「打扰啦,哥哥。」 「啊,胡桃?雾梦和相江也来啦?」 总之先开门之后,见到dragon≒nuts的三人一字排开。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她们所为何事, 对喔,我也把浅上的信转给胡桃她们了。这么说来── 「呀呵,小矮人~手感冷吗?」 「说那什么话,赶你出去喔。」 「哎呀。这么生气,看来是说中了,噗嗤嗤。要玩jam session就是要比即兴能力吧?我看你们就是不太会即兴的样子喔~」 希美被雾梦调侃得垮下了脸,我连忙安抚。看样子,她们三个也是为信中的jam session之邀而来的。 「先不管钓鱼厨的废话,我们也是有点怕,所以就来练习了。哥哥,可以一起吗?」 「臭小姑,谁是钓鱼厨……唔嘎!」 「贵龙大人,大家在说话的时候要安静一点,不可以大呼小叫喔。不过就你有发现自己在损人这点来看,已经很有进步喽?好棒好棒。」 「唔嘎!唔嘎嘎嘎!」 雾梦准备扑向胡桃,却被相江一把抱住,右手捂嘴左手摸头。即使受到激烈挣扎,相江却像惯于处理疯马的老练厩务员一样从容,一点也不介意……时间宝贵,就接受相江的好意吧。 「胡桃,你们也想玩jam session吗?」 「拜托让我们一起参加。虽然明天要练习给『t』看,可是不一定有时间请她们教呢。」 经小空一问,胡桃坦率地点头。解释一下,这边的「t」是tarant hawk的最新简称。如果在本人面前用,好像会被嫌老土。 言归正传,请索萝姐她们教jam session,我也不晓得会得到什么反应。可能会一口答应,也有可能要求把注意力放在以往的课题上。所以我能了解dragon≒nuts为何会想趁现在来挑战。 「我们当然欢迎呀,不……不过到现在还是完全不会就是了,好害羞喔。嘿嘿嘿……」 「谢谢你们!不用担心!别说我了,胡桃也说她不知道怎么即兴演奏呢!」 相江难掩喜悦,直对腼腆地抓着裙摆的小润笑。雾梦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瘫软地挂在依然捂着嘴的手上。 「好,那大家就一起继续练习jam session吧。」 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便请胡桃和相江准备乐器。七个人一起试误,或许能更快找到成功的线索 。感到希望在握之余,我们一起调整扩大器的位置,取出线材,合力装设练习室里的器材。 「呼啊。那么那么再来一次。」 lien de famille自己先演示过几次之后,我再重新说明jam session的基本规则,再让胡桃和相江加入演奏。 想不到短短几次几后,出现了一个明确的倾向。 「嗯嗯。感觉……不太对。」 胡桃的适应力在平均水准。尽管接触乐器的时间最长,演奏技术也最突出,要即兴演奏时,仍能见到迟疑缭绕在她的指尖。她和小空一样,是会在思考时停下手的类型。毕竟她都是看着古典钢琴谱练习,一时应付不来也是难免。 「我开始喽~?」 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相江了,她的乐句在弦乐组中特别俐落,即使偶有谈错调的时候,也能不动声色地改回正确的音,或是当成刻意为之的变化球,投入绝妙的刺激。这样的化学变化,就是jam session在古今中外都深受乐手喜爱的缘故吧。 看得出来她为提升弹奏技术做了很多练习,可以感受到dragon≒nuts进化的呼吸。 「哇喵,柚叶好厉害喔……」 告一段落时,小润不禁赞叹。包含我在内,所有人都对相江投以热情的崇拜视线。 「心里到底要想什么才能那样信手拈来呀?」 不如相江的现实,使希美不甘地噘着嘴这么问。相江思索片刻后,笑咪咪地坦率回答: 「这个嘛,大概是『要怎么样才能赢过别人』或是『想独占甜头就得趁现在』吧!」 「太恐怖了吧!」 胡桃大声吐槽,我和其他人也差点跌倒,稍过片刻才察觉那有其他意思。 ……唔,对喔。虽然说法容易想歪,不过相江的想法总之就是以「怎样才能走出原有和弦」为主吧。 简直就是脱离一般即兴的关键。一往这里想,就觉得那实在是很合理的答复。 「赢过别人啊……说不定我就是缺少这种想法才会还是个半吊子……」 「贯井!你终于也有这个心了吗!我们现在就私奔到北海道开牧场养马!」 「阿……阿响!你在说什么东西!要养马就该到英国吧!」 我没头没尾的自呓使得大家议论纷纷。为什么会扯到养马啊……希美的反应好像也整个脱靶,不晓得飞到哪去了。 「我……我不是说那个啦!重点不是开牧场养马!」 「可是贯井,花鱼和柳叶鱼最近渔获量直直落,乌贼的品质也不太好,螃蟹则是从以前就是种豪赌喔。」 「好了,总之问题就是jam session的心态吧。相江是用类似捣蛋的心态演奏,结果反而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我想,大家来仿效看看或许也不错。」 很抱歉,虽然相江说得很认真,可是陪她闹下去会没完没了,只好先装作没听见。老实说,我还满好奇她为什么这么了解北海道渔业。 「哇喵,捣蛋呀……」 「我们好像是比较会被人捣蛋耶?」 听了我的话,小润和小空表情更困惑了。原来如此,她们还真的是「天使」,并非过誉。不仅是长相甜美可爱,也不习惯做任何对他人造成负面影响的事呢,希美一定也是如此。我则是因为交流能力程度太低,根本没机会去想怎么捣蛋才有趣。或许这部分与即兴不顺大有关联呢。 这么说来,鉴于每个人平时的行为,说不定胡桃有很大的潜力……我不禁偷偷这么想。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们不太会即兴演奏,也不适合啦。比起到时候被人笑话,不如现在就老实承认自己做不到吧。」 雾梦久违了地开口酸人。她倚着墙坐在角落,两腿向前伸,素描簿立在大腿上,手也不停地边说边画。 「……那你又是多行?」 「还敢问?你们还真是不怕死呢,拿去看吧。」 受希美抱胸低声质疑后,雾梦自信十足地将素描簿转向我们。画中有个美少女骑士(有点像相江)一骑当千大杀四方,且画得颇为细致。 「好厉害喔,不愧是雾梦。」 啪啪啪。大家跟着拍了几秒钟的手。 「那么响哥哥,我们要怎样才能比较会捣蛋呢?」 随后我们围成一圈,以小润的问题起头开始作战会议。 「你们几个!反应太少了吧!这明明画得很好!」 大家注意力转移得太快,让雾梦发飙了。其实这幅画的确很棒,能从合奏开始就发挥高度专注力,一语不发地在短时间画出这样的作品,不多夸几句真的是很失礼。这点我会深深反省。 「呃,是很厉害没错啦。可是这样就只是和平常一样画图而已吧……?」 希美直率地反问。我们认同雾梦的实力却立刻转移话题,是因为实在不晓得雾梦所做的究竟算不算jam session吧。 「那当然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只画我想画的图。」 雾梦对这点似乎也不抱任何疑问。或许是因为每次都现场作画,堪称是绘画和音乐的jam session,也可当作是自由度与乐器不同,不受限于和弦进行的缘故。 无论何者,雾梦以一个乐团成员而言,具有十分特殊的地位,和其他位置的差异不胜枚举。 「如果不像小梅和柚叶那么积极,就没办法做好即兴表演吧。唔唔,不晓得我行不行……」 小润气馁地蹲下。见到她那么沮丧,始终趾高气昂的雾梦表情也掺杂一些犹疑,为情感所困的色彩。 「别叫我小梅……还……还有就是,不习惯的话,多练习也能有点样子吧?我猜的啦!」 雾梦似乎没能再酸下去,转向一边不负责任地说。虽然她们见面时几乎都是争来争去,但也不是单纯的敌对关系。那反应透露出她们一同走过这么多日子所培养出的同理心,使我不禁莞尔。 「呼啊。真的吗?那要怎么练?」 「怎……怎么练嘛,这个……呃……」 雾梦被双眼漾起期待的小空抓住双手而稍微脸红,直盯天花板看。看来是真的在替她们想办法。 「总之就是要锻炼临场反应还有判断力吧?也就是……嗯,我想想。」 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时间一秒秒过去,表情也愈来愈正经,感觉有某种想法正逐渐成形。 「嗯,有了!我想到一个好点子!」 「咦,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吧?」 「疑心病真重。所以才会只是长高,胸部都没长大啦。」 「要你鸡婆喔!你还不是一样扁!」 雾梦对半信半疑的希美吐吐舌头,重新引爆斗嘴的炸弹。看她们变本加厉地互相叫骂一阵子后,我发现小翅膀里和她们混得最熟的其实就是希美。不过她们正卯足了劲否定彼此,我就不说出来了。 「小……小希!先听听小梅怎么说嘛。」 「请告诉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小润和小空一左一右拦住还没说够的希美,收拾场面。她们是真的愿意为提升即兴能力而作任何尝试吧。 「很好。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把这个神来之笔的好主意告诉你们吧。可是这需要一点准备,明天──」 「贵龙大人,明天我们要练习。」 「──啊,差点忘了,那就改后天吧。我要用整个星期天上午的时间来锻炼你们的即兴能力,洗好屁股等着吧!」 雾梦笑出虎牙,朝小润三人伸手一指。大家面面相觑,不晓得她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目前有遭遇 瓶颈也是事实。是该先相信雾梦,希望她能突破现状。 「……知道了。我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希美的心情似乎也和我一样,不甘地叹口气、点了头。 「那就说好喽。柚叶,既然图画完了,我们就赶快回去吧。我肚子饿了。」 「啊,贵龙大人!等等我嘛!」 雾梦不等回答,转身就走。相江急忙追上,到门口时转回来敬个礼才离开练习室。 「等等,我还想再练一下即兴……讨厌啦!这个人每次都很任性耶!呃……没办法,我就星期天再过来一起练喽。不晓得她想干什么就是了。」 被雾梦牵着走的胡桃悻悻然地抚抚胸口。她和lien de famille的三个孩子一样,认为自己还没进入jam session的状况,有机会就想多多尝试吧。 「呼啊。我们一起加油吧。」 「要在暑假开始之前练出一点即兴能力才行呢!」 小空和小润深深颔首。见到大家这么欢迎胡桃,我这作哥哥的也相当安慰。 我也好想利用星期天这个机会抓到即兴的诀窍喔……只是不晓得雾梦打算做些什么,让人有点担心。 ? 「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了星期日,我和孩子们都遵照雾梦的指令,穿着泳装到附近公园集合。在住宅区正中央和六个露出大片肌肤的小六女孩子一起玩,感觉比海边或浴室危险好几倍,况且我还有差点带着加装望远镜头的相机闯入小学的前科。当初什么也没问就一口答应,使我现在后悔万分。 「好,规则都懂了吧!开始喽!」 大概是没其他泳装吧,雾梦穿的是学生泳装,高高举起手上的帮浦式大型水枪。这里所有人,都在到场时收到了一把。 「那个,雾梦啊,我再确定一次喔。拿水枪玩生存游戏跟提升即兴能力有什么关系啊……?」 「我说啦,即兴能力不就是遭遇危险时能不能靠即时反应救自己一命的能力吗?所以直接正式对决,就是最好的训练法。」 雾梦答得是摇头叹气。让她重复一度说明过的事,实在是让人不太好意思,不过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嗯,用游戏方式训练即时反应的部分我是还能理解啦。 「就不能玩其他的吗……?不打球,要穿泳装玩水枪的原因是在哪里?」 可是,也没必要搞这么有机会让人从社会上消失的军事演习吧?我进一步追问之后,雾梦淡然向天竖起两根手指。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很热,一个是好玩,一个是帮由奈姐卖掉水枪的话,她晚餐会做汉堡排给我们吃。」 看来有三个。 「所以我就替每个人都买了一把水枪。放心放心,一把只要五百而已?。」 好像会有消费者契约法的问题。 「拜托,哪有这样的啊。好吧,既然要正式对决,玩水枪倒是不错。反正今天很热。」 原以为会遭到全员一致抗议,结果希美倒还挺喜欢的,轻巧地翻了翻缠在腰间的沙龙裙。 「好像满好玩的耶!」 「呼啊。我也想吃汉堡排。」 小润和小空也干劲十足……也就是说非玩不可了?在附近的公园,和一群小学六年级的泳装妹妹拿水枪射来射去?这很糟糕吧?总觉得这次真的跨过红线了。 「这真的能增进即兴能力吗……?」 孩子中只有胡桃板着脸,怀疑地盯着水枪看。身为家人,我也很想强烈支持她的质疑。喔不,因为我是一个不小心被一群泳装小学女生包围的普通男高中生。 「小姑和小矮人会那么手忙脚乱,就是因为缺乏运动又每天傻傻地过的缘故。该是离开花园上战场的时候了。」 「被你说缺乏运动,我实在很难接受……不过呢,或许有一点关系吧,很不甘心就是了。」 雾梦一边用枪口敲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出有点尖酸的批评。胡桃忍下怒火,表示某种程度的认同。相对于文质的我们,相江在双龙岛学过武术,每天活动量应该不低。若说这样的差异会造成jam session时爆发力的不同……或许是有那么点道理。 这表示我已经没有逃离这里的借口了吗?真糟糕。 「哇喵,上了战场就会提升即兴能力吗?」 「那就非上不可了呢。」 「不得不扣扳机了。」 小润、希美和小空眼中静静燃起的火焰,已经浇也浇不熄了。 「那我再快速讲解一次规则。反正你们一定超肉脚,我就放一点水,只和柚叶两个人组队就好。hibiki、小姑和小矮人一队……然后呢,柚叶,东西发下去。」 「好的,贵龙大人!」 宣言二比五这么大的让步后,雾梦对相江使个眼色。我们也觉得人数差距太大而愣愣地互相对看,不知该不该同意。不过还来不及拒绝,雾梦和相江已经勤快地继续准备工作。 「呼啊。纸气球?」 她们发下的是垒球大小的纸气球,贴在图画纸做成的环上,每人都有三个。 「对。这要戴在双手和头上,全部破掉就算输,退场纳凉。规则很简单吧,傻呼呼的小矮人应该也能懂。」 「谁傻呼呼啊,小心我给你来一发猛的喔。」 受到挑衅,使希美咻咻咻地给水枪加压。 ……雾梦,那些纸气球全是你自己做的吗?相江应该也有帮忙,不过大概就是那样吧。想象她辛勤的模样,再与她现在的满面喜色连结起来,心里顿时洋溢难以言喻的幸福。 她们的感情真的是愈吵愈好呢。 嗯,只好舍命陪君子了。雾梦打点这么多东西只为了和大家比这一场,怎么能辜负她一片心意呢。 大家似乎也有同样感受,即使被她说得很难听,脸上却仍带着微笑。 「各位,都准备好了吧?那么比赛正式开始!柚叶,你就随便应付应付吧?我这个魔王会在最后一关等他们来送死。」 确定所有人都戴上纸气球后,雾梦一溜烟地往公园角落的大树后头冲。 「柚叶啊,这样好吗……?」 胡桃疑惑地问。我能了解雾梦因为以寡敌众而采取这样的作战方式,但丢下相江一个反而致命吧?在一对五的情况下被完全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放马过来!我也有学过护神弓术喔!」 相对于觉得应该重新分队的我们,相江显得毫不在意。弓术和水枪扯得上关系吗?相江的体能比我们厉害很多,也不能轻敌就是了。 「既然相江这么说,我们就开──咦!」 「开始吧,贯井!爱的射射大对抗!」 想到一半,相江忽然做出我意想不到的行动。她竟然直往我怀里冲,整个人抱了上来。我注意力都放在水枪上,一时间傻在当场动弹不得。 「喂喂喂!柚叶你干嘛!在我面前想对我哥哥做什么!」 「太无耻了吧!现在是大白天耶,还穿泳装!」 胡桃和希美大声抗议,可是相江仍把胸部往我身上挤。她的发育程度真的很不像小学生……别误会,我是说身高!绝对不包含其他东西! 「来呀来呀,贯井,尽量射喔。不然的话……嘿?」 「哇!」 相江用手指在我背上画了几圈,然后从死角扣下扳机。冷水的刺激窜过我的左臂,三颗纸气球马上就被射破了一颗。这……这下不妙,我该不会才刚开场就要挂了吧……! 「小空,快救响哥哥!」 「呼啊。掩护射击。」 小润和小空见我状况危急,对我射出交叉水网。然而相江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步,些微松开拥抱我的双手,迅速绕到背后。 「啊,喂!」 「不行啊,小润、小空!你们射到阿响了!不要再射了!住手!」 原本要射相江的水直接射中了我的右臂。很不巧,第二个纸气球也直接扁了。 「哇喵!对不起!」 「没关系啦,小润!小心!」 「……咦?」 只能说是电光石火,一道银光射在慌了手脚的小润额头上。相江一声不响地就地趴下,从我两腿之间射掉了一个小润的纸气球。 「从贯井胯下咻咻咻~?」 「各……各位!先躲起来!哥哥也快点跑!」 「知……知道了!」 相江的非凡身手实在太可怕,一听胡桃下令,我们就全往游乐器材区跑。若不从头来过,我们两三下就会被她干掉。相江对我们的行为模式全了若指掌,使我们不得不如此预设。 太强了……她原本就是个什么都很行的孩子,想不到会厉害成这样。水枪就这么准了,不晓得拿起弓会有多可怕。 「喂,她是怎样?吓死我了……!」 所有人躲到大象雕像背后,希美铁青着脸紧抱着水枪。相江的表情还是跟平常一样,这样说感觉有点过分,不过她的确有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呵呵呵呵呵,要从谁开始宰呢~一口气宰光光就太无聊了,先清到一比一之后再慢慢猎杀吧?」 ……撤回前言。正因为表情和平时一样,说不定更可怕。那摇摆花朵图案两件式泳装下的小麦色肢体,枪口掂着唇走来的模样,简直是外国女杀手。 「攻击就是最大的防御。」 「看到了!」 「……呼啊?」 小空可能是认为一味防守不是办法,身体稍微探出雕像,结果左臂的纸气球瞬间就烂了。 「又打掉一个了,再来换谁呢~?」 相江该不会是枪来疯吧。再说她个性本来就有点微妙,喔不,是真的很与众不同。 「哇喵,响哥哥……我……我们好像打不赢她耶……」 小润吓得直打哆嗦。这场比赛原本是为了建立自信,要是真被她单独清场,她们恐怕很难从无力感中振作,一定得想个法子脱离现状才行。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只好豁出去了……!」 「不行啊,胡桃!正面绝对打不赢她!」 我劝退躲不下去的胡桃,要她冷静。仅由先前的动作,就能看出相江判断状况的能力相当好,即使被包围也能抱着我跑,一般人肯定想不到。 相信是长年锻炼弓术与剃刀术所累积的经验,培养出能够适用于任何场面的应变能力。 「嗯?经验啊……」 「怎么啦,阿响?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喔。」 见到希美不安的表情,我才赫然回神。糟糕,现况不容许我只顾着想事情。 不过我发现转机了。没错,这一定也是源自经验。过去类似状况的经验,能在现在派上用场。我原以为即兴能力就是靠当下的灵感决胜负,但或许真正重要的是从累积的经验中理出正确选项,找出新路线的力量。 那么是否能突破这个危机,对我们的意义也更为重大。该如何在困境应变的训练,在演奏时一定也派得上用场。 假如雾梦是看出了这点而提出这场比赛,她的先见之明可真是够神的了。 可是她八成没想得那么远就是了。 「喂,阿响!」 「抱歉抱歉!好,我们来想个计划吧。虽然相江好像变了个人,我想她还是她……应该吧。所以,只要想想相江过去的行为,说不定就能找到反将她一军的方法。」 「呼啊。以前的柚叶?」 倘若活用过去经验就是攻略jam session的关键,也能从过去找出攻略相江的方法才对。只要找出「相江一定会怎样」的固定模式,就能出奇制胜。 「嗯。例如找出她怕的东西……可以的话最好,不然就是她会很感兴趣的东西。」 首先重点在于破坏相江的平常心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到她的弱点。真要说的话,她好像说过讨厌虫子,但现在不一定刚好有虫能抓,而且往她丢虫这种事就像真的在欺负她一样。有没有比较温和的方式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呢? 「原来如此,我了解哥哥的意思了。这就交给我吧。」 胡桃慢慢点了头,随后贴着墙蹑手蹑脚地移动,远离我们。难道她想当诱饵吗?靠牺牲打倒相江,与我的原意有点出入,可是现在出声阻止,害胡桃的计划泡汤也不好。暂且就相信她,静观其变吧。 所有人屏住呼吸,从大象前脚注视蹲在后脚处的胡桃。不久── 「──呀!不……不行啦,!大庭广众的,每个人都在看耶!我们不是亲兄妹吗!不行!不可以这样!」 她演起了神秘的独角戏。 「……阿响啊,你妹都在想什么?」 「我也经常搞不懂。」 希美白着眼抬头看来,我慢慢摇头。胡桃的行为超出我们的想象能力太多,看得我们都傻了。 然而,真正惊人的就在这之后。 「偷情!偷情吗!」 相江竟一点防备也没有地跑向胡桃的声音,看来是好奇心战胜了她的理智……的确,我知道她很喜欢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但想不到她会这么容易上钩。 「哼,上当了吧!」 「竟然只有一个人!我被骗了!」 胡桃抓准时机全力狂射,射破了相江左臂的纸气球。相江十分懊悔地睁大了眼,但不晓得是因为被射中的遗憾,还是因为没有好戏能看(拜托,用膝盖想也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发生那种事)。现在显然是该一起上的时候,于是我们互相使个眼色,从相江背后包围她。 给她一个教训,知道相江乱了阵脚也会即兴不起来以后,我也放心了点……就当是这样吧。 「柚叶,对不起喔!」 「呼啊。纳命来。」 我接在小润跟小空之后将水枪对准相江,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总攻击一决胜负。人数差这么多,连瞄都不用瞄,直接用发数压倒她,谅她再强也没辙。 ……同理,在jam session里,或许紧密排列音符,就算单调也接得下去呢。要学的实在还很多。如果拥有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能与jam session连结的坚强心智,说不定就能从中发现提示。 「还早得很!现在才开始!」 再度陷入劣势的相江和比赛刚开始一样,朝我冲了过来。大概是想贴着我找掩护,撑过集中炮水吧。重复挑上我是打算以奇制奇,抑或单纯是因为我是这里体型最大的人,容易躲藏。大概是后者。 无论如何,再着她的道又会变成待宰羔羊。为了不变成障碍物,我就得设法战胜相江……! 「贯井,再麻烦你喽?」 相江持续逼近。我的即兴能力,就在这一刻面临考验。如果这是jam session,该怎么回击才会出人意表呢? 物理性的抗拒恐怕有困难,要是不小心伤了相江的心就糟了。那么最妥当的就是闪躲,但也容易被她看穿。相江体能比我强,应该能预测我的动向而巧妙贴近,不太可能吓到她。 愈想远离她,就愈容易被她牵着走。 ……嗯?等等。对了,既然不能逃,那就反向操作吧! 「看……看我的!」 「喔哇! 」 既然她预料得到我逃跑,那我主动靠近她怎么样?这想法使我张开双手,用全身紧抱冲进我怀里的相江,她纤长的肢体忽而一僵。 『…………………………』 四周弥漫起重重的沉默。 嗯,我肯定是吓到她了。可是冷静想想,这样会造成更严重的伦理问题吧。 「啊……啊哇哇哇……偷情!我等好久的偷情!现在正贴着我的正中线!」 相江大叫的同时,两条腿用力夹住我的右大腿,害情势变得更胸……不不不,更凶险了。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退场!两个都退场!快点分开!」 希美和胡桃的大叫成了信号,水柱从四面八方射来。看来所有人一致决定直接射掉我和相江的纸气球了。这是个正确的判断,不过小润和小空也毫不留情、不由分说地开射,让我有点意外。 喔不,那一抱的问题就是那么严重吧。即使是狗急跳墙才那么做,我仍强烈地如此反省。 「啊呜~和贯井偷情害我变得好湿好湿喔……」 水冷得我下意识放开手,相江跟着大口喘气,瘫坐在地。即使纸气球全破,要退场了,却不可思议地没有懊悔的样子。 另外,该说是当然的结果吗,我也失去所有纸气球而确定落败。 「呜呜~响……响哥哥好不检点喔!」 小润非常难得地气嘟了脸颊,表现满腔不满。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对不起……我只是想追求意外性,结果忘了很多东西。」 「那的确是很教人意外啦,可是怎么可以不顾希美,只给她特别待遇呢!」 「呼啊。可以给我特别待遇喔。」 「你们在说什么啊!对哥哥来说,当然只有我这个亲妹妹特别啊!」 成了众矢之的我被骂得根本抬不起头。总觉得她们骂人的方向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现在就别多想,诚心接受吧。 「贯井,不嫌弃的话可以多给我的正中线一点关怀喔……」 相江红着脸在地上侧坐,腰扭呀扭地说。我是有必要为自己的失态道个歉,可是她似乎毫不介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响……响哥哥!再来换小梅了!来来来我们快走!」 在犹豫该怎么对相江道歉时,小润抱起我的右手硬是拖我走。积极成这样,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比赛的确是还没结束,也要拿出全力对战雾梦,多赚点经验值才行。 啊,我纸气球全没了,根本不能参赛嘛。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观战到最后,从中寻思,当然会跟过去。 「哎呀,竟然能打赢柚叶,挺难缠的嘛。」 返回原来位置后,见到雾梦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人玩着秋千,没有任何防备。 「哼哼,那就换我来疼爱你们吧。」 然而一察觉我们回来,雾梦就轻巧地跳下秋千,退到原本躲藏的大树后了。这也是当然的。 「我看看,要怎么进攻呢?」 「既然有数量优势,就直接集体行动,不要分散了吧。」 希美和胡桃端详状况。为公平起见,已经退场的我此后不会提供任何意见。 「润润,左边交给你。」 「嗯!小空顾右边喔!」 小润与小空表情一转,敛眉正色地互敬举手礼。接着四个人背靠背地分工警戒前后左右,追向雾梦。她很可能突然冲出来偷袭,这样的队形的确攻守兼具。 「……咕噜。」 保持一点距离观战,以免造成干扰的我不知事情会如何演变,自然紧张地吞吞口水。我现在所有感官,都专注在叶隙流光与泳装小学生的jam session上。 「咦,她不见了……?」 「她又不会瞬间移动,找找看有没有躲在其他地方……」 希美和胡桃的视线从地面搜到树上,最后指向同一个地方。公园最角落,有个四面围栏的小凉亭。以消去法来看,雾梦能躲的就只有那里了。 「…………」 四人停止对话,步步为营地往那里推进。凉亭边还有围绕公园本身的铁丝网,完全无路可逃,反而令人害怕有陷阱等着她们,不过路上并没有可供雾梦绕到她们后方的小径。大家的紧张也传染给我,手汗直流。 「找到了!受死吧!」 胡桃一往凉亭角落探头查看就向横跳开,举起水枪。其他三人见状一起冲过去,以不像临时成军的默契举枪摆阵。为电影般的场面感动之余,我也跑向适合的位置,准备见证结局。 雾梦人在围绕公园的铁丝网与凉亭围栏的夹缝间,且背对着我们。毫不设防的模样看起来很古怪,但她已没有退路,怎么想都是九死一生的状况。 「……嘿嘿。」 只见那个小他人一圈的少女徐徐转身,脸上布满邪笑。我想每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呼嘻嘻,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一次全部来送死也太甜了吧!」 与她们正面相对的雾梦手上,抓着接了水管的强力喷头。 「喂,那是怎样!未免也太卑──」 希美拼命抗议,但中途被喀啦喀啦的转盘声打断。仔细一看,雾梦身边有个水龙头,水管尾端就接在那里。所以雾梦才把她们引到那里吗……! 「规则可没有说不能用什么当『武器』喔~!来来来,你们这些缠着hibiki不放的苍蝇,给我哭叫个几声来听听!」 「哇……哇喵~~~~!」 喷射水流的威力,要挡下水枪完全不是问题。小润等四人有如遭到机枪扫射的步兵,莫可奈何地一个个阵亡。 「爽不爽啊~!别以为我会这样就放过你们喔~!」 「呼啊?泳衣上面松掉了。」 「小……小空别发呆!不可以露出来!赶快遮!」 插图p104 胡桃双手往小空胸部遮的同时,我也连忙背对她们。尽管水花遮住了致命部位,这状况可不允许我再多看一眼。 「凉喔凉喔~就露出来让我看一看嘛!反正也没比我大吧,还敢说我扁咧!」 「不行~!住手!拜托住手!结已经松掉了啦!希美的也快掉了啦~!」 我只好背对雾梦愉悦呛声和希美的悲情叫唤,认真苦恼究竟该怎么收拾这个场面。 ? 「哇喵~好惨喔……」 后来是胡桃冒死突击才总算制服疯狂洒水的雾梦,结束了这场闹剧。虽然这次感觉有点过火,不过大家也把雾梦扣起来施以搔痒地狱之刑了,纵有再大的恩怨也都放水流了吧。呃,我不是故意搞双关喔。 「真是累死我了,感觉浪费了好多时间……」 小翅膀的三个女孩告别dragon≒nuts成员后,返回教会的途中,希美两肩低垂地叹息。 「别急,说不定没浪费喔。」 我对她眯眼一笑,三人跟着意外地看来。 「响哥,jam session会变好吗?」 「当然不会一下就变得很厉害,可是我好像找到怎么练习会比较有效了。」 「咦,真的吗!拜托快点告诉我们吧,响哥哥!」 小空和小润双眼发亮,深感兴趣地跑来我身边。好啦,该怎么解释比较快呢? 即使不太有把握,我仍将先前游戏中的感受跌跌撞撞地说了出来。相江的反应即是如此,雾梦的喷头扫射也不是现场临时想出的产物。若没有经验和事前的预测,她们不会有那样的表现。过去我从「即兴」一词而深以为「当下的灵感」 是绝对必要,费煞心机却不得其门而入。 可是事实或许不是那样。想发挥一时的应用能力,真正重要的说不定是放慢每一步,脚踏实地地累积经验。 「可是阿响,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耶。从现在开始练,哪记得住那么多曲子。」 希美能了解我的看法,但还是放不下心。她说的倒也没错啦。 「嗯,对呀。所以现在,我们要来模仿我们的老师。」 「呼啊。我们的……」 「老师……响哥哥,那是……」 小空与小润赫然抬头,心里想到的无疑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教我们学校课业的老师──樱花。她念书的方法,一定也能加快我们学习jam session的速度。 我心中累积至这一刻前的各种杂七杂八的经验,使我如此肯定。 ? 「啊,这边好帅喔……!不愧是佩奇!」 「呼啊。bonzo感觉超强的。」 「琼斯的感觉是很朴实的贝斯手,可是厉害的时候真的是超厉害的呢~……」 lien de famille的三位女孩盯着扩大器聆听齐柏林飞船的cd。到家以后,我们立刻拿经典名曲来练习。我原以为即兴演奏所需的练习和拿他人歌曲练习是方向不同的两回事,结果恐怕是犯了大错。 除非是超级天才,不然没人能临时想出帅翻全场的乐句。从各种经典表演学习如何配合旋律帅气地运用手指或身体,将这样的经验层层累积在记忆深处。当累积到可以将这些经验信手拈来,随意串连的时候,就可能临场创造出全新的乐句。 因此,重点在于踏实累积经验,问题是大家时间真的不多。整个乐团拿他人歌曲来练习的方法,顶多只能累积几首歌的量吧。 「小润,刚才那段不错喔!」 「真的耶!可以先练看看吗?」 「呼啊。请便请便。」 所以针对jam session,我们节录特别喜欢的段落,用身体去记忆。一次要记的量只有短短一小节,或是更短的「关键乐句」。省下的时间,用来将指法(打鼓则是肢体动作)练到改成任何key都难不倒的地步。大家就这么一段段地记下各种简短乐句,练到什么都不想,身体也会自己动起来为止。 这和樱花教我如何在有限时间中发挥最大效果的应考战术,是一样的基本概念。别想全部背下来,要把关键字彻底刻进脑海。先抓住重点再开枝散叶,扩大整个世界观。 「希美也想记住这一段,快来练吧。」 「我也来跟跟看这个节奏。」 「原来这这样动,声音就会变这样……嘿嘿嘿,我好像有点帅耶。」 「虽然真正帅的是佩奇就是了。」 「呜呜,我也知道啦~」 「呼啊。润润也很帅喔。」 三人和乐融融地对话之余,将乐句一凿一斧地深深刻进心里。面对如此热情,手上没有乐器让我觉得颇为难受。 真的不能输给她们啊。再吊儿郎当下去,我这种平凡人马上就会被她们超越了。 「……嘿咻。」 想着想着,正义大哥拿着罐装啤酒在我身旁慢慢坐下。感觉上,她注视小润几个的眼神比平时温柔得多。 「响,谢谢你啊。」 「咦?」 在我下意识地关注正义大哥的表情时,他动也不动地向我道谢,让我有点错愕。呃,谢我什么啊? 「这些小我几轮的小不点把我珍藏的cd拿出来,这么开心地聊五十年前的摇滚乐,还有什么能更让我开心的呢。」 「啊……」 那喜悦超越言语,我甚至能感受到那温度。 这的确是很令人感动的事。十六岁的我,也能充分想象眼前这光景让正义大哥尝到多么幸福的滋味,而这绝不是我的功劳。 「齐柏林飞船好帅喔~」 「就是说啊~可是下台以后,不管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在三言两语的对话中,我和正义大哥注视着孩子们淡淡微笑。 ? 「嗯嗯嗯!今天每个人都很棒喔!」 结业式迫在眉睫,距离暑假剩没几天了。lien de famille在练习日确实练过自己的歌曲以后挑战jam session,而结果当然与起初截然不同,相当不错。 没问题,这样一定能让reinhold跌破眼镜。她们现在不仅能稳稳搭上和弦进行,还像翻倒玩具箱般自由挥洒多采多姿的乐句,玩再多轮也听不腻。不仅如此,我愈听愈想纵身跃入音乐之海,根本不晓得该何时喊停。 「再来就是正式上台不要紧张了。小润,要注意喔。」 「唔、嗯!我会尽量不要紧张的!」 「我也会努力保持平常心。」 或许是切实感到自己有所成长,也增添了她们的自信吧。练了几天下来,她们台风变得好稳。这也连带使得平时演出变得更从容大方,可以在演奏中投入更多感情。仅由此而言,每天练习jam session就已对乐团造成非常好的刺激。起初还很紧张,现在想想,能获得reinhold的邀约真是太幸运了。 「你们真的好厉害喔!」 「竟然能蜕变这么大,我都开始紧张了呢。」 在我身边旁观练习的相江和胡桃也赞声连连。今天是应dragon≒nuts三人的强烈要求,让她们来见习。 「怎么样?还敢说我们没有即兴能力吗?」 「……………………」 「咦,你说什么……?竟然回不了嘴,该不会是脑袋烧坏了吧?」 希美骄傲地扠着腰,窥探雾梦的表情,但雾梦只是闭目抱胸,什么也不回。会是她们成长太多,吓得她说不出话了吗?感觉雾梦不是这样的人。 「哇喵,小梅?」 「别叫我小梅。」 「呼啊。她醒着。」 从他她立刻答复小润的呼唤来看,也不是在生闷气。而且一问之下,我才知道这场见习是雾梦自己的要求。见到她和平时不太一样,大家都安静下来等她反应。 「听了你们刚才的表现,反而让我更难说出口了……好像逃跑了一样。」 「咦,逃跑?什么意思?」 希美歪起了头,而雾梦没有回答,直接宣布一件我们都想不到的事。 「可是既然决定了,我就不会反悔。hibiki,我们不参加jam session,只有乐团对决的时候会上台和她们火拼。」 『咦!』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简直像是被旱雷打中,齐声大叫。 相对地,雾梦的话没有引起胡桃和相江任何反应,表示她们事先讨论过了吧。 「可以告诉我们理由吗?」 经我一问,雾梦竖起食指朝我指来。 「说到这个理由嘛,就是因为我觉得不好玩啦!对我来说,那跟平常没什么差别嘛!」 直接成这样,我反而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也没错啦,雾梦的表演方式就是借由歌曲给她的灵感挥毫作画,无论jam session还是演奏自己的歌曲,需要做的事还是一样。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先不谈雾梦自己,胡桃和相江的意愿呢? 「我们都是在讨论之后决定这样做的。」 「是喔?」 胡桃从我窥探的眼神察觉我的想法,淡然说道。 「t也给过我们建议了。我们是用预录的节奏,在固定时间内做好演出的 passage 3 在电车驶经横跨大河的铁桥时,我们满怀希望地注视水面灿烂的光辉。 「结果不用转车呢。亏昨晚演练了那么多次。」 「嘿嘿嘿。这样也好,不用担心会迟到了。」 希美抓着吊环,小润则是扶着座椅边缘的竖杆,为彼此苦尽甘来相视而笑。我们的目的地是中野站,从我们平常去东京的站有直达班车,一班就到。在查到之前,还以为要到秋叶原那边转车,所以感觉比原先近多了。 「明明是地下铁,却在地上跑……?为什么……?」 小空额头贴在车门玻璃上,脸上满是疑惑。她可能是平时很难得搭地下铁,很期待一片漆黑的样子吧。其实这班车再过一会儿就会接上metro的轨道钻进地下。 「对了,你们都不坐啊?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喔。」 尽管一班直达,到中野也需要四十分钟以上,站整趟恐怕很累。况且现在是平日,即使是暑假期间也很空。 「呃……不用了。希美要站着。」 「我也站着就好。我想看一下风景,而且……」 「呼啊。不必费心。」 我姑且问一声,而三人都摇头婉拒了。看她们表情轻松愉快,不像是跟我客气。其实,我也早有预感她们会这么说了。 「……嘿嘿嘿。」 小润开心地腼腆一笑,挑整双肩背带位置。她背的是装了爱琴duo-sonic的防撞吉他袋,希美和小空也背着造型类似的吉他箱和背包。 那是三人鉴于未来需要多次电车远征而添购的利器。市面产品经过由奈姐的改造后,造型十分可爱。 边缘缝上了粉红色的布和白蕾丝,背部位置还有小小的翅膀。搭配上她们本身的气质,已经可爱到超越人类的境界了。 说件有点铜臭味的事,由奈姐很可能会量产这样的背包,借此发笔小财。不计成本的手工装饰,或许魅力就是这么高吧。 「喂,你看你看……!」 「天啊,那是怎样?可爱到不行耶!」 先前上车的女学生二人组窃窃私语,不小心被我听见了。她们视线所指之处,当然就是lien de famille的三名女孩。 「……呵呵、呵呵呵。」 希美也似乎听见了,面泛着略显害臊的微笑,捏着小空背包的翅膀拍动。三人显然都爱上了新的背包,所以才不想坐,要全程背到最后吧。如此相信的我,决定到站之前都不再劝她们坐下。 「还是在地上……为什么……?」 不知是因为心情亢奋还是话题热烈不断,车程的体感时间比想象中短很多。踏上中野站后,我们在阳光下舒展背杆。小空说得没错,我实在没想到连目的地月台都在地面上,而小空对地下铁的奇妙执着也让我颇为意外。虽然途中行经地下时,她一度是得偿所望的表情,但在返回地面的那一刻,脸上竟充满了平时见不到的震愕。 「阿响,要往哪里走?」 「我想想,这里是北口……好像是这边。」 我左右张望,在初访的车站捧着站内地图开始移动。来到东京的车站,让我有点紧张,所幸构造比秋叶原单纯很多,不会迷路。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中野啊……!虽然是东京,不过感觉和我们那边差不多耶。」 「呼啊。明明是地下铁却不在地下的部分也一样。」 出了剪票口,见到的是一大排密密麻麻的多租户大楼。每栋都不大,没有所谓大都会的感觉,连我也不由得备感亲近。走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太紧张。 「沿那条拱廊一直走会比较好记吧。」 我们紧依着彼此,往目的地前进。要记住别抄近路,顺着大路直走以免迷路。 「那个有名的『百老汇』就在前面吗?」 「嗯,听说会直接和拱廊相接,从里面走过去应该最好记。」 「也就是说会进去百老汇喽!那里是什么感觉呀……?」 「呼啊。想顺路买点伴手礼回去。」 走在活络的商店街上,心情也愈发昂扬。约定的集合时间就快到了,现在没空逛街,但回程在那里逛逛也不错。好像会有很多相江和雾梦喜欢的东西,也能挑一点胡桃想要的礼物。 「我终于来到百老汇了!……感觉有点普通耶。」 「风格比较『强烈』的好像在楼上,回来再看吧。」 走着走着,我们自然就进了百老汇。由于拱廊是半室内空间,分不清内外界线在哪里的感觉相当有趣。希美说得没错,首入眼帘的店铺是很复古,商品却大多很普通,单纯经过见不到多少能造成文化冲击的要素。然而这里似乎只是「序章」,会让人一步步踏入深邃丛林的构造,或许就是这地方闻名古今的主因。 老实说,这疑问也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只是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办正经事,只好先斩断诱惑,由北侧出外。 「呃,再来往右边走,然后……」 我盯着地图继续移动,途中进了小巷,让人有点紧张,不过我应该没有走错路才对。 「呼啊。到了。」 「这里就是『reinhold』的主场……!」 那是挂着「forth wall」看板,红砖色外墙的三层楼建筑。这个兼具练团室的展演空间,就是我们未来一星期的活动据点。 据说曾有出道乐团在这表演,在东京小有名气。想到reinhold这样的小学生乐团能在这里吃得开,更是让我敬佩三分。虽然对方也告诉我那有特殊原因,或者说内情,但实际来到这样的地方,还是让我紧张不已。 不过呢,我总归是从旁协助的角色。来这里实地演奏的人,压力一定更大,我可不能表现得太紧张,加重她们的压力。 「那……那我们进去吧……!」 希美紧抓吉他袋背带,凝望展演空间所在的最顶层。所有人随之颔首,踏上阶梯。叩叩叩叩,响亮的脚步声,与暴跳的心脏节拍不谋而合。 『午安,打扰了!我们是lien de famille!』 进门前一步,大家互使眼色,齐声打过招呼才踏入大厅。 「欢迎欢迎!哇~跟影片上一样耶!好可爱喔!」 而这位展开双手爽朗应门的少女,我们当然也有印象。她就是浅上莎莉,资料上和小润几个同年,实际感觉却比影片中成熟得多。若事先没有任何资讯,我绝对不会认为她是小学生吧。 「那……那个,你好,我是五岛润!」 「呼啊。我是金城空。」 「我是红叶谷希美。从今天起,要请你多多指教喔。」 随着三人的自我介绍,莎莉一一与她们相视微笑。最后和希美握手时,似乎特别感兴趣。 「我问一下喔,希美你该不会是混血儿吧?」 「咦?呃,对呀,是没错。我妈妈是英国人。」 「我就知道!我也一样喔!我爸爸是瑞典人!」 高个子的浅上双手搭在希美肩上,弯下腰这么说。原来如此,她眼鼻轮廓的确有种异国风情,外表成熟或许是血缘关系。 「大家好大家好,我是瑞典人喔!」 在我自问自答时,浅上背后有个高个眼镜男雀跃地走来。 「很高兴跟各位见面,我是这里的店长,也是莎莉的爸爸──艾略特弟弟。感恩啦。」 好厉害。他明显是外国人的长相,日语发音却相当标准,还操着一口很故意的关西腔。这种奇妙的平衡实在很厉害。 「幸会,我是贯井响!我……就是,有点像是她们的领队。浅上莎莉小姐 、艾略特先生,接下来这几天要受您照顾了。」 「叫我艾略特弟弟就好了啦~轻松一点~」 先撇下他的日语不谈,我也赶紧敬礼作自我介绍后,艾略特先生……喔不,艾略特弟弟(我实在很苦恼该不该这么称呼他)手探进我发丛里沙沙沙地摸……若说第一印象嘛,他们父女活泼的部分还真像。 话说回来,在刚才对话里也提到了,浅上是因为父亲在经营这座展演空间,很容易取得上台表演的机会。起初还觉得上天很眷顾她,不过仔细想想,小翅膀也有练习室和表演空间,其实没输多少。扣除地点问题,双方的先天环境都相当优秀。 再说我们也都听过reinhold的演奏,很清楚她们的强劲实力。若要以小人之心说她们是靠关系取得展演空间时段,那可是一点也不合适。 「来来来!大家都来打招呼~!」 浅上像是等不及了,往背后招手,叫来怕羞地躲在墙角后的两名少女。我当然也在影片里见过她们,一眼就看出是reinhold的节奏组。 「那……那个,大家好……对不起,现在才来打招呼。我是贝斯手源菜奈子,从今天起要请大家多多指教了……对不起。」 「我是鼓手桥元实里。呃……呃……我会好好加油的,请多指教。」 两人快步来到我们面前,互相礼让地看看彼此再自我介绍。贝斯手源头发长至肩部,在发尾处打了两个结,标准身高,身材苗条。桥元是短妹妹头,五官端正立体,黑色的西洋乐团t恤特别吸引我的注意。 两人的举止显得她们似乎较为怕生,但没有不开心的样子,让我相信她们也欢迎我们的到来。 「太没意思了吧~再多说一点嘛~」 「唔……嗯……对不起。」 「呃……呃……」 「啊,算了!以后慢慢混熟就好了吧!」 节奏组的两人受到浅上苦笑着要求,眼神飘来飘去地思考该说什么,结果话题又被突然打断,嘴才张开又闭上了……她们好像有话想说呢。 不过呢,未来应该还有很多交流的机会,不需要太在意吧。 「嘿嘿嘿,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喔!我真的很期待和各位一起音乐交流呢!」 所有人都自我介绍过后,小润恭敬地鞠躬。 「呼啊。你小鼓敲得好帅喔,可以教我怎么敲吗?」 「真……真的?是喔,难得有人夸我……嗯,只要你不嫌弃。」 「你们寄来的影片里,声音常常会变调吧?那是什么效果?」 「啊,你发现啦……太好了。那叫做移相器,是用来加强某些段落,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由于小空和桥元、希美和源担任同一个位置,自然很有话聊,看来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打成一片。 对了……想起从前,我不禁窃喜。刚认识她们时,她们还很难踏出自己的小圈圈外,现在却能主动引导他人沟通,实在令人感动。各种经验与邂逅,扩展了小润、希美和小空的世界,使她们不断成长。有幸认识她们,也让我产生些许的改变。 于是我微笑着暗自发誓,以后也绝不能输给她们。 ? 「先从表演厅开始看吧!为了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可以尽量炒热观众气氛,要好好记住这里的样子喔~」 今天预定是直接在练团室里联合练习,可是艾略特弟弟(每次说先生都会被他纠正,所以就斗胆改口了)盛情难却,我们便先开门一窥整段行程最后一天的乐团对决场地。 话说dragon≒nuts临时决定不参加练习之后,已事先用电子邮件通知浅上。而她虽表示遗憾,但也说第一次见面就直接上台,感觉也很新鲜,没有太过纠结。今天对话后的印象,也让我觉得浅上是个非常豪爽的人。 「新乐团,欢迎呀~!怎么样!这场子很棒吧!」 艾略特弟弟几乎是用撞的打开隔音门带头进场,登台开灯。见到打下白炽灯的舞台,我们一起兴奋得又叫又跳。 「哇……!感觉好时髦喔!」 「和以前看过的展演空间气氛完全不一样耶,希美更喜欢这边!」 「呼啊。在这里演出好像很好玩。」 说到展演空间的舞台,基本上都是黑地板配暗色布幕的粗犷形式,可是这里完全不同。地板感觉像木制阳台,还用漂流木覆盖音响,营造生机感。而且到处都有摆放盆栽,一点也不像一般密闭空间那么令人喘不过气。 原来如此,有种北欧风格的设计概念。不过我对室内设计一窍不通,可能只是知道艾略特弟弟来自哪个国家才有这种感觉吧。 先不说背后有什么道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lien de famille在这演出的模样了。 「这里真的好棒喔!我现在就好兴奋了耶!」 「是吧!你满懂的嘛~贯井老弟!」 艾略特弟弟拍拍我的肩。与他相处得愈久,我就愈好奇他是从哪学来那种腔调,不过现在就先算了吧。见到这个表演厅让我真心感动之外,还发现一件令人在意的事,便先从那问起。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这个场地好像可以容纳很多人,真的不用算门票门槛吗……?」 即使事先上网查过,实际站在这里的感觉仍使我屏息。想不到,他们竟然全额免除我们出演的所需费用,说是为了弥补要我们到客场的支出。人家提出这么好的条件,我自然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对方却坚持要我别在意。可是连自己卖票的努力都不用,会不会太便宜我们了啊?不晓得会有多少人愿意来到中野听我们演唱,有可能给店家造成很大的损失。从空间这么大切身感受到这点,让我更疑惑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一种投资。不只是莎莉她们,我也希望你们未来能成为热门乐团嘛,今天亏的份,以后赚回来就好。」 艾略特弟弟毫不介意地微笑,摇了摇头。投资啊,这样说就好像能接受了。经营展演空间的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认识好乐团吧,所以才能大大方方地投资未来。加上春季打工的经验,使这句话重重座落在我的心底。 比起惶恐,更重要的是怀着感恩的心。这样的心态才对。 「reinhold都在这么大的地方演出啊,好厉害喔……」 小润像见到偶像一样仰望浅上。 「没有啦,观众根本就不会满嘛。如果只有我们自己一团,有到一半就很好了。」 浅上正面接受那视线,并明确地摇了头。原来是这样的吗?从reinhold的歌曲受到不小感佩的我们,表情都有点吃惊。她们演奏水准高,曲子动听,特色又强,要填满这座表演厅也有困难啊?我又再一次切身体验到,拓展知名度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们有机会单独站台,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如果有其他乐团说我们太幸福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已经决定不会因为那种批评就放弃机会。毕竟来听我们演唱的客人,也不是因为我是老板女儿才来的,就只有喜不喜欢我们的音乐而已。所以我爱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爱喜欢我们音乐的人。就算只能招揽到半个厅的人,又或是只有一个人,我们一样会为他全力演奏。只要这样,还想再来的客人就会一个个增加,迟早会有填满这里的一天。我要让更多更多的人听到我最爱的我们的音乐。」 浅上睥睨此刻空荡荡的舞台,感慨地诉说衷肠。那火热的斗志让我不禁绷紧神经。招更多人来听歌的志向,我们也有。我再度告诉自己,若想在这场交流会尽可能获得音乐上及精神上的刺激,就非得有效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 「希美也懂。觉得自己的演奏一定没问题的时候,就想演奏给更多人看,希望大家也一样觉得很棒……所以要是对决以后抢走了你们的观众,那就对不起喽。」 「呼啊。我们也是认真的,不会输给你们。」 lien de famille三人一条心,希美一步也不退让地大展必胜笑容。小空以敬礼表示斗志,而小润虽没说话,但信念全写在脸上。 「啊哈哈,没错!就是要这样!我们这边也一样喔。你们也会有粉丝过来听歌吧,我们会尽全力抢过来的。这就是乐团对决的精华所在!」 浅上开心地笑着握拳。当歌迷又不是结婚,就现实而言,当然是两边都喜欢最好,但既然要以演奏决胜负,两边愈不服输,比赛就会愈火热。 真是等不及了。一想象三组这么有个性的小学生乐团对战起来会是怎样的状况,我就兴奋得克制不了了。 「可是在那之前,我们先用其他方法互相刺激吧!我带你们去练团室,可以开始联合练习了!」 「好……好的!我会努力加油,请多多指教!」 浅上双手大力一拍,小润也随掌声高挺背脊,以带着些许紧张的气魄回话。 ? 往下走一层楼,随即来到练团室的柜台前。 「你好你好~」 「莎莉,你来啦~d室可以吧?我麦克风都架好了。」 「嗯嗯,谢谢~」 浅上理所当然地直接进门,店员也和气地回答。我们一边点头致意一边跟上,到所谓的d室。 「哇塞,好大~喔!」 「比我们的地下室大一倍耶!」 「呼啊。还有两组鼓。」 这个洁净明亮的房间,宽敞得容纳两组三人乐团也绰绰有余。哎呀呀,真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能有这样的经验真是太有福气了。 「──小空,怎么样?打得到吗?」 「应该没问题。谢谢响哥。」 人人散开各自准备,而我先替小空调整鼓组。依我看,她多半是第一次用别人的鼓组演奏吧。练团室架设的是标准尺寸的鼓组,比小翅膀的稍大,手感或许有些不同。不过小空总是能坚守自己的步调,应该能克服这样的变化。我能做的就是陪她试误,尽可能让她以相同的距离感敲打小鼓和各种钹。 「哇喵,响哥,声音好像出不太来耶……」 小润似乎是等我替小空调整得够满意之后,才含蓄地向我求援。我随即过去检查,发现这里准备的扩大器和我们平常用的同样是marshall牌,但型号是隔了好几个世代的新机种。 「弹点声音给我听一下?」 「好!」 小润「锵~」地弹响e大和弦。原来如此,这样可能是真的有点闷闷的。 「先把等化器全部调到最大看看,然后用一点点削的感觉,慢慢减掉刺耳的部分。」 「削的感觉……我试试看……!啊,这样好像比较容易做出平常声音的感觉耶!」 很好很好,声音调整得不错。小润用的老marshall是黎明期的产品,每个旋钮的效果都相当狂野,有好也有坏。所以原则上,若不一点一点地调整,很容易发出过多噪音。这里的机型旋钮很精密,稍微转强一点就能营造出绚烂的音效。 「阿响阿响,你看这边~!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呀!」 「来了,我看看喔。啊,这是图等,所以──」 「图等?」 「图形等化器。放心,这只是数量很多,基本上还是一样,把中音域降成谷形就好了吧。」 小润的调整告一段落后,换希美叫我过去了。这里用的是ampeg的新机种,图表构造和希美平常用的贝斯扩大器差很多。不过我的音乐软体有同型扩大器的模拟器,得以参考当时印象设定音质。由于小提琴贝斯的声音容易闷,适度削减中音域能提高声音的穿透力。 「嗯,好很多了!阿响果然厉害,谢谢!」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 我对开心的希美挥挥手,回头看看小润和小空有没有问题。嗯,看来包含reinhold在内,所有人都调整完毕了。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 当我功成身退,将场地交给各位而往墙边走时,见到浅上站在电子琴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点头。 「有……有哪里很奇怪吗?」 虽然我在背后扶持大家的表演,还体验过短期打工,累积了些还可以的经验,但现在的我算起来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实际操作器材的次数不怎么多,说不定有些异于常人的部分,便有点紧张地询问浅上。 「没有啦,不是那样。和你通几次信之后,我发现lien其实不是只有三个人喔,要包含hibikip才完整的感觉。」 「咦?」 她的回答令我备感光荣,即使害羞也藏不住内心喜悦。是喔,能有客观的第三者这么想,真是让人高兴啊。 「呼啊。我没有响哥就活不下去了。」 「应该说,他的存在太理所当然,没有特别讲出来的话完全不会想到呢。」 「嘿嘿嘿,就是说呀。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上台演奏,可是响哥哥都会在旁边看,感觉就像我们乐团的一分子呢。」 小空、希美和小润都闲话家常似的说得很轻松,反而让我更加感动。 「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 知道她们心中极为重要的家人情感也包含了我,实在是意义非凡。让我不禁怀想起过去的种种,并深拥于心中。确实感受到自己是串连她们这三块拼图的另一块拼图,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再度强烈唤醒我曾经的感动。 能接触音乐真是太好了…… 「好,差不多准备ok了吧!那么值得纪念的第一次联合练习开始喽~!首先是练练看我们选作功课的那首吗?」 浅上的声音使我赫然回神。不行不行,又不小心感慨到忘我了。第一次练习就要开始,既然她们将我视为团员之一,我更需要集中精神来参与这么重大的场面才行。 「知……知道了!所以第一首是一起练那首歌吧!」 即使有些紧张,小润仍点了头。这首浅上热情推荐我们练的曲子,和我们过去接触过的风格差异甚大,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但只要确实表现出练习的成果,我相信她们一定能作出高水准的演奏。冷静看着吧。 「呼啊。预备拍就麻烦你打了。」 「咦,呃……呃……知道了。那就我来开场吧。」 抓着鼓棒的小空将带头的角色让给了桥元。lien de famille当然是第一次遭遇两个鼓手的情况,而且无法模拟练习,只能看着办了。小空和桥元的节奏感都十分地稳,不必担心跑拍,可是双方都有点特性,或者说带有韵律的偏移。不知那会对冲,还是相辅相成,使节奏更有生命力。我屏住呼吸,等待第一个音。 「1、2、3、4!」 桥元为在场所有人打出强而有力的缓慢节奏,接着奏出以筒鼓──右侧的重低音鼓为主的八拍。 「……呼啊。」 小空也同样以筒鼓为主打上一段,那是仿佛在浓密森林中一步步踏入迷雾的厚重节奏。现场只有鼓声,然而人们对非人之物的恐惧仿佛已接管了练团室,不安、恐怖与诡谲开始四处弥漫 。 『……!』 接着,希美和源两名贝斯手反复奏出相同乐句。音阶非常单纯,就是以断奏方式弹低音弦,与鼓声相互纠结,将世界带入更深更深的森林。 下一种音继续叠上。 小润的吉他,以琶音刻意表现迷失在深渊中的蹒跚脚步。令人头皮发麻的和弦进行,仿佛能让人看见纯真少女触犯禁忌,远离人类世界。 听得我甚至将气都吞到了肺的深处。 「……不错嘛,很棒喔。」 浅上用钢琴加上充满飘浮感的和弦。原曲没有这部分,是她自创的编排,可是完全不会不搭调,还把阴暗的世界观更带入梦幻景象里。 好厉害,真是厉害得不得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我已被她们所俘虏。 「~?」 担任主唱的浅上唱出英文歌词。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但相当嘹亮,音域也很广,完全没有会让人认为是小学生的幼嫩印象。感觉比原唱更强的唱腔,有如森林世界唯一能引路的希望之火。原来如此,这样诠释也非常有趣。 孕育出我所不知的领域的radiohead,其名曲《there there》搅拌着乐声的漩涡,往更深处下潜。 小润将音量转到最大,拨响的琴弦猛烈振动,借超载效果摇撼练团室的空气。浅上与之较劲般加强歌声,弹回袭来的群木喧嚣。 双鼓的乐句也随之产生变化,从以筒鼓为中心的沉重节奏转变成小鼓压框的俐落快拍,在森林中刮起狂风。 『……!』 两把贝斯也加强力道,歌曲终于进入高潮。反复交缠的节奏乐器如迷雾般模糊时间感,但这样的扭曲却突显了实际乐器独有的韵律感,大把抓住我的心。 这已经不是我能用言语形容的领域。除了好帅好帅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渡过高潮,曲调霎时平静下来,步入尾声。在黑暗森林中刮起的狂风宛如幻梦一场,匆匆而逝,四下又是一片寂静。非人之物的诡谲气息,已不复存在。 「………………」 「………………」 奏完最后的乐句,六个人谁也不说话,以惊讶的眼睛互相看来看去。 「咦,这……是不是超酷的呀?」 浅上终于打破漫长的沉默,且宛如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感动。 「原来这是这样的曲子啊,超帅的嘛。其实希美原本还觉得有点没意思……」 「呼啊。自己练的时候,我一直叫自己不要睡着,可是现在愈敲愈清醒。」 「哇喵,只有我们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首歌的魅力耶。reinhold好厉害喔!」 「没……没有啦!……对不起,我们三个自己练的时候也完全没这种感觉。」 「莎莉一直在说哪里怪怪的,所以我也很怕有问题。呃……嗯,原来会变成这样啊……只有我们自己是做不到的呢。」 感动之中,所有人都透露出藏不住的意外,我也十分能体会她们的心情。lien de famille自己练习都是忠实地重现原音,但不可否认地,给我的印象却不像原曲那么能带动情绪。 我原本认为原因是出在三人乐团音数不够,可是听过六人合奏后,我发现重点在其他地方。 那就是全神贯注地聆听对手的音乐,无时无刻要随之共鸣的紧张。就是这份紧张让这首曲子升华得接近原曲的领域。 用个老套的说法,这样的爆发力就是所谓的「化学反应」吧……今天,我以全身细胞理解了这个词的意义。 「啊啊~受不了了啦!能这样联合练习真是太棒了,我激动得快死了!要是这一个星期都这样练习,我们一定能成长超多!」 浅上无法克制内心的亢奋,握紧双拳,上身缩在一起。小润、希美和小空的反应虽然没那么露骨,但从表情便能明显看出她们也抓到进步的感觉。光是想象这六人继续冲击彼此的音乐会发生怎样的惊喜,我就快坐不住了。 「啊~怎么办,好想再来一轮喔……呵呵,好想对尬一次看看喔……?」 浅上笑盈盈地用双手弹奏电子琴。这是分散和弦。c key,全部的音合起来……即是称为c9的和弦。她保持相同音数,对周围送出「跟上!」的热情视线。 『……!』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互相点头表示开始。浅上的意思是「以单一c9和弦来场jam session」,她已经等不及想进行六人的交流,在更为自由的状况下要求音乐的回应。 「呼啊。求之不得。」 小空率先跟上。她正面承接浅上略带爵士风的邀请函,以叠音钹的慢切分为主轴添上节奏。 嗯,漂亮。稳稳地融入气氛,以第一棒来说是绝佳的节奏选择。 不晓得小润和希美是否跟得上这场合奏,给我一丝丝的不安。原本看她们练习得很稳,认为一定没问题,但这样的想法却被浅上散发浓烈成熟魅力的和弦打乱。 只以和弦奏出的五种音交相叠合。加入其他的音,好坏将十分明显。若不经构思,只凭感觉演奏,很容易破坏气氛。 「啊……好棒……」 愣着这么低语的,是源。希美和小润的回应非常流顺,让她备感诧异。 很好,作战成功了。对初学者来说,用这种和弦做jam session原本是颇有难度,不过听过reinhold的音乐之后,我自然就把九和弦排进必修课了。并且特别积极地教她们适合这种和弦的乐句,还反复分析班弗三人组的cd,从贝斯部分挑出几段能够随时用上的乐句,纳入她们的积蓄之中。 结果就是小润和希美都能抓准时间,漂亮接上事先准备的乐句,营造出时髦的和弦感,连老手都要自叹弗如了。 「啊~好好玩喔~!」 亢奋难耐的浅上站起来演奏,更热情地敲打键盘。 「小空,可以带头吗?」 「呼啊。包在我身上。」 就这样,独奏也开幕了。这次改成四小节合奏、四小节独奏的形式,而浅上指定的第一个冲锋队长就是小空了。 碎音钹雷鸣般地炸开,和小鼓连击复杂交缠成呼唤音响风暴的攻击性独奏。那和小空平时的形象相差甚远,毫不累赘的帅气反而也十分适合她。若要打个比方,就像拔刀术的刀光。比起捶打,更像是切割。如此俐落的爵士鼓独奏,就是小空一口气缴出的成绩单。 「再来换希美喔!」 lien de famille继续追击。从爵士鼓独奏换成全员合奏的旋律段落时,希美刻意反复低音弦的厚重跑奏。虽然这样的旋律也能用在普通的节奏编程上,没什么带头的感觉,不过那反而顺着爵士鼓独奏炒起来的气氛,将jam session的火烧得更旺。 说到贝斯独奏,想用较高的音或敲弦等技巧秀一段乃是人之常情。刻意反其道而行,其实很需要勇气吧。然而希美脸上充满自信,适才适所地引出乐器的魅力。表现得如此大胆,实在不像是个才刚接触这种合奏没几分钟的人。 「换我!」 小润使个眼色,要露一手给主场队瞧瞧般接下主导权。好,她会怎么接呢?吉他容易弹出旋律,有许多种独奏手法,容易犹疑。我吞吞口水,静观小润会如何将自己的「意志」托付给吉他。 「嗯……!用这招吗!」 我惊讶得不禁叫出声来。小润选择的是同时弹奏跨八度的两条弦,其名正是「八度奏法」,是一种独特的吉他指法。短音所无法表现的温暖旋律,与浅上的时髦和弦非常匹配,顿时变成大都会咖啡厅会播放的摩登爵士乐风格。 会学这个指法,是受到知名爵士乐吉他手威斯.蒙哥马利的启发。在我们拿一张张摇滚乐cd出来听时,正义大哥挑出一张推荐让我们,我和小润就 这么瞬间迷上了那段经典演出,并立刻着手练习,不过练得很不顺。润手掌小,很难弹出跨八度的音,我还曾经担心她会放弃。 但是她并不气馁,最后将一般人食指与无名指的指形改成小拇指,总算学会了这个指法,并一路练到能这样随机应变地投入实战的水准。 正由于有过这样的曲折,让我更加陶醉于小润优美的演奏。她们三个都好厉害喔。能成功演奏,不只是因为先前累积的经验,也需要勇于面对即席挑战的意志力。这样的成长,比什么都更让我憧憬。换作是我,一定是优柔寡断大爆发,办不到如此扎实的演奏。 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音乐人也不是非得有很高的演奏能力。我是我自己,要用自己能做、想做的事,继续磨练自己的音乐能力。 「耶!再来换我!」 在兴奋达到最高潮时,浅上的琴键接下导引位置。先是从低到高的高速琶音,接着以滑奏急转直下,以复杂多变的高难度指法穿梭于各音域之间。但是没有卖弄的感觉,旋律仍然维系在流畅优美的范畴,感觉相当均衡。 啊啊,她真的好强喔……虽然我很确定lien de famille成长了许多,可是现场听了她的演奏以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世界之大。 其后接下主导的源和桥元,也展现出非常踏实沉稳的演奏,吸引我们的耳目。尽管我对我们造成的震撼深有自信,若论稳定度,也许仍不及reinhold。 然而正因如此,我们能从这样的竞争中学到许多东西。直到最后一天登台,我每天都要仔细观察浅上的举手投足,尽可能把她的招偷过来。 「才第一天就这么好玩啊~!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结束第一次jam session后,浅上兴奋地跑到小润几个身边,一个个地称赞。这样直爽的个性对于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多交几个朋友的我们而言,实在是求之不得。 「嘿嘿嘿,我们也很高兴能有这种体验。虽然很紧张,不过能成功接上真是太好了……」 「希美的独奏也接得不错,不过莎莉的钢琴真的好厉害喔……但是还早得很喔!希美会再多来几次漂亮的演奏,每次都要吓倒你们!」 「呼啊。我也会多多加油。谁都不准睡。」 「啊哈哈~不会睡的啦~lien每个人独奏都很帅喔~!」 大家互相称赞,讨论刚才的演奏。分享各自的想法与灵感,能加深她们对音乐的了解吧。能参与这么珍贵的场合,使我的心昂扬不已。 「呃……真糟糕,我们好像被丢下了耶……」 「我的独奏很虚,没什么魅力吧……对不起。」 源和桥元见到浅上和小润几个聊得那么热烈,缩得小小的。结果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一起大喊:「才没有那种事呢!」夸赞她们的演奏是多么稳定。那并不是同情,而是出于真心。尽管没有什么表现华丽技巧的机会,但在场所有人都相信,若少了她们稳定的演奏,绝不会有这么高水准的jam session。 「好,那我们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们的节奏组要冲冲冲喔!」 浅上搭起源和桥元的肩如此提议,而她们也含蓄地点点头。小润几个当然也是爽快答应,再次拿起乐器,为下一场竞演作准备。 接下来直到最后的数小时间,这场第一天的联合练习始终是热上加热,让练团室里充满美妙至极的音乐。 ? 「──感觉就是这样,真是一段神奇的时光啊。」 第一次联合练习结束后,我和lien de famille的三人告别,各自返家。依然兴奋不已的我,连晚上和胡桃洗澡时,也不停夸赞今天的合奏有多么棒。对浴缸里夹在两腿之间的亲妹妹,任凭冲动猛烈灌注我满腔热情。 啊,话说我们练习得太忘我,忘记留时间探索中野百老汇,只好改期了。这代表我们多么专注在原来目的上,倒也无所谓就是了。 「哎呀~小润她们真的好棒喔。成长得好快,远远超过我的期待呢……所……以……」 「…………………………」 我自顾自大谈本日经历十多分钟,才发现自己犯下大错……糟……糟糕了。胡桃已经有一段时间连个声也不应,还低头抱胸动也不动。 该不会……喔不,她肯定是生气了。 这也难怪。胡桃她们也同样每天都为相同目标在努力,听我一味夸奖小润几个,一定很不是滋味。对今天的练习投入到连这么当然的事都没发现,就某方面而言也表示今天是大有心得,可是对妹妹这个奋斗当中的竞争对手滔滔不绝地说那些话,也实在太没神经了。 「…………」 「啊……」 胡桃仍一语不发地从浴缸站起,光溜溜的背部与大腿中间的部位自然在我面前打起特写,使我赶紧转头。 「………………」 接着她坐到水龙头前的椅子,面对镜子停下动作。在蒸气与紧张混在一起的浴室中,一颗汗珠划过我的脸庞。 「……不洗吗?」 「咦?」 「我问你要不要帮我洗头啦!」 「啊!要……要啊!当然要!」 胡桃带刺的声音吓得我跳出浴缸,站到她背后。很……很好,挽救的机会来了。虽然她心情糟得一塌糊涂,只要我这个洗头专家完美达成自己的职责,就能向胡桃证明我对她的热情并未减弱。 「怎……怎么样?水温这样可以吗?」 「你都洗那么多次了,这种事还要问我才知道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种事!」 原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结果碰了个冷钉子。但我不会退缩,现在需要拿出诚意。只要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我这个哥哥是真的打从心底重视她,一定能解开她心中的芥蒂……! 「…………」 「…………」 如此相信的我默默动手洗头。以指腹画大圆抚按头皮,以免伤害胡桃的纤纤玉发。 「好了。」 我比平时更为慎重地完成洗净兼护发的全部工程。这么一来,明天胡桃的头发也会和赛马玫瑰王国一样闪耀。 「…………」 「……胡桃?」 即使大功告成,胡桃依然默不吭声地坐在镜子前不动。疑惑的我很想从镜子窥视她的表情,可是说不定会看见不该看的部位,只好作罢。 「……不洗吗?」 「咦?」 「我问你有没有想过偶尔不只洗头发,也帮我洗身体啦!」 ──才没想过咧! 叫出声前一瞬,我用力吞了回去。慢着,要是否认得太直接,会不会就此让恢复她心情的机会溜到天边呢?但点头就洗也大有问题。唔,到底该怎么做才对。这场亲兄妹的jam session,考验着我这哥哥即兴能力的根基啊……! 「……那……那我就洗喽……呃,只洗脚就好。」 挣扎到最后,我如此回答。在我看来,这感觉似乎就像足汤那样,距离脱光只差一步。入浴需要一些心理准备,但足汤就像车站前的小景点一样,任谁都能轻松一试。所以,若要洗妹妹的身体,只洗脚应该不会闹出太严重的问题。 「……赶快洗一洗啦。」 胡桃不耐地低语,从椅子上转过身来,右脚掌直接往我胸口踩。 ──事情严重得可以了。 「真……真的要洗吗……?」 「不是你自己说要洗的吗?」 「…………是。」 很明显地,现 在推回胡桃的脚只会扩大裂缝,我是骑虎难下。 没办法,就豁出去吧。我秉持专业精神,纯纯粹粹的专业精神,在浴绵淋上沐浴乳。 「冒……冒犯了。」 「……不要弄痛我喔。」 我轻轻握起胡桃的脚踝,将脚尖抬至唇边,先从仔细擦拭趾缝开始。 胡桃肌肤滑溜柔嫩,趾甲小巧工整。要说哪里和男性不一样,其实有点困难,但我觉得是打从构造就完全不同。 「嗯……」 我稍微撑开拇趾与食趾之间,搓洗连结部位,胡桃跟着轻喘一声。会痒吗,要再用力点吧。等等,不能躁进,先用这力道观察反应再说。 洗完食趾、中趾、无名趾、小指之后就换洗脚底。明显是不染尘土,且是获美神眷顾的形状呢。我不禁怀起这奇妙的感想。紧致的脚踝,丝滑的小腿。我的手画弧般往上再往上,用香甜的泡沫包覆妹妹的脚。 「嗯……呼……呼啊……」 胡桃忽一扭身。她喜欢这力道吗?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我无从判断,但总觉得她的身体喜欢这种感觉。不是自大,是专家的矜持赋予了我自信。 继续往上。 小腿肚。 膝后。 「……………………今天就到这里吧。」 即使视线固定于下方,肤色面积仍随浴绵往上移动而增加。再继续下去,在各方面都会有很大的问题。 插图p151 「好……好吧!没办法,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 胡桃也满意地收回右脚,伸来左脚。我暗喘一口气,重新从脚尖搓动浴绵。 「你的脚好像变长了,长高了吗?」 「当然有长高呀,我还在发育期耶。」 仔细擦拭左脚趾时,我心血来潮地问,胡桃跟着以平板语气轻声回答。 「我也有在成长喔。不只是小润她们,我也有。所以哥哥……你一定也要好好看着我喔。」 「……啊。」 她接下来的话,有些微赌气的味道。使我惊觉自己的轻率,深感抱歉。 「就是说啊,对不起……我当然会好好看着你,直到永远。」 「永远喔。约好喽。」 我暂时停手,向胡桃许下誓言。没错,胡桃、雾梦和相江尽管选择了不同道路,却也同样为乐团对决磨利爪牙,期待不能只放在小润她们那边。 「好期待乐团对决的日子喔,不晓得会是怎样的演出。」 「是啊。我们一定会给哥哥满满的惊喜。」 胡桃的语气终于夹杂愉悦的气息。 不仅是明天的联合练习,这周末也让我迫不及待。大家一定能就此一帆风顺地前进,三个乐团都在演唱会当天展现最棒的演奏。 在这一刻,我仍是毫无任何疑问地这么相信着。 passage 4 我们今天也随电车一路晃到中野去。三名干劲十足的天使拍动着她们粉红色背包上的小翅膀,迈向第二天的联合练习。 「呼啊。好像是这边?」 「咦,不会吧?要走这么小的路?一定会迷路啦……」 在通往百老汇的拱廊中,小空停下来指着旁叉的小路。嗯,路真的很小条,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像希美说的,对只来中野第二次的人而言,是需要一点勇气。 「那个,响哥哥,要走吗……?」 「你们决定吧。我不是非吃这家不可,走比较复杂的路也是有点怕怕的喽。」 会有这样的对话,是因为我们今天提早来到中野,打算在这边吃过午餐再进练团室。稍微打听之后,我发现中也有很多知名拉面店,在前不久查好了店面位置。 「希美觉得换别间比较好……安全第一。」 嗯,我这个带队的也不想勉强别人,便微笑着尊重她的意见。 「知道了,那就找拱廊上的店家吧。」 「好,就这样!」 我对希美点点头,小润也立刻开心地回答。后来仔细想想,巷子里的人气店家恐怕没空间让我们背着乐器进去,幸好没有一时冲动。感谢大家的冷静之余,我们再次顺拱廊向北行。 「呼啊,这间不错。」 小空忽然停下,指向某大型甜甜圈连锁店。我们那边也有啊,这样好吗……于是我看看小润和希美的脸色,而答案已经全写在她们眼中的光芒里。 「你们都很喜欢吃甜甜圈嘛?」 「要每天吃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樱花那家的面包喔。不过偶尔就是会有非吃甜甜圈不可的时候。女生嘛。」 「呼啊。法兰奇的魔力。」 「像地平线一样的砂糖味……虽然很怕蛀牙,可是怎么也戒不掉呢……」 三人在橱窗前排成一列,各自描述自己对甜甜圈的爱,可爱得我也在她们身旁傻笑。我也不讨厌甜甜圈,其实还满喜欢的。既然她们想吃,我当然乐意作陪。 「……咦?」 点完餐,往里头找位子时,希美歪着头望着远处。顺着看去,发现有两个面熟的少女在双人桌位面对面喝饮料。 「呼啊。你们好。」 「啊……lien de famille来了。」 「源同学、桥元同学你们好,好巧喔!」 小空问候、小润微笑的对象,正是今天晚点要和我们联合练习的reinhold成员。没见到浅上,表示她们多半也是在前往练团室的路上。 总之,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为加深交流,我们自然而然在她们旁边的四人桌坐下。 「你们在这吃午餐吗?」 「不……不是。呃……呃……午餐在家里吃过了,现在只是趁练习前和菜菜聊一下……」 「都住附近?」 「对……对呀……走路就能到,对不起。」 希美和小空接连发问,而源和桥元虽然说得支支吾吾,但总归是回答了。 「……呃……呃……对不起!我们练习前还有事!」 「所以先失陪了,对不起。」 然而不到五分钟,她们就低头赔罪,端起托盘离席。 「啊,这样啊……嗯,那待会儿见喔!」 即使脸上难掩遗憾,小润仍随即恢复笑容挥手道别。希美、小空和我跟着挥手,相约再见。 「…………嫌我们吵吗?」 完全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以后,希美吐吐舌说。 「应该不会啦,让她们很紧张是真的。」 她们看起来有些害怕,我便老实说出来。所有人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没有为这件事多烦心。嗯,很好很好。 其实我和小润三个原本也都是很内向,最近才好一点。对于她们无法和才认识两天的人亲昵对话,都认为很正常。说句常说的话,朋友圈慢慢扩大就行了,不用急。今天又是偶然碰面,能说上一句话旧很幸运了。 下了如此结论后,我们一手拿着甜甜圈,热切地复习今天jam session的可能走向和应对法。 ? 「呀呵~欢迎欢迎!赶快来练团室吧!」 我们看准时间离开甜甜圈店,前往第二天的练习会。浅上浑身是劲,已经在楼梯转折平台等我们了。源和桥元在她背后,腼腆地对我们笑。嗯,果然不是故意躲我们。虽然本来就没有很担心,但见到这样的反应,我们还是看看彼此,松了一口气。 「大家好!今天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我会拿出砂糖力量加油的。」 小润和小空士气大振,弯腰鞠躬。 「砂糖力量?那是什么?」 「我们中餐吃甜甜圈喔?来,也有你们的份。」 「哇~谢谢!你们好好喔~!晚点我们一起配茶吃吧!」 希美交出外带的长盒,浅上也眉飞色舞地双手接下甜甜圈,高举过头。要跟她们借这么豪华的设备一个星期,这点小意思自然是应该的。 「呼啊。」 小空打出下钩拳般的胜利姿势,是因为对方喜欢她们的礼物,而不是今天能吃第二次甜甜圈吧。大概。 「那……那个,刚才很对不起。」 「哇喵,不会啦。能跟你们打到招呼,我就很高兴了!」 「呃……那个,呃……」 前往练团室的路上,源和桥元对身旁的小润道歉。当然那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小润不敢当地直摇手。 「喂~快点快点~!时间宝贵,不要浪费喔~」 希美和小空也因此停下脚步,不过浅上已经招手喊人了,大家便不再多说,继续移动。有过去说句话真是太好了。我一边感谢源和桥元也肯过来对话,一边和大家进入昨天那间练团室。 「今天也是先练贴咧贴咧?」 「嗯?贴咧贴咧?」 希美的问题引来浅上疑惑的脸。 「嘿嘿嘿,在邮件里打『there there』的时候,如果输入法还是日文就会变成『贴咧贴咧』,我们觉得很可爱就这样叫它了。」 「啊哈哈,这样啊。嗯,那今天也从『贴咧贴咧』开始吧!」 浅上调整完乐器之后,被小润几个的对话逗笑了。嗯,刚才的闲聊分数感觉很高,很好很好。 呃,其实我这个说出来的人也不太清楚闲聊分数究竟是什么就是了。总之我觉得和他人五四三地闲聊的能力,在缩短与他人距离时有很大的影响。不甚惯于接触他人的我,自然而然地归纳出这种感想。 胡思乱想时,六人皆已完成调整。我今天当然也是随时候命,不过希美、小润和小空似乎都抓到了诀窍,完成调整的时间和在小翅膀差不多。大家成长的速度之快,真是让我惊讶连连啊。 「实里里,麻烦起拍!」 「唔……嗯,我打喽。」 浅上确定大家都就绪后,同样以radiohead的歌曲开始练习。或许是因为心情上有所余裕,曲子以更为厚重的沉钝节奏潜入森林深处。 但愿我有朝一日也能写出这般黑暗又帅气的歌曲。为此,我得先一一分析这首歌魅力何在,并深烙在记忆里。我距离灵感型天才十分遥远,只能认清累积型的本分,从所有来源吸收经验值,慢慢升级。 怀着胸中高涨的热情,我以双耳与如火视线仔细感受六人的演奏。 「原来如此,这首歌好帅喔。希美以前对不是流行曲风的歌都没什么感觉呢,还在想他们专辑里怎么会收这种歌。」 「呼啊。我之前也是愈听 愈想睡,可是现在愈听愈有精神。」 「有种耳朵里多一条频道的感觉呢……嘿嘿嘿。谢谢喔,浅上。因为你说要练这首歌,我们才稍微长大了一点。」 第一轮演奏一结束,希美和小润就感慨万千地互道感想。那的确是大家未曾接触的曲调,有很多不知该如何诠释的地方吧。 在这样的状况下,为她们掌旗领路的,就是浅上那依然维持原曲风格的钢琴了。那旋律优美的琴声与小润的吉他交缠,为整个乐曲鲜明地勾勒出飘浮感强烈的轮廓,为她们启蒙了正确的听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太夸张了啦。不是我的功劳,是大家都诠释得很好。不过,嗯,听你们这样说,我的斗志还是都上来了,谢谢喔!」 获得lien de famille的夸赞,浅上搔着头表现喜悦。不说客套话,其实她钢琴特有的和弦真的给了她们很大的启发。单以我而言,已经有太多地方非得向她道谢不可了。 「好~那就乘着这股气势再来一次吧!虽然还要多练习几次贴咧贴咧才行,可是我想先把现在的激动发泄一下!」 昂扬的浅上如此提议。我保持沉默,听大家的意思,而lien de famille的三人谁也没退缩。 「呼啊。正合我希。」 「是正合我意的意思吧?那希美也一样。」 「就再来一次吧!嗯!现在我好像能弹出不像我自己的吉他耶!」 获得小空、希美、小润的同意,又没有人反对,众人便决定尝试jam session了。好,今天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变化呢。已经等不及了。 「呵呵~好!那么小润,你来弹主乐句吧?我们来一次以不像小润的乐句为主题的合奏!」 「哇……哇喵!」 小润颇富自信的发言钓中了浅上。原有那么一下子担心她会自掘坟墓,但我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没问题,现在的小润一定办得到。 「我……我知道了!那么今天的jam session就从我的吉他开始……!」 小润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无畏地将全部心神灌注在六条弦上。逡巡几秒之后,她以不时穿插单音刷奏的那段乐句,编织出具有绝妙律动的旋律。 喔喔……有够帅的啦。不仅有些许经典放克的味道,还掺杂摇滚乐的和弦进行……对了,就像是布袋寅泰转生成小学女生的气氛。只是我很怀疑其他人有没有办法理解我在说什么。 「呵呵,小润很棒喔!」 总而言之,希美也开心地跟上了小润锐利的和弦编排。她以一个音一个音的短促断奏在旋律中加上许多抑扬顿挫。为音像导入骨干,整体气氛更有攻击性。 「呼啊。」 小空当然也兴致勃勃,用脚踏钹与小鼓打着以十六分音符为主的节奏,不时以脚改变钹的开距调整音长。这样的乐句拆开来看其实相当单纯,不过整体构造是跨两小节的反复,听起来非常复杂多变,成了整首曲子的辛香料。 「超赞的啦!」 浅上突然爆出很刻意的关西腔。平时虽然都是用普通腔调说话,一兴奋起来父亲的影响就会跑出来的样子。无论如何,她显然是由衷喜欢她们三人的演奏,也要跳进这场盛会般,手指在键盘飞快滑溜。那是与小润她们的和弦感搭配无间,同样令人昂扬的反复乐句。 四人的律动感愈来愈高,我也抑制不了亢奋,身体跟着打起拍子。在没有主导,只是反复主题的阶段就已经是很完整的曲子,让我很意外。不是开玩笑,我觉得这样就能开门请客人来听了。 「……!」 「呃,呃……」 但由于乐曲太完整,反而使得源和桥元没有加入其他音的余地。两人不知该如何下手而停下动作,显得很犹豫。 这不是实力问题,单纯是因为很少有双贝斯和双鼓组的编队,才会造成这样的意外。若换成源和桥元先演奏,现在犹豫的肯定就是希美和小空了。 『…………』 希美和小空也察觉这件事,彼此使个眼色,降低音数。浓度降低,使曲子稍微放松,旋律也出现空白。 『…………!』 源和桥元似乎觉得这样就跟得上,同时奏响乐器。有加有减,使曲调再度激烈起来。 曲子的主题在六人合奏下渐趋安定。看时机差不多了,开始独奏对战后,六人也同样地妙招尽出,让场面热到最后。 「嗯,这次也很不错耶!」 「呼啊。好好玩喔。」 告一段落后,额上汗珠点点的希美双眼闪耀,小空也以握着鼓棒的手竖起大拇指表达成就感。 「响哥哥响哥哥!感觉怎么样!」 小润也跑到我身旁,抬眼询问感想。小润难得对自己的表现这么有自信,我当然也要真诚地回答。 「超棒的啦!你们都好厉害喔。幸好小润一开始选了那样的乐句,才会有这么棒的合奏。没有准备录音的东西,害我现在有点后悔呢。」 「嘿……嘿嘿嘿……好开心喔……」 获得我的盛赞和摸头,小润高兴得眯起了眼。原本还担心这样的肢体接触会不会太积极,不过小润平常很少这么明确地表现自信,就当作是特殊的奖励吧。最后见到小润开心得很,我也松了口气。 「哎呀,这样合奏真的好痛快喔~!」 浅上余兴未消,啪啪啪地热烈鼓掌。获得认同,让小润、希美和小空相视彼此,笑容更加灿烂。 「可是不好意思喔,我们的节奏组没有跟上,害你们故意配合。以主题来说,四人合奏还比较完整呢。」 但听见浅上随口这么说时,三个人的脸都维持原来表情愣住了。 「……………………呃,呃……」 「……………………对不起。」 源和桥元也无意反驳浅上的批评,低着头无言以对。 练团室里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凝结起来…… 「没……没有那种事啦!那个贝斯的部分本来就是一个人弹不太起来,后来才慢慢变好的嘛!」 「呼啊。我也很高兴能一起打。学到很多。」 希美和小空劈哩啪啦慌张地圆场。不只是平常就有点姐姐样的希美,连小空也这么积极地帮忙,实在很难得。可能是她对这件事感到的责任就是这么强,非说明自己的感受不可吧。 「这……这样啊……呃……」 「那个,对不起。」 虽然源和桥元稍微抬起了头,但表情还是颇为介意。 「好啦,下次再挽回就好!那我们再来一次喔!」 唯独浅上事不关己般依然故我。我有点犹豫,不知是否该让她就此带过这件事,但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我也完全赞同希美和小空的意见,一时想不到能补充什么。而且我才认识她们没两天,说得太自以为懂她们的感受也很失礼。 「那么那么,这次换我们作主干喔!」 到头来,大家还是继续练习了。等所有人专注力恢复以后,照样演奏出高水准的音乐,为这天的练习带来无疑是大成功的成果。 「源同学源同学,你喜欢哪种甜甜圈?希美喜欢法兰奇。」 「我……我嘛……大概都一样喜欢吧……对不起。」 「呼啊。我也喜欢法兰奇。」 「这……这样啊,呃……」 不过包含休息时间的茶会,她们对话的感觉似乎比第一天还要生硬,让人有点挂心。 ? 到了联合练习第三天,事情发生了。 「其实啊,昨天合奏以后,我突然有 一个想法!我们一起作一首歌怎么样!」 一进练团室,浅上就雀跃地这么说。 「哇喵,一起……作一首歌?」 「嗯!昨天有很多很棒的乐句吗?如果就这样忘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把几个拿起来凑一凑,做成歌曲留下来。然后在周末的表演上一起演奏,当作我们自己的歌,怎么样?」 听了浅上的想法,我们四个人围成一圈面面相觑。包含今天,距离乐团对决还有三天,如果还要录音,肯定不轻松,时程显然会更加紧凑。 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明白她们三人全是一条心。 「希美……我们很乐意。」 「呼啊。我们会加油的。」 希美和小空勇气十足地宣言,小润也以毫不犹疑的表情点了头,乐得莎莉以全身表示喜悦,摆出万岁姿势。 「是吧是吧!就是要这样!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快以作曲为前提,开始今天的jam session吧!不能太自由,要用认真模式好好用心编排喔!」 事情敲得这么快,我们也慌慌忙忙拿出乐器组装调整。既然要作曲,首先就得把架构定好,所以开头和昨天的合奏没什么不同。不过为了拣选出「堪用」的乐句,或许就不能从头演奏到尾,要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交换意见了。 「嗯,准备好了!……莎莉,要从哪里开始?」 小润抱着吉他,稍微前倾地问。若以昨天的合奏为基础来作曲,我认为先摘出能作为「概念」的几个小节再拓展开来会比较好。 「这个嘛,我最喜欢的是这一段。」 「啊,这部分的话,我也觉得自己弹得还不错耶……嘿嘿嘿。」 浅上以钢琴奏出乐句,小润也开心地伴奏。嗯,这段旋律的确余味很强,将前奏……或是主旋律排在歌唱的部分,做成副歌也不错。 「这段很容易带动情绪,我想让它和大鼓完全对上。小空,你会怎么敲?」 「呼啊。这样?」 仔细听过旋律乐器的演奏之后,希美配合小空弹响贝斯。嗯嗯嗯,感觉很棒嘛。每种乐器都奏出鲜活的旋律,抢耳度高到极限。 四人就这么反复了一会儿。每个部分都留下非常深的印象,仿佛听过一次就永远忘不掉。这首曲子完成以后,可以制作成演唱会的固定曲目吧。我不禁有这样的预感。 可是,目前有个大问题。 『………………』 那就是,源和桥元今天也抓不到加入合奏的时机。 「呼啊。实里喜欢怎样的感觉?」 小空还是很在意吧,曲子一停就过去询问意见。 「咦,呃……呃……」 桥元吓了一跳,慌张第四处张望。 「你们两个先一起重编节奏部怎么样?这样会比较好想,就先试试看吧?」 希美也很关切源的状况。比起要她们在小空和希美搭配得天衣无缝时加进来,直接将节奏部全部交给她们确实是好处理得多。还可以借此确认双方取向的歧异,更容易修整出双方都喜欢的音乐。 「知……知道了,我试试看……」 源点点头,桥元也默默拿起鼓棒。预备拍之后,除休息的希美和小空以外,其余四人再度合奏。 ……原来如此,reinhold的节奏组是这样诠释啊。曲调比先前稳重,感觉比较踏实。 曲子的感觉真的会随演奏不同而改变呢。我赞叹地聆听合奏。 「嗯~暂停一下!」 反复到第三次时,浅上挥手打断演奏,脸上是明显的不满。 坏预感油然而生。 「感觉也太普通了。菜菜、实里里,你们会不会太保守啦?这种的不用你们来,随便找个人都行啊。」 浅上说得很难听,不过我还是了解她的意思。相较于希美和小空的演奏,源和桥元选的乐句起伏和音数都比较少。从乐谱上来看,应该是简单很多。 「………………!」 源咬起唇,低头不语。我无从得知她的想法,但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虚心接受那批评的意思。 「要……要不要再试一次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喔!」 我不耐凝重气氛,忍不住插嘴了。我无从得知这是不是正确选择,不过小润、希美和小空都频频点头同意。她们也不晓得怎么才能圆场吧。 「嗯~我看再来几遍都一样啦。其实联合练习开始以前,我就已经觉得我们这个乐团维持原来的路线会遇到瓶颈了,节奏组实在进步太少。这样今年还是不可能拿斗乐祭冠军的啦。」 浅上绝不是生气的口吻,只是上进心超乎常人,纯粹希望乐团的整体水准可以继续提升才这样说的吧。不得过且过,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无疑是突破瓶颈不可或缺的要素。 问题是,人心并不是硬如钢铁的东西。 受到太强的打击就会受伤、毁坏。 「lien,你们三个再跟我演奏一次好不好?她们听过以后,说不定就会想出新的──」 「……要这样是不是!那就算啦!既然你要那么说,干脆就算了嘛!」 桥元打断浅上的提议,起身离开鼓组。 「咦,实里里……?」 「我们现在的音乐就是我们的全力了……如果你不喜欢,和其他人组团比较快。我们已经受够了……我要退团。」 虽然早已感到免不了吵上一架,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严重的话,吓得我和小润几个慌了手脚。 「哇……哇喵!不要这么简单就说退团嘛,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才不简单呢……对不起。」 小润想劝下她们,源却平静地摇头这么说。骚动当中,她不知何时已整理好自己的器材,将贝斯收进袋里背起来了。 「联合练习之前,我就已经觉得自己恐怕跟不上莎莉,找实里里谈过好几次了……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远道而来,还把你们卷入这种场面。」 源和桥元毫不犹豫地彼此点个头,一直线奔出练团室。该怎么办呢……?当我脑子一团乱时将我唤回神的,是希美关闭贝斯扩大器电源,和小空将鼓棒挂上小鼓的声音。 「小空,我们走。桥元那边交给你喽!」 「呼啊。那边也麻烦希美了。」 她们当机立断,尾随同样是节奏组的两人。对……对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得设法劝劝她们才行。 「响哥哥,先等一下!」 「咦,小润?」 才刚动身,小润先张开双手挡下了我。这意外的举动使我一时说不出话。 插图p175 「源同学和桥元同学应该和我们一样,有一点怕生吧。既然这样,我觉得不要太多人去找她们比较好。要是吓到她们,会让她们的心更封闭……所以就交给小希和小空吧!她们都演奏一样的部分,只要给一点时间,就能慢慢打开她们的心。」 真不简单。我真是太尊敬小润她们了。不仅这么为对方着想,而且没有任何对话就能有同样的默契,相信彼此而行动。又见到她们如此的感情表现,让我的心激荡不已。 「……知道了,就这样吧。」 我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决定相信小润、希美和小空。她们一定能弥补这段崩溃边缘的关系。 「…………为什么?不是说好今年要好好努力,一定要打出成绩吗?不是约好要一起认真玩音乐了吗……」 而且,受伤的人不只是源和桥元。茫然望天的浅上,似乎也不能抛下不管。 ? 在三个人用略嫌太宽的练团室 里,我和小润想和浅上谈谈,可是被她一句「我想静一静」婉拒了。她就此离开房间,留我和小润独处。 「哇喵。响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润环视房间一圈并苦恼地问。就算追得到浅上,现在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吧。等她的心情镇定一点再说比较好。 「总之,先把练团室收拾干净吧。」 「啊……也对。」 所以,就先确实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吧。今天看样子不会再继续练习,晚点又说不定有人订了这间,先整理到可以随时离开的状况好了。 我和小润互点个头,分头行动。首先将小空的鼓棒收进鼓棒盒,插进背包边边……咦,她手机留在这里,这样就联络不到了。不晓得会不会迷路,有点担心。 「那个,响哥哥,你觉得今天的合奏怎么样?」 小润一边用拭琴布细心擦拭希美的贝斯,一边慢慢地问。「嗯……」我想了想之后,以最简单的方式说出感想。 「你的吉他乐句真的编得很棒喔,不用的话一定会后悔。」 「谢……谢谢响哥哥!嘿嘿嘿……啊,对了,整首曲子感觉怎么样?」 虽然她喜孜孜地接受我的称赞,不过她要的回答是在其他方面。嗯,我也有此预感。会挑小润的吉他出来说,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些无法明确回答的部分。即使合奏没有像这样中断,结果多半也不会变。 「只要修整过以后,一定会是一首好曲子……只是老实说,还有些无法预测的部分。音乐真的好难喔。」 我微微苦笑着这么说,小润也以为笑表示共鸣,拉高音调说: 「我也是这样觉得!就是啊,实在好难喔!非常深奥,但是也非常好玩……我真的好喜欢音乐喔!」 嗯,即使不多问,也能明白我和小润在同一处遭遇疑问。 音乐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声音」这个科学现象,与只凭计算所无法推知的「感情」领域竟不会互相排斥,长久以来安然共处。愈想究明,就弄得愈迷糊,所以永远不会腻。认识得愈多,就只想认识更多,不停深入。 不晓得今天合奏到最后,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好想知道。为此,绝不能让这个机会平白空中解体。 「咦,大家上哪去啦?怎么都不在呀?」 器材收得差不多时,一个操着奇怪关西腔的人开了隔音门。艾略特弟弟来看状况了。 「那个,其实……」 我和小润互相点头,将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尽管可能惹浅上生气,但艾略特弟弟立场相当于reinhold的制作人,还是清楚告知实情,请他提供建议来得好。 「啊~终于啊~抱歉啊,特地请你们来还这样。」 听我说完事情始末,艾略特弟弟右手捂眼,长长地叹气。好像只是遗憾,感觉不到什么意外。 「哪里,我们不介意。你说『终于』,表示先前气氛就不太好了吗?」 源和桥元说她们已经为未来怎么走谈过好几次,表示齿轮不是这几天才开始出状况。 「嗯~也不是真的吵架啦,就是去年那场音乐祭的正式比赛落败以后,莎莉的态度变得不太一样。」 那就是我们去年最大的目标,儿童摇滚斗乐祭吧。严格说来,浅上是前年出赛,也就是我们参加的上一次(也就是说,她们当初都是四年级……实在太厉害了),不过活动品质本身并没有变。 「哇喵,可是reinhold还是有上台吧?我们在初选就被刷掉了……」 小润和我怀着一样的不解,回想着过往辛酸发问。就算没夺下名次,能站上那个舞台就已经是够光荣的实战成绩了吧。 「只是寄一张纸过来说不行,搞不好还比较轻松咧。赛事集锦的影片里不是没有莎莉她们吗?就是因为完全high不起来,被剪掉了。那么大的场面,观众的反应却冷成那样,真的是太惨了。其实每年都有孩子在那里受到打击,就此解散呢。」 『啊……』 我和小润异口同声,吓得绷起背脊……这样啊,如果非得在那么大的户外舞台,面对反应冷淡的群众演奏几十分钟不可,无疑是人间炼狱。被书面通知刷掉的打击就只是那一瞬间,不难想象哪边是真正令人痛心。 我不会说风凉话。假如我们再度挑战那个舞台,就有可能尝到同样的辛酸。且由于我们都觉得自己比去年成长许多,反而使那成为现实上常有的「bad end」。 「连莎莉那样的孩子都在那之后病倒了好几天呢。不过我这女儿也真了不起,没有就此放弃,想更努力锻炼。所以去年没有报名,不断用现场演出磨练自己,还研究了很多作曲的事呢~真的好努力……但是,我也经常想知道菜菜和实里里心里是怎么想。其实她们一开始只是学校的朋友,在莎莉邀请之下才开始接触乐器的。对乐团有没有像现在的莎莉那么投入,我自己也不晓得。乐团刚组成的时候,她真的好开心,可是最近笑容好像愈来愈少。我也不想泼冷水,但假如她们的想法真的有差距……或许也是时候了。不可以因为她们想走别的路就否定她们。」 别的路。也就是为reinhold这个三人乐团的活动打下休止符吗…… 他说得没错吧。强迫她们走下去,肯定谁也不会幸福。对于音乐热情那么强的浅上而言更是如此。 然而我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怎么也压抑不住。会只是我太鸡婆吗? ? 「我回来了~」 「呼啊。久等了。」 「啊,小希、小空!回来啦!」 我和小润枯坐在练团室前的长椅苦思对策时,希美和小空同时回来,让我松了一口气。没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真是太好了。 ……至于源和桥元,看来是没有跟着回来。 「谢谢你们去追她们……结果怎么样?」 「没办法。虽然说了很多,可是要她们今天就回来还是太勉强,硬拉她们只会有反效果,所以请她们留电话之后就掰掰了。」 「呼啊。我们在便利商店吃了很多『超美味棒喔』,润润和响哥也有份。」 「哇喵,谢谢!」 我对希美的叹息点点头,接下小空给的零嘴。看到东西就下意识伸手,接得很不客气,晚点再问她多少钱吧。 虽有过更进一步的对话,源和桥元的情绪并不是发泄就算了。加上先前艾略特弟弟的话,我更是迷失方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希美、小空,你们怎么想?……是不是不要拉她们回来比较好?」 「咦,怎么可能不拉?」 「呼啊。绝对不能放着她们不管。」 我不知所措地问,却获得远超预期的果断回答。既然那么在乎她们的人说得这么明白,表示她们也有不小的把握吧。 换言之,她们相信源和桥元并不是真的想退团? 可是她们好像说服失败了……很抱歉,我不懂她们的意思。 「小希、小空,你们为什么那样说?要是她们真的不想再组乐团了……」 「不可能的啦。至少菜菜子说不玩了铁定不是真心话。」 「我肯定实里里她其实还想继续打鼓。」 「你们看得出来呀……?」 我也接在小润之后问。希美和小空愣愣地互看一眼,然后带着充满自信的微笑,以颇为优越的感觉看着我和小润说: 「这种事当然看得出来呀。希美是贝斯手嘛。」 「呼啊。我是鼓手嘛。」 ──我就像是被雷劈醒一样,和小润赫然相视。 这样啊,贝斯手希美和鼓手小空,已经从她们的演奏听出源和桥元是怀着多大的热情来弹奏乐器、参与乐团活动了。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追去。 「……真的很谢谢你们。多亏有你们,我才没做错事。」 我和小润满怀敬意,向可靠且珍贵的乐团成员们徐徐颔首。 再也不必怀疑了。既然有她们无上的肯定,该做的事业已确定。 无论如何都要重圆reinhold破碎的关系。 「哼哼~知道阿响也不知道的事,感觉满棒的嘛……不过还不能太放心喔,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乐团对决之前和好,就不能开心上台了。」 我也认同她们的忠告,绷紧神经。要在剩下的这几天帮助浅上和两名节奏组成员和解,能做的事并不多。该怎么做才能恢复原状呢?若不执着于演唱会,或许还能靠时间解决,我就是想执着下去。说我自私也好,我们真的一点也不想放弃演唱会。因为那是lien de famille现在烧得最旺的热情。 「响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吗?不好意思,经常这样麻烦你。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觉得,你这次也能用音乐的力量帮助我们。」 小润恳切的视线给了我无比的鼓励。能受她这样请求,还真是光荣啊。我得回报她的期待才行。我现在的音乐能力,恐怕没有小润感到的那么大,但我仍想投注全部心力解决这个难题。 「音乐的力量啊……」 我不由得反刍小润的话。也许她只是脱口而出,但我总觉得那几个字之中其实真的潜藏着巨大的可能。我的音乐能力难道还有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领域,能作为解决这件事的线索吗? ……喔不,我弄错了,不是那样。对,需要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更为纯粹的,「音乐」本身的引力。若能具体表现出来,因音乐相聚的我们说不定能超脱言语,直接联系彼此的心灵。 「……总之先跟浅上谈谈吧。听她怎么说,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我低着头的呢喃,使大家表情充满期待。 「这表示你有想法了吧!我们就交给你喽!」 「呼啊。不愧是响哥,麻烦你了。」 还不知道事情会不会顺利呢,感觉颇有压力。但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信赖,我得尝试到最后才行。 ? 我请艾略特弟弟找浅上过来,和她商量以后该怎么办。她的表情还有点沉,但情绪似乎平静很多了。 「真的很对不起,太丢人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还起内哄。」 我对垂头丧气的浅上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她现在的心情。 「没关系,不用太在意我们。我比较想知道,你跟她们联络过了没?如果现在还来得及挽回她们,我们也愿意继续练下去……」 我窥探她的脸色,并代表lien de famille说出我们的意愿,结果换浅上慢慢摇头了。 「……有很多事,我可能要先彻底想清楚才行。毕竟我不是生她们的气,如果她们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不要硬留她们或许也比较好。况且听说认真做音乐的话,本来就很常发生这种事。大概是所谓的音乐性不同吧,啊哈哈。」 虽然像在开玩笑,我仍能感到她说的是真心话。看来期待浅上主动道歉不太实际。 这么一来,只能执行先前和小润说过的计划了。为安全起见,我接连看看她们的表情。她们都没有任何迟疑,已经下定决心。 「这样啊……那是你乐团自己的事,我们不会说三道四。只不过,既然难得像这样聚在这里,我想给今天的合奏一个完整的结尾。」 「结尾?」 浅上睁大眼睛注视我,期待使她的表情渐显开朗。 「就我们四个来完成那首曲子,录成试听带怎么样!」 「阿响会协助录音。难得有这种机会,总比让它溜走好吧?」 「呼啊。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小润、希美和小空也加入劝说,浅上的笑容也随之加深。 「好哇好哇!就把它完成吧!……谢谢喔,你们有这个想法,我真的很高兴。要是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恐怕会难过到一蹶不振。」 浅上一口答应了。我也认为她一定会同意,能有个顺利的开始真是太好了。 其实这是一个风险很高的赌注。与小润她们合奏,也有可能使浅上的心更远离reinhold这个乐团,不得不防。 不过,我相信不会变成那样的机率比较大。六人合奏时,我感到一个至今仍无法说清的疑问。假如我的假设正确,应该是大有转圜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音乐的力量去牵引吧。 ? 录音作业顺利得惊人。 决定基础旋律、主旋律和整体结构之后,就是分配钢琴和吉他的部分了。要是不顺,光是这里就能耗上一个星期,结果短短两三个小时就搞定,并乘着这股气势请求艾略特弟弟帮个忙,四个人一起杀进录音室。我们同时录制贝斯和鼓声,再加上吉他,钢琴也一下子就录完了。歌词当然是没那么快就生出来,所以先用「啦啦啦」试录,最后不到半天就达成了这个伟业(讨论过后,决定由浅上担任主唱)。 过程如此顺利,连熟知她们成长速度的我都不禁咋舌。大家积极地提供意见,而且全部都觉得很有趣而纳入考量,几乎没有需要犹豫的部分。速度能这么快,或许主要得归功于这样的气势,但我真正敬佩的是她们的高度专注力和干劲。 只是顺利固然好,却反倒也有令人担心的部分。 「我的天啊,好像可以作出超棒的歌耶……喂,你们想不想以后都到中野弄音乐啊?」 确认完试录曲最后一个音之后,浅上眼神闪耀地迂回试探小润她们的意思。 那其实就是在问要不要就她们四个组成乐团吧。一旦答应,计划就要被迫急转弯了。 「你有这个意思,我们也很荣幸……可是抱歉喔,我们是只属于我们三个的乐团。」 「而且我们还有小翅膀。那是我们心爱的家,我们不会改变活动地点。」 不过我也知道lien de famille不会答应就是了。然而希美和小润即使毫不犹豫地拒绝,对于她的邀请仍无疑是备感光荣。 「呼啊。我们偶尔再找时间一起玩吧?」 「啊哈哈,也对……嗯,就是说啊。我们以后再一起合奏吧,能认识你们真好。」 浅上柔柔微笑。她似乎愈来愈喜欢小润几个,而我当然也为她们高兴。 「好,那我就拿回去混音,做成能给人听的档案,明天传给你们。」 「嗯,谢谢hikibip!好期待喔!我也会把歌词想一想,目标在演唱会那天拿出来秀!」 我将档案复制到记忆卡,尽早收进包包口袋里以免弄丢。演唱会近在后天,时间十分紧迫。只要今天完成伴奏部分的平衡,明天再录下歌声,就能制作出还不错的录音室音源。 乍看之下,这么做像是反将浅上的心拉离reinhold,结果究竟会如何呢?我已亲手掷出骰子,再来只能坚持信念,走到最后。 ? 「嗯……小鼓好像有点太强……?」 告别小润几个回到家以后,我就关在房里进行混音作业,调整各乐器平衡。即使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我也必须仔细做出自己能接受的成品,不然同样得不到我期待的结局。首先要将「lien de famille与浅上的合作曲」品质提高到极限,否则「音乐的力量」恐怕不够。倘若我 的的混音破坏了这首歌的魅力,一切努力就泡汤了。 于是我集中所有感官,专注于开放式耳机的声音。时间晚了,不能用音响实在令人扼腕,其中差异只能靠自己的经验来弥补了。没问题,我也是一路认真面对音乐到今天的人,可以从耳机的声音想象以音响播放时的效果。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总算能喘一口气后,我摘下耳机。时间就快换日了。 到这里,我能做的准备已全部完成。 再来只剩一个非得在明天解决不可的条件。 然而那位在我出不了手的范围,只能抱持信心等下去了。 「一定没问题的。」 我对自己这么说,往桌上摸索一不留神就好久没碰的智慧型手机,带着几分焦虑按下首页钮。要是漏了讯息就糟了。 什么通知也没有。给我有点放心,却也涌起一阵不安的复杂心情。 「没问题的。」 我再次低语,将手机摆回充电座。接下这任务的,全都是比我更可靠的孩子。所以,现在就好好睡一觉,等待佳音吧。 mail from: 红叶谷希美 知道了,希美不会再找你了。抱歉这么晚还打扰。 可是最后,身为贝斯手,有件事我非问不可。 你们觉得希美和小空的演奏,跟你们自己的演奏哪边比较好?哪边比较适合那首歌? 拜托,诚实告诉我。 就这样。晚安,祝好梦。 ? 工作室「forth wall」的监听室中,我在背后小学生们的注视下,将音档送进电脑。 「好,我播放喽。」 回头一看,见到她们表情严肃地颔首。浅上、小润、希美和小空,都是正襟危坐。 我拼命制止要发抖的手指,按下播放钮。好,会有什么结果呢?再来就只能任凭音乐之流摆布了。 前奏就是各种乐器绚烂地热烈交缠。小润的刷奏充满速度感,浅上的钢琴犹如樱雪纷飞,希美和小空的十六分音符节奏蹦蹦跳跳。 疯狂灌注从合奏得来的灵感而激荡出的鲜艳音色有如漫天烟火,令我顿时全身昂扬。若在演唱会最高潮演奏这首摇撼巨大监听喇叭的派对音乐,肯定会让全场情绪high上新的巅峰。 浅上想出的歌名是《香格里拉》,而我也觉得这首曲子的确能将听众的心带往远离俗世的理想国,洋溢着五彩缤纷的魅力。 「……嗯!超棒的啦~!谢谢hibikip!糟糕啊,我现在好激动喔!」 浅上的反应非常好,从表情能明显看出她说的是真心话。 这样就突破第一关了吧。首先重点在于让她喜欢这个编曲。要是她觉得有问题,就到不了我们理想的核心了。 『…………』 lien de famille的三人彻底保持沉默。我想她们当然是喜欢我的编曲,可是心里都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先静观其变。 「好!那我们马上就来正式录歌吧!现在的我应该能唱得很带感喔!」 浅上已经等不及了,快步走向录音室。 「等一下。」 「咦?」 打开隔音门之前,我稍微拉高音量喊住她。 「怎么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再听一次我准备的另一个版本,然后跟原先的比较看看。」 「另一个版本?好是好,是混音方式不同吗?」 浅上疑惑地坐回椅子上。我刻意不回答,默默地再次按下播放钮。 四个预备拍之后,前奏开始。鼓声音数比小空的少很多,每小节只有一个十六分音符,宛如一小撮的辛香料。贝斯则从头到尾都是一直线的八拍,不离开和弦根音。若只论演奏难度,这节奏是降得非常单纯,列在课本前几页也不奇怪。 但是── 「喂,这该不会是……」 浅上喃喃地问。太好了,她好像发现了。不然说得难听点,我恐怕会有期待落空的感觉呢。要是她连替她伴奏这么久的贝斯和鼓声都分辨不了,那么我恐怕是高估浅上的实力了。 当然,我相信不会有这种事。 「拜托你听到最后。听到最后,然后不带偏见地比比看,是合作版本还是这个版本的水准比较高。」 「……………………」 浅上下巴顶在交错的食指上默默聆听。表情起先凝重,随后渐增喜色,变得柔和。 答案显然是不必多问了。在技术方面,无疑是合作版本为上;但以整首曲子而言,后者的演奏更为悦耳、优美。 解释起来,就是因为浅上和lien de famille的合奏,以各种乐器将整个音域塞得太密集,各部分的分界模糊不清。乍听之下是很华丽酷炫,可是口味太重,反复听久了容易腻。 相反地,后者是将装饰音全交给钢琴的编曲。这样不会有多余的音彼此冲撞,旋律本身的轮廓也更加清晰,明确突显出最动听、希望人仔细听的部分。 钢琴是音域极广的乐器。在以钢琴弹奏主旋律的乐团中,若没有长年支撑节奏的经验,不会有勇气贯彻自己的定位。有一定程度的演奏能力后,表现得华丽一点在心理上绝对比较轻松。要无惧于他人贴的「打混、消极」标签,坚持自己陪衬的立场,比起不断向前更需要信念。 ──如此静谧、虔敬的节奏,只有由衷信赖、喜爱浅上莎莉这个音乐人的人才演奏得出来。 「……………………」 曲子结束后,浅上依然拄着颊,一语不发地盯着地板一点看。 「喂……那是什么时候录的?你没时间录那个吧?」 过了一会儿,浅上不指定对象地问。 「嗯,我没时间录音。」 我也诚实回答。希美是昨晚劝到深夜才好不容易成功,根本没有录音再做成档案的余裕。 所以我做的准备,就只是从原本的试听带去掉希美和小空的演奏。 「──!」 浅上抱着肯定站起身,粗暴地打开一旁录音室的门。我们也随后跟上,以确实见证事情的结果。 「莎莉……」 录音室中,有一组爵士鼓和贝斯音箱,以及源和桥元。 我请她们缇早在集合之前几个小时来,并在艾略特弟弟协助下,让她们在这里躲到现在。 没错,刚才喇叭所播放的音乐,是以移除节奏的档案加上实际演奏,伪装成事先制作好的档案。 说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却是超乎想象地难。在事后添补节奏乐器,会非常难以营造律动感。 况且她们俩还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首曲子的编程,只有聊胜于无的练习时间。 尽管如此,她们的演奏依然与音档配合得如此完美。演奏技术有多高,已经不言而喻。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我怎么完全没发现呢,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们!」 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磕头」──一个人背下所有过错,以额击地斥责自己,全力谢罪的模样。 「……真的,实在是很不懂耶。」 「我还以为我们的爱是一厢情愿,差不多要放弃了呢。」 「菜菜、实里里……呃……呃……对不起。」 不知是一时秀逗还是故意,浅上将两人的口头禅合起来道歉,真是可爱极了。 言归正传,这让我明白源和桥元退团不是因为失去热情,而是相反。正因为她们坚持信念,日复一日努力维持在台面 下衬托浅上的演奏,结果对方不领情,还夸赞起才刚认识的合作对象,使她们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她们希望以自己的演奏,将浅上莎莉、reinhold塑造成最棒的乐团。悲哀的是,殉身于这样的坚持却招来了诀别的危机。 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算是解决了吧?」 希美站在我身旁,喘一口气。这段期间,就属希美的任务最艰巨吧。要是源和桥元不来,一切就全毁了。我再次对她满怀感激,同时也有浓浓的歉意。 「希美、小空,这次好像让你们当配角了……真的很对不起。」 「哎呀,没那种事。我们应该比你早发现很多吧。菜奈子和实里一动手,我就觉得糗了,我们肯定走错方向,紧张得要死。是吧,小空?」 「呼啊。我打得太凶了,还有得学呢。」 「是吧~希美也弹太多了。结果莎莉还夸奖我们,害我一下子还怀疑是不是我搞错了,不过结果她们还是技高一筹,也难怪会变配角啦。」 希美和小空都毫不介意地带过我的道歉。事实就是她们说的那样吧,我和小润负责的领域不同,只是模糊地觉得音乐的平衡有点怪,而实际支撑整体节奏的小空和希美,早就有确切的感觉了。所以她们才会确信源和桥元才是浅上真正需要的节奏组,第一时间上前慰留。 「可是我们并没有认为自己比她们差喔。」 「呼啊。lien de famille自己来的时候,就是我和希美比较厉害了。」 「小空、小希……嘿嘿嘿。」 两人慢慢牵起彼此的手,转向小润,小润也感动地加入她们的圈子。 嗯,她们说得没错,重点本来就不是谁强谁弱。结果只不过是证明希美和小空是lien de famille的节奏组,源和桥元是reinhold的节奏组,而那是无可动摇的真理。 这周末,来看演唱会的所有观众,都会将这点深烙眼中吧。 ? 「搞什么,客人还满多的嘛。也对,既然有我们在,这也是当然的。」 雾梦从舞台边的休息室稍微掀开布幕,乐得眉飞色舞。中野行最后一天,dragon≒nuts终于加入,三团对决开锣在即。进场的观众人数,是超乎预期的盛况。 「啊!那些人是之前来看我们演唱会的姐姐耶!」 「……喂,很重耶。」 小润图腾柱似的把头叠在雾梦脑袋上,开心地望着观众席。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半数以上是陌生观众,且都是reinhold的固定粉丝吧。不过其中数度光临小翅膀演唱会的常客,也比我的保守估计多上不少。 「真是太感谢他们了。」 我也忍不住再看一眼,见到观众席已近乎全满。不仅有樱花和正义大哥,连由奈姐和几个高中的朋友也来了。他们风尘仆仆来到中野,实在教人不胜感激。 哎呀,观众多半也不是因为情义相挺,纯粹只是想来看演唱会吧。我这样谢来谢去反而奇怪。 既然我都是在最近位置观看她们近期表现,或许是最该对她们有自信的人吧。 「准备好了吗~?要照预定时间开始喽~?」 艾略特弟弟来确认状况,所有人也对他点头。根据抽签,是由dragon≒nuts打头阵。据说我们在中野上演友情戏码的时候,她们留在本地不断钻研,有丰硕成果。对于她们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表演,我实在是期待得不得了。 「各位尽情地玩喔。我们也会和平常一样从头烧到尾的?」 浅上轻快地这么说,源和桥元也在她身旁淡淡微笑。 嗯,我当然很期待我们自己的演奏,同时也真的等不及想听听reinhold的现场表演了。虽然还不到雨后情更深的地步,但我不禁现实地期待,在三人刚重拾信赖的现在,或许能见到她们发挥出最佳的表现。 「当~然,我可是会大闹一番,把你们的观众都抢过来喔。」 雾梦露出虎牙,先说句桀骜不逊的话来个下马威,而浅上也毫不逊色地反击。 「不错喔,我就是喜欢这样。其实呢,我们也打算把你们的观众都抢过来呢。所以真的很谢谢你们喔,带这么多未来的粉丝过来。」 啪叽啪叽,dragon≒nuts和reinhold之间已经火花四溅。要是气势上输人,说不定就会被对方一口吞掉呢。我开始有点担心,看看lien de famille的情况。 「原来如此,老式口味也不容小觑呢。有充满燃料的感觉。」 「嗯!以前我还不太喜欢这么扎实的感觉,都吃不完呢……嘿嘿嘿,说不定我又接近大人一步喽!」 「呼啊。上场前吃一个还不错。」 她们正热切讨论我买来给大家吃的甜甜圈。搞不好会被樱花骂说最近给她们吃太多砂糖呢。 话说回来,看她们不怎么紧张,我也放心了。在这样的气氛下,应该能发挥平时的表现。 就快开演了。我不遮不掩,亢奋地向大家打声招呼,并来到艾略特弟弟所在的音控席旁准备见习。 ? 『大家好,我们是魔族喔~!各位魑魅魍魉,今天也是爬过来的吗~!』 相江上台串场第一句就是这么说,她也真是病得愈来愈重了呢…… ──喔喔喔喔喔喔! 跟着狂热呼号的观众也病得不轻就是了。无论如何,那表示她们恶魔乐团的形象塑造得很成功,可以感觉到在分头行动的这几天,她们也在突显特色上下了不少功夫。 我再看看观众席,发现索萝姐等tarant hawk成员也到场观战,面带必胜的笑容站在墙边。那氛围透露dragon≒nuts有进一步的成长,让我更加紧张。 『想被我们踩扁的虫虫就尽管过来吧~?啊,别以为我们会为虫虫受伤负责,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喔!现在为各位带来第一首歌,《mncholic seed》!』 相江笑容满面地摇晃紧身服装上的角和尾巴,一句又一句地撂狠话。工业摇滚风的预录鼓声和扭曲的六弦贝斯相互交缠而成的厚重乐曲承接其反差,为演唱会揭开序幕。观众们的头已经摇成大浪,将气氛一开始就推上顶点,撼动整座宽广的表演厅。 『……喵~!』 雾梦也将观众的视觉拉向舞台。我也不晓得她用的是什么特效,只见一只只涂鸦风的猫咪在舞台后方的萤幕折射式地移动,每当碰撞萤幕边缘就会变色,进一步强调那梦幻的世界观。可惜我不太会说明,只知道那肯定是加入了某种新技术。感觉上,这创意多半是源自于绿水晶姐的指导。 相较于花招百出的相江和雾梦,胡桃始终保持沉默,面对键盘。但那种投入感反而有种妖艳,说不定是刻意的安排。无论如何,不是我偏袒妹妹,她身穿恶魔风紧身衣随音浪摇摆的样子真是帅极了。十足有明日之星的架式,要我投资一亿八千万也在所不惜。只恨我没那么多钱。 第二首也是强劲的快歌,而观众一点也不嫌腻,给予热烈的反应。头阵就high翻全场的演出让我也一起狂热的同时,我也有点担心观众的体力能否撑到最后。 不过我也强烈地觉得,后续的表演肯定能瞬时打消这种悬念。 ? 『大家晚安,我们是lien de famille!来自天国的乐团喔!』 『说这种话有诈欺嫌疑耶……』 『哇喵,天使是不会说谎的喔~我们的翅膀也都是真的……啊,沾到浆糊的地方变得硬硬的了……』 『不能说浆糊!那是羽毛!天生的羽毛!』 『那个,其实我们的羽毛会掉,而且掉了就长不回来,很伤脑筋,所以才用浆糊粘上去。』 『够了!该唱歌了!《起跑线!》!』 希美和小润以奇妙间隔一搭一唱地串场,使爆笑声此起彼落。以前我还很怕她们说错话而提心吊胆,最近则变得相信她们必定会妙语如珠,所以不多给任何意见,让她们自由发挥。 话说第一首唱《起跑线!》,其实和预定不同。或许是见到dragon≒nuts从头到尾都是来势汹汹的曲目,所以调整了顺序。若是如此,我也觉得的确是调对了。能这样随机应变,以及可供她们应变得丰富歌单,也是lien de famille的魅力之一。 『呼啊。』 这次就属小空的演奏最能让人感到变化了。经过合奏的砥砺,她开始随处即兴加入过门炒热气氛,比以前更有现场演出的感觉。在经典编制的三人乐团lien de famille当中,这样的不定因素将成为舞台上的辛香料,带来良好的刺激。 小润和希美在歌曲中加入愈多和声,演奏上能玩的就愈受限。小空在这样的时候加入即兴成分,成功地增添了现场演奏的趣味性。 她们从这次远征获得的成长,实在是不胜枚举,而且连这样的事实都算是种难能可贵的经验,让我万分感动。 『今天真的很谢谢各位来到这里~!下次再和我们一起上天堂喔~!』 lien de famille这次也以缓急合宜的曲目展现出最好的表演。接下来,压轴的reinhold终于在这完美时刻登场,久候的观众也向舞台猛抛最热烈的喝采。在人家的主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哎呀,被拉过去不少耶,这下有场硬仗要打喽。」 「咦,真的吗?」 我以为她们有坚不可破的主场优势,但艾略特弟弟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回事。这么说来,这两团远征组已经在这里打下一定根基了吗? 「尽管对自己有点信心。只有每天在这里看人表演的人才看得出来吧,观众是真的很喜欢你们那两团。莎莉她们想赢,恐怕得多下点功夫啦。结果最好也只是让观众脚踏两三条船,不然就是观众的心完全被你们拉过去。这场仗对主场来说,是守得住就算赢,根本是中野夏之阵啊。」 然而艾略特弟弟说得像女儿遭遇危机,态度却是乐到极点,不晓得有几分是真心话。 不过回头来看,dragon≒nuts和lien de famille都无疑做出了她们最棒的表演。如果那样都无法稍微吸引观众们的心,那么以后要怎么战胜她们,我可就真的想不透了。因此,我决定相信艾略特弟弟说的全都是真心话。 ? 『大家好,我们是reinhold。哎呀~这是我们第一次乐团对决,是不是有点找死啊?啊哈哈,大家有撑住吗?心飘走了没呀?』 浅上一上台就开玩笑,而观众跟着大喊:「撑住了~!」 不过回答慢了几秒,声音也参差不齐。 看来是真的能当作我们拿下了辉煌战果呢。完全的外地人能获得这么多支持,实在是太棒了。 『拜托~大家的心该不会真的都跑过去了吧!……好吧,没关系,我们也会用超棒的演出把你们感动回来的啦。在今天这场演唱会之前,我们跟她们合奏了一段时间……然后她们让我发现了很多事。我真的很高兴这段时间有她们的陪伴,非常感谢她们。』 一口气说到这里后,浅上看看源再看看桥元。两人都带着母性的笑容,仿佛在说:「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实不相瞒,直接见面以后,我总是觉得reinhold是由浅上主导的乐团,甚至堪称一人乐团。但是到了现在,我的看法有点改变了。说不定把源和桥元看作同年的姐姐,在一旁默默注视么妹浅上的成长,感觉还比较贴切。 『我非常渴望进尽切所能做出好音乐,现在这样的心情也没有变。可是新朋友让我注意到自己太着眼于那部分,结果忘了其他同样重要的事。所以今天,我们要回归初心,重新演唱reinhold成立后第一次上台、第一次翻唱的歌……我要用这首歌,表达我对lien de famille、dragon≒nuts、全场观众,以及我宝贵团员的爱。请听我们的第一首歌,yuki的《prism》。』 浅上深深鞠躬,奏起纤细的钢琴琶音。起先是在独奏之中,深情地唱出优美的旋律。 而后贝斯淡入,鼓声也轻轻地敲起节奏。她们并不突显自身存在,纯以恬淡的演奏添上充满坚强信念的平稳乐句,点缀浅上的歌声,那美丽的歌曲。 看都不用看,我也知道整个观众席已经被那样的演出俘虏了。 音乐果真是很不简单啊。听了这样的歌声和演奏,谁忘得了自己对reinhold这乐团的爱呢。 不过,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仍无疑在这当中获得了巨大的成长。希望她们能伴着彼此继续走下去,直到能大大方方互抢观众的关系。陶醉在浅上歌声中的我深切地这么想。 『──接下来,我要用最后一首歌感谢加深我们「牵绊」的所有际遇。请听听看我们的新歌《香格里拉》!』 演唱会一路万无一失地进行,终于步入终曲。经过讨论,最后我们还是将这首诞生自jam session的歌完全献给reinhold了。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这首歌比我更适合莎莉她们呢。」 身旁传来希美的声音。不知何时,lien de famille的三人都跑来音控席边,从正面直视舞台。 「嗯,可是我们一定要变得更更更厉害,再找她们来一起演奏。」 我相信小润的愿望一定会实现,而且不会太远。 「呼啊。演唱会真的好好玩喔。希望可以在更多更多地方办。」 小空感慨地低语,我们所有人也都点点头。 来到这里,使我们的世界更加宽广。纵有不够成熟的部分,但我们都不禁怀起希望,觉得这次一定能碰触过去无法触及的地方。 今年一定要站上去年铩羽而归的璀璨舞台,并获得成功。我们都如此热切盼望,并心怀敬畏地观看先驱者们叹为观止的表演。 ? 「呼啊。这个满可爱的耶。」 「啊,那是超脱乐团吧?可是会不会太大件呀……?」 「把领子改小一点的话,穿起来会不会像连身裙那样?」 演唱会大成功的隔天,我们为参加庆功宴兼恳谈会而再度来到中野。首先是期盼已久的百老汇之旅,我们来到卖很多摇滚乐团t恤的店,逛得正起劲。顺道一提,应相江的热烈要求,我们接下来要挑战女仆咖啡厅。不过店面看起来不大,能不能容纳我们所有人就很难说了。 「啊,这件radiohead的t恤好酷喔……有点想要耶……」 在大家挤成一团东挑西拣时,我不小心发现一件颇为对味的t恤。怎么办,这个月买了一个效果器,手头很紧……唔唔唔,可是错过这次,恐怕就没机会买了,唔唔唔。 「贯井兄,这次实在太感谢你了~」 暗自挣扎时,艾略特弟弟手拍在我肩上,向我打招呼。论道谢,我才显然是该向他道谢的人,而且是千感谢万感谢,所以我惶恐地摇手说: 「哪里哪里,你免费借我们练团室和表演厅,我才要谢你呢……!这真的是一次很宝贵的经验。」 「 不客气~听你这么说,我也超高兴的。」 别听艾略特弟弟说得那么轻松,其实以一般租借计算,整个行程应该不下十万。我真的经常获得贵人相助呢。心里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我一定会善加利用这次所学,努力帮助她们进入儿童摇滚斗乐祭的正式比赛!」 我本着给自己出功课的心,刻意明白地宣言。无论最后是喜是悲,今年是小润她们作小学生的最后一年了。希望能跨越去年挡下她们的障碍,作一个集大成的总结。不仅是我,相信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六个人都有同样殷切的盼望。 「………………嗯……这个嘛……」 可能是因为我一厢情愿地期待艾略特弟弟会说些话鼓励我们,就算是客套话也好。然而想不到他却大皱眉头,一副不晓得怎么回答的样子,让我非常困惑。 「你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参加斗乐祭吗……?」 说不定他这么苦恼,和他之前说的「有很多孩子在那里受到强烈打击」有关。那么他替我们操这个心,其实还满窝心的。 不过,我想不管我怎么拦阻,孩子们都不会变心吧。大家都是好胜的人,绝对不会愿意背着书面审查落选的遗憾来结束她们小学生乐团的生涯。 「啊,不是啦……嗯,不说清楚反而会害你们胡思乱想,我就直说好了。你们……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其实机会都不大,连书面审查都过不了。」 『咦!』 周围传来大叫。不知不觉地,孩子们都聚到我和艾略特弟弟身边,听我们说话了。 「等……等一下!那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吗!」 艾略特弟弟和善地对气愤的希美摇摇头,回答: 「不是不是。以演奏能力来说,你们去年就至少能过书面审查了。会被刷掉,多半是编制不好的问题。」 「哇喵……编制吗?」 「是啊。首先呢,lien de famille的编制最危险。吉他、贝斯和鼓的三人乐团,基本上都是演奏正经的摇滚乐吧。这么一来,无论水准再怎么高,都会被评审觉得没有新意而刷掉。斗乐祭就是这样的比赛。每次都是成分不太一样的乐团能过,一般的编制,水准再高超也被刷得乱七八糟。我已经看过好几个那样的乐团了。」 这消息实在太残酷了。不过经他一提,我倒是有点共鸣。回想起来,去年正式比赛的影片中每个乐团都无疑有高水准的实力,但扣掉这个大前提,的确是每个乐团都在编制或音乐领域上有大放异彩之处。 反过来说,典型的三人摇滚乐团,连通过审查都是空想吗…… 「再来,dragon≒nuts也很困难。你们的鼓声是预录的吧,虽然报名条件上说ok,其实那样想打进正式比赛是不可能的。在我看来,现场演奏力的高低在评分里有很高的比重,靠预录非常不利。」 两个乐团六个人听了这些话,每个都是低头咬牙,而我更是直接跌入绝望的深谷……光在前提部分,我们就连作梦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机会,未免也太可悲了。 「……所以,我有个建议。」 艾略特弟弟唇角一勾,露出心怀鬼胎的笑。准备献上妙计的感觉,让孩子们猛然抬头。 「呼啊。什么建议?」 「你们六个,就为了斗乐祭暂时合并怎么样?」 『………………咦?』 所有人的嘴都不约而同流出问号。 「这样一定可以过。lien de famille打定基础,dragon≒nuts有图、有歌还有键盘。嗯,这样绝对能在正式选拔战上几轮!嗯嗯嗯,这样就对了,就这样吧!」 艾略特弟弟兴奋得像是献了个绝世好计。 相对地,孩子们不是锁着眉就是垮着脸,彼此看来看去了好一会儿。 ? 搭上回程电车后,六个孩子依然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凝重。 但老实说,感觉没有我所担心得那么糟。 原以为雾梦、希美或胡桃之中会有人当场跳出来说:「我绝对不要!」结果是一片寂静。 「呼啊。要六个一起吗?」 终于,小空开口问了。其他孩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可是你一定不要吧?」 希美说完往雾梦瞪。若在平常,这种对话总会眼变成激烈唇战,不过这次── 「是……是无所谓啦……就一次的话。」 『咦!』 大家都惊讶得叫出声了。 想不到雾梦竟然愿意接受并团。而且还有点害羞低红着脸,一副这提议还不错的表情。 事情异常得我都忍不住以为要天崩地裂了。 「是……是怎样!平常的话我当然不要啊!可是我更不要白白等人家寄一张纸过来把我们刷掉!与其这样,还不如帮你们一次呢!要感谢我喔!」 雾梦满脸通红地说了一长串,大家听得笑容愈来愈暖。 原来是这样……之前隐约有点感觉,现在已经能清楚肯定。 她们都接纳彼此了。这六个人……加上我就是七个,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当中,雾梦心里有些东西冰释了。 「小梅,谢谢你。」 「呼啊。我们一起加油吧。」 小润紧紧抓起雾梦的手,小空从旁拍拍她的肩。 「不……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帮你们画出最棒的图啦!所以尽管放心吧!」 黄昏时分,温暖的阳光探入行经大河的电车之中。 接下来的每一天,说不定会更快乐更刺激呢。 如此近乎确信的预感,使我们不由得笑开了嘴。 终曲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小翅膀的练习室与暑气蒸人的户外相反,冷到冰点。 不是舒服的那种,而是绝望的那种。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横眉怒目地正面互瞪,而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想劝架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们也或多或少带点火药味。 「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抱胸叹息。 「我要彻彻底底──」 雾梦龇牙咧嘴,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并互相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有救。希美和雾梦吵架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原本以为时机到了自然能帮她们和好。 然而这次无法挽回,是因为平常总是替她们担心的孩子之间,也发生了数不完的摩擦。 头快痛死了……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陪伴大家乐团活动的这一年多以来。 不必回顾也能确定的最大危机,来到了我的眼前。 序曲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台版 转自 超级手冲人 购书人:超级手冲人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小翅膀练习室里和户外的闷热酷暑完全相反,冷到极点。 不是舒适的意思,而是绝望。 「……那好吧,就决定这样了。」 「当然,我绝不会反悔。」 希美和雾梦面对面瞪视彼此,周围的孩子们没一个有劝架的意思。 不如说,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怒气。 「很好。那么从今以后——」 希美双臂交抱着胸说。 「我要彻底——」 雾梦咬牙切齿,双唇打颤。 『跟你绝交!完全绝交~~~~~~~~!』 最后,两人下达同样的宣言。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得救。希美和雾梦本来就是冤家,有机会在适当时机帮她们和好。 但这次会觉得绝望,是因为平时总是为她们担忧的孩子们之间,也发生过无数次纷争。 头好痛啊……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守望孩子们的乐团活动,已经有一年几个月的日子。 不用回顾也能断定的最大危机,就在我眼前到来了。 passage 1 「唔……」 这天睡醒的感觉糟透了。刚起床太阳穴就抽痛,脑袋仿佛裹上一圈熬夜过后那种黏腻的沉重。 最近都是这样,只有轻重之别。睡前或梦中,我都在为无解难题反复苦恼,得不到彻底的休息。 让我这么忧虑的,当然就是她们六人的现况。 小润、希美、小空、胡桃、相江和雾梦双方互有不满,过着一个乌烟瘴气的暑假。 如果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还是以前那种对立法,我大概不会这么头痛。但这次有点不同,每个人之间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简直像钓鱼线随便收一收,结果把整盒钓具缠得乱七八糟。 「小翅膀那三个感情还是一样好啦……」 她们感情稳固,在教堂的练习都很顺利,只是表情都没什么光彩。虽然嘴上说绝交,但她们心里应该没有真的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 「果真不想个法子不行啊……」 直觉告诉我,这种事急不得。吵架所受的伤,需要一段时间来愈合。然而我怎么也无法忽视那显然步步接近的「期限」。 这个期限,就是儿童斗乐祭的初选报名截止日期。 时间还不赶,若现在就开始制作试听带,可以做得非常轻松。 不过有件事非得在那之前解决不可。那就是决定让她们六人合璧,还是照旧三三分两团进行。 暑假最初几天,她们体验了远征东京展演空间,和reinhold乐团对决。当时,展演空间老板艾略特先生建议我说若想登上儿童斗乐祭舞台,就应该六个人组成一团。这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话虽如此,她们六个也曾都点过头。不是为了对抗,而是同意手牵手合力作战。这变化让我打从心底感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到头来,梦想还是与现实有很大一段差距。 「我还不想放弃。」 说不定我也有错。斗志高过了头,没有察觉到起初的小小嫌隙,一回神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大片龟裂,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拒绝。我不否认她们可能还是会变回三人三人的乐团,但我实在无法这么快就放弃曾经筑起的梦。 要知道,那些孩子们六人合奏的音乐实在是无比闪耀。即使在连个模糊轮廓也没有的现在,光是想象就足以让我目眩神迷。 我只是单纯想看她们同台演出而已。 没有任何更强烈的动机。 还早得很。我要跟她们周旋到底。行动要低调但果决,不能有一点迷惘。 ? 「早啊,胡桃。」 一进更衣间就见到光溜溜的妹妹。 即使发生那么多事,我和胡桃的日常生活依然完整无缺。或许在这个一天比一天苦恼的日子,每天不可少的晨浴时间对我是一天比一天重要。 「你好慢喔。虽然是夏天,我都等到想穿回去了。」 「抱歉抱歉,我马上准备好。」 我对用双手遮掩身体中线的胡桃道歉。话说……她的动作最近好像变得不太一样。说穿了就是以前遮都不遮,现在开始会稍微遮一点。是因为年纪到了吗? 这样比较不会不知道眼睛要往哪摆,让人安心多了……是吗?喔不,我的跳跃性思考反而会觉得她因为「遮掩」的动作在害羞,让我这个作哥哥的不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我可能都需要对她说「我不要再跟哥哥洗澡了」的那一天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届时我一定会觉得十分失落吧。不是下流的那种,真的不是。 「呼~」 我和最近的自己一样怀着各种心事,心不在焉地清洗身体,泡进浴缸。胡桃跟着坐到我双腿之间,仰着头看我。 「哥哥,你还好吧?你好像常常半夜叫来叫去耶。」 「咦?你房间都听得到?」 惊讶之余,我心中涌出一股歉疚。我知道最近经常作恶梦,说我会说梦话并不意外,但没想到声音大到能传到隔壁。 「不,没有那么大声啦。我房间听不到,放心吧。」 「这样啊,那就好…………咦?」 那胡桃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睡着以后什么样?这好像不是能装作没听见的事。 「……对不起,是我们的关系吧。」 我实在很想追问,可是胡桃的苦笑使我不得不先把话吞回去。我们这几天都有意无意闪躲这个话题,结果是胡桃先提起。 「我作恶梦不是谁的错啦。要说的话,搞不好是我熬夜的关系。不过……该怎么说呢。我为了乐团的事伤透脑筋又整理不出个所以然,弄得很头痛是真的。」 我小心地说,不让胡桃觉得我有责怪她的意思。而她稍微缩起肩,在浴缸里激起涟漪。 「抱歉把你牵连进来,可是我这次真的不能让步。哥哥你应该懂吧?」 「嗯,我懂你的心情。」 「是喔……太好了,谢谢。」 这次不如以往那么容易,就是因为平常会站出来调停的人也都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且每个人都有其道理。 「……不过老实说,我也能体会希美和小空的心情。」 「………………」 lien de famille的节奏组和胡桃意见相左。如今听她说出来,我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个事实。 「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对我做那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可是!叫我只用右手弹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那有没有我都没差嘛!」 两人介意的点是五个人一起演奏的音数太厚重,有音域冲突过大的疑虑。对当时的试作曲而言,这个指摘的确是切中要点。 我想,她们俩都很想实践与reinhold的队长浅上莎莉联合练习所获得的省思。音数太厚重,有时会模糊整首曲子的轮廓。 「别这么说嘛,怎么会没差呢。就算只是加一点装饰性的电子音,编曲的范围就能扩大很多……」 「我才不想当装饰!我也不是想出风头,可是我练琴到现在不是为了只当陪衬而已……」 「………………」 我低头看着胡桃把嘴浸到水里吐着泡泡,说不出话了……我也不是不懂胡桃的心情啊。首先,最该退居装饰的乐器并不是非键盘不可。如果有这样的观念,纯粹就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主角就该是弦乐器而导出的结果。 「你也很重视六个人第一次做的新曲嘛。」 「那当然。刚才也说了,我不是想出风头,只是想用自己能接受的演奏,作自己能接受的曲子而已。但是……」 胡桃说不下去,又把脸泡进浴缸里。这个命题真的没有唯一正解,我也始终找不到答案。 然而,现在像这样和胡桃对话给了我些希望。胡桃的用词还不是过去式,她是用现在进行式说她「想作自己能接受的曲子」。从这点来看,这团乱丝应该还有办法理顺。在绷断之前,我还有机会。 ? 「呼啊。对不起,让胡桃失望了。」 「可是我们也不是想欺负她啊,也不是在耍任性。我是有把团队合作放在心上,希望她和小空一起在后面稳稳撑住耶。」 「我能了解你的感受……」 刚到小翅膀讨论没多久,我就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可耻。 不过,「双方心情我都了解」是百分百的真心话。希美和小空无疑是想为弹奏主旋律的乐器腾出演奏空间,我还想建议她们等曲子编得差不多以后,可以找比较空的部分不时表现一下。 「哇喵。虽然三个人演奏的时候 ,想办法不让声音听起来太单薄很辛苦,但人数变多以后也是很辛苦呢……」 小润紧抱着她的爱琴duo-sonic,头慢慢垂下去。的确,她们在这段暑假数次痛切体会到乐团演出不是单纯的加法。比如说以十为上限,不足时会觉得不够,但塞到十二、十三也不会变得比较好。装饰不能过多或过少,必须以调整得刚刚好为目标才行。 就这点来说,一个人搞桌上音乐时就没什么好迷惘的了。一切我说了算,觉得哪部分多余就大刀阔斧地砍,甚至减少音数本身也无所谓。 然而当人数来到六人时,这种事可不会自然而然就分配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主张,就算每个都是正确答案,全部加起来也可能变成错误一场。 但反过来看,这也是实际乐团的爆发力所在。凭一己之力所想不到的空前创意,肯定都是来自于不同主张的人们所激荡出的化学反应。摇滚乐史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润和柚叶也吵架了呢。」 「呼啊。好难得喔,要下七月雪了。」 「我、我们没有吵架啦……!对、对不起。」 「别在意,这完全不是需要道歉的事。你愿意表明自己的意见,我还替你高兴呢。」 见小润惶恐得频频道歉,我摸摸她的头。没错,至今这些争相辩论并非与小润无关,她也是当事人之一。以前的她说不定都会默默吞忍,这次却坦率说清楚。这件事让我又惊又喜,甚为感动。 「你真的长大了耶~好棒好棒。」 「哇喵。小希,不要把人家当小孩子啦……」 「润润虽然有长大,不过还是小孩子喔。」 小润对揉脸逗她的希美摆点脸色,小空则不解地歪起了头。多半是两人所说的「小孩子」定义上严格说来略有不同吧……现在先不管这个。 「既然小润都鼓起勇气主动说她想唱自己作的那一段旋律,我觉得不应该随便忽视,而且这样也应该会让曲子本身有更好的变化喔。」 「嘿、嘿嘿嘿。响哥哥这样说,我好高兴喔……那是在我心里突然就冒出来的旋律,所以我很想自己来唱这一段。」 「希美也赞成。柚叶说想和你交换也是出于体贴,也不是想跟你抢吧。」 「就是啊……边唱边弹,能弹的东西就少很多……」 「我很喜欢润润的歌,也很喜欢润润的吉他,真伤脑筋。」 这也是一个非常难以解答的难题。小润演唱时,吉他就会变成以按和弦打节奏为主,但这样很难用相江弹的中音吉他来弥补。中音吉他音域在吉他和贝斯之间,在两者皆有的乐团里,工作将是以加强音乐层次为主。 如此一来,由相江担任主唱兼节奏吉他,小润专心负责作主奏吉他引领全局才比较有效率。 ……可是总觉得真的有些东西让我无法这样要求。我完全没有偏袒小润的意思。不知道怎么说,有种曲子也在企盼小润来主唱的感觉。 相江恐怕也有这样的直觉,所以一点也不坚持己见。然而看样子,每当编曲受阻时……她心里总会有不如就让她来唱的想法,很是挣扎。 「阿响,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希美不知所措地看来。我不晓得怎样回答才对,但这时我在希美身上感到今早胡桃那样的感觉。 「希美,其实你还是想要六个人一起上台吧?」 「啊……!」 希美慌忙捂嘴,不过事情已经明显到不容否认了。假如她依然执着于对骂时说的「绝交」宣言,压根就不用为六个人如何演奏来烦恼。 「……那时候我是真的很火大才会那样说,可是如果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很闷。虽然我们六个一起做的曲子完全是才刚起步,我也觉得真的很有希望。」 「呼啊。我也觉得那绝对会变成很棒的歌。」 「我也一样……响哥哥,我们还是想再一次和胡桃、柚叶跟小梅她们一起认真做好这首歌。」 三人真挚的眼神令我头点得毫不犹疑。她们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是没什么好多嘴。 打铁趁热,今天就来跟另一组谈谈吧。 ? 「不好意思。」 「咦。欢迎啊,贯井。来买东西的吗?」 「不是,我——」 「要不要买廉价sim卡?可以省很多电话费喔?」 一进由奈姐的店,她就笑容满面地向我兜售。她的品项又拓宽了。 「不、不了,我已经在用廉价sim卡……」 「啧,没跟到风。那你今天要找什么?」 不买东西这种话,实在很难说出口。 「…………呃,那我买这个伏尼契手稿的贴纸好了。」 「有眼光喔!那是我今天才进的呢!」 不小心收了一张不晓得到底有什么用途的贴纸了。 「240圆?」 而且有点贵,刚好在难以退回的边缘。 「小梅和柚叶都在楼上喔,去吧去吧。」 「谢、谢谢……」 由奈姐明知我目的还硬要推销的味道十分浓烈啊。最近我开始觉得她的生意手腕其实比起初的印象还要好。 不过她的店还是一样冷清就是了。 到底是哪里不好……地段吗? 我一边鸡婆地替由奈姐烦恼一边上楼,敲我要打开的门。「好~请进~」门后很快就传来相江的声音。 「打扰了,我是……响!」 鼓起勇气扭动门把,只见房中央不知为何有个充气泳池,脱光玩水的相江和雾梦赫然映入我眼里。 插图p029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我赶紧关上门。没想到会有这种陷阱…… 『不、不好意思!我以为一定是由奈姐!』 在我背对门调整呼吸时,门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慌乱声响。真的是很对不起…… 『贵龙大人!先穿好衣服吧!』 『咦,为什么?』 『因、因为贯井来了呀。』 『又没关系,这样刚好啊。叫hibiki一起来玩嘛。』 『啊,说得也对喔。当情妇的罪恶感害我不小心慌张了。』 糟糕,门后的对话危险得不得了。 「贯井,抱歉让你久等了。请进请进。」 门喀恰一声打开,相江探出头来。在小麦色肌肤的映衬下,白色背心的线条格外耀眼……啊,不对,那是晒痕。她没穿衣服啊。 「拜托你们把衣服穿起来!」 我动手关门,隔墙下跪。光是这样说服她们,就耗掉我好多时间。 「进去喽……」 我应声进房,相江换上了粉红色背心和黑色小短裤,雾梦不知为何却是穿学生泳装……总比全裸好,算了。 「不好意思喔,贯井。房间刚玩过水很乱,请多包涵。」 「是没有很乱啦……由奈姐还准你们在房间玩水啊。」 我再次为盘踞在房中央的充气泳池傻眼。虽然她们有铺塑胶垫防水,但这样纳凉也太猛了。 「由奈也没事就会来喔。」 「其实三十分钟前还跟我们一起玩呢。」 不愧是由奈姐。话说真是好险,要是早来了点,有可能发生更严重的惨剧。 「所以hibiki,你来做什么?要带我去入籍吗?」 「不,并没有。」 「……回得真干脆。不稍微害羞一点会让人误会喔。」 问她是能误会些什么好像会没完没了,我便装作没听见,开门见山地直说正题。 「今天我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六人乐团的事。」 「……啊?还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已经绝交了啦,绝交了。」 拿浴巾擦头发的雾梦冷冷地说,但脸色显得有些踌躇……大概吧。有这种感觉。其实看不太清楚,大概吧。 「贵龙大人,不要这么说嘛。贯井这么替您担心耶。」 相江那边……嗯,没有错,对六人乐团仍有深深的不舍。不过她本来就对这件事很乐观就是了。 「绝对不要。我已经彻底受够她们了。」 「……那个,话说雾梦是在生什么气啊?」 「当然是她们完全没在听我说啊!给了建议都不理我,还说什么画画的人乖乖闭嘴等曲子完成就好了耶!哪有这样的!我也是乐团里的人,发表意见的权利应该都一样才对啊!既然要这样歧视我,不如我自己退出!」 雾梦扠手挺胸地控诉。了解,原来是这么回事。每个人的意见冲突来冲突去,一不小心就漏了这部分。 这么说来,该回答雾梦的话是十分单纯。 「真的很对不起,你说得完全没错。我绝对会要她们改善,希望你能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我代表她们低头道歉,而雾梦看开了眼,似乎很意外。 「……还以为你会训我说不要任性,要跟其他人好好协调呢。」 「当然是需要协调,可是要六个人都平等才协调得起来嘛。如果因为负责的部分特殊就完全不理会你的意见是不对的,更糟的是我还完全状况外,这绝对要改进。我向你保证。所以,拜托你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我、我又不是在怪hibiki……好、好吧,既然你会要求她们不能忽视我,那就……」 「你是答应了吗!」 「我还没答应喔!……不过,如果只是积极检讨可行性的话……也不是不行。」 见到雾梦脸红噘嘴地这么说,我和相江都笑开了嘴,相互称庆。 「太好了!如果就这样结束了,我一定会很后悔。真的好想再来一遍喔。」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如果随随便便就把你们全凑在一起,恐怕又会是同样的结果,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作准备。」 「也对,之前讨论了那么久也找不到正确答案,气氛弄得愈来愈糟……」 就像雾梦的控诉那样,当症结明确时,解答大多是相当单纯,问题只有要不要那么做而已。 不明确的时候就—— 既然晓得「大家心里其实都想一起演出」,我也希望能朝这条路线前进。但事实显示,我还缺少很多片拼图。 ? 「嗨,响。辛苦啦。」 「樱花!怎么了?」 刚出由奈姐的店就撞见樱花,吓我一跳。黄昏的橙色光线,让她两条马尾仿佛融入天空。 「我打工回来以后,小润她们跟我说了你的事。我看你最近好像很苦恼,所以就……那个,这算是劳军?」 说完,樱花拿出菠萝面包和草莓牛奶。 「哇……谢谢,我不客气喽。」 我当场撕开包装胶带,大咬裹满糖衣的圆滚滚面包,再吸一口草莓牛奶。甜浪一波接一波,使幸福的感受在我脑中泛滥。 「不愧是名店,真好吃……」 「这是我们店这个月的人气王喔~不管怎么说,面包这种东西还是王道最强呢。」 在樱花打工的面包店,卖得好的都是名副其实,保证好吃。她特地留给我,真是感激不尽。 对了,樱花穿的是高中制服。打工时也确实遵守校规的乖巧,和她没换衣服就直接从小翅膀过来的喜悦,令人不禁莞尔。 「怎、怎样?不要盯着人家看啦……会害羞耶。」 「对、对不起。」 我急忙追上转身离去的樱花,比肩同行。蝉声介入我们的沉默。不知该聊什么才好的我,却不介意这种时刻。 「响啊,明天要不要出去玩一下?跟我去钓鱼?」 「……钓鱼?」 「对。可以吧,来嘛。」 樱花带着直爽笑容抬头看来。我对她的邀约单纯地感到高兴,但无法抑制别种忧虑在我脑子深处蠢动。在这个情况下真的能答应她吗? 可是,同时我又觉得樱花不是不懂。她是在明知我在苦恼些什么、在原地挣扎还装作若无其事,邀我出去玩。 她一定是为了我好,希望我去散散心吧。 「……嗯,好吧,我跟你去。等不及了。」 那就没必要犹豫怎么回答。我大大微笑,对樱花点了头。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樱花突然吐出好大一口气,还轻咬下唇。说不定很怕被我拒绝……不,甚至是惹我生气吧。 一这么想,我就非常庆幸自己答应了她,也重重吐了口气。 ? 「呼啊……超想睡的。」 我们在首班车还没发的时间约在车站见面。为了整天都用来钓鱼,今天特别早起。在清晨时段,夏季的阳光也很温和,全身充满愉快的心情,甚至令人忘记背上行囊有多沉重。 天气好,风不强。难得出游的日子能遇到这样舒适的早晨,真是太棒了。 「久等啦!对不起喔,我慢了。」 「早安,樱花。没关系,我也才刚到,而且电车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嘛。」 我到了以后几分钟,见到樱花小跑步过来。白衬衫下摆在腰际打个结,时髦又帅气。 「这样啊,那就好。那我们赶快出发吧。」 「好哇。对了,我还没问你今天要去哪里吧?」 「这个嘛,我们现在才要决定。地点会随要钓什么鱼而改变。」 「这时候有什么鱼好钓?」 「其实种类多到很难选。海鲈不错,要钓之前那种会远征南洋的青背鱼也可以。在行家比较爱的地方,是牛鳅最多的时候。」 「牛鳅是一种脸有点怪,长得扁扁的鱼吗?」 「对对对。虽然外表丑丑的,可是很好吃喔。尤其这个时候最肥美,人家叫它『夏天的河豚』呢~」 河豚我是没吃过,但能感到那是最高级的赞赏。 「是喔,这样好难选……你自己最想钓哪一种?」 「这个嘛,我想给你决定耶。我也是很犹豫,不晓得选哪种才好。我刚讲的哪种都可以。」 要是给我选了却钓不到,压力好像有点大……不过在这里纠结太久也只是浪费时间。好,那我就斗胆选一个吧。 「那么……我想钓牛鳅。没看过活的,所以比较有兴趣。」 「收到!那就决定钓牛鳅喽!」 樱花一个字也没反对,干脆地点了头。总之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吧? 「可惜没办法在日出的时候钓。」 摇晃的电车中,我望着窗外日头渐高的景色苦笑。据说清晨是最容易上钩的时候,可是必须搭电车的我们没机会赶上。当然,这种事我们都知道。 「是啊,没办法的啦。等高中毕业能开车以后,自由度就不一样了,在那之前先忍一忍喔。」 「啊,你已经准备要考驾照啦?」 「考起来放也没损失嘛。那你呢,不想考吗?」 「想都没想过。不过也对,有空的时候先考起来比较好。」 「……那么,等你想考以后,我们一起上驾训班吧。」 「可以吗?嗯,这样我就好想考了!」 「还久得很啦~可是……既然你愿意,那我们约好喽。」 「嗯,约好了。 」 「……好耶!」 「咦?」 「啊,没什么啦!我只是想说,一起上的话油钱比较省啦。哈哈哈。」 呃……不是在聊考到以前的事吗。不过我姑且将这种不识趣的吐槽吞了回去。 这样好像能让幸福的时间维持久一点。 悠闲风景中,我和樱花在长椅上肩并肩,随电车摇晃。旅途颇长,我们也不是一路聊个没完,偶尔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从窗外寻找话题。 到现在,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这样的笨拙,或许也是我和樱花这段弥足珍贵,希望能天长地久的关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 「第一站到喽!」 樱花两只脚一起跳上靠海的月台,我也跟着走出车厢,潮水的芬芳立刻迎面而来。 「好清幽喔,不错。」 「清幽到连景点都没有啦~不过人少也好钓鱼,我很喜欢这里。最好先在便利商店多买一点饮料喔,到钓场就什么都没有了。」 「知道了,我会记得的。钓场很远吗?」 「走路十五分钟吧。不过,在这里还要做一个选择。」 「选什么?」 「牛鳅通常会跑到河口一带,而这里走得到的河口有两处,距离都差不多。」 是喔,这样就伤脑筋了。樱花下不了决定,就是因为两者没有明确优劣吧。 「所以啦,响。你来决定在这个路口走左边还右边。」 「咦?……我已经选目标了,钓场换你选吧?」 婉拒不是因为客气,而是我认为樱花应该也会觉得这样比较好。结果她在胸前合掌,抬头看我说: 「拜托,你来选嘛!」 「好、好吧……那就右边。」 我不禁立刻回答。那样看我又那么靠近的破坏力使我根本无法抵抗。 反正也只是二选一,不会造成什么困扰吧。我不再多说,先到路上的便利商店去,再往海边走。 「好棒喔,像包场一样耶,樱花!」 一会儿后视线豁然开朗,河口延长线上的长长堤防映入眼中。没有其他人,看来我们最早到。 「……对呀,这样就有很多点可以试。」 我难掩兴奋地回头,却见到樱花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她很快就笑着那样说,所以可能是我的错觉,但还是觉得有点怪。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嗯……也对。 回头想想,我发现一件很单纯的问题。现在放暑假,都没人来钓鱼也未免太奇怪了。除了走狗屎运以外,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天没亮就来这钓鱼的人,全都已经死心走人了。 怎么办,要不要赶快认赔,到另一个河口去?可是时间宝贵,刚来到自己选的地方就反悔也太优柔寡断。 「响,怎么啦?快走快走!」 樱花开朗地呼唤杵着不动的我,表情完全没有想回头的样子。 「……抱歉,马上过去!」 好,那我也舍命陪君子。又不是一定没有鱼,凡事都得先试试才会知道结果。 我斩断迷惘,快步跟上樱花。既然都跟樱花跑这么远了,一定要钓出个好成绩,充实地过一天。 ? 结果这决心反而立起了反旗。 「都钓不到耶……」 都到中午了,我们的保冷箱还是空空如也。 「别急别急。本来就是苦战,能钓到一条就很棒了。」 樱花笑出一口白牙安慰沮丧的我,那开朗的表情暂且补满了我的hp。 「好吧,我就跟牛鳅缠斗到最后……!」 「有斗志是很好啦,不过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那个,其实我有带这个。」 她放下钓竿,往自己的行囊走去。 「啊……」 订正,我们的保冷箱只有樱花的有装东西。她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巧的餐篮。 「我有做午餐喔,也有你的份……要吃吗?」 樱花显得有点没自信,但我当然不会有半分犹豫的余地。 「当然要!超开心的啦,谢谢!」 「嘿、嘿嘿嘿,太好了。那……」 樱花坐到我身边,打开餐篮,里头装的是五彩缤纷馅料的炫丽三明治。 「好棒喔!不骗你,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我实在好感动。料这么多,看就知道很用心。能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太幸福啦。 「那你要起得很早吧?做这个很花时间的样子……」 「没、没有啦,有的可以前一天先准备好,而且我也不知道实际吃起来口味怎么样……」 她似乎很紧张,别开视线抠抠脸颊……那我就厚起脸皮,赶快试吃吧。 「那我可以吃了吗?」 「好、好哇!当然!喜欢吃哪个就拿!」 得到她同意后我看了看,挑选有鸡蛋沙拉和小黄瓜的三明治。经过保冷箱冰镇后的三明治摸起来凉凉的,蔬菜又很脆,能在夏天的户外吃这么清凉的午餐,真是享受得可以。 「我吃喽……啊唔。」 我克制不住,咬一大口。土司很快就化开,香浓蛋黄和黄瓜的点缀在口中交缠得恰到好处。 「好吃耶!真的很好吃耶,樱花!」 「真、真的?太好了……」 樱花打从心底松了口气般,双手按在唇边。这样的动作,让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深了。 「哎呀~光是能吃到这个三明治就没白来了。」 「太夸张了啦……那个,土司的部分也好吃吗?」 「当然啊!跟料搭配得刚刚好。那是店里卖的吧?不愧是和光小姐烤的呢。」 「其实啊,那些土司……是我烤的。」 「是喔!」 我真的好惊讶。要是她没说,我肯定会以为那是店里的东西,想不到也是她自己做的。感激都要渗进骨子里去了。 「樱花,你肯定有烤面包的天分。我想这对你很重要,所以我认真跟你说,这样的三明治不管是谁都会愿意付钱买。如果你每天都做这个给我吃,我每天都会光顾。」 「……响,谢谢喔。」 我绷紧嘴角诚恳地说,樱花尽管害羞也直直看着我,慢慢地轻轻点头。 「哎呀~真的好好吃喔。谢啦,樱花!」 「也谢谢你吃光光喔!我还有冰红茶,要喝吗?」 樱花这次是从包包拿出水壶给我。受不了,周到成这样都让人不晓得要用什么话来感谢了。 「啊~太幸福啦。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我接过茶润润喉之后情不自禁地这么说,而樱花露出虎牙,贼笑着盯着我的脸看。 「好哇,那以后暑假你就每天陪我钓鱼野餐吧?把麻烦的事全都暂时忘掉。」 若有所指的话让我听得很错愕,看着樱花哑口无言。 「这……」 「开玩笑的啦。我很清楚你没办法这么做,不用担心。不过我想告诉你,选这条路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就算你这么做,至少我不会生气。」 「选这条路,也没关系啊……」 这句话在我心中勾起莫名的疑问。 「好啦,既然肚子填饱了,就开始打下半场喽~!」 樱花大声拍掌提振士气,重握钓竿。我也跟着站起,再度站到她身旁。 「谢谢喔,樱花。你邀我来钓鱼,是为了鼓励我吧?」 「嗯~也是没错啦,但也不只是那样而已。当然一部分是我自己单纯想钓鱼,然后……」 「然后怎样?」 「……我要暂时保密。剩下的答案,你就去问鱼吧。」 「这样啊……那好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无论如何都要钓出成绩才行。 ? 结果这决心反而立起了反旗。 「啊~真可惜。响,已经很晚了,放弃吧。」 「那……好吧……」 到头来,我们整天下来竟然挂蛋。鱼咬住我们假饵的事一瞬间也没发生过。 想不消沉也难。如果只是没钓到,我还不会那么在意,可是今天有很多让我觉得该负责的地方。 「樱花,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才好。」 「咦?你要跟我道什么歉?」 收拾行囊,迈向车站之际,我忍不住低头道歉。 「因为说要钓牛鳅的是我,要来这条堤防的也是我。如果选其他的,搞不好就有收获了。」 「是啊,搞不好会有。」 「唔……」 她的同意让我伤害倍增。我抗压力真的很差。 「可是啊,这不是你的责任。」 「呃,可是……」 「不是你的责任,因为是我要你选的耶。所以我也有责任。决定的人,和要求作决定的人责任一样大,所以呢……当有人请你作决定的时候,就帮他决定吧。因为那绝对不是把责任全部推给你的意思。」 ……我立刻察觉到,樱花讲的不单纯是钓鱼的事,而是替很多人说出放在心里的话。 樱花想说的是,遇到没有答案的问题却受人之托,非得交出答案不可,而对方也对你有此信任时,就帮他决定吧。那不会是自作主张的决定,而是「大家一起选择的答案」。 这样的决定,说不定能帮到孩子们。 「樱花。」 「嗯~?」 「……钓鱼好深奥喔。」 「你终于发现啦?哼哼,没错。人生中重要的事,大多都能从钓鱼学到喔。」 「谁说的?」 「神父。」 「我就知道。」 我们自然而然眯起眼,放声大笑。 「……咦,话说云好像怪怪的。」 「啊,糟糕!完全是午后雷阵雨的云!」 「怎、怎么办?」 「先往车站月台跑!那边应该有屋顶遮雨!」 我们点个头后全力狂奔,途中大大滴的暴雨狠狠地砸在我们身上。 「呼……呼……都淋成这样也不用跑了吧。」 「还有一个坏消息……下一班电车还要一个小时才到站。」 「天啊……」 到最后的最后都有够戏剧化。无计可施的我们一起找张长椅坐下。 「哈啾!」 樱花打了个可爱的喷嚏。虽是盛夏,只穿一件衬衫湿成这样还是会冷。 「干脆脱掉比较好吧?」 「……你是认真的吗?」 「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糟、糟糕,不小心建议了非常低级的事。其实我只是觉得那样比较快干而已。 「…………」 尴尬的沉默流过我俩之间。换、换个话题比较好吧。 插图p051 「……………………那响,你要脱吗?」 「咦?」 不知该说什么时,樱花先开口了。 「我脱一件衬衫,你也要脱啊?」 「咦、咦咦咦咦咦!」 「不然不公平嘛……所以你选吧。看是要我脱你也脱,还是我不脱你也不脱。响,你选吧。」 我吞了吞口水。在这样的选择中,责任也是「选择方」和「要求方」一人一半吗? 那我—— ? 「唉唉唉,真没用。响搞不好会害我感冒~」 樱花一走近终于到站的电车就在我脸颊戳呀戳地逗我,还一副很好玩的样子。 当然,我们都还穿着湿答答的衬衫。 「我、我不会道歉喔。责任一半一半……对吧?」 「呵呵,当然呀,我完全不会生气。不过你真的好没用喔~噗嗤嗤。」 耿耿于怀啊。虽然樱花糗我糗得很开心,可是如我真的要她脱,现在又会是什么表情。 说个无凭无据的揣测,我看……樱花是肯定我没胆要她脱才那样问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反过来开玩笑叫她脱吧。说不定现在就换我糗樱花了。 ……喔不,再怎么说也不会那样吧。反正时间不会倒转,我也不晓得怎样才是正确答案,只能希望现在这样比较好。 「~?」 明明冷得打哆嗦,一条鱼也没钓到,只要能看到樱花这么开心,心里就没有半点遗憾了。 ? 隔天,准备妥当的我请六个孩子再到小翅膀练习室一聚。从脸色看来,彼此之间都还有点尴尬,摸索该如何自处。 「hibiki,真的没问题吗?如果又弄到只是都在吵架,那我们真的就只用dragon≒nuts的名义作曲喽。时间愈来愈少了。」 「我知道,我也认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过我真的很想看你们六个人会完成什么样的曲子,会尽全力给你们建议的。」 我一个个注视她们的双眼,表达我的真挚。而她们不安的表情中,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我会加油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答案,不过响哥哥这样说感觉很可靠,给了我很多勇气。」 小润直视着我紧握双手。 「也只能尽力去做了吧。希美也觉得没有结果就拆伙有点可惜……」 希美手揽左肘,平淡的脸上有一抹红晕。 「呼啊。又能和大家一起演奏,我好高兴喔。虽然六个人一起作曲很难,可是也很好玩。这次一定要做得更好,这样一定会更好玩。」 小空眼神清澈地高举双手。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而且我又是班长,以后会更去倾听周遭的意见啦。不过应该还是会有一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的事就是了。」 胡桃努力以笑容缓和气氛,但也坚持信念不放。 「乐器队里我资历最短,又选了奇怪的乐器,可能会让曲子比较难编。不过既然参加了,我也不会都故意躲在后面,会尽力找出因为有我参加才能做的事!」 相江以开朗的正面思考,期盼制造双方都能畅所欲言的环境。 「我知道我的工作在最后面啦,可是不要忘记我也是这个六人乐团的一分子喔。我不会要谁偏袒我,就只是希望你们偶尔听听我的意见而已……我也一样想帮这个乐团能做出更好的歌。」 雾梦难得不带讥讽地直接说出她的想法。 要让这六个个性非常独特又各有坚持的人团结一心,想必是极为困难。但也因为如此,一旦跨越这高墙,我们的音乐能力应该也会有前所未见的爆炸性增长。 我已经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冰山一角,所以这一次,我也要付出全心全意,陪她们走到最后。 「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各位,请准备好自己的乐器。」 『好!』 响亮答复齐声交叠,使六人重圆的时间开始运转。 「响哥哥,准备好了!」 「呼啊。随时可以喔。」 「一开始要先怎么做?」 小润、小空和希美回报准备妥当,胡桃和相江也点点头备妥乐器。雾梦在我身旁手扠腰,要以听众立场面对她们的音乐。 「首先就当作复习,把做好 的部分跑一遍。不用唱歌,用乐器演奏就好,然后我会再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知道了。我先照自己原本想的那样来弹喔。」 「我也是!小润、希美,要是我弹走音了,请多包涵!」 胡桃举手发言,相江跟着打招呼后,希美和小润微笑点头。 「这种小事我们不会在意啦。希美也八成会弹到撞音的乐句吧。」 「大家都先照自己的想法弹一遍吧!」 其余五人随小润的呼吁再次点头。随后小空将鼓棒高举过头,准备开始。这五人合奏我等好久了,期待与紧张都升上颠峰,我不禁猛吞口水。 「呼啊。开始喽。」 四拍后,所有人同时弹响低音,演奏快节奏的反复乐句。单凭lien de famille或dragon≒nuts都无法达成如此厚重的音响弹幕。就魄力而言,完全不是过去的曲子所能比拟。 a段的骨干也是反复乐句,感觉像是减少音数,为主旋律腾出空间。乘着前奏的气势,往高潮拉弓。 b段一改前貌,转以长长的全音符和弦为主。这部分是刻意暂时模糊曲子的方向,勾动听众的好奇心。 接着是众人最有自信的副歌c段。毫不浮夸的顺耳旋律配上层次丰富的乐团音乐,堪称黄金定律。要以直球决胜负,用无法不为之雀跃的豪壮感抓住听众的心。 真是首好曲子。虽然还只是雏形,继续琢磨下去应该会成为能获得广大支持的杀手级乐曲。 ……可是另一个想法也萦绕在我心头。这首曲子,是不是还有下一阶段的进化型呢? 「嗯,你们都演奏得很好!完全没有荒废耶!」 复习一遍后,我先从夸奖开始。我当然知道lien de famille后来都没有怠慢练习,而很明显地,dragon≒nuts这几天也都有在努力钻研。 「那当然呀,hibiki。我们是就算三个也要闯进斗乐祭,每天都在练呢。」 「你不是负责弹的,现在不是你示威的时候吧……不过那也是事实啦。我们都有定期练习给tarant hawk看,演奏能力应该还比之前好才对。」 胡桃对自鸣得意的雾梦吐槽,开阖手掌淡淡地说。 「我也从头到尾没有弹错喔。有三把弦乐器的张力真的不一样呢!」 相江松口气之余,指尖啾一声滑过琴弦。其实她真的进步很多,用比小润她们更短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成长,实在令人佩服。 「对于合奏的部分,看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所以需要花心思的果然还是编曲的部分。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经我这么一问,全都只是在探视别人的反应,迟迟没人敢抢第一,和我预料的差不多。经过上一次的挫折,也难怪她们不敢开口。 这时候,就该这么做。 「雾梦,就让大家听听你的看法吧?」 「咦,我?好吗?」 雾梦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问。我是看她说话最不忌惮才点她,没想到她会这么迟疑。 「当然。你们六个都是乐团的一分子,大家也该平等对待你的意见才行。」 「所以就第一个找我?我没演奏耶。」 是觉得压力太大吗?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贵龙大人,我自己也想听您没有保留的意见。我觉得现在反而是没有演奏的人的客观意见会比较重要。」 「……希美也赞成柚叶的说法。这时候就没关系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次我希望曲子能一步一脚印地进步,你就先给我们一个方向作参考吧。」 除了相江,平时最爱跟雾梦作对的希美也这么说,似乎彻底说服了她。见到其他孩子也投来赞成的视线,雾梦咳一声清喉。 「真、真拿你们没办法。」 并以憋笑的表情挺起胸膛说: 「既然你们都这样讲了,就由我这个队长来代宣神旨吧。」 「你什么时候变队长了。」 「小姑不要吵,少计较那种小事啦。时间宝贵,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刚才的演奏……」 大家随雾梦的拖迟竖起耳朵。 「……感觉,很厚重。那个,厚重的音乐有时候听起来很酷啦,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厚重了?而且副歌还突然轻快得像在跳盆舞,你们到底要我画什么啊?我想象不太出来耶。」 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说不出话……对喔,这个观点真的很重要。既然是加入了绘师的乐团,就必须考虑到歌曲需要搭配怎样的画面。 然而上次大家脑子里就只是想着怎么把曲子做好,忘了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我们触礁的一大原因,说不定就是包含我在内,所有人都太不注重雾梦的意见。 「真的被你说到痛处了……我有种第一次发现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哼哼。我的意见本来就很宝贵,所以叫你们听我说啊。再说,小润弹的部分本身就是很棒的旋律,一堆人一起弹不会太杂乱吗?」 见到希美抱胸思考,雾梦乘胜追击挺胸说道,让小润表情突然亮了起来。 「小梅!你这么喜欢我做的旋律啊!」 「……啊,糟糕,不小心多说了。还有,别叫我小梅!」 对雾梦来说,那称赞好像是一场意外。 言归正传,这段以小润的灵感为基础编成的旋律,真的美得让我非常感动。如果一开始就由lien de famille单独制作……编曲应该会往比较柔和的方向走。 「总而言之!我觉得现在是对主旋律加上太多演奏了啦!就像吃生鱼片沾美乃滋一样。」 「呼啊。生鱼片沾美乃滋很好吃喔。」 「其实跟鲣鱼之类的很搭呢。」 「咦,不会吧……」 雾梦大概是觉得自己比喻得很好吧,没想到小空和希美会有异议。 「……好啦,那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重新考虑编曲方向会比较好!」 雾梦下结论后,大家又闭上嘴认真思考……这真的说不定是比较好的选择。 「小梅谢谢喔,你这样说让我更有自信了。不过……就我个人来说的话,是比较想照现在的方向来改善。」 「小润,这样没关系吗?」 胡桃为确定小润的意思而问。 「嗯。我想把这首曲子做得很热闹、很开心。难得六个人一起做,所以觉得做成三个人一定演奏不出来的欢乐曲风会比较好。而且……」 「而且怎样?」 「…………我也喜欢生鱼片沾美乃滋。」 小润害羞傻笑着这么说,让雾梦差点跌倒。 「你们都很会乱吃耶……」 「可是这种搭配出反常组合的想法,其实也满重要的。」 不发一语看到现在的我突然有感而发,终于开口。 「怎么说啊,哥哥?」 「有一本书上说,把一般不会去组合的东西漂亮地融为一体,就会成为『创意』。不只是音乐,很多地方都能套用这个方程式。所以呢,嗯,只要小润愿意,这种生鱼片配美乃滋的编法或许也会有不错的成果。」 「也就是维持现在这个方向喽?」 雾梦似乎有一点点不太能接受。为了不让她觉得她的意见遭到否定,我得好好收尾才行。 「嗯。不过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我们把焦点模糊掉了。因此尽管方向不变,也要让整首曲子的概念更清楚一点。」 「更清楚是吧,那要怎么做呢?」 「我!我有意见。」 希美举手说。 「希美请说。」 「那个啊,希美愈来愈觉得副歌和反复部分的感觉真的差很多,你们不觉得吗?不只是生鱼片配美乃滋,根本是牛排配鲜奶油了。」 「变得好像怪搭配举例比赛一样……」 虽然雾梦很傻眼,但我倒觉得这样比喻很好懂。追求意外组合也该有个限度,而现在就是玩过头了。 「原来如此。那么,有其中一边需要换成其他东西吧。用曲子来说就是副歌或反复的地方……」 「那肯定就是反复了。副歌旋律是好得没话说。」 「我也是这么想!要以副歌为准来调整其他部分才对!」 胡桃和相江立刻这么说。更多的赞赏使小润打从心底高兴似的红了脸颊。 顺道一提,我也有同感。去改变副歌实在太可惜了。 「看来一致通过了,那来改前奏和反复之处吧。今天的课题大概就是这样。」 找到课题后,我给她们一点时间作思考。 「……可以让我也说一下吗?」 「当然呀,相江。尽管说来听听。」 「那就不好意思喽。前奏的部分,用三把弦乐器同步演奏感觉很帅,可是太强调这个就会像先前贵龙大人说的那样,感觉太厚重。」 「呼啊。好像是。」 「所以我想,干脆前奏不要反复,用键盘来弹主旋律会不会比较好?小润、希美和我用和弦负责需要重的地方,让胡桃当主角怎么样?」 「咦,我吗?」 突来的指名让胡桃很惊讶,但其他孩子都一致认同相江的点子。 「哇喵,说不定很好玩喔!」 「而且是希美三个绝对做不到的事耶!胡桃,你就试试看嘛!」 「你、你是说现在吗?这么突然,我也不知道怎样弄才好喔……?」 「呼啊。先试试看再说。」 胡桃自信缺缺,可是拗不过众人的要求而决定一试。小空再次起拍,这次只演奏前奏。 「……呃……」 对于其他四人划一的乐音,胡桃选择的是电子风音效,跟上和弦进行。由于指令下得突然,她弹的旋律很单纯。 不过,这反而是搭到不行! 「……好棒,真的好棒!」 不仅是我,每个人都藏不住对那段演奏的机动而纷纷赞叹。感觉是真的成功找出了这首曲子缺少的其中一片拼图。 「胡桃,你好厉害喔!刚刚的乐句超棒的!」 「真、真的吗?我也只是用一只手按几个和弦而已……」 「这样反而好。因为旋律单纯而有力,整体也不会过重,平衡得刚刚好耶!」 面对小润和希美的盛赞,胡桃显得有点难以接受。可能是她依然很在意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吧。明明演奏技术不止于此,弹这么简单的旋律真的好吗? 我也很想满足胡桃的进取心。说不定从别的角度请她为刚那段乐句多灌注一些「生命」也不错。 「胡桃,我有个建议。你维持现在这个乐句,再加上『这个』怎么样?」 我指的是键盘左端的两个转轮。 「这个……是用来扭曲声音、加效果的时候用的吧?」 「嗯,没错。」 这个功能可使原本是一键一音的键盘音阶产生微妙变化,或调整颤音量等。利用这个功能,应该能让刚才的音阶升华得更有感情。 可是,这是只弹钢琴的人学不到的技术。要得到胡桃能满意的结果,也需要相对的苦练。 「我做得到吗……不过好像很好玩耶!好哇,我试试看!」 「嗯,这样就对了!」 好,这个建议让前奏的路线变得很清晰,也保住了胡桃身为键盘手的矜持。杂乱线团逐渐纾解的感觉,隐隐地在我心中激起一股亢奋。 「还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呼啊。b段好像有点懒懒的?」 小空说得很抽象,不过包含我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立刻听懂了。 「尤其弦乐器在前奏已经合体过一次,后面想要一点吉他的高音耶。有一点音域不够宽的感觉。」 希美抱胸说。 「这里也要用键盘炒气氛吗?」 胡桃也用同样姿势歪头问。 「我觉得胡桃在副歌的乐句很棒,所以b段压抑一点,爆发力会比较强……」 相江也抱起胸。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是这动作。好可爱……先把邪念放一边。 这一段让我从一开始就烦恼很久。让小润弹高音,歌就不好唱,相江的中音吉他又搔不到痒处。到底该以何者为重呢? 「哇喵……是不是这里给柚叶唱真的比较好啊……」 「可是小润,你也很想唱吧。我也很想尊重你的心情。」 小润和相江都是很为他人着想的人,因而做不出结论。单以理论而言,相江是主唱,唱这段会比较自然,可是…… 「响哥,谁来唱比较好?」 「是啊,我也想听阿响的意见。我们已经不晓得谁唱才好了。」 小空和希美眼神认真地看着我。相江、雾梦、胡桃和小润也都不再出声,直视着我。 「我……觉得这首曲子,b段应该由小润来唱。」 我的皮肤都能感到她们的诧异如海潮般扩散开来。不过对于答案本身,她们应该不意外吧。 「竟然讲得这么清楚……hibiki什么时候这么有胆啦。」 「哈哈哈……」 也难怪雾梦这么说。我也晓得自己平常不太善于表达具体意见。 多亏樱花,我了解到受人之托时,表明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自私。拜托我的人在请我回答的行为上,已经表现出自己的意思。 所以我还是明确回答问题比较好,这是应尽的诚意。 「贯井,既然你也这样觉得,那我也赞成!就继续让小润来唱吧!」 我还有点担心会不会伤到相江的心,结果完全是多虑。她笑容满面地附和,让我再度感受到这是正确选择。 「可是响哥哥……这样真的好吗?有吉他的高音还是比较好吧……」 「嗯,那也要,你两边都得做。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 「哇喵!我没自信边弹边唱耶……」 「别担心。如果是节奏和旋律同步,像副旋律那样的乐句,你一定弹得起来。即使是简单的乐句,也可以填补曲子里必要的音域。」 「节奏和歌曲同步的话……好像是可以,但这样会不会太单调?」 「这部分就要靠相江和希美填补了。例如……既然贝斯和中音吉他音域有重叠,那就合奏同一段乐句之类的。」 「不错喔!好像很好玩!」 「希美也双手赞成!柚叶,我们赶快来试试看!」 「好,我们来试!」 在充满希望的欢笑声中,大家一一主动提出新点子。尽管修改处只有一点点,现在气氛非常好。 这也是应该的。这六个孩子本来就已筑起能够互相尊重的信赖,只是齿轮有点松脱罢了。 另外,说不定吵架后这段分开的时间也有帮助。大家心中,想赶快雕塑出这首歌的心念都膨胀到快爆炸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所谓雨后情更深,还真是这么回事。 passage 2 克服挫折后的创作活动十分顺利,甚至能一路冲到交出试听带都不停息。 ……我是很希望有这种事,可是我们在意外之处跌进另一个陷阱。 「好,今天一定要决一胜负。」 六人板起脸孔互瞪。浓浓的火药味使我背上冷汗直流。该不会又要引爆以血洗血的抗战了吧…… 「那么,第三次『团名决定会议』正式开始!」 议长胡桃高声宣告。 没错,就是团名。乐曲制作是很顺利,但却也成了眼下的大问题。有人说由于是六人合作,她们不是lien de famille 也不是dragon≒nuts,需要一个新名称。说得一点也是没错,问题是当时完全想不到会吵成这样…… 唉,我也不是不懂她们的心情啦。她们面临的,毕竟应该是小学时期最后且最大的舞台。 「那么,跟之前说的一样,不管结果是哭是笑,都要在这里结束了,不能把练习时间浪费在这里。各位,都准备好自己最棒的点子了吧?」 「那当然。要是再不行,搞不好又会闹解散了,是吧!」 雾梦对胡桃说出很恐怖的话。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应该不会有那种结果吧……但愿如此。 「哇喵。这次我很有自信喔!自信到要是没录取会很难过。」 难得小润会说这种话。应该是想到很棒的点子吧。 「希美也一样。这次我们没有在家自己讨论过,不知道其他两人想到什么,但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一次还是不行。」 「呼啊。我也一样。这次我很有自信,一定可以。」 希美和小空也对自己的胜出深信不疑。这么一来,我反倒担心遭淘汰的孩子会难过成什么样了。 「我也不会输!虽然我也喜欢偷偷来,偶尔也是可以当首选的!」 「柚叶也这么有自信,结果到底会是怎样呢。其实我也想不到更好的了……」 连相江和胡桃也胜券在握地夸耀自己的点子。至今为止都吵成那样,根本想不到她们六个现在会是这样。 「看来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想法会录取呢,那我们就写在纸上,一起秀出来吧。再争论应该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听雾梦如此提议,所有人都求之不得地一致赞同。胡桃从房间拿来素描簿,六人开始动笔。 「好像都写好了吧?那我们数到三就一起秀出来喔。」 胡桃作最后的指挥,全员点头附议。 『一、二、三!』 翻面的六张纸上写的是—— 「哇喵。」 「呼啊。」 「不会吧。」 「呵呵,真想不到。」 「……哼~」 「就是这样了吧。」 竟然——全是一样的词。 「……嘿嘿,所以就决定是这个喽!」 小润开心地微笑,与所有人相视颔首。 此情此景使我无法直视,忍不住稍微垂下眼睛。 等等,太奸诈啦。 ……这岂不是要害我掉泪。 ? 准备工作确实地渐趋完善,曲子也近乎是完成阶段。在这次暑假几乎放弃玩乐的埋头苦练,就快要结果了。 再来,大工程只剩歌词。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关卡吧。 第一个问题是交由谁来写。旋律大体已是由小润来编,所以歌词也让她来编可能会比较顺利。 「所以有结论了吗?」 练习之后,我留在小翅膀的地下室,对围成一圈的六人问。我之前提过今天会问她们打算往什么方向发展,不晓得结论会是如何。 「有。昨晚我们讨论过之后,决定是六个人一起想歌词比较好!」 小润代表大家大声地说。嗯,我想八成也是这样,完全没有异议。 「很好,我知道了。虽然有可能会比起一个人想困难一点,但既然是大家的决定,就这么做吧。」 不管怎么表达,语言都会显示发语者的个性。要将彼此的语言串成完整歌词,而且用上六个人来思考,肯定不是轻松的事。 「嗯,我们也觉得全部交给小润会比较快,可是最后还是希望能一起想。」 「呼啊。我们想知道大家一起想的歌词会怎样,想要大家一起做一首歌。」 尽管不轻松,我仍深深明白她们亟欲透过这首特别的歌表达全团的讯息,所以我再度点了头。 「老实说,我非常期待你们的作品。幻想大家会编织出怎样的歌词,完成怎样的歌曲,已经让我兴奋好几天了呢。」 「嗯!既然决定了,我们就赶快开始吧!」 胡桃干劲十足地宣告,大家跟着将圈圈缩到膝盖会互碰的距离。 「要从哪里开始呢……?以六个人来说,第一步最难吧。」 相江说得没错。多人合作时,若找不到开端,谁也踏不出第一步。 「先决定最大的主题怎么样?然后从这个词联想到什么短句就说出来。」 「hibiki果然厉害,感觉这样不错喔。小润,你在作曲时都会想些什么?」 「哇喵,想些什么喔……呃……」 经雾梦一问,小润略显慌张地点着唇思考。 「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啦……我想把『信心』融入旋律里。比如说大家同心协力,就可以完成任何事这样。我想把这种力量写成歌。」 「信心啊……感觉不错喔。」 胡桃笑咪咪地频频点头。看来大主题已经找到了,我也觉得很适合这个乐团。 「呼啊。那接下来就是thinking time了……嗯嗯嗯嗯,呼噜……」 「不要马上就睡着啦!加油点!」 接下来暂时是个人作业。我稍微退远一点,以免打扰这些专心面对笔记本的孩子。 「贵龙大人,您怎么样?」 「哇!臭柚叶,不要偷看!」 「我也很好奇你会写出什么东西耶,让我看一下嘛。」 「喂,胡桃放手!把笔记还给我啦笨蛋~!」 「哇喵,我也好想看小梅的喔……」 「不准看!不准叫我小梅~!」 没多久就演变成大呼小叫的混乱场面,也算是预料之内吧。 但莫名地,我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不安。 她们一定能彻底完成这首歌。 在我心中,这样的「信心」已经牢牢地扎下了根。 ? 「总觉得远征展演空间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呢~」 「呼啊。可是实际上只有一个月,好神奇。」 「问一下喔,柚叶你作业写完了吗?」 「是啊,小润!我的已经全部写完了,可是贵龙大人的还是一片空白。为了贵龙大人好,我绝对不会给她抄。」 「咦,给我等一下。相江家的人怎么可以不好好服侍我啊!我说真的喔!真的喔!」 「唉~你不管走到哪都是大声公耶。今天很重要,稍微紧张一点好不好……」 在顺着铁桥跨越大河的电车上,我看着和乐融融的孩子们并偷偷地集中精神。 今天终于要挑战试听带的摄影工作。我们已顺利备妥新歌的所有材料,处在随时可以演奏的状态,暑假之集大成就在眼前了。 录影地点就是之前中野的展演空间兼团练室「forth wall」,而且是艾略特弟弟热情赞助免租金。 我们要报名儿童斗乐祭用的乐曲,当然必须由乐团成员亲自演奏。因此我基本上无事可做,只能尽可能提升 影音品质,加深评审的印象。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艾略特弟弟原意出借专业设备,让我们誓要拍出任谁都满意的影片。就某方面而言,今天说不定是我最紧张的一天。 「对不起喔,哥哥。都要六年级了,这几只还那么吵……」 胡桃似乎是发现这点,频频向我苦笑道歉,要大家安静。 「没关系,我没事。谢谢喔。看到你们像平常一样,我反而比较安心。」 「是喔,那就好……哥哥,今天麻烦你喽。」 「哪有什么问题。我会全力以赴,胡桃也要加油喔。」 「是啊。我要做出现在最棒的演奏,不能有任何遗憾。」 她疼惜地抚摸夹在大腿间的电子琴,紧紧抿起了唇。 ? 「呼~进拱廊就没那么热了。」 六个孩子在中野站下车就直行百老汇。雾梦说得没错,这里没有阳光直射,走得很轻松,从店家流出的冷气也非常舒爽。 「呼啊。响哥,我们买点甜甜圈过去吧?」 「不行,我们不是来玩的。点心等拍完以后再吃。」 小空额头贴在以前来过的甜甜圈店橱窗上说。希美在背后拉她的衣摆,要她继续赶路。 「……等等,就买吧。说不定她们都在呢。」 我犹豫片刻后突然想到这件事,便赞成小空的意见。我们受人家那么多照顾,带点伴手礼也是应该的。 「啊,是说reinhold的人吗。她们昨天在电话里说很期待看我们的演出喔!」 小润眼光闪亮地抬头望着我。这真是个好消息。 「您好,又受您照顾了。」 「欢迎啊,响仔。不用那么拘谨,当自己家就好!」 穿过百老汇,我们抵达展演空间兼团练室的「forth wall」。一到最顶楼,就见到艾略特弟弟依然操着怪怪的关西腔热情欢迎。 「嗨嗨,好久不见啦!不过其实离上一次乐团对决也没多久啦。」 不失所望,reinhold的三人也在他身边,浅上莎莉代表团员活泼地对我们挥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哇,谢谢。好久没吃甜甜圈了。」 「嗯,之前都跟lien de famille一起吃呢。」 桥元和源接过胡桃递出的甜甜圈,甜甜地微笑。感觉上,她们的表情比刚认识时柔和了很多。 「咦,有这种事喔。喂,我怎么都没吃到!」 「贵龙大人,贪吃相跑出来喽。当时我们是等到对决当天才来的嘛~」 相江安抚不服气的雾梦。看她们处得像好朋友一样,都忘了dragon≒nuts跟reinhold只相处过短短的一天。 「喔喔~买了好多喔,谢谢!等录完以后,我们就一起吃当庆功宴吧!」 「不用不用。谢谢你们愿意等我们一起吃,可是我们可能会录很久,请你们先吃吧。」 听小润这么说,浅上吊起唇角摇头说: 「不,其实我们也要关在团练室里特训。等你们结束以后就打电话给我,到时候一起吃!」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希美还以为你们会只是看我们录影呢。」 「在旁边看的话,到时候看比赛的感动就少了嘛。所以我们决定不看你们录,把时间用来好好练习!」 「呼啊。谢谢你们。」 小空道谢后,小润、希美和胡桃、相江、雾梦也跟着开心地轻轻点头。 「看比赛的感动」会这么说,是因为浅上相信这六人能登上斗乐祭的舞台。这么振奋人心的话,可不是随处听得到的。 ? 「喂~灯光这样可以吗?」 等到所有人在展演空间的舞台就定位,艾略特弟弟在音控台向我们确认。 「可以!刚刚好!」 我也在最后一次确定位置比例后比出ok手势,然后站到架在于空荡观众席中央的摄影机和麦克风后往取景器里看,见到不输演唱会实况影片的画面漂亮收在四角框框里。 这样就完美了。整个乐团的魅力一定能凝缩在这段影片里。 我再次在心里深深感激艾略特弟弟。 「好,大家都准备好了吗?要拍很多遍来挑,平常心就好喔。」 「哇、哇喵……好!我会努力像平常那样弹的!」 「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评审看看希美有多~么帅气又可爱吧!」 「呼啊。我会努力在鼓组后面制造存在感的。」 「我离不开键盘,所以要弹得优雅一点才行。」 「我就专心地弹,不要太勉强比较好吧……!毕竟资历最浅。」 「好,你们就尽管加油吧。反正到最后,萤幕上画面的主角都会是在我舞动的插画上……呵呵,终于能发挥我的专才了。」 我竖起大拇指问,而六人以各自不同的表情说出她们这一刻的心情。尽管个性使然,她们不是表现得很有自信,但我相信她们一定没问题。每个人都在适度紧张下保持平常心,堪称是最佳状态。 「take1开始!」 喊开拍之后,小空带头打预备拍。尽管没有观众,这仍是她们六人的新歌第一次登台。我打从心底细细品味见证这一刻的荣誉感。 不过我同时还有要事要做。为了捕捉更好的画面而与取景器正面对决的途中,五分钟转眼就过去。 「……你们真是弄出不得了的东西啦。」 热音余韵消退后不久,艾略特弟弟喃喃地说。 这句话,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我们说不定不需要take2,已经一次就录下无可挑剔的演出了。 ? 「可、可以吗?我说真的喔。」 「来吧,响哥哥。趁我还没改变心意,赶快……赶快放进去!」 小润的急切的声音让我心慌意乱,但她都这么说了还犹豫,算什么男人呢。于是我咬紧牙关,将那鼓胀的物体塞到最里面。 「那我……寄出去喽!」 然后放开手,让邮袋落入邮筒中。 「……寄出去了。」 「呜哇~真的寄出去了……!」 六人随相江这亢奋的惊叹吐出长长的气。 暑假最后一天,我们经过讨论,决定早点将试听带寄给斗乐祭办事处。其实距离截止日还有两个月,是可以再多钻研一点,重拍更好的影片。 不过每个人对录影结果都很满意,而且这段任凭满腔热血而成就的夏日纪录,还觉得成功录下了刚出炉新歌所特有的爆发力。虽然她们的技术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会有增长,但热忱能否高出这段影片就很难说了。 直觉告诉我,倘若她们能够冲上新境界,那一定……是在特别的舞台上。 「这样就无路可退喽。」 「哎呀。胡桃,你后悔啦?」 「哪有,才不是咧。只是再来就只能等待,感觉有点难受而已。」 对于刻意用调侃语气说话的希美,胡桃不当回事地两手摊在肩旁回答。 「还要等几个月也未免太久了。反正今年一定能通过初选,先跟我们说通过了就好了嘛。哼。」 雾梦不服气地说。评审也有别的事要忙,不太可能有这种事,但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忍耐呢,而且明天就要开学了。」 「呼啊。没办法睡到自然醒了,好痛苦。」 见小空说得好像世界末日,大家半傻眼半共鸣地笑成一团。从暑假重 返日常生活的步调的确很累人。尽管学校里也有很多快乐的事,想起这暑假的种种,任谁都会有一丝不舍。 「……今年真的都在忙音乐呢。」 我仰望夏日天空喃喃地说,孩子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就是啊,好像变成真正的乐团一样。」 「哎呀,我们本来就是真正的乐团呀。不管谁怎么说,希美都这么觉得。因为我们就是那么认真地在经营一个乐团嘛。」 「我们玩得很快乐,制造了好多回忆,好想一直一直继续下去。」 小润、希美和小空平静地分享心情。 「虽然这次暑假没什么出去玩,可是过得好充实喔。因为几乎每天都跟大家一起忙嘛。」 胡桃也感慨地闭上眼,任思绪在回忆中驰骋。 「我也觉得实在好幸福。谢谢你们做的一切,一后也要一起加油喔!」 我们宝贵的暑假,就这么落幕了。 「对了贵龙大人,你作业写完了没?应该没问题吧,我绝对不会帮你写喔。」 「柚叶……小姐,这件事可以请您网开一面吗……」 ……不过有一小部分,飘散着地狱伤停补时的味道。 最后是雾梦泪汪汪地哀求,大家才一起帮她写作业。 这场夏天,也就这么结束了……吧。 ? 日常说回来就回来,往后又是隔天早起上学,放学后为演唱会而练习……等,和乖巧可爱的孩子们共度的日子。 「……还没有回信?」 「小希,截止日都还没到呢。」 「呼啊。等到都快睡着了。」 喔不,话虽如此,我们仍是时时与「非日常」相伴。现在报完名了,即使明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知道结果,我们依然镇定不下来。这天lien de famille的练习气氛也是有点心不在焉。 至于dragon≒nuts则仍然持续赴外训练,大多时间要练给tarant hawk看。下一次定期演唱不会以六人合奏,而是以乐团对决方式演出,维持良好的紧张关系。 言归正传。 「啊~烦耶,是不是真的太早寄啦。让人在意得不得了。」 「大家的心情我也很明白啦,不过我们也拍出『就是它!』的影片,不需要感到后悔喔。」 「是啊……我也只能尽量不去想结果……」 「可是就是会去想呢。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呼啊。」 大概就是……她们也不是不懂,安慰也没用的感觉。我都会动不动就去想到底结果会是怎样了,要当事人不去想根本是强人所难吧。 我是不是想点法子比较好?不然再这样下去,多少会对练习造成影响。 想了一会儿,我忽然有个点子,问道: 「……反正名都报了,我们找个活动散散心怎么样?」 「哇喵,散心啊?」 「嗯,下次放假我们找个地方出去玩吧?」 喀哒一声,希美和小空凑到我面前。 「呼啊。我想出去玩。」 「说得太好了!有其他好玩的事能做,就可以暂时忘记报名的事了!」 能获得赞同真是太好了。这阵子有种在音乐里泡过头的感觉,太克己了。大家都还是爱玩的小学生,适度喘息一定很重要。 「既然这样,我们就说好喽!不过对不起,我还没想过要去哪里玩。」 「去哪里玩都好哇。只要能跟响哥哥一起出去……嘿嘿嘿,我们去哪里都开心。」 「看是要买东西、吃饭,或是去稍微出门走走都好喔。」 是喔,这样就好啦。太好了,感觉轻松不少。 「那好吧……啊,要不要也找dragon≒nuts一起来?」 「……那个,不能只有我们几个去吗?全部一起去也是很好玩啦,可是我们四个最近很少出去玩耶。偶尔一次不行吗?」 希美有点难以启齿似的抬眼看我。我是无所谓,况且从她们的相处状况来看,不会因为没邀她们就闹翻。 而且她说得没错,我们四个好像真的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好,就这么办吧。 「当然好啊。那这个周末我们四个就在附近走走吧!」 听我这么说,三人相视而笑。 「谢谢!我等不及要跟响哥哥出去玩了!」 「呼啊。谢谢响哥。」 这么高兴啊,太好了。这样的反应也让我很开心。好,这周末就好好当一个护花使者吧。 ? 「各位久等啦!」 周末于焉到来,我们照旧约在车站见面。 「没有,我们也才刚到。」 「……真的是才刚到,不是客套话喔。」 「呼啊。响哥抓得刚刚好。」 我一到,三个女孩就围了上来。明明几乎是天天见面还这么欢迎我,真是教人欣慰。 这站前广场也令人好怀念啊。和她们刚认识没多久时,我们还一起在这里发传单呢,现在已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那就好。话说,你们有想去哪里吗……?」 我自己是有准备计划,但我仍想以她们的希望为先,便直接问了。 「这个嘛,在附近逛逛也可以。不过既然难得出来玩,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比较好吧?」 「还有,我喜欢人不会太多的地方。」 「我想要可以悠闲散步休息的地方。」 嗯嗯嗯,三人的意见整理起来就是不远、没去过、人潮不多又悠闲的地方。 「好,这样的话……」 真是太巧了,我的计划清单中正好有这样一个地方。 「响哥哥,你想到好地方了吗?」 「嗯,应该刚刚好。大家相信我吗?」 「呼啊。当然相信。」 「那我们走吧!好期待喔!」 获得首肯后,我们点个头迈向车站。好,要让她们彻底享受这段放松的时光才行。 ? 我们只搭了五分钟就下了电车,这里很靠近之前曾和樱花来过的购物商场。 「要去那里吗?是没关系啦,可是我们去过了耶。」 「嗯,我想也是。所以今天要不要去另一边看看?」 「呼啊。那是卖什么的?」 我指向某世界知名北欧家具连锁店。查过许多资料后,发现里面有个很大又颇具特色的美食街,小朋友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那是家具店啊!好大喔!」 「平常不会去那边,好像很好玩耶!好哇,就去那边!」 「家具店应该有床吧,好迷人喔。let"s go~」 很高兴她们都有兴趣。我放心地和她们朝家具店慢慢走去。 「到喽~」 「哇喵,好酷喔。近看更大了!」 「全部绕一圈好像很累耶~」 「反正我们也不会买家具,就简单点挑有兴趣的逛吧。对了,你们会饿吗?」 经我一问,她们三个有些腼腼地对我使眼色,看来是会饿没错吧。 「那我们先去美食街吧?吃完再进卖场看。」 『赞成!』 全员一致通过,我们便先去填饱肚子。 「响哥哥,这里好像外国喔!」 「真的。这本来就是国外的店嘛~」 「菜单有好多没见过的料理耶。要点哪一道好呢?」 「呼啊。霜淇淋跟热狗好便宜喔。买到赚到。」 大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受 到划算价格的诱惑而选择热狗配霜淇淋。由于金额不大,我原想请客,却被她们以「神父有严格交代不能让我请!」为由强烈拒绝。今天也还是一样呢。所以我姑且单点一份肉丸,让大家一起吃。 「呼啊。这个热狗比我想象中更好吃。」 「就是啊!简单到刚好绕一圈回来,配得刚刚好。」 「哈哈哈……」 小润的感想真是十分严厉又一针见血,当然她完全没有恶意就是了。 「希美喜欢这个霜淇淋。有种不会太过努力的感觉。」 「啊~好像听得懂。」 我也很喜欢霜淇淋的口味。如果太浓,作为甜点就有点腻了。 「呼啊。我吃饱了。」 「那么响哥哥,我们就往卖场出发吧?」 「从这边刚好能看到卖场,家具比想象中多出好多,都要看呆了。阿响,我们走!」 「嗯,那就出发吧。」 吃饱以后,我们朝卖场前进。沿通道走,首先见到的是一块周围有帷幕,摆设整套生活家具的细长空间。不错嘛,这样布置成一个房间来展示,可以清楚看出尺寸和样式跟气氛搭不搭,真佩服他们的巧思。 「哇~好时髦喔,真好看。希美也想住这种房间。」 「响哥哥,这些家具都没有我想得那么贵耶。不过也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行情就是了……」 「不会啦,我也觉得很便宜。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买回去以后需要自己组装,省下来的成本就反映在价格上了。」 「呼啊。组装家具好像很好玩。好玩却比较划算……为什么?」 小空歪头歪脑地思考着。我也是喜欢组装的人,多少能体会她为何有此疑问。 「不过组装失败就悲剧喽。啊,这个房间也好棒喔……像是时髦大学生一个人出来住的感觉。」 「就是说啊!……感觉小樱就很适合住这种房间呢。」 「…………呼啊。」 小润淡淡的一句话,使三人忽然停止对话。接着小空一屁股坐上床,希美和小润也坐到她左右。 「阿响……你会上大学吗?会搬出去住吗?」 希美缓缓地提问。不知不觉地,她们的表情都变得好认真。 说不定这个问题已经藏在她们心里很久了。 「现在……还不晓得。我才高二,没想过要不要出去住的问题,大概吧……只是,我有继续升学的打算。」 「小樱也是这么说。到时候,我们还是会支持你的!」 「可是这样比较难见面,有点寂寞。」 她们这么重视我,让我非常感动,我也有同样的感受。 「谢谢。就算我搬出去,我也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再说升学以后,还是很有可能住家里通学啊。」 我靠近床,摸摸她们三个的头,她们表情也变得放心几分。 「可是,你对自己一个人住没有憧憬吗?这样的话……就有地方跟樱花卿卿我我喽。」 「啥?」 希美的问题来得太突然,让我一时慌过了头。总觉得我这个反应会招来很有后顾之忧的误会。 「我也觉得响哥哥跟小樱很速配喔……嘿嘿嘿。」 小润带着难以言喻的微笑低下头。 「……呃,樱花……嗯,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生。不过比起想这方面的事,我更想和大家一起快乐地度过、一起玩音乐、为将来努力用功。我想短时间内,这样的想法不会改变。」 「呼啊。樱姐也说过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也就是说…… 「你们两个也太混了吧~不要忘记耶。呵呵,我们也是会长大的喔。距离和你们一样的高中生,只差四年喔。等我们也变得很~有魅力以后,到时候就可能不只是在旁边看喽。」 「……响哥哥,我也会努力的!为了让你觉得我比现在更有魅力,变得更喜欢我,我会加倍加倍努力的!」 「呼啊。敬请期待我们的成长。」 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才对呢……喔不,应该没有正确解答吧。人生中的选择,几乎都没有唯一正解。 因此—— 「好吧。听你们这么说,我真的好荣幸喔。非常谢谢你们。」 我也暗自起誓,要努力不让她们的感情随时间淡去,全心全意面对未来会遭遇的任何选择。 「啊,你说的喔。一定要仔细看清楚我们成长的样子喔。」 「那当然。」 我再度颔首,而三人相视而笑,从床上站起身子。 「响哥哥,我们再去看其他地方吧!」 小润几个嘻嘻哈哈地快步迈进,浑身充斥天真无邪的气息,先前的静谧仿若是一场梦境。 女孩和少女的分界线,说不定就是小学六年级。 插图p097 「呼啊。好大的床喔,等好久了。」 「喂,小空!不可以睡啦!」 「这里有写可以自由试躺耶……呼噜~」 「啊,真的耶。那我也……嘿嘿嘿。」 「唔……这、这样的话希美也……嘿咻。」 看着三个孩子在同一张床上躺成一列,除了她们真的好可爱以外没有其他的念头。 「这么大的床,等我们长大以后也睡得下吗?」 「呼啊。一定可以。可是响哥一起来的话,好像有点挤?」 「啊,有可能喔……响哥哥,你也来一起躺。」 「呃,这样真的不太好……」 稍微一个疏忽,我就快被逼死了。 总之,从她们现在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段散心之旅很有效果。别的不说,这真的是太好了。 passage 3 『以上就是lien de famille今天的表演!感谢各位的参与!下次我们再一起升天吧?』 九月的定期演唱会就此在小润的结语中落幕。 今天也来了很多人。这几个月来,教堂演唱会的观众人数都很稳定。 其实就客观角度来说,她们也确实是有在进步。不是客套话,我真心觉得这个乐团有付钱来看的价值……讲点比较现实的,这里票钱比一般展演空间便宜得多,饮料也花不到什么钱。 「嗨,lien也变得很不错嘛。」 「啊,索萝姐!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dragon≒nuts每次的进步幅度都很惊人呢。」 会后喘口气时,胡桃几个人的老师,也就是tarant hawk的三位大姐们来到我身边,索萝姐还说了很令人开心的话。今天的演唱会……应该说这个定期演唱会以后也会用「天使与恶魔的对抗」的形式继续下去,所以目前六人是重回三三两团的竞争关系。 「听说你们要组一团拼斗乐祭的时候,我还担心磨合就会把她们磨坏咧,幸好是白操心。」 「重点应该还是在她们都不想输给彼此。对我来说,就算她们六个能完全团结一心,维持现在这样的竞争关系其实也不错。」 「我是很反对她们合并啦。她们是靠竞争心理来成长到今天的乐团,要是失去了『敌人』,一定会失去很多成长动力。有活动的时候偶尔合作一下是无所谓,可是等斗乐祭结束以后,一定要让她们继续对干才行。」 索萝姐乐得笑出虎牙,眼神还像是要扑咬猎物的野兽。 「哈哈哈……话说,这样是表示你们要继续盯dragon≒nuts吗?」 「是啊,我们约好了。既然都找那么多题目整她们了,现在喊停未免太虎头蛇尾,我非得要把她们操到喊饶命为止。怎样,怕了吗?」 「怎么会,还非常感谢您呢。多亏您们,我经常能受到新的刺激。」 「……呃,说到这个,我顺便问一下好了。你对lien de famille有什么想法?」 「咦?」 「她们是一个好乐团,这不用怀疑。以这间教堂的场地来说,每次都能保持稳定数量的观众。可是,这样就够了吗?你没有向外推广的野心吗?」 野心啊。老实说,我没什么想过这件事。大家应该都想持续在这里演出,想挑战斗乐祭,而我的想法也一样,但我不晓得她们对未来有何展望。 她们会想成为职业乐团,以音乐维生之类的吗? 「这方面的事,我们都还没谈过……」 「正常。她们毕竟是小学生,这也难怪。可是,我想这是迟早需要决定的事。有空就加减想想看,为那天做准备也好。」 或许她说得对。起先乐团活动队她们来说,只是为了在这里留下回忆。而这股意念愈来愈大,现在也十分积极地持续活动。可能是该将未来要怎么走下去纳入考量了。 「——响,辛苦啦。」 在我为索萝姐的话寻思时,背后有人对我说话。转头一看,原来是今天的特别来宾。 「小百合小姐,谢谢你来听演唱会!」 尾城小百合,即雾梦的母亲,是顺工作之便来看她们表演。 「我才要谢谢你们让我过得这么开心呢。嗯~超感动的!大家都好厉害,而且我家女儿也不输给她们呢。」 小百合小姐兴奋得拉高音调,十指交握。她看得开心,我也打从心里高兴。 「啊,糟糕。一时情不自禁,打扰你们说话了。对不起喔。」 接着她察觉索萝姐几个的存在而道歉。 「啊,没关系,我们不介意……这位是……」 她们当然是第一次见,我是应该介绍一下。 「小百合小姐,这三位是乐团tarant hawk的成员,现在是雾梦……小梅几个的老师。」 「这样啊!我家女儿受你照顾了!我是尾城小梅的妈妈,尾城小百合。」 「啊……这、这样啊。呃,你好…………我是索萝。」 「咦,不会吧?你不用本名啊……?」 「在贯井面前用本名是怪怪的啦……不过……」 生硬问候的索萝姐背后,鸦姐和绿水晶姐吱吱喳喳起来。她们平时绝不会破坏自己的形象,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宝贵的一幕。 ? 定期演唱会平安结束,大事等到隔天早上才发生。 「嗯……?什么声音……?」 拉上窗帘而阴暗的房间里,「叩、叩」的怪声吵醒了我。拿手机一看,现在才上午五点,会是有鸟停在窗缘吗…… 「难得放假,想睡个饱的说……」 我揉着眼睛往窗边走,战战兢兢地掀开窗帘—— ——嘻嘻嘻。 惊见雾梦攀在树枝上,对我露出满面笑容。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吓谁啊,整个人都无言了。做这么危险又没神经的事做什么……但她平常就很没神经就是了。 「你是怎样!不要乱来!」 这种状况下,我不开窗也不行。 「嘿。早安呀hibiki。今天也是个不错的早晨喔。」 我垂头丧气地看着雾梦伴随早晨的清爽空气飒爽跳进房间。 「早啊,雾梦……有什么事?」 「嗯~该怎么说呢……微跷家?」 「回去啦,她们会担心喔。」 「好啦好啦,不要急嘛。总之,呼啊……我是硬爬起来的,现在想睡得不得了呢。hibiki,床借我睡喔。」 雾梦不等我回答就跳到床上,把被毯往身上卷。 「有hibiki的味道……好像能作个好梦……呼啊~」 「喂,这样真的不行啦……」 「哎呀,想跟我一起睡喔?好哇,来吧。」 我紧张地跑过去,结果雾梦双眼迷蒙地往我伸出双手。 「……哥哥,你在吵什么啊……呃!」 这时候,最糟的事情发生了。胡桃发现我房里有不寻常的动静而过来看状况。 我保持仿佛要往雾梦身上压的动作慢慢转头。 心里是满满的坏预感。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 插图p107 胡桃果然是大惊失色,往我们冲过来。 「小姑你很吵耶!不要打扰我和hibiki神圣的晨间活动好不好!」 「……雾梦,拜托你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为身旁爆发的激烈舌战头疼之余,我喃喃地祈祷。 「我就知道她惹她妈妈生气了……」 几小时后,我请胡桃跟相江打听,对事情始末有了基本的认识。大致说来,就是雾梦日常生活的糟糕态度被小百合小姐发现,昨晚狠狠训了她一顿,负气的雾梦就一早闹离家出走。 「所以她妈妈昨晚住由奈姐那边?」 「好像是。听说昨晚摆了很大一桌,玩得很疯,所以她妈妈还在睡,醒了以后柚叶会跟她报告。」 太好了。虽然对不起雾梦,我也不能把她藏起来,得设法让她们母女和好。 顺道一提,雾梦在我房间睡得跟死猪一样,待不下去的我跑来胡桃房间避难。 「再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把雾梦送回由奈姐那去了……」 「很难耶,她一定会赖皮到底。」 我和妹妹促膝而席,认真地苦恼。 ——突 然间,我的肚子咕噜~地大叫。 「……总之先吃早餐吧。」 「是啊,饿着肚子做不了事。」 我腼腼地傻笑着站起,和胡桃一起下楼到客厅去。 「哥哥,今天吃什么?也没什么好选就是了。」 「有什么就吃什么啊~先把土司吃完比较好吧。」 「是啊~还有蛋……嗯,那就做法式土司?」 「好哇,没问题!那我来准备沙拉跟泡茶。」 「嗯,麻烦喽?」 我们很快就讨论出结果,分配工作。胡桃煎的法式土司很好吃呢~已经等不及了。 兄妹俩兴奋契合地准备早餐。虽然爸妈因工作而不常回家,有点寂寞,可是这样和乐的时间还是能让我深深感到家人的温暖。 「早安呀~!你们在做什么?味道好香喔!」 才刚这么想,雾梦纯真的声音就传入耳中。刚好发生在这种令我不禁想象自己有孩子以后的情境时,自然就笑了。 ……呃,这样想好像有语病。 「脸皮也太厚了,还打算吃我们家早餐……?」 胡桃一副吞了咖啡渣的脸……但她说归说,还是准备了三人份的料,真是个能干的妹妹。 「那当然啊~快点快点~!」 看着雾梦小跳步过来在餐桌坐下,拿遥控开电视,我和胡桃都傻眼地笑了。也好,这样热闹的早晨也不坏。 「呼啊~早餐真好吃。胡桃,很厉害嘛。」 「谢谢喔。盘子要拿来洗碗槽放喔。」 「咦~好麻烦喔。」 「吃人家东西还这种态度啊!你就是这样——」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胡桃的教育指导。真难得,会是谁啊? 「我去开门。」 「啊,谢谢喔,胡桃。」 妹妹在我动身前就往玄关去了。怎么能什么都让妹妹来做呢。我深深反省。 「打扰了~」 「哎呀,柚叶啊。还有小百合小姐!」 不久,玄关方向传来这样的对话。 「……呃,不会吧!」 雾梦突然直挺挺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想往厨房躲。 「她怎么知道我来这里……!hibiki,跟她们说我没来你这里!算我求你!」 她从流理台探头出来这么说之后就躲起来了。嗯~我是不能藏她,可是一下子就把她交出去恐怕也会被她跑掉。找个适当时机说出雾梦就在这里好了。 「早安呀,贯井。」 「……早安~啊啊~头好痛。」 犹豫之中,胡桃已将相江和小百合小姐带到客厅里来。于是我先收拾餐具,请两人坐下。 「不好意思,桌上很乱。请坐。」 「哪里哪里。我们突然过来才不好意思。」 小百合小姐由衷致歉之余,视线往我收拾的餐具扫过。她八成从桌面上有三组餐具的事实猜到了现况。 「今天是来向你郑重道谢的。真的非常感谢你平常这么照顾小梅。」 四个人都坐下后不久,小百合小姐这么说。 「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也很乐在其中,而且小梅的绘画天分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听你这样说,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很荣幸。小梅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样子,让我觉得当初忍痛送她来这里真的没做错。可是……」 「怎么了?该不会有需要担心的事吧?」 胡桃帮忙作球。她多半是发现小百合小姐开始采取行动,所以替她制造方便说话的气氛吧。 「我觉得那孩子最近过得实在太放纵了。」 「就是说啊。」 胡桃,那种腔就不用帮了。 「所以我很担心她能不能不给人乱添麻烦,成为一个懂事负责的大人。有小柚照顾她,是应该不太会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听说她最近不太听小柚的话……」 「我能力不足,真的很抱歉。」 相江都萎缩了,表现得很沮丧。现在就不要多嘴,静观其变吧。 「所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贯井……你愿意先和小柚订婚吗?」 「咦!」 「啊?」 「哇?」 我、胡桃、相江轮流大叫。尽管我大概知道小百合小姐的「主意」,但突然听她说这种事,还是会惊慌。胡桃的表情都变得跟修罗一样了。 「拜托了。如果是你来管她,她一定会听话。所以只要你和代代服侍贵龙神子的相江家结亲,就不怕那孩子学坏了。怎么样?小柚这么漂亮,没什么不好吧?」 「这、这个……我……」 我吓得不知所措时,背后有霹雳啪啦的脚步声急速接近。 「妈妈你等一下!我抗议!要跟hibiki结婚的人是我才对!我保证会乖乖听老公的话,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雾梦一步步逼向小百合,声嘶力竭地抗议。 胡桃的脸已经变成峇里岛面具了。 「呵呵呵,抓到贵龙大人喽?」 也罢,总之是达成任务了。相江见机行事,从背后抱住雾梦。 「……呃,糟、糟糕。」 雾梦脸色顿时刷白,但为时已晚。 话说回来,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引她出来吗? 「那贯井,我们走喽。闹成这样,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彻~~~~底把这孩子再教育一遍。」 「痛耶!妈妈,会痛啦~!」 雾梦被小百合小姐揪住后领而泪汪汪地大叫。有点可怜,但这也是为了她好。 「胡桃,对不起喔,一大早这样打扰你们。」 「受不了……原本是打算和哥哥安静过两人世界的。」 「啊,对了贯井,和我订婚的事欢迎你继续考虑喔……」 『柚叶!』 胡桃和雾梦异口同声地抗议。相江这类发言都很难听出有几分是玩笑,我实在难以回应。 「贯井再见,妹妹再见。虽然这孩子很让人头痛,还是请你们多跟她玩喔。」 「好,这当然没问题。」 见我爽快回答,小百合小姐开心地笑。 「对了……如果你想和小梅结婚,我也ok喔。」 「啥!」 才以为事情终于落幕,小百合小姐临走之际又丢颗炸弹。 之后,我看胡桃整天的计划被这场闹剧打乱而心情不太好,便提供了哥哥服务(?)带她出去玩。幸好请她吃一客水果圣代就平复很多,让我松了口气。 ? 「好~卡!樱花的脚明明这么细,怎么演戏神经这么粗啊!」 「少废话!再说这种话,我就弃演给你看!」 放学后的教室,残酷的数落和与樱花的怒骂交错响起。 时间来到十月,高中生活第二次校庆日渐逼近。今年我没有特别差事,原想悠哉地到处逛,结果一个星期前状况出现一八○度转变。 『去年那场戏很成功,有很多人在问樱花还要不要演。所以拜托!一下就好,可以请她友情客串吗?』 今年编到别班去的水野同学和石动同学向樱花如此请求。她原本不愿意,最后拗不过两人的热情邀约而勉为其难地答应。后来我因为这个缘故,帮忙处理音响方面的事。 「这样啊,太可惜了。」 「少了樱花的戏份就要改剧本了耶~没时间了,今晚就和贯井三个通宵想怎么改吧,在水野家。」 「为什么,跟响没关系吧?」 樱花又对皱眉思索(八成是演的)的 水野同学和石动同学大叫。说得没错,我没必要在场吧…… 「哎哟~因为时间真的很赶,能多一个创作者来帮忙是一个嘛。」 「如果樱花能专心演戏就不用想这些了。」 「………好啦知道了啦!对不起喔!我会继续精进!」 叹一大口气以后樱花放弃挣扎,重回临时舞台。我不晓得该怎么反应,但至少她看起来是愿意继续演下去,真是太好了。 「嗯~真好骗。」 「阿贯,你女朋友这么好骗不会无聊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 「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扯下来喔。」 「打死结喔。」 哪里啊? ……算了,我不追究。 「哎呀,说真的,野放这个超级美女真的好吗?」 「搞不好会被别人抢走喔。」 「嗯……」 担心这个的确有其道理,但很奇妙的是,我并没有那种想法,会是我自己臭美吗……岂敢岂敢,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应该单纯只是天生迟钝使然吧。 「学姐~可以继续了吗?」 「啊,抱歉抱歉!那我们重来一次第十六幕喔!」 在今年新社员催促,水野同学、石动同学和我回去排练。难得能在有众多新人加入的极佳气氛中挑战这么大的舞台,尽管能力有限,我也得做好自己能做的每一件事。 ? 「哇~不愧是鸟海学姐!好漂亮喔!」 「客、客套话就不用了啦……不过,谢谢喔。」 准备期间顺利过去,校庆当天终于到来。樱花穿上只为这天制作的礼服,学弟妹围在她周围赞叹个没完。 我也为她的美而屏息。去年的服装已经很棒了,今年东西合璧的艳丽使她更抢眼。 观众大爆满。据说有很多人是为了樱花的演出而来。为了尽可能让观众看得开心,我也要加油。尽管这次没有音乐剧成分,我的工作几乎已经完成,仍得在后台稳稳守住。 「好~要准备开演喽~!」 所有社员随石动一呼而挺直背杆,齐声答「是!」。 「樱花,加油喔。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尽量享受这个舞台吧。」 「讨厌啦,说什么风凉话啊你……不过说得也是没错啦。事到如今,与其怕东怕西,还不如豁出去痛快一下呢……响,你要看着我喔。」 「那当然,我的眼睛不会离开你身上。」 前往各自定点时,我趁经过樱花身边跟她简单讲几句话。或许是服装和化妆的关系,感觉她离我比平时还要远。可是来到她身边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那对闪耀的双眼无疑仍是我所熟知的樱花。 「好啦,祝各位一切顺利。」 身为音响人员的我站到舞台侧边的音控台前待命。所有音讯的平衡都已经调整妥当,接下来只是反复按钮的简单工作,只是正式开演时还是有点紧张。 水野传讯给我,表示要开幕了。我按钮播放背景音乐,再来就看演员表现了。 「…………好,感觉很不错。」 戏剧顺利进行。目前上台的都是一年级,但每个都台风稳健,教人敬佩不已。几乎没有演戏经验的樱花要融入他们,难度相当高。刚开始排练时,她动不动就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会场欢声雷动。 饰演圣女,宣告神谕的樱花使人民群起欢腾。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使每一双看戏的眼睛都钉在她身上。不用说,我也是。 樱花真的好厉害喔,一定是伴随着无论在任何世界都能发光的奇才诞生的。能在这么近的地方注视她的光彩,让我再次感谢上天给我这样的幸运。 ? 「哎呀~樱花、阿贯,今年也谢谢你们帮忙!才有这么多观众!这么成功!」 「真希望你们正式加入,不要只当外籍佣兵啊。」 舞台剧圆满结束,现在夜幕低垂,已是营火晚会的时间。我和石动同学、水野同学还有樱花围着营火,分享成功的喜悦。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是很抱歉,我真的有别的事要忙。」 「对不起,我也不行,没办法打工又演戏……不过今年也很好玩,谢谢你们找我来。」 换回制服的樱花稍微侧首微笑……嗯,她穿起戏服是很美没错,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套熟悉的装扮,比较能自然面对她。 「没关系,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对了,阿贯。」 「咦?」 石动同学冷不防搂住我肩膀往后拉几步,水野同学也慢慢凑过来。 「你最好还是趁早把樱花吃下来比较好喔。你也看到她迷倒多少人了吧,小心高岭之花真的会跑到摘不到的地方去喔。」 「为了答谢你,我可以帮你安排告白的气氛喔。」 「…………」 石动同学和水野同学两人对我如此窃语,樱花本人就在一旁露出疑惑表情。一和她对上眼,脸颊就整个发烫。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吧。我自己也懂。 「…………谢谢你们,可是我接下来跟人约好了。」 「啊?」 「约好什么?」 两人皱起眉头,而正好就在这个时候—— 「小樱!响哥哥!」 六个眼神闪耀的孩子往我们跑来。 「哥哥学校的校庆真的都很好玩耶,今年也玩了好多东西喔。」 「贵龙大人还吃到太撑,被送到保健室里去了。」 「臭柚叶!这种事不用爆料啦!」 「樱花,今年也辛苦你啦。演得很棒喔!」 「呼啊,樱姐是多栖明星呢。」 来看我们校庆的孩子们一个个笑嘻嘻地说出感想。 「啊~你们真的来看舞台剧啦……?讨厌啦~好害羞喔~好了,别糗我了,我们去占位子准备看烟火吧?」 对孩子们来说,樱花才是今天的主角吧。看着她们一会儿后,我转向水野同学和石动同学。 「谢谢你们经常替我着想,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圈子』。现在这段时间,我想象这样珍惜和她们相处的时间。」 「……你也真是个怪胎,真的是高中二年级的男生吗?」 「ste吧。」 「嗯?什么意思啊,水野?」 「爱的多种型态之一啦。比如说eros是肉欲的爱,而ste相对来说就……算是亲情的爱。」 「……啊。」 「还没当恋人就变家人,搞不好已经回不去当初的青涩关系喽……呵呵。」 水野同学多半也没想到,这句玩笑话会如此深入我心吧。 ? 秋色在日常生活推送之中日益深浓,转眼已经十一月了。认识大家后的第二次秋天,也步入尾声。 这个月开始没多久,紧张的日子又回来了。儿童斗乐祭的报名在上个月截止,照去年来看,这阵子会收到结果通知。我和孩子们不知命运之日究竟何时来访,只能天天忍受这搔不到的痒。 「真的等了好久喔……」 不过,等待也要在今天结束了。 六个孩子在我房间围绕刚寄到的信封坐成圈,热烈视线倾注于一处动也不动。 「我们是在夏天寄的嘛。还有点怕我们太早寄,被他们忘掉了呢。」 希美以不像玩笑的声调开玩笑,轻声叹息。 「呼啊。信封和去年不一样了?」 「好、好像不一样……又好像一样……」 「是不是变得厚一点了?也就是说,内装的东西跟去年不一样……?」 小空、小润和相江前后左右地不停观察信封,试图在开封仪式前预知结果。 「别看了啦。东西都寄来了,没必要为不确定的事在那边吓自己。」 「小姑难得说句中肯的话……我开喽。结果已经在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了。」 胡桃和雾梦跳出来领导大家紧张兴奋的心情。已经尽了一切人事的自信,使两人英气焕发。 「……嗯,我也这么想。你们六个已经投注了你们现在的一切,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所以就抬头挺胸,坦然面对结果吧。」 我环视六人的神情并点点头,大家也颔首答复。 「响哥哥,就麻烦你打开信封了!」 「喊一二三之后,把结果放在我们正中间。」 「呼啊。跟去年一样。」 看来他们都下定决心了。希美、小润和小空都斩断迷惘,要求我开封,胡桃、相江和雾梦也没有异议。 好,我们的未来究竟是如何呢—— 「开封了,你们喊吧。」 我放下拆信刀,手指捏住里头的文件。孩子们屏住呼吸,齐声喊道: 『一~二~三!』 我随喊声抽出信纸,不多看一眼就摊开,砰一声摊在地上。 ——初选合格通知书。 最先冲入眼中的,就是这行粗体字。 「哇喵,这该不会……」 「小润,没有什么该不会……就是它写的那样。」 「呼啊。我们通过了?」 小润、希美和小空语调平板地对话。似乎是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哼,那还用说吗。凭我们的实力,这也是当然的…………哇啊啊啊啊成功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雾梦的欢呼引爆了大家的情绪,瞬间变成六人的狂欢。 「成功了!贵龙大人、各位!我们成功了!呜呜呜,每天努力练习,和大家一起想破头作曲……终于有回报了!」 「哇啊啊啊啊紧张死我了!我搞不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 相江和胡桃抱在一起,支撑彼此肩膀狂抖的身体,lien de famille的三人也眼中泛泪地手牵着手。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各位……」 我也感动到不禁湿了眼眶。 「响哥哥,这全都是响哥哥的功劳!要不是你陪伴我们直到现在……」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可是真正厉害的是你们自己啦。其实你们这样看不见极限地不断成长,不晓得给了我多大的力量。」 与小润相视时,至今的回忆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跨越四季,我们终于得到了去年登不上的舞台门票。 「不用谦虚。多亏有阿响,我们才能到达想象不到的境界,非常感谢你。」 「呼啊。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希美和小空也红着眼眶频频点头……嗯,小空说得没错,有这样的结果固然开心,但终点不在这里。我们得向接下来的命运之日对齐脚步,踏上更高的境地。 但愿能一路冲上顶点。 「这样就要出去比赛喽。这是我们小学时代最后的大比赛。」 大家随胡桃的低语收心,抬起头来。 「这是绝无仅有的比赛了。希望这次舞台不留下任何遗憾。」 相江双眼凝神,握起拳头。 「这将会是世界『知道我存在』的日子。我现在就等不及啦。」 雾梦大胆地笑出虎牙。 「这是我们一生一次的舞台,不晓得能看见什么景色。绝对要紧盯到最后。」 小润显露深藏的坚强心灵,站得直挺挺。 「我还以为我的人生和这种热血剧场无缘呢……嗯,这种感觉还不坏。」 希美好奇心爆发,双手扠腰。 「呼啊。要比赛就要赢。」 小空高举拳头,静静燃烧斗志。 六人心中都点起了挑战自我极限的火。 而我当然也激动得好想奋力狂奔。 好,要拼了。要比赛就该以最佳结果为目标。 我要全力支援她们,让她们成为最棒的小学乐团。这就是我今年最大且可期的目标。 passage 4 教堂地下室的连续爆音震撼我全身。 收到合格通知后,六人练习时加倍专注。就连陪伴她们练习无数次的我,也不时为那凶猛的气势狠狠揪住心房。 「……嗯!新歌已经练到一点疑虑也没有了呢!」 演奏结束后,我拍着手说出感动。练到这么完美,就算明天上台也没问题。 「嗯……」 可是大家的反应却与我的兴奋相反,不太高兴。就像希美咬唇低吟那样,即使算不上不喜欢,但好像也不太能接受。 「有哪里不对劲吗?」 「也不是那样啦。怎么说呢,就是最近几天开始有练来练去也没什么进步的感觉。」 胡桃大伸懒腰,深深叹息。 「这也没办法。大家都已经练得这么好了,再下去就真的是职业水准了……」 「呼啊。可是我们还不到职业水准。」 「这……」 我想安抚她们,可是小空的话却使我哑口无言。 ……说不定是我错了。现在已经到了非得以「职业水准」为目标,提升演奏能力的状况。 「当然,我也知道我们今年内不可能突然就能弹得跟职业人士一样。不过在比赛之前,如果可以找到能进步的部分,我们还是想克服它。」 小润眼神认真地说出她的强烈决心。 「说得没错。对不起,我想得太简单了……那我们从头练一次,尽可能把可以改善的地方挑出来吧!」 「好!还要继续再拼喔~!」 「我也会用『神耳』挑出我们的弱点。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们就此反复试奏这条乐曲。大家互出意见,地毯式地搜寻那般寻找可能进一步提升乐曲品质的机会。脸上都没有笑容,但斗志是有史以来最高潮。与过往不同的浓密音乐,片刻不绝于耳。 ? 「哇喵,这样好累喔。」 「可是学到好多。」 「又发现一个新题目了呢。明天也要加油。」 小润、小空和希美整理乐器之余,向彼此颔首。 全神贯注的练习时间结束后,六个活泼的孩子都显得很疲惫,但眼中的光芒丝毫未减。看这样子,暂时不用担心她们会累坏自己吧。 「对了,哥哥。正式比赛时可以演奏三曲吧,我们要怎么选?」 「啊,对喔。早点定下来一定比较好。」 经胡桃一提起,我才想到这件事。既然一首必定是新歌,就是从lien de famille和dragon≒nuts的歌里挑其余两首。如今她们已经练好了五首歌的六人版,当然是从这当中挑选,只是该怎么挑选呢? 「要dragon≒nuts跟lien de famille一边一首才对吧?」 「说什么傻话,当然两边都要是nuts的……我是很想这样说啦,但要是你们这些小鬼现在吵起来就麻烦了,我就退一步吧。」 相江笑咪咪地双手合十,雾梦表情傲然,语气却意外地不带刺。 「谁才是小鬼喔。希美当然是投一边一首啦。」 「呼啊。那要选哪一首?」 「好难选喔~还是选热闹的比较好?」 「三首都是那样?我是觉得放一首抒情的也不错,你们觉得呢?就采用〈起跑线!〉应该没问题吧?」 我们各出点子,收拾场地离开练习室。尽管有些犹豫的部分,但看样子她们六个不用我多嘴也能选出最好的歌单。出问题之前,我就保持旁观吧。 「嗨,辛苦啦!」 「今天也很拼嘛~我有带面包,要吃吗?」 「正义大哥、樱花,你们都在啊?」 刚出教堂就遇到他们俩,多半是在等我们结束练习。 「呼啊。菠萝面包我收下了。」 小空一阵风似的从樱花手中拿走袋子,其他孩子也目光闪耀地围上去。专心练了这么久,肚子一定很饿了吧。 ……其实我自己也很想吃,可是我没她们操劳,吃剩下的面包就好。 「登台的时刻愈来愈近,大家都干劲十足呢。我也快等不及了。」 「啊,正义大哥,车借到了吗?」 「借到啦,全部人都坐得下去。」 「那太好了!不好意思,每次都要给你载,真的很谢谢你!」 「哇哈哈,现在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去啊。」 正义大哥竖起大拇指说着。他要亲自开车送我们到斗乐祭会场,实在是怎么谢也谢不完。 「好大的阵仗喔,贵龙大人!不只我们的爸妈都会从双龙岛过来,还有由奈姐跟tarant hawk的姐姐也都会把时间空下来看我们比赛耶!」 「大家都很有眼光,错过这次可是会后悔一辈子。就算需要挤出时间也一定得来,这场比赛将会是我们传说的开始呢!」 雾梦的豪言壮语,以及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这一刻,都成了鼓舞士气的有力话语。每一张嘴都在聊知道有这么多贵人要来观赛的喜悦。 「………………」 这当中,有个人只是保持笑容,没什么出声……那就是胡桃。 当然,我不用问也知道原因。 ? 「应该是不行吧……」 和胡桃返家的路上,她喃喃地说。 ——我们还没问过父母能不能来观赛。 他们很忙,拒绝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会怕听到他们拒绝。 反而是怕他们因为拒绝而产生罪恶感。 不过—— 「胡桃,我还是传个讯息问一下爸爸妈妈喔。」 「哥哥……可是……」 「就问吧。要是什么也没说就去比赛,他们一定会生气。」 或者这会让他们罪恶感更大。 「……就是啊。嗯,我知道了,就问吧。」 于是兄妹俩下定决心,我作代表传个简短的讯息。 写着:胡桃要在一场大表演上现场演出,如果有空要来看看吗? 再来就只能等答复了,但我完全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则讯息。 ——? 「咦?回了……?」 结果手机一下子就震动了。我没多做心理准备就点开来看,胡桃也忐忑地探头过来。 『一定会去!不管怎样都会去!还会拖爸爸一起去!』 见到这简洁有力的答复,我和胡桃都抬起头,略显腼腼地相视而笑。 「妈妈,谢谢你……」 舞台终于准备妥当。 距离在儿童斗乐祭正式登台,只剩没几天了。 ? 「好~该带的全都上车了吧?」 小翅膀门口一早就停了辆小巴那么大的厢型车。 「行李的量跟去双龙岛那时差不多嘛。」 「嗯,说不定现在还比较好坐。」 「呼啊。车辆很大,放行李也比较轻松。」 希美、小润和小空都扠着腰,满意地仰望器材山。 明天就是儿童斗乐祭开幕的日子了。为了参加联合彩排,六个孩子、正义大哥和我今天就要提早远征。 「大家加油喔。我也很想今天就过去帮你们加油,可是我去了也没什么用。」 今天先看家的樱花背着朝阳挥手。开幕当天,她当然也会和其他亲友团会合。 「不用担心,彩排这种事我们已经很习惯了。你就把面包烤一烤带过来吧,我要吃红豆面包。」 「贵龙大人,太 厚脸皮了啦。樱花姐,我们先走喽!」 雾梦和相江轻快地一搭一唱,向樱花告别。小润、希美和小空也挥挥手,像平常那样说再见。 嗯,现在大家看起来都不会想太多,气氛不错。 「哥哥,准备好喽。」 「好。樱花,那我走啦,明天见。」 「嗯,她们就麻烦你喽。」 我也和樱花简短道别就上了车。好,终于要出发了。 「对了对了,会场在哪里呀?」 「这种事早该知道了吧。东京啦东京。」 一发车坐在前面的雾梦就转过来问,希美苦笑回答。 「当我笨蛋啊。我当然知道在东京啊。我是问在东京的哪里?」 「嗯,是叫做豊洲的地方。」 「好像是很有名的地方耶。」 「呼啊。好像是。」 雾梦重新发问,这次换小润回答,相江和小空搭腔。豊洲这名称最近的确是常有耳闻,而比赛用的露天舞台就架设在这里。 「离台场很近嘛。我还没去过那边,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嘛。跟我去过的其他地方比起来,气氛真的不太一样喔。」 我点头同意胡桃。尽管知道我们不是去观光,仍会对陌生土地感到雀跃。 「你们不要太兴奋,还没比赛就把体力用光喔。哇哈哈。」 车上一团和气,连正义大哥都开起玩笑了。 「看得见了耶。」 到了会场附近,欢乐的气氛也自然绷紧。经过一小时多一点的旅程,我们来到了决战之地附近。胡桃盯着窗外喃喃地说,大家也一起闭上嘴望过去。 那里就是我们梦想中的舞台。虽然看不清楚全貌,仍不禁有种压迫的感觉。 「器材出入口……喔,好像在那边。」 绕行找路时,指示立牌映入眼帘。正义大哥往指示立牌的方向转弯,进入场地内后往舞台后方慢慢行驶。到了临时闸门前,有个应是工作人员的人朝我们走来。 「请问是参赛者吗?」 正义大哥降下了车窗,工作人员马上微笑着这么问。我拿出保管在包包里的文件,交给工作人员让他带路。 「终于到这一步了……好紧张喔……!」 「冷静啊,小润。彩排都还没开始,放松一点。」 「呼啊。希美自己手也好僵硬。」 小润、希美和小空望着窗外窝成一堆。dragon≒nuts似乎也很紧张,话变得很少。 的确,眼前景象会令人绷紧神经。许多身穿同样t恤的工作人员来回忙碌作业的模样,使我不由得有「开始了」的感觉。 「请往这边走!」 另一个工作人员挥手引导厢型车驶入停车格。他们是用无线电联络,引导工作接替得非常顺畅。 「好,下车吧。」 六个孩子随我起身迅速离座,争先恐后地跳下车。 「这边看不到观众席,可是好像很大耶。」 「……愈大愈好啊。我的神画就是应该在这么大的地方解放。」 「啊,那边也有小孩子……也是参赛者吧?」 胡桃惊叹地观察周围,雾梦笑出虎牙,相江对其他乐团很感兴趣。 「各位早!首先恭喜各位进入决赛!接下来就是正式比赛了,希望各位能和我们一起留下永生难忘表演喔!」 『早安!』 工作人员活泼问候,我们也齐声答复。接触这适度紧绷的气氛,令人自然而然挺直脊梁骨。 「那么首先,大型器材我们会负责管理,请先决定有哪些要交给我们保管。吉他等乐器,请留在自己身边。」 六人随指示开始讨论,最后决定是将音响相关的设备全交出去。 「好的,那扩大器这些就由我们保管了。各位的彩排预定在两小时后开始,到时请各位回到这里集合,在那之前不好意思,只能请各位自由活动了。观众席是自由开放,如果有兴趣,在那边看其他乐团彩排也没关系。」 听完这亲切的说明,大家一起点头道谢。既然可以,我也很想看看观众席啊。除了可以熟悉场地之外,更在意的是其他乐团会有怎样的演出。 「初步的说明就到这边,彩排顺序等集合以后才会公布。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看看大家目前感觉没什么问题,便这么告诉他,随后几个工作人员聚过来替我们搬器材。 「好厉害,动作好熟练喔。」 「呼啊。搬乐器的专家。」 希美和小空出声赞叹。专家二字或许真的是用得很好。他们一定是每天都在锻炼,动作才会这么俐落吧。 「那个,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没问题。我们自己来比较快!」 小润怯怯地问,但对方直爽地拒绝。他说得没错,照这样看来,不胡乱动手反而会结束得更顺利。 「哥哥,我们集合之前要做什么?我想先看一下舞台耶。」 「嗯,我也想。大家也这么想吧。那就——」 「啊!都在耶!太好了,幸好能遇到你们!」 想说等东西搬完就过去时,一旁传来活泼的声音。转头一看,是我们很熟悉的少女。 「莎莉!恭喜你们也进入决赛!」 相江开心地跑向reinhold的主唱兼吉他手浅上莎莉。她们也报名了今年的斗乐祭,并闯关成功。 往冠军前进的路上,她们无疑是最大的强敌。 「嗯,也恭喜你们!……晚点再打招呼好了。你们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跟我来一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状况?」 雾梦疑惑地问浅上。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呢?无从想象。只知道她紧张的神情,使我整条背脊毛了上来。 ? 正义大哥替我们顾行李,我们一行人便一路跟随拨开人群快步向前的浅上。 「莎莉到底怎么啦?」 「总之只能跟她走了吧……」 希美和胡桃带着疑惑面面相觑,其他人也难掩不安。究竟怎么啦?如果是reinhold遇到麻烦就糟糕了,不过她现在是带我们往舞台走,应该不是那样才对。 不行,想不到任何可能。胡桃说得对,直接亲眼看比较快。 「这边这边!」 浅上熟门熟路地从舞台边缘往观众席钻。不愧是有参赛经验的人。 而这些无谓的想法,也都到此为止了。 「哇喵……!」 「呼啊。好大喔。」 穿过舞台侧边的那瞬间,我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这真是不得了啊……震撼力和看影片截然不同。观众席非常广大,且没有高墙或任何东西围绕,令人以为会延伸到荒野的尽头。舞台也是全速跑到另一端会喘气那么大,规格和我们经验过的完全不一样。 「要在这里表演啊……」 雾梦吞了吞口水。尽管有在双龙岛露天演出的经验,景象和这里还是差很多。连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雾梦,也无法保持她平时的从容。 「呃,浅上呢……?」 「找到了,那边……咦?」 环视周围当中,相江和胡桃的视线疑惑地停在舞台最前端。我往那望去时,也为意外的状况诧异得叫出声来。 「哇喵,好、好多摄影师,还有好多摄影机耶……!」 一排排配戴臂章的男性吓傻了小润。那怎么看也不是爱子女成痴的家长,十之八九是各大报章媒体的记者。 「莎莉~!这 是怎样?这个斗乐祭是这么重要的比赛吗?」 希美仓皇地追上浅上问。只见她露出夹杂自嘲的笑容,缓缓摇头。 「怎么可能呢。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目标没错啦,可是一般人基本上听都没听过……比赛本身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啊。考虑到比赛性质,吸引这么多记者真的是一件很怪的事。 所以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比赛? 「有特殊乐团参赛了吗?」 「可说是特殊中的特殊。那个乐团叫做『诺亚』,在东京的展演空间业者之间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的成绩就是这么厉害。」 浅上语气不见抑扬,淡淡地为我解释。我才疏学浅,没听过这个乐团,既然家里开展演空间的人都这么说了,应该假不了。 会是什么样的乐团呢?紧张的同时,也有股单纯的好奇涌上心头。 「啊,好像出来了……!」 胡桃伸手指去,众多摄影器材的镜头也几乎在这时扛了起来。看来是「诺亚」要开始彩排,所以记者都在最前排等候。 在记者和我们的瞩目下,四个女孩从高处潇洒走来。面容略有稚气,无疑合乎参赛条件。 「喂,这样犯规吧……」 「呼啊。好像模特儿。」 但她们从头到脚的形象都很不少女。修长的四肢,小小的脸蛋。雾梦的感叹和小空的评价短虽短,但是都一箭中的。 而且她们的穿着也给人强烈的震撼。黑皮靴、黑网袜、黑热裤,再加上上半身暴露度颇高的皮衣,装饰于全身各处的歌德风银饰反射沉光。最惊人的,是她们风格统一的服装完全没有「角色扮演」的感觉。 即使是不懂服装的我也看得出来,那全都是真货。纯正的牛皮,纯正的银饰。尽管这样说很世俗,但她们这身行头绝对不便宜,而且四个人都是这样,到底要怎样才会想做到这种地步呢?哑口无言的我脑中愈来愈乱。 「莎莉!这些人的气场好可怕喔……她们是什么人啊?」 「和我们一样是小学六年级啊……不同的就是她们不是外行人。」 「不是外行人?」 相江追问后,浅上皮笑肉不笑地立刻回答: 「她们背后有大型演艺娱乐公司在养。虽然目前只有在东京地区有知名度,但小道消息说她们近期会上电视推销到全国了。」 『……!』 在大家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中,我清楚听见这么一句话。 「这样根本是作弊嘛!」 「并没有作弊。因为参赛资格里没有说有演艺娱乐公司养的人不能来。」 浅上冷静地对不平的雾梦解释,然而她的表情掺杂着无法全盘接受的焦躁。 「哇喵……为什么那样的人会来这种比赛啊……?」 「……我猜这是她们出道前的『最后一步』。在展演空间逐步累积人气,最后在斗乐祭漂亮夺冠的经历很有话题性,可以借此一口气打响知名度,所以是打这个算盘吧。」 说得很有道理。没错,若当作她们是单纯利用这个机会,的确是非常合理的战略。 「……是怎样?搞商业化音乐的?为什么我们非要跟那种人对打不可啊?」 然而就心情而言,我也不由得感到和希美同样的不满。为什么偏偏被我们遇到呢?大家都是为了这一刻投注满腔热情,至少这里应该跟大人世界的买卖无关。我不能否认这仿佛让我感到有人穿鞋子踩进我家里的不快。 『我们是诺亚!接下来开始彩排,请多指教!』 几秒后,这样的负面情绪也湮灭了。 「…………!」 站在中央的吉他兼主唱嘹亮地下指示,演奏开始。 实力是压倒性地坚强,让我了解一声也吭不了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歌曲非常棒,演出方式也没话说。可是我立刻感受到,真正令人想追也追不上的,是练习量。 这四个人究竟为她们的韵律奉献了多少时间,经过多少呕心沥血的努力,才能让音乐的形象如此具体,简直是一整块结晶了吧。我先前的不满顿时消失无踪,还对她们怀起敬意。 原来这就是将音乐视作生意而破浪出航的人,心中那份「觉悟」的音乐。 不行了,我无法嫉妒她们。愈是嫉妒,一定会让自己愈是可悲。 无论周遭对她们怎么想都无所谓,「诺亚」这乐团的音乐无疑是货真价实。 「怎么会变成这样……」 胡桃挤出细小的声音,咬起嘴唇。正因为难以否定她们的存在,突然涌现眼前的现实才会格外残酷。 ? 「我先从彩排的顺序开始说明。请各位以刚拿到的简介为参考,仔细听好。」 茫然过了一段时间,直到集合时间将至才重返舞台后方,听从工作人员指示。踏上那巨大舞台的时刻终于到来。 即使精神状况不算好令人担心,我也只能暂时在一旁守望,默默祈祷她们能克服这个局面。 然而上天似乎没听见我的愿望。 「…………!」 在侧台窥探大家状况时,我都能感到自己呼吸愈来愈急促。尽管彩排中没有发生大麻烦,她们还是在很多小地方犯平时不会犯的错。例如设定阶段步骤错误,忘了和声或忘词等,平时演唱会时绝不会发生的低阶失误不断累积。 现在只是彩排,犯错不会影响比赛成绩,但假如这是正式登台…… 当然,她们不会没有自觉,个个表情凝重。 这下子不赶快设法处理就惨了。 「辛苦啦。舞台这么大,感觉真的差很多呢。」 六人下台时,我尽可能开朗地迎接。她们明显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与其开检讨会,不如替她们分担心中不安。事实上,就算没见到诺亚,这座舞台就已经够吓人了。 「哇喵。响哥哥,对不起……」 「希美也犯了好多错……」 「呼啊。真丢脸。」 不只是小润、希美和小空,胡桃、相江和雾梦也都低着头,但我仍始终刻意以笑脸面对她们。负面思考要是循环起来,恐怕会让她们陷入消沉的螺旋而无法自拔。明天就要比赛了,接下来每个选择都很可能直接影响到台上的表现。 「别这么说,以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而言已经很棒了。而且,在这时候犯点错说不定还比较好,这样就知道正式来以后要注意哪里了。」 「……也对。谢谢喔,贯井。」 「正式比赛当然就不能重蹈覆辙了,一定要全部订正好才行。」 「绘图板的状况有点怪怪的。没问题,调好以后应该就能正常画了。」 相江、胡桃和雾梦都露出笑容点了头,小润三个的表情也逐渐明朗。或许是有点硬撑,但硬撑也无妨。既然现在是不要求自己笑就笑不出来的状况,即使是稍微逼自己展露笑容也一定有其意义。 「——是啊。扩大器设定没有问题,明天维持这样就好,麻烦了。」 返回后台集合的路上,我们和工作人员检讨是否有哪里需要调整,引导孩子们主动积极地提出意见,延伸出需要讨论的事项。工作人员在这里年复一年支撑这场赛事,他们的经验自然是我们现在最大的依靠。 作战本身成效良好,在返回正义大哥所等待的厢型车这段路上,我们交换了很多意见,但是…… 「……啊。」 路上赫然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受到众多摄影器材和录音碟围绕的是四个气宇轩昂的少女,也就是「诺亚」的成员。 「是的。我们 也是第一次站上这么大的舞台,其实非常紧张。不过我想这样的紧张反而能提升专注力,所以认为是一种帮助。」 「我是鼓手,拍子一旦乱掉就会拖垮其他人,毁了整首曲子,责任重大。所以我觉得鼓这种乐器很有魅力。」 「贝斯是节奏乐器,也是旋律乐器,我很喜欢它这种两面性。就像是连接节奏和旋律的桥梁那样吧。我也期许自己能成为联系这乐团中所有音乐的桥梁。」 「身为主奏吉他,很容易会有不能停的想法。可是这个乐团的每个人都很有魅力,我觉得不用那么刻意去凸显自己。我也想把放下乐器,带动观众欢呼当作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啊,当然我还是会努力演奏喔!」 四个人都对答如流,一定是经历过无数次面对记者的场面吧。 「哼,感觉真不摇滚……」 雾梦发了发牢骚。 ……这个乐团在演奏技术、外观和面对记者的态度上的确都是无可挑剔,可是啊……嗯,说起来确实没什么摇滚的感觉。尽管曲风相当硬派。 会暗自同意这种想法,是因为我酸葡萄心理作祟吗? 其他五人见到「诺亚」,表情也阴沉了些。说不定大家将她们认知为遥不可及的乐团,因而抬不起头。 「…………嗯?」 当不安卷土重来时,我和陌生人对上了眼。他双手交抱着胸,在包围「诺亚」的圈子一步外看着他们,年纪大约二十五左右。身穿西装,手上是商务记事本。东西少得不像是记者,不晓得在做什么。 这时,他似乎对我笑了笑。不觉得那是示好,但也没有轻蔑他人的感觉,难以言喻……真说起来,是令人觉得「坐立难安」。不知为何,我心中浮现这个词。 ? 好不容易彩排完毕,这天行程全部告终。我们搭正义大哥的车前往主办单位准备的饭店。 「哇~好棒喔,比想象中更豪华耶!」 「有这样的意外真好。」 胡桃和希美不禁感叹。晚餐是欧式自助餐,菜色丰富到光看就能消除一天的疲劳。话虽如此,我从早上忙到现在,实在是饿扁了,大餐当前总不能只是看。 「喔,还有喝到饱套餐!」 「怎么会有没有的道理呢,正义哥!」 两名眼尖的家长发现喝到饱套餐的海报。正义大哥和艾略特弟弟前不久才刚自我介绍,转眼就聊得像旧识老友那般。可能心里有些部分产生共鸣了吧。 「润润,吃得下吗?」 「嗯,这里菜色那么多,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谢谢喔,小空,你好体贴。」 小润微笑,对担心地看着她的小空这么说。尽管大家不是很有精神,但有情绪逐渐平复的感觉。如果维持现况,在明天恢复到最佳状态就好了。 「那几个好像不在这间饭店耶。」 和reinhold的人一起找张长桌坐下用餐没多久,浅上环视周遭喃喃地说。不用问也知道她在指谁。 「会不会已经吃完啦?」 相江掂着下巴说。 「不知道,也没看到她们的器材车。她们几乎跟艺人差不多身份了,应该不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起吃住吧。」 「不在才好。要是看到她们,我搞不好会跑过去抱怨呢。」 雾梦紧盯餐盘,叉子插着着肉丸并这么说。 「哈哈哈,敌意真浓。」 「那莎莉呢?你不会不喜欢她们吗?」 「是没什么好抱怨的啦,不过有点怀疑。」 「怀疑?」 雾梦与浅上继续对话。 「我就是忍不住会想,评审能不能公平给分。」 刹那间,整桌的气氛全变了。 「是怎样……你是说她们可能收买评审吗?」 雾梦更愤慨了。如果会有这种事,斗志恐怕是不降也难。 「不是不是,没有那么夸张。我想说的是,明天的气氛可能会跟客场一样,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诺亚』对关注乐团的人来说非常有名气,应该会有很多歌迷杀过来。既然一开始就有大部分观众是来帮她们加油的,肯定是比较有利,也就是她们唱的时候,观众肯定是最火热。」 ……说得没错。她们已经是很强大的对手了,现在连环境都要和我们作对的意思。 「………………」 孩子们的表情又蒙上淡淡阴影。 「气死啦~有够倒楣。」 「就是啊,为什么我们家的小不点偏偏会在这种时候出场啊!」 晚餐到了后段,正义大哥和艾略特弟弟已经有点茫了。他们俩一直在聊,其他人开口的次数因而渐渐地少。 「啊~我家老爸喝醉以后话就很多。各位,明天还要早起,先回房间吧。」 浅上看不下去而如此提议。 「喔~都回去都回去!我和艾略特等等还要去酒吧续摊咧。」 「喝闷酒~!特别爽啊~!」 既然两人都没意见,就回去休息吧。 「那就再见了,大家早点休息喔。晚安。」 「响哥哥晚安!」 我和孩子们在电梯前告别。我是有想过再替她们打打气,可是休息也很重要,便决定到此为止。 「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好了。」 除了晚上可能会想喝点饮料,我也想出去吹吹风,就这么走出饭店。 上了步道,没多想就往右弯。这里是都心地区,大概随便走走就能找到便利商店吧。 「有了有了。」 果不其然,晃了五分钟就找到了。进店拿一盒冲泡式饮料,其他没有想买的,就这样吧。 「谢谢光临~」 结完帐,自然就往自动门走。 「…………啊。」 「…………啊。」 这时,我和正要进门的顾客隔着玻璃对上眼。双方开了门也没动,就这么愣在原地。 记者采访「诺亚」时,和我对上眼的人就是他没错。 「……不、不好意思!」 我赫然回神而让路。糟糕,不认识还盯着人家看。我再度为自己的失态敬礼道歉,匆匆走出店门。 「等等。那个,你……你也是经纪人?」 「咦?」 他突然用意想不到的话叫住了我。他说「你也」……所以他的工作是…… 「不对,你看来太年轻了。白天看到你的时候,有种同行的感觉。对不起。」 「你是『诺亚』的经纪人吗?」 「对。你好,我叫黑森将太。」 这个男人——黑森先生这么说之后走向我,迅速递出名片。接下一看,上头写的公司名是家喻户晓的唱片公司。 「那个,很抱歉,我叫贯井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有名片。」 「这样啊,也对。是参赛者的哥哥之类的吗?」 「对,我妹妹在乐团里面。我平常也会协助她们乐团活动。例如看她们练习,或是像今天这样陪她们去外地。」 「其实就是经纪人嘛,难怪会觉得很亲近。」 黑森先生轻快地笑,细瘦的身体随之颤动。可能是工作繁重吧,近看时见到他浓浓的黑眼圈。 「……你姓贯井没错吧。那个,可以和我聊聊吗?能这样遇见也是种缘分。」 「咦?」 意外的邀约让我有点踌躇。 「……我是没关系啦。」 结果是好奇心胜出,便答应了。 「谢谢。旁边就有公园,到那边去聊吧。」 我就这么跟着黑森先生 走。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样可能不太好,但我觉得现况还算不错,不需要顾虑人身安全。 「这里还有秋千啊~大部分公园的游乐器材最近都变得好少,太无趣了。虽然我也不是不懂爸妈心疼孩子受伤啦。」 黑森先生不求回答地自言自语,径自坐上秋千。我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在他旁边的秋千坐下,毕竟那里是最自然的位置。有点害羞。 「…………对不起喔~」 「咦?」 突来的道歉使我错愕地往旁边看。他蹬踏地面轻摇秋千,望着天说道: 「你一定觉得『诺亚』很莫名其妙吧。哎呀~每个人的视线都好刺眼,还以为又要胃溃疡了。」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黑森先生这自嘲的笑。 多半是因为我没有公私分明到能够完全否定他吧。 「我也是这么想。靠组织的力量、金钱的力量辗压为业余人士办的比赛,真的很难看。这工作实在太肮脏了。」 「呃,我是没有想得那么严重啦……」 「尽管想没关系,这是事实。我自己也是真的很想赏想出这种计划的制作人一拳。」 黑森先生脸上失去笑容,双眼闪闪发亮。 「可是,对不起……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停手,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为了让『诺亚』成为明日之星,能做的我全都会做。这就是我身为经纪人唯一能为那些孩子们做的事。」 这句话足以让我肯定这个人,黑森先生非常热爱「诺亚」。当然不是恋爱的意思,他是深深着迷于那个乐团,他会付出全心全意。 「不好意思,我们明天一定会赢。而且是片甲不留的压倒性胜利,以那座舞台为踏脚石飞上天际。毕竟都做了这么多白目的事,至少要做出任谁都没话说的顶尖表演,不然对不起其他乐团。」 这对他们而言不是理所当然的胜利,而是绝不能输的战斗吧。黑森先生和「诺亚」成员所感受到的压力,相信是非比寻常。 被迫挑战极限的,说不定是「诺亚」自己。 「我有看你们彩排。技术真的非常好,台风很稳,面对那么多记者也完全不紧张,真的很难相信是小学生。她们的心灵都很坚强吧。」 「如果你这么觉得,表示她们的演技真的是炉火纯青了吧。」 「演技……?」 黑森先生又莞尔一笑。那四个女孩看起来是完美的超人集团,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我单独陪她们的时候都弄得很惨。她们动不动就大哭,不知道说过几次想放弃。每次都要我想尽办法把她们的负面想法转回正面,搞得遍体鳞伤……或许会有人骂我年轻人自以为是,不过我觉得『育子』或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黑森先生苦笑叹息。我真的好惊讶,看起来那么坚毅的孩子们心中,也曾有懦弱生根吗?既然如此,她们所展现出的超层次表演令人觉得更可贵了。 她们也在战斗。即使我们处境不同,明天所面临的也无疑是一场公平之争。或许真的会有「诺亚」的大批歌迷来到,但那不仅是优势,也是巨大负荷。这时,我终于能对那胸怀大志,背负更多重担登上这舞台的四个人致上纯粹的敬意。 正因如此,我更希望小润等六人能以万全状态登台。想要尽可能协助她们在明天达成永难忘怀的演出,回想时并不为结果而惋惜,只会觉得自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奋战过。 还有没有什么是我能替她们做的呢? 「其实我们乐团的人后来变得有点容易受伤……黑森先生,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要怎样才能消除孩子们的迷惘和胆怯呢?」 我需要前人的智慧,所以厚起脸皮认真求教,而黑森先生慢慢眨几次眼,摇了两次头。 「我也没办法真正地解决。最后上台的终究不是我,能不能咬牙撑到最后,只能看她们自己,逼她们振作也没用。这是我最近才好不容易明白的事。」 「那……」 难道我真的无能为力? 「可是,有件事你一定能做,那就是倾听。听她们怎么想,怕什么担心什么,想逃避些什么。你就什么也别多说,静静地听吧。说出来以后,心中的烦躁就会变成言语;成了语言,就能辨别出心中的负面情绪;能辨别的话,就能知道它的真面目;知道真面目以后,就知道怎么对抗它了。你不必给她们些什么,只要当一面镜子,帮她们照出自己看不见的内心世界就好。好好面对她们,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 我站了起来。接下来还有事得做呢。 「黑森先生,很高兴能和你谈这些。」 「哈哈,彼此彼此。虽然只是碰巧遇见,但既然能多少赎一点罪,我也能轻松一点。找到能做的事就去做吧。你也不要留下遗憾,尽量帮助你宝贵的同伴。我很期待明天的比赛,不过我不会让你们赢的。」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敬礼离去之际,黑森先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背后叫住我。 「贯井同学,你喜欢音乐吗?」 「……对,我很喜欢。」 「这样啊……真羡慕你。」 黑森先生苦笑后大幅摆动秋千。 「你不喜欢吗?」 「以前很喜欢,现在喜欢的不是音乐。」 「那现在是……?」 「现在喜欢的是能赚钱的音乐。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大概不会再选这一份工作。因为我已经变成一个不能单纯喜欢音乐的人了。」 「你很后悔吗?」 「我已经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只能一路直冲到底……抱歉,问这种无聊的事。我只是觉得跟贯井同学好像很接近,所以想告诉你。」 黑森先生离开秋千,走到我面前。 「如果你想要继续单纯地爱音乐,最好不要来我们业界。成为工作以后,音乐对你的意义就会变质了。」 表情严肃地这么说。 「…………」 我不知怎么回答,无法肯定或否定。大概是我的现况使他有所共鸣,看出了我对未来的迷惘。 「不过我觉得,贯井同学好像还满适合的。」 「适合哪边啊?」 「总之因为适合,你要特别小心。你有能力达成他人对你的期待,也真的会去达成,所以更不应该轻易抛弃当成工作的选择。当然,认真考虑过以后,怎么决定是你的自由。」 说不定与黑森先生对话,会成为我人生的巨大转折点。我明年就是三年级生,抉择之时近在眼前。 但我得暂时收起我心中的纠结。 现在该想的不是未来,而是明天。 ? 回房后,我旋即又出了门,到饭店门口茫然吹风,反复深呼吸。 「久等啦,哥哥。」 我往熟悉的悦耳声音转头,见到身穿风衣的胡桃带着温柔微笑跑来。 「对不起喔,突然叫你出来。」 「没关系,我还不想睡。可以一人一间是很好,可是一个人反而有点寂寞。」 胡桃淡淡苦笑,来到我身旁。即使是家人,这么晚了还带她外出也不太好。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和她单独对话,好不让明天留下遗憾。 「陪我走走吧。」 「好哇,哥哥你带路。」 我们互点个头,迈出步伐。现在是十二月,濒临圣诞节,步道边处处是五彩霓虹。 「……怎么样?正式上台放得开吗?」 「不晓得。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太多,但还是会有各种念头不断涌出来。很没用吧。」 「不会啦。谁想得到会有那种乐团跑来乱啊。」 我呼~地吐一口长长的气,眼前霎时白了又黑。 「我也不是非要得冠军不可啦,可是想到肯定拿不到,就觉得很不服气。至少让我们作个梦嘛。」 我懂。譬如排队抽奖时,前面的人已经把头奖抽走,情绪就拉不起来了。这跟中奖机率多少没什么关联。 不过,状况其实不太一样。我们能编织的梦想并不限于一种形式。 「胡桃,我们就拿下冠军吧。」 「……我是很想啊,可是……」 「不用管评分结果。我会用我自己的标准,评定我心中的冠军。所以为了我和爸爸妈妈,还有明天来看比赛的每个人,我希望你们继续以冠军为目标来努力。」 「………………」 胡桃停下脚步轻咬嘴唇,最后忽而一笑。 「好吧。你要严正评分喔。」 「那当然。我会公正无私地等待你们在我心中赢过其他人的那一刻。」 我们的音乐不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不能以胜负定优劣。对我的价值,不会因为票数高低而动摇。 「哥哥,谢谢喔。有哥哥作我家人真好……我最爱你了。」 「我也很爱胡桃喔。」 胡桃紧抱我的身体,我也轻轻搂住她细瘦的肩。与平时不同的洗发精香气,凸显出此刻与日常的距离。 待明天演唱会结束,日常便旋即归来。这事实让我心中温暖不已。 ? 「贯井、胡桃,你们回来啦。」 相江单独在旅馆大门等我们回来。 「那就交棒喽。柚叶,去吧。」 「谢谢。贯井借我一下喔。」 思考该怎么替她们心理建设后,我决定大胆一点,和她们一对一对话。我觉得没有其他人在,比较能让她们吐露心声。 「……不管怎样都不可以对哥哥乱来喔,我相信你喔。」 「不会啦~明天就要比赛了,要是因为今晚的事搞得脑袋飘飘然就糟了嘛。」 「…………我真的相信你喔。」 胡桃白着眼再次强调,就进饭店里去了。 「那我们走吧。」 「去我房间?」 「去散步。」 既然相江能像平常那样开玩笑,应该是不用太担心她吧。 「东京好冷喔~」 「岛上比较热吧?」 「对啊,热很多。这里冷风都吹进骨子里了。」 相江抱住双臂缩起肩膀。回想起来,她说不定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中命运改变最巨大的人。 「你想都没想过自己会跑来东京吧?」 「就是说啊,而且还是跟大家一起组乐团参加这么大的比赛,真的是作梦都想不到。」 「谁也猜不到雾梦会想出什么鬼点子嘛……如果东京的生活有让你开心,对我来说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当然呀!我过得很开心!」 相江两手握拳,笑容高涨。 可是那笑容和平时略有不同,隐约有些阴影。我暂时不再说话,默默地走。 「………………不过,明天让我有点害怕。」 等红灯时,相江淡淡地说。 「害怕?」 「对。『诺亚』的演奏真的好强,我完全连边都构不上……一想到我差得这么远,拖垮了整个乐团的分数,我就愈来愈害怕明天上台会搞砸,怕得不得了。老实说,我真的很想把你绑走,跑得远远的。」 最后开个玩笑,是相江想多撑点面子吧。那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那就跑吧,能让你高兴就好。」 「真的吗?太好了!」 我故意不否定,相江也拍手陪我闹。 「………………」 「………………」 我们的对话又停了一会儿。 「贯井,对不起。我说谎了。其实我不想跑,虽然是真的怕到受不了,可是我跟大家的感情更重要,我不能背叛她们。」 「嗯,我知道。」 相江用力握住我的左手。我没制止,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为什么我老是开玩笑打马虎眼呢,真是坏习惯……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相江额头紧贴在我胸口说。 「这才不是坏习惯。相江开心的笑脸,会让见到的人也跟着开心。乐团里的每个人,都从你的开朗获得很多力量。要是少了相江,她们五个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在这个乐团里,相江也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贯井……我真的对乐团有帮助吗?」 「我希望你能从周遭的一切找出各种乐趣。相江今天和平常一样笑呵呵地,已经让大家不至于太过紧绷了。这是只有你做得到的重要工作。」 「…………我知道了。谢谢喔,贯井,我不会再怀疑自己了。我以后会像喜欢大家那样,多认同我自己一点!」 平时那样充满纯朴光辉的笑容,似乎都回到了相江脸上。 ? 「贵龙大人,久等啦?」 回到饭店,这次换雾梦在等我们。见到相江语气愉快地打招呼,她显得有些疑惑。 「柚叶,你怎么一副很滋润的样子?你们刚做了什么?」 「这种事实在不方便跟贵龙大人说啦……呀!」 「我们只是散步。」 为相江恢复正常运转而放心之余,我简单扼要地说明事实,以免事情被根本不可能的误会弄得乱七八糟。 「真的吗……?算了,hibiki我们走!现在是跟正宫约会,要好好陪我喔!」 雾梦不等我回答就大步向前走。我向相江告别,追上那娇小的背影。 「哈啾!」 刚上步道,她就打了个可爱的喷嚏。也难怪,她穿的是跟平常没两样的巫女服饰。 「你不穿外套啊?」 「这已经是冬天款了啦。可是,还是好冷。」 当然啊,脚几乎都露在外面。 「来,披着。」 我怕她着凉,把我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看起来像风衣……喔不,只有浴袍那么长,但总比没有好。 「可以吗?嘿嘿嘿,谢谢喔,hibiki。对正宫的爱真的比大海还要深呢。」 「我能帮大家的也只有这么多,当然要做。」 「哼,真花心。」 我适度忽视雾梦的言词,观察她的状况。外表没有浑身是火的感觉,内心不知如何? 「明天比赛,能做出最好的演出吗?」 「……最好是什么意思?有那种乐团在,不是不可能得冠军了吗?」 真教人意外。不是这段答复的内容,而是雾梦的情绪几乎没有起伏。没有怒火中烧,也没有完全放弃,平静得很不像雾梦,听不出她究竟怎么想。 「我还以为你会更生气呢,你平常不都这样?」 「我很生气啊,因为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怒气就是沸腾不起来,没有冲上脑袋的感觉,而且还很担心。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样,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表演得怎么样。」 我慢慢咀嚼雾梦的话,一起摸索藏在里头的情绪。不为激情所动,是因为她失去动机了?不,不太像。那么,难道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雾梦,你想拿冠军吗?」 「当然想。」 「因为拿不到,所以觉得没意义了吗?面对明天的比赛,没办法接受冠军以 外的结果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呢,为什么?」 雾梦似乎被自己的话弄糊涂了。 「我是为了赢才开始这么做,因为想要独占hibiki的心才加入乐团,明明非赢不可……而且想独占的话根本就不应该组六人团啊,结果还是组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会选择对求胜没帮助的路,说不定是因为,你后来并不是为了求胜才留在乐团里。」 「那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还留在乐团里?hibiki知道吗?」 「大概知道。」 我轻轻地说,而雾梦睁大眼睛等我接下去。 「应该是因为你交到朋友了吧。」 「……!」 刹那间,雾梦的脸颊变得奇红无比,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白痴啊你……!」 雾梦一个转身,走回饭店去。 话就说到这里吧,因为已经没有对答案的必要了。 ? 「晚安!」 一到饭店,雾梦就气噗噗地做出交棒宣告,走进门里。 「呼啊。响哥,你们吵架啦?」 等着接棒的小空有点担心地窥探我的脸。 「没有啦,应该没事……大概吧。」 「那我就放心了。跟我去散步吧?」 「好哇,走吧。」 对于雾梦,再深入只会造成反效果吧。现在只能耐心等待我的话在她心中熟成了。我怀着这般期盼,和小空出点小门。 「对不起喔,叫你出来。很想睡吧?」 「也没有啦,我睡不太着。」 「真难得。」 「一个人睡,有点不太安心。」 「…………啊。」 对喔,她们都是住在一起。虽然会比较挤,不过跟她说去找她们一起睡也没关系会比较好吧。 「呼啊。见到响哥很安心,开始想睡了……」 「哈哈哈,那就好。所以你想回去了吗?」 「我也想散步,而且回去搞不好又睡不着了。伤脑筋。」 小空看起来是真的很苦恼,该怎么办才是最好呢? ……嗯,对了。 「小空,需要的话……」 我背对小空蹲下。 「响哥?」 「让我背你吧?」 「呼啊。好有魅力的提议。」 小空迫不及待地跳到我背上,我也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拒绝。 「响哥背上好温暖喔。」 背着小空,我慢慢地走。她还是一样轻,可是我全身都能感觉到,终究是比刚认识时长大了点。 「小空很会保持平常心,像这种时候就特别可靠了。谢谢喔。」 「……我很可靠?」 小空喃喃地问,语气和平时有点不同。或许我现在应该特别认真地回答。 「当然啊。不管是三个人还是六个人,都绝对少不了小空。」 「可是我不太会说话,没办法鼓励大家。而且又是打鼓,表演的时候不能叫大家加油。我很想帮大家多做一点事,可是能做的很少,很遗憾。」 那肯定是小空心底最深处,平常听不见的真话。「没那种事。」我感受着她紧紧压在我背上所带来的体温,轻声回答。 「你说的话,大家其实都懂。我可以跟你保证。而且你打鼓不能走动,在某些时候反而可靠喔。」 「真的?为什么?」 「因为只要回头,就一定看得到鼓手。」 「……呼啊。」 看吧,我说得没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吐息,小空也能确实传达她的意思。 「我觉得是因为有你看着大家,从背后顾着大家,大家才能安心地把自己交给舞台喔。」 「包在我身上。谢谢响哥。」 感到点头的动作不久后,颈边传来「呼~呼~」的安稳鼻息。 回饭店吧。我尽量慢慢地走,减少摇晃。 ? 「呼噜~」 「哎呀,真大牌。」 进了门厅,希美看着睡得正酣的小空无奈地笑。 「先送回房间吧。」 「也好。钥匙……有了有了。」 希美猜得很准,手一伸进胸前口袋就找到房间钥匙。如果让我来找肯定会有很多问题,幸好有她在。 「呼啊。希美色色。」 说梦话都能逮到犯人。竟然感觉得出来,真厉害。 「……啊,对了。希美,可以让小空跟你一起睡吗?她说一个人会孤单。」 「嗯,好啊,当然ok。希美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获得希美爽快答应后,先插个临时行程。 「小空来~走一下就好喽。」 「呼啊。老爷不要~」 我进女生房间总是不太好,便在门口等。希美很快就安顿好小空,返回走廊。 「那我们走吧……话说阿响真的很爱操心耶,以前从来没有过六个人单独面谈这种事。」 「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我实在是很想跟你们单独聊一聊。对不起。」 「怎么会麻烦呢,我还很高兴你有这个心,谢谢喔。不过希美是真的无所谓,其他人是感觉得出来变得怕东怕西啦,可是这种小事对希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明天就只会跟平常一样做出最棒的演奏而已。」 我听着希美坚强的话语走出饭店。当然,我很信赖稳重的希美,她明天应该会设法撑住大家吧。 可是正因如此,有些地方反而让我担忧。 「希美,你责任感很强,所以我满怕你会想帮助大家而揽下太多责任,把自己压垮。」 「……太多责任?」 「对你来说,明天是一场很重要的演出,所以我也希望你尽可能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代劳的,不管多小我都愿意分担。」 以前希美为是否该去英国而迷惘时,最后是考虑到小润、小空和小翅膀的每个人而克制自己的心情。由于她是这么会替人着想的孩子,只要不必拿乐器的我能空出手来扶持她,自当在所不辞。 「阿响啊。」 「嗯?」 「……可以让我撒一下娇吗?」 「如果你愿意,当然好。」 我一答应,希美的脸就用力埋进我胸口。 「讨厌啦~好可怕!紧张死了!要是弹错了怎么办!要是希美的错害整个表演毁掉了怎么办~!」 「…………放心,你练习了那么多次,肯定有实力做出最棒的演出……而且有一点小错误也没关系,其他人会帮你弥补的,就像你一定也会帮她们一样,然后完成最棒的演奏。」 「……………………………………」 好长的沉默。不知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双方都动也不动,依偎在冷风中。 「…………好,完毕!」 希美轻盈地向后一跳,笑容里没有半分阴影。 「真的很谢谢你喔,阿响。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拼了,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 「……以后可以再跟你撒娇吗?」 「你愿意就好。」 「啊~你真的很花心耶。我跟樱花告密喔。」 「咦!」 呃,这个……那个,感觉不太好,可是我又没做亏心事,大方一点也没错……不晓得该怎么反应。 「开玩笑的啦,不要想太多……告密对我也没好处。」 希美背起双手转身,并对我眨一只眼 。 啊啊,她真的愈来愈成熟了呢。我愣愣地这么想。 ? 「久等啦,最后一棒。」 「小希、响哥哥,欢迎回来。」 这是最后一次一对一对话了。让小润等那么久,真是对不起。 「抱歉这么晚叫你出来,会不会很累?」 「没问题。其实我很高兴,一直兴奋到现在呢……」 小润跑了过来,呼出团团白气。没造成她的困扰真是太好了。 「那待会见喽。小润,小空现在在希美房间睡觉,你也可以来喔。会有点挤就是了。」 「真的吗?我也喜欢一起睡……嘿嘿嘿。」 希美笑咪咪地点头,回房去了。她们三个又能一起睡,也算是这场对话的成果吧。 「那我们去散步吧。」 「好,请多关照。」 和小润独处后,继续往外走。虽然我都在户外,不过一直都在走路,并不会觉得冷。 「还好吗?心情还是静不下来?」 「对……舞台比想象中大好多,而且还有那么厉害的乐团。有点被她们震撼到,变得很怕……」 小润的视线无力下垂。嗯,果然是失去了不少自信。 该怎么说才对呢,小润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呢? 「…………」 喔不,回想黑森先生的话。我现在不需要说话,真正能做的应该是尽可能倾听小润的心声。 「可以像平常那样弹吗?」 「对不起,没什么自信。我也知道,拿出最好的演奏都不太可能赢了还这么消极很不好,可是……」 小润的眼睛漾起一层泪水。是责任感带来的压力快把她压垮了吧。未来说不定不会再有六人合奏的机会,想拿出最好的表现,却逼得自己走投无路。 「小润,你想赢吗?」 「咦?」 我突然改变想法。对,也许是缠绕在小润心上的锁炼不只一条,所以特别错综复杂,找不到起点。 「明天比赛想拿冠军吗?」 「我……」 小润支吾其词,而我也料到了。 她的音乐从来都不是为了胜利而奏,我有必要让她看清这个事实。 插图p186 「有句话我没跟其他人说过,只对你说喔。其实,明天赢不赢都无所谓。」 「响哥哥……」 「小润是为了在那座美丽教堂留下最棒的回忆才开始接触音乐,后来和大家一起想尽办法,让自己能继续在那里演奏,而你们以后也都会这样吧。不过那并不是要打倒谁争第一才能做的事。所以我觉得,你的音乐不用为赢过别人而存在。」 小润反复咀嚼我的话之后吸了口气。 「可是大家都那么努力,只有我那样真的好吗……」 「小润也很努力呀。不用怕,大家都知道你有你努力的方式,放心吧……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不管比赛结果如何,我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你们的音乐。这点绝对不会改变。」 「响哥哥……」 「我很喜欢小润喔。在小翅膀认识的每个人,我全都很喜欢。能和喜欢的人,看我最喜欢的乐团在最棒的舞台表演,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说一句厚脸皮的话,如果你害怕世界太大,可以只为我一个人唱歌,我也一定会全心全意听你的歌。」 我紧握稚嫩少女的小手,颠簸地说出心里话。 随后,小润也将另一只手轻轻叠上来。 「响哥哥,我好感谢上天让我们认识喔。我最喜欢你了,永永远远喜欢你。」 在令人神迷的满天星斗下,我们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好久好久。 至此,我的想法已经全说出去,只等她们上台了。 ? 儿童摇滚斗乐祭当日天气晴朗,无风无云,感觉是个能借冬寒缓和热气的好日子。 可说是最适合上台的天气。 我一早就和孩子们告别,到观众席等待开演。我是很想陪在她们身边,不过今天音控和器材都有专业人士管理,而且我还有非我莫属的重大使命。 那就是诚心面对她们的音乐。 「终于要开始啦,我现在好激动啊。」 我身旁的正义大哥交抱着胸仰望舞台。至今我受了他那么多照顾,说再多的感谢也谢不完。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在这个经过那么多日子才来到的地方,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我衷心期盼今天会是正义大哥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其他为孩子们而来的加油大队也都在附近。樱花、我们的父母、从双龙岛远道而来的所有人,由奈姐也来了,再过去还有tarant hawk的三位大姐。至今所邂逅许许多多的人,都为目睹那六个孩子的英姿而聚在这里。 「她们真的带了好多人来啊~」 艾略特弟弟惊叹道。虽然我们的亲友能来的都来了,和全体观众相比仍只是一小撮。尤其是穿相同团徽黑t恤的,更可说是压倒性地占据全场,而他们当然都是「诺亚」的歌迷。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听过那样的演奏能力,就不会有怀疑她们人气的余地。 不过孩子们已经再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害怕了。 不久,斗乐祭准时开演,演奏顺序是以公平抽签决定。首先是不认识的乐团,开场就带来极高水准的演出,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但我有点替他们可怜,因为运气是没法练的。这种比赛,第一组总是比较难留下印象。 不过站上舞台的少女仍未表现丝毫不满,就只是透露出要在这瞬间燃烧殆尽,将自己全部灵魂灌入音乐中的气势。 这真的是场了不起的盛会。只注意「诺亚」的一举一动,对其他乐团说不定是种侮辱。 「——好,加油啊,莎莉!」 轮到reinhold上场了。我当然很清楚他们也有顶级小学生乐团的实力。 只是心理层面怎么样就有点难说了。昨天似乎有点专心不起来的样子,不晓得她们是怎么平复的。设置舞台当中,我双肩不知不觉地愈来愈耸。 「…………!」 演奏一开始,我就明白那全是白操心,甚至觉得操这个心还对不起她们。 好厉害,太完美了。浅上仿佛抛开一切杂念,对钢琴和麦克风砸下她全部的热情。节奏组的两人也以实力坚强得不像小学生的演奏,稳稳地顶住整首歌的梁柱。这些孩子无疑有能在正式表演时隔绝杂音,完全没入自己音乐的专注力。 她们的表现比之前在展演空间见到时更好。这样的强烈震撼使我重新理解到,reinhold也是有资格缔造传说的乐团。 ? 高水准演奏接连不断,比赛进入后半段。刹那间,观众席掀起地鸣般的欢呼。 这一刻终于到了。 今年最无敌的明星乐团「诺亚」,一登场就给人仿佛世界为之摇撼的错觉。 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女们一个个潇洒地就定位,观众席也跟着爆发波浪舞班整齐划一的呼号。 『谢谢这么多人来看我们~!我们一定会献上比各位的声援更厉害的演出,让各位觉得今天能来到这里真的很幸福~!』 主唱的开场白使观众更为沸腾。她十分明白如何炒热气氛,漂亮得令人崇拜。这乐团各个方面都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会让人想批评的地方。 「…………哇,太厉害了吧。」 正义大哥也看傻了。 她们的演奏能力也远远超出小学生的领域,不晓得要怎样的千锤百炼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完美得让我甚得觉 得不能直率地赞颂她们是很可惜的事。 观众席当然是亢奋无比。不仅是专为她们而来的歌迷,偶然与会的观众也遭席卷,兴奋的潮流向四面八方扩散。 说不定今天这场演奏,会在几年后成为街头巷尾的传说。「诺亚」的演出就是如此超群。 但也正因如此,我相信孩子们能在这一刻打下另一个传说的根基,在「诺亚」离场后也仍对舞台投注火热的视线。 ? 占据全场气氛般的「诺亚」下台后,观众席瞬时弥漫着松弛的气氛。 可是我们周围的热气反而愈来愈浓。好巧不巧,她们六人就是下一组。紧接在「诺亚」之后,集大家小学时代之精华的表演就要开幕。 『……哇~真是太震撼了,想不到小学生也能有这样的演出……不过各位,现在放松还太早喔!接下来,请下一组乐团准备登场!』 主持人努力带动现场情绪,但可能是高潮乍退,观众反应不怎么好。 ……无所谓。我依然深信,那些孩子的音乐一定能穿透在场所有人的心。 「来,我们帮她们加油!」 小百合小姐高声呼喊,引来各处应和的声音。 嗯,聚在这里的每个人,要尽可能地让她们听见我们的声援,让重要的这六人能够安心地站在舞台上。 『现在请下一组进场!听说她们平常是两组三人乐团,是为了挑战今天的比赛才组成六人团的喔!』 「加油!」 我忍不住叫出声,要将我的心意传达给胜过我一切所爱,形同我恩人的乐团。 『来,让我们热烈欢迎第七号——「hibiki」出场!』 主持人说出这名字的瞬间,我又有电流窜过脊髓的感觉。那是大家在摸索团名时,当压箱宝提出的名字。 六个人写的都是「hibiki」。 我的人生还能有这么幸福的事吗?在那一刻,我心里除感激还是感激。我打从心底倾慕的乐团,竟然用这种方式让我也名列其中。回想起当时的感动,我又想哭了。 『大家好,我们是「hibiki」!』 结束设定后,小润到麦克风前向观众说话。她抬头挺胸,全身散发凛凛勇气,完全感受不到畏惧或不安。 『我们的团名,是来自一个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人。假如我们没认识他,绝对没办法站上这么棒的舞台。开始乐团活动以后,我们一而再地体会到际遇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所以为了尽可能让今天我们的相遇给各位一点意义,我们会全力做好这场演出的!』 这番话掀起一阵掌声之浪。小润真厉害,竟能吞下所有畏惧和不安,那么勇敢地站在舞台上。 我始终相信她办得到。就像大家相信我到今天,我也对台上六人倾注信念。 『第一首歌,是以希望站上这座舞台,相信我们六个一定办得到的信心所写成的歌。』 那是她们六个为了在今天一起演出,花费无数时间雕塑而成的原创歌曲。一首充满灿烂热量,令人不会在乎是否会成为绝响的信念之歌。 『这首歌叫做〈believe inmyself〉!』 小空随小润的宣告打四拍,胡桃的键盘以钢琴声奏起清澈琶音,小润、希美、相江的弦乐器队刻划出强烈的和弦。 气氛一转,胡桃以单音合成反复一口气冲高曲子的能量,小空的鼓声激情地赋予音像,雾梦承接这一切,挥舞画笔。 前奏结束后,小润以空灵的歌声一字一句投入感情,唱出无论遭逢怎样的困境也不愿放弃的信念,紧紧抓住我所有感官。 希美和相江的和声更为歌曲增添力量,曲调扶摇直上地愈发激烈,使她们的热情在副歌飙上巅峰。所有人随单纯而有力的旋律齐声高歌,证明一路以来的脚步一步也没有踏错。 无疑地,这是最棒的歌。 无疑地,这是最棒的乐团。 仅是想象不曾邂逅她们六人的人生,就让我好害怕。 仅是想象在场所有邂逅她们的人的未来,我就止不住笑容。 小润。 希美。 小空。 胡桃。 相江。 雾梦。 你们真是太棒了。每一个都是。 谢谢你们陪伴着我。 但愿这幸福的时光能够永远延续。 ? 经过漫长的战斗,公布结果的时间终于到来。今天的参赛者全部上台,表情严肃,迫不及待地等主持人昭告今年的冠军乐团。 『各位久等了!评审结果已经出炉,我们立刻公布今年的冠军乐团!』 主持人以夸张语气煽动观众。有人祈祷,有人闭着眼静待结果。每个人热切的意念滚滚而出。 这当中,我们这亲友团静得出奇。 一定是因为台上的孩子们表情十分满足,没有半分阴影吧。 『今年最棒的乐团是——————————第六号「诺亚」!』 ? 「大家辛苦啦!」 盛会过后,六个孩子在观众席和我们重聚。 「响哥哥!神父、每一个人,谢谢你们支持我们到最后!」 小润爽朗地笑。希美、小空、胡桃、相江和雾梦,也都是神清气爽的表情。 「对不起喔,阿响。没拿到冠军。」 「可是我觉得我们演奏得好棒。」 希美和小空淡淡微笑,对我举起右手。我当然是刻不容缓地点了头,并微笑答道: 「你们真的是演奏得太棒了,评审真没眼光。」 「就是说啊,我也这么想。不过既然hibiki这么想就没关系了,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咧。」 「贯井,我弹得好开心喔!想不到我的人生能有这一刻,实在太感谢上天的安排了。」 「真的是很宝贵的经验呢。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嗯,不过能组乐团真的是太好了。」 雾梦、相江和胡桃的话语,充满了努力全有了回报的幸福。 啊啊,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能继续走下去真是太好了。 能不顾一切尽力而为真是太好了。 尽管没得冠军,但我们一点遗憾也没有。 美妙的音乐,无疑是能够吸引大批听众。 但听众的多寡,并不能直接代表音乐美妙与否。经过这次,我也深深感受到这点。 「响哥哥,我真的好开心喔。我真的好喜欢音乐,好喜欢能和我喜欢的每个人一起演奏的音乐喔!」 小润伴随灿烂笑容所说的话,似乎已替我道尽了一切心声。 盛会,暂且要在这里落幕。 我们回去吧。回到我们和平的可爱日常。 终曲 我是hibiki,好久没更新了呢。 这阵子都在忙东忙西,没什么时间写部落格…… 不过我的更新频率本来就没有很高啦(笑)。 虚拟人声的歌曲也好久没上传了呢…… 可是!我决定以后会找时间继续制作,若不嫌弃,请一定要来捧场喔。 最近呢,我都在忙实体乐团的事。 但不是我自己下去演奏……说这做什么,大家应该都早就知道了吧。 这边我要再说一次,我遇到天使了。 起点真的只是碰巧。有几个和我同社区的小学生(就快升国中了,岁月不饶人啊……),请求我协助她们办演唱会。 而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她们音乐的俘虏了。 前阵子,我们获得参加一场大型音乐活动的资格,所以我都在专心支援她们。 虽然最后没拿到冠军,可是那些孩子依然得到许多人的支持,我也觉得非常幸福。 有没有人也去看了那场比赛呢? 如果有,很高兴我们有这个缘分。 可以的话,下次就来我们的城市,听这些孩子的演唱会吧。 后来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不要让「lien de famille」继续成长。我们要在我们伸手可及的范围,永远一起演奏触手可及的音乐。 能出道卖主流唱片,或是往更大的舞台迈进的音乐确实令人向往。不过我这次深刻体会到,音乐不只有那样的形式。 只为来到眼前的人,演奏范围小得在附近才听得到的音乐。 我觉得这也是不可或缺的音乐形式,也要继续全力支持选择这条路的那些孩子们。 我不晓得以后我会作些什么样的梦,但我已经决定,一定要和我最爱的音乐一起走下去。 希望各位有空能来我们的城市走走。 这里随时都有天使存在。 当天使演奏音乐,我也一定会在她们身边。 我是hibiki,好久没更新了呢。 这阵子都在忙东忙西,没什么时间写部落格…… 不过我的更新频率本来就没有很高啦(笑)。 虚拟人声的歌曲也好久没上传了呢…… 可是!我决定以后会找时间继续制作,若不嫌弃,请一定要来捧场喔。 最近呢,我都在忙实体乐团的事。 但不是我自己下去演奏……说这做什么,大家应该都早就知道了吧。 这边我要再说一次,我遇到天使了。 起点真的只是碰巧。有几个和我同社区的小学生(就快升国中了,岁月不饶人啊……),请求我协助她们办演唱会。 而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她们音乐的俘虏了。 前阵子,我们获得参加一场大型音乐活动的资格,所以我都在专心支援她们。 虽然最后没拿到冠军,可是那些孩子依然得到许多人的支持,我也觉得非常幸福。 有没有人也去看了那场比赛呢? 如果有,很高兴我们有这个缘分。 可以的话,下次就来我们的城市,听这些孩子的演唱会吧。 后来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不要让「lien de famille」继续成长。我们要在我们伸手可及的范围,永远一起演奏触手可及的音乐。 能出道卖主流唱片,或是往更大的舞台迈进的音乐确实令人向往。不过我这次深刻体会到,音乐不只有那样的形式。 只为来到眼前的人,演奏范围小得在附近才听得到的音乐。 我觉得这也是不可或缺的音乐形式,也要继续全力支持选择这条路的那些孩子们。 我不晓得以后我会作些什么样的梦,但我已经决定,一定要和我最爱的音乐一起走下去。 希望各位有空能来我们的城市走走。 这里随时都有天使存在。 当天使演奏音乐,我也一定会在她们身边。 我是hibiki,好久没更新了呢。 这阵子都在忙东忙西,没什么时间写部落格…… 不过我的更新频率本来就没有很高啦(笑)。 虚拟人声的歌曲也好久没上传了呢…… 可是!我决定以后会找时间继续制作,若不嫌弃,请一定要来捧场喔。 最近呢,我都在忙实体乐团的事。 但不是我自己下去演奏……说这做什么,大家应该都早就知道了吧。 这边我要再说一次,我遇到天使了。 起点真的只是碰巧。有几个和我同社区的小学生(就快升国中了,岁月不饶人啊……),请求我协助她们办演唱会。 而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她们音乐的俘虏了。 前阵子,我们获得参加一场大型音乐活动的资格,所以我都在专心支援她们。 虽然最后没拿到冠军,可是那些孩子依然得到许多人的支持,我也觉得非常幸福。 有没有人也去看了那场比赛呢? 如果有,很高兴我们有这个缘分。 可以的话,下次就来我们的城市,听这些孩子的演唱会吧。 后来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不要让「lien de famille」继续成长。我们要在我们伸手可及的范围,永远一起演奏触手可及的音乐。 能出道卖主流唱片,或是往更大的舞台迈进的音乐确实令人向往。不过我这次深刻体会到,音乐不只有那样的形式。 只为来到眼前的人,演奏范围小得在附近才听得到的音乐。 我觉得这也是不可或缺的音乐形式,也要继续全力支持选择这条路的那些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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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使演奏音乐,我也一定会在她们身边。 后记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从几年前开始,有件事让我有点困扰——是我实在太爱《天使的3p!》中的每一个角色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明明是好事。的确,这并不是坏事,但有个问题——这让我写不出幸福生活以外的剧本。 我希望小润、希美、小空、胡桃、柚叶、雾梦、樱花、正义、响……等族繁不及备载的每个书中人物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在笑容的围绕下生活,愈来愈排斥惊涛骇浪、辗转崎岖的戏剧化剧情。 结果就是我对她们的感情,以及我这个写长篇小说的工作性质之间产生相当大的歧异。所以之前谈动画化的事时,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若要动画化,势必要写到播映结束为止;继续写下去,难免要给小润他们额外的考验。这让我很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种状况下,由衷享受动画化这样一个「盛宴」。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想见到大家在萤幕上动起来、说话唱歌,于是答应了动画化。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是正确决定。 对方确实做出了非常棒的作品,我也因此认识许多厉害的人。与剧本/作画团队、音乐/音响团队接触,甚至对我的心境造成巨大变革。最近我时常能感到自己的个性变了很多,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 这让我获得漫画化当时一样的感动,也对《天使的3p!》所带来的种种际遇不胜感激。 整个动画企画,将在今年二月告一段落(注:此指二○一八年)。于是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自己,那也会是我对《天使的3p!》划下一个段落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集,不会再写得像他们有事要留待下集解决一样。是时候让小润他们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不过,且让我保留「完结」二字。假如哪天灵光一闪,想到可以让他们「永远幸福」的情节,或许我就会再度执笔。 若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这故事也能带我们重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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