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歌剧》 人物简介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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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底培训明星及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 会泽拓海 1年b班班级座号1号 外貌不太起眼,只有个性温柔可取。是个不经意地报考这间学校,然后不经意地获得录取的平凡少年,非常喜欢九月。 橘九月 1年b班班级座号12号 田径部的保送特优生。说好听一点是刚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性嚣张无比的美少女,跟拓海维持着只要一见面,必定大吵一架的暧昧关系,其实,内心里很喜欢拓海呢。 有坂古都乃 1年b班班导 身材高挑且体态出众,是与超级名模没两样的超级美女,不过,骨子里却像男人一样豪迈,算是大姐头人物吧,一旦热情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的典型案例。必杀技为真空飞膝蹴击。 加贺雅弥 1年b班班级座号2号 跟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帅哥,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对酷劲十足的他抱持着憧憬。然而他却是个毫不掩饰自己好色本性的好男人,同时也是拓海的好友。 唐木亘 1年b班班级座号3号 自称加贺雅弥的劲敌。是一位以可爱的娃娃脸及不屈的斗志为武器,与降临他身上的不幸奋战到底的男孩子。骨折?食物中毒?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令他灰心丧志呢? 水无月杏子 2年b班班级座号21号 拥有美丽长发的冷艳型美女,却也是个天下无双的八卦女王。举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留下「要是她不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大美女啊……」这句充满遗憾的评语。 桃山雏鸟 1年d班班级座号24号 在写真界十分活跃的天然费洛蒙少女,靠着娃娃脸及巨乳的曼妙身材加乘所得的意外效果,吸引了许多地下粉丝。泳装打扮更是破坏力绝伦。 树来夏 3年a班班级座号3号 白色校服是他身为学生会长的证明。只因为「想要尽情弹奏吉他」这个理由,而迳自将学生会办公室改造成隔音房,是一名拥有领导才能(?)的人。 风间俊太郎 2年a班班级座号5号 校园里首屈一指的美少年,爽朗的微笑是他的注册商标。曾夸口说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为「国民偶像」的他,就某方面来说.算是一名强悍的人物。 姬仪千里 2年a班班级座号12号 乍看之下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公认的学园头号偶像,却隐藏着总是自己花钱购买杯面大快朵颐的事实。 序幕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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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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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序幕 「嘴里叼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全速奔驰的女孩子,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并跌倒在地……你觉得这样的情节如何?」 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左手边玩弄着浏海的高中生艺人·姬仪千里一脸不悦地开口询问同年纪的少年演员。 「问我的感觉啊……」 获得提拔,将在春季新档戏剧中扮演发问少女的搭档角色,并且同为高中生艺人的风间俊太郎,手中握着卷起来的剧本表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嘛,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很萌』?」 「我实在太笨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哎呀,你好冷淡喔。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小心粉丝们被你吓跑喔,」 因为被以爽朗笑容为卖点的俊太郎揶揄了一番,导致饰演情人角色的她,不高兴地拿起手中的剧本笔直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我这次要演出的角色啊,我得把刚烤好的吐司叼在嘴里,一边嚷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在路上奔跑!然后在路口转角撞上一名男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得一边压住裙子一边大喊『你看到了,对不对?』这是几十年前少女漫画的情节啊!」 看样子少女似乎对自己即将领衔主演的新档戏剧脚本相当不满意。平常言行举止处处散发大小姐气息的姬仪,气到连语调都变得十分火爆。 「为什么我非得饰演这么笨拙的女孩子啊!光是想像都让我脸颊快喷火了说!」 姬仪边用手指不停玩弄短俏的卷发,一边露出心神不宁的模样,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面对冷静不下来的情人角色,俊太朗脸上浮现出宛如注视着一只可爱宠物的平稳微笑。 「笨拙女孩又何妨呢?我最喜欢笨女孩了。」 「就算得到俊太郎的喜爱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姬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要是被他的粉丝们听见,肯定会招来一阵碎石风暴的话。 不知「客气」一词为何物的姬仪千里,拥有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杏眼,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活泼少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她是一位名门闺秀,学过花道、茶道,为人气质多礼——不过却有点任性兼毒舌的女孩。 这样的她,目前所面临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已经被定型为「活泼少女」。找上门的工作几乎都是要她扮演「跟少女漫画主角没两样的笨女孩」,这类型的角色。 「我个人比较想演出那种彻底欺负主角的情敌啦,或是坏心眼的干姐姐那种死缠烂打型的阴沉角色啊!」 「我想大概很难吧……」 听见俊太郎若无其事地下断言,姬仪随即发出夹带强烈杀意的眼神怒瞪俊太郎。只见俊太郎微微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予以回应。 「打从入学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会碰上这种得不到自己喜爱角色的状况了吧?」 「话是没错啦……」 被他带着爽朗的笑容这么一说,姬仪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因为俊太郎这番话不但正确,同时也是她自己深知的事实,她自然无法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姬仪同学、风间同学,差不乡要请两位上场了喔。」 身为助理导演的年轻——话虽如此,不过跟还是学生的两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年长的男性出声呼叫在车里的两人。坐在外景剧组专用厢型车里面待机的姬仪一听见剧组人员的呼唤,不自觉地叹了口大气。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公主。」 俊太郎以夸张的动作向饰演情人角色的「活泼少女」伸出一只手。 「哼!」 心情不愉快到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鲁的公主迳自起身从王子面前通过,而伸出的手遭到忽视的俊太郎,则依然维持着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掌。 「……好歹我也是个职业演员。」 姬仪正下车专用的阶梯上停下脚步,转身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俊太郎的脸庞。 「既然接下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会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听见自尊心分外强烈的她表明决心,俊太郎满面笑容地报以掌声。 「没问题啦,由我们俩担纲主演,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戏码。」 「那是当然的。」 于是姬仪抬头挺胸,踏出通往剧组人员所等待的舞台的第一步——同时也是通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漫长故事的第一步。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姬仪千里。希望从事职业·女演员。 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5号,风间俊太郎。希望从事职业·全方位艺人。 他们正是扛起『学园歌剧』未来发展,才华洋溢的年轻新希望。 第一幕 四月 第一幕四月 「卫星通讯、无线电视、网路直播……科技发展衍生出播放事业的多角化及概念多样化等两大结果。 现在,一个人所能选择收看的频道总数超过三百以上,时代已由电视台决定观众能够收看何种节目,演变至观众可以自行挑选希望收看的节日的状态。 然而在另一方面,上述的频道播放多元化,却也衍生出演艺人材严重不足的情况。制作群组总数赶不上频道总数的异常现象也跟着发生,对所有播放业者而言,节目品质低落已成为相当困扰的问题。 为了打破现状,播放业者们策画一项重大的计划,目的是培育出未来的节目制作人、导演、广播作家、摄影师、演员,甚至化妆师、道具制作及替身演员等有能力从事播放事业的各种人材。 计划名为『kageki计划』。 而本校『私立歌剧学园』,在本计划中,扮演着最重要的基础——」 在窗户覆盖着全黑布幕,连日光灯也全部关掉的昏暗体育馆里面,今年考进「歌剧学园」的一年级新生们,个个神情认真地观看着描述kageki计划相关历史的幻灯片。 有幸成为第十届学生的本年度新生,总数多达一百二十余人。能够挤进录取率仅有百分之十二点五这道窄门的新生们,都是对未来满怀梦想与希望的追梦人。 ……不过,也有极少数会说出「只是抱着好玩心态来应考,结果却不小心考上了……」这类被落榜者听到,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不肖之徒混在这群追梦人当中就是了。 例如在播放着幻灯片的舞台的正前方,坐在新生们队伍最前面一排,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年——一年b班,班级座号1号的会泽拓海,正是上述少数派的成员之一。 「打造出kageki计划骨架的人,乃是当时担任首长的安原慎一先生。曾经身为电影演员的安原先生,对于现今这种每当要在城镇当中拍摄电影或连续剧之际,总是非得在好几个月以前就事先向县政府或市町村公所申请各种许可才行的制度,感到十分疑惑。 难道就不能打造出一座无须经过此等麻烦的申请手续,即可轻松开拍电影剧集的城镇或设施吗?而打造出这种城镇,不就能连带振兴萎靡不振的电影及电视产业吗?这座以歌剧学园为中心的播放艺术特区『歌剧市』,正是以这种想法为基础计划、建造而成的都市。」 「呼啊~」 身旁传来一阵打呵欠的声音,导致看幻灯片看到入迷的会泽拓海讶异地转头望向身旁。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名戴着一副看似十分坚固的黑框眼镜、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神情的少年。由于座位是按照班级座号排列,所以他八成是跟拓海同属一年b班,班级座号为2号的同学吧。 「呼啊……」 原本想要再打个呵欠的眼镜少年,发现自己正受到注视,急忙把呵欠吞回肚子里。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少年用左手中指推了推眼镜正中央的鼻梁架,并以冷静却又带着些许辩解意味的语气低声咕哝起来。 「了解歌剧学园及歌剧市的历史,对所有打算就读这间学校的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基本常识啊。」 面对同学这番冷淡的感想,身为新生却完全不知歌剧学园相关的历史,边看着幻灯片边抱着新鲜感受而猛点头的拓海,也只能以尴尬的干笑声回应。 「歌剧市在开发初期其实带有强烈的实验意义,不过因为提供给形形色色的电影及电视剧集作为拍摄场地,使本地因此闻名全国,而城镇规模也以爆炸性的速度不断扩展开来。 现在,本市总人口数已超过二十万人,同时也在五年前设立了『kageki频道』这个由歌剧市独立进行企划、摄影及播放的专业频道。 而在kageki频道所经营的各类节目当中,吸引了最多观众们热烈支持的节目——相信各位一定也知道才对,就是由我们歌剧学园的学生们担纲主演、制作的校园连续剧——『学园歌剧』是也!」 当啷——! 在昏暗的体育馆内,突然毫无前兆地回响起一阵响亮的吉他声。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新生们都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并为了找寻声音来源而环视着这昏暗的空间。 当啷——! 暸亮的吉他声再度响起,此时,有一名学生指着体育馆正上方。 「在那边!」 听见这句话后,学生们不约而同举头仰望着体育馆的天花板。 虽因馆内一片漆黑而看不清楚,不过学生们伸手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样白白的东西飘在半空中。到底是什么东西飘在半空中……正当拓海准备凝神看个清楚之际,架设在舞台左右两侧的聚光灯随即发射出强烈的光束。 「唷,身为新生的小鬼头们!你们好不好啊!」 手持吉他的白色物体站在体育馆的天花板顶端,在光束交错处出声招呼大家。物体的真面目是一名身穿纯白色学生制服,留着一头仿佛雄狮鬃毛般引人注目的夸张金色头发,抱着一把金色电吉他的同龄少年。 「白色校服。」 听见坐在隔壁的黑框眼镜少年简短地说出这个字眼,使得原本仰望着天花板的拓海,再次不自觉地露出「?」的表情,转头看向隔壁这位同学。 「你不知道白色校服代表什么吗?那是在歌剧学园的传统当中,只有历代学生会长才有资格穿上的特殊学生制服。」 听完酷酷的同班同学这番解说之后,拓海再次举头仰望。只见身穿白色学生服的少年依然轻飘飘地挂在半空中,并以夸张的动作不停地弹奏着吉他。 拓海心想……如果刚刚从身边这名同班同学口中听见的说明属实,那么这位使出极夸张出场手法的白衣人物不就是…… 「各位新生,欢迎来到歌剧学园!我就是学生会长树!」 自称学生会长的白衣男同学一边弹着吉他,一边扯开嗓门开始自我介绍。而听见这番话的新生们,竟然发出如雷贯耳的欢呼声。看样子歌剧学园的新生们,似乎对学生会长这段演出十分中意。 附带一提,站在墙壁旁边的教师们则是一起做出抱头的举动,清楚说明了这是一场根本没有事先预告的即兴演出。真是可怕的学生会长。 「对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诸位新生们,就由伟大的学生会长,也就是本人,给你们一个良心的建议吧,」 只见原本飘浮在遥远上空中的学生会长,开始缓缓下降。眺望从空中慢慢朝着舞台移动的学生会长,直到现在,拓海才发现,白色学生制服其实是被几条极细的钢索吊在半空中。 看着会长的身体顺畅地滑向舞台的过程,拓海推测在体育馆的天花板上头,八成设有可以操纵钢索动向的装置。不愧是敢大胆公开宣称「设计成能够提供各种镜头进行摄影」的歌剧市,这间位于市区的学校,自然也不会只是一间马马虎虎的学校。 「小子们,通通给我注意听着!想要在『学园歌剧』一炮而红的必备条件,就是——」 身形优雅地降落在舞台上的学生会长,正打算开口赐下宝贵的建议给这群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新生们。 就在这个时候,身穿蓝色运动服、长得一脸凶狠模样的体育老师快步跑上舞台,一下子就以他那粗壮的手臂扣住学生会长的脖子。 「你这个大笨蛋,马上给我下来!」 随着身穿运动服的老师采取行动,紧接着又有数名男性教师冲上舞台,分别扣住了学生会长的双手双脚。可怜,全身遭到控制的学生会长,就这么一步步地被拖往舞台后面。 「小鬼头们……通通给我听好 !耀眼一点,在这间学校里面,最耀眼的人才是赢家!」 挺身给新生们留下建议之后,出尽风头的学生会长便与态度强硬的老师们一起消失在舞台边缘。 ……我好像考进了一间很不得了的学校呢…… 这就是坐在最前排,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整场骚动经过的新生·会泽拓海·心中最坦率的感想。 「我是负责接任一年b班导师一职的有坂古都乃。」 站在讲台上的美貌女老师以气势凛然的声音自我介绍。 虽然过程中夹杂些许混乱,不过最终还是顺利参加完开学典礼的拓海等新生们在班导师带领之下回到了各自的教室。附带一提,由于座位是按照班级座号排列,因此班级座号为一号的会泽拓海,顺理成章坐在第一列靠窗这个最糟糕的特等席。 然而不管是好是坏,这都是能清楚看见老师脸庞的绝佳地点,于是拓海仔细观察着接下来这一年要受她照顾的班导容姿。 外表看起来约二十过半,脸上没有任何化过妆的痕迹,但有着相当细长的双眼及高挺的悬梁,要成为年轻男学生们的憧憬对象绝对绰绰有余。 与模特儿不相上下的高挑身材,以及将黑色长发绾于头上的马尾……不对,应该说是近似于武士风貌的发型。淡紫色的西装外套穿在她身上相当合身,上半身由白色罩衫与长袖上衣搭配而成,下半身则大概是因她个人喜好,所以穿的并不是裙子,而是有点男性风味的窄筒长裤。 「这是我第一次担任班导,可能会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希望能够跟大家互相砥砺,让彼此都有所长进,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我这个年轻小辈。」 以格外具有古代风味的男性用语说完这番话之后,古都乃摆出立正姿势向学生们行注目礼。这种平常会令人感到不协调的独特说话方式出自貌美动人的她身上,却使人产生「帅气」的联想,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 既然这是她第一次担任班导,说不定就表示她的实际年龄比外貌还要来得年轻呢……当拓海心中刚浮现这个想法,后面马上有名男同学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似地开口发问: 「有问题想问老师!」 因为声音从拓海往后算起第二个位置传出,所以他应该是班级座号3号的同学吧。这名男同学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说好听一点叫可爱,说难听一点则是孩子气,令人完全联想不到他是一名高中生。他在座位上举起一只手发言: 「请问老师今年几岁呢?」 这个非常没礼貌的问题,让身为理性派份子的拓海心中产生「哪有人会突然开口询问女性的年龄啊?」这样的念头。 不过,被询问的美貌女老师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回答问题: 「二十四岁,下个月就满二十五岁了。」 古都乃老师不着痕迹地宣布了自己的生日。听见美女老师回答的实际年龄比乍看之下还要年轻许多,男同学们纷纷发出了类似欢呼的「哦哦~」感叹声。 「请老师说出三围,」 班级座号3号的男同学居然得寸进尺地脱口提出这个问题。听见这句话的拓海只能颇感头痛地抱着头,而女同学们更是对他投以不屑的眼神。然而当事人·古都乃老师却毫不介意地露出泰然的神情来回答问题: 「从上到下分别为九十、五十八、八十八。」 听见古都乃拥有穿上衣服反而更显苗条的魔鬼身材,男同学们再度发出「哦哦~」的欢呼声。回答了问题的古都乃,则维持着冰山美人的模样,无声无息地开始翻动手上的点名簿。 「你是……班级座号3号的唐木亘,对吧?」 被美女老师叫到名字,拓海后面的第二个位置随即传出「是!」一声活力十足的回应。身为班导师的古都乃在表情毫无变化的状态下,出言训诲了三号男同学: 「你的问题令人感受不到任何独特性。如果只能想到这类普通的问题,那么你八成很难在这间歌剧学园生存下去。再好好磨练一下自己吧。」 自己的提问遭到批评,导致刚刚还活力十足地大叫的同学顿时哑口无言。 而将意志消沉的男学生身影逐出自己的视野之后,古都乃快速地扫视了班上所有学生一眼。 「各位同学,请仔细听好。这间学校的学生们,都是抱着将来能够成为艺人或演员的梦想而考进这间学校的。的确,如果可以经由校园生活闯出名堂,并在学园歌剧当中成功获得重要角色,那对各位的演艺生涯面言,想必能够产生很大的帮助。」 说到这里,古都乃的冷淡态度显得更为凛冽,并向台下学生们射出仿佛一接触就会被砍上一刀的锐利视线。 「但是,各位也得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每年也有不少学生因为深切体认到自己缺乏演艺才能而黯然离开。想要一炮而红,就绝不可吝惜付出努力,知道了吗?」 面对老师的训诫,台下没有任何人作出回应。 在这间宽敞的教室里面,充满着一股格外沉重的紧张气氛。而在这股压迫感当中,古都乃依旧贯彻她面无表情的主张,干脆地改变了话题: 「嗯……沉重的话题到此先告一段落吧。接下来就请各位同学个别自我介绍好了。」 听见老师这么一说,整间教室再次受到与方才不同意义的紧张气氛所包围。 特别是身为座号一号,极可能最先被点到名字的拓海,内心更是慌乱不已,并开始拚命思考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比较好。毕竟刚刚提出那些平凡问题的男同学,已经被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如果自己还做出平平凡凡的自我介绍,实在很难想像眼前这名美女老师究竟会搬出多难听的话来修理自己…… 「那么……橘九月,请到前面来自我介绍。」 古都乃毫不理睬内心已直冒冷汗的拓海,她看着点名簿读出一名女同学的姓名。 「是。」后方响起一阵澄澈的声音,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女同学却完全不见任何紧张的模样,踩着规规矩矩的步伐走到讲台前面。 一头齐肩的黑发、晒得带有健康气息的肌肤,加上纤细却又十分结实的体型,这名少女全身上下散发出名为「男孩子气」的气息。 乍看之下虽然给人一种男孩子气的印象,但她也兼具娇小的脸庞、端整的五官,以及杏圆的黑色瞳孔……诸多足以称之为「美少女」的要素。 「我叫橘九月,国中时代是田径部的选手。名字直接写成汉字的『九月』。由于我是九月份出生的,所以父母亲就为我取了这个名字,简单易懂。我的兴趣是一百公尺短跑,强项是两百公尺短跑。往后这一年,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12t_with_mark.jpg 简洁俐落地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有点男孩子气的少女向台下所有同学鞠躬行礼。在疏疏落落的掌声中,古都乃对「为何要请她第一个出来自我介绍」一事,作了个简单的补充说明: 「她是本校有史以来第一位体育保送生。虽然才一年级,然而具有号称能参加高中联赛的实力,是本校田径部的希望之星。」 站在老师身旁的九月,闻言随即一边说「没有啦没有啦」一边很难为情地急忙摇手。而面无表情注视着她那谦逊表现的古都乃,则是继续说明她的来历: 「同时,她已确定要担任『学园歌剧!』在今年春天全新开拍的新剧集『短跑少女』的女主角。」 受拔擢为超人气节目『学园歌剧!』的主角——即便是不太了解学园状况的拓海,也能 轻易地想像到这究竟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她除了身为体育保送生之外,同时也是未来可望成为大明星的候选人。 「附带一提,这出戏剧的导演预定由我担任。哎呀……第一次担任导演,令我高兴得不得了呢……」 古都乃露出满面笑容……脸颊突然染上一抹桃红,并卯起来要害羞。 在这之前,拓海原本对气势凛然的古都乃抱持一股近似憧憬的念头。不过,看见她突然展现出这么可爱的一面,令他不禁怀疑「说不定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虽然拓海的想法随即得到证实,不过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原来老师不仅要负责上课,还要担任导演工作啊……」 「在这间学校里面,这是很普通的现象。」 对于拓海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坐在他背后的某人随即以酷劲十足的语气回应。 拓海回头望去,只见坐在拓海背后座位上的黑框眼镜少年,脸上没啥表情地注视着拓海。看来正如先前拓海所预测,他是跟自己同班、班级座号2号的同学。 「每位班导师都会在学园歌剧当中负责一个节目,甚至有些多才多艺的老师兼任起脚本与导演等吃重的工作。」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还真是了解歌剧学园呢,呃……」 「加贺雅弥。」 眼镜少年以冷淡的口吻报亡自己的名号,这大概就是他的风格吧。拓海目不转晴地注视着雅弥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庞。 「这算是举凡考进歌剧学园的学生都理当知道的基本常识啊,会泽拓海同学。」 拓海对自己的名字突然被叫出口感到惊讶,同时又因得知有同学肯如此亲切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而浮现欣喜之情。 如果说冷淡是雅弥的风格,那么率直就算是拓海的特色吧。压根儿不认为「被人称呼全名=被人瞧不起」的拓海,面带笑容与戴着黑框眼镜的同班同学聊了起来。 「你直接叫我拓海就好。今后我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能否请你多多指教呢,加贺同学?」 看见拓海这般无邪的笑容,雅弥瞬间哑口无言,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或许是习惯使然吧,雅弥又做出以中指推高眼镜的动作。 「嗯,这点小事倒是不成问题。此外……」 雅弥微微抬高视线,以藏于眼镜后方的双眼凝视着满面笑容的拓海。 「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雅弥。」 对于雅弥这句听起来有点口吃的话,拓海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加以回应。在这间没有半个熟人的学校里,能够在开学典礼当天就交到朋友,对他而言算是很令人高兴的意外。 因为拓海满心沉浸在这样的喜悦当中,导致他完全没想到老师会紧接着叫出他的名字。 「那么,就继续我们的自我介绍吧。接下来,由班级座号1号的会泽拓海开始。」 最后,脑袋里空空如也的拓海,只能做出极端无可救药的平凡介绍,并挨了老师狠狠一顿数落……就某方面而言,这可说是必然的结果吧。 「拓海,你在做什么?」 班会时间顺利告一段落,一心只想早点回家而离开教室的雅弥,不小心发现了面露「好困扰好困扰」神情,在走廊上徘徊的同班同学身影。 「啊,雅弥。那个……我想去学生餐厅,但我不知该往哪走才对……」 开学典礼这一天,一年级按例会在上午结束一整天的课程,因此根本没必要去学生餐厅吃午餐。不过,拓海似乎是因为好奇心使然,所以决定到学生餐厅解决今天的午餐。 「我带你去吧。」 雅弥只说出这句话,随即迈步而行。知道他比其他人更熟悉歌剧学园相关情报的拓海,毫不犹豫地跟上。 「听说这间学校的学生餐厅菜色惊人呢。」 「嗯,因为有许多食品制造商是学生餐厅的赞助厂商。据说每个月都会推出新产品,即便是同样的菜色,也会时常改善口味与品质。」 面对雅弥这番说明,拓海率直地发出「哦~」的佩服声。虽然雅弥露出一副「这是理应知道的小事」的表情,然而不管以再怎么偏袒的眼光看待,他具备着突出的歌剧学园相关知识一事是绝对毋庸置疑的事实。 虽然不知雅弥为何如此熟悉这间学校,但至少对校园环境尚感生疏的拓海而言,能跟这位最棒的导游成为朋友,是最令他心生感激的事。 「这里就是学生餐厅,一次最多可容纳一百五十名学生在此用餐。」 两人抵达学生餐厅之后,雅弥边指着餐厅入口,边简短地向拓海解说。 离开教室的两人,上上下下于楼梯间,经过一条连接不同校舍的走廊,进入另一栋校舍之后,好不容易才抵达打算进入餐厅的学长们所排成的漫长队伍的最后方。这是一段如果只由拓海独自前来,肯定会迷失方向的旅程。 「难得有这个机会,那就让我与你共进午餐吧。」 谢谢,既然已来到这里,之后就由我独自处理无妨。雅弥抢在准备说出这段话的拓海前面,以惯有的平静态度提出要求。 「另外,吃完午餐之后,咱们一起回家吧?」 雅弥一边挪开视线,并再次以左手中指推高自己的眼镜。当然啦,站在拓海的立场,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回绝他这项提议。 「这里采自助餐方式,把自己喜欢的菜色放在托盘上,再拿到收银子台一次结清,如果怕麻烦的话,也有套餐提供选用,到那边点餐即可。」 说着说着,雅弥以熟练的手法拿起托盘,排到写有「a套餐」等字的柜台前面。看见一手拿起托盘、排到a套餐队伍最后面的拓海,雅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追加一句「还有还有」。 「套餐分a~d四种,但千万不可以挑选d套餐。」 「为什么?」 被这么一问,雅弥随即指向柜台。在排有刚出炉料理的柜台前面,贴着写有各套餐内含菜色的菜单……不知什么缘故,d套餐的菜单上只写着一个大大的「?」。 「因为d套餐的d,是『dangerous』的d。」 雅弥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脱口说出极其不祥的字眼。为了学生餐厅初学者的朋友好,他开始详细解说起d套餐的可怕之处。 「在身为赞助厂商的各食品公司所准备的菜单中,集诡异、危险及极具实验性等特色于一身的神秘套餐,就是所谓的『d套餐』。据传好像有学长刚为挑战d套餐而被送进医院……」 「为什么学生餐厅会准备这么危险的菜色啊……」 面对内心产生此等合理疑问的朋友,只见雅弥面无表情地伸手指向天花板。拓海受到这个动作牵引而抬头往上一看,这才发现有好几台摄影机架在天花板上。 「学生餐厅里的光景,因为会以现场直播的形式放送至全国各地。」 「现场直播?为什么?」 「因为歌剧学园的学生就等同『未来大明星预备军』。一般观众会透过这些镜头来关心自己中意的学生。而食品制造商则会透过这些镜头来检视哪些菜色比较受欢迎,学生们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享用这些餐点。」 过去甚至存在着一个传说,有一名学生不管吃什么菜色,都能表现出一副相当美味的吃相,因此被检视学生餐厅镜头的食品制造商看上,邀请他拍摄广告。所以对学生们而言,学生餐厅摄影机乃是推销自己面孔与名声的绝佳机会。 「而这些摄影机最重要的存在意义,正是『d套餐大乐透』……也就是一项由观众猜测究竟哪位学生会勇于挑战d套餐的企划案。」 因为再次听见陌生的名词,使拓海 脸上浮现出只能用「困惑』加以形容的表情。雅弥接过总算轮到自己领取的a套餐,并与手上端着同样套餐的拓海一同离开队列。 「由观众猜测全校共计三百名的学生当中,到底有谁会点d套餐来吃。只要猜中正确答案,即可获赠豪华奖品……这就是d套餐大乐透。」 「不过……那可是『危险的d』耶?」 真的会有人主动去吃那种诡异到不像话的菜色吗? 对于拓海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雅弥一边搜寻是否还有空位可坐,一边简洁地作出回答。 「有,因为不管是好是坏,只要吃下d套餐,肯定能够上镜头。每年都会出现好几名为求快速窜红,而不惜用生命挑战d套餐的学生。」 真不愧是歌剧学园,为了出名,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当赌注? 一边产生不可思议的佩服念头,拓海也一边开始环视四周,寻找是否有他们两人可以坐下的空位。此时,他在坐满学长姐们的座席之间,发现了一张无人使用的餐桌。 「那边有空位耶,咱们去坐吧。」 「……不,我们还是挑那个位置好了。」 轻声咕哝了一句,雅弥随即朝着反方向走去。 虽然困惑,仍旧迈步跟上的拓海,最终抵达了某张餐桌前面。在这张可以容下四个人的餐桌上,已有一名女学生坐在其中一个位置用餐。 「请问可以跟你并桌用餐吗?」 明明有空桌可用,为什么还要特地选择与他人并桌呢?正当拓海感到疑惑不已时,被雅弥询问的女学生边说「请坐」边抬起头来。 「啊!」 一看见正在用餐的女学生面貌,拓海随即发出惊讶的叫声。 与两人一样吃着a套餐的女学生,乃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也是学园歌剧内定的女主角,体育保送生美少女·橘九月。 「谢谢,感激不尽。」 出言致谢之后,雅弥随即理所当然地坐在九月的正对面。手忙脚乱的拓海也在冷静沉稳的雅弥旁边坐下。 「呃……两位是加贺同学及会泽同学,对吧?」 九月停下用餐的动作,交互看了坐在正对面的两名同班同学。 不同于首次被面对面的美少女叫出名字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个性纯情到极点的拓海,态度依旧冷静的雅弥与新一代的女主角展开一场气氛融洽的对话—— 「能在这里碰面,真是奇遇呢。我还以为一年级的同学们都已经回家了……」 「因为我接下来还要参加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对了,你是田径部的希望之星嘛。」 听见别人称赞自己为受期待的新人,九月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她那柔和又沉稳的举止,的确很适合以「美少女」一词加以称呼。 原来如此,为了与她建立起较亲密的关系,才特地选择这张餐桌啊……对于朋友这种与外貌不符,极具弹性的软派行事态度,拓海不禁在心中大加赞许。 「你们俩感情很好吗?」 九月面带微笑,开口询问在开学第一天就连袂来学生餐厅用餐的男同学双人组。依然维持着酷帅表情的雅弥随即回答: 「我们俩是死党。」 听见雅弥斩钉截铁的回答,害正在用餐的拓海差点将嘴里的食物全都喷了出来。 大人物……这家伙绝对会是个大人物。就各方面而言,他都让拓海的心中十分感动。 「真好……能够这么清楚明白地说出这种话,实在令人羡慕啊。」 九月则颇感有趣地眯起双眼,交互凝视着两人的面容。她的眼眸中看起来似乎闪烁着星光……这会不会只是拓海自己多心而已呢? 「对不起,我差不乡该离开了。」 闲聊了整整十分钟左右,九月略感遗憾似地边挥着手,边起身自两人身旁离去。目送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在美少女面前紧张了好一阵子的拓海,这才安心地吐出一口大气。 「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 雅弥一边注视着九月的背影,一边朝着不特定对象轻声说出此话。对于朋友这番话,拓海则不断点头表示同意。 「是啊,不仅人长得可爱,个性又好。原来这世上真有那样的女孩存在呢……」 「那些全都是演技喔。」 再次动口享用午餐的雅弥,理所当然地丢出这句话。面对不觉发出「啥?」一声作为回应的拓海,雅弥叉起沙拉,语气淡然地回答: 「一般人大概无法察觉到她脸上只是挂着应酬性的笑容吧……真不愧是被拔擢为女土角的人选,果然有两把刷子。」 拓海仿佛要瞪出两个大洞一般,用力凝视着雅弥正在享用沙拉的侧脸。至少对拓海而言,实在无法相信刚刚九月脸上的笑容,全都是她靠演技做出来的表情。 不知是否明了朋友的内心感受,只见雅弥边以单手做出推高眼镜的招牌动作,边重覆说了同样一句台词: 「果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啊。」 「你倒是说说话啊!」 独自一人在学校后门附近徘徊的拓海,因为听见不知从何传来的尖锐说话声而停下脚步。 与雅弥约好一起回家的拓海,为了等待折返教室拿遗忘物品的雅弥,所蟧独自先来到后门这边等待,不过……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如果有话要说,就说清楚讲明白好不好!」 这阵带刺的声音,是从后门旁边的体育馆仓库附近传来的。 怎么回事啊?内心产生疑问的拓海,双脚自然而然地走向声音来源。 「你闷不吭声,我根本无法理解,你听不懂是不是啊,」 当他来到即将切进体育馆仓库后面的地段,再次听见女性破口大骂的声音。 感到气氛不寻常的拓海躲在建筑物的角落后面,悄悄伸出脖子窥视仓库后方的情况。 只见三名女学生与一名女学生面对面伫立着。就现场气氛研判,似乎是个三人联手欺负落单女同学的场面。 遭受欺凌的是一名短发女孩。很遗憾地因为她背对着拓海,导致拓海无法确认她的长相,但反过来说,从拓海所在的位置,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另外那三名女孩子的容貌。 三人当中,站在左右侧的两人都是长相没什么明显特征的女学生……不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因为位于正中央那名身穿制服的少女给人过于强烈的印象,才导致其他两人看起来很不起眼吧。 她八成便是这三人组的头头吧。站在正中央的她,是一名留着及腰的黑色长发与拥有一双上扬的眼睛、给人深刻印象的高挑纤细美少女。 拥有不同于左右两名女学生的强烈存在感——从她全身上下,在在可以感受到一股耀眼的气势。 「哎——没礼貌的女孩子最讨人厌了……」 站在中央的美少女,以这种光是听见就会使人胃肠一带冒出火气的讥笑语调说出此话,并将手伸向短发少女。长发美少女边「啪啪啪……」地轻拍着少女的脸颊,然后很不愉快地改变表情。 「看来我非得先让你学会尊敬长辈应有的礼貌不可呢。」 语毕,她毫无预兆地打了少女一巴掌。发出短暂悲鸣的少女顿时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哎呀——这样子可真难看呢。既然是体育保送生,如果连这样都闪不过,会很令人困扰喔。你的运动神经不是很好吗?」 要是真避开了,肯定也会搬出其他难听的话来辱骂吧……语调当中充满恶意的少女,脸上露出了讪笑的神情。 黑发少女又伸手一把抓住跌坐在地的女学生头发,硬是想要把她拉起来。而跌坐在 地上的少女,因为头发受到拉扯的缘故而浮现痛苦的表情。 ……橘同学? 直到此时,拓海才看见遭受欺凌短发少女的容貌。 他绝不可能看错,那正是他的同班同学兼新一代校园剧的女主角,就是刚刚还跟他们共进午餐的橘九月。 「哎呀呀,真是一双充满反抗之意的眼神呢。看样子不好好教训你一番,你当真无法理解是不是?」 「……请你住手。」 「哎唷,你不过是个新生,居然敢对我有意见?保送生果然不一样呢,只要实力足够便可完全无视社团活动的长幼关系是吧?所以我才讨厌所谓的精英份子啊——」 那名讨人厌的学姐就这么抓着九月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目睹少女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拓海实在忍无可忍。 「住手!」 从建筑物后面冲出来的拓海,跨着大步走向少女们。一看见身为头头的少女因惊讶而放开九月,他随即闪身介入九月与三名少女之间。 「你……你是谁啊你!」 「我是她的同班同学。」 拓海一边努力压制怒气,一边双眼直瞪着脾气似乎很倔强的黑发学姐。 这名突如其来的闹场人士,使少女们脸上展现出困惑的神情。而拓海并未错过这个机会,只见他把握机会,试图以热诚来说服她们。 「欺负毫无抵抗的人,真的让你们感到这么有趣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你们在出手之前,就没想过先好好沟通一番吗?」 「呃……这个嘛……」 「橘同学是个既纯真又温柔的人!只要跟她好好聊过,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这么好的女孩到底哪里冒犯到你们……」 砰。 正滔滔不绝地发表言论的拓海,后脑却遭到一股剧烈的冲击。拓海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不禁蹲下。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转头往背后望去…… 「你干嘛跑来闹场啦!你跟我有什么仇啊!」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鬓角不停抽动,因过度愤怒连紧握的拳头也颤抖不已,整个人呈现暴怒状态的同班同学。 而她那张原本给人乖巧印象的美少女容颜,如今已彻底转化成恶鬼罗刹的相貌。 「咦……这……我只是想要救你……」 「谁拜托你出手救我了啊!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啊,大笨蛋!」 被身为同班同学的美少女莫名其妙地臭骂一顿,使得原本一心打算保护她的拓海也顿时怒火攻心。 「骂……骂别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个大笨蛋啦!」 「笨蛋~笨蛋~!」 「气死我了啊——」 砰! 就在吵架内容逐渐失去控制的同时,拓海的头侧——如果以拳击术语来说的话,就是太阳穴部位——又遭受到一股冲击,使得打算起身的拓海,整个人宛如乒乓球般,飞了出去。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20t_with_mark.jpg 「咦?老……师……?」 就在他颓然倒地的瞬间,拓海的视线捕捉到古都乃老师全身静止不动、摆出飞踢攻击姿势的身影。她的眼神里燃起熊熊怒火,面容已幻化成恶魔的形象。 「妨碍我首次执导作品的拍摄,很有趣是吧?」 身为一年b班班导的有坂古都乃,一把揪住倒卧在地的拓海胸口,硬是将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她额露青筋,以仿佛从地底深渊传出的可怕声调对着拓海耳边喃喃低语: 「你这小子的行动,简直罪该万死。」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拓海视野一角映入数名剧组人员,以及一架电视摄影机。这架摄影机就架在拓海目睹整件事情始末的建筑物后方刚好看不见的死角位置。 「原来是在……拍摄……连续剧……」 啊……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前,这名充满善意、内心温柔的少年意识便宣告中断。 醒来之时,拓海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头部下方垫着柔软的枕头,拓海以恍惚的眼神环视周遭状况。此时飞进他视野当中的东西分别为白色的床铺、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以及一副朴素的黑框眼镜。 「……雅弥?」 拓海一轻声叫出名字,坐在圆板凳上阅读着文库本、脸上戴着眼镜的同班同学随即缓缓地抬起头来。 「早安,这一觉睡得好吗?」 以平淡的声音如此询问过后,酷劲十足的好友随手合上文库本,将书收进书包里。由于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过于制式化,导致拓海很难判断雅弥刚刚所提的这个问题,究竟是在开他玩笑,还是当真想了解他的感觉。 「这里是……」 「保健室。你因为挨了古都乃老师一记飞踢,很难看地昏倒在地,所以就被扛到这里啰。」 雅弥仿佛朗读剧本一样,以顺畅却不带任何情感起伏的语调,回答了拓海的问题。而这种冷淡的态度,确实像极了他惯有的酷帅风格。 「如果你可以顺利起床的话,那咱们也该回家了吧?你已经在这里浪费掉远比你所想像还要多的时间了喔……」 经他这么一说,拓海转眼望向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亦即表示从拓海被踹倒至今,已经整整昏迷了三个多小时。 「老师呢?」 「她叫我留在这儿照顾你后,立即回去继续进行摄影工作了。」 明明是她一脚踹倒我的耶……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边抱怨边下床的拓海缓缓站了起来。虽然觉得脑袋还有点迷糊,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挨了那记凶猛可怕的飞踢,最后只留下这么点后遗症,或许该认定自己已经够幸运才对吧…… 「话说回来,雅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咱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回家吗?」 对于酷帅友人脱口而出的回应,拓海意外地表现出惊讶的模样。 「你的直率或许是一种美德,但看你这么露骨地表现出意外的神情,着实令人遗憾啊。」 「咦?啊,抱歉。也对,咱们都约好了呢。雅弥,谢谢你一直在这里陪我。」 离开病床的拓海很老实地对这名意外体贴的挚友鞠躬致谢。而面对拓海这种足以令人感到害怕的老实态度,酷帅友人则表现出有点慌张的模样,迳自将视线移开。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你道谢的大事。」 说着说着,雅弥又以中指将眼镜推高。今天明明已看他做过好几次这个动作,但不知为什么……这会儿看在拓海眼里,这个动作竟不由得令他露出微笑。 「抱歉!」 离开保健室的两人沿着操场边行走,只见一名女子全速横越跑道,笔直朝他们俩冲了过来。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以豪迈的飞踢踹昏内心温柔的学生的元凶·有坂古都乃班导是也。 「我做出很对不起你的举动。因为那场戏ng了好几次,就在好不容易快要完成的时候,会泽同学突然闯进来闹场,害我一时火冒三丈,然后就……」 一时火冒三丈,然后就赏了学生一记飞踢。 看样子古都乃的个性与她的用字遣词一样,彻底展现出男性化的特质。 「请老师不用在意,是突然闯入拍摄现场的我不对……」 原本就是个好好先生的拓海一看到老师痛切反省的样子, 立即干脆地原谅她踹昏自己的惊人事实。 获得谅解的古都乃,脸上出现松了口气的表情。随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事一样,双眼闪烁着亮光靠近拓海。 「对了,我那出连续剧这会儿还在拍摄呢,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去现场参观?」 或许是为了表达歉意吧,古都乃提出了安排特等座位,供拓海等人参观连续剧拍摄过程的邀请。说实话,对歌剧学园一无所知的拓海,确实对这间学校究竟如何拍摄连续剧的过程深感兴趣。 但是……有兴趣是一回事,很遗憾的是他现在并非独自一人。拓海决定先征求身旁这位冷漠的友人的意见。 「老师邀请我们去参观耶,该怎么办呢?」 「说真的,我先前要你自己在后门那边等我,当然是有理由的。」 由于突然改变了话题,导致拓海一脸不解地注视着雅弥。又因完全无法从对方的表情看出任何端倪,所以拓海只能默默地倾听朋友说明。 「说老实话,我很早以前就对连续剧的拍摄过程非常有兴趣。因为听说今天那个时间带会有剧组在后门附近进行拍摄工作,所以我才打算跟拓海一同前往参观。只不过当我抵达后门时,拓海已经昏倒在地,根本没办法再顾及什么参观的事了……唉,那好可惜喔、实在很可惜、真的很可惜啊……」 雅弥拐弯抹角地要求着某件事,拓海闻言边苦笑边转身面向美女班导: 「拜托老师,请务必带我们去参观。」 在cs台播放的「kageki频道」,最大特征就是本频道播出的所有节目,全部都在实验都市「歌剧市」内制作拍摄而成,其中又以连续剧的特优品质闻名全国。 而在kageki频道引以为傲的高品质连续剧当中,最受观众们欢迎的戏码,正是以歌剧学园的学生为班底制作拍摄而戍的校园连续剧·「学园歌剧!」。「学园歌剧!」每天晚上七点开始播放,一次播放时间长达三小时。内容以每个小时来区分,由十五部长度约一小时的连续剧及三部综艺节目、两部情报节目构成一周的节目大纲。 「一年b班负责的田径运动类连续剧『短跑少女』,已确定将于每周二晚间七点至八点播出。」 三人一边横越操场,古都乃一边向他们说明节目安排的情况。 附带一提,每个班级都得负责制作一部戏剧,并分配在周一至周五晚间七点至十点当中的某一时段播出。因为每个学年都由五个班级所组成,因此计算起来,三个学年总共会制作多达十五部的连续剧。 接下来的说明虽有点画蛇添足,不过由于年度获得最高收视率的班级,会在期末得到规模盛大的表扬,因此各班竞争收视率的战况非常非常激烈。 「刚刚欺凌橘同学的那三人组是谁呢?她们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吧。」 「欺凌?哦……你是指杏子她们啊。」 被问到先前出现在体育馆仓库后面的坏心眼三人组,占都乃随即伸手指向操场一角。放眼望去,只见身为女主角的九月与先前欺负她的黑发女学生,刚好摆出近似于四肢着地的姿势,以双手撑住地面。 两人都一改刚刚的学生制服装扮,换上一套上半身为白色t恤,下半身搭配红色运动裤,由学校指定较为适合活动的轻便服装。 砰! 以这阵清脆的枪声为信号,两人仿佛火箭般快速往前冲出。跑了将近十公尺左右便放慢速度,并缓缓停下脚步。看样于她们似乎正在进行短跑的起跑练习。 「杏子是隶属于田径部的二年级学生。由于这次的连续剧是以短跑为题材,所以我也请田径部的成员们协助演出。附带一提,杏子扮演的角色是一名讨人厌的学姐,总是想方设法不断欺负女主角。」 进行起跑冲刺练习的两人有说有笑地缓缓走向起跑点。如果纯粹只看到两人现在愉快的表情,压根儿无法联想到这是一幕由欺负人的学姐与被欺负的学妹所组成的特写镜头。真不愧是歌剧学园,每个学生都是实力派演员……拓海重新体认到这项事实。 再次提及所谓的题外话,邀请特定社团协助并参与各班主导的连续剧拍摄工作,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去年在「学园歌剧」中人气不分上下的两部连续剧,其中一部是得到足球部赞助的运动类连续剧,另一部则是由推理研究会全面协助的推理连续剧。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咱们要继续进行摄影工作啰!」 身为导演的古都乃边走向练习用的起跑线,边以男性语调向所有剧组人员喊话。而跟在古都乃身后的两名男同学,也很理所当然地跟着导演走向起跑线。 「老师,那两人是?」 对拓海投以冷淡视线的人,正是他的同班同学兼本出连续剧的女主角·橘九月。从她脸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先前在学生餐厅所窥见的美少女气息。 「他们是来参观连续剧的拍摄工作,橘你用不着在意,只管集中精神演出即可。」 九月露出紧盯不放的凝视眼神,扫视着拓海全身上下。她大概还对刚刚拍摄遭到阻碍一事怀恨在心吧,从她眼神的光芒当中,甚至还能感受到些许近似憎恨的情感。 察觉九月这番反应的古都乃,只能边苦笑边对拓海咬耳根。 「抱歉啊,我刚刚也说过,在体育馆后面的那一幕ng了好几次,而那些ng全都是橘的失误所造成……」 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好不容易即将拍完那一幕时,却因没大脑的同班同学无端闯入而功亏一篑……据说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来如此,也难怪她会怀恨在心……拓海颇能认同她的感受。 「有笨蛋在场会害我分心,无法好好演出~」 真不知午餐时刻的和蔼笑容消失到哪里去厂……只见九月很不高兴地将脸转向旁边,并刻意以拓海能够听见的声量说出讽刺的话语。宛如善良范本的拓海也不禁被她这种举动惹得有点发火。 「……不要一直骂别人笨蛋好不好啊……」 拓海原以为自己是以当事人听不见的微小声量出言反驳,然而九月的听觉似乎格外敏锐,才刚察觉她以尖锐的眼光瞪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迈步走了过来。 「叫笨蛋是笨蛋什么不对吗?」 「你……!骂别人笨蛋的家伙,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啦。」 「笨蛋~笨蛋~!」 「气死我了啊——」 「别吵了!」 叩——两人的头被古都乃各赏了一拳。然而不同于刚刚那记飞踢,这次她确实拿捏了出手力道,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痛……但是,这一击已充份发挥出使吵闹的两人彻底安静下来的功效。 拓海及九月再次四目交锋,随即同时将头撇向不同的方向。九月也怒气冲冲地就此走回学姐们伫立等待的起跑线前面。 拓海则以侧视的眼光偷偷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站在摄影机前面的她,明明拥有一张很适合以『美少女』加以称呼的容貌,可是—— (个性却是糟透了啊……) 或许是拓海的心声传入她耳中吧……只见九月毫无预警地回头,眼神又与眺望着她背影的拓海交会。 啊——! 九月紧闭双眼,使劲吐出舌头。根据看法的不同,这或许也能视为一个很可爱的动作,不过,很遗憾的是对拓海而言,那只是个看了会令他火冒三丈的可憎举动罢了。 第二幕 五月 第二幕五月 「好想睡……」 驱离席卷而来的睡意,拓海拚命把呵欠吞回肚子里。他边走边环视周遭景致,大概是因为时间还嫌太早的缘故,在这条通学路线上,几乎看不见任何人影。 这一天,担任值日生的拓海比往常提早了半小时离开家门。即便是平常因学生人潮而显得热闹无比的上学路线,在这个时间带大概也只能以『静谧』一词加以形容。 在杳无人迹的街头,与猛烈来袭的睡魔奋战,拓海一边搓揉惺忪睡眼一边举步前进,好不容易才在即将抵达学校的三叉路口,却发现了一名除了自己以外的歌剧学园学生。 这名身穿歌剧学园制服,也就是萌黄色水手服的女学生,似乎很难受地捂着胸口,靠着围墙蹲在路旁。 被这股异样的气息吓得睡意全消的拓海,急忙打算跑到少女身旁……不过,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使他停下脚步。 (这该不会也是在拍摄某部连续剧吧……) 回想起将近一个月前,后脑勺被同班同学的女主角狠狠槌了一拳,又挨了美貌女班导一记飞踢的拓海,谨慎地巡视周遭状况。会不会有剧组人员躲在某个角落?是不是有摄影机暗藏在某处进行摄影呢? 「呜呜……」 脸色越显苍白的少女,终于倒卧在柏油路面上。原本在一旁观望的拓海,不禁被这格外不寻常的气氛吓得慌了手脚。 要是她真的生了病,又因自己只顾着找寻根本不存在的剧组人员,导致耽误了治疗时机的话…… 一想到这儿,拓海的身体便擅自采取行动。 「你还好吧?」 拓海一边开口询问,一边窥视着脸色苍白的少女。 由于拓海对这张脸毫无印象,因此猜想她八成是自己的学姐。身高比拓海大约矮了一个头,留着剪短切齐,并带有被称为「猫毛」的轻微天然卷发。偶像般的小瓜子脸及十分搭调的杏圆双眼,相当适合「美少女」这个名词。 如果在平常状况下,这应该是一张很适合以「活泼」这个字眼形容的开朗迷人容貌……然而现在却血气全失,令人丝毫感受不到她理当具备的健康印象。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确信她这种不寻常状态「绝不是在拍摄连续剧」的拓海,立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一一九叫救护车。然而,原本一直露出痛苦神情的少女,却用力扣住拓海那只拿着手机的手,制止了他拨打电话的行动。 「我……」 少女以沙哑的嗓音低声咕哝着。 察觉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拓海,急忙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我肚子好饿……」 ——原来是因为饿过头而体力不支倒在路旁…… 自己该不会是卷入一起非常麻烦的事件中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顿时袭向拓海内心。 「那个……」 伴随着沙哑的声音,空腹少女缓缓举起她那纤细的手臂。拓海也半反射地将视线移向她所指的方位。 在她所指的方向,伫立着一间便利商店。 「去帮我……买食物……」 拓海心中萌生一股很想立刻丢下少女不管,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踏上前往学校路途的冲动。然而,看见她露出苍白脸色拚命恳求的模样,让他内心不由得浮现出自己果真是个好好先生的自觉。 「我帮你买饭团好吗?」 「杯面……」 面对拓海的询问,少女马上作出回应。她的脸色明明很难看,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要味噌烤肉口味这项新产品,就是白底加上橘色线条的包装。」 「……我知道了。」 拓海痛切地了解到自己是个烂好人。 「多谢招待。」 不仅面条,甚至连一滴汤也没留下,将整碗杯面吃个精光的少女,朝着空杯双手合十,相当有礼貌地鞠躬致谢。 在这条行人仍然不多的上学路线中,只见坐在高度有点差距的步道旁边,身心及肚子都获得满足的少女,脸上浮现灿烂的幸福笑容。她那张因吃完杯面而恢复血色的容貌,果然如先前想像一般,能够让看见她容貌的人留下既健康又活泼的强烈印象。 她的脸色在前一秒钟明明如同将死之人一样难看,不过一吃完东西随即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拓海再次深刻地体认到「歌剧学园的学生,有九成都是演员预备军呢……」这个自从开学典礼以来,便不断目睹与认知的事实。 「你怎么了?」 察觉到拓海疲倦的表情,填饱肚子的少女用与那活泼风采不太搭调的文雅语调和他交谈。 虽然是经过实际交谈才知道,但这种文雅的说话方式似乎才是她原有的本性。正因刚刚只凭外貌就假设她是一名生性活泼的女孩,拓海因此深刻体认到「人不可貌相」这个自从开学典礼以来,便不断体认的事实。 「呃……杯面费用是我先帮你垫的说……」 「哎呀……」 经他这么一说,少女表现出此时才察觉这件事的神情。但是,不知何故,她却非常高兴地拿出一个看似名牌货的对折钱包,以「小费」之名多给了拓海一些钱。 ……总而言之,使拓海停留在此的理由已完全消失。 「那我告辞了。」 「咦……这……等、等一下。」 面对尽完义务,准备转身离去的拓海,少女突然露出慌张的神色叫住他。拓海回头一看,刚刚浮现在少女脸上的高兴神情已不复见,现在他只看见一道对自己投出困惑眼神的少女身影。 少女伸手拍掉裙摆上的灰尘,身形优雅地起身。 「呃……我是二年a班、班级座号12号的姬仪千里。」 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自我介绍,只见她神情颇为紧张地报上自己的姓名。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有必要紧张成这副德性吗?拓海脑中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也以自我介绍来回应她。 「我是一年b班座号一号的会泽拓海。」 听完拓海的自我介绍之后,不知为何,这名可爱的学姐竟十分讶异地睁大双眼。 「咦……那个……我叫……姬仪千里……」 「我刚刚已经听你说过了。」 姬仪学姐无缘无故开始拚命地介绍自己。不过站在拓海的立场,面对一名初次见面的人物,他内心当真认为自己实在无法做出比现在更加明确的反应。 「你……是歌剧学园的学生吧?」 「嗯,是啊。」 「你不认识我?」 「……我们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这名站在侧头沉思的拓海面前,自称为姬仪的少女,脸上逐渐浮现出由「惊讶」、「喜悦」及「感动」混合在一起,很难用言语加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会泽同学,你现在有没有空?」 整张脸几乎撞上拓海鼻子的姬仪学姐,双眼闪闪发亮地开口询问。感受一股莫名魄力的拓海,随即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空啦……我现在正准备到学校去……」 「哦,对对,说得也对。」 很能理解地点了好几次头之后,姬仪捡起刚刚一直摆在地上的书包,并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站在拓海身旁。 「那我们就一起走到校门口吧,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陪我走这一小段路吧?」 硬是被提出这项要求,身为好人代表的拓海除了暧昧地点点头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 「请你叫我『公主』,跟我感情较 好的朋友们都这么称呼我。相对地,也请容许我直接称呼你为『拓海同学』。」 不知为何,公主学姐满面喜色,自顾自地讲起话来。看见学姐这番既强硬又自我中心的举动!! (『公主』这个昵称的由来,除了起源于她的姓氏「姬仪」之外,想必还有其他理由存在吧……) 拓海心中毫无意义地产生了确信的念头。 「公主,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一名身穿学生制服,站在校门口等待的青年,一发现沿着上学路线姗姗而来的同班同学,随即大声呼唤她。至于听见有人叫着自己昵称的少女,却露出毫不在乎的神情,优雅地向对方挥了挥手。 「对不起,让你们等很久了吗?」 总算抵达校门口的少女,毫无反省的意思——不仅如此,反而还以感觉似乎有点高兴的声音向少年打招呼。 「当然是等很久了啊。摄影的事前准备工作都已经搞定了,就只等公主到来——」 「拓海同学,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风间俊太郎。」 「咦……喔,初次见面,我是一年级的会泽拓海。」 姬仪开口打断同班同学的抱怨,硬生生插入了拓海的介绍。面对她这番随心所欲的言行举止,拓海当然不用说,甚至连同班同学的俊太郎也只能任她摆布。 这名露出错愕表情抱着脑袋的青年,如果要以一句话来形容他的特色,,那么「爽朗」肯定是最佳选择。飘逸的黑发及平静的双眸,一张只要泛起笑容,牙齿似乎会跟着闪闪发亮的俊俏容貌,然而与其说他看起来气概凛然,倒不如说他能带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算是那种能诱使年长女性发挥母性本能的美少年。 「……会泽……拓海?」 而这名容貌俊俏的学长,不知为何竟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凝视着拓海的脸。 为什么学长一直盯着自己看?难不成自己是学长很中意的类型?或者学长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出某种有趣的反应呢? 虽然拓海未曾有过被初次见面的人要求做出即兴才艺表演的经验,但他猜想这说不定是歌剧学园的固有习惯。明明身为歌剧学园的学生,却比其他人更不了解学园生态的拓海,内心因为受到俊俏学长注视,而产生了完全搞错方向的不安情绪。 「那么,拓海同学,接下来我还得进行拍摄工作,就此告辞了。」 姬仪带着笑容,走进互相注视着对方的两名男孩子的视线之间。仿佛被她那开朗的声音惊慑了一般,原本心不在焉的俊太郎蓦然回神。 「呃……嗯,不好意思啊,会泽同学,我也该告辞了。」 俊太郎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并朝拓海举起一只手。姬仪也宛如模仿同班同学的动作一般,开心地向拓海挥手道别。 「拓海同学,今天我真的很开心。日后如果有机会再好好聊一聊吧。」 留下这句话之后,姬仪与俊太郎便一边挥手一边消失在校舍之中。最后,只剩拓海一名男孩子独自留在校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自始至终都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是傻傻地跟着挥手向他们道别。 而背对着这位一无所知的学弟,身为学园歌剧中,拥有no.1收视率的爱情喜剧『像这样的少女漫画』的主角·姬仪千里与风间俊太郎两人,正以旁人听不见的微弱声量,交谈了起来。 「看到了吗?你刚刚看到了吗?拓海同学压根儿不认识我们两人耶。你不觉得这很不得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在歌剧学园里碰到不认识我的学生喔!」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呢……」 有点惊讶的俊太郎轻声咕哝着,然而完全不予理会他感想的姬仪,以兴奋不已的口吻,热切地持续发言: 「当然很高兴啊!虽然我至今已跟好几名学弟妹讲过话,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一名能不把我当成『著名女演员』,而是视我为『普通学姐』跟我接触的人!天啊……这真是新鲜到不行的体验呢!」 看着为此事心生感动的姬仪,俊太郎只能任由自己的脸上浮现出苦笑。 「没想到……好死不死居然让你碰上了会泽拓海……不知情反而是一种幸福,这句话说得可真对啊……」 不知是幸或不幸,俊太郎这段耐人寻味的低语,并未传入仍旧处于兴奋状态的姬仪耳中。 「各位请听我说!」 早上班会时间即将开始之际,一年b班这位刚刚被班导叫出教室,情绪表现最为激烈的男同学——班级座号3号的「唐木亘」,如同字面所述一般,边走边跳地冲进教室。 「这一次,我唐木亘确定将以演员身分在『像这样的少女漫画』剧中演出啰!」 跳到自己课桌上头的亘大声宣传着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幸运。由他高兴的程度,任谁都可一眼看出,对他而言这是一桩等同于用光自己一辈子幸运的重大事件——然而…… 「……少女漫画?那是什么东西啊?」 震惊——! 听见拓海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亘夸张地张大嘴巴,愕然地瞪视着无知的同班同学,令人不禁产生他的下巴说不定已接触到地板的错觉。 「你……你你你身为歌剧学园的学生,该不会不知道『像这样的少女漫画』为何物吧?」 「我是不知道啊……这是件不知道会很糟糕的事吗?」 震惊——! 拓海毫不在乎的回答使亘因过度震惊而完全石化。不经意地感受到其他视线的拓海开始环视教室,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听见亘的叫声,导致其他同班同学们以仿佛观看奇珍异兽般的眼神注视着他。窃窃私语、叽叽喳喳…… 「……看来这真是一件不知道会很糟糕的事呢……」 这种以「如坐针毡」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的状况,使拓海的背部开始冒出冷汗。为了让这名无知友人找到下台阶,坐在他后面的酷帅同学·雅弥语气平淡地解释给他听: 「『像这样的少女漫画』是从今年四月份开始播出的学园歌剧新档戏剧。由二年a班负责演出,同时也获选为上个月的月间最佳连续剧。在目前的学园歌剧当中,肯定是最受欢迎的节目。」 听完雅弥这番浅显易懂的解说,拓海率直地发出「哦~」的佩服声。同时也马上理解到自己之所以不知道什么少女漫画一事的原因何在。 「也对。我家没有电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学园歌剧的正式播出,也难怪我不晓得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节目……」 「你耍宝啊!既然住在歌剧市,家里为什么没有电视可看!」 纵身跳下课桌的亘,怒气冲冲地逼近拓海。面对身为死忠电视儿童的亘所散发出来的这股魄力,坐在椅子上的拓海不禁被吓得整个人往后仰。 「这……我也没辄啊,家里不摆电视是我伯母的生活方针嘛。」 对寄宿在伯母家中的拓海面言,这名一家之主的生活方针拥有绝对的权威。 「在这种时代不看电视……你伯母是不是头壳坏去了啊!」 亘毫无根据地妄下断言。或许是看着双方对话,认为朋友已经陷入不利状况。因此,原本决定袖手旁观的雅弥缓缓开口,介入这场对话。 「唐木。」 「怎样!」 「听说你所憧憬的姬仪千里学姐,家里也没有电视喔。」 「没有电视的生活其实还颇有风味呢~」 亘的态度瞬间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种趋炎附势的态度可说是他所具备的特色之一。然而跟这态度转变的惊人速度比起来,从友人口中出现的某个姓名,更令拓海 惊讶不已。 「姬仪千里学姐?」 「嗯?你不晓得吗?姬仪千里是『少女漫画』的主要演员之一。去年她以一年级新生的身分技压群芳,获选为学园歌剧的年度最佳女演员大奖。说她的人气号称全校第一绝不为过。虽然她演出活泼少女角色的机会较多,但私下的学姐其实是个名门闺秀,过着身旁总是不乏仆人的生活。她的兴趣是诓骗他人请自己吃东西,据说她对垃圾食物最没抵抗力。本人虽然宣称只是藉此磨练演技,不过由于歌剧学园的学生无人不认识她,因此,受骗一方即使明知自己上当,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买东西请她吃。」 虽然雅弥仍旧以平淡的语气持续解说,但遗憾的是此时拓海的耳朵已经无法接收讯息。如今浮现在拓海脑中的,是那位今天早上跟他一起上学,风貌与众不同的学姐身影。 「原来……公主学姐是个名人啊。」 「啥?你那是什么语气啊?难不成你认识姬仪学姐?」 一提到姬仪学姐的事,瞬间转变成顺风耳的亘,诚惶诚恐地开口询问。正当生性诚实到不行的拓海,打算老实回答亘这个问题时—— 「喂,拓海——!」 突然一阵响彻教室的吼叫声,使教室内所有同学都吓了一大跳,同时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这名承受着班上所有同学视线,上气不接下气地屹立于教室门口的女孩子——正是一年b班的歌剧女主角·橘九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成是一路跑回教室的缘故吧,只见额头冒出汗珠的九月,一边发出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怪叫声,一边缓缓逼近拓海所在的窗边座位。目睹这幅充满紧张气氛的光景,置身教室内的所有同学们,内心不禁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又来了啊……」 刚开学时,九月扮演着一名容貌亮丽的美少女,但不知是幸或不幸……自从拓海闯入拍摄现场之后,她便彻底卸下了原有的伪装。 原先被认为是「容貌亮丽美少女」的九月,如今在众人心目中,已转变成一名过度开朗、过度活泼、脸上总是挂着过度笑容的女孩。当然啦,众人对她的好感也并未因此减损…… 然而,或许是对戏剧拍摄途中遭到闹场感到格外不悦吧,这名受到众人喜爱的女主角,就是与拓海彻头彻尾地不投缘。原本个性就十分倔强的九月,总是有事没事找拓海麻烦,而平常温文和气的拓海也不知为何,只会针对她的攻击加以反驳,所以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总是演变成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根据近距离目睹两人吵架的班上同学们的说法,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只能以「天敌」加以称呼。只不过当两人均不在场时,同学们也会以「愈吵感情愈好」来评论他们的关系就是了…… 正因为班上同学们持续观察着两人间这种微妙的相处,所以一听见九月大呼拓海的名字,内心随即产生「又来了啊」的念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砰!逼近眼前的九月,魄力十足地拍击拓海的桌子。 「今天早上做晨间练习的学姐说她们看见了……」 集朋友及相识之人的视线于一身,呼吸急促的九月露出认真神色的脸庞贴近拓海。 「你跟姬仪学姐一起上学,此事当真?」 面对九月这句出人意表的发言,全班同学们瞬间陷入鸦雀无声的状态。这与其说是因「为什么拓海会跟姬仪学姐一同上学?」感到惊讶,倒不如说是因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嘛?你到底在讲什么傻话啊?啊哈哈哈……」这种近似于怜悯之情所引发的反应。 「……嗯,我今天是跟公主学姐一起上学没错啊。」 「啥米——!」 除了拓海之外,在场所有同学一起发出了惊愕的诡异叫声。在这怪叫集团当中,自然少不了平常就很吵闹的亘,然而连平常总是保持冷静态度的雅弥也置身其中,由此便可看出他们感到惊愕的程度究竟有多高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双手紧贴在拓海课桌上的九月,肩膀及嘴唇同时剧烈地颤抖起来。看样子她似乎很拚命地想要诉说些什么,却因为嘴唇抖个不停而无法顺利地将想讲的话说出口。 难道她又要飙出一大堆恶毒的咒骂来轰炸我吗? 面对内心产生上述想法,而准备迎接新一波口头轰炸的拓海,九月竭尽所能地使出最大声量向他说: 「我是姬仪学姐的超级粉丝!哪,下次把我介绍给学姐认识好不好!」 九月脸上浮现出充满希望的表情,整个人持续逼近拓海。被这一股与往常吵架截然不同,却也难以理解的魄力所震慑,导致拓海的身子当场往后仰。 「拜托!求求你了!」 或许是察觉到拓海深受惊吓的反应,只见九月探出身子,在他面前做出双手合十,并眨起单眼的可爱动作。面对天敌这过于出入意外的行动,身为好好先生的拓海—— 「好……好啦好啦。」 「谢谢你——!」 听见拓海的首肯,九月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大概是因为平常她脸上总是挂着生气的表情吧,这会儿在眼前高兴地跳来跳去的九月,看起来显得非常漂亮……而对她握住自己手掌一事感到很难为情的拓海,整张脸也不自觉地逐渐泛红…… ……然而,如此平和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其实我一直都是学姐的粉丝说!」「下次也要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拜托你了!」「居然只有你尝到这么天大的甜头,赶紧把你的幸福分一些给我们!」 一回过神,拓海才发现自己已遭到失控的班上同学们团团包围。「我先的啦!」「是我先才对!」……疯狂的同学们就这么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试图抢到拓海身旁。 置身这个热闹圈子中心地带的拓海,被同学们疯狂推挤的行径挤出眼泪,似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要能够即兴演出,才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演员。』 距今约三年前,身为歌剧学园赞助人的某大型艺人事务所向校方提出这项理念。 而当时接受提案的理事与学生会合作提出的一项企划,正是惯例活动——即兴企划「即兴演出时间」是也。 每年学校都会在不定期以及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举办数次即兴演出时间。 对于突然发生的意外状况,学生们得依赖临场判断——也就是透过「即兴演出」加以对应。 据说每一次的即兴演出结果会直接关系到校方对该名学生演技能力的评价,对戏剧角色安排也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因此对企图透过学园歌剧来打响知名度的学生而言,即兴演出时间就跟名为『学园小歌』的每日短篇连续剧节目一样,并列为千载难逢的成名佳机。 今天,在午休时间逐渐接近的第四堂上课时间中,以新进一年级班级为舞台的即兴演出活动即将正式上场。 当啷————! 平常只会播放校内广播的扩音器,此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电吉他弹奏声。 专心聆听上课内容的学生、想像力全飘至午餐菜色上头的学生、因春光明媚而遭到睡魔袭击的学生……和平地待在一年b班教室里的学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并议论纷纷地面面相觑。 此时,教室的门突然很用力地被拉开! 「耶——!各位是否很有活力地专心听讲啊!」 冷不防踹开门扉闯进教室的人,是一名看似高年级的高大男学生。 这名怒发冲冠头顶指天发型、肩挂一把超豪华金色电吉他、更重要的是身穿全校学生当中,仅 仅一人有资格穿上的纯白色学生制服——通称『白服』的人物登场,使新进的一年级学生们顿时口瞪口呆。 没错,这位没常识到极点的白衣人物不是别人,正足现任歌剧学园学生会长「树来夏」。 「你们有没有专心在上课啊!应该没有人边晒着舒适的阳光边睡大头觉吧!好!为了赶走各位的睡意,就由本人现场演奏一曲给你们听吧!」 学生会长边说边走上讲台,将个性柔弱的老师赶往教室一角,并在无人要求的状况下,迳自弹起一首曲调十分激烈的摇滚乐曲。嘴巴上虽说是为了学生好,不过他的所做所为明显是在妨凝老师上课。 直到此时,原本看傻眼的学生们好不容易才联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即兴演出时间」。 「会长,您真是棒透了啊!」 率先屣开即兴演出的人,乃是只有在起哄及气势等两方面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男学生·唐木亘。 他配合着音乐高举拳头,竭尽所能地帮弹奏吉他的学生会长送出加油声浪。过了不久,宛如追随亘的即兴演出一般,原本只是担任旁观者角色的其他学生们,也纷纷发出加油的声浪。 「学长好棒喔!」「帅呆了!」「酷劲十足耶!」「吉他高手!」 虽然用字遣词算不上丰富多变,然而学生们还是拚了老命地不断呐喊着夸奖学生会长的即兴台词。 自己是否也该说些什么呢? 就在已经晚了好几步的拓海思考该如何称赞学长时……在他正后方突然发生了另一项截然不同的即兴演出。 砰!一名学生以双手用力拍打桌面,并气势凛然地站了起来。惊讶地转头望向背后的拓海,目击到以隐藏于黑框眼镜后方的双眼笔直瞪视着学生会长的好友·加贺雅弥的身影。 「请你节制一点!」 雅弥用极其冷淡的语调撂下狠话。大概是遭到雅弥这番演出的气氛所吞蚀,原本十分吵闹的教室瞬间回归平静。 学生会长扭曲嘴唇露出笑容,一边弹奏钟爱的吉他,一边走向雅弥的座位。 会长接着弹奏的曲子,不同于刚刚那首节奏十分激烈的曲调,而是一首虽然收敛,却能逐渐炒热全场气氛、节拍轻快的伴奏曲。听见这曲调,拓海心中浮现出「这好像是连续剧背景音乐」的感受。 「你对我的曲子有意见是不是?」 学生会长一边自行弹奏背景音乐,一边瞪视着戴着黑框眼镜,发动即兴演出加以反击的学弟。另一方面,主动采取即兴演出的雅弥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学生会长。 「你妨碍到我们上课了……请马上停止你所发出的噪音,离开这间教室。」 面对学生会长也毫无惧色的雅弥,展现出平常惯用的冷静态度紧咬着眼前的学生会长不放。看见在这种状况下仍旧可以冷静应对的学弟,学生会长压低音量嘻嘻嘻地笑了几声,肩膀也随之上下起伏。 「你说我的吉他演奏是噪音?」 当啷——!最后弹出一阵格外响亮的声音之后,会长停下手边弹奏吉他的动作。 「既然你敢口出此言,那就表示你弹奏吉他的技巧,肯定比我所制造的噪音要高明许多啰?」 说着说着,学生会长将吉他推到嚣张的学弟面前。 受到挑衅就非得接招不可,此乃即兴演出的铁则。 雅弥到底会不会接下吉他?还是会以其他即兴演出来化解这个尴尬场面呢?教室里的众人屏住气息,注视着雅弥接下来即将采取的行动。 咔哒。拉开椅子的雅弥有了动作。在场众人都以为「他要抢过会长手中的吉他吗?」不过,戴着黑框眼镜的学弟却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当场转身绕向右边,迈步走向教室后方。 雅弥背对着会长。面对这出人意表的行动,一年b班的所有同学都忘了要呼吸,全神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集众人目光于一身的雅弥,则在教室一角专门用来摆放扫除用具的置物柜前面停下脚步。在全场所有同学注视之下,雅弥伸手触碰置物柜的金属门。 咔嚓。被打开的扫除用具置物柜当中,摆放了拖把、扫把、鸡毛掸子——以及一把亮银色的电吉他。 (哪来的啊?) 无视于班上同学内心同时浮现的吐槽字句,雅弥将隐藏于水桶当中,用来代替扩音器的录放音机拿出来,摆放在地板上。 雅弥完全撇下因惊讶而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的同学们不管,迳自将吉他接上录放音机,并一手拿起匹克、摆出煞有其事的姿势。 ——这是一段不到二十秒钟的即兴快速演奏。 雅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指法,以及吉他弹奏而出的激烈旋律,在转瞬之间便使置身教室内的所有同学们听得出神。即便外行人也可明显看出雅弥的技巧远在会长之上。 当啷—— 雅弥弹完一曲,再次摆出帅气的姿势,为演奏画下了句点。这原是一次能够博得满堂采的演出,不过很可惜的是同班同学们因为看得目瞪口呆,而连「拍手」这个动作都忘了。 默默观看学弟即兴演出的学生会长,将爱用的吉他挂在身上,神情严肃地朝着雅弥走去。即便走到距嚣张学弟约不到一公尺处,他仍未停下脚步。双方距离已缩短至不到三十公分处,学长还是不打算停步——直到传出「叩」一声巨响,两人额头已用力撞在一起,学长这才止住步伐。 「你叫什么名字?」 压着学弟额头的学生会长,笔直地瞪视学弟的双眼。而雅弥也相对地凝视着学长的脸,正面承接学生会长那道尖锐的视线。 「一年b班、班级座号2号……加贺雅弥。」 虽然面对学生会长,却毫不畏惧的雅弥又接着开口说: 「同时也是在不久的将来,预定会穿上这件白服的人。」 雅弥这段震撼性的发言,使整间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我记住了。」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37t_with_mark.jpg 就在会长出言应答的同时,扩音器响起了宣告本节课程时间终了的钟声。这也是宣告即兴演出时间正式告一段落的钟声。 「雅弥,你这人真是有够深奥的耶。」 才刚体验过一段惊奇即兴演出时间的拓海,跟往常一样在学生餐厅一边吃午餐,一边跟坐在对面座位上,默默享用着生菜沙拉的黑框眼镜同学聊天。被好友评为「深奥」的雅弥,则是眉毛动也不动地以叉子叉起盘中的蔬菜。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吉他藏进置物柜里面的啊?我完全没察觉到在那里面藏了那么高档的乐器耶。」 「那把吉他并不是我放的。」 雅弥一边叉起蔬菜,一边轻声作出简短的回应。 「今天早上当我走进教室时,那把吉他已经摆在置物柜里面了。」 说到这儿,雅弥停下用餐的动作,双眼凝视着正对面的拓海。脸上依然带着令人猜不透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简直酷到极点的酷帅表情。 「你知道吗?听说在即兴演出时间发生时,必会出现称为前兆的变化喔。」 听完雅弥的说明,拓海还是只能做出侧头思索的姿势。 「呃……意思是说,雅弥在发现那把吉他时,便已预测到今天会有即兴演出时间发生啰?可是,如此说来,那把吉他到底是谁准备的啊?」 「天晓得。」 只见雅弥一手拿着叉子,语气平淡地回答。表面上他虽然作出「不知道」的回应,实际上,雅弥大 致已联想到究竟是谁事先准备了那把吉他。 所谓即兴演出时间的前兆,八成就是指学生会事先准备了各式各样专门在即兴演出时间派上用场的材料,所引发的变化吧。如此联想起来,隐藏在扫除用具当中的吉他,自然也能当成是为了在即兴演出时间加以使用,而由学生会事先准备的道具。 原先是打算让班上的某位学生动手弹奏吗?抑或根据即兴演出的情节发展,而计划由会长亲自使用吗?总而言之,设想各式各样的情况并事先完成多样化的准备,绝非徒劳之举。为了面对即兴演出这种无法预料后续发展的活动,采行未雨绸缪的举动绝不为过。 「不过,雅弥的吉他弹得真棒呢,连我都深受感动说。」 「其实我并没有弹。」 面对坦率地表达佩服之意的拓海,雅弥边吃着沙拉边说出真相。拓海瞬间无法理解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只能哑口无言地观察朋友动口嚼碎蔬菜的模样。 「你没有弹……没有弹什么?」 「弹吉他啊。」 对于拓海好不容脱口而出的询问,雅弥依旧以惯有的冷静态度加以应对。眼见拓海露出仍然无法理解的神情,自称挚友的雅弥停下用餐的动作,再次向他解释。 「当我在弹奏吉他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拿录放音机来代替扩音器?」 「这个嘛……」 原本想要回答「因为现场也只有录放音机可以用来充当扩音器」的拓海,突然相当讶异地联想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理由。看见被称作死党的对方已察觉事实真相的雅弥,则是面无表情地用力点了点头。 「那只是用录放音机将事先录好的音乐播放出来罢了,而我也只是配合音乐表演出弹奏吉他的动作而已。」 「那些全都只是演技……不过这样也很厉害了啦,毕竟全班同学都以为那是你亲自弹奏的啊。不过,你又是何时准备好那块录音带……」 话说到一半,拓海才慢半拍地有所领悟。既然吉他是事先备妥的道具,那么将那台录放音机视为与吉他同时准备好的道具,应该没有任何不妥。雅弥只是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吉他与录放音机,并用在自己的即兴演出上罢了。 「学园歌剧果真不同凡响啊!」 拓海这么一咕哝,一直贯彻面无表情政策的雅弥脸上首度浮现微笑神情。或许这纯粹只是等同冷笑程度的表情,然而对甚少展现喜怒哀乐情绪的雅弥而言,这已是足以匹敌放声大笑的表情变化了。 「终于被我找到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加贺雅弥!」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出自己的姓名,雅弥停住以叉子叉起蔬菜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仔细一看,班上最热血的男同学·唐木亘出现在两人面前,并以食指直指雅弥。 「给我听清楚,今天虽然被你抢尽风头,不过下一次对决的胜利非我莫属,能够靠今年的学园歌剧一跃成名的人绝不是你,而是我!」 只见亘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看来他是因为目睹雅弥先前的活跃,而对他燃起一股莫名的敌意吧。于是本班最热血的男同学扯开嗓门,对酷劲十足的雅弥撂下开战宣言。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 雅弥只是冷淡地丢出这句话,随即默默地将生菜沙拉送进嘴里。遭到对方以全身表现出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态度,使一向最容易血冲脑门的男同学因怒气而满脸通红。 「你……给我听好!我绝对要比你早一步成名!」 本班最适合『死不认输」这个形容词的男同学,最后只丢下这句话,便为了点餐而快步冲向调理师大婶驻守的柜台前面。 「大婶,我要一份d套餐!」 亘的呐喊声,使坐在周遭用餐的同学们纷纷发出喧嚷声。看样子亘似乎因为过度热衷于「比雅弥早一步成名」此一目标,而迷失了自我。 「那家伙要不要紧啊……?」 或许听出了拓海的话语中充满同情,挑起亘内心对抗意识的始作俑者(本人丝毫不带任何挑衅之意)以一成不变的冷淡态度回答拓海: 「应该没啥关系吧。虽然名为d套餐,不过十次当中有九次只会碰上粗制滥造的餐点。外观或许很可怕,但口味并不会糟到完全吃不下去的程度。」 「那……剩下的那一次呢?」 「……」 面对这个问题,雅弥直到用餐完毕都不肯作出回应。 d套餐的「d」……乃是dangerous的「d」。 由于拓海的伯母时常因工作而晚归,当然也导致寄居在伯母家中与伯母相依为命的拓海需要自行打理晚餐事宜。于是,在放学途中前往商店街购买晚餐需用的食材,已成为拓海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拓海?」 从出了名便宜的超市里走出来的拓海,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而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出声叫他的人是九月。她似乎也是利用放学途中前来,因此身上跟拓海一样都穿着学校制服,手里还提着一只塑胶袋。 「九月也是来买东西吗?」 拓海一开口询问,九月随即露出满脸笑容,并将提在手里的塑胶袋举到脸部附近的高度。塑胶袋里装有洋葱、红萝卜、猪肉及苹果等食材。 「你要煮咖哩啊?」 「没错,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料理啊~」 九月以带着幸福笑容的脸庞来回磨蹭塑胶袋。由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不难窥见她喜爱咖哩的程度有多深。 「你舍牛肉而挑选猪肉,让人感觉剑一股哀愁呢。」 「我就是喜欢猪肉嘛!」 瞬间表情由幸福变成愤怒,九月双眼怒瞪着拓海。虽然两人净是像这样吵架拌嘴(两位当事人的内心感受姑且撇开不谈);不过,很不可思议的是,这绝不代表两人之间的关系极端恶劣。最佳证明就是在此时间带偶然相遇的两人,已不约而同地并肩而行。 「原来九月也是自炊一族啊。先前听说你是体育保送生,我还以为你住在什么专用宿舍里面,连三餐都有专人负责打理呢。」 其实,拓海并没有询问此事的打算,只是不知为何,每当他一到九月面前,就会莫名其妙地脱口说出内心所想的事情。平常个性文静的他,为什么只会在她面前变得多话呢?拓海本身正是对此事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人。 「虽然说是体育保送生,但我只是个类似实验案例的角色罢了,所以,其实校方对我还挺马虎的呢。」 或许是另有隐情吧,平常总是有话直说的她,很难得地支吾其词。加上她好像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刻意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 「话说回来,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将我引荐给姬仪学姐认识啊?」 自从答应将她介绍给姬仪学姐认识之后,至今已过了整整一星期。在这段期间每天都受到九月催促的拓海,内心也不由得浮现胆怯的感觉。 当时虽然因一时冲动而答应她,不过,后来仔细回想,他跟学姐与其说是认识,倒不如说只是在上学途中偶然撞见罢了。就这样突然跑去找人家,岂不是对她造成困扰……像这样,总是考虑到对方的内心感受,这就是拓海的本性。 哎呀呀,我到底该搬出什么样的说辞来敷衍九月呢? 边思考此等消极作为边在路上行走的拓海,发现商店街正中央出现一大票围观群众,便趁机转移话题: 「嘿,你看,那边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概是因为天生就喜欢看热闹吧,九月轻易地接住拓海抛出的话题,双眼直视着人群,并率直地回了一句「会是什么事呢?」。此时,有三名年 轻人从站在远处观望人群的两人身旁快速走过。 「你看,就是那边啦!听说姬仪千里在那边出外景耶!咱们快过去看看吧!」三人之中的某人指着人群大声喊叫。 拓海及九月默默地四目相对,然后…… 五分钟后。 不知为何,两人竟混在外景小组当中,和乐融融地与包含公主学姐在内的工作人员们谈笑风生。 彻底展露爱看热闹的本性而挤进人群当中的拓海两人,随即被眼尖的公主学姐发现。她露出笑容喊着「拓海同学!」,并做出近似招财猫的招手动作,叫他们过去。 看见伟大的学姐亲自招呼他们,九月的双眼因欣喜而闪闪发亮;另一方面,拓海则是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边向周遭围观群众所射出的尖锐眼神一一点头致歉,边闯进学园歌剧人气no.1的连续剧外景小组当中。 「原来公主学姐是这么有名的人啊。」 面对打从内心感到佩服的拓海,九月向他投出一道带有「你说这话也太没礼貌了吧!」的尖锐眼神。不过,当事人姬仪不仅对拓海这番话毫不在意,甚至还因他这种新鲜反应而高兴地露出微笑。 「呃……那个……我一直都是姬仪学姐的戏迷……」 九月将挡路的拓海推到一旁,兴奋地走到姬仪面前。站在满心憧憬的学姐面前,九月以闪闪发亮的双眼,开始向她倾诉能够这样面对面交谈,究竟让自己的内心充满多么幸福的感受。 「谢谢你,我很开心喔。」 仿佛是在回应九月这番热情的言论般,姬仪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虽然乍看之下有点应酬的味道,不过兴奋过头的九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回事。 「你是橘九月,对吧?」 一手拿着纸杯站在姬仪身旁的高挑男性,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九月的脸。英俊潇洒的他,跟拓海算是第一次碰面。 乍看之下会令人觉得颇为冷酷的尖锐细长双眼、虽然留着一头及肩的长发,但却不会给人留下任何一丝不洁的印象。个子非常高挑,男子的脸部高度甚至比拓海高出整整两个头之多。 由穿起西装显得格外合身这一点看来,他似乎并不像是个学生。如果风间俊太郎是较易博得年长女性们青睐的美少年,那么他就是个极可能成为年轻美眉们憧憬对象的俊帅青年。 「您认识我吗?」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面带笑容的九月,以兴奋到双脚几乎要飘离地面的模样仰望着这名高挑男性。面对九月的询问,男子露出女性粉丝们看到,肯定会高兴到昏倒的爽朗笑容回答。 「你是一b主导连续剧『短跑少女』的女主角对不对?其实,你已经是比自己所想像还要出名的人物了喔。」 听见男子语气温柔的回应,九月双手捂着脸颊、兴奋地不断扭动身子。 然而,跟她面红耳赤的反应比起来,更为在意某事的拓海,不加思索地拉了拉囚欣喜之情而兴奋不已的少女制服。 (干嘛啦!) 察觉到拓海伸手拉扯自己的衣袖,九月压低声量回应他。而引起九月注意的拓海,也仿佛不希望被第三者听见似地将脸贴近少女耳际,轻声询问—— (那名男性是谁啊?) 咻咻咻……九月展现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以双臂缠绕住拓海的脖子,转眼之间便使出一记漂亮的怒火锁喉功。 「请……请容我暂时告退一下……呵呵呵呵……」 九月一边紧紧锁住拓海的脖子,一边发出奇特的笑声,快步拖着拓海离开现场。在与姬仪等人拉开一定距离之后,九月以仿佛要狠狠咬上一口的气势,将脸贴近因痛苦而挣扎不已的拓海说: 「你连五代老师都不认识吗?他可是在歌剧学园当中,最受欢迎的演员老师耶!」 与姬仪在一起的美男子名为「五代夏生」。他也时常参与学园歌剧的连续剧演出,是一位获得女高中生们压倒性支持的歌剧学园著名教师。当然啦,对持续过着无电视生活的拓海而言,他根本只是一名与自己毫无交集的对象。 「那就是你之前提过的会泽拓海吗?看样子他当真不认识我们呢……」 从很亲密地任由九月施展锁喉功的拓海口中冒出的这句话,一字不漏地传入拥有顺风耳别名的五代老师耳中。看见两人这番配合无间的搞笑行径,使他颇感有趣地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我就说嘛,真的很有趣吧?」 姬仪有点腼腆地跟着敲边鼓回应。面对打从内心露出高兴笑容的姬仪,身材高挑的教师则带着有点讽刺的笑容俯视着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喔。你还不是跟他一样,压根儿不认识九月同学,不是吗?」 姬仪千里家中没有电视可看,这已是众所皆知的话题。而这名学园歌剧中最具人气的女演员,被问到是否知晓新人女主角一事,脸上只露出带着些许恶作剧气息的笑容回应: 「我说你们两个啊……我能不能问你们一些问题呢?」 姬仪一边眺望着亲密地对拓海施展锁喉功的九月,一边语调柔和地向他们发问。 不停拍打九月手臂,持续表达投降意愿的拓海,抓准机会摆脱少女双臂的封锁,并将视线投向美女学姐身上。姬仪开口向关系看似十分亲密的两人询问: 「你们是情侣吗?」 「才不是咧!」 两人立即出言否定。他们一搭一唱的精准配合程度,简直只能以默契绝佳来形容。 「哎呀,不是啊?真是抱歉,我看你们的感情似乎非常融洽,所以误以为……」 「哪里融洽啊!」 两人再次以绝妙默契同时开口回应。若是在这种情状下被他们以「哪里融洽?」这个问题回问,大概也只能丢出「光看你们刚刚的回应过程便可得知」这句话来回答吧。 「这次的休息时间还真长呢。我们这样一直跟诸位聊天真的没关系吗?摄影工作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或许是不希望自己再被误认跟拓海感情融洽吧,只见好不容易才放拓海一马的九月,一把将拓海推向一旁,走到内心尊敬不已的两人身边。 面对九月这个无心的探询,五代随即伸手抓抓头发,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啊……其实是因为对手角色仍未到场,我们还在等他出现啊。」 听完说明后,拓海及九月这才详细地环视了周遭一圈。率先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道将鸭舌帽压低至眼眉上方、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身影。虽然此人全身上下穿着一套松垮垮的西装,不过只要看见他那威严的模样,以及拿着黄色大声公叱责剧组人员的表现,任谁都不会怀疑他正是本出连续剧的导演。 「大事不好了,导演!」 突然有一名剧务脸色铁青地冲进拍摄现场。这股不寻常的气氛,使得在场众人同时将视线投射至此人身上。 「今天预定参与演出的一年级学生,听说因为食物中毒被送往医院了!」 听见这项报告时,在拓海及九月的脑海中,同时莫名其妙地浮现了一名同班同学,同时也是『班上最充满表现欲望的男孩子』的面容。 回想起来,他今天确实曾因确定要参与姬仪学姐主演的连续剧演出一事而欢天喜地。 再想一想,他今天中午也挑战了危险性十足的d套餐。 面对这桩意外事故,导演随即抄起手中大声公猛敲剧组人员。当然,演员因食物中毒而缺席,并非剧组人员捅出的篓子,然而对火气十足的导演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过错罢了。 「这在这里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去给我找替代演员过来!听清楚,我要那 种个性很文静的一年级小菜鸟、身穿学生制服、看起来像个好好先生、外表又给人不太可靠印象的男学生……」 ……开口飘出一大堆怒骂字句的导演,与站在一旁观望事态发展的拓海,眼神就这么刚好产生了交集。 一分钟后…… 只见拓海手里拿着剧本,并任由化妆师伸手在自己脸上涂抹化妆品。 「事情怎会搞成这样啊……」 拓海一边任凭化妆师摆弄,一边很悲情地发出感叹。当然啦,除了与生俱来的好好先生个性之外,他不但受到来自可伯导演丢出的「你给我上场」的高压式命令,又挨了一记美女学姐边说「求求你啦」边摆出双手合十恳求姿势的追加攻击,到了最后,自然也没有『拒绝』这个选项可以供他挑选了。 附带一提,九月则是内心咕哝着「这下子事情变得很有趣啰」,并决定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此时,拓海身旁可说是四面楚歌,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名同伴。 没辄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好竭尽所能地发挥出自己的一切能力。 自从考进歌剧学园之后,对此类意外事态早已培养出十足耐性的拓海,抱着认命的想法,低头俯瞰着手中的剧本。 拓海获得演出的角色,是一名『向女主角告白的学弟』。 这个场景以学校附近的商店街为舞台。在此偶遇内心憧憬的五代老师,活泼的女主角(姬仪),一边努力地表现出淑女的举止与气质,一边伺机向老师告白。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有个学弟从建筑物后面走了出来,并拿着情书抢先向女主角告白。对于痛失告白佳机的女主角,老师只留下一句「看来我好像打扰到两位了」,随即转身离去。女主角闻言,顿时全身瘫软、四肢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这是几年前的少女漫画啊! 拓海内心不禁嘀咕了起来。这出戏号称目前学园歌剧中最受欢迎的连续剧,让拓海实在搞不清楚现今社会上到底在流行什么…… 「不过,像告白这种事,我该怎么演比较好啊?」 只见没有过任何告白经验的拓海,双眉没出息地皱成「八」字形,并绞尽脑汁思考着这个问题。似乎是察觉到这名新科演员的苦恼,在一旁观看剧本的公主学姐温柔地提供了建议: 「其实没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困难。首先要让自己完全融入这个角色,只要能够彻底理解登场人物的心思,演技就会油然而生啰。」 只是知易行难,要融入角色并不像我讲的这么简单就是了……姬仪硬是把接下来这句话给吞回肚子里。 然而生性认真的拓海,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反刍学姐所提供的宝贵建言。融入角色、理解心思、融入角色、理解心思、融入角色…… 『学姐!』 『我一直都很喜欢学姐。』 『请学姐跟我交往。』 这就是拓海所扮演角色的所有台词,虽然只有短短三句,是一个镜头少到连配角都称不上的角色,不过拓海却相当认真地思考隐藏于这三句台词之中的真正涵义。 只为了开口说出这屈指可数的三句话,他心中究竟隐藏着多么深切的情感呢?他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有办法站在她面前呢?他又如何将满心真挚的感觉,倾注于这短短的台词当中呢? ——拓海脸上的不安表情顿时消失,并逐渐转变成不逊于正式演员的神态。目睹他这番变化的姬仪,内心暗自产生出一股佩服的念头。 (这孩子……说不定拥有出人意表的演艺资质呢……) 「我们要正式开拍了——!」 剧组人员的声音响起,登场人物们也为了扮演好各自分配的角色,而纷纷展开行动。 受到好奇心驱使而留在现场观望事态发展的九月,看见带着认真神情步入舞台的同班同学,竟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股凉意窜过背脊。 不知不觉当中,九月的眼神再也离不开拓海。 「老……老师!」 外景拍摄将近尾声,拓海的出场时刻也一分一秒地逐渐逼近。 姬仪千里饰演的活泼少女,正准备向憧憬的老师告白。在她准备告白的瞬间,也是拓海冲到镜头前方的瞬间。 「我……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对老师……」 在一旁围观拍摄过程的群众们,都深受姬仪所展现出来,那带点喜感,却又夹杂着焦虑的少女演技所吸引。每个人都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姬仪的演出。 就在这种状况中,收到剧组人员暗号的拓海,终于踏出他的第一步。 「学姐!」 一开始,不管是姬仪也好,甚至连往常总是跟他闹在一起的九月,都未察觉到这声音是由拓海所发出。 拓海的声音变得跟往常截然不同,那是一股气概凛然、张力十足,并充满着将听者所有注意力全然牵引到身上的强烈存在感的声响。 拓海稍稍低着头,从容不迫地从建筑物后方走了出来。由于这个场景原先预定要以搞笑的手法诠释,因此他压根儿不需要以如此帅气的方式登场……但不知为何,包含剧组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竟然都不打算出声责怪拓海这番气宇轩昂的演出。 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要去责怪他。 拓海一步一步地结实踩着地板,缓缓地走到姬仪面前。体格较高大的拓海低头俯视……而身材娇小的姬仪则是抬头仰望,两人就这么彼此凝视着对方。 (原来拓海同学的个子这么高啊……) 仰望着学弟澄澈的双眼,姬仪忘记了自己正在演戏,开始思考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一直都很喜欢学姐。」 拓海以非常清晰,不过却夹杂着令人感受到些许笨拙的率直声调,向最心爱的学姐表明心意。他讲话的声音其实并未颤抖,也没有显得格外死板僵硬。然而拓海这番话却带有些许走投无路的感触,使听者内心跟着产生一股紧张的情绪。 当然了,现在正打算向心仪许久的对象表白心意的人,面对这种状况怎可能不紧张呢? 目睹拓海演技的所有人,全都感受到这股仿佛是自己正在告白般的紧张气氛。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又因着空气似乎突然变为稀薄,而导致呼吸格外困难。 不仅围观观众,就连在场演员们也都受到他告白时的恳切心念所感染。 双颊泛起一抹樱红的姬仪,默默地仰望着学弟的黑色眼眸。即便心跳逐渐加速,脸颊缓缓发烫,她就是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他双眸之上移开。 调整好呼吸的拓海,缓缓地将拿在手中的情书递给公主学姐。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47t_with_mark.jpg 「学姐,请你跟我交往。」 「……嗯。」 「卡————!」 现场响起了导演的怒骂声,而极其自然地作出回应的姬仪,此时总算好不容易地回过神来。 ……咦?这?我刚刚说了什么? 啪!导演举起黄色大声公,一把朝着思绪混乱的姬仪后脑袋招呼过去。 「搞什么鬼!你干嘛接受他的告白啊!」 受到导演破口大骂的姬仪,不禁以泫然欲泣的声音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并捂着挨打的后脑勺,难过地蹲在地上。而导演手中的黄色大声公,又紧接着挥向怔然伫立于原地不动的拓海脑门。 「这有你也是,这是个有笑点的场面,用不着那么认真地向她告白啦!」 啪、啪、啪的轻脆声音接连响起,拓海的额头一再遭受黄色大声公挥击。此时,拓海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声音,已彻底变回往常的泄气声调。 这幅在眼前上演,令人心情得以恢复平静的光景,使原先鸦雀无声的围观群众们,同时发出了哗然声浪。 「好厉害喔……那个男孩子超帅的,我完全被他吸引住了说。」 「那小子到底是谁啊?似乎是个生面孔……他是一年级的学生吗?」 「刚刚那段演技绝对具有主角级的水准,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愧是歌剧市的居民……在场观众们大加赞赏了拓海的演技,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而一边听着观众们自以为是的评价,并在近距离目击了演出始末的九月……则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遭到大声公追打的同班同学。 「他是一名奇才!应该延揽他加入『少女漫画』的正规演员阵容才对!」 平常用字遣词非常优雅有礼的姬仪千里,罕见地在教员办公室内大声嚷嚷。她所面对的人物正是二年a班的班导,同时也担任着连续剧『少女漫画』导演一职,身材魁梧的中年教师。 「看来对演技十分挑剔的姬仪,真是彻底喜欢上他了呢。」 只见一手把玩着黄色大声公的班导兼导演坐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这名前来谈判的女学生。而平常不管周遭究竟发生任何事,总是一副「事不干己」的态度,号称我行我素女王的她,如今已因兴奋之情而满脸通红。 「老师你不也亲眼目睹他的演技了吗?他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啊!」 「姬仪……你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年纪小的类型吧?」 「我就不能喜欢上年纪比我小的是不是!」 一来一往。对班导这番玩笑话产生反应的姬仪,不自觉脱口抛出一句可以从各个角度汲取多层意义的台词。她随即察觉自己刚刚不慎说错话,随即支支吾吾地说出「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不是如你所想,我只是无法坐视他浪费掉身为演员的才能……」试图辩解的模样实在有够可爱。 这名个性旁若无人的学生,竟会如此难得地失去分寸。面对这令人莞尔的光景,班导压抑住苦笑的念头,以叮嘱的口气提醒她: 「你喔……你不知道那个一年级学生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一年b班、班级座号1号的会泽拓海同学。」 「……你要晓得,不知情反而是一种幸福啊。」 或许是把老师的叹息视为一种侮辱吧,只见姬仪面露不悦的眼神瞪视恩师。被学生以冷淡的视线这么一瞪,班导师也不禁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 「算了,因为一时兴起而叫他上场演出的我,确实也该负起部分责任才对。只不过我压根儿没料到他会展现出那么惊人的演技啊,真是佩服佩服……」 看着老师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模样,学园首届一指的人气女王脸色也变得愈来愈不悦。不想再惹学生讨厌的班导师,只得大大地叹了口气,并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为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解说: 「听清楚啰……他是『bs歌剧』的主要演员。」 简洁有力的一句话。 大概是无法理解话中的涵义吧,姬仪一时陷入了恍惚状态……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红润的脸色逐渐失去血气。 「原……来……如此……」 双眼明显浮现失望神色的她,顿时沮丧地低下头。 先前的气势已然消逝无踪……而身兼导演的班导师则以劝告般的语气,开口对霸气全失的连续剧女主角说: 「相信姬仪也很清楚才对,即便是人气连续剧的导演,或学园头号女演员,都无法对bs歌剧发表任何意见及看法。因为那太过特别了……」 「……是,我很清楚这一点。」 「这样就好,既然清楚这一点,日后就别再跟那名男学生产生任何牵扯。你只要专心投入自己所主演的连续剧就可以了。」 面对恩师这番冷淡的言辞,受教学生只能有气无力地点头。 ……因为除了点头之外,并没有其它选项供她选择。 第三幕 六月 第三幕六月 「今天下午,学校预计会接到一通告知『暗中装设炸弹』的引爆预告电话。届时会以校内广播指示各位移动到操场避难,请各位在听到广播之后,冷静地表现出有点慌乱的模样然后往操场移动。移动过程小心不要使自己不慎受伤。」 身为班导的有坂古都乃利用早上班会时间向班上同学宣布今天的预定活动。 坐在最前排特等座位聆听的拓海,被老师突然抛出的事项吓得哑口无言。「预计会有引爆预告电话打来」,这究竟算是哪门子预定事项啊……这是一项单凭拓海那颗缺乏脑细胞的脑子,无法理解的预定活动。 随后简要地将古都乃的说明整合起来,这才得知原来是三年b班所制作的连续剧剧本当中,将出现「其中一名登场人物在学校装设炸弹」的情节,因此三年b班向校方提出「想要拍摄因炸弹骚动而陷入慌张状态,并四处逃窜的学生身影」的要求。 于是校方决定同时进行避难演习,并拍摄「因炸弹骚动全校师生四处逃窜」的大规模连续剧外景……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歌剧学园的内涵真是深奥呢……」 班会时间一结束,拓海马上主动跟坐在正后方的雅弥聊天。酷帅友人则一点也不讶异地说了句「是啊」,简单敲了个边鼓回应拓海。脸上依旧不见任何表情变化。 「不晓得避难演习几点开始呢……?以我个人立场而言,如果能够刚好用掉第六节的数学,那就令人再高兴不过了……啊,对了,演习时,咱们一起避难去吧。」 「抱歉,我办不到。」 面对挚友那张好好先生的笑容,雅弥以冷淡的语调简短地作出回应。 「因为学生会要求我协助他们执行避难疏导工作,所以,很抱歉,今天我想把学生会的工作摆在第一顺位。」 自从上个月即兴演出时间以来,不管在正面或负面意义上,备受行事作风夸张的学生会长注目的雅弥,开始频繁地收到来自学生会执行单位的传唤。而雅弥本人的说法是「被叫去帮忙处理一些杂事」。 当然啦,能与学生会执行单位建立密切关系,对想要一举成名的人而言,理当是非常欢迎的事,而对自称将来必然成为白服之主的雅弥来说,即便纯粹只是被叫去当打杂小弟,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大步。 最佳的证明,就是自从开始协助处理学生会事宜以来,雅弥在学园歌剧中露面的频率明显增加许多。 而在全班同学都有演出机会的一年b班主导的连续剧『短跑少女』里面,雅弥的登场次数也明显增多了。看样子在观众群之间似乎已衍生出雅弥的固定粉丝,甚至有传言指出以他现在的人气上升指数,极可能在近期内被剧组拔擢为正规角色。跟现在还只能得到配角中的配角这类不起眼角色的拓海相较,犹如天壤之别。 只不过拓海压根儿没有所谓一跃成名的念头,因此他不但不嫉妒,反而很高兴地帮挚友加油打气,希望他早一日出人头地。 于是乎,雅弥确实地一步一步踏上这条实现自身野心的阶梯……然而,人一旦受欢迎,身旁总会有心怀妒念的人出现,这是很平常的现象。 「加贺雅弥!」 突然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姓名,对谈中的雅弥及拓海同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而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正是对雅弥抱持着异常敌对心态的同班同学.唐木亘。 「哼……过去这段日子虽然吃了你不少苦头,但从今天开始,情势将完全改观了!」 只有野心与干劲高人一等的他,以夸张的动作直指雅弥的脸庞。 亘虽然靠着矮小的身材及娃娃脸等得到部分固定粉丝的支持……但是,很不幸的,不知为何,他那异常火热的冲劲与积极心态,总是让他尝尽白费工夫的苦果。 不对,也有些特别的粉丝认为「这才是他最迷人的地方」,所以好像也不能因此断定他运气不佳…… 「你碰到什么好事了吗?」 看着意气风发、抬头挺胸的亘,受到好奇心驱使的拓海(其实根本不需要感到好奇嘛……)不禁开口询问。听见问题的亘随即以鼻子发生「哼哼」声,高声回答拓海。 「准备大吃一惊吧,我唐木亘,本次确定领衔演出『校园小歌』的男主角啦!」 亘高举双手,仿佛音乐剧巨星一般,以全身上下表现出他心中的欣喜雀跃之情。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春风得意」的标准典范。 「听清楚了,主角!是主角喔!而且跟我演对手戏的女生,足d班的桃山雏鸟同学喔!知道吗?她虽然有一副娃娃脸,但胸部却拥有e罩杯的规模,还担任过杂志封面女郎唷。而且剧情内容还是她要向我告白耶,真是令人受不了啊。如果我们藉此而真的成为男女朋友,那可怎么办啊?嘻嘻嘻……」 像这种强烈自恋的心态,大概也是成为巨星的必备条件之一吧…… 拓海看着独自大吼大叫、欣喜若狂又卯起来要害羞的同班同学,不太感兴趣地「哦……」了一声,随后转头望向酷帅挚友,脱口丢出一个很单纯的问题: 「那个……校园小歌是什么玩意儿啊?」 『校园小歌』跟『学园歌剧』一样,都是由歌剧学园主导制作的连续剧。 这部在周一至周五每天中午播映的节目,原创剧本由通称「剧本部」的文艺部学生们负责撰写,每集由不同班底演出,是一集长度仅十五分钟的多段式短篇连续剧。 换言之,它是一部每天登场、角色不尽相同的午间连续剧。 透过演出『校园小歌』的契机而获得观众瞩日,并进一步被拔擢为『学园歌剧」主要演员的学生不胜枚举……而这部与即兴演出时间齐名,号称「歌剧学园最佳成名途径」的节目——就是『校园小歌』。 「加贺雅弥!你的时代到此正式告一段落!今后将由我成为一年b班的头号巨星!」 只见亘以几近放声大笑的气势,对雅弥摆出十分夸张的姿势。而受到这名过度自我膨胀的同学轻视的雅弥,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任何变化,并好心地对这位前途光明的同班同学提出忠告。 「小心d套餐的威力喔。」 「你少啰嗦啦!」 亘拥有被危险套餐害得丧失参与连续剧演出机会的奇特经验。 知道此事的拓海闻言不禁失笑,当事人则是面红耳赤、怒火攻心。身为万恶根源的酷帅雅弥,当然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加以应对。 「那么,你仔细思考过了吗?」 捧腹大笑的拓海听见熟悉的班导声音传入耳中。 他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往声音来源,只见才刚开完班会的班导师露出一脸认真的神情,面对着身为班级连续剧女主角的田径少女。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好吗……」 「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在县大赛之前给我答案呢?因为我希望尽可能地提早采取必要对策。」 「知道了……」 身为女主角的九月,神情凝重地低着头。看见沉默点头的少女,原本捧腹大笑的拓海,脸上表情瞬间浮现一丝阴霾。 这几天当中,拓海与九月几乎没有吵过架。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起争论,不过却鲜少演变成过去那种极端白热化的争吵状态。这种现象并不是由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显然是因为九月失去活力所致。 九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她原有的活力呢? 拓海回想起几乎每天都会跟她大吵一架的那段时期……最后察觉到是从自己闯入公主学姐主演连续剧拍摄现场的那一天起,他跟九月的争吵次数便突然锐减 了。 (可是……撞见那个拍摄现场,跟九月不再主动找我吵架……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拓海虽然苦恼不已,不过只凭这么一点情报,当然无法归纳出任何结论。 「最近她在田径部的成绩表现似乎陷入了瓶颈。」 耳边突然传来雅弥的说话声。看样子他好像察觉到拓海正担心地眺望着神情沮丧的女主角,而这名态度冷淡的男子,其实拥有与外貌不搭的爱管闲事个性。 「毕竟她是以体育保送生身分入学的,我猜她肯定是为了无法缔造最佳纪录一事而十分烦恼吧。如果拓海也很担心她的话,大可主动找她聊聊啊。」 「为什么我得主动找她聊啊!」 面对雅弥的嘟嚷,拓海以格外强硬的语气丢出一句「我才不担心她咧」。 对任何人都温柔无限的拓海,唯独碰上与九月有关的事情,态度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相当恶劣。不过看在雅弥眼中,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却令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当然啦,以扑克脸为卖点的他,绝不会将内心的感受表现在脸上就是了…… 「喂~九月。」 放学途中绕至商店街闲逛的拓海发现正在购物的少女身影,便如同往常一般开朗地向她打招呼。由于才刚离开学校,因此身上还穿着制服的少女一听见有人叫出自己姓名,随即转头望向拓海。当她转身之际,手上的塑胶袋也一并映入拓海的眼帘。 「今天又是猪肉咖哩啊?」 望见透明塑胶袋里面装着红萝卜、洋葱及猪肉等食材,拓海劈头就说出浮现于脑海中的料理名称。 「不要说『又是』,也不要特别强调『猪肉』这两个字!」 短发美少女以不愉快的语调还嘴之后,随即将头撇向一旁,若无其事地迈步离开现场。 对于少女如同以往般回嘴一事感到高兴——同时又觉得挨了一顿臭骂却还很高兴的自己有点奇怪——抱着上述想法的拓海,仿佛随侍在侧一般,尾随在她的斜后方。 然而,以前即便未曾刻意思考,也可彼此闲聊(或是吵架拌嘴)的两人,却不知为何,只能默默地漫步在路上。这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拓海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 或许也是因为感受到这股尴尬气息的关系吧,九月故意扯开嗓门大声嚷嚷: 「看见柔弱女子提着一袋重物,都不会想问一句『需要我帮忙拿吗?』」 「柔弱?」 瞪! 被她那夹带强烈杀气的双眼一瞪,拓海莫名其妙地边低声下气露出笑容,边向她鞠躬哈腰。 「大小姐,那包东西就由小的来帮您提吧?」 「哎呀,听起来好像是我催促你这样做的,真是颇过意不去呢。」 好想狠狠地甩她一巴掌。 拓海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还是露出僵硬的笑容接过九月手上的塑胶袋。「为什么我在她面前会变得这么低声下气啊?」拓海内心如此嘀咕着,但遗憾的是连他本人也不晓得理由何在。 「嗯,唐木同学之后的状况如何啊?」 接到九月抛出的话题,拓海随即回想起今天下午进行避难演习时,发生的意外骚动。 因炸弹骚动而四处逃窜的全校师生……听说这个场景将被用在连续剧当中,班上的爱现男·唐木亘,为了藉此机会好好宣传一下自己,所以卯起来演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过于投入的他,就像搞笑情节般在楼梯间不慎失足,以倒栽葱的姿态一路跌到楼下…… 「听说脚骨跌出裂痕,得休养一个月以上才能完全康复……」 回想起今天早上亘还很高兴地宣称自己「成为连续剧男主角」,那时他笑容灿烂。一股深深的同情顿时占据了拓海心头。他每次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然而机会总是一再离他远去,不幸的境遇使拓海不由得心生怜悯。 附带一提,此时,住院的唐木亘坚称「就算坐轮椅,我也要参与『校园小歌』的演出!」令主治医生困扰不已,不过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哦……这样啊。」 听完拓海的说明,九月点了点头——两人的对话也就此结束。 尴尬的气氛再度笼罩四周,讨厌这种状况的拓海一边心想:「为什么我这么在意九月的感受啊……」一边拼了命试图挤出某些新话题。 「对了!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不容易想到可聊的话题,为了驱散这股沉重的气氛,拓海刻意装出开朗的模样,开口询问九月: 「就是我跟公主学姐一起上学那一天啦。当天匆匆忙忙冲进教室的九月,不是对我说过『田径部的学姐目击到两人一起上学』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九月的学姐认得出我啊?」 「……咦?」 或许是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意图何在,只见九月以一脸不解的表情回应。 然而起初面露怔然表情的她,在理解拓海这番话所代表的意义之后,神情随即起了变化,脸上逐渐冒出一丝丝冷汗。 认识姬仪这位名人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为什么跟拓海毫无关系的田径部学姐们,有办法认出身为平凡新生的拓海呢? 为什么九月的学姐们认识拓海呢? 「呃……这是因为……」 对拓海面言,这是一个极其单纯的疑问,不过看样子这个问题似乎不经意地戳中了某个重大真相的核心。导致平常总是直言不讳的九月,很难得地支吾其词,迟迟不肯说出答案。 在九月支吾挣扎这段期间,拓海也同样陷入沉思当中。怪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能让田径部学姐们记住自己长相的事吗? 想着想着,拓海突然想起在开学典礼当天,他因为闯入摄影现场而被九月一拳打倒在地,随后又遭到古都乃老师一记凶猛的飞踢。 (这么回想起来,老师好像说过,当时跟她在一起的三人组是她田径部的学姐。或许就是那三人当中的某人,偶然看见自己跟公主学姐的身影也说不定。) 总算搞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拓海擅自想像、擅自加以解释、并擅自下了结论。 「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咦,你知道了?」 看见拓海心领神会的表情,九月吓得睁大双眼。紧接着她莫名其妙地双颊绯红,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拓海的脸…… (没问题……他绝对还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她露出充满自信的眼神点了点头。 「幸好拓海是个大笨蛋……」 九月以拓海听不见的微弱声量,悄悄说出了这句话。 ……至此,对话又一次无疾而终。该如何是好呢? 面对再次降临的沉默,拓海开始环视四周,试图找寻可以拿来当对话的材料。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最终停留在自己手上所提的塑胶袋上头。 「我记得九月好像是自己一个人住对吧?」 拓海边拿着烹调咖哩的食材,边转头望向身旁的少女。九月则维持着直视正前方的姿势,语气冷淡地以一句「是啊。」做为回应。 「你家住在哪里啊?」 一、二、三。九月往旁边移动三大步,并举起书包当做盾牌,露出仿佛观察野兽的轻蔑眼神瞪视拓海。 「你打听独居女于的住处到底有何企图啊,死变态!」 「别骂我变态好不好!我纯粹只是有点在意自己究竟该把这包塑胶袋送到何处,所以才开口问你而已嘛!」 大概是可以接受 拓海这个答案,九月轻声咕哝着「哦……原来如此」,并再次跨三大步回到拓海身边。一、二、三。 「到商店街出口就行啦,我再从出口自己走回家。说真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这种型的男生一路送我回家嘛,笨蛋。」 九月莫名奇妙地搬出吵架语气,就某方面而言,这或许比较像她原有的风格与反应。 只不过,感觉上她的语气还是没有以前那种蛮横霸气,导致拓海也不由得无法以强硬的语调回嘴。 「……骂人家笨蛋的人,自己才是个大笨蛋啦……」 究竟有没有听见拓海这句轻声的嘀咕呢?九月没有再作出任何回应。 「到这里就行了。」 穿越商店街出口的巨大拱门之后,九月从化身为行李搬运员的拓海手中接过寄放在他手上的塑胶袋。 「今天很谢谢你。」 九月突然轻声抛出这句话,让拓海瞬间无法理解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只能露出一脸惊愕。 再仔细一看,短发美少女竟有点不好意思地将视线自拓海身上移开。 「呃……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太有精神,你打算帮我加油打气,所以才会拚命找话题跟我聊天吧?」 想法曝光的拓海霎时手足无措。 拓海腼腆地用手指抓了抓鼻尖,心中庆幸这会儿刚好正值黄昏时刻。因为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即便有点面红耳赤也看不太出来。 「拜你之赐,我精神变得好一点了……」 说着说着,九月腼腆一笑。那并非日常总是只懂得与他吵架的泼辣表情,而是出现在连续剧中,受到众人憧憬不已的美少女容颜。 「其实啊,我这个连续剧女主角说不定会被撤换喔。」 突如其来的告白。 女主角遭到撤换?为什么?怎么回事?拓海虽然急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他顶多只能勉强嗫嚅着,无法顺利地表达出任何言语。 「原本就是因为『在剧中及现实世界均能顺利挺进高中联赛』这个话题性的概念受到校方期待,我才能以体育保送生的身分进入学校。所以连续剧的剧情发展,自然也是以这个概念为前提编写而成的。」 她在田径部的表现似乎陷入瓶颈……拓海回想起雅弥的话。 只因可能无法参加高中联赛,就要撤换女主角?得知这种残酷自私的事实,拓海内心顿时涌现一股无名火。即便是体育保送生,但像这样期望一年级新生能在高中联赛中大显身手,根本就是无理的要求嘛! 拓海厉声对连续剧展开批评,九月却出言打断他的怒言。 「你别会错意了,剧组人员当然也准备了另一份剧本,以备在我不幸错失高中联赛出场机会时派上用场。因此,我只要能够接受另一份剧本的剧情发展,自然就不会遭到撤换……只是对我来说,要应付另一份剧本的故事会比较吃力一点,所以……」 今天早上,身为连续剧导演的古都乃老师与担任女主角的九月认真地进行了一番交谈。八成是古都乃发现九月的田径成绩陷入瓶颈,因此试图劝服她接受另一个「较难应付的剧本」吧? 要演出内心压根儿不想接受的剧本,还是主动放弃饰演连续剧女主角的机会呢? 这个二选一的问题,正是夺走九月原有活力的主要原因。 「可是,我不要紧了。跟你聊过天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看来你的笨呆偶尔也能发挥助人的功效嘛!」 或许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只见九月神态开朗地嘲讽拓海。见到她那毫无迷惘的笑容,使拓海回想起首次遇见九月的那一天。 在学生餐厅遇见的她,如同现在一样,面带开朗又和煦的微笑。 她是个演员。拓海在事后才知道……原来她能靠着演技展现出这样的笑容。 所以…… 「你可别太勉强自己喔。」 一回神后,拓海发现自己已经脱口说出这句话。 九月则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摆出轻轻侧头的姿势。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一点都……没有……勉强自己……」 带着微笑,却莫名其妙地掉下豆大的珠泪。 「怎会这样……我明明……没有……勉强……自己啊……」 仿佛决堤般,少女泪如泉涌。据说有为数众多的路人,亲眼目睹了放声大哭的歌剧学园女学生,以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惊慌失措地在她面前显出狼狈模样的男学生。 搞不好……有坂古都乃老师只是很期待学生们的反应,才故意使用这种容易招致误会的表现方式也说不定。即便拓海心中当真产生这种想法,大概也没人有资格责怪他吧。 「橘的田径成绩所以陷入瓶颈,起因于班上有个令她很在意的男同学,导致她无法集中精神练习——」 在早上的班会时间中,叫九月站到自己身旁的古都乃突如其来地抛出这句话。 「——以上就是确定要加入连续剧当中的新剧情设定。」 咔啦咔啦咔啦。拓海因为拉倒椅子、推翻桌子的举动,而成为全班同学注目的焦点。 拓海虽然在清楚听见女同学们笑声的状况下,佯装正经地将桌椅恢复成原状,并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上……但他那张脸已变得比蕃茄还要红,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事实。 「伴随着剧情设定的变动,故事主轴将从『女主角的田径对决』移转至『女主角的恋爱』上。」 一脸假正经地听着古都乃说明的拓海,似乎多少可以理解九月之所以讨厌「全新剧情发展」的理由。 毕竟今后在剧情发展上,会要求她展现「单相思」及「告白」等情感方面的演技。对于过去只懂得全心投入田径的九月而言,这肯定是最令她棘手的范畴。如果还得跟自己不中意的对象演出对手戏,想必会使她头痛不已。 「于是,我打算利用今天早上的班会时间,挑选出一名男同学来担任女主角的情侣角色。」 听见古都乃这句近似于意外突袭的发言,教室内的男同学们顿时陷入兴奋状态。 说到「女主角的情侣角色」,这可是一个在剧中地位足以匹敌第二主角的重要角色。加今扮演学园歌剧第二主角的机会即将从天而降,要众人不因此事而感到兴奋,算是相当无理的要求吧。 「首先我想招募候选人,想要扮演女主角情侣角色的人,请举手。」 沙沙沙……从教室各个角落涌出一股近似杀气的紧张气氛。面对这股非比寻常的气氛,就连站在讲台上的九月都不禁吓得倒退三步。 拓海战战兢兢地转头往后看,当场目睹除了自己之外,班上其他男同学全都举起手臂的惊人光景。 在歌剧学园的学生当中,拓海算是不具备「一跃成名」这种野心的稀有人种。当然,他也有自觉,知道「自己在这间学校中,算是特殊份子」……话虽如此,但像这样再次目睹众人展现的热情,着实令他深切体认到歌剧学园的学生们,究竟有多么拚命地追求一跃成名的机会,以及自己又是多么古怪的存在…… 「有有有~~!」 在所有男学生当中,有一个人发出了格外响亮的声音。这名在班上以最激烈方式宣传自己的男同学不是别人,正是不屈不挠的挑战者·唐木亘。 他是个为了参与『校园小歌』的演出,硬是不听医生劝告而提前出院,每天拄着拐杖上学的强者。拓海甚至对他那满脑子追求成名的个性产生敬畏之心,不过压根儿没想过要以他为学习榜样就是了…… 「……」 突然,拓海察觉到坐在正后方,举起手臂的雅弥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拓海对他的视线感到疑惑,只见雅弥默默地抬起下巴指向讲台。被雅弥这么一敦促,拓海也跟着将视线转向讲台。 ……只见站在讲台上、身为女主角的九月双眼散发出就要冲过来砍人的气息,杀气腾腾地瞪着拓海。 (为什么全班的男生都举手了,就只有你没有啊!) 她的眼神透露出这项讯息。看样子在全班男生当中有一名不识相的家伙没举手一事,似乎令她恼怒万分。 如果只因不举手这点小事而惹来杀身之祸,那实在太不划算了…… 从美少女火热视线中感受到生命危机的拓海,只得提心吊胆地微微举手。 「嗯,看样子候选人已全部出炉了。那么,接下来就请担任女主角的橘,亲自挑选出在剧中扮演情侣角色的人物吧。」 「咦……由我来选啊?」 惊讶不已的九月,当场转头盯着古都乃。然而古都乃却维持着一贯的恶作剧笑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继续说明: 「相信橘也不希望让你不喜欢的人在剧中扮演情侣一角吧?而且,我个人也很希望演员能够在心情愉悦的状况下展现演技。所以,不用客气,就挑选出一名可以让你尽情展现演技的男同学吧。」 经古都乃这么一说,九月明显露出困惑的模样环视教室——然后看到微微举手的拓海——接着突如其来地换上异常认真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 九月挺直背杆,双眼直视正前方,以清晰的声音宣布: 「知道了……那么,我的情侣角色将由——」 午间多段式短篇连续剧:『校园小歌』 每周一~周五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起,好评播映中! 以下情节摘录自二○○x年六月三十日的播映内容。 副标题:『鞋柜攻防战』 我喜欢唐木同学,非常非常喜欢他。 所以,我觉得自己会下定决心向唐木同学告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可是,我是个胆小鬼,虽然不至于胆小到很夸张的境界,不过,一旦面对面…… 我根本不可能亲口说出: 「我喜欢你」这句话啊…… 因此我写了封信给他,也就是所谓的「情书」;如果翻译成英文的话,就是「loveletter」。而在发love的「ve」这个音时,重点就在于得咬住下嘴唇才行。 我在写信时,尽可能地将内心所有感受倾注于信上。至于我到底倾注了多少情感在这封信上呢?我可是不断重覆地写了又擦、擦了又写的动作,直到我写好这封信时,才发现时间已超过早上八点钟。 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结果写在信纸上的内容,却只有「他的名字」、「我的名字」、以及「我喜欢你」短短三行而已…… 总之,我写了一封情书;情书翻译成英文,就是所谓的「loveletter」。而且,要特别注意到「ve」的发音方式。 由于我是个懦弱到不行的胆小鬼;因此,实在提不起勇气,当面将情书交给他。 所以……现在才会站在鞋柜前面。 放学后,我算准人迹稀少的时刻,来到学校的正面玄关。目标当然是唐木同学的鞋柜。 由于我跟唐木同学是同班同学,因此彼此的鞋柜位置很靠近。我一边假装拿出自己的鞋子,一边极其自然地迈步接近唐木同学的鞋柜。 确认一下周遭动静……ok,没有其他人。我动作迅速地拿出书信,丢进唐木同学的鞋柜里。 没问题了。只要我没忘记写下寄信人的姓名,那我的心意必能确实地传递给唐木同学。嗯,只要我没忘记写下姓名…… 我确实写下自己的姓名了吗……? 印象中我好像写了……但内心却产生一股似乎无法确信的不安思绪。 一股想要确认情书内容的冲动顿时涌上心头。可是,我已将信封口粘死,根本不可能再确认信纸的内容啊…… 对了!信纸! 我急忙从书包里抽出一叠信纸。我昨晚是用这叠信纸的最上面那一张,写了这封情书。那么垫在下面的信纸,应该会因着我的下笔力道而留下痕迹才对。 我拿出铅笔,开始涂抹信纸的表面。在信纸逐渐染上墨色的过程中,我所写的文字也缓缓地浮现。 我马上确认文字内容。「dear唐木同学」,哇哩咧……还dear咧……这种用字遣词也太老套了吧。不对、不对,跟这个字眼比起来,我更想确认的是……幸好,没有问题。信纸上确实写了我的名字。 我松了口气,将信纸收进书包里,并再次转眼望向鞋柜。 唐木同学是否会仔细观看我这封情书呢?我是否能得到他的正面回应呢?我内心好不安喔……虽然不安……但除了送出情书之外,我也无能为力了。若说还有其他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剩下祈祷而已吧。 所谓有做总比没做好,为了实现自己追求恋情的心愿,我啪啪地用力拍了拍手,闭上双眼,在鞋柜前面向老天爷献上祈祷。 南无阿弥陀佛。 念完祈祷文的我,好不容易才卸下肩头重担,内心总算浮现可以拿出自己的鞋子,准备踏上归途的念头。 正打算就此离开唐木同学的鞋柜时——心海突然又闪过一丝不安。 干脆再向老天爷祈祷一次好了……反正祈祷又不用花钱,即便祈祷太多次,也不会招到天谴吧。 于是我暂时停下准备转身回家的动作,再次站到唐木同学的鞋柜前面。 啪啪,南无阿弥陀佛。 ——躲在鞋柜后面的我,感到十分困惑。 为什么同班的桃山同学,会一直徘徊在我的鞋柜前面,迟迟不肯离去呢? 她不但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纸,又用铅笔不断地涂抹纸面,甚至还突然做出拍手拜神的举动,嘴里跟着念佛……再怎么怪异也该有个限度吧。 真是的……不要在我鞋柜前面做出那些诡异的举动,快点回家好不好?很可怕耶! 还亏我特地写了一封「loveletter」要给桃山,但是,你一直待在那边不走,我岂不是无法将信件丢进鞋柜里! 第四幕 暑假·九月 第四幕暑假·九月 「你看过唐木演出的『校园小歌』吗?」 当拓海一如往常般在学生餐厅享用着a套餐时,坐在正对面的雅弥很难得地主动与他聊天。虽然两人平常总是一起到学生餐厅,不过向来都是拓海询问、雅弥负责回答,像这样互换角色的状况,可说是少之又少。 「我家又没有电视可看……」 拓海一边咀嚼烧卖一边回答,今天的a套餐是中华料理。 「说得也是。」 简短回了这句话之后,表情不变的雅弥也开始专心享用起自己的餐点。这位全学年最酷的男同学,依然是那么我行我素。 「感觉如何呢?」 拓海边动着手中竹筷,边回想起亘摔成骨折前的元气模样。 在确定领衔演出『校园小歌』之后,亘虽然嘴里不断嚷着「这正是我成为大明星的第一步」以及「如果我们藉此真的成为男女朋友,那可怎么办啊?」等极端自以为是的字眼,但事实上……他是否如愿与桃山同学发展出友谊关系了呢? 「至少在影集中,他从来没有跟桃山同学进行过对话。照这样子看来,搞不好他们连场景都是分开拍摄的呢。」 雅弥坦率地说出看过『校园小歌』的感想。真是可怜啊……拓海不由得对悲哀的同班同学寄予同情。 「两位感情融洽的同学,我有荣幸与两位并桌吗?」 听见有人以生硬的语调向自己打招呼的拓海,举头仰望站在餐桌旁边的人影。这名餐盘上只放了少许菜色的人物,正是一年b班的女主角,活泼好动的田径少女·橘九月。 九月一与抬头仰视的拓海四目相交,随即露出灿烂的微笑。 虽然他们两人每天依然上演着吵架戏码,然而这阵子,他们开怀畅谈的时间倒也变得跟吵架的时间一样多。至少对拓海而言,这算是令他高兴的良性转变。 「乐意之至。」 未露丝毫欣喜神色的雅弥,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提议。拓海则为了让她能够坐在自己身旁,马上挪动到长凳的另一侧。 「打扰了——」 语毕,九月选择坐在「雅弥身旁」。这使得已移动到长凳另一侧的拓海,脸上不禁浮现气恼的神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这也不能怪我啊,学生餐厅里的光景,会以现场直播的形式放送到全国各地啊。」 面对面露出不满的拓海,九月以平常惯用的吵架语气加以回应。 正如她所说,学生餐厅的情况都会被摄影机拍摄下来,并以实况转播的形式放送至全国各地。因此,为了不打破连续剧剧情在观众心中所留下的印象,假设有两名学生演员在剧中饰演交恶的角色,那么他们就会主动避免在学生餐厅出现共桌谈笑的举动,这是歌剧学园的惯例。 反之亦然,如果在剧中扮演情侣,那么两人感情融洽地并桌用餐,也算是歌剧学园的另一个惯例。 自从他——加贺雅弥获选在一年b班所制作的连续剧『短跑少女』当中,饰演女主角·橘九月的恋人角色后,转眼已快一个月的时光。 「……抱歉啊,拓海。」 「这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啦。」 无端听见雅弥向自己道歉,拓海只得支支吾吾地轻声回应。 当天,九月所指定的情侣角色扮演者,就是拓海的挚友·加贺雅弥。迅速崭露头角的雅弥,外貌及名号已广为人知,正如字面所述,他是「适任」的最佳人选。除了死不罢休的亘之外,班上所有男同学都抱着「既是加贺获选,那我也无话可说」这种心态,爽快地退出这场角色争夺战……从这一点也可清楚窥见他是多么适当的人选了。 这个角色如果换成其他人——例如一名缺乏企图心,只有温柔这项优点,乍看之下又毫不起眼的同学获得青睐,那么无法认同的班上大多数男同学,势必会引发一场暴动。 之后,雅弥一以情侣角色在剧中登场,收视率立刻急速窜升,更成为她并未挑错人选的最佳证明。 拓海虽然也因为饰演雅弥的跟班角色而经常在剧中露面,不过他对于自己至今未曾收过半封粉丝来信一事,似乎耿耿于怀……这是另一个题外话。 「怎么?你吃醋啦?」 看着雅弥与九月相处融洽,拓海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尖锐。每次只要一发现他的眼神产生变化,九月就会以开玩笑的语气寻他开心。 「啊——你当时该不会抱着期待,认为自己有可能被选为情侣角色?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当初暗自抱着一丝期待,真是不好意思啊……就算撕裂拓海的嘴,他也不可能说出这句话。 「再过不久就放暑假了……」 雅弥突然对坐在正对面的拓海抛出这个话题。 「如果你没有预定行程的话,不如跟我一同到海边去吧?」 「啥?」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拓海停下用餐的动作,凝视着挚友的脸庞。 雅弥与海……拓海无法联想两者之间有任何交集。 「我是可以啦……但是你去海边干嘛?」 「总不会有人跑去海边登山吧。」 雅弥一脸认真地回答,正因为他的神情太过直率,反而让跟他熟到不行的拓海,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或是讽刺…… 「说得也是……要是有人问我去海边干嘛,我会回答是去游……」 「当然是去把妹。」 雅弥斩钉截铁地丢出这个答案。对于挚友以清晰的口吻说出意外的答案,让拓海压根儿忘了吃饭这回事,再次专注地凝视着对方。 「两个男生连袂前往海边,除了把妹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可做?」 雅弥语气中不带丝毫迷惘,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被他自信满满地这么一说,好好先生拓海也差点认同他的想法,跟着讲出「这么说也没错」。 「我说拓海啊……」 从刚刚开始便在一旁静听两人对话的九月,探身越过餐桌,小声跟坐在斜对面的拓海咬起耳根子。 「加贺同学原来是这种人啊?竟然在身为情侣角色的我面前谈起把妹这档事耶,这算什么嘛?」 「那我又该问谁啊……」 压根儿不知如何回应的拓海,一时词穷。而雅弥脸上仍旧一副无法看出他内心想法的死板表情,凝视着窃窃私语的两人,语气平淡地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呢?」 「跟你们一起去把妹啊?」 面露苦笑的九月提问。而面对她这番玩笑话,雅弥以一副认真到不行的表情回应。 「不,我只是想看你穿泳装的模样罢了。」 他那干脆明快的措词,就连九月也不禁露出女孩的本性,顿时满脸通红。连在一旁聆听他们对话的拓海都头痛不已……不过,或许是男性可叹的本性作祟,受到雅弥这番话影响的拓海,不自觉地开始想像九月穿着泳装的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啊。」 「你干嘛替我回答啊!」 拓海明明没看过自己穿着泳装的模样,却如此妄下断言,这让九月气得额冒青筋。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心一点陪你们去,加贺同学,确定日期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 拓海从来没说过我要去海边这句话,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三人一同前往海边似乎已成为他们的暑假既定行程。好好先生拓海,总是过着这种随波逐流的人生。 算了,能跟九月一起去海边好像也不赖……于是拓海就在这种状况下,与九月订下了一同前往 海边的约定。他突然转眼望向雅弥,只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酷劲十足的他,刻意避开九月的视线,在身体阴影的掩护下,对拓海竖起一只大拇指。 「干得好……」 ——加贺雅弥这名男子果然深奥…… 听见挚友简短的低语,拓海内心不禁产生上述想法。 歌剧市是一座市内所有设施针对任何型态的摄影工作设计,并特别强化电视·连续剧收录影像机能的实验都市。为了呈现连续剧中经常使用到的「海边」场景,甚至在市郊建构了一座人工海滩。 每年夏季,这处拥有便捷交通、号称「距车站仅一百公尺远的海岸线」,就会从单纯的「摄影地点」,摇身一变为诸多市民喜爱的「休闲海滩」。 在暑假过了将近一半的八月上旬,拓海三人动身前往这座休闲沙滩玩耍。 抬头仰望,只见耀眼眩目的阳光。 极目远眺,则见一片蔚蓝的海洋。 而放眼环顾周遭,却只能看见拥挤不堪的人潮、人潮、人潮…… 这一天,歌剧市的海边不但改写今夏以来最高温纪录,同时也创下入夏以来涌现最多游客的纪录。 「人可真多啊……」 望着人潮如织的海滩,只穿着一条四角海滩裤的拓海脱口说出了无新意的感想。 「这么多人到海边来,就算碰到一、两个熟人,也没什么好讶异的吧。」 身穿深蓝色运动型比基尼泳装的九月也以惊愕的声调回应。她所穿的这套泳装虽能明显展现曲线,却完全感受不出一丝性感魅力,是一套着重实用机能的泳装。 暗中怀抱期待的雅弥,不知有多失望呢…… 「比起遇见熟人,被粉丝发现还比较可怕吧?」 完全没显露出分毫失望感的雅弥,换掉平常那副黑框眼镜,以专用的太阳眼镜隐藏双眼,在这种大太阳底下,滴汗未流地轻声嘀咕起来。他以白色t恤搭配锐角设计风格的男性比基尼三角泳裤——也就是能对特定女性族群展现高度自我宣传,俗称回力镖形的泳裤。 正因雅弥看起来很容易给人一种到了夏天,八成会坐在树荫底下阅读文库本、跟小麦色肌肤不太有缘的印象,因此他现在这种与旁人想像呈现极大落差的模样,其实也可视为再恰当不过的伪装手法。 「咦,那不是加贺吗?」 然而却有人一眼便看穿雅弥的伪装,并开心地出声向他打招呼。 三人同时转向声音来源,只见站在眼前的,正是自称『加贺雅弥永远的劲敌』,同时也是日本第一倒楣鬼的同班同学·唐木亘。 「真是奇遇呢,你们也跑来海边玩啊?」 带着娃娃脸的亘,脚步轻快地走向雅弥等人身边。 或许有在暗中锻练身体吧,他那矮小的身材结实的程度令人意外,即便在扣除掉『全班最矮』这个缺点之后,他的泳装身影还是十分有看头。只是那件品味糟到超越『五颜六色』这个形容词的极彩四角海滩裤,及因长时间打上石膏而肤色极不健康的苍白右脚,在在使他整体评价大打折扣…… 「哦,你还带女朋友来啊?真是甜蜜蜜呢,」 一发现身穿泳装的九月,知道她与雅弥在剧中扮演情侣角色的亘,随即爽朗地揶揄了一番。平常亘总是紧咬着雅弥不放,今天不知何故,脸上始终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你一个人来吗?」 对雅弥抛出的询问,亘摆出一副「就等你问这句」的态度,并以极端夸张的动作转身望向背后。此时,只见站在他身旁的娃娃脸少女,有点腼腆地露出羞涩的笑容,缓缓地走到三人身旁。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这位是d班的桃山同学。」 「桃山同学……我记得好像就是跟唐木同学共同演出校园小歌的……」 听见九月这声咕哝,拓海也想起这个名字。由于拓海家没有电视,因此无法收看他们主演的『校园小歌』,然而根据传闻,桃山雏鸟是一位曾经担任过写真女郎,拥有壮观上围的女孩。 ——因为回想起此事,拓海的视线自然而然地飘向她的胸部,这也只能说是身为男人所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吧……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稚嫩的她,确实如同传说一般,拥有惊人的双峰。有够壮观…… 虽然穿着绣有可爱花样的比基尼泳装,腰际又围着一条挑染围裙,然而她大概十分了解自己迷人的优势,因此这身强调乳沟的泳装魅力十足,紧紧吸引住男性们的视线。 拓海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平常总是一副冷酷模样的雅弥,竟很难得地露出认真的表情,注视着桃山……的胸部。 他不发一语地眺望着美少女丰满的身材,最后蓦然想起某事般移动视线,转而凝视着陪同自己前来,身形苗条的少女身影。 「……输了……」 沮丧低头的加贺雅弥,首次品尝败北的滋味。 「我可以扁他吗?让我扁他好不好?」 「哎呀,息怒息怒~」 拓海来到海边的第一项工作,竟是轻声安抚举起拳头、气得全身发抖的九月。加贺雅弥果然深奥啊…… 「嘿嘿嘿……赢了……我终于胜过加贺雅弥了!」 虽然桃山的曼妙身材根本不是拜他所赐,但是完全不在意这种小细节的亘,已然沉醉在首次从雅弥手中取得胜利美酒的滋味中。 然而……d班的桃山同学却当场丢下神情恍惚的亘不管,摇晃着丰满的胸部走向雅弥身边。只见她顺势在胸前摆出双手合十的姿势,双颊泛出淡淡樱红,含情脉脉地仰望着高挑的雅弥。 「那……那个……你就是加贺雅弥同学对不对?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共度?」 「给我等一下——!」 原本神情恍惚的亘,转瞬间换上一副紧张不已的表情。认定桃山是自己女友的亘,不由得大声对少女刚刚那番彻底颠覆他内心想法的言行举止发出抗议。 然而…… 「当然没问题,我们就去那附近走走吧。」 雅弥用中指推高太阳眼镜,用无异于往常的冷静语调加以回应。听见这句善意回应的桃山,露出陶醉的表情点了点头。 「抱歉,我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拓海、九月……你们两人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歌剧学园最酷的帅哥就这么将哑口无言的拓海及九月抛在现场,任由拥有娃娃脸及魔鬼身材的桃山挽着手臂,一同漫步离开了沙滩。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69t_with_mark-1.jpg 惨遭遗弃的亘实在太可怜了,拓海实在不忍再看他一眼。 加贺雅弥……真是个深奥到不行的家伙。 「你实在很没用耶!」 看见游到精疲力尽,步履蹒跚地扑倒在沙滩上的拓海,九月傻眼地嘀咕一番。拓海则是用全身表示「我再也走不动了」,翻身仰躺在沙滩上。 在这一个多小时中,拓海彻彻底底见识到自己与这名身材乍看下十分柔弱的少女之间的体力差距究竟有多大。 因为她的邀约而走进海中的拓海,一开始只是被她拉着展开一趟游到出海口的长泳,紧接着又跟在九月后面,一路长泳至海岸线附近,最后又被迫长泳到她所发现的一座小岛上。 好不容易抵达小岛时,拓海的身体已因忍受不了这种严苛锻炼而不断发出悲鸣,最后终于不支倒地。 「劝你多花点时间锻炼身 体比较好喔。」 至于九月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表情,走到仰躺着的拓海身旁。目睹她那双手插腰、俯瞰着自己的身影,拓海再次深刻体认到这名乍看似柔弱的美少女,实际上是一位体能惊人的运动型女子。 「你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吗?」 九月弯腰凝视着仰躺在沙滩上的少年。看样于她似乎是直到现在才发现,拓海早巳累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一听见她说出这句睽违已久,且极富人情味的问候语,拓海只能维持着倒卧在沙滩上的姿势,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 九月露出担心的表情,随即缓缓挺直背杆,为了找寻树荫而朝小岛深处走去。虽然对躺卧在沙滩上的拓海而言,那是个看不见的死角,不过他倒是清楚感受到一股气息,知道少女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回想起来,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跟九月两人独处在一起啊? 拓海转动脖子,确认四下无人。 不知她是否也意识到这状况……只见坐在离沙滩较远处的九月,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倒地不起的拓海。 ——这种彼此沉默不语的状态,不知经过了多久。动也不动地躺卧休息,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拓海,缓缓地挺起上半身。 「拓海啊……」 当拓海动手拨掉粘在身上的沙粒时,九月开口朝他那沾满沙子的背部出声。 「很久以前我就非常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可以问吗?」 平常根本不知客气为何物、总是直言不讳的九月,很难得地开口询问道。拓海不经意地回头一望,这才发现九月抱着膝盖,坐在比他想像还要远上许多的远处。 「拓海为什么决定就读歌剧学园呢?」 她究竟想到什么事情,才会开口询问这个问题呢?无法理解她的意图,拓海只能呆坐在沙滩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发现拓海无法明确做出回应,九月继续开口对他说道: 「因为会决定就读歌剧学园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希望未来能成为大明星的追梦人嘛!靠着参与学园歌剧的演出而打响知名度,就等同于毕业后确定可以进入演艺界发展的保证书,所以大家都为了在校园内闯出名堂而切磋琢磨,甚至有人会倾全力施展扯别人后腿的小动作……可是……」 说到这里,九月凝视着少年的脸庞。虽然算不上是美少年,然而也非丑男。看着这名长相说好听一点是「很有亲切感」,坦白一点则是「平凡无奇」的少年,少女心想: 「在这样的校园中,只有拓海你完全令人感受不到任何『想要出名』,或是『想成为一名成功演员』之类的气概。这点着实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啊。」 在九月的凝视下,拓海双手拄着沙滩,仰望天际。顿时看见万里无云的蓝天,在自己的眼前扩展开来。 「我是不是不能回答『我也不知为什么』呢?」 拓海眺望着澄澈透明的蓝天,说出了答案。 这名自己亲口说出答案,内心却又不禁产生「即便我说我也不知道,对方也无法接受吧……」这种念头的笨拙少年,尝试以不同的语句尽可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该怎么说呢……我并没有所谓的远景。例如将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就是想像不到自己在未来真的成为那种人时的模样啊……」 拓海将视线由天空下移至海平面上。此时在眼前扩展开来的景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钴蓝。海洋与天空宽敞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境界,少年感受到自己原来是如此渺小的存在。 「我想……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希望找到些什么,而决定进入这所学校就读吧。我总觉得这所学校充满着通往各种不同未来的可能性,如果就读这所学校,或许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在这段学习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某些事物……因为这个想法……」 说到这儿,拓海回想起过去的自己,有点难为情地露出微笑。 「可是,当时我压根儿没料到自己真能考取这所学校就是了……我只是抱着反正也上不了的心态来参加入学考,在面试时还因为过度紧张,不自觉地说出『由于我家没有电视,所以从来就没有看过学园歌剧』这种蠢话呢。考完之后,我以为自己绝对上不了啊……」 由于伯母刚好住在歌剧市,拓海才会因此萌生报名参加歌剧学园入学考的念头。只是,当拓海收到合格通知并确定要寄居在伯母家时,并得知伯母家连电视都没有的事实,也不禁傻眼就是了…… 「那么……你进入歌剧学园之后,找到梦想了吗?」 九月将脸颊靠在抱于怀中的膝盖上,侧头凝视着拓海的脸。回看她那清灵的双眸——拓海只能苦笑以对: 「还没。毕竟入学至今也才过了半年而已,我打算慢慢地寻找。」 拓海话一说完便笑了出来。说实话,因为每天的校园生活都太有趣了,因此,直到今天之前,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 入学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歌剧学园是个如此充满刺激的场所,也没料到自己能够跟雅弥及九月等朋友们一起度过这么愉快的每一天。 「那九月咧?你又是为什么决定就读歌剧学园呢?」 刚刚一直忙着回答,这次换拓海主动抛出问题了。 「我这么说可能很过分,但歌剧学园不是不太注重田径活动吗?虽然你可能因为体育保送生的身分而领到奖学金,不过如果真的想朝田径界发展,照理说应该报考训练设备更加齐全的学校才对吧?」 一名才华洋溢,在入学前就被视为有希望参加高中联赛的田径选手,为什么特地考进这种强调培训演艺能力的学校呢?看在拓海眼中,对于校方以「体育保送生」的身分称呼她,却不让她住进学校宿舍,也没有针对饮食及生活进行管理的对应方式,无法认同。 「一个备受期待的体育保送生,竟然过着三餐净吃猪肉咖哩的生活,也太奇怪了吧!」 「麻烦你不要一再强调猪肉这个字眼好不好啊?」 九月颇感不满地嘟起嘴。不过,或许是对拓海这番话有所感触,使她脸上不悦的表情在瞬间趋于和缓。 「校方事先已跟我谈妥,只要我愿意成为体育保送生,便可减免所有学费。不仅如此,如果我能以女主角身分参与连续剧演出,也可以领取演出费,甚至在顺利达成参加高中联赛的目标时,还会发放一笔额外奖金给我呢。虽然我最后还是错失了参与高中联赛的机会……然而上学不仅不用付一毛钱,甚至还能收到学校所给的钱,这不是宛如一场美梦吗?」 九月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虽然拓海内心这么想,但对于把田径说成仿佛只是赚取零用钱的道具,总是令他不由得产生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因为拓海相当频繁地目击到九月在放学后还逗留在学校,一直练习田径到很晚的身影。 「田径这玩意儿,就是赚不了钱啊……」 听见九月毫无预兆地说出这句话,拓海不禁愕然。看着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九月露出苦涩的神情。 「我很喜欢跑步,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能够一直参与田径活动。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光靠田径还是赚不了什么大钱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读这所学校的目的,只是为了钱?」 即便拓海再怎么不了解歌剧学园的内情,好歹也知道靠学园歌剧闯出名号,乃是成为演艺巨星的最佳捷径。为了一圆美梦而入学的学生多不胜数,纵使九月包含在这其中,也算不上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拓海说什么也无法相信,她是为了这么肤浅的理由而选择这所学校。不,或许只是拓海不愿这么认为罢了 …… 「我啊,将来打算从事能够赚到更多钱的工作,所以选择了这所学校。对我而言,这所学校只是达成目标的踏板罢了。」 面对淡然回答的九月,拓海以无法认同的表情回望着她。九月如此执着于金钱的身影,说什么都与她原有的形象极不搭调。不知为何,拓海就是无法抹除这份印象。 「我个晓得拓海是怎么想的啦……」 短发美少女抬起头来,以耐人寻味的眼神凝视着拓海。 「我啊,是个可以为了钱而做出任何事的女人喔。」 此时,拓海隐约觉得从九月的双眼之中,瞥见一种隐藏于眼神深处,以往从未看过的事物。只是现在的拓海完全摸不着头绪,无法理解那究竟代表何种含意…… 「好啦,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说着说着,九月含笑起身。一瞬之间,现在的她已变回跟往常一样,脸上带着天真笑容的九月。 到底哪一副容颜才是她的真面目呢?拓海又再次深刻体认到一件事实,那就是:这位名唤橘九月的运动少女,是个足以担任连续剧女主角的演技派女演员。 她有什么非得赚大钱不可的理由吗? 当拓海准备向走往海边的少女抛出问题时……突然感受到一股气息,霍然转身望向背后。 从沙滩朝着小岛深处望去,可以看见一片生长茂密的草丛。拓海觉得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亮光。 「此外,我要声明一点。」 任由脚踝浸泡在浅滩海水中的九月,对拓海投出锐利的视线。此时拓海所看到的是——九月抬头挺胸、双手插腰、蹙眉俯瞰着他的身影。 九月高声宣言: 「虽然你总是搬出猪肉咖哩这个字眼来刺激我,但是我本来就喜欢猪肉喜欢得不得了,可不是因为我没有钱买牛肉,这一点你可千万别搞错,知道了没!」 因为这段话实在太像九月平常的语气,导致拓海都忘了自己原本想问的问题,不自觉地放声大笑。 当暑假结束,月历又往前推进到下一个全新月份之际,在歌剧学园中发生了一起小小的骚动。 由一年d班上导制作,内容有点情色的校园搞笑剧『海滩小屋』,因为人气低迷的缘故,决定提前下档。由于原订播放一整年度的连续剧,决定提早整整半年时间下档,于是一场以一年d班相关人员为中心的大骚动于焉成形。 因为学生们在风波未平时,便迎接了第二学期开学典礼的到来,所以在暑假结束、重返校园的第一天,拓海等一年b班的学生们也顺理成章地讨论起「人气低迷」与「提前下档」这两个热门话题。 「一不小心,我们班的连续剧也可能落得同样下场……这状况绝非事不关己呢。」 斜靠着拓海的课桌,站在他面前的九月,深表同情。看在先前曾面临女主角一职遭到撤换危机的九月眼中,d班连续剧提前下档不仅是他人的闲事而已。 「你们听说过与d班新连续剧剧本有关的话题了吗?」 插入两人对话的正是雅弥。虽然暑假结束后,他晒出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不过这名与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朋友,外貌还是一样酷劲十足。 「剧本?没听说过耶,剧本怎么了?」 「嗯,听说这部新连续剧好像打算公开招募剧本。」 听见雅弥的说明,老实先生拓海随即很坦率地发出了「哦~」的感叹声。 学园歌剧的连续剧剧本基本上都是邀请专业剧作家撰写,比较例外的只有『校园小歌』住部多段式短篇连续剧,在剧本方面得到歌剧学园文艺部的全面支持。除此之外,学园歌剧的节目甚少采用一般外行人撰写的剧本。 「哦……那说不定在咱们的同班同学当中,会诞生出未来炙手可热的剧作家呢。」 拓海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佩服不已的话。宛如早已算准这一瞬间般,在拓海座位附近突然爆出一阵音量大到不像话的笑声。拓海等人惊讶地环视周遭,只见号称『歌剧学园最有干劲』的唐木亘,正莫名其妙地摆出单脚踩在椅子上的帅气姿势,神态夸张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加贺雅弥!虽然受欢迎的程度不如你这小子,不过证明本人的才华远胜于你的时机,终于来临了啊——!」 执意视雅弥为劲敌的亘,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本粉红色的小册子,并将它高高举起。发现小册子的封面写着『一年d班』等字样,拓海随即察觉那是刚出炉的连续剧剧本。 写在小册子封面上的新连续剧标题为『初恋疯狂科学家』。 「来,看完之后只管惊讶吧!」 夸张地大声喊着每一句话的亘翻开剧本的第一页,并将整本小册子递到雅弥眼前。 那是写着剧中演员及剧组人员名称的介绍页,而第一行即清晰地标示着剧作家的姓名·『唐木亘』三个大字。 拓海及九月一边发出「哦哦~~」的佩服声,并情不自禁地向顺利出道成为剧作家的同班同学献上热烈的掌声。 不过,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他永远的劲敌·雅弥,冷静地以左手调整好黑框眼镜的位置。面对迟迟不肯发表意见的劲敌,亘神态激动地撑大鼻孔喷气,边将脸凑过去诘问他。 「怎样,怕了吧?如果有什么话想说,尽量开口!」 「标题的命名糟到极点。」 「不用你鸡婆!」 听见雅弥的评语,亘怒气冲冲地将剧本甩在桌上。不过由他并未否认雅弥这番话看来,说不定他心里也认为这名字其实很糟…… 「真有意见的话,等你看过内容之后再说不迟!」 不再追究标题的亘,企图以剧本内容一决胜负。 雅弥坦然接过递至自己面前的剧本,或许他多少也感到兴趣吧,只见他面不改色地开始翻阅剧本,拓海及九月也分别自雅弥左右两侧窥视着这本还热腾腾的连续剧剧本。 内容描写一名长久以来只顾着进行科学实验、对恋爱毫无免疫力的女孩子手,为了吸引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上的男孩目光,而使用她最拿手的疯狂科学家能力,引发各式各样骚动的科幻爱情喜剧。 虽然只是约略观看,不过看过剧本内容的拓海及九月,都很坦率地认为「有趣」,并转眼望着完成剧本的亘,暗自对他送上「果真人不可貌相啊……」、「一个人再怎么糟糕,总会拥有某项优点呢……」等若被当事人听见,肯定会心生不满而气得发抖的赞美。 「嗯……」 看完剧本的雅弥,双眉微蹙地合上小册子。自称「永远劲敌」的亘,见状马上要求他发表读完剧本之后的心得感想。 「内容确实有趣……但是……一开场立即安排女主角演出吻戏,似乎有待商议喔。才刚开拍,演员们都还没掌握角色的精神,这么做演员们不会太吃力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面对难得没把话说清楚的雅弥,亘自大地交抱双臂,倨傲地挺起胸膛,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样子…… 「你要知道,演员是收费登场的耶!既然收下了酬劳,就代表他们都是专业人员。如果面对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喊苦,根本不配称为专业演员嘛!」 亘这番话听在拓海耳中,觉得十分正确。既然在歌剧学园里面担任主角,那么或多或少的忍耐是应该的。因为学园歌剧的主角,就是具有这等价值地位。 「一旦踌躇犹豫……就不配称为专业演员吗……」 说着说着,雅弥脸上浮现出只能用苦笑一词加以形容的表情。就拓海所知,这是平常面无表情的挚友,第二次在众人面前展现笑容。 雅弥到 底是在想什么的时候,才露出苦笑的神情呢? 不得其解的拓海,为了征求意见而将视线移至九月身上。然而往常聒噪到令人很想塞住耳朵的少女,却在此时摆出将嘴唇抿成一直线的神情,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远方。 「你怎么啦?」 拓海探头窥视着九月的脸庞,但她却仿佛刻意不让视线交会似地,迳自将脸转向拓海看不见的反方向。九月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眼神呢?对毫不知情的拓海而言,这是一项令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听说接下来安排了接吻镜头啊?」 放学后,同属田径部的学姐·水无月杏子带着揶揄的眼神走向伸直两脚,在田径部专用运动场上做热身运动的九月。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身穿学校指定的红色运动裤及白色t恤,一副接下来除了进行社团活动之外,再也不可能从事其他活动模样的九月,脸上明显浮现动摇的神情。 面对反应如此明显的学妹,杏子将握成拳状的手移至嘴边,「嘻嘻嘻」地扬起了嘴角。虽然在连续剧中饰演一名总是蹙着眉头的坏心眼学姐,但平常的她其实是个很爱起哄的开朗——或者该说是「开朗过头」的女孩。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咱们既然演出同一部连续剧,那我就算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很遗憾的是,九月并不晓得一个事实,那就是在镜头前散发凛然气息,留着一头漂亮飘逸的乌黑长发,俨然大家闺秀的学姐——是个可怕的追星族。她总是比任何人抢先拿到剧本,并透露剧情发展给其他粉丝们知道。 「那……他知道了吗?」 面带窃笑,将脸贴近到令人不觉以为是否就要磨蹭起九月脸颊的杏子,主动抛出了问题。虽然这种不怕事的个性算是杏子的优点,然而那使人不禁产生「她的庐山真面目该不会是关西老奶奶吧?」之类怀疑念头,也就是不知客气为何物的言行举止,肯定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他』喔……雅弥同学扮演我的情侣角色,应该已经收到即将加入吻戏的消息了……」 「谁在问你雅弥的事啊!」 说着说着,杏子像个老太婆一样,不断地挥动着手掌。 顺便讲个题外话,由于她与加贺雅弥私下交换过手机简讯网址,关系还算不错,因此她总是很亲密地直呼其名。 虽然雅弥不算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但不知何故,只要有机会与女性独处,他总是能与对方聊得畅快无比,自然也在对方心中留下好感。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被喻为歌剧学园七大不可思议的现象之一。 「哎呀,我是指时常跟雅弥走在一起的他啦。你跟他不是正在交往吗?」 「我……」 我们才没有交往咧! 原想说出这句话的九月,突然满脸通红。看见她那羞涩的反应,老太婆气味十足的学姐随即伸出食指抵住九月的额头,并发出「唷————」的怪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杏子对于现在的事态根本乐在其中。 「真好,这就是青春的感觉啊,我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期呢~」 照理说,应该也处于青春期的杏子,却无缘无故地说出这句感慨十足的台词。或许各位会觉得很啰嗦,但这种充满老太婆气息的言行举止,肯定是她的最大缺点。 「可是,说真的,即便是在连续剧中,看到女朋友跟自己以外的的男生接吻,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吧?你得好好安抚他比较妥当哦。」 「拜——托——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情侣。什么『自己以外的男生』……我从来没跟拓海亲过嘴啊!」 「咦,这样不太妙吧。要是被他不小心看见九月的接吻镜头,搞不好会产生『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其他男生接吻,看来她果然不把我当一回事……』的想法喔?你们难得感觉这么融洽,要是他如此认定,那你不是亏大了?如果他因为这个缘故而放弃你,跑去跟其他女孩子交往,那时就无法挽回了喔。你一定得在事态恶化之前设法挽留他!事已至此,九月只能在正式拍摄吻戏之前,主动亲近他才行!」 「杏子学姐,你很乐在其中对不对?」 被可爱的学妹这么一瞪,快嘴飘完这一大串台词的老太婆杏子,做作地上下甩了甩手掌。 「讨厌啦,说什么我乐在其中,你也太见外了吧。我只是很担心不太会谈恋爱的学妹,并给予适当的建议罢了。」 「我去跑个几圈。」 跶跶挞…… 大概是讨厌只要兴致一起,声音就会逐渐提高的学姐吧……九月立刻起身,跑步远离现场。杏子那仿佛辩解般持续自言自语的声音,逐渐离她远去。看样子杏子好像因为太过热衷,压根儿没发现九月已经离开现场,她展现彻头彻尾的关西腔说道—— (九月你得主动积极——) 九月一边跑步,一边拚命地试图制止友善学姐那阵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的声音…… (九月你得主动积极——) 因为雅弥被拔擢为女主角情侣角色,而使拓海以「雅弥友人」身分参与连续剧演出的机会相对增加。 既然参与连续剧的演出,当然也就代表剧组会支付他一笔演出费。如此一来,他可以自由运用的钱——也就是零用钱自然也跟着变多。 某一天,放学离开学校的拓海手里握着刚领到的零用钱,为了购物而前往市区。 「好啦……该买些什么才好呢?」 虽然来到了市区,实际上却尚未决定购买哪种物品的拓海,决定先在附近逛逛…… 拍拍。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拓海回头一看。 只见身穿歌剧学园学生的萌黄色水手服,红润肌肤与俏丽短发给人活泼节象——实际上却是心高气傲的世家千金,集两种迥异面貌于一身,号称全校人气女王的人物,就站在自己背后。 「公主学姐!」 拓海对这次不期而遇大感惊讶。身材娇小的学姐边抬头仰望拓海的脸,边用由其外表绝对想像不到的优雅态度,语气柔和地向他打招呼: 「久违了,拓海同学。这是自从在商店街出外景之后的重逢吧?」 对他投以和煦微笑的『公主』,正是姬仪千里学姐。五月底,拓海中途加入她所主演连续剧的外景拍摄,因此这次重逢,已经和上次睽违了整整三个月之久。 「好久不见,公主学姐今天不用上戏吗?」 「很遗憾,我待会儿得在公园那边出外景。距离我出场还有些时间,所以我出来买点东西,顺便在公园附近散散步。」 或许是这次睽违已久的重逢令她感到高兴,只见姬仪笑容满面地回应着拓海的询问……但是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左顾右盼地开始环视周遭。 「对了,拓海同学。今天你没跟她一起走吗?」 之前在商店街出外景而偶然碰面时,拓海正与同班的女孩子走在一块儿。回想起这件事的姬仪,有点恶作剧地开口询问。 「九……九月不是我的女朋友啦。」 对于出言否定的拓海,姬仪只是「哦~」地侧眼投以冷淡的视线。她刚刚只说过「她」,压根儿没提到「九月」这两个字,但他却轻易地将话题带到她身上去啊。哦…… 「是这样子吗?……可是,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这……这个嘛……」 面对出人意料的询问,拓海不知所措。看见学弟露骨的狼狈模样,不知为何,美女学姐竟然相当不服气地嘟起嘴。 先前当她抛出同样的问题时,他们俩斩钉截铁地同时做出「才不是咧」的回答,当 时的景象还记忆犹新。看样子三个月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似乎足够让平常总是吵架的两人,「培育」出某种情感…… 「你今天孤单地自己出来买东西呢。」 姬仪露出小恶魔般的表情,侧眼仰望拓海的脸庞。被号称校园人气no.1的美少女这么一注视,拓海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他脸颊泛出一抹樱红,显得更加可爱。 「那么……今天就跟我约会吧!」 「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拓海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我行我素的学姐则丝毫不把学弟那羞涩的表现放在心上,迳自绕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嘻……」 仰望可爱学弟脸庞的姬仪,发现他的双眉已形成八字状时,不禁为之失笑。拓海以整张面容表现出「我很困扰」的念头,但与生俱来的温柔个性却使他无法甩开眼前这名举止积极的学姐。 「讨厌啦,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你别露出这么困扰的表情好不好?」 姬仪换上只能以苦笑来形容的表情,很刻意地开了他一番玩笑。 「原……原来只是开我玩笑啊。学姐你真是……」 对姬仪这句话信以为真的拓海,随即松了一口气似地笑逐颜开。看见拓海老实地感到安心的模样,姬仪微笑以对。 「没错,只是开个玩笑。因为距离外景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很无聊呢。稍微陪我排遣一下,应该不致于遭天谴吧?」 「我只是个用来打发时间的角色啊?」 听见姬仪这番辩解,拓海不禁苦笑。 拓海虽然无法理解姬仪的真实用意,不过他仍觉得与其独自一人,倒不如跟姬仪共度这段时光还比较有意义。毕竟今天他想买的东西,是自己绝对搞不清楚该如何挑选的物品。即便是由品味与一般世间女子有点出入的姬仪学姐作陪,但是能听听同年龄女孩的意见,便令拓海放心许多。 「我答应陪学姐打发时间。不过,我能请学姐帮一个忙吗?」 「找我帮忙?什么事呢?」 拓海针对「今天自己为了买什么东西而来」一事,简要地向一脸狐疑的姬仪说明。 包括暑假结束,月历往前推移到下一个全新月份。在自己班上,有一个名字跟新月份一样的女孩。她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意思就是要我帮忙挑选送她的礼物是吧……) 在姬仪的内心深处,八成对这名纯情学弟抱持某种超越好感的情绪吧。 因此听完他这番说明的姬仪,除了脸上浮现苦笑之外,实在无法再表现出其他不同的神情。 会泽拓海与姬仪千里亲密地挽着手臂约会。 今天早上,这项流言传进了九月耳中。 这名永远活泼过头的开朗少女,单手提着装猪肉的塑胶袋,有气无力地步行在熟悉的商店街上。导致她无精打采的理由,就在那名最近总是冷淡回应自己的同班少年。 (要是他当真与其他女孩交往,届时就无法挽回了喔!) 九月行走在商店街上,不经意地回想起先前社团学姐的那番话。 当时,学姐还给了她一个「九月你得主动积极」的鸡婆建议。 「难道……我真的得积极一点是吗?」 「积极什么?」 「就是……」 差点反射性做出回应的九月,突然回神并停下脚步。她转眼望向身旁,只见将学生书包挂在肩上的拓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你这是干什么啊?色鬼!」 「你为什么突然骂我『色鬼』啊?」 拓海莫名其妙地被当成变态。当然啦,他丝毫没察觉到九月正拚命地设法掩饰心脏差点被吓得从嘴里蹦出来的惊慌神态。 回家路线一模一样的两人,之前也曾多次在返家途中偶遇。只不过在这些偶遇当中,有好几次可明显看出某人刻意等待另一方的迹象就是了。 ……正因为有过先例,所以今天也跟先前一样,佯装偶遇的拓海全身上下明显散发出「早在这里等待九月」的气息。 「呃……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面对拓海毫无预警的发言,九月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九月一直认定拓海并不知道自己与雅弥将于明天正式拍摄接吻镜头一事。 「是啊,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呢。」 「还好啦……」 是不是他有点在意此事呢?九月侧目瞄了拓海一眼。只见站在少女身旁的他,腼腆地将头撇向另一边。 「呃……该怎么说呢……恭喜你了。」 听见拓海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九月的脸色瞬间产生变化。察觉到九月脸色转变的拓海,则很担心地窥视着她—— 「恭喜我……?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在拓海开口询问「你怎么了?」之前,九月抢先做出回应。单手提着塑胶袋,低头俯视着地面的她双肩微微颤抖。 看样子九月好像生气了。 与她相处将近半年时光的拓海,一看见九月散发出这股不寻常的气息,随即做出上述判断。然而纵使知道九月陷入生气状态,拓海却一点也不晓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发怒。 「这……照理说来,这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吧?」 跟一个压根儿不喜欢的对象接吻,真的这么值得庆祝吗! 九月一边听着拓海自以为是的论调,一边拚命地压抑住想大声对他吼出这句话的冲动——不过,就在此时,一股疑惑突然涌上九月的心头。 我总觉得自己跟拓海应该两情相悦。但……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呢?拓海会不会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同事?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用这么恶劣的方法来开自己玩笑? 拓海与姬仪学姐约会……一想起这项传闻,九月还来不及发辙,泪水便抢先涌入眼眶。 「啊……你该不会是觉得很难为情吧?」 拥有正向思考模式,迳自对九月低头的动作做出友善解释的拓海,装出开朗的声音来开九月玩笑。只是拓海根本没发现这种语气已彻底触怒了她,还自顾自地揶揄九月。 「什么嘛,都这个年纪了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吧?」 你是不是认为「都到了这种年纪,犯不着为了一、两次的接吻而闹害羞啦!」的意思啊? 一直强自忍耐的九月,内心的怒气终于因为拓海这句无心话语(?),而发出「啪叽」声响,彻底爆发出来。 九月杏眼怒睁,猛然一把抓住拓海胸襟,气势汹汹地破口说出一大串气话: 「不好意思喔,反正我就是到了这把年纪还没跟男生亲过嘴啦!那又何妨,女孩子希望把初吻献给自己喜欢的男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哪像你偷偷跑去跟姬仪学姐约会,亏我还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的心意,看来耻笑我一定让你觉得很开心吧,」 「……咦?」 拓海看见在自己眼前突然变得跟恶鬼没啥两样的九月,不禁哑口无言。九月也断非那种看到拓海感到困惑,就会收嘴不再怒骂的温柔女子。 「担心得要命的我,根本就是个大笨蛋嘛!随着接吻镜头拍摄日期逐渐接近,变得不敢正视拓海的我,真是个呆瓜!满脑子只想在开拍之前跟拓海接吻的我,简直笨到无药可救了!」 或许是因为过度激动,导致九月不知自己究竟脱口说出了什么……只见跟大声吼叫的九月比起来,被吼的拓海反而更加面红耳赤。 虽然当事人毫无自觉,然而身为学园歌剧连续剧女主角的橘九月,已是一位具有相当知名度的人物。加上她时常跑到商店街购物,因此这 一带几乎找不到一个不认识她的人。 这么知名的她竟然在大马路中央高声发表爱的告白,在这种状况下想要求群众不要围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是连续剧出外景吗?」「这是真正的告白?」每当这类语句传耳中,受到告白的拓海就更显惊慌失措。另一方面,主动告白的九月,则因情绪失控,根本不将周遭状况的变化放在眼中。 「等一下……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眼看围观群众逐渐增多的拓海,急忙试图安抚九月的情绪。 为了劝她冷静下来,拓海将双手搭在九月纤细的肩膀上。然而九月一看见这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随即把肩上双掌拨开,并用力将握在手中的拓海衣襟拉向自己。 接下来…… 「!」 在由四面八方发出的「哦哦」感叹声中,只见学园歌剧的女主角,主动将自己的唇贴在同班男同学的嘴唇之上。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82t_with_mark-1.jpg 就在围观群众莫名其妙所掀起的欢呼与掌声中,只维持了短短数秒之吻的九月,好不容易才以推开拓海胸口的形式,抽离了自己的嘴唇。此时,在一脸怔然的拓海面前,只见少女双眼之中早已蓄满夺眶而出的泪水。 「……对不起……」 语毕,九月随即转身背对拓海,试图拔腿逃离现场。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拓海的手掌已紧紧地抓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臂。这并非他刻意的举动,而是在下意识中——急忙伸手导致的结果。 被拓海抓住手臂,没能快步逃离现场的少女,提心吊胆地转过身子。 「呃……」 抓到手臂也就算了,但是对这种场面极不习惯的拓海,因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显得很狼狈不堪。 迫于无奈,拓海只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事先藏在其中,体积虽小却有着极精美包装的纸袋。 「生日快乐。」 「……咦?」 间隔好长一段时间,九月才发出一阵无法判读的声音。她那双被泪水濡湿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有点茫然,显然无法理解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这是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在讲着有关你生日的话题啊。」 「……啥?」 九月态度暧昧地点了点头,伸手收下了纸袋。事态发展至此,九月的脑袋瓜子总算——确实地了解到……原来这个包装精美的纸袋,是要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由于近来一股脑儿地思索接吻镜头一事,使得九月在这一刻之前,已把自己生日即将接近的事实给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我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女孩子,不晓得到底该送什么东西比较恰当,所以才会请公主学姐帮我选购礼物……」 「……咦……?」 跟姬仪学姐一起去买东西……是为了挑选送给我的礼物。 刚刚他所说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指的并不是接吻镜头的开拍日期,而是我的生日。 好不容易——真的真的只能说是好不容易,九月才察觉到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随着思绪逐渐恢复冷静,她才回想起刚刚自己顺势做了什么事,脸色因过于强烈的冲击而一阵红一阵白,紧张得不可开交。 「还有另一件事……」 看着九月脸色瞬息万变,显然对围观群众感到有点在意的拓海,不知所措地以模糊不清的语调小声对她说: 「你说你喜欢我,那个……」 「……」 拓海满脸通红,试图对她表达某种重要的讯息。察觉到这一点的九月,以水汪汪的双眼凝视着拓海的脸庞。 「所以我也……那个……」 或许这就是拓海的风格吧。被九月这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使得原本就不擅言词的他,在含糊地动了动嘴唇之后,竟将原本想讲的话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然而,为了代替应该说出口的这句话,笨拙的他随即用力将她那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 被拓海这双意外结实的双臂所环绕,导致九月原先抱持的「惊讶」与「害羞」等情感,彻底被喜悦的感受驱出心海。 围观群众们为俩人送上震耳欲聋的掌声,喝采与祝福覆盖整条商店街。 沭浴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温暖声援中,拓海轻声对紧拥于怀中的九月耳语: 「还有,接吻镜头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果然如预料一般,面对完全不知接吻镜头一事的拓海,九月无言以对。 在这尴尬时刻,她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身为歌剧学园一年b班导师的有坂古都乃,或许只是很期待对方会有何反应,才故意使用这种令人大感惊讶的方式表达。 被叫至教员办公室的加贺雅弥,在听见敬爱的班导师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之后,内心不由得产生上述的想法。 「确定中止拍摄吻戏。」 古都乃一脸不在意,神态自若地告知他这项重大决定。即便凡事冷静自如的雅弥,也不禁讶异地睁大双眼。 「请问……做出这项决定的理由为何?」 看来连雅弥也对在拍摄前一天才突然变更预定产生疑惑。内心由于想起担任情侣角色的「她」,以及唯一挚友的「他」,而松了一口气。为了求得明确的解释,雅弥开口质询貌美的导演兼班导师。 「这个……你愿意听我说吗?」 一改刚刚的开朗语调,摇身展现宛如唠叨老头子般粗鲁态度的古都乃,迳自抱怨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知道d班已经开始播放新一档的连续剧吧?」 听见古都乃这句话,雅弥想起成天吵吵闹闹,只拥有活力十足这项优点的同班同学。经她这么一提,雅弥记得d班的新连续剧剧本似乎是由他撰写的…… 「那部连续剧一开头的接吻镜头,好像引起许多观众的抱怨,说什么『即使只是演戏,就这么让高中生们真的接吻,令人不以为然』。觉得事态严重的校方,决定实行自我约束政策,不让接吻镜头出现在任何一出连续剧中。」 「……我能问个问题吗?」 「啥事?」 「校方打算如何处理d班的新连续剧呢?」 「哦……校方已经正式决定,让那部连续剧只播映三集就下档。接到那么多抱怨意见,也怪不得别人啊……」 可怜的亘。 对于这名活力与热情总是落得白费工夫的同班同学,雅弥由衷表达同情之意……不对,就某方面而言,这种惊人的倒楣程度,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天赋才能吧。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能不能麻烦你联络一下橘呢?」 经班导这么一催促,雅弥随即露出认真的神情,烦恼了起来。 「……说得也对,还是早点告知她比较妥当吧,她好像也有许多烦恼啊……」 一说完,雅弥马上拿出手机。看着神情难得慌张的他,古都乃一脸不解地侧着头。或许是察觉到古都乃的疑惑,只见雅弥边以单手操作手机,边快速地说明。 「面对即将来临的接吻镜头,她的思绪似乎陷入了死胡同。我只是觉得得趁她冲动行事,导致事态无法挽回之前,抢先一步联络上她罢了。」 雅弥一边讲述着令第三者难以理解的情况,一边将手机抵在耳边。 此时,只有呼叫扮演他情侣角色的九月接 听手机的电话铃声,不断在他的耳中重复响起…… 本名·橘九月。歌剧学园一年b班,班级座号12号。一名隶属于田径部,宛如活泼少女典范的女孩子。 对她而言,今天正如字面所述一般,是她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得以确认心仪的人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事实,令手提猪肉的她脚步显得分外轻盈。 而兴奋之情尚未消退的她,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听见他确实地表达出心意。不过,这个遗憾也因那个缺乏积极态度的男生,至少还懂得在支支吾吾的状态下,将自己紧紧拥入怀中,使她姑且还算满意。 「走着瞧吧!下次我一定要让对方主动告白!」 只有自己说出「喜欢你」,结果对方却什么也没讲。少女对此不公平状态燃起熊熊斗志。确定两情相悦的她,下一个锁定的目标就是要让他对自己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穿越商店街,与他道别之后,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她,踩着足以令人误认为跳跃的轻快步伐,阔步行走于人行步道上。 右手提着装有蔬菜及猪肉的塑胶袋,左手拿着附有精美包装,差不多跟手掌一样大的小纸袋。 行走在人行步道上的她,突然没由来地开始在意起纸袋里面所包的东西。 所谓打铁趁热,想吃的时候就是食物最佳品尝时机。再也忍受不了啦,她开始边走边拆起纸袋包装。 ——此时的她,只顾着拆开纸袋,注意力也全放在装于纸袋里的物品上,完全没察觉到交通号志已经由绿转红。 来到斑马线的中间地带,她将一只手伸进纸袋里面。传入掌心的柔软触感,使她脸上浮现讶异的神情。透过触感,她完全猜想不到这件礼物的真面目。于是少女停下脚步,打开纸袋窥视内容。 「……我是说过很多次我喜欢……」 少女一边面露苦笑,一边拿起装在纸袋里的粉红色柔软物体。那是一只看起来美味可口、圆滚滚的小猪玩偶。 少女微笑着将小猪拿在手中。软绵绵的柔软触感,感觉还满舒服的。虽然颇有微词,脸上却露出仿佛可以融化一切的欣喜表情,是无可厚非的自然反应。 「……咦?」 少女发现还有一张卡片留在纸袋底部。她心想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便一边将带有装傻表情的小猪夹在胳肢窝下,一边伸手准备取出置于纸袋底部的讯息小卡。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起初,她并未察觉到那是煞车声,也压根儿没有发现自己正逗留在斑马线的中央地带。 被声音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才惊觉一辆自用小客车已逼近自己面前。 雪白的自用小客车,明显以违反交通规定的速度行驶于路上。她的双眼明确地看见在驾驶席上大叫,急忙转动方向盘的驾驶人身影。 仿佛滑行一般,朝自己飞冲过来的白色车体,如同慢动作一样清楚。 ……明明看得很清楚,却一步也动弹不了。 咚! 耳畔传来一阵沉重的声响。笼罩夕阳余晖的茜色天空,充斥在她的视野中。 啪…… 纸袋掉落路面。被她夹在胳肢窝里的小猪也掉落在地面上。 『会泽拓海最喜欢的人就是橘九月』 这是平常总是吵架拌嘴的男孩子,在讯息小卡上——所留下的唯一一句话。然而……少女却没有机会阅读这张卡片。 对她而言,这一天……应该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才对…… ——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才对…… 第五幕 九月 第五幕九月 「九月!」 当拓海冲进房间时,在这间墙壁及天花板全都涂上白色油漆,约八块榻榻米大小的病房里,少女正静静地躺卧在病床之上。 「拓海?你……你怎么会在这种时间跑来啊?」 大概是看见突然现身的来访者一时慌了起来,只见少女——也就是九月,明显露出很狼狈的神情,试图自床上起身。不过或许是因为伤势的缘故,导致她无法随意挪动身子。而担心不已的拓海也以「没关系,你躺着就可以了」这句话劝她躺好。 「我接到雅弥的电话,他说九月被车子撞到……」 拓海一边说明自己来这里——也就是位于歌剧市内的综合医院的经过,一边踏进萤光灯闪烁着的病房内。 九月穿着八成为医院提供,状似绿色斗篷的睡衣,头上包着雪白的绷带,上面还覆着一层看似网子的东西,一副令人看了不禁心痛万分的模样。然而除了头上所包扎的绷带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这或许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所……所以你才会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医院啊?」 九月边说边抬头观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根据钟面所示,现在是晚上十点钟,照理说已进入绝对不准病患会见访客的时间带。所以九月认为即便有人来探视自己,也应该会等到明天才可能出现,但是……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当我听到九月受伤之后,我就怎么样也坐不住……」 拓海任由病房房门敞开,缓缓朝动弹不得的九月走去。他大概是一路从住家跑到医院来的吧,他的呼吸急促,衬衫也微微渗出一丝丝汗水。 拓海直接站在病床边,握着九月的手。不经意地进入彼此凝视状态的拓海,内心顿时产生一股想要紧紧拥抱她的冲动。 ……直到这时候,拓海才察觉到一股异样感。 这股异样感是怎么一回事呢?有点在意的拓海环视周遭,这才发现在床缘边,身为班导的古都乃正坐在铁管椅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看来她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学生受了伤,急忙间来不及换装就冲出家门吧。脂粉未施的古都乃穿着polo衫及牛仔裤,彻底展现出居家气息,神态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哦……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无妨。」 班导师毫不客气地交抱双臂、大剌剌地跷起二郎腿,眼神不冷不热地凝视着手掌交握在一块儿的两名学生。当然啦,拓海并没有那么大胆,敢在听见老师说出这句话之后,还继续堂堂正正地跟九月你侬我侬。 「咦……啊,老师……原来你在啊。」 「我从刚刚就坐在这里,只是你自己没发现罢了。」 大概是遭到彻底忽视一事令她有点不满,总觉得古都乃看起来显得相当不愉快。 「那个……老师……」 当病房内不期然地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时,横躺在病床上的九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古都乃。 收到这无言的催促,古都乃不服地皱起眉头。结果或许是受不了这道视线吧,最后古都乃叹了口气,缓缓自铁管椅上起身。 「记得好好思考一下我刚刚所提的那件事。」 古都乃留下一句拓海无法理解的话,并刻意做出摊开双手的动作,转身朝病房门口定去。就在拓海以为她将乖乖离开病房之际……古都乃突然在敞开的病房门口停下脚步,并朝着拓海的背影出声。 「没想到护士愿意在这种时间内放你进病房探视呢,你该不会自称是『橘的家人』吧?」 古都乃以背对拓海的姿势,询问明明超过探病时间,还能顺利进入病房探视的拓海。拓海凝视着老师即将离去的背影,老实地回答了问题: 「我说『我是她男朋友』,护士就放我进来了。」 「好好好,那我这颗电灯泡马上闪人。」 古都乃留下一句发自内心的傻眼台词,维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快速步出病房。紧接着躺在病床上的九月,开口叫了目送班导背影离开的拓海一声。 「拓海也别一直站在那边,找张椅子坐下吧。」 听九月这么一说,拓海点了点头,直接拿了刚刚古都乃所坐的铁管椅过来使用。 在病床边坐定的拓海,再次握住九月的手。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嗯,听医生说,虽然我的头部受到强烈撞击,不过身体其他部位几乎都没受伤。」 拓海近距离再次确认九月的伤势,除了头部包扎的绷带之外,确实没看见什么醒目的外伤。得知九月伤势轻微的拓海,大大地叹了口气,当场低下头去。见他这么夸张地表现出安心的模样,身为伤患的九月不禁面露苦笑。 「讨厌啦,你真这么担心我啊?」 「当然担心啊!」 拓海马上以认真无比的声调回应,而听见回答的九月反而全身颤抖了一下。此时,少女眼神中虽浮现些许困惑神色,然而因为安心而松懈下来的拓海,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在少女身上的微小变化。 「话说回来……真亏你敢这么大胆地说出『我是她男朋友』这种话呢。」 九月刻意以格外开朗的语调,半难为情半开玩笑地对拓海说道。不过,失去从容心境的拓海,却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九月这句半开玩笑的话: 「这又不是什么谎话。」 面对拓海这番明确的表态,九月顿时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不是谎话啊。」 眼见九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拓海神情认真地说出同样一句话。九月依然哑口无言。 「……这……应该不是谎话吧?」 「是是是是……」 同一句话重复听了三次(而且第三次的语气还有点畏怯),逼得九月也不得不开口做出回应……而且感觉有点令人傻眼。 「总而言之,幸好九月的伤势不严重。」 刚刚明明还相当顽固地重复说着同一句台词,但一听见九月的回应,拓海好像突然变得很难为情,还刻意岔开话题。男人心海底针啊…… 「你的双脚看起来也没事,真是谢天谢地啊。」 完全无心的一句话。 她对田径运动投入多少热情,拓海再清楚不过了。拓海也很清楚,她虽错过了今年的高中联赛,不过为了把握明年的参赛机会,她花了多少心血在练习上。因此,这句话可说是由衷担心九月伤势的拓海,毫不虚伪的真心关怀。 ……正因为如此,拓海才会对九月一听见自己这句话,脸上随即掠过一丝阴霾的表情感到困惑不已。 「……对不起,拓海。」 九月低着头,轻声致歉。拓海根本搞不清楚她为何道歉,只能探身窥视着九月的脸庞。或许是察觉到拓海的视线,只见九月霍然抬头,带着极不自然的开朗表情,以活力十足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听我说……医生说我已经不能再跑步了。」 由于九月的声调过于开朗,拓海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涵义。 九月则面露僵硬笑容,看着神情怔然的情人。 ——那是一张光是看见,就令人心痛万分……楚楚可怜的笑容。 「真的很不可思议……车祸之前,我的双脚明明还可以很灵活地动来动去,可是……」 躺在病床上的九月,隔着棉被抚摸着自己的脚。仿佛触碰故障物品一般,温柔、平静地抚摸着自己的脚…… 「好奇怪喔……自从发生车祸而撞到头之后,我的双脚就好像开关被切掉一样,连动也动不了……」 九月抽回握在拓海掌中 的双手,来回轻抚着自己的脚。起初如同安慰他人一样,轻轻地抚摸,后来却停下双手,以指尖不断施加力道,紧紧握住自己的大腿—— 「不管再怎么摸、再怎么捏,还是没有任何感觉。我的双脚明明还在这里,可是……却连动……也动不了……」 她双手握拳毫不容情一次又一次地捶着棉被,而那受到猛烈捶打的双腿,照理说应该感受到阵阵痛楚才对,可是她却完全不打算停住捶打自己腿部的自残举动。 陷入怔然状态的拓海,听见一次又一次捶打棉被的声音,这才急忙制止了九月的双手。 「医生说……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跑步……」 勉勉强强吐出这句话之后,双手被拓海扣住的九月,颓然地埋首于少年的怀中。感受到她全身重量的拓海,将上半身探至病床上,用力……紧紧地拥抱住九月的头。 此时,九月的手腕传来水珠滴落的触感。原本九月以为那是自己的泪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九月抬起头来,发现将少女头部拥于怀中的拓海,竟掉下了滴滴泪珠。 拓海为我哭了…… 爱上少女的男孩子,是一名温柔的少年,一名心地非常非常温柔的少年。 被他拥于怀中的九月,感受到原本一直隐忍不发的情绪,此时如同决堤般涌上心头。 再次回神之际,少女已发出传遍整间医院的响亮哭声。 「橘冷静下来了吗?」 走出病房的拓海,在等待已久的班导师·古都乃带领之下,来到了位于走廊一角的休息室。坐在长板凳上的拓海,以及斜靠着站于墙边的古都乃,两人呈面对面的对峙状态。 「要不要先喝点什么?」 看着沉默不语的拓海,她一手拿着喝到只剩一半的杯装咖啡,另一手则指向旁边的自动贩卖机。然而拓海只是无言地摇头拒绝了古都乃的建议。 「不用客气,我请客。」 古都乃虽然以惯用的男生语调提出建议,不过拓海只是面不改色地抬头仰望着班导的脸庞。古都乃见状扬起单边眉毛,随即一口气喝光了纸杯中剩下的咖啡。 「那么……直接切入正题吧。」 古都乃以手指头捏住杯口的方式,将纸杯捏在手中,并任由双手下垂,整个人斜靠在墙壁亡。 平常古都乃身上的穿着总是整齐正式,不过在这种突发状况下,她脸上脂粉未施,只穿着一件膝盖留有破洞的牛仔裤,并将一头长发束于背后,展现再普通不过的家居装扮。然而连这么轻松的打扮,看起来都如模特儿般时髦,实在不像一名教师应当具备的特质…… 「你应该有话对我说吧?」 受到古都乃催促,一直保持沉默的拓海总算打开他沉重的嘴唇: 「……今后……九月会变得如何呢?」 大概早已预测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吧……只见古都乃静静闭上双眼,以毫无窒碍的语调回答。 「以她如今双脚的情形,不管是想继续练习田径,或继续扮演连续剧女主角,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因此……她原先所领的体育保送生奖学金将遭到取消,连续剧也会提前下档。这是必然的结果。」 古都乃语气轻淡地告知他事实,她的声音不带一丝应有的私情与感慨。那是一种甚至可以认定为冷血无情,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人情味的冰冷音色。 「你或许不知情,但她的老家在经济方面……并未富裕到足以支付歌剧学园每学期昂贵的学费。一旦失去薪水与奖学金,橘最终只能挥挥衣袖离开校园。」 歌剧学园的学费跟一般私立高中比起来并没有昂贵到哪儿去,但也绝对算不上便宜。 此时,拓海脑中突然回想起暑假去海边时,由九月口中说出的那番话。当时她所以把自己说成如同守财奴一般,是否就是在暗示自己老家的贫穷景况呢?是否在拐弯抹角地倾诉着……自己非得撑起贫穷老家所有生计不可的严苛事实呢? 「难道……没有其他补救办法吗?」 坐在冰冷长板凳上的拓海,双手摆在膝盖上,低头凝视着油布地毯铺设的白色地板。 「没有……能让九月不用离开学校的方法——」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自古都乃口中进出的,是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然而,即便在这声音当中,隐藏着多么深沉的回响,对一心想救九月的拓海而言,无疑射入黑暗之中的一丝光明。 拓海的脑中,顿时闪过短短半天前才看过的九月那道活泼的身影。 她的微笑、她的怒气、她的欣喜、她的羞涩……此时拓海内心深信不疑,只要能够保住这一切,要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然而…… 「你要知道,对一件事的看法不同,就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只要别把这件事当成不幸的意外,而视为一个大好机会就可以了。学园歌剧的女主角因遭遇车祸而半身不遂了耶……你不认为这是最具煽情效果的宣传手法吗?」 古都乃的声音首度掺入了情感,只是那并非对自己班上学生遭遇车祸而浮现的恻隐之心,也不是因为发生在自己导演的连续剧女主角身上的不幸事故,而衍生的感叹之情。那是一种对这从天而降的机会感到高兴,极端利己的娱乐制作人的声调。 「我要变更『短跑少女』的剧本。女主角突然遭遇交通事故的不幸悲剧袭击,然而她坚持不肯放弃,并为了实现再度上场奔跑的梦想,努力接受严苛的复健疗程。如果把她这种生动悲怜的姿态播放至全国各地,观众们必定会倍受感动。其他连续剧绝不可能出现这么感人的剧情发展,如此一来,就算缔造学园歌剧最高收视率纪录,也绝非天方夜谭啊!」 几近人笑出声的语气,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等她一回神,原本坐在长板凳上的拓海,已宛如弹跳般冲向前方。 大步走近古都乃的少年伸出双手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拓海发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力量,一把掐住比自己身材高挑的班导脖子。 原本拿在她手上的空纸杯,顺势掉落在打扫得相当干净的油布地毯上。 「你这话……是当真的吗?」 如果是认识平常个性温厚的他的人,根本无法想像他竟能发出这种宛如自地狱深渊所传出的盛怒声调。 「你当真打算把再也不能跑步的她,当成展示品供世人观赏吗!?」 拓海的双手逐渐加重力道,然而……因衣襟被紧紧揪住而皱起眉头的古都乃,却仍旧展现不屑的态度,冷眼俯瞰拓海的脸庞。 「一年b班·班级座号1号的会泽拓海。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那我就好心一点告诉你吧。」 即便脖子被学生勒住,古都乃所散发出来的魄力依然毫不逊色。身材高挑的她仿佛由高处俯瞰一般,目光深沉瞪视着学生的双眼。 「这就是你们举足踏进的世界。为了出名,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能蔚为话题,无论采取任何行动也在所不惜!」 当拓海回神之际,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紧握拳头,高举至右后方。这是生性温厚的拓海,有生以来第一次当真想要动手打人的瞬间。 「难道你真愿意让橘就此自你身边消失吗?」 古都乃这声吼叫,使原本即将挥出拳头的拓海顿时停止动作。 「给我仔细听好!假设橘愿意协助这项企划,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她的学费之外,连治疗与复健所需费用,学校都会完全承包下来。家境绝不算富裕的她,在医疗方面无需支付任何一毛钱;喜欢橘的你也会因为她无需离开学校而感 到高兴;校方则会因为拍出一部经典作品而心满意足。如何?这不是很皆大欢喜的结果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拓海着实无法原谅在自己眼前喋喋不休的这名女子,他打从心底无法饶恕这名企图贩售他人不幸的女子。 可是,拓海的右手却只是微微颤抖着,迟迟无法对她挥出拳头。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093t_with_mark.jpg 「说实话,我已向橘提过这个建议。」 古都乃贯彻她那极其冷淡的态度,凝视着咬牙切齿的拓海。 「她说『希望有一点时间考虑』,所以我还没得到她明确的回应……如何,你能不能开开金口,帮我说服她呢?这么做对橘比较好吧!」 拓海真的很想殴打眼前兀自说着话的女人,很想一拳击中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可是……他出不了手。揪住古都乃衣襟的拓海,双膝瘫软地跪倒在地板上。一阵泣不成声的呜咽,自拓海的口中流泄。 「说真的,能不能拜托你啊?」 古都乃语调冷静地低语着,轻松地挪开了拓海原本用力揪住她衣襟的左手。 双手重获自由的拓海,无力地四肢着地,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有呜咽声自他口中倾泄而出。 「如果真的为橘着想,那么你应该很清楚何种选择对她最有利才对。」 对于古都乃这番自信满满的言论,维持着四肢着地姿势的拓海,默默地不断摇头。在悄无声息的医院中,一阵阵水滴滴落地板的声音,传入古都乃耳中。 「——你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 古都乃毫不经意……以看在旁人眼中如同自言自语的模样,用极轻微的声音开口对他说: 「也是最不适合在演艺界生存的男孩子。」 古都乃只丢下这句话后,随即转身离开现场。 身后……只剩下一名双手拄地,压低声音痛哭不已的少年。 到了早上。 经过那段对谈之后,拓海一直坐在休息室的长板凳上,神情恍惚地眺望着天花板。 看不下去的护士小姐虽然三番两次地劝他回空病床休息一下,他却很顽固地回绝护士的好意。 直到天亮为止,坐在长板凳上的拓海,脑中一直在思考着同一件事。 什么是对九月最有利的事?如何做,对九月才是最有利的选项? 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绞尽脑汁不断思考……最终仍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拓海。」 听见有人叫出自己名字,拓海缓缓将视线投向走廊。只见坐着轮椅的九月,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他身边。 间隔一夜之后,她的眼睛呈现红通通的充血状态,而且红肿的状况相当严重,让拓海那颗熬了一整晚混沌不清的脑子,不自觉产生:所谓「哭肿双眼」……指的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的想法。 「拓海,你的眼睛好红喔。」 被双眼通红的她这么一说,拓海不禁面露苦笑。 「九月。」 心想非得说些什么不可的拓海,发出声音,然而他却遍寻不着后续的词句。 这种时候,自己到底该对她说些什么呢?现在的拓海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出来。 「早啊。」 她开朗地打了声招呼。若非她现在身穿病服坐在轮椅上,这阵开朗的问候,极可能让拓海误认为又是一个跟往常没啥两样的早晨来临了…… 「早安。」 拓海受到牵引,跟着开口回应。虽然拓海企图以不输给她的开朗声音回应,然而他却完全不晓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否还笑得出来…… 「我想到外面逛逛,你能帮我吗?」 说着说着,九月指向轮椅的背后。察觉到她的想法后,拓海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绕到九月背后伸手握住轮椅把手。 在连续剧当中出现的轮椅看起来似乎很好推,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拓海得使上超乎自己想像的力量,载着少女的轮椅才好不容易地往前移动。 或许你该稍微减肥比较好喔。 差点以平常的语气开她玩笑的拓海,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拓海并没有少根筋到在这种状况下,还敢开口说出那种玩笑话。 「你刚刚是不是有『你好歹也减个肥如何?』这个念头啊?」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拓海不自觉地使劲否定。只是他那急着否认的模样太过好笑,导致九月随着轮椅的摇晃而发出笑声。 夏天最炎热的时期已经过去,早上逐渐开始吹起感觉还满舒服的凉风。 来到医院中庭的两人,一边感受着尚留一丝暑意的阳光,一边沭浴在带有些许凉意的微风中。 「昨天,古都乃老师曾对我说过,希望我能考虑一些事。」 九月率先开口。 拓海则尽可能佯装平静,脚步极其自然地站在九月身旁,由斜上方俯视着她的头部。不知是否察觉到这道视线,九月眺望着布满中庭的绿色植物,继续讲述着关于自己的事。 「那件事……是关于要让连续剧提前下档,或是更换剧本内容……」 「老师也向我提过这件事。」 听见来自上方的声音,九月反射性地抬头仰望拓海的脸。看在拓海眼中,她的双眼虽然还是呈现红肿充血的状态,不过脸上却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爽朗表情。 尽情哭泣之后,或多或少都能够让心情变得较为舒坦吧。 拓海虽如此认为,然而内心还是觉得有点无法理解。该怎么解释呢……可能是因为她放开此事的速度过快,而衍生出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她明明一直为了参加高中联赛而拚命练习,但所有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她收到必须将再也动弹不得的自己当成展示品,当成连续剧继续拍摄的唯一条件……这些是在昨天一天当中发生的事。 现在她纵使大哭大叫,或情绪激动地大闹一场,肯定不会有任何人对她存有轻蔑的念头。 然而,只过了短短一天,她居然能够在拓海面前展现开朗的表情。 一个人真能如此轻易斩断悔恨之情吗?抑或是因为在拓海面前,她才佯装出已经想开的模样呢? 「既然你也听老师提过,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九月语气平和地说着,任由拓海站在轮椅旁边,并将视线移回中庭盛开的观赏植物上。 「我……打算继续演这部戏。」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制造出连续剧的话题效果,她决定利用自己这双再也无法动弹的脚。她宣称她接受这样的决定…… 「这样啊……」 拓海轻声回应,既然本人已经决定,那么拓海也没什么话可以再对她说了。 「不过……」 九月以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清晰声调继续说着。由她的声调听起来,拓海察觉接下来的内容才是九月真正想说的——也就是所谓的主题。 「在我答应继续拍摄这部连续剧之前,我打算向老师提出一项条件。」 拓海俯瞰口齿清晰的九月容颜,她认真的表情凝视着映照夏季气息的绿意。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仿佛仰望天空一般,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九月的心愿。 少女开口了——而少年……点头承诺。 ※※※ 学园歌剧连续剧:『短跑少 女』(全四十八集) 剧本·导演:有坂古都乃每周二晚上七点播映。 以下情节摘录自二○○x年九月第四周的播映内容。 (前略) 「雅弥!」 行走于走廊上的雅弥被他的朋友·拓海出声叫住。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见拓海的声音,只见雅弥脸上维持着一贯不变的冷漠神情,并不打算回应。 拓海快步跑到冷漠的友人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硬是将他的身子转向自己。 「你为什么不去探视她啊?她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去耶。」 「她?……哦,你是指橘吗?」 雅弥以一副刚好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回答。他那种事不关己的反应,使挚友拓海脸上的表情因不悦而变得僵硬。 「雅弥,你跟她正在交往耶,就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就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嘛,双脚动弹不得的她此时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安,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面对挚友的请求,雅弥依然一张扑克脸表情,冷酷地注视好友。 「我并没有跟橘交往,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地纠缠不休罢了。」 雅弥冷淡地丢出这句话。看着拓海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雅弥随即以指尖推高自己的黑框眼镜。 「话说回来,听说拓海去探望过她啊?是不是她拜托你带我过去啊?」 「不是,她没有说过这种话。」 拓海脑中浮现躺在病床上的少女那张坚强的笑容。 内心思考着双脚再也无法动弹——再也无法奔跑,照理说应该笑不出来吧,却还露出笑容给自己看的那名少女…… 然而……雅弥却对挂念着少女的拓海说道: 「接下来我得去学生会协助处理学生会相关事宜不可。很抱歉,我实在拨不出时间去应付那种无聊的琐事。」 冷酷地丢下这句话之后,雅弥拨开拓海拙住自己肩膀的手掌。拓海则露出如刀剑般尖锐的眼神,瞪视着迳自掉转脚步,准备离开的雅弥背影。 「雅弥……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把她的存在视为一件无聊琐事吗?」 「是啊,无聊透顶。就因为大家都吹捧她确实可以参加高中联赛,或是未来的奥运代表,所以我才会萌生『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好像也不错』的念头。实际上咧?不但错失了参加高中联赛的机会,最后甚至发生交通事故而落得下半身瘫痪?」 背对着拓海的雅弥,以一副傻眼的姿态摊开双手。 「真是令人幻灭的结果啊……」 下一瞬间,拓海硬是将雅弥转向自己,并使出浑身的力气,朝他脸上狠狠挥出一记重拳。 拓海大声对倒在地上的雅弥怒吼: 「我绝不会将她交给你这种家伙,今后由我来守护她!」 (后略) ※※※ 就在少女发生交通事故的隔天, 接近夏季尾声的九月某天早上。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在医院的中庭与同班同学,格外替朋友着想的温柔少年对谈。 谈论话题为班导师开出来给她,继续拍摄连续剧的条件,以及希望值得信赖的他协助自己完成小小的心愿。 「虽然我决定继续拍摄连续剧,不过我觉得如果一直由我独自进行复健,实在太吃力了。所以我跟老师说……希望在剧中安排一名协助我复健的伙伴。」 这就是她向老师提出继续接拍这出连续剧的条件。 拓海心想,照一般情况推论,在剧中成为女主角心灵支柱的,应当是她的情侣角色扮演才对吧?脑海中浮现饰演情侣角色的挚友身影,拓海认为,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很放心地将九月交托给他才对。 「所以啊,我打算向老师提出『换掉我的情侣角色』的请求。」 语毕,九月仰望站在身旁的拓海。拓海讶异地俯视着女主角的脸庞,她的脸上——浮现充满爱情的笑容。 「会泽拓海同学,请你担任我的复健伙伴。」 第六幕 翌年二月 第六幕翌年二月 「我是个丑角。」 在歌剧学园最著名的学生餐厅中,雅弥边用叉子戳着蔬菜沙拉,边念念有词地发出抱怨。 「哎唷,这件事我也没辄啊……」 从酷劲十足的挚友手中夺走「女主角情侣角色」的拓海,以颇受不了的语气说出已经不晓得讲过几次的辩解。 自从九月发生交通事故以来,转眼已过了将近五个月的时光。她在夏末发生意外,经过秋天、跨越冬天,再过不久,他们即将迎接全新的春季到来。 如班导兼导演的有坂古都乃预料,自从九月发生交通事故之后,一年b班的连续剧『短跑少女』立时跃登学园歌剧的人气宝座。就连家里没有电视的拓海,每一周都能听见收视率刷新最高纪录的传言,本节目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真有另一个每周都跟『短跑少女』争夺最高收视率宝座的节目存在吗……关于这点我们就暂时不提。 总之,在这部广受欢迎的连续剧中,原先担任情侣角色的加贺雅弥因为诸般因素,在角色设定上被变更为「其实是欺骗女主角感情的坏男生」;而所谓的「诸般因素」,说穿了,只因为「女主角热烈要求,而决定提拔会泽拓海成为新情侣角色」,也难怪成为陪衬角色的雅弥会萌生抱怨的情绪。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如果有人问这段剧情对「加贺雅弥」这位希望成为演员的人而言,是否造成了负面影响呢?那么,『并非如此』这个答案,就是世事最有趣的地方。 无意间被冠上「校园第一恶角」这个不体面称号的雅弥,搭配着学生会长的青睐而出任执行部助理一事,使他在其他班级的连续剧中,以「恶角」——特别是「学生会邪恶尖兵」——身分出场的机会愈来愈多。 甚至有传言指出,以此情势发展下去,他要坐上在校园题材连续剧中必定出现,然而在歌剧学园过往历史中,却从未实现过的『邪恶学生会长』宝座,肯定不成问题。 「我摇身变成了邪恶的男人……」 这是雅弥以特别来宾身分,在三年级的推理连续剧中扮演『乍看很像犯人,其实并非犯人的可疑人物』一角时,曾经说过的名言。 总之,如今加贺雅弥在学园歌剧中——纵然与他个人希望的形式相去甚远——已成为人气足与姬仪千里分庭抗礼的名人。 「我是个丑角。」 「拜托你别再说了好不好。」 被一脸困扰的拓海这么一念,雅弥似乎也觉得腻了,便顺势停止抱怨,换上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话题。 「拓海今天也要陪橘进行复健疗程吗?」 自从那起事故以来,拓海几乎每天放学之后,都会直接往医院跑。 即便过了新年,出院的九月开始过着坐轮椅上学的生活,然而陪她到医院进行复健,已成为拓海每天的例行工作。 「好不容易她才恢复到不靠步行辅助器,也可走上几步路的程度了。这阵子我们进行不靠支撑步行的疗程,好将连续剧推上另一波高潮。」 回答时,拓海脸上充满活力十足的耀眼光芒。虽然复健过程很辛苦;不过,看着她的步行距离一日一日有所进步,对协助者而言——当然对进行复健的当事人也是,都是极大的精神鼓励。 一度被宣判「再也无法跑步」的九月,因为歌剧学园不惜投入金钱治疗,及拓海无微不至的照顾,正以奇迹般的速度回复。 圣诞节那一天,她首度能够不靠辅助器站起来……播放当时情景的瞬间收视率,高到荣登学园歌剧历代最佳收视率前三名宝座。 「拓海……你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都不会觉得难受吗?」 有一次,雅弥开口如此询问因忙于照顾九月而毫无时间玩耍的拓海。 听见这个问题,拓海毫不犹豫地做出回应: 「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成为九月的助力。」 你虽然是个令人不太满意的情人,却是个最佳老公人选。 这就是校园第一号恶角在听见拓海的回答之后,给予挚友的评价。 「雅弥,今天就聊到这儿。不好意思,我得去接九月了。」 说着说着,拓海端起吃完的餐盘并自椅子上起身。不是与九月一起享用午餐,就是在吃完午餐之后去接她……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 雅弥望着起身离去的挚友身影,下意识地以叉子搅拌起盘中的蔬菜沙拉。 「到底谁才是丑角啊……」 目送这个过分正直,内心又温柔无比的朋友离开,雅弥忧郁地叹了口气。 位于歌剧市站前地区的中央医院里,附有专为手脚不方便的病患所设置的「复健中心」。 这一天放学之后,在复健中心内受到数台摄影机包围的九月,单手贴着墙壁,并在不靠辅助器支撑的状态下,试图挑战起身步行。 「加油!加油啊!」 宛如受到他的加油声支持一般,少女虽然满身大汗,仍旧一步又一步地往前推进。 在复健中心的墙角地板上,画有一条可供病患判断自己是否笔直前行的白色参考用直线。如今,她正拚命地设法迈出步伐,朝着在白线另一端等待的他身边走去。回想起短短数个月前,她连起身都无能为力的模样,现在的病情已显著进步。 「加油啊!只差一点点了!」 在白线上,由她开始步行的位置到他所站立的地点,距离大约五公尺,这也是两人事先约定好的距离。 『只要你能走上五公尺,我就会送你任何你想要的礼物。』 少女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但仍持续往前走着。虽然这项约定只是剧中情节的一部分,然而现实生活中,两人也瞒着众人订下了一模一样的约定。 为了实现这项约定,少女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踏出。 「来吧!」 拓海放声大喊。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九月终于踏出了最后一步,而这一步同时也帮助她跨越了期待已久的五公尺直线距离。少女笑逐颜开,扑向在终点等待已久的拓海怀中。拓海则紧紧地抱住了少女汗水淋漓的娇躯。 img.photobucket./albums/v41/elloss646/light%20novel/102t_with_mark.jpg 少年怀中气喘吁吁的九月,面露满足的笑容,抬头仰望这名支撑着自己的男孩。 「辛苦你了……九月,你好了不起……」 拓海仿佛是自己达成目标一样,兴奋莫名。只见他的表情纠结成一团,身体因极度喜悦而颤抖不止。看着喜极而泣的拓海,九月瞬间忘记了一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少年的脸庞。 他愿意为了我而哭泣,他因为关怀我而哭泣…… 此时,一股火热的情绪自九月的心海泉涌而出。 少女脑中不禁浮现一个念头。 ——究竟谁才是丑角…… 「既然咱们事先已经约好,你就尽管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吧。」 只要在复健过程中,能够步行突破五公尺这个目标,他就会去购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当礼物。这就是俩人订立的约定。 拍完今天戏份的拓海,推着轮椅离开复健中心,来到了相邻的中央医院中庭。 有益视力的盎然绿意在眼前扩展开来,两人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也就是九月对拓海提出「请担任我的伙伴」这项要求时的情景。 「我想要……」 轮椅上的九月,抬头仰望长空。再过不久,即将迎接三月的到来,而 和煦阳光则为中庭送来了一丝春天开朗的气息。 两人第一次造访此地,是在暑假结束后不久,空气中还残留着酷热气息的季节。 之后,在九月住院这段期间,枫红层层的秋天飞逝,而当九月进行复健疗程的期间,雪花皑皑的冬天也即将宣告结束。 而今,两人正准备一起迎接为大地染上一片萌黄色彩的春天。从去夏到今春……九月与拓海两人总是一同观赏着季节的转移递变。 由于她度过了这样一段时间,因此,如果问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答案肯定只有一个。 『希望这种幸福的时光,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这是少女心中的唯一愿望。接下来…… 「……可是,差不多也该画下句点了……」 听见九月轻声说出这句话的拓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俯视着轮椅上的少女。 九月面带淡然的微笑,默默地向推着轮椅的拓海招手,示意要他站到自己的身旁。在她催促之下,拓海举步移动至少女旁边。 「将你的手放在我肩上。」 九月郑重地提出请求。 由于九月受伤之后依然十分开朗,有时还会故意搬出吵架语气来面对拓海,因此这种丝毫不像她原有风格的严肃声调,具备着令拓海十分惊讶的震撼力。 拓海脑中虽然因瞬间掠过「她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啊?」的念头而抱持警戒,却由于九月非比寻常的认真表情,以致个性率直的他,只能在她的催促之下,轻轻将右手搭在少女的左肩之上。 透过肩膀感受到手掌温暖的分量,九月陶然眯起双眼。她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地覆盖着拓海搭于自己肩上的手掌。当两人的手在肩上重叠之后,九月再次以十分郑重的语调轻声对他说: 「千万……不可以放手喔。」 九月凝视着正前方的萌黄色草地。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双脚从轮椅上移动至中庭的草地上。 在少年手掌搭于肩膀的状态下,少女缓缓地起身站稳。 平常总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得以起身的她,在毫无支撑物的协助、且身体不见任何晃动的状况下,轻轻松松站了起来。那是对双脚不自由的病患而言,绝对不可能办到的站立方式。 九月透过肩膀感受着拓海因过度惊讶而哑口无言的样子,并维持着闭上双眼的模样,以格外开朗的声调丢出一句话。 「对不起喔,这一切都是骗你的啦。」 瞬间,拓海搭在少女肩上的手掌注入了强大的力道。虽然肩膀被少年扣住,因痛觉而微微皱起眉头,然而少女仍旧很开朗地持续对他说道: 「这全是为了炒热『bs歌剧』收视率所做的表演啦!看你压根儿没有察觉到,可见拓海真是个大笨蛋呢。」 骂别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大笨蛋啦。九月内心暗自期待他会搬出这句话回呛……然而她也相当清楚,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愿不可能会实现。 「bs歌剧……那是什么玩意儿……」 「啊,也对。拓海家没有电视,自然无从得知。那是如今在学园歌剧中与『短跑少女』齐名,互争收视率第一、二名宝座的人气节目啦。」 九月声调爽朗地说明。虽然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然而拓海……甚至连她本人都未察觉…… 「据说是因为在歌剧学园的入学面试中,出现了一名宣称『自己从来没看过学园歌剧』的学生,才使这项企划诞生。」 九月紧紧握着他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她用力……紧紧地握着,只为了不让这只手掌离开自己的肩膀。 「得知这段小插曲的校方相关人士,抛出『如果能播放一名一无所知的新生,逐步了解歌剧学园相关事项的成长过程,同时还可以把学校不为人知的一面呈现出来,不是很有趣吗?』这样一个概念。」 伸手搭在少女肩上的拓海,一动也不动……现在的他完全无法动弹。 他知道不能遗漏自她口中流泄而出的任何字句,因此出于本能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双耳之上。 「于是,学校让这名无知的考生收到录取通知,并开始以隐藏摄影机拍摄他在入学之后,逐步了解歌剧学园的过程。这个节目的名称就叫做『学园歌剧!thebackstage(幕后光景)』,通称bs歌剧。事实证明这项企划相当成功,而这个节目也瞬间成为学园歌剧的主打节目。」 「那名无知的考生……难不成是——」 拓海一边听着九月说明,一边逐渐了解到她这番话所表达的真实含义。只不过……即便脑子可以理解话中意涵,内心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对于这名无知的学生,校方安排了一名熟知学园事物的男学生扮演友人角色,以一个能够详尽告诉他学校相关事宜的领航员身分待在他身边。」 拓海脑中,浮现平常总是酷劲十足的挚友身影。 「此外,为了使这名无知的学生有机会参与制作连续剧的幕后工作,又刻意安排某部连续剧的女主角与他培养出亲密关系。」 拓海凝视站在眼前这名少女的背影,少女动也不动,只是紧紧握着拓海那只搭在肩上的手掌。 「可是啊,半年之后,再怎么无知的学生也会逐渐熟悉这座校园……认为再这样下去,节目内容可能变得千篇一律的剧组人员们,打算策动一起重大事件。」 「……不要再说下去了……」 拓海语调颤抖地轻声咕哝着。 然而应该听见这句话的九月,却丝毫没有中止说明的打算。 「在偶然的状况下,女主角遭遇一场真正的交通事故。虽然很幸运地,女主角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剧组人员却视此偶然意外为最佳机会。剧组人员认为,当女主角遭遇交通事故,连续剧面临提前下档的危机时,为了支撑身受重伤的她,少年奋斗不懈的身影,肯定会感人肺俯……」 「不要再说了!」 拓海放声大叫。生性温厚的他难得发出如此怒吼。 九月早已察觉到他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正竭尽所能地紧扣着她的肩头。虽然那是一股足以令她发出悲鸣的痛楚,她却咬紧牙根,拚命压抑着几乎自口中流泄而出的悲鸣。 拓海默默注视着少女的背影,这娇小的背影并未透露出任何讯息。纵使如此,拓海也深刻体会到她这番话并非谎言。因为她绝不可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谎话,这一点拓海比任何人都清楚。 仔细回想,许多情节在在符合她的说法。 拓海与公主学姐一起上学时,田径部学姐之所以能够一眼看出拓海的真实身分,八成是因为那位学姐有在收看bs歌剧吧。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该节目主角的拓海,早已变成一名远远超乎自己想像的著名人物。 夏天前往海边戏水时,拓海似乎发现有某种东西在草丛中发出亮光。那肯定是用来拍摄拓海等人的隐藏摄影机镜头吧。回想起来,当时九月脱口说出「为了钱我什么都肯做」那段话,根本是在暗示自己正为了这个节目而欺骗他…… 愈是静心思考,拓海愈发确信她所言属实。然而拓海却无法忍受如此持续受骗的自己……一旦承认这是事实,就等于认同这一年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都只是所谓的虚幻假象。拓海说什么也无法承认这残酷的真相。 经你这么一说,我究竟该作何反应啊?一手搭在少女肩上的拓海,神情漠然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是该大叫「你骗人!」来否定她的话呢? 还是任由怒气控制自己,狠狠推开眼前这名少女呢? 或是放声大哭大吼,以求忘掉这一切? ——只是……少年无法尝试上述任何一种方法。 九月缓缓加强自己手掌的力道。少女的手,仍旧覆盖在少年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上。 ……他的体温,却自少女手中溜走。原本肩头所感受到,那只温柔手掌的分量,仿佛梦一般消逝无踪。 她再也感受不到少年的体温…… 少年无声无息地离去,只剩下一手搭在自己肩上的短发少女,孤伶伶地被遗留在医院的中庭里。 ※※※ 学园歌剧特别节目:『学园歌剧!『thebackstage』』 二○○y年三月第一周播放内容的精彩节录。 (另外,本周节目缔造了过去十年来,「学园歌剧」当中最高收视率纪录。) (前略) 『下午四点,架设于会泽拓海寝室内的隐藏摄影机拍摄到的影像。』 回到房间的拓海,随手关上房门之后,露出一副空虚的表情,开始环视室内。 在这间跟同年龄的其他男孩子比较起来,算是整理得十分整齐干净的房间里,只见拓海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或是窥视书架后面,或是查看床铺底下,看起来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似地。 此时,拓海轻声的喃喃自语,经由安装于室内的窃听器清楚地传送到全国各地。 「如果九月所说属实,那么在这间房间的某个地方一定也……」 咔哒咔哒,拓海将书桌上所有东西全都丢到床上。起初他很仔细地搜查每一个地方及角落,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行动也逐渐衍生出一股焦躁……或者该以怒火来加以形容的情绪。 他匆然猛地转身!大概是感受到某种气息吧,拓海一抬头,视线刚好笔直射穿隐藏式摄影机的镜头。察觉到摄影机确实存在的拓海,缓缓靠近这架隐藏式摄影机。最后,当电视机荧幕出现他的脸部放大特写时,摄影机的影像却突然一片黑暗。 啪!这是隐藏在窗帘拉轨后面的小型摄影机被拓海亲手砸烂在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虽然画面上再也映照不出拓海的身影,不过光是透过窃听器所传来的整体气氛,就可充分感受到此时他内心的愤怒有多么高涨。 咚、咚。在一片黑暗的画面中,持续传出好像有什么东西遭到摧毁,并被摔在地板上的巨响。虽然看不见现场画面,然而任谁都可轻易想像到拓海那听凭怒气,一再将房间里的物品砸在地板上的身影。 紧接着,在全黑的画面中,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幕。 『由于隐藏式摄影机被发现,导致无法继续为各位观众播放影像。接下来请纯粹欣赏由窃听器所传来的声音。』 全黑的画面响起一阵叩门声,拓海那阵持续破坏自己房间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住。 「……谁?」 拓海气喘吁吁地开口询问。大概是因为站在房门的另一边,导致观众只听见一阵仿佛穿壁而来的模糊声音。 「你的挚友。」 听见这阵声音,在拓海脑中,以及所有观众们的脑海中,同时浮现了戴着黑框眼镜,总是保持着冷静态度的少年身影。 「……现在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拓海相当不客气地说出这句话。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声音,只知位于房门另一侧的雅弥再度发出了他那我行我素的声音: 「事情我大致都听说了。你已经知道bs歌剧的事了吧?我……」 「少啰嗦,给我闭嘴!」 拓海突然破口大骂。喇叭顿时响起,一阵「叽——」的刺耳回音。声量之大,使人完全无法想像是由平常温厚的他口中所发出。 「雅弥你也是从头到尾把我蒙在鼓里的帮凶吧……」 「拓海,我……」 「滚!」 拓海斩钉截铁地撂下狠话。然而拓海随后脱口而出的……是稍一闪神就会错过的微弱且沙哑的声音…… 「拜托你走……让我静一静……」 「……我会找时间再来。」 喇叭传出走廊地板轧吱作响的声音,加贺雅弥自房门前离去。 经过了一段无声状态,全黑的画面开始响起拓海的啜泣声。 「呜……呜呜……」 在拓海的哭泣回响声中,画面右下方浮现出几个雪白的文字。 『待续』 画面逐渐变淡。 ※※※ 少女独自伫立在医院中庭,坐在轮椅上的她,在夕阳即将西沉的茜色光芒中,神情恍然地眺望着林荫深处。 眼神飘缈的少女心想—— 假如他当时肯大声吼出「你骗人!」这句话,那我或许还可以出声叫出转身离去的他。他如果可以狠狠打自己一巴掌的话,说不定能够让他及我的心情都变得好过一些。 然而……温柔到简直跟笨蛋没两样的他,既未责备持续欺骗自己的少女,也没有撂下任何狠话,只是默默地离开现场。 比起遭到咒骂或殴打,他沉默不语的反应,更令少女心灵受创。 「亏你干得出这种好事呢……」 一阵气势凛然的声音自轮椅背后响起。不用回头观看,也可清楚辨认出身为她的班导师,同时也是连续剧的导演,更是bs歌剧最高负责人的有坂古都乃,就是这阵声音的主人。 「直到最后最后一刻,你竟然会把一切搞砸,连老师我也大吃一惊啊。」 她的语调不带一丝责备之意。不仅如此,听起来反而还对这意外的发展感到敬佩呢。 「我刚刚联络过雅弥,他现在应该已经赶往会泽身旁,试着安抚他的情绪吧……不过,不管如何,这个节目大概无法继续制作下去了吧。」 古都乃边说边伸手拍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不过纵使肩头多出一只手掌,依旧不见少女做出任何回应。少女对外界任何事物所展现出来的隔离状态,足以令人误以为坐在轮椅上的她已经失去生命迹象。 「一切明明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你会选择做出使一切功亏一篑的举动?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少女那双原本丝毫没有动静的眼眸,闻言缓缓往下垂。少女凝视着染上萌黄色彩的茂盛草地,缓缓开口回应。 「……拓海……他哭了。」 那是不带抑扬顿挫,缺少任何情感的声音。 然而,却也令人得以由这段欠缺内心情绪的话语中,感受到隐藏于字句之间的强烈思念。 「当我凭演技成功地走完那短短五公尺时,他一边撑住我的身体,一边宛如自己达成目标一样,为了我欣然落泪……不,不只是那个时候,连我因遭遇交通事故而变得双脚无法动弹时,他也由衷地为我哭泣……拓海这个大傻瓜……明明被我骗得团团转……却还愿意为我掉泪……」 以古都乃现在所站的位置,只能看见少女的背影。纵使如此,她依然可以深切体会到如今的她,正躲在心海深处痛哭失声…… 会泽拓海爱上橘九月,这是名唤bs歌剧这项企划中的核心要素。为了构筑这项要素,以古都乃为首的所有剧组人员们,精心策划出能够使九月与拓海互相吸引的各种状况,然而…… 「猎人反成了猎物……吗……」 为了吸引会泽拓海而接近他的橘九月,却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动了真情。 就如同他真心喜欢上她一样,她也不自觉地真心爱上了他。 而且这分心意强烈到令她再也忍受不了自己一再欺骗他的事实,于是抱着使一切化为乌有的觉悟,决心「亲口向他说出事实真相」。 「可是橘……结果你的举动只是种自我满足罢了。如果你可以瞒他到底,节目便能在广受好 评的状态下,迎接最后一集的到来。如此一来,我们也会倾全力协助,相信能更和平地解决问题,会泽也不致于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橘九月或许因为能够亲口告知他真相而感到满足,但是,对于制作本节目的所有工作人员及演员——特别是对橘九月与会泽拓海而言,这绝对称不上是最佳结局。 「可是……这样下去,只会让欺骗者与被骗者愈加痛苦罢了。」 九月语气平淡,又仿佛强忍着泉涌而出的某种思绪般,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古都乃一挪开摆在她肩头的手掌,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反正木已成舟,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了。不过……事情既然闹到这种地步……那就表示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吧?」 「……是。」 你所做的决定,才是令会泽拓海感到最难受的结果,你为什么偏偏无法理解这一点呢? 古都乃在内心如此呐喊,不过说不出口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传入少女心海。 幕间剧二月与三月之间 二○○y年二月最后一天,早上。 位于都内某处的某间国中教室里。 「哪哪,你有看昨天的bs歌剧吗?」 「当然有看啊。那个剧情实在太过分了……拓海他看起来好可怜喔。」 「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在这种状况下,节目根本做不下去了吧。」 在二年级的某班教室里,针对昨晚所看的人气节目内容,女学生们纷纷讲述自己的心得感想。 有人说可以理解九月的心情,也有人说古都乃老师是一切的元凶……虽然略有差异,不过出现在大多数人意见中的共通点,就是对登场人物拓海抱持同情。 「早安,你们在聊些什么啊?」 来到学校的长发少女加入了讨论圈。在这群女孩中具有领导者地位的她,最后一得知大家竟是因为无聊的连续剧话题而讨论得如此热烈,随即冷淡地丢出一句话: 「你们都是笨蛋啊?」 不久之前,少女刚在某本八卦杂志中,读到一篇内容为『实际上,bs歌剧并不是拍摄幕后状况的节目,那只是一部有着确切剧本的造假节目罢了。』的独家。对这篇八卦报导信以为真的少女,因为想要自豪地讲出整篇报导的内容,这才刻意对bs歌剧采取质疑态度。 「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发生那么戏剧性的状况嘛!那只是伪装成连续剧幕后状况的造假节目而已啦。一切都是谎言,大骗局。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面对少女这番轻视的言论,其他女孩子们群起反驳。 「才没这回事,那肯定是真正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状况。」 「我也不认为拓海及九月那些表现,都只是演技而已。」 「会瞧不起这个节目,表示香织才是最没眼光的人啊。」 女学生们炮口一致的反抗意见,反而使名为「香织」的领导少女变得更加固执己见: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亲自证明给你们看。我会找出那个什么bs歌剧并不是真实状况,而是造假节目的证据!如此一来,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理解那是个多么无聊、多么没有收看价值的节目!」 赌上一口气,被称为香织的少女从那一天开始,便只为了「找碴」这个目的,而开始集中精神收看以往几乎未曾认真观赏过的bs歌剧…… 最终幕 年度结束 最终幕年度结束 数天前还整理得相当干净整齐的房间,如今已变成完全感受不到过往美好摸样的惨烈光景。 大大小小的书本散落一地,床铺四周则洒满了从撕破的棉被外露而出的羽毛。书柜翻倒在地,衣橱里面的物品也全部被拉扯出来,垃圾与衣服已使整间房间找不到任何一块立足之地。由于窗户及窗帘都关得紧紧的,导致房间陷入一片昏暗,感觉连空气中部发出些许混浊的气息。 粒米未进、滴水未饮的拓海,仿佛一座石膏像般窝在昏暗房间的一角,至今已过了将近三天时间。 「拓海。」 自锁紧的房门一侧,传来了男子模糊的声音。用不着想也知道出声的人是谁。每天从未间断地自房门另一侧开口向他喊话的人,正是自称拓海的挚友,总是面无表情的同班同学。 「毫无计划性的绝食对身体有害无益。」 不具抑扬顿挫的声音自房门的另一侧响起。或许是五感因为持续过着不吃不喝的生活而变得格外敏锐,导致拓海能够很确实地感受到雅弥在房门另一侧坐下时,所发出的轻微气息。 「今天我是来告知你关于橘的消息。」 每天勤跑拓海房间的雅弥,连日以来都一直在他房间前面坐到日落时分,持续向他说明整件事情发展至今的详细经纬。在这种令人不禁怀疑窝在房间里的拓海,究竟有没有专心将说明听进耳中的状况下,雅弥还是拚命地将bs歌剧这项企划的全貌解释给他听。 这个企划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委而成形,在这之前又播放过什么样的情节。拓海确实对雅弥所说的这番话感到兴趣,但是话说回来,即便得知所有细节详情,他依旧提不起兴致走出房间。 不知是否察觉到拓海的心情,雅弥语气淡然地对他说: 「橘确定要被退学了。」 在这三天当中,即便听了雅弥讲过多少话,却始终动也不动的拓海,首度对他的声音产生反应,缓缓抬起头来。 「虽然我很清楚现在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讲这种话……无论你再怎么痛恨我或剧组人员都无妨,但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橘。唯有她对持续欺骗你一事感到痛苦,并且烦恼不已。」 窝在昏暗房间里的拓海抬起头,将视线投向房门——也就是雅弥的声音所传入的方位。 「为什么她会被退学……」 这是到了第三天,拓海首度做出回应。为了不错失这次机会,雅弥随即答话: 「原本橘是个被喻为确定可以参加高中联赛的好手,校方就是看上她的实力及话题性,才会让她以体保生的身分入学。」 拓海边听着雅弥说明,同时也回想起她首度黯然落泪的情景。 当时九月由于可能错失闯进高中联赛的机会,而对是否该将连续剧剧情主轴由田径转变为恋爱一事感到迷惘。最后做出决定的她,在商店街的出口处,当着拓海的面掉下珠泪。 「然而她却错失了参加高中联赛的资格。据说原本期待她有所表现的相关人士们,均为此事感到失望。再这样下去,甚至连她主演的连续剧,都有可能受到波及而提前下档。」 拓海回想起与九月前往海边那时的光景。 当时,九月将自己说成一名守财奴。拓海认为她是因为老家经济情况不佳,所以说出那句话。如果事实真如古都乃所言,九月穷到连学费都缴不起的话……那么,失去保送生资格且无法继续演出连续剧,不就等于宣判她再也无法待在歌剧学园吗? 「错失参加高中联赛机会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言,而当时只有bs歌剧,是橘唯一翻身的机会。只要这个企划成功,她便可被认定为一名演技卓越的女演员,明年度要再次被拔擢为连续剧女主角将不会只是一场梦。奖学金资格开始摇摇欲坠的她若想继续留在校园里,只有选择走上这条路。」 然而,她却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彻底背叛了剧组人员。 失去剧组人员信赖的她,今后大概再也没有办法得到饰演任何重要角色的机会吧。她可说是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光明前程。 演出之路遭到阻断的她,再也没有能力负担起庞大的学费。 「听说是橘主动递出退学申请书。由于非得有人出面承担bs歌剧企划宣告失败的责任不可,因此对剧组人员而言,自然可以顺水推舟转嫁责任。所以校方也很干脆地……接下她的退学申请书。」 或许是古都乃要求她担负起bs歌剧失败的责任也说不定。当她开口告知拓海事实真相时,八成已抱定会落得如此下场的觉悟了吧。 拓海边听着雅弥的话,边以爬行的姿势移动到房门前。他正打算伸手握住门把……却在手掌即将触及门把之前,陷入犹豫当中。 就算此时走出房间,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九月的处境确实令人同情。然而长久以来持续欺骗自己的她,如今纵然落入何种不堪的境遇中,对拓海而言早已事不关己。 自己压根儿无需负起任何帮助她的义务。就算自己现在踏出房门,又能帮上什么忙?难道去说服老师们取消她的退学申请书吗?这才是无稽之谈。退学是她本人所下的决定,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对此表示意见呢? 「梦话就在梦中说吧!」 他似乎不加修饰地说出内心想法。听见拓海这声嘀咕,雅弥难得以夹带怒气的声音撂下狠话: 「你以为橘真心希望退学吗?你真的认为就此退学,橘的心中不会留下任何悔恨吗?况且……我问的并不是橘想要怎么样……」 友人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总是如此不留情面。 「我要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做?」 然而……这么不留情面的友人,总是让拓海感到再可靠不过。他的话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 无论任何时刻,雅弥的声音总是能传入拓海心底。 「……雅弥。」 拓海双手拄着紧闭的房门,额头靠在门上,轻声嘀咕。 「为什么呢?我明明受到她那么过分的对待……」 少年的脑海中,浮现总是陪伴在身旁的那张容貌。 笑开的脸、生气的脸、欣喜的脸、哭泣的脸……浮现在脑海中的,尽是同一名少女的容颜。 「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九月啊……」 拓海总算想起来了。虽然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想起来,然而此时仍然不算太迟才对。他并未忘记自己与少女共度的那段时光——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最心爱的人即将离开自己。 在昏暗的房间中,察觉到这项事实的少年,虽然额头紧贴着房门,却开始用力地晃动脖子。 「我……想帮助九月……」 或许是因为绝食生活持续过久,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既沙哑又模糊,然而听在挚友耳中,这样的声量已经足够了。 「真有这种念头,就走出房间吧。」 坐在房门另一侧的雅弥,开口对这个就算一直受骗上当,内心还是想要帮助心爱之人的超级好好先生兼死党喊话。 「……我可以对天发誓。」 咔嚓,伴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封闭之门缓缓开启。 「就算没有这种鸟企划,你与橘也绝对会互相吸引对方——绝对。」 雅弥举目仰望,只见因为度过三天绝食生活,而导致脸颊消瘦一大圈的挚友出现在眼前。 脚步摇晃地步出房间的拓海,则以飘缈的眼神俯瞰着盘坐在眼前的雅弥。跟拓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的雅弥感觉似乎瘦了几分。 该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消瘦了吧? 一看见挚友的身影,滥好人拓海心中随即冒出以下这个想法—— 「……你是不是变瘦啦?」 「你没有资格说我啦。」 说着说着,总是面无表情的挚友露出睽违已久的笑容。 「如果你真有觉悟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救她的方法。」 踩着不稳的步伐走在走廊上的拓海,专心听着伸手扶住他的雅弥说话。 这名不善交际的挚友在他家流连忘返的原因,不只是为了将窝在房里的拓海拉出来重见天日。在他心中,早已规划出拯救挂上背叛者名号的少女的方法。 并非替任何人着想,纯粹只是为了助挚友一臂之力,他开口说明: 「就是让bs歌剧以最棒的形式画下句点。」 bs歌剧因为在离最后一集只剩三周的阶段遭九月反叛,而不得不被迫以半途而废的形式提前下档。 「虽然机率渺茫,但仍然有一丝希望,可以保bs歌剧不致遭到腰斩。如果顺利的话,bs歌剧必然成为名留歌剧学园青史的经典杰作。」 一旦bs歌剧成功画下句点,九月就不必为了负起失败责任而离开学园,不仅如此,她还可以挟带着使节目顺利完成的功劳,保留住之后参与连续剧演出的机会。这正是雅弥所说,用来拯救九月的唯一手段。 「拓海……你有成为展示品的觉悟吗?」 雅弥俯瞰着坐在玄关穿鞋子的拓海,伸手准备打开通往外界的大么。 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穿好鞋子的拓海,直视着默默表达上述意念的挚友。 「反正我已经当了这么久的展示品,即便再出一点糗,对我而言也差不到哪儿去。」 雅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气势十足地打开玄关大门。 双眼瞬间被睽违已久的阳光照得有点晕眩的拓海,在眼睛习惯刺眼阳光之后,这才察觉有一辆从未见过的鲜红色跑车停靠在他家的门口。 在这一带……有人会驾驶车身这么低的车子吗?当拓海在脑海中试着回想邻居长相之际,身旁的雅弥开始简单地向拓海说明关于bs歌剧最后一幕的情节设定: 「事实上,橘预计搭乘今天的班机离开歌剧市。」 「啥!?」 拓海惊讶地猛然转身,当事人雅弥却如往常般神态自若,轻松地接下拓海的视线。 「bs歌剧的最后一幕,『拓海在班机即将起飞前夕赶抵机场,而在离开之前接受了热烈爱情告白的九月,决定与心爱的拓海一同留在歌剧学园。两人在人潮来往的机场大厅深情拥抱,画下大团圆的最后句点。』」 「雅弥……该不会现在这种状况其实你很乐在其中吧?」 雅弥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你说这什么话啊……」的态度,伸手将眼镜调回原位。 「她所搭的班机预定在三小时后起飞,所以只要现在飞车前往,大概可以在不知能否勉强赶上的状况下抵达机场。你快出发吧!」 「还『快出发』咧……你既然有空讲那堆废话,干嘛不快点告诉我这件事啊!」 「这种不知能否勉强赶上的紧张气氛,才可以使观众们兴奋起来,不是吗?」 「你根本就是乐在其中嘛!」 无视拓海吐槽的雅弥,硬是伸手绕到他的背后,将他推向停在一旁的鲜红色跑车。跑车助手席的车门抓准绝妙时机开启,留着一头黑色长发,坐在驾驶席的美女随即探出头来。 「我等你很久了,快点上车。」 从驾驶席探出头来的,正是一年b班的班导师,同时也是bs歌剧的最高负责人·有坂古都乃老师。 平常她总是穿着一套正式套装,今天却一副方便行动的长袖衬衫及宽松长裤搭配而成的装扮,脸上甚至戴着一副乍看之下足以令人感受到强烈干劲的深黑色太阳眼镜。 看见古都乃坐在驾驶席上,全身散发强烈干劲的模样,拓海随即察觉到自己大概甭想期待这会是一趟很安全的机场之旅了…… 雅弥从背后推了踌躇不前的拓海一把似地,将心地温柔的挚友塞进狭窄的助手席席,迳自从外面关上车门。 「放心吧,现在已有数架摄影机在机场待命,就等你抵达机场,以充满爱的言语说服橘留下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为了使面露不安坐在助手席的拓海放松心情,古都乃以凛然声调开口对他说。不过……拓海完全无法理解在这段说明当中,究竟有哪个部分可以使人安心就是了…… 叩叩。 有人敲了敲窗户。坐在助手席的拓海转动脖子,雅弥伸手敲着车窗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加油。」 拓海才刚打开车窗,雅弥随即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拓海,并送上一句酷劲十足的声援。拓海也冷静地回望着挚友的脸庞。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句话而已吗?」 听见拓海这阵夹带些许怒气的声音,雅弥耸了耸肩,单手伸出中指推高黑框眼镜。瞬间,太阳光在眼镜上形成反射,使拓海顿时无法判读他脸上的表情。 「……我可以对天发誓。」 雅弥维持单手抵着眼镜的姿势,轻声开口: 「纵然没有这项鸟企划,我也绝对会与你成为莫逆之交。」 「等我回来之后,有话要对你说。你就脖子洗干净一点,乖乖等我回来吧!」 眺望着这两名感情融洽的男孩子,身为两人班导师的古都乃不禁面露苦笑。 装酷还真辛苦呢。 看着每当情绪即将外显,总是会做出调整眼镜这个习惯动作的雅弥,使古都乃不由得在内心说出「果真是一对好搭档呢」这句话,暗加赞赏一番。 以惊人速度自拓海家出发的鲜红色跑车——上路还不到两小时,竟然遇上了交通阻塞。 面对这种意外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龟速驾驶,导致车辆几乎未能往前推进的状况,即便是心地温柔的拓海,也逐渐隐藏不了内心的焦虑。 「该不会连交通阻塞也是剧情发展的一环吧?」 「啊哈哈……这下子可真糟糕啊。」 明明遭内心焦躁的拓海出言挖苦,坐在驾驶席的古都乃却相当开朗地一笑置之。 「你要不要干脆从这里一路跑向机场啊?这样可以让剧情更具张力喔。」 拓海露出充满杀气的视线,直瞪着为了缓和车内气氛而开起玩笑的古都乃。受到这股难以形容的魄力震慑,古都乃双肩不自觉地缩成一团。纵然个性豪迈如她,似乎也察觉到在这种状况下讲笑话,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你生气了吗?」 「碰到这种鸟状况,任谁都会发怒吧。」 听见拓海这阵明显很不愉快的声音,原本还能感受到一丝乐在其中气息的古都乃,顿时换上认真的神情。 「真的很抱歉。」 凝视着正前方车阵的古都乃,闭上双眼低头向拓海致歉。 「你可以更生气一点无妨,你有怒骂我们的权利。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你当成展示品看待,现在也是为了让你发挥展示品的功效而驱车前往机场。你可以再生气一点,真的没关系……」 「参与学园歌剧演出的人,或多或少都变成了展示品,不是吗?」 维持着不悦神情的拓海,将视线自驾驶席移开,直瞪着前方壅塞的车阵。 拓海确实很生气,虽然生气,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原谅了古都乃的所做所为——倒不如说他发现到在心海深处,存在着另一个因过度惊愕,而忘记所有怒气的自己。 「我毕竟也算是歌剧学园的学生,早已做好成为展示品的心理准备。最后这一幕,我一定会彻底扮演好最佳展示品的角色!」 拓海以极为清晰,并充满觉悟心态的男子汉声调说道。看着他那气势凛然的侧脸,双手握着方向盘的古都乃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你真是个好男人。」 「啥?呃……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以现在这种速度真能及时赶到机场吗?」 大概是听见年长美女以「好男人」一词称赞自己而感到不好意思吧,只见刚刚出现在拓海脸上那足以令人入迷的男子汉神情,顿时转变成另一张很符合他实际年龄,有点不太可靠的困惑表情。 坐在驾驶席的美女老师边露出一口雪白贝齿,边向这名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大帅哥的学生讲话。为了使杞人忧天的他安心,古都乃对他说明自己已安排好预防万一的最后手段。 「你放心吧,我早料到可能发生这种状况,所以已事先派遣班上最能言善道的男同学,前往机场大厅拖延橘的脚步。即便多少迟到一点,凭他的能力应该能搞定橘才对。」 古都乃强力宣称已做好万全准备,而听完她这番说明之后,拓海脱口说出浮上心头的疑问: 「班上最能言善道的男同学是谁啊?那家伙值得信任吗?」 收到拓海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古都乃自信满满地用力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要交给他处理,一切搞定。」 紧邻歌剧市的机场当中,设有一座以透明玻璃替代水泥墙,能够一眼望见飞机起降处,堪称最上镜头的机场大厅。 只见一名肩背运动型背包的少女,百无聊赖地伫立在即将动身出发的人、刚刚抵达的人、送行的人、接机的人……各式各样来回穿梭于大厅之间的人潮当中。 截然不同于平常那身萌黄色可爱制服所给人的印象,现在的她……身上穿着由宽松白色夹克及黑色裤子搭配而成的男性化服装。因长期留在医院生活而留长至肩膀附近的中长发,则全都藏在一顶压低至眼眉上方的圆型帽子里。 如今已成为全国著名人士的少女,仿佛变装一样,以截然不同于往常的另一种装扮,悄然伫立于大厅一角。 她的行李就只有这么一个尺寸有点大的运动背包而已。在这里住了一整年,居然只整理出这么一点行李,这点令少女不禁面露苦笑。 「这一年来,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少女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内心也同时浮现一个念头。 我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啊? 她所搭乘的班机已经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只要她想走,马上就能移动至登机处,但不知何故,她却迟迟不肯办理手续,迳自待在机场大厅,并心不在焉地眺望着窗外景色。 『请在机场大厅那边等我。』 当她告知自己离开的日期时,同班同学加贺雅弥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并没有回应这个要求,也犯不着这么老实地在此等候……然而她还是伫立在约定之处。 搞不好……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存在着些许期待也说不定。她或许暗自期待着……期待『他』会为了即将离开歌剧市的自己赶抵机场。 虽然她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回到背叛他,并且一再欺骗他的自己身边…… 「终于找到你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那是一阵颇为耳熟的声音,少女那双有点低垂的眼眸中,顿时染上了一道淡淡的期待神色。 压抑着加速的心跳,缓缓转身望向背后的她,所看见的人物竟是同班同学——唐木亘。 「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啊。我听说你今天要离开歌剧市,一直想说要把握最后机会跟你聊聊,却迟迟找不到你,害我很感困扰呢。咦?你今天这身装扮还满成熟的说,难怪我认不出来……啊,这可不代表这身衣服跟你很不搭喔。当然十分搭调啊。嗯嗯,你真的真的很适合穿这种衣服呢。呃……然后啊……该怎么说呢……我来这里的理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对不对,是因为我想跟橘畅谈各种话题,以加深彼此的亲睦关系啦。你也知道嘛,咱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不过却很少有机会闲聊,没错吧?然后啊,我很希望你能再深入了解我这个人,而且我相信你对我绝对有所误会。其实,我这人相当有才华,只是运气糟了点……」 真想马上离开这里。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不是很熟,却压根儿不理会对方感受,厚颜无耻地迳自卯起来开讲的同班同学,使她内心不觉涌出一股很想赶快办好登机手续,赶快搭上班机的冲动。 「老师,请再开快一点。如果你真派唐木去拖延时间的话,有可能产生反效果啊!」 如此断言的拓海,深知这名同班同学多么不会看场面说话,他判断时机的能力之差,几乎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好不容易钻出车阵的古都乃,起初面对拓海的不安,虽然只以「你太杞人忧天了」一笑置之……不过如今却神情认真地专心驾驶车辆。搞不好她对拓海所言也抱有同感。 跑车油门全开,以惊人的速度奔驰于道路上。不久,一栋巨大建筑物的身影隔着挡风玻璃逐渐映入眼帘,那正是两人急欲赶往的机场。 「我要直接把车停在机场玄关前,你先做好下车的准备,」 古都乃驾驶的车辆在丝毫不见减速迹象的状态下,以无法置信的速度冲进机场玄关前方的圆环地带。 幸好当时没什么车停靠在路旁,使古都乃的跑车能够奇迹似地不与其他车辆发生追撞,并以轮胎演奏的尖锐悲鸣声为背景音乐,上演了一次紧急煞车。机场玄关的自动门,逐渐出现在坐于助手席的拓海眼前! 路面上清楚留下因紧急煞车而造成的四条胎痕之后,古都乃很幸运地以即便有人要求再来一次也绝对不可能成功重现的驾驶特技,让鲜红色的跑车呈横靠姿势停在自动门前面。 嗡~~~ 在坐于助手席的拓海探头观看之前,自动门已因感受到车辆前轮重量,先行自动开启。 「去吧!」 拓海仿佛被古都乃的声音从背后推了一把,快速冲出助手席。 然而,受到整整三天的绝食生活以及刚刚那般粗鲁的驾驶技巧影响,导致现在要他笔直往前定都很困难。拓海就这么踩着摇摇晃晃的不稳步伐,钻进了开启状态的自动门当中。 「……有够难看的……」 只见破坏了拓海三半规管的元凶,静静地坐在驾驶席上边苦笑边轻声嘀咕着。 「九月!」 宽敞的机场大厅里响起了一阵耳熟的声音。因为行李被同班同学·亘出手拉住而陷入拔河状态,无法抽身离开现场的少女,反射性地抬起头来。 「九月,你在哪里?」 这道之前每天都听得到的声音使少女不禁松开抓住行李的双手。为了阻止她离去而用力拉住行李的少年,因为少女的突然松手,呈倒栽葱姿势跌坐在地上。 「九月!」 有人在呼唤她,连周遭那些事不关己的旅客们,也因着他的喊叫而回头观望。 「九月,你在哪里?」 「拓海!」 少女大声回应。 内心不抱任何期待,并决定不见他最后一面,就此离开歌剧市的少女,如今却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听见少女回应的少年顿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或许大家都是有在收看学园歌剧的观众们吧,只见一些爱凑热闹的人察觉到这两人出现,便开始围起一道人墙。然而这些来自周遭的锐利视线,对做好心理准 备决定成为展示品的少年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或者该说……如今除了她的身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映入少年的眼中。 ——他真的来了。 正当少女面露笑容,准备往前踏出一步时,突然回过神来,动也不动地伫立原地。 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一再欺骗他……深深刺伤他心灵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他面前啊…… 少女心念一转,转身企图逃离现场。 她打算抓起行李快步逃走——却发现每次总是抓不准时机的同班少年竟抱着她的行李跌坐在地板上。 虽然她想从这名同学手中抢回行李,不过紧紧抓住背包的少年,看起来似乎不会轻易松手。这包行李到底该如何是好,这点使她犹豫了数秒。而这短短数秒钟,对于追着她而来的少年来说,却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这也是平日一再受到幸运女神抛弃的同班同学首度发挥作用的瞬间。 「九月!」 终于追上的少年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试图逃走的女孩虽然用力想甩开少年的手,然而他所抱持的「绝不松手」的意念,却凌驾于少女意志之上。 究竟在他身体的哪个部位,还留有这般力气呢……只见绝食已久的少年,以不由分说的强劲力量迫使少女转身面对自己。 帽缘压低至眼眉的少女面向这名少年。 她的双眸早已被泪水沾湿。 「九月……」 气喘吁吁的少年试图跟少女交谈。 只是……他先前明明想了许多用来阻止她离开的言词,如今一看见她那含泪的眼,霎时脑筋一片空白。 到底该说些什么来挽留她呢……少年顿时想不出任何一句话。 突然……少年的脑海深处,浮现第一次遇见少女时的光景。 那是一名散发凛然气息的少女,一名具备十足美少女样态的美少女。 然而,事实上,她却是一名很爱挖苦人,又有着动不动就打人这种坏习惯的女孩。 每次只要一碰面,就会跟自己杠上的少女。 原以为个性坚强,实际上却是个爱哭鬼。 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变成爱哭鬼的少女。 ……以及由衷希望……能够与这样的女孩永远厮守在一起的自己。 因此,少年一语不发地拥住了少女。为了不让她再次远离自己,而紧紧……紧紧地拥抱着地。 「别走!」 抱住她那娇小的身子,少年放声大喊。照理说,他事先应该思考过许多想说的话才对,然而少年脱口而出的,只有这样短短的一句话。 「别走!」 少年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拥住少女纤细的身子。 只有在少年面前,少女才会变成一名爱哭鬼。 仿佛要隐藏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般,埋首于少年怀中的少女,缓缓将双手绕至他的背上。 少女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拥住少年的背部…… 「我才不会走咧,笨蛋……」 不知不觉在两人身边筑成的围观人墙,为他们献上一阵温馨的掌声。 尾声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尾声 二○○y年三月某日,晚上七点五十分。 位于都内某处的山田一郎(四十岁)家中。 呜……呜…… 山田家长女·香织(十四岁),一边看着超人气节目『bs歌剧』的最后一幕,一边伸手拿起卫生纸擤鼻涕。母亲丽子(三十九岁)则陪在女儿身旁,跟女儿一样一手拿着卫生纸,双眼专注地盯着电视看。 「我回来了——」 父亲一郎偏偏就挑在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幕,这个某方面而言算是最差的时机回到家中。虽然他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大声告知母女俩自己已经回来了,然而不知为何,理应在客厅的母女俩却未传出任何回应。以为她们没有听见自己回来的父亲,再次扯开嗓门,朝着客厅打了个自己已经回到家里的招呼。 「我回来啰——!」 「吵死了啦!」 爱女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累身体回到家中的父亲,丢出这么一句带着爱的话语。 于是父亲只得挂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穿越玄关进入客厅。而他亲爱的两名家人,此时正一手拿着卫生纸,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画面。虽然觉得两人的模样有点可怕,但父亲还是刻意用力地将公事包丢在椅子上,制造颇大的声响。 「你们又在看那个无聊的节目啦?」 「你很吵耶,闭嘴好不好!」 女儿以含怒的声音,对为了家人而粉身碎骨在外打拼的一家经济支柱丢出这句狠话。无计可施的父亲,只好默默地边解开领带,边与女儿们一同观看电视画面。由于故事情节已进入最后高潮,因此纵使突然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当老爸的也无法进入状况。 过了一会儿,画面逐渐变暗,节目宣告落幕。当节目最后伴随着感人音乐,播放出剧组人员名单之际,只见一手拿着卫生纸的母女俩,竟彼此注视着对方,并默默地互相点起头来。 「老妈子,晚餐咧?」 父亲虽然边解开衬衫钮扣边开口要求,结果却如他所料,并未换得任何反应。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出连续剧,干嘛这么……」 父亲呕气地嘀咕起来,但是对这句话相当不满的女儿,立即剑拔弩张地怒瞪着父亲。 「什么叫做『只不过』啊!老爸,你不知道bs歌剧吗?这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节目耶,这个节目啊,可是将实际发生在连续剧幕后的事情给——」 面对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解节目内容的女儿,身为一家经济支柱的父亲似乎已彻底受到震慑。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紧接着又摆出以卫生纸捂住鼻子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重大决心: 「我决定了!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跟雅弥那样的人一起拍摄连续剧!」 女儿是加贺雅弥的死忠粉丝。 为之傻眼的父亲,一边「喂喂喂……」地咕哝着,一边为了阻止失控的女儿,而转身寻求心爱妻子的帮助。不过一手拿着卫生纸的老婆,却只是一股脑儿地点头认同女儿这番话,丝毫起不了阻止的功效。 一脸疲惫的父亲,只得转眼凝视着播放剧组人员名单的电视画面。 至此,父亲才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本八卦杂志上看过的独家报导。那是一篇说有个叫bs什么的节目根本就是造假,实际上有确切剧本存在……内容看起来颇为合理的报导。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报导认为那是一部造假节目的根据,好像是因为在节目中被骗的少年,实际上却拥有过人的演技…… 父亲虽然有点傻眼,但为了可爱的女儿,他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这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嘛,哪有人会将剧情当真……」 「不管谁怎么说,想也知道bs歌剧肯定是真人实事嘛!亲眼看过这么感人的情节之后,『编造故事』这句话真亏你说得出口啊,冷血动物!老爸你太差劲了!」 听见爱女骂自己差劲,当父亲的再也接不上话。 而在傻眼的父亲面前,女儿则摆出一脚跨在椅子上的姿势,高声向家人宣示: 「我要就读歌剧学园,然后成为主角,演出一部最经典的连续剧!」 现年十四岁的山田香织,在这一晚下定决心。 而学园歌剧的未来,也将由这群前途光明的少年少女们继续开创—— 后记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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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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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学园歌剧!』的作者,山川进。 事出突然,我现在很烦恼。 至于我究竟是在烦恼些什么?说穿了,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深受「小说后记究竟该写些什么才好啊?」这个问题所扰。 毕竟这是「爽朗的校园爱情故事(自称)」的后记,总不能乱写一通,亲手摧毁故事所营造出来的爽朗读后感嘛。此外,听说这世上也有「先看过后记,再决定是否购买这本书」的人种存在。要是因为后记写得乱七八糟,导致读者大人们转身离去,那我就算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自身的罪过啊。综合上述理由,说什么我也得写出一篇内容爽朗,且令尚未看过故事的读者不禁想要阅读本篇故事的精彩后记不可。 于是我从早上八点就开始面对电脑,或是敲敲键盘,或是按按滑鼠,或是删除掉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或是交抱双臂,或是发出嗯嗯~的沉吟声,或是抓抓头发,或是毫无意义地旋转着自己所坐的这张电脑椅…… 从早上八点开始动笔,过了七小时之后,到了下午三点,眼前的电脑画面还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叫做说明书世代的字眼,专指那种因为太过依赖说明书,导致不经他人指导,就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人。抱歉,请问一下哪里找得到写后记专用的说明书呢?我就是说明书世代的成员啊…… 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结果竟然只填满了后记的一半份量而已……只好继续加油。 说到这儿,才发现我都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各位读者大人好,我叫山川进,是一名自称小说家的人物。光从我一大早就开始盯着电脑荧幕看这一点便知,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员工。虽然我之前是上班族,不过却在数年前惨遭裁员。 裁员→尼特族→打工族→小说家(现在在这儿) 我一帆风顺地循序渐进。不过,我个人对「尼特族→打工族」与「打工族→小说家」并列的这一点也感到有点奇怪就是了…… 这里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就在刚刚,我接到编辑y先生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由于书本送印之后,发现剩下的空白页数还很多,因此希望本人能够写出一篇比原订分量更多的后记。小生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加以回绝…… 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听过一个传言,据说文库本的总页数,会受到书本送印的规格影响,必须是十六的倍数。这就表示我非得配合总页数来调整后记的长度不可啰?真是强人所难啊……都已经抖出这个幕后花絮了,结果还是只有预定的一半分量而已……再接再厉吧。 对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想要藉这个地方向所有关照过我的人致上感谢词。或许会因为要感谢的对象太多,而导致文稿拉得又臭又长,不过透过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也能够再多赚一点字数嘛……嘿嘿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体有85%是由「感恩的心」所组成;附带一提,剩下有15%为「爱」,5%为「食欲」所构成。毫无「才能」可言。 感谢。 不管就任何方面而言,都一定得先提到责任编辑y先生,谢谢你总是提出很明确的指正。拜你之赐,『学园歌剧!』的有趣程度得以提升数倍之多。能够遇见y先生,是令我感到最幸运的一件事,所以拜托一下,让我缩短后记的篇幅好不好? 感谢。 负责插画的yoshi☆wo老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棒的插画。多亏了yoshi☆wo老师的插画,小说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阔。绘画的力量当真很伟大。 感谢。 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诸位评审委员,愿意对拙作投以青睐的眼光。在这里要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得知诸位给予拙作「wellmade」这项评语之后,个人除了感到高兴之外,同时也偷偷地调查过这个片语的意思。 感谢。 抚养我成为如今这等人的父亲与母亲。在我丢掉工作之后,所以还能勉强活下来,全拜两位从老家寄来的乡下蔬菜与泡面所赐,真的很感谢你们生下了我。 感谢。 总是担任我第一号忠实读者的可爱小妹。老哥我现在很努力过生活,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以下,请容我省略敬称。 感谢。 m出版社的m先生及a先生能够慧眼识英雄。替我加油打气,声援我担任执笔活动的打工地点上司。对我这名从白天就只窝在房间里打滚的房客,总是以温柔视线关心着的房东太太。居住在极寒地带的所有死党。曾为如今已收店的丰泰居酒屋之常客的所有人。以及刚刚忘了提到的h大学同好会ob等人。还有还有,与本书制作有关的所有同仁,外出推销本书的所有营业同仁,愿意将本书摆在书柜上的所有书店老板…… 更重要的是,请容我对愿意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你……致上由衷的感谢。 感谢,再感谢。 ———终于用光所有空白页面了。虽然依依不舍,真的很依依不舍,真真的很依依不舍,不过请容小生在此为后记画上句点。 谢谢各位,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各位再相逢。 二○○七年四月某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山川进 序幕 序幕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客满电车吗……」 在一个粉红色花办漫天飞舞,最适合用春临大地来形容的清爽早晨。 身穿某私立高中学生制服的少年——转学生会泽拓海,在爽朗的春天气息笼罩下,因为有生以来首度体验到通勤尖峰电车,而发出痛苦不堪的惨叫声。 「这、这就是……被挤到快破馅儿的豆沙包的心情吗……」 在这春暖花开的清晨,拓海深刻理解到何谓『被挤到哭的豆沙包』心情。虽然一想到从今天起就要正式踏入新学校上课,让拓海不禁满怀期待,兴奋地搭上这班通勤电车。但如今他却体验到另一种意义截然不同、使他痛苦万分的感觉。 对於在乡下土生土长的拓海而言,都会生活中的一切事物在在令他感到新鲜不已。 不管是车站前面的高楼大厦、华丽看板杂乱林立的繁华街道、或是拥有将近五百名学生的私立高中、以及可以收看多达五个无线民营频道的电视,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未知的神秘领域。 「其、其实这样一想起来,早上的通勤尖峰电车,也算是既新鲜又有趣……才对吧?」 即便感觉到原本抓住正上方吊环的手臂正逐渐往前倾,但首次搭乘客满电车的拓海,在这种状况下仍设法将负面情绪转换为正向思考。痛苦难过之时,更应该勇敢面对,这就是积极过着人生每一天的他奉行不渝的座右铭。 「例、例如前面那个身穿西装的大叔,站在这辆客满的电车中,居然还能阅读报纸!他明明已将那份报纸折叠成那么小一份,怎么还有办法翻到背面继续观看呢?这简直是专家的手法啊!」 看见都会区上班族展现的惊人阅读技术,使拓海打从心底威到钦佩不已。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 「例、例如站在那边的女性,不管怎么看,抓著吊环的她根本已经陷入熟睡状态了嘛!她的膝盖明明不时往前弯曲,却能在惊醒之後,马上又阖眼沉睡,真不知她睡眠不足的症状究竟有多严重呢……」 看见职业女性无能为力地屈服於睡魔之下的模样,使拓海佩服得五体投地。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 「例、例如那只全身粉红色,屈身向前专心看著文库本的怪兽。它既未靠著栏杆,也没有抓住吊环,亏它还可以站得这么平稳。看来多出一条尾巴,果然有助於增加站立时的稳定度呢!」 看见这只外表近似暴龙的粉红色怪兽展现出来的惊人平衡感,使拓海相当老实地感到钦佩不已。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 「…………等等,怪兽?」 差一点以「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一语轻松带过的拓海,急忙转身再看一眼。 这只在电车里默默阅读文库本的神秘生物,竟是一只全身粉红色、身高将近两公尺、身材圆滚滚,连尖锐背鳍看起来部可爱迷人的怪兽。 拓海虽然一脸狐疑地环视了周遭一圈,却不见众人表现出在意这只怪兽的态度。看样子车上对怪兽搭乘电车、阅读文库本等行为感到很不协调的人,好像就只有身为乡巴佬的拓海一人而已。 「真不愧是大都会区,即便有怪兽搭乘电车,大家依然毫不介意呢!」 这种都会区特有的自由气氛,使拓海不禁感动得全身颤抖不已。 我懂了,原来怪兽在电车上阅读文库本,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罢了。要是看见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心生动摇,日後根本就无法在大都会区好好生活下去。得知水泥丛林深奥之处的拓海,再次给自己的身心上紧发条。 噗……嘻嘻嘻嘻。 此时,阅读文库本的怪兽,突然晃动巨大的身躯并发出笑声。 「原来怪兽看书也会笑啊?」、「怪兽到底在看什么样的书籍呢?」……由於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兴味十足,导致拓海的视线再也离不开这只粉红色怪兽。就这么专注地凝视著怪兽背影的他,终於察觉到一件事。 「那只怪兽……该不会只是布偶装吧?」 在这只q版卡通化程度恰到好处的怪兽的巨大嘴巴深处,隐约可以瞥见一张人类的脸庞。看样子躲在怪兽里面的人,应该是从嘴巴张开的大洞当中采出头来阅读手上的书籍。 一得知粉红色怪兽原来是全身布偶装——也就是一种崭新的流行服装款式後,拓海心中立即产生「真不愧是大都会区,就连服饰流行也走在时代最尖端呢!」的佩服念头。这种不懂怀疑他人的个性,可说是他这个乡巴佬所拥有的最大优点。 那具布偶装究竟是用什么材质缝制而成的呢? 那个人打扮成这么显眼的模样,到底要到哪儿去呢? 躲在里面的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心思已完全受到怪兽吸引的拓海,此时不得不一边随著客满电车左右摇晃,一边拚命抵抗著内心泉涌而出的冲动。天啊,我好想摸摸那只怪兽、好想跟它打个招呼、好想看看里面那人的长相! 而在电车上,似乎并不只有拓海抱持著如此热切的想法,只见一名像是社会新鲜人,身穿深蓝色西装的青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悄悄接近那只怪兽的背後。 轻轻触摸。 男子伸出手掌,来回抚摸著怪兽身上尖尖的背鳍。 恩~这种材质应该是软质氨基钾酸酯吧?触感还满接近合成皮料呢! 拓海白顾自地开始妄想起这名年轻上班族心中可能浮现的感想。哎,真是羡慕啊,我也好想摸摸看喔,好想尽情享受一下它那背鳍的感触呢。就在身为旁观者的拓海,正拚命与诱惑邪念奋战之际! 「居然未经同意就擅自触摸人家的背鳍……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色狼对不对!」 怒斥声尚未止息,怪兽已灵活地运用它那肥短的手掌,一把扭住上班族的手腕。 「有色狼耶?」「而且还任意触摸它的背鳍?」「真是差劲透顶啊!」……拓海一边听著自四面八方传来的责难声,一边目瞪口呆地凝视著使出擒拿手对付年轻上班族的怪兽。 刹那间,他从怪兽口中瞥见了藏身其中之人的真实面貌,那是一名与拓海年纪相近,有著一张可爱圆润脸蛋的女孩子。 「不停触摸怪兽背鳍的罪过,远比装满六大罐宝特瓶饮料的纸箱还要沉重!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粉红色怪兽一边主张著严重程度有点微妙的罪状,一边紧紧拙住色狼(其实八成是冤枉)的手腕。过了不久,电车一抵达车站,怪兽随即抓住年轻色狼的领带,拉著他一同跳下电车。 拓海急忙穿越车上拥挤的乘客群,整个人贴上车窗,只见企图落跑的年轻色狼已与粉红色怪兽在车站月台上扭打成一团。 「你误会了,我不是色狼!我只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这具布偶装的材质而已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就算老天饶得了你,本怪兽也绝不容你继续作恶!」 只见这名自称怪兽的少女,抓住卑鄙色狼的领带,顺势将男子整个人甩向四面八方。看在旁人眼中,这名男子简直就跟双截棍没什么两样。 「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啊……」 紧紧贴在车窗上的拓海,内心对逐渐远去的车站月台、怪兽耍弄的双截棍绝技、以及大都会区高深莫测的气氛,产生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感动。 *** 「卡——!」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弄痛你吧?」 听见宣告演出结束的女导演声音响起,粉红色怪兽总算松开握住领带的手掌。而刚刚这名甚至动用到吊钢索手法、被当成双截棍耍弄的男性,看见怪兽不停地朝他鞠躬致歉,随即面带笑容地向她摇了摇手。我没事,你放心吧 ! 目送扮演色狼的男性边抚著腰际边离开现场之後,或许是心情随著工作告一段落而获得放松的缘故,怪兽深深地吐了口气,重新转眼环顾四周。 大概是因为用两只脚步行的怪兽十分稀奇,因此有一群看似一般民众的男女老少,站在远处围观著这具布偶装。在围观群众当中,粉红色怪兽注意到一台架设在电线杆後面的电视摄影机。这架摄影机侧面有红色文字刻印而成的「kageki」标志,藉以表明自己乃是引发热烈讨论的连续剧专业频道,专门用来拍摄节目的必备器材。 这里是一座特别强化了电视、连续剧收录影机能的实验都市。 在这座号称任何地点均可用来拍摄影集的城市中,今天由剧组人员包下了整个车站月台,进行从春天开始正式播映的连续剧外景拍摄工作。 「逢由,辛苦你啰。」 身穿萌黄色水手服的少女,一边晃动著一头短发,一边走向怪兽。怪兽举起粗到不像话的臂膀挥了挥手,并当场转身背对少女,伸出圆滚滚的肥短手指,指了指自己背部。 「好好好……」 一身萌黄的少女随即将手指戳进怪兽的背鳍缝隙之间,小心翼翼地撕开魔术胶带。现场响起一阵『霹哩霹哩』的声音,怪兽背部跟著出现一道很大的裂缝。随後,一名脸蛋圆润的少女仿佛破蛹羽化的蝴蝶一样,从怪兽里面探出头来。 「呼啊~好热喔~」 「辛苦你啰。来,喝口茶吧!」 这名从怪兽背部冒出来的少女,一接过短发少女递出的宝特瓶装绿茶,马上二话不说地将饮料移至嘴边。少女畅快地任由喉咙发出咕噜声响,由於刚刚才穿著布偶装演出了一段动作戏,因此她补充水分的动作自然也显得非常豪迈。 「噗哈~总算是活回来了~」 或许她天生就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吧,怪兽少女以速度格外缓慢的声调,述说著补充水分所带给她的幸福感。另外,这大概也是她温厚个性的一面,只见少女由於幸福感而微微眯起双眼,光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仿佛就足以让周遭气氛变得和乐融融。 「九月、九月,我的演技看起来怎么样?」 「完美无缺!……虽然我很想这么称赞你,但……」 被怪兽少女这么一问,这名叫做九月的少女先是笔直地竖起大拇指之後,脸上神情随即浮现一丝阴霾。少女以竖起的拇指指向人墙,只见那边有位身穿深蓝色套装,年约三十一、二岁的女性,正众精会神地盯著眼前的萤幕。 「说真的,我实在不太懂什么叫做好的怪兽演技啊!目前导演正在检视刚刚拍下的片段。」 「就连身为名演员的九月,也无法分辨出布偶装演技的好坏啊~」 藏身怪兽布偶装的少女,语调开朗地回应。不知是因为她大方洒脱的个性所致,或是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想太多的天性使然,少女这种慢条斯理的言行举止,使九月根本无法掩藏脸上的苦笑。 「逢由你自己觉得如何?第一次担纲饰演女主角,内心有什么感想?」 「虽说是女主角,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只怪兽而已,感觉还满微妙的耶!」 「说得也是。」 一个人与一只怪兽感情融洽地相视而笑,就在她们的谈笑闲聊之间,导演似乎已经完成了检视摄影片段的工作。这名手持黄色大声公、身穿套装的女性迅速自椅子上起身。 「ok!摄影结束,撤!」 年轻女导演边伸出单手压了压眼镜镜架,一边透过大声公发号施令。 「麻烦剧组留下来处理善後事宜!至於学园的学生们,现在马上去换衣服,换好後立刻坐上外景车!再不快点走,我们就要迟到了喔!」 「哇,我得赶紧去换衣服才行!」 这位名叫逢由的少女,维持著下半身被怪兽吞食的模样,缓慢沉重地跑了起来。九月则急忙抱著怪兽的头部,两人展现出仿佛跳狮子舞的绝佳默契,带著整套怪兽布偶装一起跑离车站月台。 一位是非常适合粉红色装扮、个性慢条斯理的怪兽少女,二年a班,班级座号2号的赤城逢由。 另一位则是适合短发造型,宛如『活泼』一词最佳写照的元气少女,二年a班,班级座号10号的橘九月。 个性及气质上完全相反的两人,是就读於同一间学校的同班同学,是追逐著同样梦想的劲敌——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死党挚友。 第一幕 粉红色怪兽及愉快的同伴们 第一幕粉红色怪兽及愉快的同伴们 「接下来,我们要举行『怪兽美少女』的第一场拍摄会议。」 在放学後的教室里,一名戴著细长框眼镜的女教师,以一板一眼的语调宣布一场莫名其妙的会议。留在教室里的三名女学生及一名男学生面对女教师严肃而认真的言行,不禁露出露出「这句话有笑点吗?」的眼神面面相觑。 「不准东张西望!」 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令四名学生同时挺直背脊,坐姿端正地望向前方,只见嘴角弯成\字状的女教师,扬起单边眼眉俯瞰著他们。 「丑话说在前面,我的教学不像其他老师一样温柔轻松。我会彻底纠正你们原有的天真想法,通通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以高压态度恐吓班上学生的女老师,名叫远藤彩枝,在私立歌剧学园执掌数学科教鞭,是一位以斯巴达式教学风格闻名全校的女老师。 身穿不见任何绉褶的套装及裙子,脸上化著让严肃感更甚於原有魅力的妆。潜藏於镜片後方的锐利眼光、根本无需如此加重语气的说话方式,甚圣连她那五官端整的面貌以及齐肩的发型……总之,她的一切在在带给人一股喘不过气的压力及紧张感。 「万事起头难,只有依循正确无误的程序,才可以让创作的过程完美无缺。因此,也为了顺便让你们彼此熟悉,今天除了进行即将拍摄的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相关说明,另外,还要请各位演员们好好自我介缙一下。」 「啥——」 其中一名黑发女学生发出了明显感到不满的声音,然而被这位以斯巴达式教育著称的女老师转眼一瞪,随即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快速闭上嘴巴,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头望向前方。虽然当事人打算藉此蒙混过去,却由於持续受到斯巴达女教师的严厉视线凝视,额头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汗。 「首先,从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相关说明开始。涉谷,麻烦你了。」 彩枝一板一眼地说出这句话,随即转眼瞪向一名身穿便服、心不在焉地站在黑板前面的青年。 他的外表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吧,只见这名身穿牛仔裤及运动t恤,散发强烈居家气息的青年一听见严格女教师叫他的名字,立即带著微笑的神情走上讲台。青年一边温柔和蔼地笑著,一边以开朗的声调向大家打招呼: 「各位同学好!」 现场鸦雀无声,维持了整整约三秒钟的沉默状态後,面带笑容的青年很爽朗地再次开口热场: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都很没精神喔~我要再跟各位打招呼,请各位用更大的音量跟大哥哥我打招呼奸不好啊?各位同学好!」 「大、大哥哥好。」 总算有一名脸蛋圆润的女学生,以僵硬的姿势、尖锐沙哑的声音回应。但这并未破坏青年以满面笑容散发出来的爽朗气氛,他三度开口向台下的学生们打招呼: 「哎呀呀~大家的声音还不够大喔。我们再来一次唷,各位同学——」 「涉谷。」 此时,某人将手搭在青年的肩上。青年神情开朗地回头一看,只见彩枝面带严肃表情,并露出绝对零度的眼神瞪著他。 「请你开始进行『怪兽美少女』一剧的相关说明。」 彩枝以平静却又不由分说的语调,发出了低於冰点的冷酷声音。 「呃,我这么做是为了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请、你、开始进行『怪兽美少女』一剧的相关说明。」 对青年这番说辞压根儿不予理会的彩枝,双眼持续发射出一道肉眼无法确认的绝对零度光芒。勉勉强强转头望向前方的青年,发现台下学生们正拚命地强忍住笑意的模样後,这才使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一些。 「初次见面!我叫涉谷,是负责撰写这出连续剧脚本的编剧。请容我冒昧地向各位说明一下『怪兽美少女』的相关事项。我想想喔~首先就从『学园歌剧』开始介绍好了!」 何谓「学园歌剧」? 这座总人口数将近二十万人的艺术特区「歌剧市」,是一座以振兴影视产业为目的,而打造的巨大实验都市。 歌剧市的基本概念,就是随时可以在喜欢的地方进行连续剧拍摄工作。 只要向市公所宣传课提出申请,办公人员便会立刻介绍最适当的外景地点给剧组人员。由於播放业者及演员预备军齐聚在这座城市中,因此,即便不去开口要求,在人材这方面也不虞匮乏。市内一切设施完全以摄影工作为前提建设而成,想在任何喜欢的位置开拍部不成问题。车站周边更具备各式各样完善的播放机构,从影音工作室到影像编辑室一应俱全…… 因为具备了方便使用的机能,所以截至目前已有许多连续剧到歌剧市进行拍摄及制作。 另外,还有一个以歌剧市为中心设立的连续剧专门频道,该频道统称「kageki频道」。虽然是一个新兴媒体频道,不过却以cs放送台及有线电视为中心,博得观众群的支持与青睐。 而kageki频道有一个最引以为傲的招牌节目,那就是以市中心的「歌剧学园」为舞台的电视连续剧——「学园歌剧」是也。 「本年度的『学园歌剧』,预计拍摄十五部以学园为舞台的连续剧。各位担纲演出的『怪兽美少女』,正是其中一出,播放时间约一年左右,整部戏预定拍摄五十集……实际上呢,这是我成为编剧的首部作品耶。一想到出道作品能够被『学园歌剧』所采用,大哥哥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啊……」 咳咳……背後传来冷血女教师几声乾咳。 「……那么,关於『怪兽美少女』这部连续剧呢……」 说好听一点是个性爽朗,说难听一点则是态度轻浮的涉谷大哥哥,继续进行说明。 何谓「怪兽美少女」? 歌剧学园有项规定,每一个班级都得负责制作一部长约一小时左右的节目。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班级必须拍摄一部剧集,而且每周都得提出影带供频道播映。由於每个学年均由五个班级组成,因此计算起来,三个学年总共会播出多达十五部的连续剧。 各班学生都必须成为剧中演员,利用一学年的时间,从事连续剧拍摄工作。至今已有数不清的学生们,因为在剧集中的演技获得认同,而顺利踏上明星大道。这种独特的节目编制机制,正是歌剧学园被喻为「日本头号演艺人员培训学校」的最大原因,同时也是梦想成为未来影视大明星的少年少女们,一窝蜂地报考这间学校最主要的理由。 「怪兽美少女」正是今年歌剧学园二年a班预定制作拍摄的连续剧。 二这是一部描写一位把怪兽布偶装当成日常服装的少女,以及一名被少女要得团团转的善良少年所交织而成,令人忍不住开怀大笑的生活爱情喜剧。」 这就是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主要内容。 「『怪兽美少女』的主要演员,便是今天获邀齐众在此的四位同学。附带一提,剧本由我?涉谷弦一负责撰写,总指挥则是请到这位美丽的女导演,同时兼任二年a班导师的远藤彩枝老师担任。」 听见涉谷开口介绍,戴著眼镜的女老师随即轻轻地向学生们点头致意。 侧耳倾听编剧这番漫长说明的黑发少女,虽然嘴里小声嘟嚷著「涉谷弦一?」并一脸不可思议地微微侧著头,但是当事人涉谷对於此事却不怎么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进行说明。 「『只要有趣就好』,这就是我的信条。只要是有趣的点子,我打算不断吸收各位所提出的意见喔!让我们利用接下来的这一年时光,快快乐乐地一 起打造这部连续剧吧!请各位多多指——』 「啊——!涉谷弦一!」 就在涉谷即将鞠躬行礼之际,黑发少女突然以差点踢翻椅子的气势猛然起身。少女一边指著吓得睁大双眼的涉谷,一边惊讶不已地重覆著张嘴阖嘴的动作。 「我想起来了!涉谷弦一不就是『在樱花树下』的男主角吗?为什么这么有名的人物,居然会变成了编剧啊!」 「在樱花树……什么?」 坐在隔壁的娃娃脸短发少女,朝著大声喋喋不休的黑发少女做出一个侧头疑惑的动作。「你没听过这部著名连续剧吗?」黑发少女大声喊出这句话之後,随即双手合十置於胸前,摆出仿佛向神明祈祷的姿势,双眼也跟著闪闪发亮。 「『在樱花树下』可是『学园歌剧』早期连续剧中的杰作耶!这是一部描写一名得意忘形的男高中生,以及一位刚上任不久的新科热血女教师,跨越各式各样的阻凝,彼此吸引的纯爱故事。两人的身分是老师与学生,这是一场任何人都无法认同的恋情。两人之间的爱,最後也走上了悲伤的结局……天啊,光是回想起来,就令我全身感动得起鸡皮疙瘩啊!」 少女大概格外喜欢这部连续剧吧,只见她神情恍惚、整个身体扭来扭去,双颊也染上一抹淡淡的樱红。听见这番充满爱意的解说,被少女公布出庐山真面目的新科编剧,很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么久以前的连续剧呢!」 「是!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一部连续剧,我受到妈妈的影响,所以也经常观看一些老旧的连续剧!」 「呃,是喔,原来是你母亲……原来那部连续剧已经算很老旧了啊……」 涉谷深受打击。 「曾在『学园歌剧』当中演出,就表示涉谷先生过去也是歌剧学园的学生啰?」 娃娃脸短发少女代替沉浸在梦想及回忆中的黑发少女,以轻快活泼的语调询问。 「嗯,是的,我是歌剧学园的毕业生,应该比各位大上七岁左右吧?」 「有有有——!我有问题要请教涉谷先生!」 从幻境回到现实世界的黑发少女,以几近引发『咻咻』风声的劲道挥舞著手臂。涉谷虽然被少女过人的魄力吓得倒退数步,但他还是回了句「请说」,催促少女发问,少女随即双眼发亮,露出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激动地向前探出身子。 「当『在樱花树下』在电视上播映时,曾经引起一阵话题旋风。众人都在猜测,饰演主角的涉谷先生,与担任对手戏角色的女老师,在现实生活中是否已经成为一对恋人?请问事实真相到底如何?」 少女毫无预警地抛出了当年的热门八卦话题。最喜欢演艺人员结婚、离婚及外遇话题的她,是一名被她身边人称为拥有「威胁性十足的八卦脑袋」,并加以谨慎提防的可怕人物。 虽然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颇感困扰,但涉谷依然不减其爽朗的气度开口回答: 「很抱歉,无法满足你的期待,因为愈是受欢迎的连续剧,就愈会传出剧中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也成为情侣的八卦传闻啊!」 「意思就是说你们没有假戏真做啰?唉,真是无聊啊~~」 黑发少女现出明显失望的模样,黯然坐回椅子上。看见少女如此沮丧的神态,涉谷脸上浮现苦笑……不料这念头尚未消失,八卦少女的双眼再次闪现光芒,开口追问涉谷: 「啊,可是这次涉谷先生重回校园,想必已跟当时一起演出的女老师再次相逢了吧?该不会透过这次的重逢,使两位死灰复燃……」 「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燃烧过啊……」 这位对他人的恋爱话题展现高度兴致的少女,甚至让当事人涉谷忘了做出目瞪口呆的反应,而直接产生乐在其中的感触。於是涉谷以神清气爽的开朗语气,赏这位喜欢胡思乱想的学妹一个痛快: 「另外,我话说在前头,当时在剧中饰演我情人角色的新山老师,如今早已离开这所学校啰!」 「啥——既然已经不在学校,那根本就无法重新点燃爱的火花嘛!」 「我刚刚不就说过了吗?这把爱情火花打从一开始就未曾点燃过啊……」 只见对涉谷这句吐槽充耳不闻的黑发少女,失望地垂下双肩,再度缓缓坐回椅子上。 涉谷则是一边对能够如此热烈地讨论陌生人相关传闻的她感到佩服不已,一边悄悄窥视了站在背後那位绝对零度的冷血女老师——远藤彩枝脸上的表情。察觉到视线的彩枝柳眉微竖,并以左手拨开了盖住耳际的发丝。 「关於涉谷的介绍,这样应该就很足够了吧?」 或许是看这个话题已讨论到一个段落,只见彩枝推开涉谷,摆出强势态度,冷眼俯瞰台下四名学生。 「想拍摄一部连续剧,团队合作是最不可或缺的必备条件,为了建立十全十美的沟通机制,接下来就请各位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首先由水无月同学开始。」 「啊,是!」 不知是因为遇见了憧憬的名演员,导致她心不在焉呢:或是由於得知一直深信不疑的八卦话题只是个不实传闻,而感到失望沮丧呢……只见这名完全失去防备心的黑发少女,因为突然被老师点到名字而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 不过,一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少女一改松懈到极点的姿态,换上凛然神情,并以令人感受不到体重的优雅动作,晃动著秀丽乌黑的长发,神采奕奕地站了起来。 「我足三年a班,班级座号18号的水无月杏子。」 那是一阵宛如铃铛般清晰响亮,听起来十分悦耳的澄澈嗓音。 修长纤细的四肢、长度及腰的乌黑秀发、近似新雪的白皙肌肤,夹带忧郁神色的眼瞳看起来虽然水汪汪,却也同时让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强意志。兼具典稚气质及压倒性存在感的她,是被喻为学园首席美女的著名人物。 「运动万能、成绩优秀、再加上拥有天生领导才能的我,个性认真又老实,而且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虽然挚爱演戏的我,完全没有与男性交往的打算,但是每天都会有男孩子向我示爱,这是目前最令我感到头痛的问题。」 「简直是一派谎言嘛!」 这位自称「既认真又文静内敛的美女」,自我介绍的内容被坐在隔壁的短发少女决断地全盘否定。另一方面,彻底遭到否定的黑发美少女,则突然以手背捂著嘴角,发出一阵「呵呵呵呵」令人莫名其妙的笑声加以对抗。看来她似乎并不打算否定朋友的这番发言。 「……下一位。」 彩枝伸手轻压太阳穴,催促下一名学生进行自我介绍。或许觉得说得还不过瘾,杏子颇感不满地说了声「啥」,但被冷血女教师定睛一瞪,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 紧接著站起来的是坐在杏子隔壁的娃娃脸短发女学生。 她的体格纤细窈窕,却有著与一般苗条身材截然不同的红润肤色,外表看起来也十分健康。炯炯有神的双眼映射出活泼的气息,搭配上俏丽的短发造型,更是让所有人对她留下精力充沛的印象。如果以优雅的「月亮」来形容方才的杏子,那么她大概就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吧! 「我是二年a班,班级座号10号的橘九月,日前隶属於田径社,兴趣足一百公尺短跑、拿手项目是两百公尺短跑。在『怪兽美少女』剧中,负责饰演怪兽的好友?『九月』这个角色。」 「喜欢的动物是猪,因为猪肉很好吃。」 九月挥出一记铁拳,直接命中故意压低声量、从旁插嘴捣乱的男学生後脑勺。伴随著低沉声响、脸 部猛然撞上桌面的少年,一边伸手捂著後脑勺,一边怒目瞪视著暴力少女。 「干嘛突然出手打人啊!」 「少啰嗦啦,笨蛋!」 「骂……骂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真正的大笨蛋啦!」 「笨蛋~你是大笨蛋~」 只见两人将脸凑近到鼻子几乎碰在一起的距离,展开一场低水准的言词交锋。两人明明是在吵架,为什么看在旁人眼中,却觉得他们俩的感情似乎十分亲密呢? 然而,九月一察觉到彩枝那带刺的眼神,马上嫣然一笑,说了句「请各位多多指教」并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上。 「……下一位。」 彩枝边压著太阳穴,边催促下一名学生。接下来开始做自我介绍的是一边搓揉著仍然疼痛不已的後脑勺,一边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的男学生。 「我是二年a班,班级座号土号的会泽拓海,请各位多多指教。」 拓海简短地做完自我介绍之後随即坐下。短短数秒之间,完全没有察觉到拓海已完成自我介绍的彩枝,不自觉地对他投出一道夹带著「这孩子真的想成为明星吗?」的困惑眼神。 身材中等、身高中等,除了个性似乎很温柔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特徵的长相。他那平庸的外貌、毫无霸气可言的气质,在在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孩子。 普通……这就是彩枝对会泽拓海的第一印象。 「……下一位。」 彩枝揉著太阳穴,催促下一名学生做自我介绍。 「啊、是!」 口齿不清地发出紧张声音的人,是最後一位脸蛋圆润的女学生。不知是否因为缺乏平衡感的关系,当她急忙想要站起来之际,脚却不小心撞上桌子,导致整个人失去平衡,再次跌坐回椅子上。 「啊,这这这……对、对不起。」 少女以差点同时举起右手右脚的笨拙动作重新站了起来,并生硬地向彩枝鞠躬致意。 纤瘦的身材、有点下垂的眼角,看似十分懦弱的双眼,总是流露出战战兢兢的神态,或许是因为受到紧张情绪的影响,导致她脸色也跟著变得有点苍白。就「想要挺身保护她」这层意义而言,她或许算得上是一名美少女,然而看在第三者眼中,她那紧张不安的神态大概会换来「可爱」及「令人厌烦」等截然不同的意见。 「我、我是班级座号2号的赤城逢由,今年十六岁,单身,隶属於田径社,饰演怪兽。请、请、请各位多多指教!」 到了最後,逢由才活力十足地低头鞠躬。这虽是一次用力过猛、头部还差点顺势撞上桌面的鞠躬,不过她终究没有笨到这种程度,只见她平安无事地抬起头来,随即带著松了口气的表情缓缓就座。 看著好不容易完成自我介绍的逢由,黑发美女——杏子却咕哝著对她说出「没有笑点耶」这句批评。面对要求在自我介绍中加入笑点的杏子,逢由不禁回了声「哎唷~」,并以水汪汪的眼神请求对方原谅。 约略听过主要演员的自我介绍之後,头痛不已的彩枝缓缓拾起头来。 「你们四个……全部给我重来一次。」 四位男女学生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啥——」的抱怨声,但是他们遭女老师如落雷般的怒斥,其实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四月份第四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集合!粉红色怪兽及愉快的同伴们」 「啊,拓海同学。」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春天早晨,一边感受著春风吹拂,一边心情愉悦地步行於通学路上的拓海,巧遇踩著轻快步伐走向学校的怪兽。 「早、早安啊,逢由同学。」 拓海面露僵硬的笑容,对刚认识不久的怪兽挥了挥手。 身为转学生的拓海,回想起在他转学第一天到校的班会时间,抱著紧张心情踏进新班级的瞬间,便与坐在最前排的粉红色怪兽四目交接,内心萌生强烈的震撼。经过数分钟後,当他听见成为同班同学的粉红色怪兽对他说「我叫赤城逢由,请多指教喔。」且态度友善地向他打招呼时,再次受到强烈的撼动。 「呃,你今天也是怪兽打扮呢!」 「『今天也』……我每天都穿这套服装上学啊!」 「服装?」 布偶也算得上一种服装吗?拓海虽然非常疑惑,不过他却刻意不深入追究。光是这个粉红色怪兽的造型,就有数不清的疑点可供他开口吐槽,要是再去追究每个细节问题,那他肯定吃不消。 逢由穿著的怪兽布偶装,仿佛是「矮肥短」的最佳写照,有著绝妙的q版卡通化外型,例如:圆圆滚滚,看起来似乎柔软无比的身体、又大又圆的眼睛、摇摇晃晃的粗短手脚等,如果分开观察各个部位,要以『讨人喜爱』来形容,其实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当这些部位拼凑成一具身高将近两公尺的巨大身躯之後,那么除了『恶梦』之外,大概也找不到更适当的字眼来称呼了。 「我说拓海同学啊,请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好不好?」 在怪兽嘴里若隐若现的脸蛋,有点难为情地染上一抹徘红。对拓海而言,他大概只是抱著「兴趣十足地观察珍兽」的感觉,不过看在身为女高中生的逢由眼中,或许会觉得拓海是个「目光游走於女孩子全身上下的好色男」也说不定。 「抱、抱歉。」 即便觉得她的要求有点不合情理,不过拓海还是老实地低头致歉。虽然老实率直是他的优点,但是向逢由道过歉之後,他还是不时侧目偷瞄怪兽,可见好奇心似乎还是战胜了他的善良本性。 此时,若无其事地以游走的目光观察著怪兽全身上下的拓海,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这只怪兽明明有著宛若蜥蜴怪物的外貌……但手掌上却长著数颗肉球。 「逢由同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穿这套服装上学,就表示在上课时,你也是用那双手抄写笔记之类的,没错吧?……但,你那双手有办法写字吗?」 震撼——! 拓海的询问显然使粉红色怪兽受到十分沉重的打击,只见怪兽的巨躯颤抖不已,伤心难过地回答问题: 「这……你是说我看起来像是个连字也不会写的笨女孩吗?我承认我的个性确实有点孩子气,但我又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我当然有办法好好写字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很好奇,你那双长著数颗大肉球的手掌真有办法好好握笔吗?」 「你居然瞧不起肉球!这肉球明明这么有弹性,摸起来既柔软又舒服,这是一种有如升天般的舒适触感耶!你看,弹力十足唷!」 「不、不,触感的好坏一点都不重要啊!」 两人,不对,应该说是这一个人及一只怪兽的对话内容,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当他们持续进行著这场鸡同鸭讲的讨论时,一阵剧痛突然袭向拓海的背部。 「喝呀——!」 「呜啊!」 背部冷不防挨了一记飞踢的拓海,以游泳选手眺进泳池般的力道,直扑柏油路面。当他捂着撞上路面的额头缓缓撑起上半身时,只见一名双手插腰、神气地抬头挺胸的短发少女站在他面前。 「狗娘养的小子!竟敢惹逢由哭,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名有如活力结晶的少女,以十分粗暴的语气撂下狠话。 「狗……狗娘养的?我不过想问问有关肉球的事……」 「亏你是个堂堂男子汉,居然打算狡辩!」 背部被印上 一个明显鞋印的拓海虽试图解释,很遗憾的是,生性重情重义的少女打一开始便不打算听他说明。完全不管自己身穿裙子的少女,接连祭出数记踢腿,藉此威吓想从地上起身的拓海。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啰!」 傻眼地说出这句话,并伸手揪住活泼少女衣襟的人,是一名留著一头长发的美艳少女。被身材高佻的美少女这么一揪住衣襟,语气粗鲁的少女随即不断挥动手脚,想要挣脱控制。 「杏子学姊,快放开我!我必须履行保护逢由的使命啊!」 「好好好……」 这名叫作杏子的大姊姊,先是将吵闹的活泼少女推到一旁,再伸手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拓海。 「真对不起啊,这孩子的个性就是急躁了点。你就是会泽拓海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是从逢由口中得知啰!她说班上多了个转学生,而且还一天到晚直盯著她看。」 被她语带双关地这么一说,拓海不禁回想起转学第一天,到校上课时所发生的事情。 一得知粉红色怪兽原来也在自己班上,拓海的目光立即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无法栘开。 不过,这只是因为他心中产生了「她那庞大的身躯,怎么有办法坐在椅子上啊?」,以及「当她走路时,都不会受到那条尾巴妨碍吗?」还有「她有办法用那具布偶装的手指头吹竖笛吗?」等等疑问,才导致他十分在意怪兽的一举一动罢了…… 「居然懂得欣赏逢由,可见你的眼光很不赖喔。我非常能够理解,毕竟这孩子确实很可爱嘛。」 「啥?不不不,我所以会注意她,纯粹只是因为我很好奇怪兽的生活形态罢了……」 「不用害羞、不用害羞。此事就包在杏子学姊我身上。只要交给我处理,要让你跟逢由成为情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我并没有跟怪兽当情侣的打算……」 「你不必这么难为情啦,年轻人。」 杏子一边豪迈地笑著,一边「啪啪啪」拍了拍拓海的背部。光是要适应她那美丽外貌与豪爽个性间的落差,便足以便身为平凡人的拓海感到十分吃力。 「奸啦,我们想必是打扰到你们了。这里就交给两位年轻人自由发展,老人家还足快点离开的好。」 只见擅自宣称要凑合两人的杏子,一派轻松地将活泼少女夹在胳肢窝底下,随即如暴风雨般火速离开了现场。 就这么留下一个人及一只怪兽,日瞪口呆地伫止在这条春风恰人的通学路上。一阵「两位慢聊啊~」的爽朗声音,另一阵「放开我~我要保护逢由~」充满杀气的怒吼声,缓缓地离他们远去。 *** 「我深刻体认到一件事,那就是这剧本实在有够奇怪。」 在早晨的通学路上,进行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外景拍摄工作的拓海,手拿著剧本,并一边相当坦率地脱口说出感想。 「是啊!还满有趣的呢~」 「不不,我所指并不是你说的『*有趣』啦……」(译注:日文的おかしい具有『有趣』及『奇怪』两种不同解释。) 身穿布偶装、蹦蹦跳跳地行走的逢由一脸高兴地表示同意,拓海却因为无法详细解释两者间的微妙差异给她听,而感到困惑不已。这名置身怪兽布偶装之中,特技为「天然呆」及「失言癖」的少女,则是完全没察觉到拓海的烦恼,就这么连同布偶装,摆出带有「?」含意的侧头姿势。 今天的拍摄内容,主要是「与怪兽成为同班同学的拓海,首次遇见杏子及九月两人」的场面。杏子与九月在剧中的设定,是与怪兽逢由属於同一社团的「学姊」及「挚友」。 「你们俩偷偷摸摸地在聊些什么?」 带著开朗语调介入人与兽之间对谈的人,是原封不动地以剧中个性过著现实生活的杏子。对於二年级的拓海等人而言,身为唯一一名三年级学生的她理当算是前辈……但是杏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应有的尊敬,原因全拜她那「外表明明是个美女,内涵却很差劲」的个性所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我们只是在聊『涉谷学长的剧本很奇怪』这个话题罢了。」 「哦~确实是很奇怪啦,不过还满有趣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杏子学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於她那种「只要有趣,万事ok」的一贯态度,拓海既感到十分可靠,同时也觉得相当可悲。 「你们三人凑在一起聊些什么啊?」 紧接著展现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走近的人,则是精彩地朝拓海背部祭出一记必杀飞踢的短发活力少女?九月,由於她与共同演出的杏子在去年播映的连续剧当中,曾分别卖力饰演了「欺负新生的阴沉学姊」及「遭到学姊欺凌的柔弱新生」等两个角色,因此两人感情相当不错。 「哎呀呀,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拓海有点不满,以『涉谷学长脑筋有问题』这句话来批判咱们的编剧罢了。」 「请不要任意夸大兼加油添醋好不好!」 也难怪拓海会感到生气,因为水无月杏子这号人物就是一名会将小事渲染成大事,再到处宣传吹嘘,因此受到众人格外提防的著名角色。据说上述事态,正是造成他人在说明杏子的个性之前,时常会加上「其实她并不是个坏人」这句注解的主因。 「现在只是单纯在聊『怪兽美少女的剧本有点奇怪』这个话题罢了。呃,就拿这些台词当例子好了,你们看……」 在拓海边说边展示给她们看的剧本内页中,印有剧中的拓海与逢由一边走向学校,一边进行的几段对话内容。 『哦~原来杏子学姊是逢由同学所属社团的学姊啊。不过,话说回来,逢由同学到底加入了哪个社团呢?』 『我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员啊。』 『原来如此,反正逢由同学的存在就是个灵异现象嘛,难怪你会加入。』 「像这一段,还有透过怪兽嘴巴去窥视里面的人的长相,结果——」 『怪兽虽然长得很那个,不过里面的人倒是满可爱的呢!』 『什么——!里、里面哪里有人咧!怪兽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啊!』 「怪兽就这么边哭叫边跑走……拥有一般正常思考的人,根本无法写出这种夸张的内容嘛。」 「那又何妨呢?反正很有趣嘛!」 对於涉谷编剧提出的「只要有趣就好」的信条,杏子表现出全面认同的态度。这使得拥有一般平凡思绪的拓海不禁心想:为什么我在歌剧学园里,就是找不到半个正常人呢? 正当四人你二口我一语地批评著编剧时,只闻彩枝导演的声音自远处直接轰向他们: 「撤!不要在那边给我拖时间兼打混!」 彩枝发出震慑众人身心的怒吼,宣告外景拍摄工作告一段落。一大早便出门参加外景拍摄的拓海等人,为了直接赶往学校上课,而急忙收拾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 在这当中,只见粉红色怪兽将肥短的手臂伸向背後,试图撕开布偶装背上的魔术胶带。 「嗯~」 可是,她的手臂却构不著。 「嗯~!」 怪兽虽然拚命把自己的身子往後仰,并持续抖动掌心的肉球,遗憾的是依然看不见任何可以让手臂顺利构著背部的迹象。 「你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吗?奸啦,转身背对我吧!」 「对不起啦……」 全身汗水淋漓的逢由得到杏子援助,奸不容易才在怪兽背上开出一个大洞,并有如蜕皮一般露出上半身。 「呼啊~好凉快~」 逢由 一边展现她那独特的徐缓语调,一边让白己燥热的身子沐浴在春风中。而沉浸在解放气氛中的逢由——以及透过被汗水紧紧沾黏在身上的丁恤,以致能隐约看见的白色内衣肩带,则使拓海不觉看到入迷。 「你在看哪里啊你?」 他的心头一震。 顶著一头短发造型的活泼少女,随即眯起双眼直盯著拓海的脸。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告诉你,逢由可是我的好朋友,要是你敢以不正经的眼光看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就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了嘛!」 「满口谎言,你刚刚明明露出了很下流的眼神,还敢狡辩!」 拓海一边栘开视线,一边坚持自己的无辜,九月则是不停转动自己的上半身,试图进入拓海的视野中。当九月身子往右转,拓海便将视线栘至左边;当九月一绕到左边,拓海又马上转头望向右侧。由於不管怎么努力,拓海就是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忍无可忍的九月终於闹别扭似地嘟起嘴。 「哼——!好啦,我当然知道跟逢由比起来,我一点都不可爱,但你好歹也该看我几眼才对吧?」 九月就这么嘟著嘴,以若有似无的微弱音量感叹著。即便拓海再怎么迟钝,此时当然也察觉到九月正在吃醋,急忙比手画脚地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没、没这回事啦,我虽然不晓得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对我而言,那个……九月你才是最可爱的女孩子喔。」 或许足话说出口之後才感到难为情,当九月一露出撒娇视线抬头仰望拓海,他随即满脸通红地将头撇向一旁。就连设计拓海说出这段话的九月,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由得面红耳赤。 「你……你干嘛突然说出这么肉麻的台词啊!嗯~不过,真是……这样吗?哦……那个,可是这一次我负责饰演一名用字遣词很粗鲁的男性化角色,对於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而言,这或许是一次错误的角色安排呢!哈哈哈哈……」 宛如一颗成熟蕃茄般面红耳赤的九月,脱口说出一堆自嘲言词,试图掩饰羞怯之情。而面对满脸通红地露出害羞笑容的九月,拓海缓缓地将视线往下移动——最终停在九月那平坦不见起伏的胸口。哦……男性化角色是吧…… 「九月,你大可放心,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啊!」 拓海豪爽地对九月竖起大拇指。 随後,双眼呈锐角上扬的九月祭出了无数记拳头,拓海则使出一贯的动作来避开攻击。逃命的拓海与追击的九月,这两人分明是在吵架,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们的互动看在旁人眼中,却让人觉得两人只是在打情骂俏而已。 「那两个人又开始玩了……」 脱口说出这句话,并面露温柔神情,在一旁注视著感情融洽地彼此追逐的两人的,乃是只有上半身钻出怪兽背部的逢由。逢由一边拿著毛巾擦拭脸颊上的汗珠,一边停下脱掉布偶装的动作,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边笑边追逐的两人身影。 ……随後,逢由的视线极其自然地停留在拓海那无忧无虑的笑容之上。 「他的笑容很好看呢!」 帮忙收拾摄影场地及道具的涉谷,出声向蜕皮中的怪兽打招呼。逢由对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感到有点困惑,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奸,涉谷则是我行我素地继续与她交谈。 「这会儿浮现在他脸上的,是一张天真无邪的直率笑容呢!」 「是、是啊!」 逢由一边结结巴巴地表示赞同,同时也再次转眼注视著彼此追逐的两人。 面对四处逃窜的拓海,只见九月伸长手臂,从背後一把拙住他。而被九月从背後抱住的拓海,则自然而然地将九月背在背上。拓海的身子虽然摇晃不止,但他还是费尽心思,拚命设法保持平衡:而从背後黏住拓海不放的九月,则是以双手扎实地缠著拓海的颈项,并让自己的胸部紧贴在拓海背上。 背著九月的拓海,仿佛打从内心享受这种状况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地纯真,没有一丝阴霾…… 「只要跟九月在一起,拓海同学总是展露出那么自然的笑容。」 逢由脱口说出了她内心的率直意见。 「也唯有九月陪伴在他身旁时,他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听见逢由这两句轻声呢喃的涉谷,内心顿时涌现一个疑问。涉谷完全不知道拓海与九月有何关系,为了确认真相而开口询问怪兽少女: 「哎呀!拓海与九月该不会正在交往吧?」 「咦?学长不晓得吗?他们俩可是学园公认的情侣呢!」 眼见涉谷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深知此事的逢由随即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 那是发生在「bs歌剧」这个去年播映的著名节目中的事。在这个节目里,两人跨越了各式各样的艰苦难关,经历过迂回曲折的发展之後,终於顺利成为一对情侣。由於这段过程已透过节目播映至全国各个角落,因此两人的情侣关系如今不仅得到学校公开承认,即便宣称获得全国观众接受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那我可真是做了件对不起九月的事呢……」 知悉两人的亲密关系後,涉谷编剧的表情顿时浮现一丝阴霾。 涉谷觉得很对不起两人的原因,是由於他所写的这部剧本以「描述拓海与逢由谈情说爱的故事」为主要情节的关系。 「站在九月的立场,即便只是演戏,相信她必定也不希望看见男友与死党相爱的场面才对,但我却……」 「涉谷学长,你的担忧对九月而言未免太过失礼了。」 逢由展现出一反常态的伶俐口吻,斩钉截铁地批评涉谷的不安。 「演戏归演戏、现实归现实,只要是歌剧学园的学生,任谁都能将这两件小事十分清楚地切割开来。」 向来总是吞吞吐吐、很没自信的逢由,如今却难得地以凛然的态度注视著对方的眼睛,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们是职业演员,既然专业,就不会因看见心仪之人与他人演出爱情对手戏这种小事而心生动摇。如果会将戏剧与现实混为一谈,根本就不配称为职业演员。」 平常低调含蓄的逢由,以极不搭轧的强悍语气批评涉谷,仿佛是另一名与逢由截然不同的女性人格转栘到她身上一般。 「如果将戏剧与现实混为一谈,就不配称为职业演员……吗……」 承受逢由这番再正确不过的言词指摘,涉谷转眼凝视著俐落地对剧组人员下达指令的女教师背影。 「……我也有同感。」 涉谷细微的咕哝,乘著春风融解於空中。不知涉谷的声音是否传人她的耳中,只见逢由露出不同於往常的冰冷目光,定睛注视著好友及好友的男朋友。 从背後抱住拓海的九月,以及被九月从背後拥抱的拓海,依然处於斗嘴状态的两人,脸上均浮现出天真无邪且充满幸福气氛的笑容。 彼此拥抱的两人、幸福的笑容。 「放心吧,九月,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你们的恋情。」 逢由低语的这句话,究竟是要说给谁听呢? 「我跟拓海成为情侣……这种夸张的状况,终究只会发生在戏剧当中罢了。」 就算我跟拓海——也一样。 只以唇做出嘴型的轻声低语,还来不及传人任何人耳中,便随风而逝、融解并消失於空气之中。 「各位先生小姐!此地便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团办公室~」 手持一串钥匙的杏子,操著有如车掌小姐般的口音,带领众人进入一间狭窄的教室。 在 杏子的带领下,拓海、九月、逢由、彩枝等与『怪兽美少女』有所关连的人,一个接著一个踏人教室。他们为了参观在戏剧中也会出现的「灵异现象研究会」活动场景,前来拜访放学後的社团办公室。 「没想到杏子学姊竟然真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成员,实在很令人意外呢。」 拓海一边环视著光线昏暗的室内,一边不加修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身为话题中心人物的杏子,则是先动手拉开挂在窗边用来取代窗帘的黑色布幕,并打开窗户,让春天的清爽空气流入室内。 「这这个嘛,虽说我是社团成员,实际上也不过是凑人数罢了。在这个社团因为人数不足,即将遭到废社前夕,我以蛋糕吃到饱为条件作交换,将名字借给这个社团使用啰!」 「你的名字还真廉价啊。」 「至少这不是能够让你在老师面前大加爆料的内幕喔!」 站在拓海背後的彩枝,以手帕捂住嘴角,举目环视这间充斥著尘埃气味的教室。 或许很少有人使用吧,只见在这间蒙上一层薄薄灰尘的教室内,有小型电视、录放影机、水晶球、骷髅头、堆积如山的诡异书籍、以及用途不明的实验器具等物品散落一地。 彩枝一边凝视著眼前这个散发霉味的混沌空间,一边开口询问杏子这名要宝的灵异社员。 「灵异现象研究社平常究竟都从事哪些活动啊?」 「天晓得。」 看似幽灵社员的杏子摆出侧头的姿态回应。 在『怪兽美少女』的剧情及角色设定中,怪兽逢由及密友?九月,还有身为学姊的杏子,都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成员。举办这场参观之旅的目的,就是为了勘察摄影地点,以及了解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活动内容,但…… 「连导游都只是个幽灵社员,那根本起不了导览的功能嘛!」 「哎呀,真是愧对大家啊!」 丝毫不见反省的杏子,神态开朗地摸著自己的头。看著这名无用武之地的幽灵社员,拓海及逢由小声地跟九月说起悄悄话。 「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为什么身为三年级学生的杏子学姊会跑来参加我们二年级的戏剧演出呢?」 「听说是因为以灵异现象研究社为舞台,所以才让灵异现象研究社派出一名代表加入主要演员阵容啦!」 「哦~原来如此啊~那就表示我们挑错人啰~」 「那边很啰嗦喔!」 被顺风耳杏子愤然一指,罹患失言癖的逢由随即发出「呀~对不起、对不起」的叫声,吓得浑身发抖。 听著默契绝佳的四人上演的搞笑短剧,不禁强忍笑意的涉谷此时突然注意到夹在书柜当中的一本小册子。他不经意地拿起这本手册,只见手册的黑色封面上印有几个金色字体: 歌剧学园黑魔术大全。 「那是灵异现象研究社代代相传的魔术大全。」 忙著以食指猛戳逢由额头的杏子,一察觉到涉谷将手册拿在手中,随即简单做了说明。 「如果以一句话简单描述,那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学长学姊们,专门用来记载黑魔术相关事项的手册,手册里面记载著各式各样的黑魔法使用技巧,例如一见锺情药的调配方法啦、咒杀讨厌鬼的方法啦、让爱说话的人变成哑巴的秘术啦、使新生没由来地想加入灵异现象研究社的魔法等等。当然啦,上述全都是拿来诓人的幌子罢了。」 「哦~一见锺情药是吧……」 涉谷开心地眯起双眼,而察觉到涉谷表情变化的杏子,则露出顽皮鬼的眼神,佯装熟稔地以手肘不断轻戳涉谷的侧腹。 「哎唷唷?涉谷学长,你想要一见锺情药吗?」 「嗯~这个嘛,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比较想做出让长舌妇变成哑巴的秘药呢!」 杏子闻言,随即『哈哈哈』大笑地快步往後退开。 面带笑容目送杏子身影离开的涉谷,脑中似乎闪过某种念头,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鲜红色的手册,专心一意地动笔书写。 见到这本外观色彩如同烈火般鲜艳的手册,受到好奇心驱使的九月露出兴味十足的目光,探头窥视。只见这本鲜红色手册的表皮,不知为何竟写著「あいであのーと」几个平假名。 「点子手册?这是涉谷学长的题材集锦啰?」 看著涉谷神情专注地将方才脑中乍现的灵光写进手册的模样,九月相当佩服地点头称许。再怎么微不足道的点子也不放过……即便平常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涉谷终究是一名了不起的职业编剧。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格外集中的缘故吧,涉谷完全不在意九月关注的视线,只顾著振笔疾书。随後,涉谷又从容不迫地向乖乖地站立二芳,并以双手捂住嘴巴的杏子挥了挥手。 「我有问题请教一下幽灵社员,放在桌上那个看起来有点诡异的水壶,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这是当社员们想要喝咖啡时,拿来煮开水用的水壶。」 「用水壶煮咖啡?原来如此,这点子值得一用。」 他究竟打算如何在剧中使用这些看起来就很灵异的道具啊?听见两人的交谈,使得身为唯一拥有正常判断力的拓海,内心不禁怀抱著由一分期待与九分不安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 学国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四月份第四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集合!粉红色怪兽及愉快的同伴们」 「哇~这间学校的社团还真不少呢!」 身为转学生的会泽拓海,来到这栋位於校舍一角,称为社办大楼的建筑物闲逛。 从四月份开始就读这间学园的拓海,决定藉此机会加入某个社团。因此才会移动脚步造访这栋分布许多社团办公室的社办大楼,但…… 「这么多社团简直令我眼花缭乱啊!如果真要一个社团一个社团加以参观体验,那么光是绕完所有社团,肯定得花上好几天……咦?」 就在行经某间社团办公室的门口时,拓海突然感受到一股言词难以形容的气氛,而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仔细一看,门扉上贴著一块写有社团名称的牌子。 ——灵异现象研究社。 名牌上确确实实写著这七个大字。 这让拓海回想起今天早上,他在通学步道上与偶遇的粉红色怪兽,一同走向学校时闲聊的对话内容。 『话说回来,逢由同学到底加入了哪个社团呢?』 『我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员啊。』 『原来如此,反正逢由同学的存在就是个灵异现象嘛。』 「对了,灵异现象研究社就是逢由同学所参加的社团活动嘛。」 回想起此事,拓海心中也同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兴趣。怪兽所参加的社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社团呢? 古人说得好,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打扰了——我想参观贵社,了解一下活动概况……」 败在好奇心之下的猫(拓海),伸手拉开了这扇散发出诡异气息的门扉。他透过拉开的门扉缝隙窥探室内状况,而映入眼帘的光景是…… 「呵、呵、呵、呵、呵」 在这间以黑色布幕遮蔽阳光的室内,只见一名身披黑色斗蓬、头戴三角帽的短发少女,正一边露出诡异的微笑,一边使用一个奇形怪状的水壶,咕噜咕噜地熬煮著某种东西。 「呵、呵、呵,只差一步,就快好啰!」 「抱、抱歉打扰了~」 啪哒!拓海快速将门关上。天啊~我看到不该看的场景了! 拓海毫不迷惘地转身朝右,打算火速离开现场。然而纵使老天 爷答应,但灵异现象的女神也绝不允许拓海平安无事地迈步离开此地。只见刚刚关上的门又突然打开,那名忙著熬煮诡异液体的黑斗蓬少女翩然现身。 「欢迎光临灵异现象研究社!我们竭诚欢迎有意加入本社团的同好到访!」 「呃,这……我并不是有意加入的同好……」 「不用客气,什么话也不必多说,快点进来吧!我刚好用魔法壶冲泡了一壶咖啡,顺便请你暍一杯吧!」 怪人黑斗蓬一把抓住摆明想要逃跑的拓海手腕,企图将他拖进灵异现象的时空当中。 「这样下去,我会被迫加入灵异现象研究社!不对,在这之前,如果被迫喝下那壶诡异的咖啡,我这条小命肯定不保啊!」 藉由本能察觉到身陷险境的拓海,竭尽全力想甩开少女的手;然而灵异现象女神并不如想像中的温柔,能任由拓海平安逃离现场。 「咦?拓海同学,没想到我们竟能在这个地方碰面,真是奇遇呢!」 粉红色怪兽现身阻挡在企图逃亡的拓海面前。前有怪兽、後有魔女,身为一介凡人的拓海再也无路可逃。 「逢由,你来得正好。帮我抓住这家伙,他是有意加入我们社团的同好。」 「什么!拓海同学,你决定要加入灵异现象研究社吗?」 摇头、摇头再摇头,只见拓海以光速般的速度卯起来猛摇头,而看见拓海断然拒绝加入的怪兽反应则是: 「太好了,我们正因今年社团人数过少而感到头痛万分呢!灵异现象研究社衷心欢迎拓海同学的加入喔!」 「拜托你们专心听别人说话好不好啊!」 我行我素的怪兽原来是一种完全不理会他人话语的生物。 听见两人对谈内容的黑斗蓬少女突然换上了险峻的神情。 「拓海?怪了,我奸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短发少女一手压著戴在头上的三角帽,一边挨近拓海的脸。虽然在粗鲁的男性化用字遣词、足为可疑人物最佳证据的三角帽与黑色斗蓬,以及笼罩住灵异现象研究社的诡异气氛等负面因素影响之下,导致拓海迟迟未能察觉,但他发现眼前这名娇小的少女,竟有著一张十分可爱的脸蛋。 又圆又大的双眼、血色红润的粉樱色双唇、蕴含十足活力的活泼容颜让她的短发造型显得更为俏丽动人。足以得到万人公认为美少女的黑斗蓬怪人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拓海的脸,随後放声大喊: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调戏逢由的变态转学生!」 「我才不是变态!」 黑斗蓬少女无视拓海的反驳,迳自交抱双臂陷入沉思。她不断烦恼苦思,甚至还不时发出「嗯~」的沉吟声,最後终於做出决定。 「算了,为了社团利益著想,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允许你这个变态加入我们灵异现象研究社!」 「我就说我不足变态嘛!」 再闹下去当真会被迫加入灵异现象研究社!拓海理解到自己根本无法说服这对把他人的话语当耳边风的拍挡後,为了迅速逃离这个鬼地方而箭步冲向前方。眼见压低身子的拓海即将钻过自己身旁,黑斗蓬少女急忙向他伸出双手。 少女纤细的手臂灵巧地缠住了企图逃亡的拓海颈部,拓海则因为在瞬间遭到锁喉功压制,脖子被紧紧地勒住,导致意识急速远离躯体。 「逢由,趁现在!快点抬起这家伙的双脚。」 「我说九月啊,拓海同学的脸色好像愈来愈苍白了耶……」 「别管那么多,快点动手啦!」 此时,拓海听见怪兽说出「九月」这个名字後,总算理解到了这名运动社团型魔女的庐山真面目就是今天早上赏了他一记飞踢的女孩。只不过纵使现在得知真相,一切也都无济於事了。 听见九月下的命令,怪兽随即抬起了几乎陷入昏迷状态的拓海双脚。於是全身瘫软无力的少年,被黑斗蓬少女扣住头部、怪兽抬起双脚,毫无抵抗能力地搬进了这间诡异可怕的社团办公室。 「诚挚欢迎一位新成员加入我们~」 一边听著九月活泼开朗的嗓音以及门扉缓缓关上的声响,拓海的意识也跟著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会泽拓海,确定正式加入灵异现象研究社。 第二幕 粉红色怪兽上街购物 第二幕粉红色怪兽上街购物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五月份第二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大胃王生存竞赛!粉红色怪兽vs站前商店街」 『半小时内吃完,即致赠五千元奖金。』 在菜单上印有这行动人字句的某间咖啡厅里面,粉红色怪兽正手持小汤匙,戳著眼前这份直径约三十公分左右,通称「脸盆布丁」的巨大甜点。 「话说回来,逢由你对拓海抱持什么感觉呢?」 隔著桌子坐在斜对面的杏子,一边眺望著持续被吸进怪兽胃袋的布丁,一边开口询问。而怪兽逢由则是一边藉由掌心数颗既柔软又有弹性的肉球,灵活地使用著汤匙,一边笑容满面地回答: 「嗯,我很喜欢他啊!」 面对诚实地表达自己心意的怪兽,身为发问人的杏子反而哑口无言。咕噜咕噜咕噜……如今只剩这阵很有节奏地吞咽著布丁的声音响遍整间咖啡厅。 「那种臭男生到底哪里好啊?」 坐在逢由正对面呕气闹别扭的九月,则是恨意十足地轻声嘀咕起来。自称逢由挚友的九月,在这一个月当中持续观察他的言行举止,试图了解拓海究竟是不是一个配得上怪兽的好男人。 「力气跟一般人差不多、长相也很平凡、成绩不过是中上程度,他简直没有任何优点可言嘛!」 「可是他很温柔啊,拓海同学是个相当温柔的人耶!」 「如果改用另一种说法,那根本只是优柔寡断的表现罢了。」 或许是特别不喜欢拓海吧?只闻九月语带忌恨地大加挞伐。就在两人对话暂停之际,最喜欢聊他人恋爱话题的杏子立刻插嘴发言: 「那结果呢?你跟拓海之间的进展还算顺利吗?」 「根本谈不上什么顺不顺利啊,毕竟我又没有跟他交往的念头,只要能够待在拓海同学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算什么!既然喜欢他,就该积极展开攻势才对啊!」 「展开攻势?」 听杏子这么一说,逢由开始妄想起各式各样的攻势,诸多非常适合配上『啪叽』、『砰咚』及『轰轰轰轰』等状声词的猛烈攻击方式,一招一招从逢由的脑海中飞驰而过。 「嗯~姑且撇开杀人攻势不谈,我总觉得最近拓海同学好像有刻意避开我的倾向说。」 「什么!有幸得到像逢由这么棒的女孩子青睐,居然还刻意避而远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会泽拓海简直不可饶恕!」 「我比较想知道你对逢由谈恋爱一事,究竟是抱著赞成还是反对的态度啊?」 杏子先是开口制止了以百分百气势探出身子、整个人几乎横越桌面的九月,随後转身面向粉红色怪兽。仔细一看,原本占领整张桌子的脸盆布丁,如今已减少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分量而已。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无法理解呢!能够一天到晚被如同逢由这么可爱的怪兽陪在身旁,拓海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一点也没错。一只粉红色怪兽一边晃动著巨大身躯,一边踩著缓慢沉重的脚步跟在他身後,哪里存在著令人想避而远之的要素啊?我实在搞不懂那家伙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称「拥有一般健全认知」的杏子及九月,你一言我一语地责备拓海的异常行径……不过骂归骂—— 「但是……拓海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男生,这次就让杏子大小姐设法凑合两位的恋情好了!」 人家明明没有开口求助,却鸡婆地急著想帮人出主意,这只名叫水无月杏子的生物,就是拥有这种对於读书之外的任何事都会展现出加倍行动力的特殊习性。 杏子一边侧目观看著顺利减少布丁分量的逢由,一边出声询问自称「怪兽好友」的短发少女。 「那九月呢?你还是反对逢由与拓海交往吗?」 「别小看我奸不好!我可是逢由的奸朋友耶!」 九月一边看著默默消化布丁的怪兽,一边气盖山河地握紧拳头,灌注热切心意大声宣言: 「逢由的喜悦等於我的喜悦!只要逢由希望如此,不管要我做什么也在所不惜!如果逢由说她喜欢拓海,那我就会舍命让两人成为真正的情侣!」 「说得好!」 杏子及九月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让逢由及拓海成为情侣同盟」在此正式宣布成立。 同一时间,怪兽放下手中的汤匙,双手合掌致谢。确定赚到五干元奖金的怪兽,脱口而出的可爱娇柔嗓音回荡在整间咖啡厅内: 「谢谢老板招待。」 *** 「九月跟粉红色怪兽还满像的说。」 「哪里像了啊!」 听见杏子突然把自己跟粉红色怪兽当成同类看待的九月,不禁停下手边享用布丁的动作,马上出言反驳。这一天,结束了在咖啡厅进行的外景拍摄工作,三名女高中生围绕著剩下的脸盆布丁,热闹开心地闲聊起来。 「我既没有穿布偶装,也不是天然呆啊。」 面对挥动手中汤匙、竭力辩解的九月,逢由则是一边津津有味地享用著布丁,一边以和缓的语气从旁插嘴: 「愈是天然呆的人,愈会坚称『自己才不是天然呆』喔~」 「为什么我一听到逢由这么说,便会觉得有一股怒气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啊?」 听不懂这句话的逢由,就这么将汤匙叼在嘴里,并带著「?」的眼光微微侧头。杏子则将这段令人不禁莞尔的双口相声摆在一旁,结结巴巴地开始解说「九月与怪兽的共通点」。 「我想说的是,九月与怪兽都很忠於自我啦!那种能够毫不害臊地直接说出内心真正想法的个性,真的令我由衷感到羡慕呢!」 「就算听到杏子学姊这么称赞,我还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总觉得不太满意的九月,由於已理解到杏子这番话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涵,因此基本上还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只不过其中仍有一小部分描述让她不得不开口反驳。 「我才不像杏子学姊内心所想的那么率直。此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是个缺点,完全算不上是什么优点啊!」 「咦?照刚刚的说法听起来,你好像曾因为这个缺点而犯过什么错啰?」 「对我而言犯错根本就等於家常便饭啊!每当我一开口,旁人就会用『你得改掉多嘴的个性比较好喔』这句话来纠正我,害我总是感到很沮丧啊!」 个性意外纤细的九月一边转动著汤匙,一边满腹牢骚地回应。她边叹气边望向前方,逢由那张幸福地享用著布丁的面容随即映人眼帘。不停地咀嚼、一心一意地品尝著布丁的逢由,看起来实在可爱到极点。 「唉~我好希望自己一出生就是个像逢由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喔!长相可爱迷人外加生性害羞,受到他人捉弄马上会满脸通红……一看就带给人一种『啊,真有女孩子味道』的感觉呢!」 「材、材眉酉蔗回市咧!」 嘴里塞满了布丁的逢由,由於急著想要反驳,而不小心以卷舌音大声喊出这句火星语。随後只见逢由一边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一边闭上双眼,拚命将口中的布丁吞进肚子里。嗯~嗯~咀嚼咀嚼、咕噜。 「才、才没有这回事咧!」 逢由双眼含泪、规规炬炬地重新说出这句话。看见她的表现,连九月都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拜托,你简直可爱到爆耶!」 「我、我才想变成像九月一样的女孩子呢!既开朗又活泼、而且随时随地都很洒脱自如,九月可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形象耶!」 「不 对、不对,像逢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才是所谓的理想女性形象啦!」 「不对,九月你才是啦!」 於是两人开始互让「理想女性形象」,杏子则不禁抱著莞尔的心态,在一旁凝视著这两个可爱的学妹。 「简而言之,你们俩都『渴望得到自身缺乏的特质』呢!」 拥有自己所缺乏的素质的人,看起来永远比自己完美。别人家的草坪总是比自家的庭院更青翠。 当杏子满面笑容地戳著怪兽的手掌(肉球)时,原本不擅与他人闲聊的逢由,便十分难得地一边比手画脚,一边热络地开始跟两人谈天说地,甚至因为动作过大,导致那几颗柔软有弹性的肉球飞离布偶掌心,杏子随即依依不舍地脱口发出「哎呀~」声。 「绝对是像九月这种能够明确地对心仪的人说出『我喜欢你』的个性比较好啦!只要是女孩子,都很憧憬这样的个性呢!」 「等、等一下,就算我再怎么坦率,也不可能当著别人的面讲出那么难为情的话啦!」 一听见她与拓海的关系被拿来消遣,九月顿时满脸通红。 而在一旁听著两人对话的杏子,却突然收敛愉悦的心情,转以夹带十成怨念的眼神瞪著九月。哦~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就说得出口啰……这对可恨的天然呆情侣! 「咦……怪了?我好像从杏子学姊身上感受到一股类似怨念的气息耶……」 「没办法啊,因为杏子学姊明明是个大美女,但是不晓得为什么,竟然完全得不到男同学们的青睐啊!」 「就负面而言,我倒觉得逢由讲老实话的个性与九月不分上下喔……」 被杏子的怨念这么一扫,惯於毒舌的逢由不禁发出了「咿~」的悲鸣声。杏子一边吓唬手持汤匙、吓得泪眼婆娑的逢由,一边尝试对在座三人当中唯一拥有男朋友的九月展开小规模反击。 「话说回来,先前雅弥曾经说过一句话喔,他说『拓海是个当男朋友会令人不太满意,当老公却再适合不过的男生』。」 杏子拐弯抹角地暗讽「拓海是一个只有温柔个性可取的无聊男子」,只不过以目前所听到的语调来解读,这句话听起来不过纯粹出於「嫉妒」与「死不认输」等情绪,感觉实在有点可悲就是了。 附带一提,「雅弥」是指「加贺雅弥」这名身为拓海挚友的酷帅眼镜男。如今已成为学园首席帅哥演员的雅弥,虽然并未参与『怪兽美少女』的演出,不过他仍以二年a班学生的身分,与拓海这名同班同学培养出一份坚定不栘的友情。而且,自从去年携手演出同一部戏剧之後,雅弥与杏子便建立起直呼对方名讳的友好关系。 总而言之,遭受杏子这波攻势的九月……竟然从容不迫地换上一张轻松到极点的嘻笑神情。 「就是说嘛~拓海那么温柔,随时随地都很疼惜我,当他有点难为情地主动握住我的手,或是我一勾住他的手臂,他就马上满脸通红的表现,真是可爱到不行耶!只要拓海一笑,我的心头也会为之一暖,光是有他陪伴在身边就能让我感到很放松,或者说很安心……」 「这小妮子居然反过来将我一军!」 「如果现在没有男朋友的杏子学姊将来也能够交到一名像拓海一样棒的男朋友,那就再好不过啰~」 「真是个令人火冒三丈的回答啊!」 或许这就是所谓热恋少女所拥有的从容心态吧!轻易被九月驳倒的杏子,气得全身血液直冲脑门。「哎呀,别气、别气」,比任何人更近距离观看过九月与拓海上演你侬我侬戏码的逢由,则慢条斯埋地设法安抚怒火攻心的学姊。 「杏子学姊,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啊!九月与拓海同学的打情骂俏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我经常跟九月他们俩一起放学回家,他们散发出来的强烈热恋光线,总是让我产生『我绝对无法介入他们两人之间』的想法呢!」 「对不起啊,逢由,我们总是这么热情如火……」 「听你这么夸耀,反而让我败得心服口服啊!」 面对压根儿不打算停止宣扬自己热恋情事的九月,杏子仿佛认输一般,神情沮丧地垂下颈项。懂得察颜观色的逢由一见状况不对,急忙开口安慰沮丧的杏子。 「不过,反正杏子学姊也结交了数量多到不行的男性朋友,所以只要从这些人当中挑一个当男朋友不就得了?」 正因为逢由每次讲话都十分认真,所以她的失言总是格外伤人。 听见这个失礼的问题,杏子内心一边大声怒吼著『男性朋友与男朋友,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嘛!』一边语气冷淡地开口反击。谁敢惹我,我就加倍奉还,此乃水无月杏子信奉的铁则。 「那逢由又如何呢?你至少也有一、两个喜欢的男孩子吧?来来来,快点从实招来吧!」 「我吗?」 被杏子这么一逼问,视线瞬间飘向天际的逢由,先是侧目偷瞄了九月一眼,随即换上一张笑脸。逢由边露出和蔼的微笑,边语调流畅地开口回答: 「很可惜耶,我没有任何喜欢的男孩子啊!」 乾脆俐落的回答听起来格外装模作样,以致九月心想:「感觉上不太像逢由的风格呢!」 ***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五月份第三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宿命对决!粉红色怪兽及跳岩企鹅」 「世上居然有两只粉红色怪兽……这怎么可能!」 一路追逐著粉红色身影来到学校屋顶的拓海,发现了互相对峙的两只奇异生物,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除了逢由之外,还有另一个粉红色生物在街上昂首阔步。』 自从这个谣言开始流传後,已过了整整一周时间。由於「假怪兽现身」成为热门话题,因此拓海等隶属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成员们,便全心展开追查犯人的行动。最後,逢由与拓海终於将疑似犯人的生物逼上学校屋顶,但…… 「这……就是假冒逢由的犯人吗?」 「拓海同学,你千万不能上当!」 为了让哑口无言的拓海也能清楚分辨真伪,粉红色怪兽伸出圆滚滚的粗短手臂指向对方。 「请你仔细看清楚,这人才不是怪兽,这是……一只企鹅!」 你跟他都不算是人吧……拓海一边在心中嘀咕著,一边定睛观察这只与怪兽展开对峙的神秘生物。 那确实足一只企鹅,而且不是一只普通的企鹅。这只全身染上粉红色彩的生物,是有著气宇轩昂的浓眉,在电视广告等节目上相当知名的跳岩企鹅。 身高约两公尺左右圆滚滚的体型,兼具矮肥短三大特徵,藏身布偶装当中的人类透过黄色鸟喙下方的缺口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名戴著一副黑框眼镜的人物,维持著面对怪兽的姿势面不改色地以短小的翅膀将眼镜重新推高。 「说我假冒未免太伤人了。我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直至最近才体认到布偶装真正魅力的普通高中生罢了。」 「打扮成这副奇怪模样的家伙,绝不可能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 「逢山,这种话你居然还敢自己说出口喔!」 这只与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酷帅跳岩企鹅,完全无视於神情动摇的拓海,迳自以满不在乎的语调开始自我介绍。 「记住我所说的话,我叫加贺雅弥,是这世上最适合粉红色布偶装的男人。」 「你这是在对我下挑战书啰?」 彼此睥睨的怪兽与企鹅视线交缠在一起,激荡出阵阵剧烈的火花。 「……你说得没错,这世上不容许两具粉红色布偶装同时存在。就让我们一决高下,以证明 谁才是真正适合粉红色布偶装的人物吧!」 看样子企鹅与怪兽似乎是互不相容的存在。拓海还来不及理解眼前事态,这场由两具布偶装赌上彼此尊严的宿命之战,已正式拉开序幕。 两具布偶装一边发出阵阵缺乏紧张感的『啪哒啪哒』脚步声,一边全速缩短彼此间的距离。 「怪兽飞踢!」 「跳岩企鹅飞……呜啊!」 怪兽飞踢靠著必杀技名称的长短差异,抢先一步踹中对方。 结结实实地挨了怪兽这记加上全身体重所施展的飞踢,使企鹅的身子仿佛皮球一样弹来弹去,最後猛然撞上了围绕在屋顶四周的铁丝网。 「呜啊!」 只见跳岩企鹅口吐鲜血,全身瘫软地颓然往前倾倒,看样子这场对决好像只凭一击便分出了胜负。只见粉红色怪兽盛气凌人地「哼!」了一声,摆出夸耀胜利的姿势。 然而,明明吃了粉红色怪兽的必杀一击,这只自称加贺雅弥的酷帅跳岩企鹅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只见满身疮痍的企鹅先伸出翅膀擦拭带血的嘴角,再「啪啪」拍掉沾黏在身上的灰尘,最後态度强硬地撂下一句话: 「哼,今天本大爷就姑且放你一马。」 「你以为你在演新喜剧啊!?」 完全无视於拓海这声呐喊的企鹅,展现灵活的动作爬上铁丝网。加贺雅弥@跳岩企鹅以双脚矗立在铁丝网顶端,冷眼俯瞰著下方的怪兽。然而想也知道,铁丝网另一端乃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悬崖绝壁,因此即便这只企鹅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有办法从铁丝网顶端逃离现场。 「就算你想落跑也没用,劝你还是放弃逃亡的念头,乖乖束手就擒吧!」 怪兽朝傲然伫立在铁丝网顶端的企鹅喊话,企图劝降。不过照理说已无路可逃的企鹅,却以桀骛不驯的高傲态度出言反讽: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将我逼人绝境了吗?怪兽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管再怎么看都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企鹅,不晓得为什么竟然自信满满地俯瞰著对手。 难道说……他打算就此从屋顶跳下,逃离现场?察觉到企鹅内心盘算的拓海,急忙开口大吼: 「不可以!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会不只以受伤收场啊!」 面对出言忠告的拓海,态度傲慢的企鹅依旧自信满满地宣言: 「你说什么?本大爷会掉下去?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这群无知的小辈好了!我是企鹅!企鹅是鸟类!鸟类会飞!因此,我当然也会飞!」 「好精彩的三段论证法!」 听见企鹅这番合乎逻辑的说明,怪兽讶异地睁大双眼。拓海则因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读而惊愕地瞪大眼睛。 「呃,我说……企鹅根本不会飞——」 「再见了,怪兽!咱们後会有期!」 拓海还来不及继续劝说,自称「飞天企鹅」的加贺雅弥,已借助猛踢铁丝网的劲势,纵身跃向天际,并「啪沙啪沙」地不停挥舞著那双短小的翅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砰咚。 「好惊人的速度,居然一眨眼便消失在蓝天的彼端。加贺雅弥……果然是一只十分可怕的企鹅呢!」 瞬间跟丢了企鹅身影的怪兽,流露炽热的眼神,仰望著(她以为)敌人飞身离去的湛蓝天空。 此事过後,据说再也没人看过粉红色眺岩企鹅的身影…… *** 「雅、雅弥饰演企鹅……雅弥……居然饰演企鹅……」 当备受欢迎的帅哥演员「加贺雅弥」以身穿企鹅布偶装的姿态出现在铁丝网旁的缓冲软垫上面时,人在屋顶的杏子早已笑到整个身子弯成字状,不停挥拳敲打水泥墙。 杏子一边抖动著看起来已弯成驼状的背部,一边「嘻嘻嘻」地任由横隔膜抽搐不止。就算是平常出了名不擅交际的雅弥似乎也无法忍受她的夸张反应,於足以拥有一双轩昂眉毛的跳岩企鹅布偶装的打扮踩著沉重缓慢的步伐靠近她。然而…… 「雅弥,辛苦了,你的演技相当精彩喔!」 看见同班同学拓海递出一条毛巾,雅弥只得怀抱著不满的情绪,怃然停下脚步。 「……真不好意思。」 无视於捧腹大笑的杏子,雅弥率直地接下毛巾。 温厚的拓海与冷静的雅弥乍看之下奸像找不到任何交集,但别看他们这样,意气相投的两人可是得到众人肯定、堪称校内屈指可数的最佳拍档。当然,这些评价几乎都是拜「bs歌剧」这部去年播映的节目所赐。 「我完全没想到雅弥居然愿意接下企鹅这个角色呢!」 「我也压根儿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必须扮演起企鹅这种角色啊……」 雅弥以可以解释为不愉快的语气,神态平淡地回答。 「都是因为那个新上任的学生会长喜欢随便答应别人的要求,我们这些负责收烂摊子的干部简直快吃不消了啊!」 升上二年级之後终於顺利获选为学生会干部的雅弥,以不加修饰的言词大肆批评学生会长。然而,或许是早已习惯雅弥冷淡的言行举止吧?一想起学生会长这名话题人物的长相,拓海的脸上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微笑。 八成是因为去年度的学生会长,是「在举办全校集会时,边从天而降边弹奏电吉他」的荒诞人物引起了强烈反弹,导致今年学生会选出一位人格高尚、博得全校一致好评的学生来担任新会长。 根据拓海所知,今年的学生会长是一位脸上总是带著和煦的笑容、给人温和印象的洋风美女。她那善良的个性及沉稳的行事风格,甚至为她博得「歌剧学园最後仅存的良心」的美称。不过,此项传言未经证实就是了…… 获得新任学生会长亲自指名担任副会长的,不是别人,正是加贺雅弥。由於雅弥在一年级时,曾以扮演反派角色而驰名全校,因此在学生之间,据说已出现了用「佛祖会长、恶鬼副会长」这句话来称呼学生会两大头目的倾向。 以上纯属闲聊。 「可、可是……突然要你扮演企鹅……你、你一定觉得很为难吧?」 明明没有戏份却专程跑来参观拍摄进度的杏子,一边笑得眼泛泪光,一边询问雅弥。 看样子杏子似乎是从哪儿听到关於企鹅雅弥的传闻,才会不顾没有戏份一事,特地到场参与摄影工程。依然身穿布偶装的雅弥先是露出冰冷眼光俯瞰关系还算不错的学姊,随後才语气冷淡地轻声说: 「如果真的这么想笑,不用客气,尽管放声大笑吧……」 「哎呀!你误会了!看见雅弥全心全意地饰演著企鹅,我怎么可能……这么没礼貌……放声大笑……」 杏子的脸颊不断抽搐,眼角也加速度持续下垂。最後似乎终於忍不住了,只见她双手捂嘴,转身背对企鹅,整个人紧紧贴在墙边。雅弥则瞪视著轻颤不已的乌黑秀发,一边冷静地继续与拓海交谈。 「的确,『怪兽美少女』的编剧昨天才向学生会提出申请,『希望提供一名能够穿著布偶装演出动作戏的演员』,因此我不否认自己是在身心缺乏准备的状况下,接下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 「你所谓的编剧,是指涉谷学长吗?」 为了找寻出现在两人对话当中的涉谷,拓海转眼环视四周。只见话题人物正与担任导演的彩枝一起站在铁丝网内侧,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著。 隔著铁丝网的涉谷指向脚边,在铁丝网另一侧究竟看见了什么?两人到底在谈论何种话题呢?内心充满好奇的拓海,突然回想起杏子在进行摄影工作之前主动讲述的传言。 「这次所以到学校屋顶出外景,据说是因为涉谷学长提出『我想在屋顶拍摄』的要求,才拍板定案的喔。八成是由於涉谷学长以前演出的那部『在樱花树下』,也曾经利用屋顶拍摄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因此挑起了他的怀旧思绪吧。嗯,我的猜测一定没错。」 因为杏子的「一定没错」根本不值得相信,所以拓海只将这段话当成耳边风,但是,看著涉谷满脸怀念地眺望眼前景致的模样,拓海心中也不可思议地产生了「或许确有其事」的想法。 「不过,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你居然亲自出马,确实大出我意料之外啊!」 「学生会长都当面请我接下这份工作了,我岂能任意回绝呢?」 看来雅弥似乎也有不擅应付的人事物呢……拓海心里想著,跟著忆起学生会长的优美容姿,脑中不禁浮现「如果受她请托,大概没有人拒绝得了吧……」的念头。 「……耶?不过我记得学生会长她……」 「她怎么了?」 「嗯,我曾听九月说过,杏子学姊与学生会长三年来都是同班同学,两人感情相当要好。杏子学姊好像会利用这层关系向学生会长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 「嗯~杏子学姊向学生会长提出要求吗……」 说到这儿,两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投向明明没有戏份还特地跑来参观摄影工作的杏子身上。至於传说中的杏子,如今仍背对著两人,一边用力扯动横隔膜、发出「雅弥扮演企鹅!雅弥扮演企鹅!棒呆了啊!」的叫声,一边用力敲打墙壁。 ……突然,雅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杏子看见扮演成跳岩企鹅的雅弥,因而捧腹大笑。 而来自学生会长的当面请求,则是促成雅弥扮演企鹅的重要契机。 据说杏子与学生会长的感情很好,还会透过这层关系向会长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 ——该不会……是杏子向学生会长提出「把雅弥变成企鹅啦!」这个点子吧? 「这……不太可能吧……」 跳岩企鹅雅弥仿佛想将这可怕的推测赶出脑海般,连同企鹅布偶装一起左右摇了摇头,并伸出翅膀推高脸上的黑框眼镜。 严格来说,杏子不可能知道涉谷向学生会长请求协助,以及涉谷设法找寻企鹅演员等重要讯息才对。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她根本无法策动「让雅弥变成企鹅」之类的阴谋…… 「雅弥,怎么啦?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耶。」 拓海敏锐地察觉到以扑克脸著称的朋友心境出现变化,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探头窥视著雅弥那张位於企鹅嘴下方的面容。受到拓海关心的雅弥,则维持著一贯冷静的态度,同时为了确认事实真相而询问拓海。 「拓海,我想问你一件事。杏子学姊与负责编剧的涉谷学长交情是不是很好?好到……足以事先从学长口中得知将有什么新角色会出现在往後的剧情当中?」 「这个嘛……杏子学姊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跟任何人成为好朋友的人,所以她好像时常跟涉谷学长互传电子邮件喔!她说他们会针对剧情交换意见,学姊似乎还对涉谷学长提出过建议呢!」 「杏子学姊向涉谷学长提出建议?」 从拓海口中探得珍贵情报的雅弥为了正确地掌握事态,於是开始依照时间顺序来整理所有情报: 1杏子与涉谷的交情很不错。 2涉谷决定在剧中加入企鹅布偶装。 3杏子向涉谷提出建议。 4涉谷为了寻求适合扮演企鹅一角的演员,而找学生会长商量。 5杏子与学生会长的交情很好。 6学生会长拜托雅弥上场饰演企鹅。 7雅弥成为了粉红色跳岩企鹅,杏子则看得不禁捧腹大笑。 照理说,这一切都只是推论,纯属他个人的臆测罢了…… 但为何像自己这种帅哥演员,居然落得身穿企鹅布偶装,演出此等可笑角色的下场?雅弥不禁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窥见个中隐情…… 三年a班?水无月杏子,即便加入己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一旦成为敌人,则肯定再也没有比她更可怕难缠的对手了。 「自从影集正式开拍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呢……」 在『怪兽美少女』主要演员阵容中唯一一根绿草拓海,手拿便当感慨万千地咕哝著。 现在是期中考即将来临的五月下旬,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所有演员齐众在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团办公室,享用著各自准备的午餐。 今天的预定行程,是利用午休时间在社团办公室内进行摄影,现在是正式开拍前的休息时间。拓海等人一边享用午餐,一边开心地闲聊著一成不变的无聊话题。 「习惯真是可怕啊,现在即便有一只怪兽坐在身旁吃饭,我也不觉得奇怪耶!」 拓海停下手上的筷子,转眼望向坐在隔壁的粉红色怪兽。 这四人仿佛围成一个圆圈似地,以长相平凡的男学生、短发造型的活泼女学生、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能堪称美少女的女学生,加上一只怪兽的顺序坐在一起。面对这种明显散发出不协调感的用餐情形,一夥人早已习以为常。 看著身穿布偶装还能灵活使用竹筷的逢由,咬了一口三明治的九月佩服地赞美一番: 「逢由真是厉害呢!不仅拥有穿著布偶装四处行动的充沛体力,又能以这身打扮灵活使用筷子与铅笔。除此之外,当戏剧正式开拍时,还可以完美地诠释出怪兽那种无忧无虑的个性,实在很不简单啊!」 「对对对,剧中的怪兽个性跟生性怕羞的逢山根本是强烈对比呢!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可以帮助你扮演好这种无忧无虑的角色呢?如果有的话,就提供给大家参考参考嘛!」 听见拓海的询问,躲在怪兽口中的逢由露出微笑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诀窍啦!我只是想像著九月平常的模样,然後上场演出罢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仿佛相声演员般,九月抓准绝佳时机吐槽逢由。分坐於九月左右的拓海与杏子则是异口同声地回了句「原来如此」,并颇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嘻嘻嘻…… 不晓得从何处传来了一阵笑声,杏子反射性地转头环视周遭,不久发现了蜷缩在教室角落发出刚刚那阵笑声的主人,随即微微耸了耸肩,再次转身与同伴们闲话家常: 「话说,夏天就快到了耶!去年因为忙著拍戏根本没时间好好放暑假,今年无论如何也希望有机会到海边玩玩呢……」 「夏天……现在才五月耶!学姊你未免也太急了点吧……」 「拓海,你太天真了!千万不可小看地球暖化的现象啊!即便月历的数字还停留在五月,但世上早已充满了夏天的阳光气息啊!日本因为圣婴引发的焚风现象,而摇身一变为热情的岛国了啊!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另外,是因为圣婴现象导致日本出现凉夏气候的前兆,而反圣婴现象才让日本迎接酷暑的来临……」 「好想去海边喔~」 杏子将拓海的吐槽当耳边风,迳自幻想著夏季的海滩风光。湛蓝的大海、雪白的云朵、鲜红的西瓜,以及只限夏天的短暂恋爱大冒险。夏天的海滩……万岁! 「实际上,光是社团活动就足以让我们忙到没空前往海边啊!」 逢由这句破坏梦想的话语,使思绪沉浸在夏季恋爱大冒险的杏子整个人瞬间结冻。 虽然是题外话,不过水无月杏子、橘九月及赤城逢由三人都隶属於田径社,因此仲夏时期的田径社训练活动究竟有多么严苛,她们自 然再清楚不过。电视连续剧的摄影+顶著大太阳的集训,想在这两个行程当中抽出空档前往海边戏水……不难想像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实践的行事历。 深刻体认到严苛现状的杏子沮丧地垂下颈项。只不过,她似乎还是无法放弃前往海边玩耍的念头,只见她心不在焉地眺望著咀嚼白米饭的粉红色怪兽,努力思考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点子。 「对了!」 杏子灵机一闪,立刻转眼望向躲在社办一角翻阅著名叫「点子手册」的鲜红色笔记本的涉谷编剧。杏子全心全意地朝著他大喊: 「涉谷学长~!找一天到海边出外景好不好~!」 「你根本就是公器私用嘛!」 无视於大吃一惊的拓海,听见杏子这么一喊,涉谷马上很乾脆地竖起大拇指。 「海边是吧?很好,这点子我收下了!」 「居然连编剧也跟著起哄!」 拓海对编剧这过於轻率的行迳感到十分讶异,杏子则是得意洋洋地翘起嘴角,随即毫无脉络地伸手突袭拓海的便当。 「那从现在开始,我得多储备一些营养才行啰,我要吃热狗。」 一抓、一丢、咀嚼咀嚼。 杏子以令人目不暇给的飞快动作,将拓海便当盒里的热狗丢进嘴里咀嚼。坏心眼的她行动速度实在快得吓人。旁边的两位青春少女……不对,足一名少女加一只怪兽,则有样学样地模仿起杏子的行动。 「那我要吃卤猪肉。」 一抓、一丢、咀嚼咀嚼。 「呃,那个……我要炸虾!」 一抓、一丢、咀嚼咀嚼。 眼见自己便当的菜色遭到九月及怪兽袭击,拓海傻眼地望著她们。 「没关系啦……」 他一边轻声咕哝,一边观察著身为同事的三名女孩子所准备的午餐菜色。 身为学姊的杏子,买了菠啰面包及咖啡牛奶当午餐。 身为女朋友的九月,则带了鸡蛋三明治加果菜汁当午餐。 而身为怪兽的逢由,居然只准备了一碗以微波炉加热的白米饭。 「这也太奇怪了吧……在场有三名女生加一名男生,为什么就只有我准备了像样一点的便当呢?还有,只吃一碗白米饭当午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拓海这么一追问,以长著柔软又有弹性的肉球的手掌灵巧运用筷子的怪兽,急忙从布偶装口中出声解释: 「我、我是因为在剧中有用餐的场景,所以才开始进行特训,好让自己即便穿著布偶装,也能轻松使用筷子……」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让拓海差点认同逢由的解释,不过,再仔细想想,她根本毋需只靠一碗白米饭来进行特训。她的要宝到底是出於刻意,还是天然呆个性所致呢? 「八成是出自天然呆的个性吧……」 逢由这种自从相识以来仍不见任何转变的天然呆表现,使拓海再次佩服不已。 「话说回来,拓海还真会作菜呢!」 或许是觉得毫不留情地遭到吐槽的逢由过於可怜,於是杏子这名最先出手抢夺菜肴的元凶故意开口转移话题。 「这便当是拓海自己做的吧?真是够了,我好羡慕能够嫁给拓海这个好老公的女生呢!」 「一点都没错~九月也有同感吧~」 「你们到底想要我回答什么?」 受到杏子与逢由同时出言试探,九月不禁回瞪两人。被夸奖善於作菜的拓海,则代替一脸不悦的九月出声反驳。 「说真的,婚後也不一定会由我来执掌厨房大小事啦。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也很希望品尝到她亲手烹调的美味料理啊!」 「我的厨艺很差,真是对不起……」 九月一沮丧,拓海立即慌了手脚。看著男朋友狼狈不堪地安慰著九月的模样,躲在一旁的涉谷不停地微微抖动著双肩。 「涉谷学长,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写些什么啊?」 杏子若无其事地出声询问在那本颜色仿佛血滴般红艳的笔记本上持续振笔疾书的涉谷。涉谷一从鲜红色的点子手册里抬起头来,随即以一脸惯有的温和笑容回答她的问题: 「嗯,因为你们几位的聊天内容实在太有趣了,所以我把每一句对话都抄下来啰!在下一回的剧本中,我会彻底活用这段搞笑对话,请各位拭目以待吧!」 「千万不可啊!」 只要有趣,什么部可以拿来当题材。面对编剧展现的可怕专业性格,三名学生加一只怪兽不得不口径一致地大声抗议。 「我是从今天起正式参与本剧演出的唐木亘,请各位多多指教!」 五月份即将结束的某个假日下午,在车站前面的步行天堂,准备进行外景拍摄的拓海,被这阵传人耳中的熟悉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环视周遭。 「怎么了?」 一起出现的粉红色怪兽,维持著布偶装打扮,定睛凝视拓海。拓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手指著一名正在对导演鞠躬哈腰的同龄少年。 「那个人……是亘对吧?」 一名个子矮小的少年正忙著向在场每一位剧组人员鞠躬致意。 付出粉身碎骨般的努力设法博得更多剧组人员欢心的他,正是与拓海同为二年a班的同学,在去年接连遭受「骨折、食物中毒、王演连续剧提前下档」等三大噩运缠身,而以负面印象名震全校的男学生——唐木亘是也。 「唷,拓海!近来可好啊!」 亘边挥手边走向他们。长著一张娃娃脸、个子矮小、体型偏瘦的亘,却以一双充满元气的眼睛以及张力十足的嗓音,将活力分享给周遭众人及环境。看见亘那精力充沛的身姿,怪兽逢由不禁下意识地轻声嘀咕起来: 「唐木同学看起来总是那么有精神耶!」 「是啊,我觉得他那不管再怎么倒楣也绝不放弃的积极心态,真是值得我效法呢!」 拓海拐弯抹角地对朋友的不幸遭遇表达悲悯之情,他不是那种会冷酷地对天生走楣运的朋友恶脸相向的人。面对逐渐接近的同班同学,拓海露出笑容迎接。 「唷,咱们好久没在拍摄现场碰面了呢!你今天是特地过来参观的吗?」 「我刚刚明明讲得很清楚,我是来参与演出的啦!」 很容易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得大发雷霆,这就是唐木亘的人格特质。 「哼,反正你也没剩多少时间可以继续得意忘形啦!听了可别吓到喔!这次可是由『怪兽美少女』的编剧亲自邀请我参与演出呢!」 亘以一成不变的夸张口气大肆宣扬自己的成就。面对苦笑著说出「你还是老样子呢」这句 评语的拓海,只见这位损友以几近欣然起舞的气势,比手画脚地高谈阔论起来。 「根据编剧的涉谷先生说,剧中好像有一个说什么也希望本大爷能够担纲演出、简直是为本大爷量身打造的速配角色。呵,真是头痛啊,人一旦太过出名,就是这么麻烦呢!」 明明是个知名人物,今年却还没参与过任何一部戏剧演出的亘,看样子获得编剧钦点一事似乎使他的心情变得十分雀跃,今天的『本大爷语气』也比往常凶猛许多。 「懂得找上我,就表示涉谷先生有识人之明呢!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为他绝非泛泛之辈喔,像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四名成员在社办吃中餐啦……等等不久前才在电视上播映过的情节啊,真是看得我捧腹大笑呢!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讲出那一大串蠢到极点的对话嘛!啊哈哈哈!」 「……」 拓海及逢由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靠著这番话让剧中两名主角的思绪彻 底遭到击垮的元凶,则急急忙忙地向抵达拍摄现场的新人影鞠了个躬。 「涉谷先生,您辛苦了!」 「辛苦啰!看样子现场还满热闹的嘛!」 一边开朗地打招呼,一边走向拓海等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编剧涉谷。面对洋溢轻松气息的涉谷,亘连忙将腰杆弯成九十度直角,毕恭毕敬地向他致意。 「在下唐木亘!抱著纷身碎骨的心情全力以赴!请您多多指数!」 「请多多指教。唐木同学看起来这么有活力,真是不错呢!」 「您过奖了!」 或许是因为久未参与戏剧演出导致他兴奋过头了吧?只见亘展现过度夸张的活泼态度与指定自己参加演出的编剧应对。 「对了、对了,我带了新剧本过来,乾脆现在就详细说明唐木同学即将扮演何种角色好了。」 「拜托您了!」 当面从涉谷手中接下剧本的亘,双眼炯炯有神地翻开第一页,立即看见在冒头的演员表当中清清楚楚地印著他的名字。亘将剧本紧紧抱於怀中,感动得浑身颤抖,无限感慨~ 从现在起,本人一跃成名的传说将由此开始! 涉谷以爽朗的声调,开始向燃起熊熊野心烈焰的亘进行角色解说: 「唐木同学在剧中将饰演一名对粉红色怪兽一见锺情的男孩子。」 「也就是说,我会成为拓海的情敌啰!?」 在连续剧中,通常都会邀请俊男美女担纲饰演主角的情敌,亘也因而产生「我是因此才受到指名、得到演出机会啊……」的念头,并十分认同编剧亲自安排给他的角色。然而…… 「对怪兽一见锺情的唐木同学,虽然勇敢地再三向怪兽表达心意,不过却因为她对拓海用情至深,所以压根儿不被接受,算是一个既悲情又得不到回报的角色。」 「您说什么!」 「由於你在去年的bs歌剧当中所确立的那个『在最紧要的关头却最派不上用场的不幸体质』的角色风格实在非常有趣,因此在本出连续剧里面,也请唐木同学务必要不留遗憾地发挥你的扯後腿特色。」 「我一点也不想发挥!况且我也不记得我曾确立过这么悲情的角色风格啊!」 「附带一提,唐木同学是只在本集出场的客串演员,不会再有第二次出场的机会。因此请你尽情展现演技,千万别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喔!」 听完涉谷的说明後,亘露出仿佛「孟克的呐喊」般的表情,整个人诡异地扭动不停。 近距离看见朋友那种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的失望模样,拓海心想「真是可怜」,却也不禁产生了「确实很像亘的风格」的认同感。唐木亘实在很适合担纲演出「得不到回报之男」这种角色。 概略说明完毕之後,涉谷丢下彻底燃烧成灰烬的亘不管,迳自转身面向拓海等人: 「至於这一回的剧情呢,简单来说就是安排了『两人为了准备举办暑假集训,而一同上街购买必需物品』的情节。」 在『怪兽美少女』剧中,杏子与九月两人为了凑合犹豫不决的拓海及逢由,而开始设计各式各样的作战计画。在剧情设定上,这次的外出购物自然也是杏子设想出来的其中一项战略。 「换句话说,今天要拍摄『拓海与逢由第一次约会』的场景喔!」 听完涉谷的说明,拓海侧目瞄了逢由一眼。专心听涉谷解释剧情内容的逢由……由於躲在布偶装里面,因此无法看清她脸上究竟浮现何种表情。 ***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七月份第四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第一次约会?与粉红色怪兽上街购物」 搞不好……这就是所谓的约会? 这是个阳光四射、格外耀眼,空气中充满仲夏气息的星期天。靠在车站剪票口前方墙壁的拓海突然理解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境遇。 「假日跟女孩子约好一同逛街买东西,应该就是俗称的约会吧?」 拓海一想到自己正处於「利用假日在车站前等待女孩子」这种情况,随即归纳出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不知足因为夏季的酷日晒得他头晕脑胀,还是他的脑子压根儿不把怪兽认定为「女孩子」,才导致他直到方才都未曾对这种状况产生任何疑问。 为了准备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暑假集训,逢由与拓海在上周末被指派为采买大队的成员。拓海马上规划购物行程,并与逢由约好星期天碰面…… 「只是跟社团同伴上街买东西,就认定是一场『约会』,好像太自以为是了呢……」 以牛仔裤加t恤这种方便行动的服装搭配,面对今天这趟购物行程的拓海,仿佛为了帮打扮过於随便的自己找出正当化藉口般,迳自下了这样的结论:「如果这是约会,那我理当会穿得更正式拉风一点才对。由此可见,这根本不算是约会。」 「没错,只要两人独自出门逛街就通称为约会,这种观点未免太不合理……」 「拓海同学~」 正当拓海独自唠叨个不停时,从剪票口另一侧传来了一阵十分熟悉的声音。倏然抬头的拓海,马上目击到一边挥手、一边迈步冲向自动剪票机的粉红色怪兽。眼见那个圆滚滚又肥胖柔软的身躯逐渐靠近,拓海不禁心想: 怪兽有办法通过剪票口吗? 在那个离学校最近、上下学必定利用到的车站,至少还设有专门提供给轮椅使用的大型剪票口。怪兽平常总是踩著缓慢沉重的脚步,通过大型剪票口离开车站,但这个车站只有几台自动剪票机以狭窄的间隔并排在一起,根本找不到足够的空间可以供水平体积庞大的怪兽轻松穿越。 再怎么夸张,应该也不致发生「因为她出不了剪票口,只好取消今天的购物行程」这种可笑的状况吧? 无视於拓海的担忧,只见怪兽以肥短的双脚一边往前冲刺,一边伴随著「嘿」的微妙喊声,将夹在肉球间的车票插进自动剪票机。 「喝!」 粉红色怪兽接著发出一声奇妙的吆暍声,将头塞进两台自动剪票机之间,就这么以头部为支撑点,让身体从剪票机上方转了一大圈。以一记精彩翻筋斗飞越了剪票口的怪兽,在双脚著地的同时,还模仿体操选手高高举起双手,摆出了顺利完成演出的姿势。 「拓海同学,让你久等了」 随後,粉红色怪兽若无其事地开口跟他说话。 这时候究竟该如何回答才好呢?拓海思考了几秒钟之後…… 「没这回事,我一点也没有等到喔,我也才刚抵达而已。」 认识逢由至今已过三个月的时光,拓海为了让自己的内心随时保持平静,早已学会某种方法帮他漂亮地忽视掉她那些古怪的举动。 「那我们马上出发购物……咦?」 正准备带著怪兽展开购物行程的拓海,突然感受到些微的不协调感,而拓海所感受到的不协调感,正是来自装饰在怪兽脖子上的鲜红色蝴蝶结。 「那个蝴蝶结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你注意到了耶!人家好高兴喔~」 想也知道,当一个「小小」的鲜红色蝴蝶结别在怪兽粗大的脖子上,任谁都会感到在意嘛!正当拓海准备老实地说出心中想法时,怪兽却抢先一步,一边不好意思地用肉球抵著自己的脸,一边以含羞带怯的声调,轻声咕哝著回答: 「因为今天要跟拓海同学一起……所以人家才稍微用心打扮……一番。怎么样?看起来合不合适呢?」 由於声量过小,导致有不少地方都听不太清楚,不过对於身怀绝技,能够华丽忽视掉怪兽奇特行径的拓海而言,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 大问题。於是拓海如同往常般,以不得罪人的安全回应来面对怪兽,他说: 「嗯,这个蝴蝶结非常适合你喔!」 拓海语气爽朗地回答,怪兽顿时难为情地以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话说回来,为了筹备这次集训,我们到底该买些什么呢?」 一步出车站,拓海随即向逢由丢出这个疑问。 下一瞬间,只见很适合蝴蝶结的怪兽突然举起粗壮的手臂,猛然采人自己口中,「沙沙沙」地在体内翻找了一阵子之後,又从嘴里抽出了一张a4大小的纸张。 「喏,给你,这是杏子学姊寄放在我这边的购物清单。」 「……谢啦。」 拓海一边强忍著吐槽怪兽的冲动,一边拿起这张由怪兽体内吐出来的a4纸,仔细看了一遍。看似杏子与九月的笔迹,在纸面上接连写下了许多暑假集训必备用品的名称。 「天啊……」 不知为何,拓海在念过这张清单之後,竟有点呼吸困难地发出了呻吟。 「算了,既然足那两人写的,我也只好认命了。基本上就照著这张清单,去购买必需……咦,逢由,你怎么啦?」 当拓海从a4纸面抬起头来时,只见逢由伫足不前,动也不动地注视著前方。怪兽到底看到什么东西呢?感到在意的拓海也自然地将视线栘向前方。 然而,眼前除了出现一对四日相视、亲密地牵著手的情侣之外,拓海并未发现其他足以吸引怪兽注意力的人事物。拓海虽然感到有点失望,但还是很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逢由,我们差不多该走啰!」 「咦?啊、嗯,说的也对。」 怪兽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一边上下晃动著头部,看样子她似乎是在点头。 取得怪兽同意之後,拓海便一手拿著购物清单,一边迈步往前走。为了跟上他而卖力跨出肥短双脚的怪兽,则是不经意地走到拓海旁边,并一点一点缓缓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将真面目隐藏於布偶装底下的怪兽逢由,缓缓把手——把那些弹性十足、触感柔软的肉球伸向拓海的手指。逢由往前一看,亲密地牵著手的那对情侣刚好映人她眼帘之中。 怪兽的圆短手指悄悄地接近拓海的手背,距离两人的手指触碰在一起只剩下五公分、还有三公分、最後一公分…… 「咦,赤城同学?」 突然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吓得怪兽反射性地急忙将伸出去的手收回。她快速转身一瞧,随即发现一名个子比拓海矮上一截的少年站在他们背後。 「我果然没认错人。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见赤城同学,真是奇遇呢~」 娃娃脸绽放出开朗笑容的少年,毫不避嫌地出声向她打招呼。这名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率先察觉到他真实身分的人,正是拓海。 「……唐木同学?」 「啥?等等,你是会泽拓海!为什么你会跟赤城同学在一起?」 方才整个眼中只捕捉到怪兽身影的少年,此时总算发现了拓海的存在,身子也因为吃惊而用力往後仰。 长著一张娃娃脸的他,名叫唐木亘,是拓海及逢由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单恋著怪兽逢由的不幸少年。当然啦,很遗憾的是就各方面而言,有著天然呆个性的怪兽基本上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意就是了。 「你……你们该不会是……」 一对年轻男女利用假日时光和睦地并肩步行於街道上。面对如此浅显易懂的情境,亘下意识地出声大叫: 「两人单独跑出来约会吧!?」 「这、这!不、不是啦!我们才不是在约会,那个、这个……这是……」 由於心事突然被戳破,只见顿时不知所措的怪兽嘴里直嚷著「呜哇啊啊……」,同时不断挥舞长满肉球的双手。察觉到怪兽陷入困境的会泽《善解人意男》拓海,马上为了化解亘的误会,开门见山地开口说明: 「我怎么可能跟逢由约会嘛!我纯粹只是找她一起出来帮社团买东西罢了。」 震撼!遭到拓海如此斩钉截铁地否定,使得粉红色怪兽因过度惊讶而不禁睁大布偶装上的双眼。听完拓海的说明之後,亘的反应是…… 「原来如此,说得也对啦!只因为看见你们两人独处,便误以为你们是在约会……时下应该再也找不到这么笨的人才对!我总算懂了!」 震撼!再震撼!接连受到强烈打击的粉红色怪兽不由得竖起尾巴,笔直指向天际。只见她十分沮丧地垂下双肩(尾巴也啪嚏一声,颓然掉回地面),粉红色背影寂寞地缩成一团。 「……我到那边的银行去领个钱,能不能请拓海同学留在这里等我一下呢?」 「咦、呃,可以啊!」 粉红色怪兽一边背负著「哀愁」这两个字,一边仿佛避开拓海般,步履沉重地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一间银行。当她一通过自动门,随即被警卫叫住。 「对不起,您这身打扮不太方便……」 「这是我的便服!难道这间银行只懂得以貌取怪兽吗?」 虽然耳边传来这段近似闯关的问答,但拓海还是刻意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为了保持内心的平静,这种漂亮地忽视掉怪兽举动的技巧,已然成为他不可或缺的求生技能。 定睛直瞪~ 目送怪兽离开的拓海,接下来又受到亘发动一波近距离瞪视攻击。 「我问你,你当真没有跟她交往吗?」 由於拓海无法理解亘的真正意图,因此被这么单刀直入地一问,反而使他颇感困惑。 「你口中的她,是指逢由吗?我说了我没有跟她交往啊……」 「我就知道!像你这种瘦巴巴的家伙,根本配不上高大魁梧的她嘛!」 拓海虽然当面被形容成「瘦巴巴」,但看见亘那张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还来不及生气内心便已抢先理解眼前状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换句话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意自己与逢由之间有何关系的他…… 「你很喜欢逢由,对吧?」 「你……对、对啦!我是很喜欢她,而且还一直单恋著她。不行是不是!」 拓海一边对亘的反应感到佩服,一边脱口抛出了他脑中最先想到的疑问: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啥事?」 「逢由究竟好在哪里啊?」 「啥?难道你看不出她的优点在哪吗?」 「呃……可是,她是一只怪兽耶?」 「她就是那点好嘛!」 就是因为那点喔? 好像有点认同,又有点不太能认同。果然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呢……拓海实在很难隐藏起心中这份复杂的思绪。 或许是误解了拓海的烦恼神情,只见亘对拓海投出一道明显的怀疑目光。 「你跟她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吧?」 「我才不会说谎骗你。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今天我们两人只是一起上街采购灵异现象研究社的必需物品罢了?」 「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丫骗我吧?」 看样子在旁人眼中看来,似乎就是认定拓海与逢由正在交往。虽然内心抱持著不太能够理解的思绪,但拓海为了躲开这场无妄之灾,决定将拿在手上的a4纸递给亘过目。 「这是社团的成员拜托我们上街采买的购物清单。看过之後,你应该就能理解我们真的只是一起上街买东西而已。」 接下拓海递过来的购物清单,亘随即大声念出写在纸面上的内容。 「我看看……『购买下列物品:塑胶垫、遮阳 伞、防晒乳液、海豚造型游泳圈……橘九月笔』……」 怒瞪。遭到亘怒目瞪视的拓海无奈地耸耸肩。 「什么什么……『记得帮我买这些东西回来唷。冲天炮、陀螺炮、降落伞炮、老鼠炮、大龙炮……水无月杏子笔』……」 「对於烟火一概不挑,果然很像是杏子学姊的作风吧?」 「你这摆明是在开我玩笑对不对?这叫哪门子的社团活动必备用品啊!与其撒这种轻易会被人戳破的谎言,你大可一开始就挑明说你跟她正在交往不就得了!」 「呃……可是那确实是我们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成员要求我们出来购买的物品啊!」 「你骗人!有哪个世界的灵异现象研究社成员,会要求你上街购买海豚造型游泳圈跟大龙炮之类的玩意儿啊!」 「她们确实存在於这世上,你再怎么生气也没用啊……」 虽然拓海也很感叹地回答,但对於怒火攻心的亘却完全起不了作用。哎呀,这下子该怎么说明,才能让他相信我呢?面对单恋怪兽的少年一再地追问,拓海也不由得一脸困惑地伫立在银行门口。 此时,只见一台平凡无奇的白色轿车,停靠在单方面对拓海大加挞伐的亘背後。这辆很平凡地停放在路边的车辆,很平凡地从里侧打开车门,同时两名头戴丝袜的男子很平凡地现身。 「咱们上。」 「好。」 在拓海面前提振士气的双人组,拿著很平凡地散发出黑色光泽的手枪,很平凡地进入这间银行。 砰、砰。呀——! 隔了几秒钟,拓海听见了响亮的枪声及女性发出的悲鸣声。 「逢由!」 拓海马上动身跑向银行,然而跟下意识地采取行动的拓海比起来,亘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吓得两腿发软,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 「这……等我一下啊,喂!」 拓海撇下在紧要关头毫无用武之地的亘,不顾一切地冲进银行。 随後,拓海亲眼目睹了一幅呈现在银行里面,有如地狱般的骇人光景。 「快、快点把你的双手举起来!」 当拓海冲进银行时,只见丝袜男一边以双手握住手枪,一边放声大吼。而男子手中所握的手枪,则对准了站在正前方的粉红色怪兽。 「逢由,危险啊!」 虽然拓海急忙人叫,不过理当听见了拓海声音的怪兽却丝毫不为所动。对周遭事物一概不予理会的她,还以她那圆滚滚的脚踩住倒在地板上的某种物体。 怪兽所踩住的物体,竟是手里紧握著手枪,却已失去意识的另一名银行抢匪。 「今天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你不想也变成这副德性的话,就乖乖投降吧!只要你肯马上向众人道歉,我还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根据怪兽的言行判断,这名宛如破抹布一般倒卧在地的抢匪,是被怪兽出手击倒的。银行抢匪出现也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可见其动作简直如电光石火般飞快。 「叫、叫你双手举高,你听不懂是不是!」 丝袜男一边以双手紧握著手枪,一边出声恫吓怪兽。不过,粉红色怪兽并非一个会屈服於此等威胁之下的软弱生命体。 「想开枪就尽管开枪。不过,如果你没办法一枪取我性命的话……」 粉红色脸庞不断散发出杀气,怪兽一步步地逼近抢匪。面对这股极具压倒性的存在,丝袜男只能维持著握枪的姿势,连想转身逃跑都办不到。 「别过来!别过来——!」 犯人再也无法忍受怪兽逐渐逼近的恐惧感,终於用力扣下扳机。 响亮的枪声回荡在整间银行中。 抢匪击发的子弹,命中了正面逼近的怪兽腹部。逢由发出了「呜」的呻吟声,身体跟著弯成字形i—— 「那种玩具枪,对我一点也没用啦/」 旋即展现飞跳般的动作,一口气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区区点三八口径就想取我性命,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小姐了吧!」 「呜哇啊啊啊!」 面对踩著轻快步伐持续进逼的怪兽,银行抢匪只好不断开枪射击,然而每发子弹却都软弱无力地被怪兽的皮肤弹开,无法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一丝伤害。 「接下来换我反击了,必杀、怪兽飞踢—i!」 接近抢匪的怪兽,为了一鼓作气分出胜负,而发出了气势十足的吆暍声。银行抢匪一听见怪兽的必杀宣言,随即一边提防著她那粉红色的肥短双脚,并急忙以双手防御自己的身体部位。 然而怪兽却挥出一记右直拳,轰向这名只顾著提防她双脚的抢匪脸部。 边发出惨叫声边飞出去的抢匪,整个人猛然撞上离他将近五公尺远的墙壁,全身瘫软地倒卧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明明喊著……怪兽飞踢……怎么会……」 这就是银行抢匪昏厥前的最後疑问。 「正义必胜!」 当怪兽气势十足地举起双手,银行里的人们随即向她送上震耳欲聋的拍手欢呼声。 「原来那算是正义啊……」 拓海虽一边看著怪兽挥手回应众人的声援,内心却不中得对银行抢匪献上由衷的同情。 *** 「话说回来,这出连续剧明明既要宝又搞笑,但拍摄经费却花得很凶呢!」 挑了步道阶梯坐下的拓海,一边苦笑,一边喝著保特瓶装绿茶。 「是啊~听说光是制造这具布偶装,就花了好几百万日币耶!」 身穿t恤坐在旁边的逢由,则是面露开朗笑容喝著自己的绿茶。 两人利用摄影空档坐在便利商店前面,尽情享受著短暂的休息时间。 附带一提,由於待会儿怪兽还得继续上场演出,因此逢由的下半身依然维持著被怪兽吞噬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被布偶装闷出了大量汗水,导致仿佛从蛹中羽化而出的蝴蝶般自怪兽内部露出上半身的逢由,以喉咙不停作响的速度将绿色液体吞进体内。 只见身穿短袖t恤的少女,喉咙极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双眼追逐著逢由喉头动作的拓海不禁感到有点难为情,连忙将视线栘回手上的剧本。 「接下来要拍摄的场景啊,也得动用一笔庞大的经费呢!」 拓海指著即将进行拍摄的情节,转眼望向位於他们身旁的十字路口。为了拍摄本集最高潮的爆破燃烧场景,只见剧组人员正忙著在十字路口那边,陆续完成相关的准备工作。 高潮场面的内容如下: 拓海在结束这趟惨不忍睹的购物地狱行程结束、与怪兽告别之後,露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脚步蹒跚地横越马路。此时却有一辆暴冲的小卡车迎面而来,眼见拓海即将被车子撞上,怪兽急忙冲出路面,朝这辆小卡车挥出必杀怪兽神拳。与怪兽正面对撞的小卡车,整支保险杆完全凹陷、前面的挡风玻璃也彻底碎裂、并冈为反作用力而飞向天际,随後重重地掉回地表,在柏油路面翻滚了两、三圈,最後撞上路边的护栏,引发惊人爆炸。拓海因此得以平安捡回一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後我会对拓海同学这么说:『真是的,这样突然横越马路很危险耶!幸好这次只是一辆小卡车冲过来,要是换成新干线n了00系列的电车,我大概也得花上好一番工夫,才能把它打翻耶!』」 「能够写出这种剧情对话的涉谷学长,脑子一定有问题!」 边阅读剧本边批评编剧如今已成为演员们每天必做之事,只不过对於喜欢写这类不合理搞笑剧情的涉谷而言,能听到演员们的不断抱怨或许正足令他再高兴不过的 结果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两人一边针对加上n700系的表现手法是好是坏交换意见,一边阅读剧本的後续内容。 被粉红色怪兽救了一命的拓海开口询问: 『要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连你自己也会身受重伤,但你为何还愿意冒著生命危险,挺身救我呢?』 逢由回答: 『因为拓海同学是我最重视的人。』 ——这句话听起来宛如爱的告白。 默念著剧本的逢由,一想到心地既纯真又直率到极点的怪兽,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因为拓海同学是我最重视的人……吗?」 「怎么了?」 「没什么。」 听见拓海开口询问,逢由急忙阖上剧本。为了滋润乾渴的喉咙,而将保持瓶送至嘴边的逢由,自然而然地转眼望向接下来预定被炸掉的那辆小卡车。 ……在剧本里,最後还加上了一幕亘向拓海宣告认输的场景。 『当她遭到银行抢匪袭击时,你不加思索地冲进银行。而当你快要被车子撞上时,她也毫不犹豫地冲出路面。虽然很不甘心,但看来我根本无法胜过两位的心意嘛……』 听见亘这一番话,拓海总算有所觉悟。 正如逢由担心拓海一般,自己其实也很挂念逢由。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上逢由了—— 「这种感觉可真微妙呢……」 逢由看著翻倒在地,又笔直撞向护栏的小卡车,轻声咕哝起来。当拓海开口回问「什么很微妙啊?」时,只见逢由依然面向前方,双手则紧紧握著保特瓶。 「由於平常我跟九月及拓海三人总是一起行动,所以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人独处,不禁给我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拓海与逢由的第一次约会」,因此没有演出机会的九月并不在现场,如今只有拓海与逢由两人在一起。 平常总是三人行的拓海,对逢由的轻声嘀咕并未多作揣测,随口回了一句「是啊!」并点了点头。 「就因为平常总是跟九月在一起,所以九月一不在场,咱们的表现反而不如往常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紧抱著保持瓶的逢由,将视线投向身旁。 他那张早巳看惯了的侧脸,随即映入自己的眼帘。 「……我是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跟你独处呢……」 「好久没有……吗……也对。」 逢由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拓海那轻声做出回应的侧脸。 最後从他身上栘开目光的逢由,打算再喝一口茶,而伸手打开保特瓶的瓶盖……这才发现瓶内已空无一物。看样子今天她似乎以异於往常的速度,快速暍光了这瓶绿茶。 「你要不要喝?」 看见手持空罐,不知如何是好的逢由,拓海随即将喝剩一半的绿茶递给她。外表看起来虽然一副傻傻的模样,其实拓海随时随地都很关心他身旁的人。 「啊,谢谢你。」 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掌的逢由,一边接下大概剩下一半的保特瓶,一边不经意地窥视他的脸庞。只见身为当事人的拓海,毫不在意地眺望著持续完成爆破场景相关准备工作的十字路口。 「真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呢……」 逢由不晓得嘀咕了些什么之後,再次确认拓海并末看著自己。随後,她缓缓将拓海喝剩一半的冰绿茶栘至嘴边…… 「你们两人的感情还真好啊……!」 突然听见後面传来一阵声音,吓得逢由急忙把保特瓶口拉离嘴边,绿茶差点溢出瓶外。 她回头一看,只见以「最不会看时机的男人」这称号名闻全校的唐木亘,站在他们的背 「你们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腻在一起啊?你们的感情到底好到何种程度咧?」 「我们是好朋友,当然会时常在一块啊!」 纵使亘突然出现,拓海依然丝毫不为所动,还语气平和地加以回应。然而擅长小事化大的亘,却语带嘲讽地追问拓海: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你已经勾搭上这只怪兽了吧?藉著共同演出连续剧的契机,而正式成为情侣档,演艺圈不是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你嘛帮帮忙,我已经有一个名叫九月的女朋友,何况我一点也不想跟九月之外的女孩子交往啊!」 拓海以轻松的口吻,搭配真挚的话语,同应「全校最白目男」亘这位知名人物的调侃。 「经你这么一提,我不记得之前曾经听谁说过,连续剧当中的男女主角,好像很容易招致误会,被认定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对。逢由,这真是令人头痛的谣传呢,你说是吗?」 「对啊,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嘛!」 平常总是战战兢兢的逢由,这次却以极不搭调的坚定语气,回应拓海这番话。 逢由边笑边将手中的保特瓶摆在地上。 第三幕 粉红色怪兽参加暑假集训 第三幕粉红色怪兽参加暑假集训 「没想到我们居然真能到海边玩水……果然凡事都得试试看才知行不行呢!」 坐在电车靠窗座位的杏子,声调开朗地向照亮大地的盛夏烈阳打招呼。 这是暑假才刚开始不久的某个星期一,在万卫无云的晴空下,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所有演员们,搭乘摇晃不已的电车,一路朝海边前进。 以面对面的形式落坐的四人座包厢,杏子、拓海、逢由及九月等四人,完全无视於坐在後方的彩枝、涉谷及其他剧组人员,一如往常地开心闲聊一些稀松平常的话题。 「降雨机率0%,今天是前往海水浴场的绝佳日子,如果我们不是以电车为交通工具,那就完美无缺了啊……」 「杏子学姊讨厌搭乘电车吗?」 穿著牛仔裤与素色t恤、毫无风格可言的拓海,开口询问彻底意识到夏天来临,身穿由细肩带背心及迷你裙组成清凉装扮的杏子。被装扮乏味的拓海这么一问,暴露部位过多的杏子随即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大吐怨言: 「我恨透了电车这玩意儿!每次只要我一搭乘电车,百分之两百一定会碰到色狼性骚扰!那些混帐东西,我只是息事宁人,他们居然还得寸进尺!」 虽然拓海很想脱口讲出诸如「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干嘛不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或是「杏子学姊绝对不可能息事宁人吧?」之类的意见,但他很清楚只要一说出口,肯定会招来百倍的反击,於是他只回了一句「原来如此啊~」轻松地避开这个话题。 代替乏味无趣的拓海开口回答的人,是穿著一身以短袖polo衫搭配短裤,比较重视「活动便利性」而非「散发女性魅力」的夏季服装的九月。 「这也难怪啦,因为杏子学姊只要不开口说话,看起来确实是一位大美女啊!」 「一点也没错,我只要闭嘴就是一名美女……喂!」 黑发美女随即从座位上探出身子,伸出手臂拍打九月的肩膀。拓海见状不禁心生佩服:「原来杏子学姊也会开自己玩笑啊……」 在关西气氛持续蔓延的车厢里,响起了—阵节奏明显慢了半拍的声音,发声的乃是为了保护肌肤不受盛夏毒辣阳光伤害而穿上长袖洋装与长裙,在这种太热天依然全副武装的逢由。 「就这一点而言,九月大呵放心呢!因为一旦发生状况,拓海一定会保护九月免遭色狼的毒手啊!」 「没错,我一定保护到底,我绝对饶不了对九月出手的混帐!色狼通通都该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才对!」 身为九月男友的拓海,特别加强语气来附和逢由这番话。听见这段有别於拓海往常风格、格外具男子气概的言行,受到他保护的九月随即夸张地点了点头。 「嗯嗯,发自内心憎恨色狼这段话,大概也只有色狼被害人才说得出口吧!」 「不要说我是被害人!不要让我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因为可伯的记忆被重新唤醒,导致拓海不禁双手抱头,全身缩成一团。一听说他是色狼被害人,杏子马上兴味盎然地靠到九月身边。 「怎么著怎么著?拓海曾经遭到色狼性骚扰吗?」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呢!他说有一次他搭乘客满电车,重点部位突然被摸了一把。」 「天啊~」 逢由虽然满脸通红,不过还是探出身子,专心地听九月描述此事。身为当事人的拓海,内心则充满了无地自容的情绪。 「哎呀,拓海虽然长相平凡,不过至少也具备了可以考进歌剧学园的水准嘛!所以即便有这种偏好的男性存在,也不足为奇……」 「而且听说犯人的技巧高明喔!当犯人下手触摸他的重点部位时,他压根儿没想到要快点逃离对方的魔掌呢!」 「我的老天啊~」 「别说了!拜托你们别再讨论下去了好不好!」 由於拓海出声哀求,面带轻松笑容的女孩们只好作罢,不再追究此事。或许是因为消遣过拓海一番而感到心满意足,只儿杏子一边以脸颊迎著由窗户吹入的夏风,一边开心地转回原来的话题。 「话说回来,我可真羡慕九月呢!还有男朋友可以保护你……唉~我们也好想要一个能够保护我们免遭色狼骚扰的男朋友喔~」 「学姊口中的我们,是连我也包括在内吗?」 逢由提心吊胆地开口询问,杏子随即再明确不过地用力点了点头,紧接著又对逢由露出符合她风格的大胆笑容。 「怎么著?难道逢由身边已经有一名能够保护你免遭色狼毒手的帅气骑士?」 「这……没有啊……」 逢由沮丧地缩起双肩。此时,身为逢由挚友的活泼少女?九月,见状立刻用力抱紧她那纤细的肩头。 「不用担心!如果有不法之徒胆敢对逢由性骚扰,本小姐必会狠狠地赏他的子孙袋一脚!」 听见九月这番充满男子气概的宣言,拓海马上伸手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杏子则无法隐藏脸上的苦笑。乖巧的逢由及活泼的九月,容貌及个性完全相反的两人是众人及两位当事人公认的手帕至交。 「你们两人的感情真是好到不像话呢。啊,你们该不会是百合吧?百合!」 「百合吗……如果对象是逢由的话,或许真有可能发展成百合关系呢~」 「我们才不是百合!我们真的不是百合啦!」 九月坏心眼地跟著杏子的玩笑起哄。逢由则不晓得为什么,竟然很激动地向拓海表明自己并非百合一族。而嘴里嚷著『好好好』,并一脸傻相地点了点头的拓海,对这种一片混乱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由於泪眼婆娑地主张自己性向完全正常的逢由实在非常可爱,导致杏子不由得开心地放松脸上的表情。 「天啊~逢由不管做什么,看起来都那么的可爱呢!嗯嗯,既然这样,那我也老实地向各位告白好了。我不但喜欢帅哥,也非常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啊!」 「你干嘛突然搞出柜啊?」 笑声不绝於耳的四人组。在他们背後的座位上,只见涉谷打开了颜色仿佛熟蕃茄一样鲜红的笔记本,一边微微抖动肩膀,一边专心地在笔记本上写字。 「啊,涉谷学长又在做记录了!」 「什么!他八成又打算把我们的对话搬进剧中使用了吧!拓海,快去抢下涉谷学长的笔记本!」 「为什么要我去啊!」 突然回神的涉谷察觉到危险即将逼近,便快速地从座位上起身。涉谷穿越座位之间的空隙,一溜烟地逃离现场,杏子与九月则猛然起身追赶涉谷。 自从连续剧开拍以来,面露笑容的时间大幅增加的逢由,看见大人拔腿逃跑与两位美少女快步追赶的画面,不由得捧腹大笑。笑到双眼带泪的逢由,突然察觉到背对著她的彩枝老师,竟也跟她一样,整个人弯成了 受到喜欢的人夸奖真的这么值得高兴吗? 此时,九月突然伸手环抱住专心思考此事的拓海,并将头轻靠在惊慌失措的拓海胸口。 「拓海……也很帅喔!」 然後拓海心想…… 受到喜欢的人夸奖虽然很难为情………可是却更令人高兴。 「那对笨蛋情侣在要什么宝啊……」 目睹两人在电车里大剌剌地拥抱,上演一场打情骂俏的戏码,站在远方眺望情势发展的杏子不禁嘟起嘴,开始冷嘲热讽。水无月杏子,高中三年级,目前诚徵男友中。 「我说逢由,你对那两人有什么看法?」 为了吐槽将车厢一角渲染成粉红色的两人,杏子转头向逢由这名跟自己 一样没有男朋友的学妹徵求意见。不过逢由并未让杏子如愿以偿,而足以未曾展现过的开朗语气回应: 「看到那两人的感情那么好,连我都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呢!」 「哪来的感到高兴啊!」 虽然噘起嘴唇,杏子却不经意地感受到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平常结结巴巴的逢由,却以判若两人的清晰口吻回答问题。那种感觉,很像是逢由在剧中扮演其他角色时,所采用的演戏态度。杏子觉得之前好像也曾见过逢由展现出同样的言行举止,於是她微微侧头,试图回想当时的状况…… 但又觉得太过麻烦,於是马上停止回忆。 「逢由总是绝口不说朋友的坏话呢!逢由真是个乖女孩,既可爱、个性又好,要是被像你一样的女孩子看上,又受到你的告白,相信不管任何男生,一定会马上被攻陷吧……」 遭到杏子消遣的逢由,定睛凝视著那对躲在车厢一角、拥抱在一起的笨蛋情侣。 「……才没有这回事……」 她目不转睛……注视著彼此拥抱的两人。 第四幕 粉红色怪兽与初恋少女 第四幕粉红色怪兽与初恋少女 时间来到暑假即将画上句点的八月某个周末。这一天的预定行程,是在利用布景道具,架设出粉红色怪兽「赤城逢由」房间场景的摄影棚中进行摄影。 齐聚摄影棚的所有演员们,一拿到涉谷编剧刚出炉的新鲜剧本便马上翻阅。 「为什么涉谷学长的剧本总是要到最後一刻才生出来呢?」 「真希望偶尔也能早一点拿到,可以提前详读所有台词呢……」 拓海及杏子立刻上演了批判编剧的固定戏码。其实,在这一年当中,单凭一己之力创作出这部电视连续剧所有剧本,承受诸多痛苦折磨的涉谷,则使佯装什么都没听到,内心也充满了极想放声呐喊的冲动。 如今,拓海等人正专注地阅读著这本由用心良苦的涉谷,付出血泪汗水编撰而成的剧本。 这一集的剧情大纲如下: 『在暑假即将结束之前,因为杏子的提议,众人决定齐众逢由的房间,携手解决暑假作业。』 看过剧本内容之後,在场的拓海、逢由及杏子三人,随即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 「总之,就是暑假作业碰也没碰的杏子学姊,打算借助他人之手来度过难关啰?」 「跟现实一模一样呢~」 「不准说剧情跟现实状况一模一样!」 「可是学年小她一届的我们,感觉上应该无法帮杏子学姊处理暑假作业吧?」 「直到开始专心拚作业之前,都没能察觉到这个事实,确实很像是杏子学姊的风格呢~」 「我才不想要这种风格!」 面对天生容易说错话的粉红色怪兽,杏子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然而现场却存在著另一名有办法压制杏子的强者。 「喂,那边很吵喔。水无月同学无聊的生态根本无关紧要,你们快点准备上戏吧!」 「无聊……」 使杏子哑口无言的不是别人,正是以魄力十足的热情教学方式名闻全校的远藤彩枝老师。 彩枝凭藉著不允许任何反驳的严肃气氛,及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爱意的锐利目光,瞬间就使在场所有学生们的心灵大受震慑……话虽如此,不过大概也只有今天,众人足因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理由而深感震撼吧…… 「呃,老师……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拓海代表其他演员,提心吊胆地举手发问。 「请问您这身打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看不出来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只蝉嘛!」 彩枝若无其事地回答,身上的服装竟是一件造型十分逼真的巨大油蝉布偶装。 巨大的复眼、长於背後的四片半透明翅膀、彷佛坚硬细针一般的六只脚、以及跟怪兽一样,藏身於布偶装中,透过嘴巴部位露出面容的人。这只造型逼真的巨大油蝉以双脚步行的身影,除了用恶梦来形容之外,大概再也找不到更适当的形容词了吧…… 「呃,请问这只油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已经换上怪兽布偶装的逢由,战战兢兢地询问同样身穿布偶装的彩枝。被学生询问的诡异油蝉女以无异於往常的冷淡语调,扭动著六只脚出声回答: 「仔细看看剧本好不好?这次是以逢由的家为舞台,那么逢由的母亲当然也会出场啊!在这种状况下,逢由的母亲如果没有穿上布偶装,岂不是会显得很不自然吗?」 看样子彩枝似乎打算以「怪兽逢由之母」的角色参与这次录影。 ——逢由的母亲,身穿巨大油蝉布偶装。 纯就震撼程度而言,这确实是一项不会输给任何戏剧的设定。 好不容易理解状况之後,杏子与拓海以全身缩成一团的粉红色怪兽为中心,将脸凑了过去。於是两名人类及一只怪兽便用怪人油蝉女听不见的微弱声量进行一场密谈: 「据说一具布偶装,不是得花上好几百万的制作费吗?只为了今天这场戏,剧组就特地去订做了这套油蝉布偶装?」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怪兽的母亲会是一只油蝉?是因为夏天的缘故吗?」 「看起来好像一周後就会死掉说~」 杏子肆无忌惮地脱口说出「那造型太过逼真,简直可怕到极点」以及「巨大油蝉的本身就很恶心啊」等不满的言词,但是……一边扭动著六只脚的怪奇油蝉女,竟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三人,并伫立於大肆批评的杏子背後。 一分钟後,扮成油蝉的彩枝先是侧目瞥了遭到各种凄惨待遇而脸色苍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杏子一眼,随即开始解说剧本内容。 「灵异现象研究社一行人齐众於逢由房间,由於拓海第一次踏进逢由的房间,因此对眼前一切事物感到惊讶不已。」 首次踏入逢由的房间,拓海对这间意外平凡的房间感到讶异。 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吊著一整排怪兽外壳,害拓海大吃一惊。 得知逢由一家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布偶装狂,逢由的父亲每到周末,还会忙著与正义的一方对战,也让拓海大感惊讶。 「难道就不能安排一些比较普通,像是第一次进入女孩于的房间、令人感到兴奋莫名的情节吗?」 无视於拓海的抱怨,只见油蝉彩枝面露认真神情,继续进行说明。 看见拿著果汁与点心进入房间的巨大油蝉女而吓了一大跳的拓海。 遭到油蝉以「我们总是听逢由提起拓海同学的事喔~」这句话起头,发动了一波询问攻势,而诧异不已的拓海。 看见怪兽为了将纠缠不休的油蝉赶出房间,而在狭窄的房间里展开一场怪兽大决战,为此吓得不知所措的拓海…… 就在拓海步上杏子的後尘,脸色也开始化为苍白之际,认真阅读著剧本的逢由,直到如今才发现身为好友的九月,竟从刚才便开始不发一语。 「九月你怎么了?肚子痛吗?是不是吃太多了呢?」 对於好歹也算是认真在担心自己的怪兽,九月只能露出无力的笑容回应。 「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在意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罢了……」 看样子九月似乎十分热心地阅读著刚拿到手的剧本,由於过度专注於剧本的内容,导致她仿佛完全没听见周遭传来的杂音。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或许是九月这番拐弯抹角别有含意的说法令她感到在意吧,只见逢由也为了找寻「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而开始翻阅手中的剧本。在刚刚到手的剧本中,描写了今天预定拍摄的两场戏。 前半段是在逢由房间所举行的读书会的热闹场面,後半段则是描述当拓海与九月意外有机会独处在一起时,九月内心世界产生变化的场景。 换句话说,就是剧中的九月,开始察觉到自己已喜欢上拓海的戏。 「真的变成一个很难演出的角色呢!」 将剧本放在膝盖上,九月坦率地讲出感想。 看样子『怪兽美少女』这部电视连续剧,今後似乎将以围绕著拓海的三角关系为剧情描述重心。急转直下的剧情发展使九月无力地垂下颈项。 「要我跟逢由争夺拓海……这种状况我根本连想都想像不来啊!我到底该如何诠释这样的场面呢?」 看著困扰不已的九月,藏身布偶装之中的逢由轻轻伸手搭在好友肩头。 「放心啦!虽然这个角色很难演,但我相信九月一定可以表现得很出色。」 「真的吗?」 「当然啊,九月可是我的好朋友耶!我随时随地都会帮九月加油打气喔!」 受到这番无厘头的鼓励,倒也足以让 九月重新找回开朗的心情。九月对方才激励了自己的好友露出允满活力的笑容。 「谢谢你,一听见逢由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办得到,真是不可思议呢!」 看见九月恢复活力,逢由也很高兴地任由嘴角绽放笑意。 「我随时随地都会帮九月加油打气喔!」 这是为了鼓励挚友所说的话。 同时,也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 ——我会帮九月的恋情加油,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是希望九月能够得到幸福。 然而,这句话说愈多次,逢由就愈是不由自主地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心意;愈是帮好朋友的这场恋情加油打气,她就愈是无法转眼不看自己的心思…… 於是,少女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情为何…… ***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九月份第一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坠人情网的九月!粉红色怪兽与初恋少女」 「拓海同学,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再好好与你聊聊喔!」 读书会结束後,拓海在巨大油蝉女扭动著六只脚目送之下,离开了逢由的家。看著竭力想把油蝉女推进家门的怪兽挥手道别,拓海、九月及杏子三人步上了暗夜归途。因为过度投入於用功写作业及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中,导致三人完全忘了时光流逝。当三人踏出逢由家的大门时,一轮明月早已高挂於夜空。 三人依靠路灯指引,行走在杳无人迹的夜路上。跟往常一样开朗的杏子声音、认真吐槽的拓海声音、频繁祭出铁拳与飞踢的九月声音,不断纵横穿梭在寂寥的夜路中。 「我家在这一边,再见啰!」 三人当中,率先脱队的是杏子。 持续挥舞手臂直到杏子身影彻底消失的拓海,与九月一同重新走在这条回家的夜路上。 拓海轻声咕哝著。 「接下来……」 「跟我独处,一定让你感到很烦恼,不晓得该聊些什么才奸,对不对?」 「你不要这样随意猜测他人心中的想法好不好?」 拓海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因为九月确实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他也无法以过於强硬的语气反驳。 自从认识以来,两人一直维持著只要一见面,立即就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大吵的关系,所以在这种两人独处行走於杳无人迹的夜路上的状况,要他们开心地谈天说地基本上是个满难办到的要求。因此,两人不发一语默默前行。但是…… 「拓海。」 出人意料的是,竟是由九月率先打破沉默。 她不是个善於与他人闲聊的女孩。基本上,由於她讲话颇为毒辣,又不擅长迎合别人的话题,所以也绝对算不上是一名懂得如何与朋友交往的女孩。不擅言词的她,以粗鲁的男性口气询问拓海。 「我问你,你对逢由有何看法?」 「……一只怪兽。」 随後,一记夹带强烈杀气的右直拳快速掠过拓海的鼻头。会泽拓海,在他十六岁的夏天,深刻体认到一个道理:原来看似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也很有可能为白己惹来杀身之祸。 「看法喔……我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啊!」 拓海重新回答问题。虽然这是个十分暧昧的答案,不过并未换来另一记要命的右直拳,可见九月似乎也能够认同拓海的回答。两人并肩而行,九月再度追问: 「那……你跟逢由约会过几次了呢?」 「我不记得曾经跟逢由进行过任何一次约会啊……」 「啥米?」 九月的双眼倏然上扬。然而纵使遭到九月以这道充满杀意的眼神瞪视,拓海除了据实以告,也没有其他说辞可用。 「本来就是啊,我们又不是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如果就这样跑出去约会,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你疯了不成?不管谁都能看出逢由很喜欢你耶!既然知道,就快点跟她交往!好歹也带她出去约个会啦!」 「呃……为什么我非得照九月的话去做不可呢?」 看见拓海半带玩笑的表情,九月不禁怒发冲冠。她激动地抓住拓海的衣襟,用力揪起眼前这名身材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子。 「问我『为什么』?废话!当然是因为我是逢由的好朋友啊!只要是为了逢由,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我绝对饶不了任何惹哭逢由的家伙。所以,看见你那种犹豫不决的态度,就让我火冒三丈啦!」 遭到九月这番充满男子气概的责骂,对自己优柔寡断的个性有所自觉的拓海,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字眼。 然而,或许是对於拓海这种连面对女孩子也只能任人摆布的软弱姿态感到十分不满,只见九月情绪激动地持续责备骂不还口的拓海: 「你对逢由到底有何看法!如果喜欢她的话,就该明确表态!只要你肯好好与逢由交往,那我也就——」 我也就?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想说些什么的九月,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住拓海的双手。 「我喜欢……」 拓海的声音一传人耳中,九月的心跳顿时加速。 「我喜欢逢由。」 拓海一边以单手按摩刚刚被九月勒住的脖子,一边明确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九月则是受到一股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控制,默默地侧耳倾听。 「刚刚被九月这么一骂,我总算了解到……嗯,我确实很喜欢逢由。由於现在的生活十分快乐,所以我原本希望能够再享受一阵子……但是,也对,正如九月方才所说,总不能一直维持著现状,是吧?」 拓海果然喜欢逢由,承认自己心意的拓海终於下定决心要正式向逢由表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被关心朋友的九月认真臭骂了一顿所致。 「谢谢你,九月果然是一个为朋友著想的好人呢!」 「呃、嗯,当然啦!因为逢由是我的好朋友嘛!」 九月以充满男子气概的口吻回应,然而她的语气却变得格外软弱。 怎么搞的?我的心愿明明就是希望看见拓海与逢由成为男女朋友。但是,为什么一得知拓海喜欢逢由,我的胸口却感到如此疼痛?为什么听见拓海对我说「你真是个好人」,我的内心便觉得如此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 随後,少女有所自觉,她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我懂了,原来我——喜欢上拓海了…… *** 在夕阳余晖透射而人的灵异现象研究社社办当中,身穿萌黄色制服的九月,正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地凝视著剧本。 当喧嚣热闹的暑假顺利告一段落,同时勉强击退了在第二学期一开始马上现身来袭、名为『期中考』的恶魔之後,好不容易可以专心投入戏剧演出的九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抬头仰望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将近傍晚五点,操场传来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所发出的聊天声。就在人影一个个从校舍消失的过程中,还有摄影进度必须消化的九月,望眼欲穿地在社办里等待,希望自己上场的时刻能够快点来到。 依照彩枝导演的吩咐,社办里正在进行架设照明及摄影机等器材的工作。或许是因为先前花费了比预定还长的摄影时间,因此剧组为了补救落後的进度,每个人都很忙碌地展开行动,没人敢停下来休息。 「九月,辛苦你啰!」 突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陷入沉思的九月顿时惊讶地抬起头来。 也不知到底是何时出现,只见身穿学校制服、手提学生书包的逢由,就这么伫立在九月 眼前。逢由以布偶装之外的打扮出现在摄影现场,或许是一个相当新鲜的光景也说不定。 「咦?我记得逢由今天应该没有戏份吧?」 九月边回想剧本内容边开口询问。正如九月的记忆所示,在今天预定的摄影情节当中,并未包含任何与逢由有关的戏份,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今天不是约好要一起回家吗?」 受到这阵和缓的声音提醒,九月总算回想起来。她记得自己似乎跟拓海及逢由约好,今天放学三个人要一起回家,但因为被摄影进度追著跑,导致她把这件事给忘得一乾二净…… 「对不起,你该不会特地留下来等我拍完今天的进度吧?」 察觉到没有戏份的逢由还留下来等到这么晚,九月连忙双手合掌向她道歉。不过得到九月致歉的逢由,却一边啪哒啪哒地摆动双手,一边对九月的担心做出回应。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之所以留到这么晚,并非九月的缘故喔,而是因为被涉谷学长找去,一直聊到刚刚才告一段落啦!」 「被涉谷学长找去?学长找你聊些什么啊?」 「嗯,学长追根究底地询问了关於我跟九月的关系。」 这一天,被叫至进路指导教室的逢由,在手持鲜红色笔记本等待她出现的涉谷以「你跟九月是怎么认识的?」、「你跟九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你与九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插曲吗?」等等问句轰炸之下,彻彻底底地招出了两人间的情谊。 涉谷虽说「因为这能成为我撰写剧本的参考资料」,但…… 「不管是在剧中完整重现我们的日常对话也好,或是原封不动地使用烟火地狱的影像也罢……涉谷学长果真是一名只要有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呢!反观我与逢由成为朋友的话题,根本太过平凡,再怎么听也没什么趣味可言嘛!」 「是啊~」 身穿制服的逢由语气爽朗地表示赞同。实际上,逢由与九月的相遇毫无戏剧性可言,几乎没有半个足以成为涉谷所需参考资料的有趣插曲。 不知惧怕为何物的九月,主动开口向因为不擅言词&极端怕生而迟迟未能交到朋友的逢由打招呼。 由於两人同属田径队,所以时常一起放学回家。 蓦然回首,两人相处在一起的频率已变得更加频繁,在不知不觉当中,两人也开始互相倾吐私生活方面的话题…… 既不是极具冲击性的相遇,也没有什么很明确的契机。晃眼间,两人早已成为知交。只是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状况罢了。 专心回顾著当初相遇的景况,逢由突然察觉到盯著剧本看的九月表情竟显得格外僵硬。 「你怎么啦?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有什么事令你感到烦恼吗?」 「嗯~这该说是烦恼吗?」 漂亮地回避掉逢由那句「奇怪表情」之後,九月阖上剧本,仰望站在身旁的好友。看见逢由那由衷担心的神情,九月顿时产生安心感,随即开口向她坦承: 「是有一点问题啦,我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理解这个角色的心情,这让我很困扰啊!」 「角色的心情?」 仿佛鹦鹉学舌般轻声覆述一遍之後,逢由开始回溯自己的记忆,试图搜寻剧本内容。 九月所饰演的角色,是一名有点暴力倾向、会在话还没出口之前就抢先动手的女孩子。嘴巴恶毒,总是跟拓海吵架……实际上,却是一个一心一意单恋著心仪之人的笨拙女孩。 「我已从涉谷学长口中得知今後的剧情发展,他说剧中的九月会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思慕,终於决定开口表白,但我就是无法理解那样的心境啊……」 「你无法理解要向心仪之人告白的心情吗?」 「是啊,对方可是知交的男朋友耶!不管怎么想,这次告白绝对不可能顺利成功嘛!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刻意做出破坏彼此友情的举动……这我实在无法理解啊……」 听见九月这番理所当然的口吻,逢山自然而然地垂下视线。逢由就这么低著头,以不知能否传人九月耳中的细微音量,轻声咕哝起来。 「我……似乎可以理解。」 或许是听见了逢由的声音吧…九月惊讶地转眼望向逢由。受到好友注视的逢由,边设法避开她的眼神,边结结巴巴地继续往下说: 「想必是因为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吧……因为喜欢上对方,即便知道不对,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意……」 「舍友情而就爱情?感觉实在有点讨人厌说~」 面对逢由这番神情凝重的描述,九月语气开朗地一笑置之。或许是受到九月开朗的神情牵引吧,逢由也跟著换上笑容,并语调爽朗地回答「是啊,很讨厌说……」 ……虽然回答的语调十分爽朗,然而逢由的表情却浮现一丝阴霾。 「我说九月……」 此时,逢由发出了极不自然的沉稳声音。 被呼唤的九月抬头仰望挚友。逢由脸上明明露出笑容,但不晓得为什么,九月却无法认定那是一张笑容。 「我想告诉九月一件事……」 声调压低,不过依然维持著笑容的逢由,缓缓地对九月开口。 ——非说不可,我得确实告诉她才行。纵使是因著话题的走向而演变至此,但我觉得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我将无法再鼓起勇气向九月坦白…… 逢由的手自然而然地握拳,由於用力过度,甚至连指尖都失去血色,逐渐变为苍白。喉头微微颤抖的胆怯少女,正拚命地试图吐出真心话。 因为再继续沉默不语,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情绪压垮。 因为再继续保持秘密,总有一天必会对自己最重视的朋友造成严重伤害。 因此她认为必须在事态爆发之前,好好说明此事才对。她觉得只要毫不保留地说出一切,详细说明,相信九月必定能够理解。至少现在的逢由对此深信不疑。 对此……深信不疑。 「我说九月啊……」 逢由下定决心,发出声音。 「其实我啊……」 「橘同学,换你出场了。快点过来准备!」 仿佛打断逢由的表白一般,严格的女导演出声呼叫九月。听见导演点名的九月,马上挺直背杆,起身离开座椅。 「抱歉,逢由,下次再找机会说给我听吧!」 九月将剧本丢在椅子上,神情开朗地举起一只手。 「啊,对了,听说今天的摄影会拖到很晚,你就先跟拓海一起回家吧!」 最後只留下这句话,九月便消失於剧组间。 逢由虽想出声呼唤知交的背影,但不知为何,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同时不自觉地阖上了原本打开一半的嘴。 当她的视线往上移动,随即看见面露认真表情与剧组人员进行沟通的挚友身影。正因为知道九月已经集中精神,所以逢由著实不忍再去打扰她。 ——明天一定要坦白告诉她。 怀抱著一股令自己胸口感到苦闷,却又觉得松了口气的奇异情绪,逢由转身背对九月。 ——明天一定要坦白告诉她,同时为这一切画上句点。 「咦,九月人咧?」 在正面玄关等待著逢由走出校舍的人,正是早已准备动身回家的拓海。 升上二年级之後,开始骑自行车上学的拓海,一看见独自走出学校的逢由,马上推著爱车来到她身边。 「她说因为拍摄工作可能拖到很晚,所以叫我们先回家。」 逢由面带有点死板的笑容,回答拓海;然而拓海似乎不太在意 逢由脸上那有点微妙的表情,只是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 「那也没办法啦,今天咱们就一起回家吧!」 「……嗯。」 看见逢由轻轻点了点头,拓海随即单脚跨过自行车。 「我送你回去。」 跨上自行车的拓海,一边看著逢由一边伸手指向爱车後座。由於找不到拒绝他这番邀请的理由,逢由只好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侧身坐上自行车後座。 「抓紧一点喔!」 一听见拓海的吩咐,逢由马上紧紧抓住拓海的腰际。她以双手环抱著他的腰,将自己的胸部紧靠在他背上。 逢由感受著拓海的鼓动,回想起歌剧市流传已久的某个都市传说。 她记得杏子学姊曾经说过,为了不让两人共乘,因此大多数自行车上市时,已事先拆除後座;然而在歌剧市贩售的自行车,几乎都附有後座。根据杏子学姊的说法,似乎是因为「在校园爱情连续剧当中,自行车後座是不可或缺的配备」这样一个很像是谎话的理由,不过…… 「或许真的不是谎言呢。」 逢由紧拙著拓海的腰,思考著这类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共乘的自行车,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穿越校门。眼儿拓海拚命使出力量踩著踏板的模样,逢由不禁心生「男孩子果然不一样呢」的佩服念头。当自行车骑出一定速度,车身也恢复平稳之後,逢由自然而然地开口找拓海聊天。 「还可以吗?我会不会太重?」 「没问题、没问题,或许是由於你整天都穿著布偶装,因而发挥了减重效果吧,跟九月比起来,你简直轻到不像话啊!」 一边笑著一边在内心浮现「这段话若被九月听见,她肯定会大发脾气吧……」这个念头的逢由,几乎出於下意识地回问: 「你也时常这样载九月吗?」 「偶尔啦。」 拓海不加思索地回答,逢由不禁扪心自问: 为什么我会脱口提出这个问题呢? 为什么听见他的回答,会令我感到如此心痛呢? 自行车的速度逐渐加快,夏末凉风温柔地轻抚著逢由的双颊。逢由委身感受著自行车传来的振动,将额头紧贴在他的背上。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至这种地步呢?九月明明是我的奸朋友,明明是比任何人还要重要的知交。去年观看bs歌剧的时候,我明明还能够很坦率地帮他们两人的恋情加油打气,但…… 晚风轻抚肌肤,橘红色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为了预防自己从自行车上摔下去,少女紧紧依偎在他身上。鼓动声隔著他的背部传人耳中,同时……也感受到他的体温。 逢由体验著温柔的晃动,回想起遥远的往事。 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悄悄将情书放进学校鞋柜的回忆。 回想起放学後独自一人抱著紧张的心情,在校舍後面持续等待的场面。 回想起虽然支吾其词,还是竭尽所能地表达出来的心情。 以及回想起在听了自己那番乱无章法的表白之後,有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的他,脸上所浮现出来的表情。 ——如今,自己再次感受到无异於当时的心脏鼓动。 「逢由,到家啰!」 听见拓海的声音,逢由的思绪顿时被拉回现实。 她转眼环顾周遭,只见自行车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停住,而自己所寄宿的房子已经出现在眼前。逢由轻轻地从拓海身上收回双手。 「谢谢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离开自行车後座的逢由,以一如往常的缓慢声调向拓海道谢。她边笑边往前看去,随即望见拓海那张染成橘红色的脸庞。 ……逢由的视线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拓海的脸上。 「拓海同学,你流了好多汗喔!」 多载了一个人还骑自行车骑了很长一段路的拓海,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那张因反射夕阳余晖而显得闪闪发亮的脸庞,促使逢由自然而然地向他伸出手掌。 「我果然太重了?」 「就跟你说没这回事嘛!」 「可是,你流了很多汗耶!」 为了帮忙擦掉额上汗水,逢由冰凉的手掌触碰到拓海的脸颊。她所接触到的肌肤格外滚烫,令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奸像快著火似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语毕,他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张像极了拓海平素风格的温柔微笑。 不经意地……逢由纯粹只是很不经意地以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包覆他那被汗水沾湿的肌肤。她以自己的白皙双手,温柔地抚摸著他的脸颊。 「逢由?」 连拓海的咕哝也无法传人她耳中,如今在逢由的眼中只映照出——自己心仪之人的笑容。 面对面站在拓海眼前的逢由,笔直凝视著拓海的双眼,缓缓地将脸贴近。 ——两人的唇轻轻触碰在一起。 「…………咦?」 发出这声咕哝的人,是逢由。 看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哑口无言的拓海,逢由总算理解到自己方才究竟采取了什么样的举动。 急忙捣住嘴唇的逢由,一把推开拓海与自行车,转身逃进屋子里。 被留在屋外的拓海,则是听著门扉传来的关闭声,在完全无法理解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状况下,怅然若失地伫立原地。 第五幕 (无题) 第五幕(无题) 有一名男孩子坐在翠绿的草皮上,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心不在焉地眺望著放学後的操场。 操场上虽然不断响起运动类社团活动所发出的莺声燕语,以及粗犷有力的呐喊声,但很可惜的是神情呆滞的他,彷佛完全没听见这些声音一般。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表情茫然地眺望著操场的他——会泽拓海,虽然知道为时已晚,但一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仍令他烦恼不已。一想起昨天傍晚那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他的双手便不禁猛抓自己的後脑勺。 「……只有那种意思吧……」 不管想再多次,只能得到同样的结论,拓海沮丧地垂下颈项。从一大早沮丧到傍晚的他,眼前最大的烦恼,当然是关於他同班同学?赤城逢由的事。 不管再怎么迟钝的男孩子,在受到那样的对待之後,也不可能察觉不到逢由的心意。 可是拓海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若以更坦率一点的说法来形容,那就是拓海并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因为拓海与逢由—— 「你窝在这里沮丧个什么劲啊,年轻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拓海反射性地抬起头来,随即发现一名身穿t恤及短裤的女学生,正站在操场那边看著自己。 大概还在进行田径队的练习吧……这名任由被汗水濡湿的t恤紧贴在身上,以及晚风吹拂著一头长发、脸上露出无畏笑容的女孩子,正是天下无敌的三年级学姊?水无月杏子。 杏子见拓海并未做出回应,便得寸进尺地换上一脸奸笑,并将短裤的裤脚轻轻往上卷……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我的美腿看到入迷了吧?你这大色狼。」 「才不是咧!」 拓海马上否定。 「好啦,那不然到底是怎么了?我很难得看到你独自一人耶,你今天没有跟九月及逢由一起回家吗?」 水无月杏子这女孩,平常明明粗枝大叶,但有时却能直击问题核心,因此格外难以应付。拓海佯装没听到缓缓起身,并若无其事地拍掉裤子上的泥土。 「偶尔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独处的时间啊!我要回家了,再见。」 「啊,梢等一下。」 杏子急忙出声叫住迅速转身背对她的拓海。拓海一停下脚步,杏子马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快步跑向他身边。 「我也刚好结束了团练喔!」 咱们一起回家吧!对於她面带笑容的提议,拓海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你跟她们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与换回学校制服的杏子一同步上归途的拓海,听见杏子毫无预警地突然提出这个直接命中症结的问题,顿时现出狼狈不堪的神态。这是杏子擅用的话术吗?或者她只是不加思索地发问而已呢?拓海不禁对这个问题产生诸多不同的解读。 「你想太多了,我们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拓海语气粗鲁地回应。在连续剧中的演技明明备受赞赏,然而在日常生活中却只能展现出很容易被人识破的三流伪装,这正是拓海之所以获颁「好人卡」的最大特徵。 此时,杏子纯粹只是因为担心拓海,并希望能充当他的商量对象,所以才不经意地开口询问。不过,若以拓海这名关键人物目前的情况判断,别说是商量问题了,甚至无法与他继续进行对话。 不得已之下,为了让拓海的情绪恢复平稳,杏子只好先丢出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说到拓海与杏子之间的共通话题,当然非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内容莫属啰!杏子以格外开朗的语调询问拓海: 「拓海,你对三角关系这个字眼有什么看法呢?」 「咿!」 只听到一阵不知算是打嗝,还是原想倒吸一口气却不慎失败,而造成横隔膜突然绷紧的声音,自拓海口中流泄而出。杏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窥视著对方的脸,但至少拓海确实产生了反应,於是她决定继续跟他聊『怪兽美少女』的话题。 「你觉得(剧中的)拓海会选择九月还是逢由呢?」 「这……想也知道嘛!(现实的)我都已经跟九月成为男女朋友了啊!」 ……咦? 杏子以手指抵住太阳穴陷入沉思。呃……先等一下,总觉得我们的对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啊! 杏子最喜欢看八卦节目,举凡外遇及横刀夺爱等纠缠不清的恋爱情节,更是她的最爱。由於不管多么细微的小事,都会被她设法跟恋爱问题牵扯在一起,这项特质使她得到一个绰号:「威胁性十足的八卦脑袋」。对杏子脑中那堆充满八卦报导色彩的脑细胞来说,要透过刚刚这段短暂对话来推衍出最正确,且最惊人刺激的结论,简直易如反掌。 「嗯嗯~那,拓海你对逢由究竟有何看法呢?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完全忘记「充当拓海的商量对象」这项初衷的杏子,已化身为一名演艺圈八刮记者,企图 追根究底地从拓海口中问出所有情报。 而天生「好好先生」拓海,则在杏子这番诱导询问下轻易地上当了。 「我说得很清楚,我一点也不想跟九月之外的女孩子交往。」 「嗯嗯~这虽然是一段很有男子气概的发言,但我提的问题是『你对逢由有何看法』喔!」 「那只是一段往事,我跟逄由之间早就已经画上句点了。」 顿时,杏子停下脚步,她一边目视并未察觉自己停步,而不断走向前方的学弟,脑中的八卦脑细胞全速运转。 「往事?已经画上句点?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杏子不禁自顾自地轻声咕哝……她的八卦脑则已推导出最正确且最惊人刺激的结论。 这一天,赤城逢由向学校请了假。 请假的理由当然足因为她「觉得无脸面对拓海与九月」,但她又不能老实交代原因,所以只好打电话向班导彩枝说「自己生病、发烧」,而获准在家休息。 「因为生病而发烧……吗……」 这种说法或许没错呢……逢由有气无力地咕哝著,静静地闭上双眼。 在夏季酷热依然未见消退的九月上句,向学校请了一天假的逢由横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由於打一开始就只是假装生病,所以她根本不需如此安静休养,但或许是天生认真的个性使然吧,逢由还是乖乖地穿著睡衣、盖著棉被躺在床上。 「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横躺在床上的逢由,发出带著忧郁情绪的声音询问自己。虽然她闭上双眼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却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深深烙印在眼睑内侧,导致她根本无法人眠。 拓海那遭到自己亲吻而大吃一惊的表情,仍驻留在她心海,迟迟未见消散。 「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放弃阖眼就寝的逢由,睁开双眼凝视著天花板。当她目不转睛地眺望著天花板的花纹时,却突然觉得纹路看起来很像是九月的脸庞,因此急忙将视线转向墙壁。 「我还是对拓海同学……」 闷闷不乐地注视著书柜的逢由,视线顿时受到并排於柜上的dvd封底所吸引。在黑色的dvd封底上头,写有「学园歌剧!~backstage~」等白色字体。 学园歌剧!backstage,通称『bs歌剧』,是去年在学园歌剧频道播出的热门节目,同时也是促成拓海与九月成为男女朋友的节目。 逢由是『bs歌剧』的死忠粉丝,虽然直到去年七月过後,她才开始收看电视的现场直播,但是她马上就爱上这 个节目,并收藏了整套dvd。 ——难得有时间,就拿出来从头看一遍吧…… 闲得发慌的逢由望著这一大堆整齐排列在书柜上的dvd,心中不经意地浮现这个念头。 她从盒子里拿出dvd,一将dvd放进播放器中,电视画面立即秀出去年开学典礼的场景。『bs歌剧』的第一话,就以在开学典礼中,露出认真神情的拓海脸部特写为开头。 「当时我也在场呢!」 横坐在电视前面的逢由,一手拿著遥控器,怀念起当时的情景。 与拓海同年的逢由,照理说当然也在同一天参加了同一场开学典礼。话虽如此,但当时根本分不清前後左右的逢由,除了不知拓海的存在之外,更完全没察觉到开学典礼的过程早巳被摄影机录制成影像。 逢由按下遥控器的快转键。 紧接著出现在电视上的,是毫不知情的拓海,误以为目击到真正的欺凌场面,而闯入连续剧拍摄现场的画面。当时扮演遭受欺凌角色的九月,因为摄影工作被拓海打断,而展现几乎要扑过去狠咬一口的姿态,怒目责备拓海。 『咦……这……我只是想要救你……』 『谁拜托你出手救我了啊!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啊,大笨蛋!』 『骂……骂别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个大笨蛋啦!』 『笨蛋~笨蛋~!』 「他们俩从当时到现在完全看不到任何成长呢~」 回想起两人至今仍不断上演的对话内容,逢由的嘴角自然露出了微笑。当电视播出拓海随後遭到愤怒女老师一记飞踢攻击时,逢由再次按下快转键。 参与学姊、同时也是校园头号女主角「姬仪千里」所主演连续剧的拓海,必须靠演技诠释出告白的场面。「大胆向心仪的学姊告白的学弟」,正是拓海第一次被分配到的角色。 『我一直都很喜欢学姊。』 透过电视听见的,是一名憨厚真挚的少年,真心真意地说出的爱之告白。 拓海那看起来虽然木讷笨拙,然而坦率地倾诉出自己内心情意的身影,使逢由不知不觉深受吸引。 『学姊,请你跟我交往。』 明知这段话并非冲著自己说,但是一听见拓海的告白,逢由便不可思议地心跳加速。感到既难过又苦闷的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揪住睡衣衣襟。 隔著电视画面得到来自拓海的爱情表白,使逢由越发自觉…… ——我果然很喜欢拓海。 当拓海的头部遭到黄色大声公轰炸时,逢由按下了快转键。 接下来,学生餐厅的场景出现在画面中。拓海与九月,以及加贺雅弥三人正坐在一起闲聊。此时三人所聊的净是关於海水浴的话题。 「对厂,我记得这时候的九月,即便在没有摄影机跟拍的场合,也总是很兴奋地说著『下一次要跟大家一起去海边玩耶~』这件事呢!」 逢由想起去年,九月曾邀她「一起去买泳装」。 九门以「因为我不懂如何选购可爱的泳装,所以希望逢由能帮我挑选」为由,硬是要逢由陪她一起去买泳装。而觉得自己责任重人的逢由,也很用心地挑选了一件兼具大胆及可爱两项特色,十分适合九月的泳装,但…… 「不行啦!我不敢穿这么可爱的泳装啦!」 由於九月一看,马上面红耳赤,显得很难为情,结果还是只买了一件完全展现不出女性魅力的运动型泳装。直到如今,每当逢由一回想起当时的状况,脸上还是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我大概也是从这时候起,才开始收看『bs歌剧』呢~」 由於发生了某件事,而突然与九月变得相当要好的逢由,因为「这是九月主演的节目」如此无关紧要的理由,才对『bs歌剧』产生兴趣。然後在看了节目之後,逢由首度知悉已成为歌剧学园学生的「会泽拓海」的存在。 ——直到现在,逢由心中仍存在著一个想法: 假设我没有跟九月成为知交,或许就不会收看『bs歌剧』这个节目也说不定。 假设我没有收看『bs歌剧』,搞不好就能以不同的方式重新遇见拓海同学。 假设我能以不同的方式重新遇见拓海同学的话…… 「或许就能发展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关系也说不定啊……」 伙转。 接下来停住的画面,是拓海与九月第一次接吻的画面。 看见嘴唇重叠的两人,逢由随即回想起昨天的自己,顿时觉得胸口仿佛快要爆开一般。 同时,她也个禁忆起去年收看这个节目时,自己心中所抱持的情感。正如同一听见怀念的背景音乐,当时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从脑海中飞掠而过…… 「那时的我,满脑子只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得到幸福呢……」 逢由很单纯地声援两人的恋情,因为即便透过画面,也能明显感受到拓海的心意。因为对拓海而言,唯有跟九月在一起才能得到幸福,逢由对这点深信不疑。 拓海与九月,两人是相当速配的一对。所以看见两人的亲吻镜头,她依旧坦率地想帮他们加油打气。 在两人接吻之後,九月随即遭遇交通事故。 快转、快转。 她以快转持续观看完一整年份的节目内容。 曾几何时,时刻已过深夜时分,来到了适合称之为早晨的时间带。纵然如此,逢由还是忘记睡眠这回事,不断操作手上的遥控器。 电视画面开始播映最後一集,也就是在机场拍摄的场景。 经过一番迂回曲折的情节发展,九月终於决定离开歌剧市。不接受任何人送行的她,形单影只地在机场等待预定搭乘的飞机出现。 看著孤单伫立於机场大厅的九月,令逢由回想起在九月动身出发的前一天,自己为了说服好友改变想法,而前往她住处拜访时的情景。 「这样真的好吗?你真的打算就此离开歌剧市吗?」 在那间堆满厚纸箱,看起来十分杀风景的房间里,为了劝说好友改变心意,逢由语气显得十分激动。九月则是不发一语,默默听著逢由苦劝。 「我说九月,你至少该去见他最後一面吧!他那么温柔,相信只要你好好解释,他一定能够理解才对。」 不善言词的逢由热心地劝她,然而九月却只轻声咕哝了一句「谢谢你这么担心我……」,脸上跟著浮现出寂寞的微笑。 「我啊,认为九月与拓海同学是一对最佳情侣,我真的觉得你们俩十分登对喔!」 纵使开口讲话并非逢由的强项,她还是倾注了全副心意,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逢由确信拓海真的喜欢九月,也确信九月真的喜欢拓海,所以要她看著这两人——自己最喜欢的这两人,就这么步上悲哀的分手局面,她说什么也无法接受。 她希望她最喜欢的两人,能够永永远远沉浸在幸福快乐当中。 「拜托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拓海同学,因为我相信他绝不会背叛九月,我相信拓海同学……」 只见一丝泪痕,由一时说不出话的逢由脸上滑落。「讨厌啦~逢由你干嘛哭啊?」虽然九月半开玩笑地笑了出来,然而逢由并末因而停止劝说,她压根儿不打算放弃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会帮你们俩加油打气……」 声音微微颤抖的逢由,如此向九月宣誓。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会一直声援你们俩人的恋情,我一定会不断帮你们加油打气。所以,求求你,再去见拓海同学一面——」 看著电视的逢由,眼泪终於跟著溃堤。由於眼泪不听使唤地掉 落,她只好拿起面纸捣住口鼻,不过逢由那泛著泪光的双眼仍旧盯著电视画面。 在电视画面中,及时赶抵机场的拓海,用尽全力紧紧拥抱九月。 ——真是太好了呢,九月。 看见相爱的两人终成眷属,逢由内心很坦率地浮现了祝福他们的念头。不管当时也好、现在也罢,自己的心意未曾产生任何改变。 「……对啊,一点都没错啊,答案明明已经浮现,我怎么还……」 连眼泪都忘了擦拭的逢由,定睛凝视著这对幸福的情侣。 不知不觉间,夜晚已逝,朝阳自窗帘的缝隙间射入房内。 早晨时分,沿著通学步道行走的橘九月,感到烦恼不已。 她回想起昨天放学时的事,平常总是三人一起回家,但昨天拓海却什么也没交代,迳自先行离开学校。至於逢由,则是因为得了夏季感冒而请假在家休息,甚至还传了一封内容为「用不著来探望我无妨」的简讯,赏了她一记闭门羹。 这是怎么回事?九月总觉得这两个人在刻意回避自己,很遗憾的是,她完全不知两人究竟是基於何种理由,采取了回避她的举动。 「拓海跟逢由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导致情况反常的原因,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某种问题。她试著改变思考方向,但是,无论她怎么想像,对任何人都很温柔的逢由,以及对九月之外的所有人都很和善的拓海,这两人大声吵架的光景就是无法在她脑中成形。结果,九月就在联想不出自己遭到回避主因的状况下,抵达了校门口。 她穿越学校大门,走进正面玄关,将鞋子摆进鞋柜。此时,九月因为感受到某人的视线,倏然回头一看,随即发现了两名站在远处说悄悄话,却又面露慌张神情,急忙离开鞋柜区的女学生身影。 「……什么状况啊?」 虽然觉得奇怪,但九月并未过於在意,转而走向自己的教室。然而,光是步行在走廊上,她便感受到阵阵有如针扎的视线,令她格外不舒服。 九月抱著难以释怀的心情,踏进了二年a班的教室,结果在教室里面,有三名尚未注意到九月走进教室的女学生,以立志成为演艺人员的响亮声音,谈论著某个秘密谣言。 「逢由也真是可怜呢,她一直佯装不在意地看著前男友跟自己的好朋友交往耶!」 「真要说的话,我倒觉得九月还比较可怜呢!她并不知道赤城跟会泽之前曾经交往过吧?她等於同时遭到男朋友及好朋友欺骗耶!」 「可是在这种状况下,应该算是九月抢走了逢由的男朋友才对吧?男朋友都被好朋友抢走了,还能继续声援这两人的恋情……逢由真是太坚强——」 其中一名女学生察觉到九月的存在,急忙伸肘轻轻戳了朋友的手臂,这群爱聊八卦的女孩子们一瞥见九月的身影,立刻三三两两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九月,露出一副「无法理解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的表情,转眼环视教室一圈。同时,原本注视著九月的同班同学们也不约而同地栘开视线。 ——看样子,似乎有人到处散布关於自己与逢由的不实谣言。 总算掌握正确事态的九月,内心同时涌现一把无名怒火。到底是谁在学校散布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谣言?我非揪出此人,一拳打挂这家伙不可!九月的背景燃起了一股炽烈的怒火。 此时,某人「啪啪」地拍了拍这名怒火中烧的少女的肩头。 「呃,我说九月啊……」 以诚惶诚恐的声调,向面带怒色、转身回头的九月开口的,是学姊水无月杏子。 杏子一边注视著燃起红莲般强烈斗志的学妹,一边双手合十,装可爱地向她送出一道秋波。 「不好意思啦嘻」 「哎呀,其实我真的不打算说出口啊!可是,这该说是一时鬼迷心窍吗?或者该说是当我回神之际,已经不小心说溜嘴了……」 「然後到了隔天,也就是今天早上,你才知道谣言已经传遍整间学校?」 「……真的很对不起……」 跷掉晨间班会的九月与杏子,就这么窝在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办里,心无旁骛地进行问答。九月双臂交抱地摆出顶天立地的站姿,在她正对面的杏子则跪坐於冰冷的地板上,两者间勾勒出一幅可以明显看出强弱关系的画面。 「我总算搞懂整件事情的始末了……」 由於愤怒过度,反而陷入冷漠状态的九月,语气冷淡地撂下这句语。 至於胆战心惊地拾起视线的杏子,双眼则自然栘向摆放在桌上的素烧陶瓷壶及酒精灯。 从刚刚开始,九月就一边观看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秘传黑魔法手册,一边用那个诡异的瓷壶熬煮著某种东西。看见壶中的绿色液体咕噜咕噜地不断冒出气泡,使杏子感到十分在意,不知九月究竟在熬煮些什么…… 「这本手册里面……」 九月一察觉到杏子的视线,马上伸手拿起被她丢在桌上的黑魔法手册。 「记载著能够让爱说话的人变成哑巴的秘药调制配方。」 「呃……可是那本手册里面的内容,都只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学长学姊们,为了恶作剧而乱写一通的……」 「记载著能够让爱说话的人变成哑巴的秘药调制配方。」 「……是……」 知道继续反驳下去很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杏子随即乖乖地闭上嘴巴。 杏子一言不发地维持著跪坐姿势,不一会儿,只闻九月轻声嘀咕著说了句「应该差不多了吧……」并盖上酒精灯的灯罩。「什么差不多了啊……?」轻声发问的杏子,背部早已冒出如瀑布般大量的冷汗。 「我有问题想请教杏子学姊,你是否愿意回答我呢?」 「有问必答。」 杏子马上回答,由於她知道一旦处理不当,自己的小命肯定不保,因此开口回答的她,也显得格外慎重。 「虽然杏子学姊生性随便,嘴巴又不够牢靠,但我却认为学姊绝不是一名会胡说八道的人。」 「你过奖了。」 「……也就是说,『拓海与逢由过去曾经交往过』这个由杏子学姊散布出去的谣言,肯定是有事实根据啰!请问……这个事实根据究竟从何而来呢?」 「呃……我不确定将此事说给你听,是否真的妥当耶……」 杏子一支吾其词,九月随即不发一语地拿起这个盛满滚烫绿色液体的瓷壶。瞬间,整间社团办公室充满了一股刺鼻的异臭。错不了……这是一股喝了肯定会要命的臭味。 「……是我直接从拓海口中问出来的啦!」 杏子先是叹了口气,然後才据实以告。 「拓海说,他过去好像曾经跟逢由交往过。」 「很好,给我喝下去!」 「我所说句句属实啊!」 明明是自己开口询问,但在听完杏子的解释之後,九月却毫不犹豫地抓起瓷壶。这壶散发异臭的恶魔液体,就这么缓缓地逼近发出了媲美恐怖电影女主角尖叫声的美貌学姊…… 『我有话要对你说,到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办找我。』 在晨间班会才刚宣布结束之际,拓海的手机马上收到这封以命令字句写成的简讯。 原本就因为没在教室内看见九月而心生疑惑的拓海,在收到当事人传出的简讯之後,便抱著顺便去拿东西的心态,动身前往社办。当他穿越校舍,行经衔接走廊,进入社办大楼,总算即将抵达社办门口时,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了拓海。 「拓海同学!」 他回头一望,旋即看见一手拿著手机直奔而来的逢由。 「难不成……拓海同学也是被九月叫来的吗?」 「逢由也是啊?」 看过彼此手机的两人,马上理解他们所面临的状况。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想,也只能联想到一个会导致两人同时被九月叫到社办的理由。 由於前天夕阳西坠时发生的事情,重新浮现於脑海中,拓海不由自主地将视线从逢由身上栘开……但却马上改变想法。 不能逃避,我得亲口明确地告诉逢由,只要我能确实说出我喜欢的究竟是谁,相信逢由一定也能理解我的心情才对。这样一来,一切都将恢复正常。只要我能清楚告诉她,现在的我喜欢的人是谁…… 站在社办门口,下定决心的拓海,张开了乾涸沙哑的嘴巴。 「逢由,我……」 「真的很对不起!」 拓海还来不及把话说完,逢由竟抢先一步用力地向拓海低头致歉。拓海无法及时对逢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做出反应,而维持著低头姿势的逢由,则一鼓作气地对拓海说: 「前天那件事纯属意外!我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而已!现在我根本不再对拓海同学抱持任何非分之想!所以,请你千万别在意,也请尽快忘掉那一切吧!」 维持著深深鞠躬姿势的逢由,发出了完全不像她平常风格的了亮声音。听见逢由这番近似尖叫的倾诉,拓海总算察觉到……原来对此事感到烦恼的人,并非只有自己而已。其实,此事带给拓海的烦恼,远不及逢由因自身心意所承受的苦楚。 得知逢由决定向过去道别的心意,拓海觉得自己更需要清楚地向她表态不可。他认为非得将会泽拓海的真正心意,明确传达给这名对自己倾心的少女知道才行。 「抱歉,我喜欢的是九月……」 受到拓海这阵真挚的声音所触动,逢由的肩头不由得微微颤抖。 「我喜欢的是九月……」 拓海重覆诉说著同一句话。此时,逢由总算抬起了原本低垂的颈项。 望向前方的逢由,双眼微微含泪……不过,她脸上依然露出了宛如雨过天晴一般的开朗微笑。 「谢谢你,拓海同学,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帮两位的恋情加油打气。」 逢由面带笑容,说出了这句毫无矫饰的真心话。 因为正式宣告失恋,让她从今天开始,真的可以由衷地祝福他们两人。如此一来,他们三人又能恢复以往的友好关系,今後她又能跟九月一起欢笑嘻闹。一想到这儿,虽觉心痛,却更令她高兴不已。 「我们走吧,九月正在等著我们呢!」 拓海指著门扉,开口招呼逢由。逢由伸手拭去眼角泪珠,露出由衷的笑容向他点了点头。 一切都没问题了,不管是过去也好、未来也罢,三人之间将保持著永恒不变的友谊关系。逢由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跟在拓海身後,踏进了社团办公室。 在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社办里面,赫然可见手持诡异瓷壶、面无表情地摆出顶天立地站姿的九月,以及双眼变成字状倒卧在地板上的杏子等二人的身影。 逢由惊声尖叫: 「发生杀人事件了!」 「错……」 开口回答的,是将装有绿色剧毒液体的瓷壶夹在胳肢窝底下的九月。 九月夹著这个散发异臭的瓷壶,开口向成为命案现场第一发现者的两人解释状况。 「这是因为杏子学姊太过多嘴长舌,我才喂她喝了灵异现象研究社代代相传的『使人守口如瓶的秘药』罢了。」 「灵异现象研究社代代相传……但我记得那本手册明明是诓人的幌子……」 「我有事要问你们两个。」 九月打断拓海的反驳,突然切入正题。虽然觉得倒卧在地板上的杏子很可怜,但原本就冲著与九月谈话此一目的而来的拓海,决定先将不幸的学姊抛在脑後。 九月将夹在胳肢窝底下的瓷壶放回桌上,露出认真的眼神瞪著逢由。 「逢由,你老实回答我……」 话说到一半,九月顿时闭口不语,随後仿佛调整呼吸一般,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瞬间,寂静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狭窄的室内空间。 「逢由……你喜欢拓海吗?」 任谁都能明确听出九月所问的「喜欢」,绝非指著「以朋友身分」这种意义而言。 这个过於直接的问题,使逢由顿时哑口无言,随後她才下定决心,定睛回看九月的双眼。 「嗯,我很喜欢拓海同学。」 她不想对九月说谎,她也相信只要好好解释,九月必定能够理解。因此,逢由才诚实地向她表明——我……喜欢拓海同学。 或许早已做好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在听见逢由的表白之後,九月面不改色地将视线栘至拓海身上。九月与拓海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拓海,你老实回答我……」 话说到一半,九月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瞬间,寂静气息二度笼罩了整个狭窄的室内空间。 「拓海,你对逢由……」 这句话还没说完,九月的声旨戛然而止。颇感困惑地垂下颈项的九月,紧咬著自己的双唇,再度开口询问。 「听说你们俩过去曾经交往过,是真的吗?」 「真的。」 拓海刻不容缓地做出回应,拓海也很相信九月。他既不想说谎欺骗她,更重要的是,他深信只要好好说明,她必然能够理解。 「我跟逢由就读过同一间国中,曾经交往了一阵子。」 在一旁聆听的逢由,内心不由得嘀咕起来:你犯不著这么老实地回答问题嘛…… 然而,这种憨直表现实在像极了拓海的作风,更因为她深切地体认、理解到拓海这分「说什么也不想对九月说谎」的强烈心意……所以逢由并未开口制止他的发言。 「……为什么一直瞒著我?」 脸庞朝下的九月,声音微微颤抖。 察觉到九月的情绪开始产生波动,逢由为了维护拓海而往前踏出一步。看见逢由介入自己与拓海之间,九月内心的怒气顿时不听使唤,激动地挥动手臂。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关於你们两人过去早已认识的事,我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你们为什么隐瞒此事不告诉我?这摆明了你们两人心中有鬼!」 「九月,你误会了,那是因为我……」 「我又不是在问你!」 遭到九月以震耳欲聋的惊人音量压制,原本踏出半步的逢由顿时吓得两腿发软,再也无法移动身子。 宛如试图保护受惊的逢由一般,这次轮到拓海挺身切人两人之间。看见拓海为了庇护逢由而往前踏出一步,九月气得咬牙切齿。 「抱歉,九月,我当初真的不晓得逢由也考进了歌剧学园,甚至等到升上二年级,成为同班同学,再经过九月介绍之後,我才察觉到逢由的存在。」 「你少在那边信口开河!就读同一间国中的逢由,也跟你一样考进了歌剧学园,这件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搞不好……我们选错了解决方法也说不定…… 看著九月情绪激动的模样,逢由不由得心生此念。然而,现在再说选错解决方法,也无济於事了。只见九月当著最心爱的情人及最亲密的朋友等两人面前,任由怒气引导滔滔不绝地出言数落。 「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客气了,直接了当地说出你的真心话吧!你依然很喜欢逢由对不对?所以才不敢开口告诉我这件事对不对?也是啦,毕竟逢由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 子嘛,跟我这种嚣张任性的男人婆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嘛!」 「九月,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少啰嗦,别靠近我!」 九月用尽全力,拨开拓海为了试图安抚她情绪而伸出的手掌。九月一抓起灵异现象研究社的秘传手册,粗暴地朝拓海身上砸了过去。手册的封底打中拓海胸口,并末造成太大的冲击,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九月,求求你,听我解释好吗……」 逢由代替遭到拒绝的拓海,再度往前踏出一步。她虽然试图握住情绪激动的好友双手,但九月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逢由。 逢由不禁发出短暂的悲鸣声,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拓海为了帮助跌倒的少女起身,而急忙走到逢由身边。看见被拓海伸手扶起的逢由,九月心中的怒气终於彻底爆发。 「什么嘛!你们到底背著我做了什么好事!到底瞒著我干了什么好事!拓海……亏我这么相信你!逢由……亏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看待……你们这两个可恶的叛徒!」 九月放声怒吼,立刻抄起摆放在桌上的物品,一样接一样地砸向两人。虽然都只是一些小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威力,然而九月这番激烈的反应,仍然逼得拓海与逢由丝毫无法近身。 「住手啊,九月。这样很危险耶!」 「给我闭嘴!我讨厌你,更讨厌逢由!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的嘴脸!我要你们现在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的九月,伸手抓起了摆在桌上的瓷壶,并用力抛出手上这个装满诡异液体的瓷壶——随後,只闻室内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钝响。 瓷壶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叩咚』的沉重声响,紧接著又传出了『滴答』、『滴答』……彷佛某种东西敲打著地板的声音。 原来……那是滴落的鲜红色液体,击打地板磁砖所造成的声音。 「……咦?」 而这阵有气无力的声音,竟是从逢由口中传出的。感觉不太对劲的逢由,强忍著痛楚,缓缓伸手捣住额头。 她的手掌立即沾满了黏稠的血浆。 鲜血由额头沿著脸颊滴向地板,右眼周边瞬间遭鲜血染红……可是逢由仍旧无法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态,只是不停地发出「咦、咦」的恍惚沉吟声。 「逢由!」 拓海急忙拿出手帕,抵住逢由额上的伤口。手帕在转眼间便染成了红色,却仍阻止不了伤口的出血,而滴落地板上的血液,也已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小小血泊。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不清楚眼前状况的,并非只有逢由而已,就连九月这名用瓷壶砸中逢由的元凶,也宛如全然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何事一般,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逢由,你站得起来吗?」 拓海搂住逢由的肩膀,逢由则在拓海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拖著双脚从地上站起,并缓缓走向社办出口。九月想开口向准备离开社办的两人背影说些什么……却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话语。 当拓海为了离开社办而伸手转动门把之际,他做出了唯一一次回头望向九月的动作。 不发一语的拓海,只是静静地斜睨著九月。 两人离开社办,门扉紧紧地关上。留在社办的九月,神情恍惚地看著地板上留下的血泊,这才仿佛回想起原本想对他们说的话一样,伸手捂住嘴角。 「为什么……」 双脚无力的九月,颓然跪倒在地板上。只见她以双手捂住嘴巴,难过地弓起背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宛如断线傀儡般前倾跪倒在地的九月,兀自痛哭失声…… 「我……我一直很……很喜欢拓海同学!」 在国中一年级即将结束的三月上旬,既怕又容易紧张的逢由,鼓起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大胆向拓海告白。 当时年仅十三岁的逢由,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写情书,趁著一大早将情书放进学校鞋柜,并在放学後比任何同学还早冲出教室,到了约定等待的地点,还一边心神不宁地不停来回兜圈子,一边苦等单相思的他现身那一瞬间的来到。 但等到他出现之後,却又因为过度紧张连动也动不了,原本就很不擅在他人面前说话的逢由,只能支吾其词地向他表白。 「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能否请你与我约会呢?」 逢由以微微颤抖的声音,拚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不知为何,她没听见他的回答。逢由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随即看见她单相思的对象,同班同学?会泽拓海正目瞪口呆地凝视著她。 由於拓海迟迟未做出反应,逢由不由得受到恐惧心的驱使,误认自己可能脱口说出了什么不妥的话。逢由虽然极力尝试回想自己的发言内容,不过以她那颗陷入半混乱状态的脑袋,根本无法判断自己那段话的内容究竟是好是坏,越想越是让自己的思绪陷入一片空白。 「呃,其实我……」 拓海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察觉到这一点的逢由,顿时慌了手脚。不知为何,心中认定「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甩」的逢由,决定使出最後手段。逢由把想了一整个晚上的台词,原封不动地说出口: 「我快要转学了,所以请你为我留下最後一个美好的回忆。即便只有一次也没关系,请你跟我约会!」 事前经过练习的这段台词,变成一句意外顺畅的语句。她提心吊胆地望向对方,这次他总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逢由确信,一旦受到这样的请求,生性温柔的他绝对无法狠心拒绝。她相信以他的作风, 即便知道这种做法十分卑鄙,但是逢由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在她转学之前,说什么也希望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共谱一段难忘的回忆。 「……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个性温柔的他,果然如同逢由猜测一般,接受了她的告白。 随後,他一边难为情地露出腼腆的笑容,又补上了一句话: 「其实,我也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你——」 ……拓海与逢由的交往,只维持了短短一星期左右。他们只享受过一次约好在校外等待的约会,这是一段仅止於此的短暂回忆。 隔没多久,逢山便转学了,同时也与拓海失去了联络。 之後,经过两年时光,逢由与拓海同时成为歌剧学园的新生。 逢由是在开学数个门之後,为了想看看在学生之间蔚为话题的『bs歌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节目,而转动电视频道时,才首度察觉到拓海的存在。 此时对逢由而言,拓海早已成为过去回忆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她与九月已建立起可以称为好友的深厚友谊,因此一看到『bs歌剧』的内容,她立即坦然觉得「好想帮这两人加油打气」。 自己能够率直地声援两人的这段恋情——当时的她,是如此深信不疑的。 「好啦,完成紧急处理啰!」 听见一阵沉稳的女性嗓音,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逢由顿时回过神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置身在洁净十足的保健室里面,保健室医生树真冬则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边确认贴在逢由额头上的纱布位置,一边满意地点著头。 保健室医生?真冬晃动著烫卷的及肩长发及发育丰满的双峰,将染成血红色的纱布捆塞进塑胶袋里面。 「这么大的出血量,一定害你们吓了一大跳吧?由於头部血管的血流速度很快,因此出血量会变得很夸张呢。不过,你的伤势并不如外观所见那么严重,所以大可放心喔!」 话虽如此,由於伤口刚好位在头部,所以你还是得到医院接 受进一步的精密检查喔!轻松地说出结论之後,真冬顺手将纱布捆丢进垃圾桶。 被揶揄成「歌剧学园性感宝贝」的树真冬,穿著由肤色丝袜、显眼的超短迷你裙,以及胸前门户大开的v字领上衣所组成的过度暴露服装。虽然上半身还披了一件医师白袍,但根据观察角度的不同,其实也可认定那件白袍穿在真冬身上,反而让她散发出更强烈的女性魅力。 真冬重新坐回圆椅上,只见她丝毫不在意过短的裙子,迳自交叠双腿。真冬开心地眺望著陪伴逢由的拓海脸上露出不知视线该往哪儿摆的模样,从抽屉里拿出写有诊断书等三个字的书面资料。 「回归正题,你这伤势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呢?」 「呃……嗯……从楼梯上摔下去……」 「不及格。赤城同学,我劝你还是多花点时间练习即兴演出比较好喔!」 真冬一边出言挑剔逢由的谎言,一边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在诊断书上写下「不慎於楼梯跌倒」等字。任职於专门推广播放艺术的歌剧学园的保健室,真冬有著严厉批判演技、却十分宠爱学生的个性。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请人准备车辆,等一切就绪之後,赤城同学就得直接搭车前往医院。由於时间不多,你们俩如果还有什么话要讲,就趁现在赶紧说一说吧!」 真冬向逢由眨了眨眼,动手填写「不慎於楼梯跌倒」之外的所有栏位。看样子在听见逢由的谎言之後,她似乎已不打算深入追究引发这起骚动的主因。逢由信赖这名个性豪爽的性感保健室医生——她相信真冬必会保守这项秘密,因此开口向陪伴她来保健室的拓海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一开始明明是我提议『最好保守秘密,别让九月知道此事』,结果却害得拓海同学沦为坏人的角色……」 「你不必太过在意啦!」 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逢由,拓海温柔地回应。 「就事实而言,过去你我的确交往过,再加上我在国中时期也曾经很喜欢逢由。九月会因此大发脾气,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啊……」 曾经很喜欢逢由……拓海无心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使逢由闻言不禁欣喜若狂,全身颤抖不已。 同时却又因为字句中夹带的过去式时态,导致逢由觉得彷佛胸口出现一个斗大缺口一样,心痛至极。 「哪,拓海同学……」 怀抱著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逢由露出小鸟依人的眼神凝视拓海。 「拓海同学最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呢?」 拓海正确地理解到这个问题所隐含的意义,也正由於他确切了解这个问题,因此才毫不犹豫地开门回答: 「我……最喜欢九月。」 顿时,逢由紧抿双唇,因为她也不晓得,自己一旦开门,将会脱口说出什么话:所以,她只好竭尽全力地把所有的话语吞回肚子里去。 置身保健室的人全都陷入默然不语的状态。在这三人当中,连人生经验最为丰富的真冬,都只能暗自在心中发出「原来是争风吃醋啊~」的沉吟,并感到烦恼不已。究竟还有谁能够驱散这股沉闷的气氛呢?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隔没多久便冲进了保健室。 「赤城同学!听说你的脸受伤了,是真的吗?」 用足以扯坏拉门的劲势,猛然拉开保健室门扉的,正是二年a班的班导,同时兼任『怪兽美少女』导演,身穿套装及戴眼镜的严格女教师?远藤彩枝。 看起来八成是沿著走廊全速奔跑吧,只见平常有如戴著铁面具般板起一张扑克脸的彩枝,如今却肩头起伏、气喘吁吁地冲进保健室。彩枝先是看见贴在逢由额头上的纱布,随後再以自己那双满足汗水的双手,不停上下触摸逢由的脸颊,以自己的双眼仔细确认伤势程度。 「我已经帮她止了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比较好喔!」 「女孩子的脸部受伤,你居然还说『没什么大个了』!」 不管在任何时候及状况下,总是保持著冷淡用字的彩枝,竟然语气激动地诘问真冬。彩枝这副情绪爆发的意外模样,使得对她一直抱持著冷酷女教师印象的拓海,隐藏不住心中的困惑。 「我已经很久没看你露出这么焦虑的表情了呢!」 面对来势汹汹的诘问,只闻真冬搬出彷佛老朋友般的亲密口吻嘲讽一番。相较之下,遭到真冬嘲讽的彩枝,则毫不打算隐藏内心泉涌而出的激动情绪。 「学生受了伤,我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向来不把人当人看,以冷彻的斯巴达教育为基本信条的彩枝,如今却为了受伤的学生而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彩枝这种不同於往常的极端变化,看得逢由与拓海不禁哑口无言。 或许是察觉到两人茫然失措的模样,真冬开心地边笑边指著自己。 「我说你们两个,知道我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大片肌肤吗?」 听见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逢由虽感困惑,还是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因为老师本来就很喜欢这种不像话的打扮?」 「嗯,这也算是原因之一啦!」 真被我说中啦……无视於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佩服念头的逢由,真冬揭晓自己这身近似暴露狂打扮的秘密。 「正确答案是,在歌剧学园中,连老师们也都参与了戏剧的演出。为了维持学园连续剧的形象,老师们平常就扮演著各自分配到的角色,例如……」 真冬一边回想在教师办公室看过的老师们,一边别有意涵地竖起食指。 「教务主任是一名个子矮小、言行惹人讨厌的小人;而体育老师则整年穿著运动服、看起来脑筋不太灵光:还有对教学燃烧使命感的热血新进教师、性感十足的美女保健室医生,以及动不动就严词责骂学生的老小姐……」 歌剧学园的教师平常就扮演著某种角色……一旁的老小姐露出「不要这么多嘴」的眼神,瞪著亲口揭晓秘密的性感美女保健医生。 遭到瞪视的真冬耸耸肩……回想起彩枝刚来到歌剧学园时的身影。 如今的老小姐形象虽已完全走型,但当初赴任时的彩枝却将「横冲直撞的热血新进教师」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如果播放当时的影像给学生们观看,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两相对照之下,学生们真能认出过去与现在的彩枝,其实足同一号人物吗?光是想像到这一点,真冬便不由自主地展露笑容。 「赤城同学,我这就去开车过来,陪你一起去医院吧!」 或许察觉到在此地逗留太久可能产生的危险性,情绪恢复平静的彩枝开口催促逢由起身。 「谢、谢谢老师,可是那个……我这不是什么值得老师如此担心的伤啦……」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连续剧的女主角耶,要是脸部不慎留下伤痕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不过……我的脸总是隐藏在布偶装底下,所以……」 「这不是问题重点!」 彩枝硬是抓住迟迟不肯起身的逢由手臂,试图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面对老小姐这番意外疼爱学生的热情,逢由终於认命地站了起来。 被彩枝抱著肩头,缓缓踏上走廊的逢由,一度停下脚步,仿佛回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望向保健室。 随即与十分担心地凝视著自己的拓海四目交接。 「快点回社办去吧!」 说出这句话的逢由,脸上露出了和缓的微笑。看见逢由那自然的笑容,对演技十分挑剔的保健室医生顿时大吃一惊,随後暗自轻声赞许——及格。 「九月独自一人在社办里面,一定会 觉得很孤单……」 逢由下意识地紧握住彩枝那只绕过自己肩头的手掌,面带笑容地继续与拓海对谈: 「你知道吗?九月外表看起来虽然很坚强,实际上她可是个爱哭鬼喔!」 「……嗯,这我知道。」 此时,逢由回想起刚刚拓海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最喜欢九月。』 正因这句话一直盘旋於脑海中,迟迟不见消散,所以逢由才刻意提出同样的问题。 「拓海同学……你喜欢九月吗?」 「嗯,我喜欢她。」 「比任何人还要喜欢她?」 「嗯,比任何人还要喜欢她。」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快点过去找她才对喔!」 逢由展露微笑。那是一张足以使任何人看至入迷,充满了体贴心意的笑容。 「……逢由,真对不起。」 听见拓海向自己道歉的逢由,脸上的笑容差点在瞬间崩溃。少女紧咬嘴唇、绷紧脸颊每一条肌肉,不断提醒自己: 我叫赤城逢由,就读於私立歌剧学园二年a班,班级座号2号,是学园歌剧『怪兽美少女』的女主角。将来的梦想,是成为—名实力派女演员。我叫赤城逢由,是歌剧学园的学生,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女演员。 此时,逢由回想起……平常总是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挚友的笑容,她最喜欢的女孩子的笑容。 每当说不出话时,逢由总是会想起九月的容貌,为了化身为她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橘九月」,而尝试模仿好友的言行举止。因为只要这么做,她就能够流畅地说出想说的话。 因此逢由开始表演,演出她最喜欢的「橘九月」的笑容,并说出在这种状况下,九月八成会挂在嘴边的开朗活泼的台词。逢由……卖力演出。 「讨厌啦,拓海同学你干嘛向我道歉啊?用不著道歉啦,笨蛋。」 「……骂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真正的大笨蛋啦……」 自始至终维持著一贯笑容的逢由,视线自拓海身上栘开。随後,少女在班导的搀扶之下,转身离开了保健室。 「呜……呜呜……」 逢由一边步行於走廊上,一边将脸埋入彩枝怀中。虽然脸上的笑容早巳消失得无影无踪,眼泪也不见止息地夺眶而出,然而逢由始终没有发出啜泣声。 绝不可因为自己的哭声害他分心,好不容易才在他面前维持欢颜直到最後一刻,此时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哭泣。为了让自己最喜欢的他,以及最喜欢的她重修旧好,非得彻底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可。 一旦开始展现演技,就要全心投入至最後一刻,这便是歌剧学园学生肩负的使命。 这个场景,也是赤城逢由人生中,最具挑战性的一次演出。 当逢由离开保健室之後,拓海马上动身前往灵异现象研究社社办,寻找仍在等他的心爱之人。 「总之,先好好跟她谈一谈吧。将我的事,以及逢由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她听吧。相信如此一来,九月必定能够理解我们的用意才对。」 拓海站在门口,内心抱持著相信九月的想法。他伸手敲了敲门,不待九月做出回应,便迳自打开门扉。 「九月?」 他轻声呼唤九月的名字,由於没有任何回应,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举步踏进社办。 不料……社团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 在深夜时分的家庭式餐厅里,只见编剧涉谷维持著紧靠椅背的姿势,紧张兮兮地不停抖动双脚。 他将自己惯用的银色手机随手丢在桌上,注视著折叠起来的手机,回想起将近一小时前收到的简讯内容。 『今晚我想与你单独见面。』 神经质地持续抖动著双脚的涉谷,口乾舌燥地伸手拿起水杯,却又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不已,结果他未将水杯挪至嘴边,而是再次把杯子放回桌上。这种意义不明的举动已经反覆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之久。 「久等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使涉谷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他维持著浅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转身回头……然而这一看,却使涉谷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神情。 出现在家庭式餐厅的,是二年a班的班导?远藤彩枝。 穿著一身找不到任何皱摺的深蓝色套装,在这种深夜时分,还顶著一头整齐无比的发型,脸上那副古板的椭圆形眼镜散发著光芒。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部是一副透过全身展现出「我是个严格的斯巴达女教师」、「接下来要谈的是公事」等主张的装扮。 选择涉谷正对面位置坐下的彩枝,以平静的声调开口: 「抱歉,这么晚还找你出来……怎么啦?看你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该不会是我让你萌生出某种期待了吧?」 彩枝的口吻平静,但她的眼神却默默表达出「我早已经摸透你内心所有想法啰」的意思。由明知故问这一点看来,彩枝其实也是个相当坏心眼的人,因此演员出身的涉谷也不甘示弱地虚张声势,以符合风格的爽朗口吻回应。 「是啊,三更半夜与老师在外私会,自然会令我产生各式各样的期待啰!」 「哎呀,我可是有夫之妇呢?」 「没人规定不能对有夫之妇抱持些许期待嘛……」 这句话使原本皱著眉头的彩枝,嘴角顿时浮现一丝微笑。光是看见彩枝表情的微妙变化,涉谷便觉心满意足,随即乾脆地结束两人间的闲聊。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促使老师这么晚还找我出来谈话呢?」 被涉谷这么一问,彩枝马上收敛起脸上的和缓表情,露出十分严谨的神态。透过彩枝的态度,涉谷立时判断这是个应当严肃以对的话题,便自然而然地从座椅上探出身子。 「我有事想拜托你。」 只见坐在正对面的彩枝,双肘拄着桌面对涉芥说。 「能否请你现在改写『怪兽美少女』的后续剧情呢?」 面对衫枝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身为编剧的涉芥补禁瞪大双眼。 一旦导演提出「重新改写」的要求,就得默默地改写剧本,这是编剧分内的工作,然而纵使深知此理,涉谷仍不由自主地询问理由: 「我编写的剧本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方便的话,能请老师告知要求变更剧本内容的理由,以做为我未来编写新剧本的参考吗?」 「你写的剧本没有问题,只不过……」 难以启齿的彩枝顿时哑口无言。或许是陷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吧,只见彩枝抚摸著无名指上的戒指,慎选所用的一字一句,开始讲述要求变更剧情的理由。 「有个孩子哭了……」 彩枝凝视著涉谷的双眼,语气平淡地描述。 ——有个孩子哭了。 这孩子非常笨拙,明明为了对方著想而决定放弃,但这个决定反而导致她伤害了自己最重视的好友。她十分後侮、自责不已、一直独自痛哭流泪。 「我啊……想要救她脱离痛苦的深渊。」 彩枝亲口说出要求他改变剧本内容的理由,其实是出自极为私人的想法。她宣称为了帮助这个伤心哭泣的孩子,想要下手扭转这部学园歌剧连续剧的整体走向。 听完事情原委之後,涉谷低头不语。看见涉谷的肩头微微颤动,彩枝首度产生『他必是气得全身发抖』的念头。 涉谷会这么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编剧每周都得呕心沥血地撰写出剧本,如今她却以这么私人的理由要求重写,也难怪他会火冒三丈—— 「嘻……呵呵呵……」 低头抖动双肩的涉谷,此时竟发出 了笑声。一察觉到这根本就是「试图忍耐,却再也忍不住」的笑法,彩枝立时竖起柳眉。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受到彩枝以明显不愉快的声调提出质询,涉谷急忙掩饰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唯有双眼和善地眯成一线的认真神态重新面对这位严格的女教师。 「有个孩子哭了。」 涉谷注视著彩枝的双眼,结结巴巴地叙述。 这孩子非常笨拙,明明知道这件事情谁都没错,却因为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而失手伤害了最重视的朋友。她十分後悔、自责不已、一直独自痛哭流泪。 「我呢……想要出手拯救她。」 彩枝马上猜出涉谷所说的这名人物是谁。两人想帮的对象虽然不同,但希望帮助她们的心情却不谋而合,察觉到这一点的彩枝感到十分高兴……不过脑海一角却也同时浮现出一个令她不解的疑问。 「涉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彩枝隔著眼镜凝视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关於她们两人的事?」 彩枝趁著开车送逢由前往医院之际,得以从她口中探听到整起事件的大概经过。不知是因为受伤而卸下心防,或是希望某人能够聆听自己倾诉,只有在那个时候,平常沉默寡言的逢由才愿意毫不隐瞒地说出一切。 但是,逢由并不是那种会随意向任何人透露心事的女孩。 那么……涉谷到底是从何人口中,打听到关於这两个女孩的详细内情呢? 涉谷察觉到彩枝的疑惑,於是指著摆在桌上的银色手机。 「我收到了可爱学妹传来的一封简讯,内容是『我朋友哭了,我想帮她一把,所以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涉谷所说的「可爱学妹」,当时似乎因为被强灌了某种诡异的药品而失去意识。过了一段时间,当她好不容易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赫然发现社办已化为杀戮战场。醒来也不是、不醒来也不是的她,只好继续装死,并偷听了双方的所有对谈。 「所以她便找你商量此事……这孩子的舌头到底有多长啊?」 「请别这么说啦,她也算是竭尽心力想帮助自己的朋友嘛!所以才会特地跑来找我商量啊!」 如果不想遭到波及,她大可不予理睬,不过她却出手千预此事,因为她根本无法置之不理。因为她希望自己能够略尽棉薄之力,帮助最重视的朋友。 「……姑且当成是这么一回事吧!」 佛刚参加过守灵夜一般,受到沉重低气压笼罩的演员们,彩枝语气淡然地宣布开始这场事前协调会。 「现在发剧本给各位,请你们先行过目。」 涉谷听从彩枝的号令,亲手将剧本交到演员手中。确认演员们以各自的步调开始阅读剧本之後,彩枝随即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 「我先简单向各位说明一下这一集的剧情大纲。终於压抑不住自己心意的九月,决定背叛身为好友的逢由,主动开口向拓海告白。此时,九月所采取的行动是——」 「什么?」 专心阅读剧本的逢由—听到这段话,立刻发出了惊呼声,导致众人同时回头望向她。额头上贴著白色纱布的逢由,露出狼狈的神情注视著涉谷,并不知所措地指著剧本。 「涉谷学长,这里所写的回忆场景该个会是……」 「其实啊,我想特别请你帮我完成一什事。」 涉谷仿佛刻意打断学妹所提出的询问般,在她面前打开手中的剧本。问题遭到学长打断的逢由,看到涉谷打开的剧本内页之後,相当讶异地眯起双眼。 那是堪称全剧最高潮,也就是喜欢上拓海的九月对自身行为厌到羞耻,而向挚友逢由谢罪的场面。 「那个……在这个场面当中,好像缺少了九月该负责的台词耶……」 逢由嘀咕地指著剧本内页的某个部位。在这个算是整出连续剧最引人人胜的高潮场面中,九月的台词竟无缘无故地留下了一整行空白。 「因为关於这个场面,我怎么也想不出适当的台词啊!无能为力的我,也只好留下空白啰!」 身为编剧的涉谷,居然毫不在意地揭露存在於剧本中的缺陷;而且当涉谷顺手将不完美的剧本放回桌上之後,竟向目瞪口呆的逢由提出一项编剧绝不可有的不敬业要求。 「逢由,这段台词能不能交给你负责啊?」 「由我……负责?」 听见这项要求的逢由,急忙重新阅读摊开摆在桌上的剧本。 剧中,九月喜欢上好友的男朋友。少女背叛最重视的好友,采取了企图将他占为已有的行动。然而最终仍无法狠心背叛好友的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後悔、羞耻,并进一步向好友道歉请罪。 舍弃爱情而选择了友情的少女,将对好朋友说些什么呢? 「能否请你写下你觉得最适合用在这种场面的台词呢?」 经涉谷这么一请求,逢由的眼眶不禁为之一热。不管是逢由所指的开场回忆情景也好、要求逢由填写向好友谢罪的台词也罢,在在证明了一个无庸置疑的事实,那就是这一集的剧本是专为逢由及九月而写的。 「……涉谷学长……」 逢由语带哽咽地询问这名多事的编剧。 「您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么多心力来帮助我们呢?」 受到学妹泪眼注视的涉谷,转身望向站在讲台上的彩枝,而这位戴著眼镜的斯巴达女教师,也只在此时此刻露出和蔼温柔的微笑神情。 涉谷面带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展现符合他行事风格的清晰声调……但是,不同於往常那种有点夸张做作的开朗语气,而是以自然且不加修饰的字句做出回应: 「我们只是讨厌悲伤的故事情节罢了。」 夏天结束,秋天跟著降临大地。 太阳沉人地平线彼端的时间逐渐提早,在放学後举行的『怪兽美少女』协调会大致告一段落之际,秋天的夕阳余晖早已在西边天际染上一抹嫣红。 「……唉。」 在这种令人感到悲伤的黄昏时刻,一名美少女独自待在杳无人迹的学校屋顶,眺望著被暮色染红的卷积云,轻声叹息。 她叫橘九月,应该是今天没有到校上课的一名学生。 只见身穿萌黄色制服的九月任由强风吹拂裙摆,并伸出十指拙住铁丝网的缝隙。 由於屋顶原本就是禁止进入的区域,所以只要一到放学时段,几乎不会有人特意前来此地。照理说……这里是一个不会受任何人打扰,能够随心所欲地眺望夕阳景致,并且适合沉思的绝佳地点。 十指交缠著铁丝网的九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意识完全沉浸在忧郁氛围中的她,压根儿没察觉到背後缓缓接近的脚步声。 「好漂亮的落日景致呢,令我不禁想把它用在连续剧当中啊!」 突然听见男性嗓音的九月,维持著指拙铁丝网的姿势,直接隔著肩头回首望向背後。 「涉谷……学长?你怎会出现在这儿?」 经九月开口询问,涉谷一如往常地露出吃人般的笑容,缓缓走向铁丝网。隔著铁丝网俯瞰,灰色的人行步道及一棵落叶凋零的樱花树,立时映人眼帘。 「这里啊,以前可是曾经用来拍摄连续剧场景的地点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名经历过惨痛体验的少年,企图跳楼自杀的场景吧……」 若由此处往下跳,刚好会掉落在樱花树的树梢。涉谷一边目测,一边将视线栘往学校大门。从屋顶可以清楚看见在操场上行走的学生身影,换句话说,这就表示从操场上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屋顶。 「由於以前那出连续剧令我难以忘怀,因此当我刚刚在校舍下行走时,便不自觉地抬头仰望啦。结果却看到一名我认识的女孩子,露出一副彷佛要跳楼的表情站在屋顶,所以才会快步冲了上来。」 「喔……真对不起啊!」 平常活力十足的九月,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向涉谷低头致歉。顿觉步调被打乱的涉谷,只得苦笑地摆出背靠铁丝网的姿势来面对她。 「我才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今天不是向学校请了病假吗?」 「我只是来拿忘记带问去的东西罢了。」 「不是特地过来见逢由及拓海一面?」 直接被点明来意的九月,随即露骨地栘开视线。涉谷则拿出事先藏在身上的一本手册,交到被道破心事之後,既未开口否认,也没有转身逃离现场,反而动也不动地伫立原地的九月手上。 这本手册的封面写有『怪兽美少女』等五个大字。 「我们召集所有人举办了下一集拍摄进度的协调会,直到刚刚才结束。既然碰到你,那能否麻烦九月也顺便检视一下剧本内容呢?」 由於涉谷硬是将下一集的剧本塞到她手中,九月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来。她随意翻动剧本内页,开始检视自己所负责的台词。 「……咦?」 翻阅到剧情最高潮的场面时,只见九月以手指翻动页面的动作倏然停止。 九月所以哑口无言,是因为她看见了前面均以整齐印刷字体呈现的台词当中,却穿插了一段以手写字体所留下的台词。 「那边是逢由亲手填写的台词喔!」 获得回答的九月,重新默读这段手写台词的内容。涉谷则背靠著铁丝网,并抽出插在上衣胸前口袋的原子笔。 「然後啊,我想拜托九月帮我一个忙。」 涉谷以原子笔指向剧本内页的某个位置。涉谷所指的位置,正是在剧中接受了九月谢罪的怪兽逢由,开口回应好朋友的场面。 听见好朋友道歉之後,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这个场面的台词,也一片空白。 「能请你帮忙填写这个场面的台词吗?」 语毕,涉谷将手中的原子笔递到九月面前。瞬间,九月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确实地接下原子笔。 「这是两个好朋友重拾友情的重要场面,拜托你务必写下最适合这个场面的最佳台词啰……哇咧,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或许是连涉谷的声音也听不见吧,看著九月众精会神地在手册上振笔疾书的模样,涉谷不禁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轻轻耸了耸肩。 他转身面向铁丝网,看著太阳即将完全没入地平线的彼端。涉谷再次俯瞰伫立於眼下的樱花树,随後举首眺望,将沉的太阳显得格外耀眼。 「嗯,好美的景色!」 涉谷眯起双眼,竖起双手的拇指及食指,组合出相机观景窗的模样。映照於观景窗之中的景致,是绽放出橘色光芒的歌剧之都。 「这里的景色简直棒透了,我真希望能将这幅美景纳入剧中呢。」 听著原子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涉谷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第六幕 我们是好朋友 第六幕我们是好朋友 学园歌剧连续剧『怪兽美少女』(节录自九月份第五周播映内容) 副标题「我们是好朋友」 才刚开学不久,两人便得知对方的存在。 凑巧加入了同一个社团的两人,由於同为一年级新生的关系,因此聊天的机会自然比较多。这正是促成两人认识彼此的契机,而令人讶异的是,这种程度的小事,竟是引导两人深交的主要契机。 成为朋友的两人,同时却也是极端对比的存在。 一边是个性开朗活泼、深受众人喜爱的粉红色怪兽?赤城逢由。 另一边却是十分怕生、迟迟无法跟班上同学们和睦相处不善言词的少女?橘九月。 远比外表还容易陷入紧张状态的九月,相当羡慕天不怕地不怕的逢由,同时也十分憧憬很快便能与任何人打成一片的逢由。对九月而言,轻轻松松就能办到自己无法达成的事的逢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女性,不对,应该说是理想的怪兽才对。 不过,对九月而言,逢由却也是一个会导致她产生自卑感的结晶体,因为光是待在逢由身边,似乎就足以让她察觉到自己究竟是个多么没用的人。 明知如此,九月还是希望能待在逢由身边。正因为她很清楚白己永远无法变成像逢由那样开朗活泼,所以她才希望圣少可以待在她身旁,因为九月……非常非常的喜欢逢由。 九月自觉自己是个渺小又不起眼的小人物,她很清楚跟怪兽比起来,自己确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也知道逢由对她必定也仅抱持著「只是社团活动同伴」这种程度的认知而已。 纵然如此,九月还是毫不在乎。即便如此,九月依然希望待在逢山身旁。 因为对九月而言,逢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存在。 「九月真是个很难跟她交谈的女孩子耶……」 某一天,漫步於走廊上的九月,碰巧撞见了田径社女队员们谈论八卦的场面。 急忙躲起来的九月,虽然马上察觉到她们谈论的绝不是什么正面传闻,却因为克制不了好奇心,而不自觉地侧耳偷听她们的对话。 「你们不觉得她好像在自己身旁筑起了一道围墙,不容许他人随意靠近吗?」 「而且又很不会交际,凭她那副德性绝对交不到半个朋友吧!」 听见别人说自己坏话而大威震惊的九月,却又因为在自己的印象中,确实曾做过她们所描述的那些事,所以反而格外认同她们的看法。 「说得也是啦,这世上根本找不到愿意跟我这种人交朋友的奇特人物嘛!」 九月语带自嘲地轻声咕哝,随即准备离开现场。就在九月踏出转身逃亡的第一步时,她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批评她呢?九月是个很棒的女孩子耶。虽然她确实很粗鲁、又很毒舌、而且跟班上同学交际的技巧糟到极点,不过基本上她可是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子喔!」 逢由,你这根本不算在帮我讲话嘛…… 这阵熟悉嗓音所说出的话语,导致躲在阴暗处的九月不禁沮丧地垂下双肩。明明能够毫不在意地讲述自己的缺点,但听见别人开口提及同—件事,却立即对她造成无比沉重的打击。 「而且你们还说什么九月交不到半个朋友,才没这回事咧!」 我还是趁尚未挨上致命一击之前,快点离开此地好了。不料伸出双手遮住耳朵、迳自迈开脚步的九月,耳边却传来不懂拿捏分寸的怪兽所发出的轰天巨响。 「因为我跟九月是好朋友啊!」 原本企图逃走的九月,闻言顿时停下脚步。她内心产生一股冲动,差点驱使她做出直接转身冲到怪兽面前,朝著她大喊一句「别说出那么令人难为情的话好不好!」的举动。 然而,九月心中的冲动终究未能实现,因为其他女孩子们的笑声立刻响遍整条走廊。 「啥——逢由你太奇怪了啦,我劝你还是慎选朋友比较奸喔!」 「没错、没错,我们这群凡人实在无法理解怪兽的思考模式呢~」 由於挺身维护九月,害得逢由也遭受众人取笑。因为九月的缘故,导致逢由被其他人称为怪胎。 「既然逢由那么受欢迎,其实只要随便附合她们的话就可以了嘛……」 九月一边觉得维护自己的逢由「简直是个傻瓜」,一边快步离开了现场。 「逢由是个怪胎啦!」 某一天,漫步於走廊上的九月,碰巧撞见了田径社女队员们谈论八卦的场面。 急忙躲起来的九月,虽然马上察觉到她们谈论的绝不是什么正面传闻,但却因为克制不了好奇心,而不自觉地侧耳偷听她们的对话。 「你们不觉得她好像仗著自己是一头怪兽而洋洋得意吗?」 「我有同感!她还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感到十分自豪呢,真想叫她别再得寸近尺了说!」 躲藏起来的九月,此时突然不经意地注视著拿在手上的罐装果汁,这是她刚刚在自动贩卖机购买,打算利用午休时间饮用的罐装果汁,一罐一百二十元。 「我承认她的外貌确实很可爱,不过她那副理当受到众人奉承的嘴脸,看了就令人火大……呀——!」 遭到一百二十元咕噜咕噜地当头淋下,这名女学生不禁发出尖叫声。 「你、你干什么啦!」 维持著斜举罐装果汁姿势的九月,立刻遭到数名女学生包围。九月先是看了看这罐自己拿在手上,大概已少掉一半容量的果汁。 「……我的手怎么滑了一下?」 随即莫名其妙地以疑问句语气咕哝起来。 这几名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女学生抓准此一大好机会,开始出声咒骂九月。个性阴沉!看了就恶心!因为你总是摆出这副死样子,才会一直交不到朋友啦!或许是累积了过多郁闷情绪吧,眼见九月并未开口反驳,这群女孩子的中伤字眼变得愈来愈难听。 承受著诽谤中伤的九月,此时却不发一语地陷入沉思。明知这样的行为只会惹她们发飙,我为什么还是动手浪费了这一百二十元呢? 为什么自己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呢? 「说真的啦,像你这种人出现在这间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状况!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快点滚回乡下老家……呜啊——!」 只见其中一名欺凌九月的女孩子,整个人突然像颗皮球一样,弹跳著朝水平方向飞出将近三公尺远的距离。同时,一道粉红色巨墙耸然矗立在这群神情恍惚「咦?」了一声的女孩子们面前。 「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朋友,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为了帮助九月,而将一名女孩子撞飞整整二公尺远的粉红色怪兽,竟莫名其妙地以敬语表达出内心的怒气。此时的九月虽然心想「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无妨啰?」不过,她还来不及说出这句话,女孩子们已开始同声责备这只破坏她们好事的粉红色怪兽。 「你别插手管闲事啦!真要追根究底,还不都是九月她先动手……」 「她既没有用果汁淋湿你们的头发,也没有以装傻的回应来惹火你们,你们居然还成群结队地欺负她?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吗?」 「等等,她确实用果汁淋湿了我的头……」 「闭嘴!本小姐不接受任何藉口!」 真不愧是怪兽,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面对这只无法好好进行对话的粉红色生物,这群女孩子彷佛气焰受挫般,面面相觑露出同样的傻眼表情。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根本提不起劲 与怪兽正面对决的女孩子们,扶起刚刚被撞飞的同伴,迳自从九月面前离开,而留在原地的怪兽则盛气凌人地「哼!」了一声,转身面向获救的九月。 「你没事吧?」 听见逢由声音温柔的询问,九月反而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瞪视这只好心出手救了自己的粉红色生物。 「……你为什么要救我?」 九月无法理解怪兽的想法。 救了像我这种惹人厌的角色,逢由根本得不到任何利益。救我只会换来更多损失,她为什么还愿意挺身维护我呢? 遭到九月瞪视的怪兽,语气开朗地回答她的问题。 「只要朋友遭遇困难,我随时都会出手相助啊!」 听见她这番理所当然的回应,九月一时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意。九月感觉自己的思绪陷入混乱,战战兢兢地伸手指著自己。 「我是……你朋友?」 「当然啊!九月是我朋友,我绝饶不了任何敢轻视九月的家伙!」 粉红色怪兽抬头挺胸摆出一副很了不起似的姿势。面对怪兽这个看不出究竟可不可靠的英勇姿势,九月不禁低下头,发出了微弱的哽咽。 九月总算理解……为何刚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浪费掉那一百二十元,以及为什么自己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的原因。 因为那群人瞧不起逢由——瞧不起我的朋友。 「我也绝不会原谅任何瞧不起逢由的家伙,因为逢由你是我的……」 回神之时,九月已紧紧拥抱住逢由身上这套布偶装。逢由则像母亲一样,轻声说著「乖孩子」,温柔地轻抚将脸埋於布偶装胸口的朋友。 自此,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九月,怎么啦?你在发什么呆啊?」 听见拓海出声询问,在社办煮咖啡的九月猛然回神。 看样子她似乎是在准备泡咖啡时,突然想起往事,而不小心发愣。九月急忙拿出马克杯,若无其事地转身面对拓海。 放学後,在将近黄昏时刻的社办里面,只剩下拓海与九月两人。 杏子说「因为受托充当运动社的临时帮手,所以今天无法参加社团活动」。 逢由则丢下「我得去找个人才行」这句话,便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拓海在社办只剩下九月一个人的状况下适时现身,於是两人便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九月将利用陶壶煮沸的开水倒进马克杯当中,同时侧目看了书柜一眼。只见一本黑色手册——灵异现象研究社专属秘传魔法书,十分显眼地夹在书柜之中。 「久等了。」 九月手持马克杯出现在拓海面前。 「没想到九月会主动泡咖啡给我喝……这里面该不会掺了什么毒药吧?」 拓海则是毫不在意地脱口说出这句可能引发争吵的话语,并老实地伸手接下马克杯。 平常总是以牙还牙地回骂的九月,这次却只是一脸不悦地将头撇向一旁,并未展现特别激烈的反应。 不对,应该说此时也由不得她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应该不可能发现吧……) 九月提高警觉,避免出现动摇的神态,若无其事地凝视著书柜。在这本摆放於书柜上的魔法书里面,记载著灵异现象研究社代代相传的秘药配方。 记载著灵异现象研究社代代相传的秘药——一见锺情药的调制配方。 「这杯咖啡的香味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呢!」 面对平时明明很迟钝,却总是在紧要关头发挥敏锐洞察力的拓海,九月把跟瓷壶摆在一块的白色粉末藏好,佯装不知地开口回应。 「有吗?是你想太多了吧!」 得到九月口头保证的拓海,虽然依旧面带不太接受的表情,还是将马克杯栘至嘴边。九月定睛注视著拓海的喉咙,露出般若的严肃表情,注视著他暍下杯中咖啡的过程。 确定拓海的喉结产生蠕动之後,九月再次将视线栘回书柜。 此时,九月想起记载於魔法手册上,有关一见锺情药的详细叙述。 『喝下一见锺情药的人,会爱上在喝下药物之後,第一眼见到的异性。』 「拓海。」 九月注视著书柜,发出了近似叹气的微弱声音。 「我要你把马克杯放在桌上,然後闭上眼睛。」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点闭上眼睛就是了啦!」 拓海原本就是个生性耿直的人,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依照九月的吩咐,放下手中的马克杯,缓缓闭上眼睛。九月则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缓缓走向紧闭双眼,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拓海。 九月对自己实在很没自信,她认为像自己这种粗俗、鲁莽、讲话恶毒、超不擅长与他人交谈、不像逢由那样开朗、不像逢由那样受欢迎、又不像逢由那么可爱的人,根本不可能受到拓海青睐。 所以她觉得除了使用这种手段之外,自己跟他绝对无法成为互生情愫的一对。 「对不起,逢由,即便如此,我还是对拓海……」 在友情与爱情之间举棋不定的九月,悄悄将脸凑近闭上双眼的拓海。 可能是察觉到九月的气息吧,维持双眼紧闭状态的拓海,眉间顿时冒出数条纵向皱纹。 「我说九月……你该不会暗中对我做了什么事情吧?」0 「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你的声音怎么如此靠近我啊?」 二逗你不用在意啦!」 依然闭著双眼的拓海,脸上浮现出「非常非常在意」的表情。九月莞尔一笑,随即缓缓将自己的脸从拓海面前栘开。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只要你肯老实回答,那我就大发好心放你一马。」 「原来你还真的打算对我做些什么啊!」 九月并未针对这句近似抱怨的语句做出任何回应,她伸出双手搭在拓海的肩头,并缓步绕到他背後。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心跳声,九月佯装平静,开口询问拓海。 「拓海……你对逢由有什么看法?」 「……我喜欢她。」 由於事先预设他八成会丢出「就是一只怪兽啊」之类的要宝答案来敷衍,因此一听见他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九月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我喜欢赤城逢由。」 趁著九月闷声不作任何回应,拓海又用了让九月根本没机会听错的明确态度宣言。 会泽拓海……喜欢赤城逢由。 「你……讲得还真是斩钉截铁呢!」 由於极力试图掩饰隐藏不了的动摇情绪,导致九月脱口发出了很不自然的尖锐嗓音。虽然不知拓海如何解读九月的动摇,不过他仍以一如往常的态度来回答她。 「因为之前我回答『怪兽』,结果被你狠狠骂了一顿啊,所以我才想说这次还是说清楚讲明白比较好。」 那是众人利用暑假齐众於逢由家举办读书会,结束之後,在回家路上所发生的事。 回家路线一模一样的九月与拓海,在路上针对逢由的事展开了一场激烈辩论。当时的九月,确实狠狠修理了拓海一顿,但…… 「你也犯不著因为那件往事,而刻意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讲清楚说明白嘛……」 九月绕过拓海的背後,再次来到他的面前。或许是察觉到九月的气息吧,只见依然闭著双眼的拓海,彷佛仰望对方似地抬起头来。 「我已经老实回答你的问题啰!这下子你总该答应我,保证不暗中恶整我了吧?」 老实到不像话的拓海,覆述了九月 刚刚亲口答应他的约定。 然而,命运注定无法改变,拓海已经喝下秘药,他将会爱上下一眼看见的女性。唯有这个命中注定的结果,任谁也无力改变。 「嗯,我答应你,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 九月一边轻声咕哝,一边悄悄将脸凑过去。 「……所以,你只管放心睁开眼睛就是。」 听见从前方传来的声音,拓海轻轻地缩了缩脖子,却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很有趣,於是不经意地露出一排白牙。 「有什么好笑啊?」 受到嘲笑的九月颇不高兴地瞪著拓海。拓海则维持著紧闭双眼的状态,以轻松的语气说了声「抱歉抱歉」,并露出白牙解释自己不禁失笑的理由。 「你不惜使用这种威胁手段来采出我的真心话,其实全都是为了逢由著想,没错吧?可见你确实十分重视逢由这个朋友……一想到这一点,便不禁令我会心一笑啊……」 你们之间的友情感觉还真不错呢! 说著说著,拓海由衷地开怀大笑。九月喜欢的这名男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好先生,而九月最喜欢的,正足他那憨厚老实的个性。 「想也知道嘛!逢由可是我最要好的奸朋友耶!」 声音微微颤抖的九月,低头俯视著脚边的地板。 「……所以,你尽管放心睁开眼睛吧!」 於是,拓海便依照九月的吩咐,缓缓睁开了已闭上好一段时间的双眼。 张开双眼的拓海,面对呈现於眼前一望无际的光景,不禁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咕哝著抛出一句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原来映人拓海眼帘的景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拓海尝试靠自己的力量,栘除九月那双紧紧遮住自己双眼的手掌感触。然而用自己双手遮住拓海视线的九月,却也全力抵抗拓海这番企图恢复视力的举动。 「我还是办不到!不准看!不准睁开眼睛!」 「为什么又不准我睁开眼睛啊!你别闹了,快点放开你的双手啦!」 遮住拓海双眼的九月,试图拉开九月双手的拓海,两人持续著这场互相拉扯一进一退的攻防战。 毫无预兆地打开社办门扉的访问者,以迟缓语调发出的招呼声,则为两人上演的这场千日战争划下了休止符。 「呀啊~九月在吗~?啊,我找到拓海同学了~!」 伴随这阵丝毫听不出紧张感的声音登场的,正是拥有全无紧张感可言的矮肥短体型,全身染上粉红色彩的怪兽。一如往常,怪兽缓慢沉重地摇晃著巨躯,毫不客气地走进社办。 「这声音……是逢由吗?」 对这阵耳熟嗓音产生了反应,双眼被遮住的拓海反射性地转头望向社办入口。眼见拓海的视线即将射向逢由,九月急忙用力将他的脖子转向另一边。啪叽—— 「不准你看逢由!」 「好痛好痛!搞什么鬼啊!为什么不准我看她啊!」 「废话少说,反正就是不准你看见我或逢由当中任何一人!」 要是拓海现在看见逢由,必将导致他们当场成为一对彼此相爱的情侣。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当著逢由的面,让自己与拓海变成郎有情妹有意的佳偶。摇摆不定的少女心思,就是这么复杂难解。 「你闹够了没啊!总不能要我一直闭著眼睛任你摆布吧!」 「啧……你说的倒也没错。既然事已至此,只好出此下策了。吃我这记突如其来的要害攻击!」 砰! 「呜~」 挨了九月的强烈一击,拓海整个人呈折叠状倒卧在地上。 这股文章难以形容的可怕剧痛,使拓海冷汗直冒发出痛苦的呻吟,全身还颤抖个不停。但他还是勉强自己抬起汗水淋漓的脸,转眼环视周遭,希望能找到那个攻击自己要害的可怕女人,并狠狠地抱怨一下。 ……不料,整间社办早巳人去楼空。 「这算啥啊……?」 声音微微颤抖、全身狂冒冷汗的拓海,再次不支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绝不是该对喜欢的人做出的举动吧……」 在杏无人迹的屋顶,九月心情低落地斜靠著铁丝网。 「九月?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被九月拉住手臂,一同来到屋顶的怪兽,看见好友沮丧的模样,随即担心地开口询问。在朱红色彩显得份外鲜艳的黄昏天际下,只见这名受到怪兽关心的少女,不禁更用力地以十指扣住眼前的铁丝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哪说得出口啊! 九月从怪兽身上栘开视线,彷佛要混淆这个话题般,刻意丢出问题来回应逢由的询问。 「我才想问你,你刚刚怎会突然跑到社办?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去找人吗?」 「嗯,我刚好有事想跟拓海同学商量,所以一直到处找他啊!」 一得知逢由所找寻的对象正足拓海,更令九月感到头痛不已。因为此时若让拓海与逢由碰面,这两人肯定会立刻成为一对彼此锺爱的情侣。 「抱歉,拓海现在很忙。有事的话,就由我代替他来听你说吧!」 「咦?可是拓海同学刚刚明明就在社办……」 「由我代替他来听你说。」 「可……可是这对我而言,算足件不太适合找你商量的事耶……」 「我说……由我代替他来听你说!」 放开铁丝网的九月,伸手紧紧拙住怪兽的肩头。遭到这股不由分说的气势进逼,而臣服於九月强大魄力下的逢由,不禁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呃、嗯,那我要说了喔……」 承受著橘色阳光照耀的怪兽,难为情又不知所措地玩弄自己的手指头,露出上飘的眼神凝视著九月。 「……九月,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啥?我吗?」 「对啊,由於你近来不是心不在焉,就是时常陷入沉思当中,所以我才猜测你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烦恼……」 逢由以由衷担忧的语气询问,九月则由於无法理解怪兽为何这么担心自己而感到困惑不已』。 「这……我并没有碰到什么足以让你操心的事啦!」 「就是知道九月一定会这样回答,所以我才打算找拓海同学商量啊……」 被怪兽看穿心事的九月,双眉顿时因为尴尬情绪而垂成八字状。眼见九月露出困扰的表情,逢由脸上随即浮现令人心平气和的温暖笑容。 「你就是这么温柔,所以总是习惯独自承担所有的烦恼呢。其实,你大可多多找我商量啊……」 「我一点都不温柔啊,我只是生性如此罢了。」 「才不是呢!」 布偶装的柔软手掌轻轻包裹住九月的小小双手。在漂亮的黄昏天空下,一个人与一只怪兽彼此凝视著对方。 「九月确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唷,因为你就是不想让我操心,才会一直独自扛起这些烦恼,我说的没错吧?」 被道破心事的九月顿时哑口无言。明明压根儿不知九月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但逢由有时候就是有办法无视世俗常理,一针见血地命中问题核心。 这想必是因为逢由很懂得为朋友著想的关系。 由於她很敏感地察觉到好朋友的异状,并不断思考自己究竟能为这名好朋友做些什么……因此逢由才有办法无视世俗常埋,一针见血地命中问题核心。正因为深知此点——也因为九月比任何人还要清楚逢由确实是个很为朋友著想的女孩,所以她再也无法继续保持缄默。 「 逢由,你对拓海有什么看法?」 九月开口询问,定睛凝视著逢由的双眼。也不知是否正确理解到这个问题的含义,只闻逢由不加思索地做出回应。 「喜欢啊,我很喜欢拓海同学。」 逢由喜欢拓海。 拓海喜欢逢由。 我明明早就知道他们对彼此的看法与心意,但…… 「……对不起,逢由。」 任由怪兽握住双手的九月,整个人缓缓瘫坐在地上。她双脚顿失支撑力,全身蜷缩成一团似地垂下颈项。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滴落在跪坐於地板的少女手背上。 「我……我明明早就知道逢由的心意,但……我还是对拓海动了情。」 九月发出颤抖的声音抬起头来。举首仰望著好朋友的九月,脸颊早巳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沾湿。 「我是个差劲透顶的人,我欺骗了你、背叛了你……我根本没资格继续当你的朋友……」 九月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得知原因之後,即便是生性开朗的怪兽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看见怪兽哑口无言的模样,九月低头哭泣,随即态度强硬地甩开这双长满肉球,温柔包裹住自己双手的布偶装手掌。 声音哽咽的九月提起最後一丝气力,以男性化的口吻,言词粗俗又符合九月那种不擅言词个性的粗暴语气,朝著被自己吓得呆立不动的逢由喊话: 「你不用再管我了,快点回到拓海身边去吧!只要你现在去找他,那个生性害羞的家伙一定会主动开口向你告白。他一定会凝视著你的双眼,亲口对你说『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所以你大可撇下我,快点去找拓海……」 话还没说完,九月的身体已早一步被某种温暖的物体轻轻包裹起来。 九月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掌,一触摸到这个包覆著自己的「物体」,随即将脸深深埋人这个物体所具备的温柔触感之中。 这名在屋顶泣不成声的笨拙少女,被粉红色生物紧紧拥人怀里。 紧抱著好友娇小身躯的怪兽——这名对九月而言,堪称独一无二的好朋友,也因为流泪而声音颤抖。 「对不起,九月,都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头,真的很对不起。」 被好友紧紧抱在怀中的笨拙少女也伸出双手环抱住怪兽的颈项。 「我才要说对不起,现在我总算知道逢由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但我却迟迟未能察觉,未能帮你分忧解劳,真的很对不起。」 哭泣拥抱的两人,缓缓放开对方,定睛凝视著彼此的脸庞。 九月为了不念错任何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句以手写字体写在剧本上的台词: 「我们永远都是好明友喔~」 逢由为了不念错任何一字一句,也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句以手写字体写在剧本上的台词: 「我们永远都是好明友喔!」 ——谢谢你。 两人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不过这几个字并未化为实际的句子。 迷人的夕阳余晖,始终温柔地映照著互相拥抱的两名少女。 在袭击要害的剧痛好不容易消退之後,拓海孤伶伶地伫立在社团办公室里面。 「她们俩究竟要到几时才会回来啊?」 闲得发慌的拓海,先是一滴也不剩地喝光了刚刚暍剩一半的咖啡,然後又坐立难安地在社办里等待逢由她们回来。特别是对於九月刚刚祭出的凶狠一击,他更是抱持著非得臭骂她一顿,否则绝不善罢干休的心态,但…… 咔喳。 听见开门声的拓海,反射性地转眼望向社办入口,而伫立在拓海视线前方的人竟是…… 「呀——杏子小姐来也~没有啦,刚刚运动社团的人告知我,他们是要我下周再过去充当助手。害我突然变得很闲,所以就跑来这边玩啰。咦,今天只有拓海一个人在啊?搞什么鬼嘛~真是无聊……嗯?干嘛从刚刚开始就直盯著我的脸看啊?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何不直接了当说出来听听呢?」 「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最终幕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最终幕 「前功尽弃啊……」 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只见九月整个人趴在桌上,开口发出了夹带强烈怨念的声音。 在电视播映出『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的个隔天早上,理当身为主要演员的九月及逢由,竟脸色苍白地面对面趴倒在桌上。 「我们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怪兽美少女』原本就是一出不合常理的搞笑连续剧啊……」 逢由以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九月。至于身心疲惫的九月,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脸颊紧贴在桌上的姿势,有气无力地不断点头。 在九月份预录影带播放完毕之后,连续剧的第二季也正式画下句号,歌剧学园就紧接着进入名为「节目改编期」的文化祭时期。在这段期间内,校内所有连续剧均暂停拍摄,让演员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养生息,但…… 「我正纳闷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收到下一集的剧本,原来是为了不让我们得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 「涉谷学长明明说他很讨厌悲伤难过的恋爱情节……好啦,虽说看起来的确不再是一场『悲伤之恋』也说不定,但……这样的情节发展真的好吗?」 垂头丧气的九月与逢由,都落得在收看了电视首播之后,才得知「怪兽美少女极具冲击性的剧情发展」。明明身为女主角&第二女主角,却落得遭到隐瞒剧情的悲惨下场,两人内心所受打击可见一斑。这一切都是以「只要有趣就好」为座右铭的涉谷编剧,发挥其恶作剧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杏子学姊也真是过分!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她大可拒绝配合嘛!」 「啊~可是以杏子学姊的作风,确实很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配合演出呢~」 九月与逢由这番针对连续剧的批判中途变成了批评编剧,最后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大肆数落水无月杏子。 「不过说实话,杏子学姊所饰演的角色还真吃香呢~总觉得所有甜头好像都被她一次捞光了耶。」 「杏子学姊时常都能不经意地博取导演及制片人的好感,然后当我们察觉之时,她早已得到比较吃香的角色及戏份。这女人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九月以不合理的怒气为食粮,猛然自椅子上起身,并顺势高举拳头,以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疾风怒涛般的气势,飙出了一大堆批评学姊的恶毒话语。 「真是够了——!杏子学姊明明是个私生活相当随便、又不检点、毫无少女矜持可言、而且个性明明很男孩子气,却又十分喜欢听八卦消息、能够只花一天时间就让无聊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没路用人种,为什么还那么受人喜爱啊?那可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性格啊!或许那也算是一种才能吧!哎,有够嫉妒的啦!」 「你在嫉妒什么啊?」 刚抵达学校的拓海,一踏进教室便发现热情演唱着怨恨之歌的九月,只得一脸傻眼地开口吐槽一番。面对心爱男友的登场,九月立刻换上一张「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的恶鬼面貌,冷眼瞪着拓海…… 但一发现眼熟的学姊就站在他背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早安啊,各位学妹!看样子你们好像很配合地大吃了一惊呢!」 厚颜无耻的学姊·水无月杏子,活力十足地开口打招呼,她似乎是特地跑来参观九月等人沮丧失望的模样。确认九月及逢由的确受到超乎她所预测的沉重打击,显然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九月则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出言反讽面带最顶级得意笑容藐视着两人的杏子。 「学姊的教室应该是在楼上吧?对了,为什么学姊会跟拓海一起上学啊?」 「我们之时刚好在校门口遇到啦!没关系,反正我跟拓海扮演一对情侣,即便一起上学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杏子仿佛为了显示剧中的情侣关系一般,刻意依偎在拓海身上,并伸手勾住它的手臂。 随后,只见九月与逢由同时展现宛如疾风的飞快动作,由九月拉住拓海的手臂、逢由拉住杏子的手臂,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丝毫大意不得,毕竟杏子可是个善于逢迎掐媚他人的天才!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被两人精彩的联手出击拉开之后,杏子面带苦笑出声回应。听见两人友谊遭到揶揄的九月,则十分自豪地故意摆出抬头挺胸的姿势给杏子瞧。 「感情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九月与逢由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喊: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后记 身为粉红色怪兽生父的wrench先生; 以及身为粉红色怪兽养父母,居住在电子人海当中的诸位网友; 还有亲爱的居酒屋常客们,请容小弟将本作品献给各位。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早安。我是山川进。 本次十分庆幸「学园歌剧!」的第二集得以顺利出版。这一切均拜胸襟豁达的gagaga编辑部,以及诸位心胸宽大,不知我这只文坛菜鸟将来究竟有没有发展性可言,还愿意掏钱购买拙作的读者大人们所赐。小弟谨藉此处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接下来,在本书的後记当中,有一件无论如何非写不可的事。 说穿了,就是关於「粉红色怪兽」的事。 在这只於剧中剧『怪兽美少女』当中登场的粉红色怪兽背後,存在著一只身为它原型的怪兽。那是在我过去时常逗留的某个电脑通讯(不是网际网路)创作系论坛中,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来的原创基本图案。 以我为首的诸多网友们,纷纷拿这只怪兽当题材,想像出许多不同的故事。换句话说,藉此手法缓缓创作成型的角色,也可说是一个被各位付出的爱抚养长大的存在。 因此,假设读者大人们在阅读过这本作品之後,内心能够产生出「怪兽好可爱」的想法,那全都是这群网友们的功劳。反之,如果各位无法觉得怪兽很可爱,那肯定是不能让怪兽发挥出最大魅力的我,应当承担的过错。 如何?各位是否认为这只怪兽相当有趣呢? 如果各位能够多少感受到我们对这只粉红色怪兽所付出的爱,那就是令我们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在本书出版之际,请容小弟借用此处,向宽宏大量的gagaga文库编辑部所有同仁、平常总是温柔待人的责任编辑先生、参与厂出版事务的诸位相关人上、温柔和蔼地守护著我的家人们……更重要的是当我提出报告,说要将粉红色怪兽搬上小说舞台时,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说出「我们很期待你的作品问世喔」这句话来鼓励我的网友们,献上由衷的感谢。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二oo七年八月某日山川进 身为粉红色怪兽生父的wrench先生; 以及身为粉红色怪兽养父母,居住在电子人海当中的诸位网友; 还有亲爱的居酒屋常客们,请容小弟将本作品献给各位。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早安。我是山川进。 本次十分庆幸「学园歌剧!」的第二集得以顺利出版。这一切均拜胸襟豁达的gagaga编辑部,以及诸位心胸宽大,不知我这只文坛菜鸟将来究竟有没有发展性可言,还愿意掏钱购买拙作的读者大人们所赐。小弟谨藉此处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接下来,在本书的後记当中,有一件无论如何非写不可的事。 说穿了,就是关於「粉红色怪兽」的事。 在这只於剧中剧『怪兽美少女』当中登场的粉红色怪兽背後,存在著一只身为它原型的怪兽。那是在我过去时常逗留的某个电脑通讯(不是网际网路)创作系论坛中,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来的原创基本图案。 以我为首的诸多网友们,纷纷拿这只怪兽当题材,想像出许多不同的故事。换句话说,藉此手法缓缓创作成型的角色,也可说是一个被各位付出的爱抚养长大的存在。 因此,假设读者大人们在阅读过这本作品之後,内心能够产生出「怪兽好可爱」的想法,那全都是这群网友们的功劳。反之,如果各位无法觉得怪兽很可爱,那肯定是不能让怪兽发挥出最大魅力的我,应当承担的过错。 如何?各位是否认为这只怪兽相当有趣呢? 如果各位能够多少感受到我们对这只粉红色怪兽所付出的爱,那就是令我们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在本书出版之际,请容小弟借用此处,向宽宏大量的gagaga文库编辑部所有同仁、平常总是温柔待人的责任编辑先生、参与厂出版事务的诸位相关人上、温柔和蔼地守护著我的家人们……更重要的是当我提出报告,说要将粉红色怪兽搬上小说舞台时,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说出「我们很期待你的作品问世喔」这句话来鼓励我的网友们,献上由衷的感谢。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二oo七年八月某日山川进 身为粉红色怪兽生父的wrench先生; 以及身为粉红色怪兽养父母,居住在电子人海当中的诸位网友; 还有亲爱的居酒屋常客们,请容小弟将本作品献给各位。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早安。我是山川进。 本次十分庆幸「学园歌剧!」的第二集得以顺利出版。这一切均拜胸襟豁达的gagaga编辑部,以及诸位心胸宽大,不知我这只文坛菜鸟将来究竟有没有发展性可言,还愿意掏钱购买拙作的读者大人们所赐。小弟谨藉此处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接下来,在本书的後记当中,有一件无论如何非写不可的事。 说穿了,就是关於「粉红色怪兽」的事。 在这只於剧中剧『怪兽美少女』当中登场的粉红色怪兽背後,存在著一只身为它原型的怪兽。那是在我过去时常逗留的某个电脑通讯(不是网际网路)创作系论坛中,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来的原创基本图案。 以我为首的诸多网友们,纷纷拿这只怪兽当题材,想像出许多不同的故事。换句话说,藉此手法缓缓创作成型的角色,也可说是一个被各位付出的爱抚养长大的存在。 因此,假设读者大人们在阅读过这本作品之後,内心能够产生出「怪兽好可爱」的想法,那全都是这群网友们的功劳。反之,如果各位无法觉得怪兽很可爱,那肯定是不能让怪兽发挥出最大魅力的我,应当承担的过错。 如何?各位是否认为这只怪兽相当有趣呢? 如果各位能够多少感受到我们对这只粉红色怪兽所付出的爱,那就是令我们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在本书出版之际,请容小弟借用此处,向宽宏大量的gagaga文库编辑部所有同仁、平常总是温柔待人的责任编辑先生、参与厂出版事务的诸位相关人上、温柔和蔼地守护著我的家人们……更重要的是当我提出报告,说要将粉红色怪兽搬上小说舞台时,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说出「我们很期待你的作品问世喔」这句话来鼓励我的网友们,献上由衷的感谢。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二oo七年八月某日山川进 身为粉红色怪兽生父的wrench先生; 以及身为粉红色怪兽养父母,居住在电子人海当中的诸位网友; 还有亲爱的居酒屋常客们,请容小弟将本作品献给各位。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早安。我是山川进。 本次十分庆幸「学园歌剧!」的第二集得以顺利出版。这一切均拜胸襟豁达的gagaga编辑部,以及诸位心胸宽大,不知我这只文坛菜鸟将来究竟有没有发展性可言,还愿意掏钱购买拙作的读者大人们所赐。小弟谨藉此处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接下来,在本书的後记当中,有一件无论如何非写不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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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扉毫无征兆地开启,依旧面无表情的雅弥顺手关掉了视窗。 若无其事地将信纸藏到电脑桌底下之后,雅弥不动声色地转眼望向会议室入口。此时,他与一名准备走进房间的美少女四目交接。 在这气温略微偏低的十月黄昏时刻,这名少女不知为何,竟穿着一袭夏季专用的浴衣。 这名身穿浴衣、动作优雅地将盖住耳朵的长发往上轻拨,踩着如同大家闺秀般楚楚可怜的步伐走进室内的美少女,以骨碌碌的双眼凝视着雅弥,表情柔和地开口对他说道: 「你刚刚在看色情网站吗?」 「你一开口就只能说出这句话吗?」 雅弥冷静地回应问题,并隔着眼镜注视着这名美少女。 微卷的亮丽秀发、仿佛刚诞生的陶瓷般毫无瑕疵的雪白肌肤、与那对修长睫毛相当搭配的柔和眼眸、美丽与易于亲近的气质融和在一起的鹅卵形优美轮廓、姿势端庄且挺直的背杆,以及纵使隔着一层单调的和服,也可清楚分辨出来的丰满双峰,光是听见她那澄澈透明的嗓音,便能令人感到心平气和,全身散发出一股奇特负离子的女性…… 这名外貌秀丽的美少女名唤「由井玉绪」,是私立歌剧学园的现任学生会长。 「会长,你穿成这样不觉得冷吗?」 雅弥一边若无其事地关掉电脑,一边语气柔和地提醒这名楚楚可怜的学生会长。遗憾的是,这名因为天生一副令人感到安心的秀丽容姿,而被喻为「疗伤系学生会长」、「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并深受众人喜爱的学生会长,实际上却常常被身为学弟的副会长出言劝谏。 「因为我刚刚去挑选要在连续剧中换穿的戏服啊!如何?你觉得这件浴衣合不合身?」 玉绪身穿不符季节的浴衣,在原地轻灵地转了个圈。由于玉绪开口询问对这件浴衣的感想,于是雅弥便从头到脚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你的木屐带快断掉了喔。」 「哎呀,真的耶。雅弥果然不简单,你该不会是那种评鉴女生先从脚踝开始的男生吧?」 「注意女性脚部的曲线美是男生的本能。当然,浴衣美人的颈项及锁骨也是很难割舍的重点部位就是了。」 「哎呀,你可真是个大变态呢!」 见她对自己露出和蔼的笑容,雅弥一边伸指轻推黑框眼镜、一边缓缓地站了起来。 「请你脱下来吧。」 雅弥酷劲十足地发出命令。听见命令的玉绪虽然依旧面带微笑,却微微侧头摆出不解的姿势。 「……我指的是木屐喔?」 「哦,知道了知道了。只要脱下木屐就可以了吧?」 玉绪依照雅弥的吩咐,当场脱下了鞋带即将断裂的木屐。雅弥则由电脑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条细绳及剪刀,不发一语地走向玉绪,单膝跪落在她脚边。 只有一只脚掌打着赤脚的玉绪,弯身坐在铁管椅上,任由赤脚在一旁轻轻晃动。而酷劲十足的眼镜帅哥则跪在玉绪脚边运用灵活的双手修补鞋带。 「你的手好巧喔!」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知道方法,任何人都做得来。」 雅弥一边动手修补鞋带,一边淡淡地接话应答。 态度不易亲近、语调又有点粗鲁,不过双手却十分灵巧地为女性修补木屐鞋带的俊俏眼镜男子。或许是看着雅弥的身影看到入迷了吧,玉绪一边看着他那纤细且灵活的手指动作,一边自然而然地开口询问: 「雅弥,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 加贺雅弥当然很受女孩子们欢迎,但不可思议的是他至今从未传出任何与特定女性交往的流言。不仅如此,他与男性友人「会泽拓海」相处的时间,还远比跟其他女性相处的时间来得长上许多。 于是,玉绪察觉到一项极具冲击性的事实。 「雅弥,你该不会是对会泽拓海同学……原来如此啊,没关系,爱情有很多种不同型态,所以我个人认为就算谈一场这样的恋爱其实也无妨啦!一个人会喜欢上别人是极其自然的事,只不过是雅弥刚好喜欢上跟你性别一模一样的对象罢了……」 「请你不要正经八百地开我玩笑好不好。」 「开玩笑?」 玉绪露出一脸怔然的表情,接着才以极不自然的强调语气说出「嗯,是开玩笑没错。我当然是开玩笑啊!」这么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或许是因为早已习惯这名美女学生会长的突锤发言吧,只见雅弥始终维持着不太理睬人的态度,默默进行手边的修补工作。 「……这么说来,跟男性比起来,雅弥更加喜欢女性啰?」 「当然,我喜欢女性更胜于男性。」 「这样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为何会长会因为知道我喜欢女性而感到放心?内心抱持这个疑问的雅弥,不经意地缓缓抬起头来。 「……那么,你对我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感觉?」 不知何时玉绪离开了椅子,双膝跪倒在地板上,摆出四肢着地的姿势缓缓靠近雅弥。看见玉绪那张端庄秀丽的脸庞凑了近来,就连素来以冷静闻名的雅弥也不禁吓得整个人往后退开。 「会长,你这是……」 「雅弥,你讨厌我吗?」 玉绪如同猫咪一般,一边静静地磨蹭着自己,一边发出略带撒娇的嗓音。一时之间雅弥无法直视玉绪的脸庞,急忙低头将视线移至下方。低头之后,视线便自然而然地固定在那对若隐若现地藏于浴衣底下的丰满双峰,由此可见雅弥是一名性向非常健全的男孩子。 「雅弥。」 玉绪双手轻轻握住了雅弥的手掌,并将之引导向自己的左胸。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衣,雅弥的手掌心清楚感受到仿佛羽毛般的柔软触感。究竟是雅弥的手轻轻裹住了某种柔软至极的物体,还是某种柔软至极的物体轻轻裹住了雅弥的手呢…… 「你感受到我的鼓动了吗?你知道吗?每当跟你独处在一起,我的心跳就会变得这么激烈……」 玉绪一边轻声细语,双颊也跟着泛起一抹潮红。然而纵使受到这样的对待,雅弥还是不太能清楚感受到由她胸口所传来的鼓动,因为自己的心跳速度已远远超越于玉绪之上。 「雅弥,你讨厌我吗?」 见到她以水汪汪的双眼开口询问,雅弥只能默默地摇头否定。 「那么,你对我有什么感觉呢?」 玉绪的呼吸逐渐贴近过来。雅弥一边听着她甜美的细语,一边维持着手掌轻抵玉绪胸部的姿势,缓缓地深呼吸一口气…… 「我……」 雅弥用力吞了口唾液之后,终于开口说出最关键的一句台词: 「我一直对会长……」 「午安~!」 碰一声,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扉突然被人猛然打开。 只见数名制作人员无视于瞬间石化的雅弥,带着吵闹的脚步声闯进办公室。随同电视摄影机一同现身的制服女孩,以右手拿着麦克风,并高高举起挂在左臂上写着「歌剧学园播放部」等一排大字的臂章给他看。 「哎呀!搞不好我们撞见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现场啰~!」 这名个子娇小、乍看之下甚至很可能被误认为小学生的臂章少女,一边指着那个无耻下流伸手抓住会长丰满胸部的副会长,一边露出意识到摄影机的目光开始进行报导。 「放学之后,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暧昧的密室情事!面对会长的爱情告白,酷帅的副会长将做何回应呢?两位不必在意摄影机的拍摄,请继续无妨!」 当臂章少女转身之际,雅弥早已呈现失意体前屈的姿势跪倒在地板上。 看见失去力气的雅弥,臂章少女笑容满面地回看着摄影机。 「以上为各位播出的是『学园歌剧!』播放部的整人企画·加贺雅弥篇!大·成·功!」 臂章少女对着镜头比出胜利的v手势。 而在她背后的雅弥则跪在地上品尝着屈辱的滋味,一边气喘吁吁地用力挤出下面这句话: 「难怪……我早就觉得这种言行举止实在有违会长平常的风格。」 「真的很对不起。虽然我个人也很不乐意,但却怎么也拒绝不了,因此……」 看见雅弥沮丧的模样,玉绪也跟着垂头丧气缩起肩头。 这是为什么呢?一看见玉绪露出难过的表情,反而使得当事人内心浮现出一股罪恶感。雅弥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体贴会长的台词: 「会长请不必在意。确实完成指派的工作,对歌剧学园的学生而言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行为。错不在会长身上,而是想出这种恶劣企画的家伙。真是够了,提案制作这种整人节目的人究竟是谁啊?」 「是三年a班的水无月杏子学姐啊!」 「原来是那个家伙……」 不但用『那家伙』来称呼学姐,平常总是保持一贯冷静态度的雅弥,眼睛深处也浮现出两股难得一见的怒火。 但玉绪却伸手搭着怒火攻心的雅弥肩头,再度以符合她本色、充满慈爱的嗓音轻声说: 「不过,希望你务必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喔!」 「跟在会长身边虽然已经快满一年,但至今我还是摸不透你的为人啊!」 雅弥对她投射出一道夹带着「我哪有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你这番话唬弄过去」的冷淡目光。但温柔地轻抚着他的头发,且完全没发现刚刚那段发言压根儿就是讽刺的玉绪,则面露充满慈爱的笑容,轻声对他说: 「这个嘛,理解他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人类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充分理解的生物啊!」 三年a班·班级座号二十三号,歌剧学园第十届学生会长·由井玉绪。 「慈爱之人」、「疗伤系学生会长」、「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拥有各式各样绰号的她,是整座歌剧学园中,受到最多学生喜爱的女性。 第一幕 星期一 「话说回来,学生会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时节刚迈入十一月的某个星期天,在挤满学生而显得格外热闹的学生餐厅里面,一名长相不怎么起眼的少年毫无预兆地开口提出这个问题。 对美女学生会长非常感兴趣的他,是二年a班·班级座号一号的「会泽拓海」,同时也是一名就读于私立歌剧学园,简直平凡到极点的男学生。 他究竟有多平凡呢?他有着一张在这间充满俊男美女的著名歌剧学园当中,除了「看起来好像很温柔」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夸耀之处的长相;在这间要求积极展现自我主张的歌剧学园当中,全力贯彻「别人没有吩咐,我就啥也不做」的消极心态;在这间最适合磨练自我个性的歌剧学院当中,毫不犹豫地发表「我实在不想表现得太过抢眼耶」的宣言,甚至连身边的人都对他打包票保证「无需担心,本来就很不起眼」,堪称是一名存在感薄弱到不像话的男孩子。 而这名只有温柔为唯一优点的少年,十分难得地对年长女性产生兴趣一事,则使得接受他提问的黑发女学生顿时难掩惊讶之色。黑发少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坐在她正对面的拓海,接着又转眼直视他身旁的短发美少女,随后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奸诈微笑。 「拓海竟会对女孩子产生兴趣,这可真是难得呢!你该不会迷上玉绪了吧?」 「咳咳、咳咳咳!」 坐在斜对面的短发美少女,瞬间被黑发少女这段不加任何修饰的发言激得猛咳不止。 这名宛如男人婆标准范本的短发少女,是二年a班、座号十号的「橘九月」。她是一名钟情田径运动的运动女将,跟拓海是一对就算公开宣称两情相悦也毫不忌惮的男女朋友。 但是,明明处于热恋状态的男朋友,竟然对其他女性表示兴趣。无法视若无睹的现实气得九月一边咳嗽一边转眼怒瞪拓海。被可爱女朋友这么一瞪,拓海连忙摇头否认: 「你误会了!因为雅弥曾经感叹地说过『我实在搞不懂会长这个人』,所以我才想了解一下能让雅弥用上这种形容的学生会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罢了。」 拓海引述同班同学兼死党好友酷帅学生会副会长的言论,拚命强调自己的清白。或许是觉得他的解释可以接受吧,总算止住咳嗽的九月这才将目光移回黑发少女身上。 「连雅弥都这么形容了,难道会长真的是个不得了的怪人吗?」 「我认为九月最好设法加强委婉言词的表现能力比较妥当喔!」 黑发少女一边面露苦笑,一边开口回答。她拿起吃午餐用的叉子在空中画圈,同时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描述起神秘美女学生会长的相关情报。 「我想你们俩应该或多或少都听过关于玉绪的传闻才对。简而言之,她是一名如同传闻所述的人物。」 兴高采烈地开口讲述的黑发少女,是三年a班·班级座号十八号的「水无月杏子」。她是长九月等人一岁的学姐,也是有着「学园顶尖美少女」这样绝色容颜的女学生。 但她同时也是一个行事作风粗枝大叶,又喜爱在校内到处散播毫无根据的谣言更胜于日常三餐,着实令人感到惋惜的女孩。附带一提,她的朋友虽多,却始终交不到男朋友,这更是令人倍觉遗憾的事实。 「玉绪是一个对任何人都相当温柔,脸上总是带着慈爱笑容,永远用爱心待人处事的天生大善人。在这间学校里面,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玉绪一样那么有良知的学生啰!嗯。」 这句话究竟是意味着会长拥有过人的良知呢?还是意味着除了会长以外的学生,个个都是很没常识的怪胎? 在这间到了午休时段,便因涌进大量学生而变得特别喧闹的学生餐厅当中,拓海、九月及杏子等三人围着一张餐桌,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十分开心。他们再加上目前并不在场的粉红色怪兽,就是二年a班所主演的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的四名主要登场演员。 「此外,我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第二个像玉绪那样深受众人喜爱的人物喔!」 跟玉绪是同班同学的杏子毫不保留地卯起来夸奖秉性善良的学生会长。听见杏子坦率表达这番意见的九月,也很老实地感到佩服。 「能让杏子学姐讲不出任何一句坏话,可见玉绪学姐确实是位相当了不起的大好人呢!」 「……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觉得九月似乎拐弯抹角地阐述着另一层涵义的杏子,内心感到有点难以释怀。 「不过,促使雅弥脱口说出『搞不懂』玉绪这句话的感觉,倒也没那么难理解就是了。」 瞬间换上一脸苦涩神情的杏子,开始说起跟这名充满谜团的学生会长有关的全新事实。身为学园头号大好人的学生会长,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惊人的天大秘密? 「我只告诉你们俩,我认为玉绪所表露出来的和善面貌全部都是演出来的啦!」 「学姐的意思是说,会长只是一直在装好人啰?」 点头同意了拓海的发言之后,杏子立刻竖起食指、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开始解释。导致杏子确信「玉绪只是在装好人」的根据乃是—— 「因为玉绪是京都出身的学生啊,表面上装出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但肚子里却充满了心机算计,这不就是京都人的典型特征吗?老一辈的人不也常讲一句话吗?说京都人个个都很黑心。」 「才没有咧,你为什么这么仇视京都人啊?」 被拓海当面这么一否决,杏子随即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咂舌声,一边不停左右晃动食指。 「你真是太无知啰。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出现所谓长相美丽、个性又和善的完美超人嘛!」 「我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只是一句充满嫉妒的评论。」 「或者该说是死不认输的嘴硬才对。」 杏子面露游刃有余的笑容,闪过了拓海及九月这番戳中核心的双重吐槽。不过,面对极力铺陈自己的理论,主张「玉绪心黑说」的杏子,拓海却换上一张认真的表情展开反驳。 「真要这么说的话,杏子学姐不也是个很受人喜爱的大美女吗?可见容貌漂亮、个性又很和蔼可亲的还是大有人在啊!」 杏子虽然十分习惯被人消遣,但是对他人所给予的夸奖却毫无免疫力可言。被学弟一脸正经地这么一捧,她顿时一反常态地羞红了双颊。 「你、你干嘛说出这么令人难为情的话啊!真是受不了你耶。虽然我确实是个大美女,不过别看我这样,我的个性可是糟到极点呢!」 「美女配上糟糕的个性,根本就是一种最要不得的组合啊!」 面对九月的吐槽,杏子立刻变成一只忙着清洗脸庞的猫咪,作出双手握拳的姿势遮住眼睛。这种明明应该是感到不好意思,看起来却又有点像是在开玩笑的动作,确实很符合杏子原有的随便个性。 九月一边看着像猫咪一般不停拨动双手、面露害羞神情的杏子,一边发出了夹带叹息的轻声嘀咕: 「为什么杏子学姐总是喜欢表现出这么别扭的态度呢?」 「这就是杏子可爱的地方啊!」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一阵声音,九月立刻转眼环视周遭。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声之人,正面带和蔼微笑静静地站在杏子背后。 「初次见面,我叫由井玉绪。杏子时常给两位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突然现身的美丽学生会长姿态优雅地向他们鞠躬致意。而听见背后传出声音的杏子,则维持着以猫拳遮脸的姿势,傻眼地发出一声「咦?」。 玉绪轻轻伸手搭在全身僵硬的杏 子肩上。杏子顿时浑身一震,她就这么维持着猫拳姿势,提心吊胆地转头望向背后这名美女。 「玉、玉绪?」 「是。」 「……你从哪个部分开始听见我所说的话呢?」 「我想想喔……从『京都人个个都很黑心』那一部分开始吧。」 玉绪嫣然一笑。 「……根本就是从头听到尾嘛……」 杏子弓起背部,拚命用猫拳遮住自己的脸庞。玉绪则是伸手紧紧握住了羞得无地自容的好友手腕。 「那么,杏子,我们走吧!」 「走?要走到哪去啊?」 「哎呀,原来你忘记啦?今天的午休时间不是跟人约好要开会讨论节目相关事宜吗?由于迟迟不见你到场,所以我才到处找寻你的下落啊!」 「经你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午餐才吃了一半左右的杏子,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站了起来。对一脸傻眼的拓海及九月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并双手合十向他们致歉之后,就仿佛被笑容满面的玉绪押走似地离开了学生餐厅。 「连杏子学姐都束手无策,歌剧学园的学生会长果然与众不同呢!」 九月轻声嘀咕,心有戚戚焉的拓海则用力点头表示认同。 * 「胡子仙人,胡子仙~人!」 在一间由电脑动画制成的彩色房间里面,只见一名身穿及膝连衣裙的女孩子伸手抵着嘴巴大喊。以一头垂挂于左右两边的修长秀发,加上桃色蝴蝶结为注册商标的女孩子「小柚」,正不断大声呼喊着身为节目主持人的老者姓名。 咻~搭乘云朵,伴随着破风声一同出现的,是一名靠着一颗闪亮秃头,以及一片彻底遮盖住下半身的雪白胡须而给人深刻印象的二头身老人。这名利用动画描绘而成的老人名叫「胡子仙人」,同时也是每天傍晚播映的五分钟节目「原来如此歌剧」的著名主持人。 「怎么啦,小柚。你又碰到什么不懂的事情了吗?」 「嗯,胡子仙人,请你解答一下好不好?」 五分钟短剧「原来如此歌剧」是透过发问者小柚及博学多闻的胡子仙人以一搭一唱的方式,提供各种不同知识给观众朋友的情报性节目。 「请你介绍一下我所居住的『歌剧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胡子仙人!」 「哦,你想进一步了解歌剧市这个地方吗?认识自己所住的地方是好事一桩。好,今天我就将歌剧市的历史传授给你知道吧。胡子胡子秃头秃头呵哈嘿!」 胡子仙人一念出这段诡异度百分百的咒文,一个正方型的不明物体随即从天空缓缓降落。降落至电脑动画房间正中央的这个物体,是一张巨大的脸部照片。一看见这张有着一头浪漫灰发及魄力双眼等醒目特征的壮年男子照片,小柚马上煞有其事地放声大叫: 「啊,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安原慎一知事!」 「没错。这位安原先生正是以歌剧市为首的『kageki计划』提案发起人。换句话说,他就是歌剧市的生父。」 「我记得安原知事原本也是一名演员对不对?」 「你知道的还真多呢!由演员摇身变成政治家的安原先生,纵使年龄不断增加,却始终未曾忘记深爱电影之心。因此,他为了实现复兴被社会大众喻为夕阳产业的日本电影业的远大目标,而策划了一项伟大计划……」 「夕阳是什么东西啊~?」 「自己去查字典。」 面对跟主题无关的疑问,胡子仙人的反应总是格外冷淡。 「正如大家所知,歌剧市是一座全日本无可取代、特别强化电视连续剧及电影拍摄制作机能的城市。在这座歌剧市里,只要事先向市政府提出简单申请,便可在任何喜欢的地方自由进行拍摄工作。也因为这项便利制度,使得如今挂着日本制作招牌的电视连续剧当中,有过半数以上都是在这座歌剧市展开拍摄作业喔!」 「好厉害唷——!所以歌剧市才能在转眼之间变成一座大都市呢!」 「不过,歌剧市也是经历了一段苦难重重的发展过程之后,好不容易才正式步上轨道的啊!」 胡子仙人的身体相当不自然地摇晃起来,而原本位于画面正中央的安原知事脸部照片也跟着翻转。随之呈现在画面当中的是一幅荒凉寂寥的商店街街景。 「由于少子高龄化现象逐渐攻占整个社会,导致对人口过稀化现象感到苦恼的村庄开始积极提倡『希望尽可能设法呼吁年轻人回乡打拚』的观念。而安原先生则主动跟提倡此一观念的村庄们进行接触,并告诉他们只要参加kageki计划,村庄就会跟着活络起来,年轻人们也会渐渐被吸引回来。赞同安原先生所提理念的村庄,便在转眼之间合并成一个都市,这也就是『歌剧市』成型的开端。」 「换句话说,知事是靠着甜言蜜语去欺骗乡民,并抢走他们手中的土地啰!」 「然而,想要实现计划,就必须进行一连串重新打造城市结构的大规模工程。而预算金额则远远超越了安原先生本来的估计,再加上居民们又发动了以保护自然景观及隐私权为诉求的反对运动,因此使得计划被迫暂时中断。」 「拟定计划之后,接着才丢出『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了』这种话,政治家实在太不负责任了啦!」 「纵使邀请电影及连续剧前来进行拍摄作业,仍旧得不到预期的优渥收入,结果导致歌剧市在加入cs放送台之前的数年间,市府财政一直呈现赤字状态。」 「不过,像这么一座跟失败的主题乐园没啥两样的悲惨城市,最后为什么还能发展成人口数多达二十万人的大都市呢?」 「嗯,大致上可以分成两个最主要的理由。第一个理由,是受到二○○○年年初开始推动的构造改革影响。」 胡子仙人的身体『咔哒咔哒』地晃动起来,这次画面下方浮现出一条写着「构造改革特别区域」等粗体字的跑马灯讯息。 「构造改革特别区域,通称『特区』。简单一点说,就是支援特定事业在某些限定地区发展的制度。」 「嗯~……人家听不太懂啦,」 「也就是说啊,某些过去遭到各式各样法律条款限制的行业,如今已获得国家允许,可以在特区当中任意大干特干啰!」 胡子仙人一边抛出用词十分不当的说明,一边咔哒咔哒地摇动身体。下面那行跑马灯讯息随即移动至画面正上方,而许多新单字则由下往上不断窜升。诸如「农业特区」、「医疗特区」、「资源回收特区」、「it特区」、「独角仙特区」…… 「如今这个时代,在日本国内有各式各样的特区诞生与消失。这些在法律及税制受到优待的事业,部分能够获得成功,并引领村庄再造;部分却以失败收场,而且给乡镇留下庞大的债务。」 「我懂了,歌剧市也成了所谓的特区对不对!」 「没错,获得国家认可为放送艺术特区的歌剧市,同时也有权利推动比以往更加自由、规模也更加庞大的城市改造工程。随着化身为艺术特区,节目制作单位得以进行无需在意地点及时间、甚至连法律问题都能轻松克服的摄影工作,并促使影视业者们的认知观念由『在歌剧市内也能拍摄』转变成『不到歌剧市就绝对拍不出来』啰。」 「为了事业而扭曲法律规定,当权者的所做所为果然与众不同呢!」 「再加上当时整个社会也刚好兴起一股乡镇市合并风潮,因此靠着特区化成功而士气大振的安原先生,便以歌剧市的雄厚资金为后盾,接二连三地吸收合并了散布于歌剧市周边的村庄及小镇。」 「利用金 钱的力量使人乖乖听话,一人独大的知事终于发挥出真本领啰!」 「……小柚好像从刚刚就一直很严厉地批判着安原先生耶。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啊,安原知事可是我最最喜欢的人唷!」 稚嫩少女大大张开双臂高举于头上,好好夸奖了能干的知事一番。头上冒出一颗巨大汗珠的胡子仙人则轻声嘀咕了一句「算了」后,便立刻将话锋拉回正题。 「就这么变成一座巨大都市的歌剧市,同时得到了『有办法开拍任何一种电影』的都市规模及权限。其中又以号称为歌剧市象征的最著名设施……」 「歌剧学园!」 仿佛呼应小柚的大喊一般,胡子仙人的身体开始咔哒咔哒地动了起来,跑马灯讯息跟着翻转。接着显示出来的,是一张学校外观的彩色照片。照片下方标示着由空体文字排列而成的「歌剧学园」四个大字。 「这间歌剧学园正是引导歌剧市迈向成功的另一个理由。由市政府出资赞助的cs专门频道——『kageki频道』之所以能够成功地打出一片天,全都是拜歌剧学园所制作的电视节目大受欢迎所致。这个节目的名称叫做——」 「学园歌剧!」 身材娇小的小柚毫不在意裙摆掀开,兴奋地一直在原地跳来跳去。 「我知道唷,『学园歌剧!』每次都会播映请歌剧学园学生担任主角的校园连续剧对不对?我每周都绝不会错过这个精彩节目喔!」 「『学园歌剧!』造就出多不胜数的影视明星,而将来希望能够当上大明星的年轻人们,都在不知不觉当中将歌剧学园视为最崇高的圣地。」 「每年都有好多好多人来报考歌剧学园呢!」 「嗯,今年的竞争率是历年来最高的十二.五倍。有办法突破这道窄门,成功考进歌剧学园的学生们,正可谓明星预备军啊!」 「好厉害唷~!再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歌剧学园的事情啦!」 「虽然我很想说『好吧』……但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今天就暂时先聊到这里吧!」 「啊——!」 「你真的这么想听吗?那我下次再详细一点描述歌剧学园的历史给你听吧!」 「太棒了——!」 小柚一边夸张地展现欣喜神情,一边高举双手蹦蹦跳跳个不停。同一时间,制作人员名单也开始沿着画面下方由右侧缓缓流向左侧。 「那么,咱们下次再见啰~」 胡子仙人以咔哒咔哒的动作道别,小柚则是朝气蓬勃地向观众们挥手致意。等到制作人员名单跑完之后,画面右下角随即冒出短短的一行文字—— 『待续』 * (真没料到那个小柚的年纪居然比我大。) 学生会副会长加贺雅弥,一边观望着站在写有「神秘增高鞋」等五个潦草大字的木制柑橘箱上面的少女,一边回想起「原来如此歌剧」这个在前年播放过的节目内容。 去年,被安排在某个企画案中担任「熟悉歌剧学园的新生」这个角色的雅弥,为了学习有关歌剧市的一切知识,可说目不转睛地反覆观看着这个名为「原来如此歌剧」的情报节目,但…… (不管看多少次,我还是无法相信她的年纪当真比我还大啊……) 投映在雅弥眼眸中的身影,是一名身高仅一百四十公分出头的可爱女孩。以她那纤细娇小的体型,就算被说成小学生也毫不奇怪。实际上,要不是她身上穿着歌剧学园的制服,相唁打死都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一名高中生才对。然而这名秀发中分、头绑粉红色蝴蝶结的娃娃脸少女,却是个确确实实比雅弥年长的十八岁高中三年级学生。 「那么,接下来要为各位说明一下歌剧学园放送部的新企画案内容啰(心)」 直挺挺地站在神秘增高鞋兼柑橘箱的上面,娃娃脸到有够不像话的十八岁少女,以极其可爱的语气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这名一边晃动头上的蝴蝶结,一边「嘻嘻」地摆出抬头挺胸姿势的稚嫩少女,乃是歌剧学园放送部副部长,三年d班·班级座号二十号的「安原柚雪」。 包括雅弥在内的数名学生,都因回应柚雪的号召而集合到校内的升学指导室。拥有不祥名称的这间房间,实际上却一反其忧郁称呼,总是时常被放送部当成开会地点使用,这已经众人皆知的事实。 只见代表放送部主持这场会议的柚雪,仿佛任由思绪回溯至遥远的过去一般,伫立于柑橘箱上面仰望着上空。 「事情起源于一年前,某个节目在全日本各地引起一阵狂热运动为开端。这个人气极旺的节目,名叫bs歌剧!」 柚雪所讲述的「bs歌剧」,乃是去年播映的某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之简称。 透过由歌剧市出资赞助的cs频道——「kageki频道」转播至全国各地的bs歌剧,成为在该频道中创下历年最高收视率的怪物级节目。该节目极受欢迎,甚至连身为节目男主角的「会泽拓海」都一鼓作气登上了新生代影视巨星的头号候选人宝座。至于当事人是否期望荣获此一头衔,这里就姑且先撇开不谈吧。 「不过,bs歌剧因为内容过于激烈,所以来自观众朋友的回响也就变得格外火爆呢!而被观众们视为最严重的一个问题就是——」 柚雪抓起粉笔,一边发出「嗯~」的沉吟声,一边拚命踮起已经站在柑橘箱上面的脚尖,从黑板最上面开始写起文字。所有与会人士虽然内心都一致浮现「明明用不着这样勉强自己,只要从低一点的地方写起不就得了吗?」的念头,但柚雪的自尊心似乎无法容忍这种妥协作法。 咔、咔、咔。黑板响起阵阵粉笔敲击声,白色线条的组合最后形成了一句话: 『拓海好可怜喔!』 「这就是在播映最后一集之际,如同雪花般大量飞至电视台的观众回响意见!」 柚雪拿起手中粉笔猛敲黑板,大声强调会泽拓海是一只可怜的生物。 事实上,由于bs歌剧末期的情节呈现悲剧性走向,导致电视台曾在某段时期收到认为男主角拓海实在太过可怜的大量观众回响。而这波回响的反作用力,甚至害得制作单位品尝到观众对于在节目中折磨拓海的其他同台演员们的好感度急速下降的惨痛后果。 特别是同时身为bs歌剧导演的班导师·有坂古都乃,还留下了在该段期间收到一封内容有九成都是由抗议、威胁及「去死」等文字所填满的影迷来信的骇人传说。 「为此,我们歌剧学园放送部想到了一、个点子·」 这名小小放送部员一边在不自然的地方加上顿号,一边伸手拍了黑板一掌。 「只要对折磨过拓海的bs歌剧相关人士策动整人大作战,再将他们丢脸的模样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相信过去对bs歌剧抱持不满的观众朋友们一定会感到十分开心才对呀呵!作战名称叫作『bs歌剧复仇篇』!这就是本次整人企画案的主旨!」 哪来的呀呵啊?无视于心生疑问的雅弥,只闻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由聆听着小女孩这番热血言论的相关人士之间响起。啪、啪、啪。 此时此刻,在升学指导室听柚雪发言的人物,分别是两名放送部的男学生、明明与放送部毫无关系、却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在现场的水无月杏子,以及身为整人企画被害人的加贺雅弥,再加上…… 雅弥侧目往旁边一看,面带笑容送上掌声的学生会长·由井玉绪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对这阵稀稀落落的掌声点头致意之后,日语讲得实在有点糟糕的放送部员·柚雪便再次伸手拿起粉笔,在柑橘木箱上摆出踮脚尖的姿势。对于挺直背 杆的柚雪那双脚微微颤抖的模样,雅弥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由我来代笔如何?」 雅弥实在不忍见柚雪继续对这块高大的黑板伤透脑筋,因而亲切地开口向她提议。站在木箱上面,听见有人想要帮忙的柚雪一转身,竟然露出柳眉倒竖的愤怒目光,大声回绝雅弥的一番好意: 「这是我的工作!是我跟黑板的单打独斗,不准任何人妨碍这场决斗啦!」 站在柑橘箱上头的柚雪不断挥动双臂,试图赶走来到她身旁的雅弥。 (……闹别扭的小孩子?) 看着眼前这名跟小孩子一样撒娇闹别扭的学姐,雅弥顿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柚雪轻灵地跳下木箱,伸手推着身高比自己高上许多的雅弥背部,硬是将他赶回座位上去。 只见靠蛮力排除凝事份子的柚雪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同时翻身爬上柑橘箱。接着,在哑口无言的雅弥注视下,柚雪与黑板的单打独斗再度开战。 「这次的『bs歌剧复仇篇』将针对三名人物进行整人大作战喔。身为第一个目标的加贺雅弥,他出糗的模样已经收录完毕。等整完其他两名目标之后,本放送部就会立刻透过全国联播的方式,让三位变成大众的取笑对象唷。」 日语有点糟糕的柚雪一边任由踮起脚尖的双脚微微颤抖不止,一边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新的文字。她写在黑板上的文字,是三名沦为整人大作战目标的人物。 1加贺雅弥 2有坂古都乃 3橘九月 放下粉笔的柚雪,轻轻拍掉沾附在手上的粉笔灰。她回头时所展现的表情,充满着一股因为成功在高处写完一整排文字而带来的满足感。像雅弥这种身材高佻的人,实在很难理解个子娇小的柚雪所体会到的这种成就感就是了。 「我们会依序对这三人策动整人大作战喔~~另外呢,身为第一名牺牲者的阿雅也必须帮助我们恶整其他两名目标。请多指教唷(心)」 「你口中的阿雅是指我吗?」 随便被取了个绰号之后,雅弥依旧面无表情地出声回问。只是随后听见柚雪天真无邪地回了句「当然啦(心)」,雅弥就再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驳了。 说完整个企画案内容的柚雪用「讲完了唷」这句话结尾,并向在场众人鞠躬致意。或许是由于发表结束之后,整个心情也跟着放松的缘故吧,只见柚雪面带松懈的神情,接着开口补上最后一句话: 「另外啊,我谨代表放送部向身为企画提案人水无月杏子同学致上感谢之意。杏子!谢谢你提出这么有趣的企画案~」 原来你就是万恶的根源啊! 虽然雅弥投射出一道夹带强烈怨念的视线,杏子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还莫名其妙地像是个准备参选的政客候选人一样,嚷着「谢谢~~谢谢~~」不断讨好周遭众人。「厚颜无耻」这个成语不断回荡在雅弥的脑海中。 「那么,大家就一起来思考一下欺骗古都乃小妹妹的整人作战计划吧!」 只见头上缓缓浮现出「傻呼呼」这个状声词的小小放送部员纵身跳下柑橘木箱。 「下一个目标是古都乃小妹妹,咱们该用什么样的整人计划来对付她比较好ne?有点子的人请举手发言~」 只有在说到「呢」这个字时,莫名其妙改以罗马拼音取代的柚雪,朝气十足地征求在场众人的意见。没想到率先回应眼前这名十八岁娃娃脸少女提问的人,竟然就是雅弥。 「我有问题想请教柚雪学姐。」 「什么事呢~?」 柚雪头上浮现出「傻呼呼」这个状声词,面带惹人疼爱的笑容侧头看着他。据说有许多狂热粉丝会对这种十八岁的可爱气质感到相当兴奋,可见时代潮流着实不容小觑。 雅弥先是陷入了瞬间说不出话的状态,然后才设法转换心情继续提问道: 「学姐究竟打算找谁来扮演欺骗古都乃老师的角色?」 面对雅弥这个稀松平常的疑问,柚雪边将双手摊到桌上边猛眨双眼。 「我打算待会儿再挑选适当人选,只是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ne?」 「我自幼就开始学习空手道,到现在也还一直在歌剧市内的某间空手道馆练习。」 突然开始讲起与企画毫无关系的话题,使得在场所有人全都转眼注视着雅弥。而集众人目光于一身的雅弥,则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发言: 「古都乃老师也是那间道馆的成员之一,她每天都很努力地在道馆内练习泰拳技巧。虽然她本人说练泰拳是为了维持身材,不过我前天亲眼目睹道馆主人十分热心地以『要不要与我一同争夺世界冠军呢?』这句话游说古都乃老师的场面。因此,我相信惹火古都乃老师的人,肯定会落得吃不完兜着走的惨痛下场才对。请问……谁打算出面恶整古都乃老师呢?」 一片寂静,升学指导室瞬间陷入鸦雀无声的状态。放送部新企画「bs歌剧复仇篇」很快便面临了被迫中止的危机。 「嘿嘿嘿,只为了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心生畏惧,你们还真是一群不中用的家伙啊!」 听到一阵不知由何处传来的男子嗓音,柚雪等人同时转头环视周遭。最后只见入口门扉猛然开启,一名男学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对话内容都已经被躲在门后的我偷听光啰!欺骗古都乃老师的角色,就交由本人·二年a班·班级座号4号的唐木亘来扮演吧!」 「……」 「加贺,你那副仿佛看到某种悲情生物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啊!有话要说的话,尽管大声说出来吧!」 「呃,不好意思。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你突锤的场面了……」 「不准说我会突锤!」 气得大吼大叫的他正是(自称)未来的超级巨星,同时也是(自称)加贺雅弥永远之劲敌的娃娃脸美少男·唐木亘。 人称个子虽然矮小,却靠着惹人疼爱的长相及朝气十足的行动力而吸引固定粉丝群注目的他,是个「惨遭楣运缠身的男子」。他拥有一切所作所为全都只会造成反效果的不幸体质,而且至今只要多管闲事,就会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然而尽管缔造了如此悲惨的受难史,却还是学不到教训、再三勇敢挑战的他,可以说是校园内拥有最积极正面思考模式的人物。 「恶整古都乃老师的任务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计划大功告成,并让社会大众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骗人才华远比你加贺雅弥还要高明许多!」 「在世人面前展现这种才华,真的这么值得高兴吗?」 雅弥虽然冷静地开口询问,但遗憾的是这个问句却无法传入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亘耳中。 在这股彻底笼罩住现场的扫兴气氛当中,唯一送上温柔掌声迎接亘的人物,正是身为学生会长的由井玉绪。 「这种身先士卒地挑战人人厌恶角色的心态,个人觉得非常了不起。但是,扮演欺骗古都乃老师的角色必须与危险为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实在无权强迫身为局外人的你负责扮演这个角色……」 「没、没想到会长居然如此担心我的安危,真是令人感激不已啊!会长,一切包在我身上!只要会长开心,要我在地雷区跳舞都不成问题啊!」 「这样吗?既然你有这么坚定的觉悟,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请你好好努力,我会在一旁为你加油打气喔。」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得到憧憬的美女学生会长给自己声援,而变得趾高气昂的亘立刻用力地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名誉,更为了回应玉绪的期待,亘当场高声宣布: 「请大家看清楚了!为了会长,我一定会全力骗倒古都乃老师!」 推送气势十足的学弟上战场受死,只见玉绪笑容满面地一边拍手……一边轻声在雅弥耳边说起悄悄话: 「话说回来,那位吵吵闹闹的学弟到底是谁啊?」 看着兀自欣喜若狂的亘,雅弥不由得对他心生同情。 受到微风吹拂,银杏树叶缓缓飘落至地面。 「秋天到了呢~」 在一座被昏暗夜色笼罩的森林深处,身穿制服的水无月杏子一边抬头仰望着漫天飞舞的黄色落叶,一边感慨地叹了口大气。 随着秋风起舞的银杏叶,仰望着黄昏天际、任由微风吹拂一头乌黑秀发的美少女。这样的组合形成一股美丽的调和感,创造出一幅典型的动人美景,不过…… 「杏子学姐,这次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啦?」 身穿御寒衣物的拓海开口询问一脸忧郁地仰望着天际的学姐。「沉浸于思绪之中」竟被解释成「动脑筋打歪主意」,使得杏子顿时眼露凶光怒瞪学弟。 「我说啊,一名美少女在漫漫秋夜里叹息耶。难道你就联想不到我是为情所困吗?」 「我想这种情形打死都不可能发生在杏子学姐身上吧。」 听见秉性老实的学弟立刻做出回应,杏子的双眼马上很不开心地倒竖起来。 杏子一边叹着气,一边转身朝向正面,只见一栋两层楼高的木造老旧建筑,被摄影专用照明器材所发出的蓝白色光芒照得四面通明。 黑发美少女·水无月杏子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位于学园用地内杂木林的中央地带。隐藏于这片夏季绿意盎然、秋季红叶漫天飞舞之地的这栋木造建筑,是学园七大不思议传说中,数一数二的著名灵异地点。 其名为……歌剧学园旧校舍。 这栋建筑物据说是由于歌剧学园高层人士曾说过「学园连续剧就应该要附带一栋杳无人迹的旧校舍才对」这样一句话而搭建起来的。这栋诡异的木造校舍是特地将某栋存在于山林深处、鲜少人知的荒废木屋搬运至校园用地内,再改建成「散发旧校舍般气息」的经典建筑物。 在歌剧学园当中,每天都有许多剧组人员在校内各处拍摄电视连续剧。由身穿怪兽布偶装的女高中生大肆活跃的电视连续剧「怪兽美少女」,也在今天安排了一段在夜间旧校舍这个充满灵异气氛的地点进行外景摄影工作。 附带一提,今天参加这段摄影工作的人员,包括连续剧副主角会泽拓海,固定登场的橘九月与水无月杏子,以及担纲怪兽这个主角的赤城逢由……才对,不过…… 「逢由好慢喔!」 一边抬头仰望着伴随灯光酝酿出一股诡异气氛的旧校舍,演员之一的九月轻声嘀咕着说道。看来似乎是为了准备怪兽相关道具而大费周章,使得参与演出的人员们只能一边吹着寒冷的秋风,一边无所事事地渡过一段名为「等待怪兽」的不合理时间空档。 另外,今天收录的剧情内容为…… 「拓海等四人由于某种因素而决定前往旧校舍探险。当最喜欢灵异的杏子讲出鬼故事吓唬其他成员之际,真正的幽灵居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当符合怪兽美少女风格的嬉闹喜剧。正如上述剧情概要,这次剧组人员请来了一名演员友情赞助扮演幽灵,此人的身分稍后再说。 「唉……」 站在这间仿佛即将有幽灵出现的破烂校舍前面,杏子已经不知发出了第几次叹息了。一样身为演出人员的拓海见状,便颇为担心地出声询问浑身散发出不对劲气息的杏子: 「杏子学姐,你从刚刚就一直不断叹着大气,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在意吗?」 「令我在意的事情?」 有样学样地覆述了同一句话之后,杏子露出恐吓般的凶恶目光怒瞪拓海。直到先前为止的忧郁氛围倏然散去,只见杏子柳眉倒竖、声调尖锐地撂下狠话: 「就是你这臭小子啦,你跟九月两人从刚刚开始就在那边搞什么鬼啊!」 在杏子指头对准的方向前面,只见身穿厚重风衣外套的拓海,将他的女朋友·九月裹在外套里面,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也就是说在这寒风刺骨的秋季长夜之中,身为情侣的两人就这么裹着同一件外套,以彼此的体温温暖对方。 「快点给我分开啦,你们这对笨蛋情侣!」 被杏子破口大骂的拓海与九月,以鼻头几乎互相触碰的极近距离凝视着对方。 「九月,你说该怎么办?杏子学姐要咱们分开耶。」 「啥——可是人家很怕冷说。人家只想像现在一样继续窝在拓海身边啦!」 「说的也是,这样抱在一起还真是暖和呢!」 眼见这对笨蛋情侣居然不顾众人眼光地猛放闪光,杏子忍不住一边发出尖叫一边猛抓自己的喉咙。气死人了——! 「啊啊啊啊啊~看了我就火大!你们竟敢当着别人面前卯起来打情骂俏!」 杏子一边猛跺双脚,一边口吐夹带强烈怨念的台词。明明只要保持文静的话,就是个天生美少女的她,如今已彻底露出修罗夜叉般的可怕神情。 或许是觉得与恋爱无缘的学姐实在太可怜了吧,九月怀着同情心轻声嘀咕着说: 「那杏子学姐你要不要也一起进来呢?拓海的膀臂可是相当温暖的唷。」 「鬼才要进去咧!」 「不过就算学姐你真的说想进来,我也不会答应就是了。因为这可是我的专用位置啊!」 「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啦!」 杏子祭出听起来就跟死不认输没啥两样的咒骂言词,不断炮轰卯起来发射粉红色甜蜜闪光的九月。 拓海与九月从开始交往至今已过了整整一年,然而他们这对笨蛋情侣的闪光威力却是一天比一天强大,丝毫不见任何减弱的迹象。看在被迫一直奉陪这种桃色空间的杏子眼中,也难怪她心中会浮现想要一边眺望着漫天落叶,同时幽幽地叹上一口大气的情绪。 「这世间真是太不公平了。既有像我这种明明身边的男性朋友多得不像话,却怎么也发展不出男女恋情的可怜人,却也存在着只会当着他人的面打情骂俏,光看就令人火冒三丈的笨蛋情侣。啊啊啊啊,我恨啊、我恨啊,快点把你们的幸福统统交出来!」 「这段话的内容听起来就是满满的嫉妒呢。」 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凛然嗓音,杏子十分不满地嘟起下嘴唇,同时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和服、身材修长曼妙的美女,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杏子背后。 突然现身的这名美女,正是歌剧学园的著名女教师·有坂古都乃。 她身上那袭左边衣领在上的纯白色服装,乃是俗称「白寿衣」的服装,再搭配绑于额头上的三角巾,在在强调出古都乃是以幽灵一角参加了本次拍摄工作的事实。 「真的这么想抓住男人心的话,干嘛不试着让自己散发出更强烈一点的性感魅力或可爱气息呢?」 「用不着老师多管闲事啦!」 杏子以极不愉快的回答一脚踹开了恩师所提出的宝贵建言。只不过对有着能够毫不介意地在男性友人家过夜兼通宵打麻将之豪迈男子气概的杏子而言,要她事到如今才开始装可爱或散发女性魅力,她大概也只能丢出『为时已晚』这句回答就是了。 「话说回来,古都乃老师你不也是个单身贵族吗?」 「工作就是我的恋人。」 冠冕堂皇地夸下豪语的事业女强人·古都乃。杏子露出了由憧憬及同情混合而成的眼神,细心观察着拥有另一种不同意义之男子气概的她。 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如同外国模特儿般匀称有致的肢体虽然看起来较为纤瘦,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存在感。平常总是高高盘在头顶的秀发,今天却变成了一头修长直发,近似杏眼的锐利双眸则定睛眺望着远方某处。 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透露出一丝不安,难道是杏子太过多心了吗? 「老师,你今天的发型跟往常不一样耶。」 「嗯?哦,这是假发啦。虽然我突然接到通知说今天得参与演出,但歌剧学园果真不简单。当我一提出要求,剧组人员马上替我准备了服装及假发。」 怎么回事呢?平常语调总是正气凛然的古都乃,今天讲话的语气听起来却给人一种格外虚弱的感觉。心生疑惑的杏子不着痕迹地沿着古都乃的视线看过去,最后目光则停留在眼前这栋被照明器材打亮的旧校舍之上。 ——哦~ 杏子的嘴角绽放出邪恶的笑容。 「话说回来了,旧校舍真是一栋每次看到都会令人感到诡异的建筑物耶。好像等一下就会有幽灵出现一样……老师是不是也有同感呢?」 「嗯?呃,这个嘛,算是吧。不过,剧组人员还不打算开始进行摄影吗?」 古都乃心神不宁地任由视线四处飘移。目睹转眼不看这栋被蓝白光芒打亮之旧校舍的古都乃,杏子暗自窃笑不止。 有坂古都乃对幽灵没辄。 这是在bs歌剧复仇篇的企画会议当中,被提出来当成话题大肆讨论的古都乃弱点。说老实话,直到方才为止,杏子对这项说法还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 「古都乃老师。」 「嗯?什么事……呀————!」 闻声回头的古都乃,一看见利用手电筒由下方照亮自己脸庞的杏子,立刻发出了裂帛般的尖叫声。由于不让须眉的古都乃发出了充满女性特色的尖叫声,导致得寸进尺的杏子又用她那张加上打光特效的嘴脸缓缓逼近古都乃。 「古都乃老师,你知道吗?听说这一带以前曾经是一座墓地耶。或许是由于这项因素,导致旧校舍这边时常传出有人目击幽灵现身的风声,后来就变得再也无人敢靠近这个地方。曾几何时,此处便名列学园七不思议——」 「无、无聊透顶,我压根儿没听说过这附近曾经是墓地……」 「哇!」 「呀————!」 被杏子这么大声一吓,平常就算泰山崩于前也无动于衷的古都乃,竟然两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见泪眼汪汪的恩师,一股无法言喻的快感瞬间沿着杏子的脊椎往上直窜。 「老师你知道吗?这一带的银杏树林荫大道又名『迷路之森』,过去曾经有好几名学生在这里失去行踪耶。误入此地而失踪的学生们则被旧校舍这边的幽灵夺走魂魄……」 「不要不要不要!人家不想听啦!」 古都乃双手塞住耳朵,如同波浪鼓般猛摇头,就是不想听杏子所说的鬼故事。目睹她这种有如羞涩少女的反应,实在令人难以想像她平常总是摆出一副凛然的姿态。杏子忍不住心生「这种落差真是萌到极点啊,」的念头,并高兴得全身微微颤抖不止。 「对了对了,不久前还有人亲眼目击到旧校舍窗户旁边出现了两道身影唷。我猜那一定是不幸丧生于迷路之森的情侣亡魂吧!」 「你、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啊!这这这、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所谓亡亡亡、亡魂的存在嘛。」 「哦——我想起来了——古都乃老师待会儿得独自一人进入旧校舍里面待机耶。害老师心生畏惧,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听说只要有人讲起鬼故事,就会吸引真正的幽灵亡魂前来,所以还请老师务必提高警觉唷。嘻嘻嘻嘻……」 被杏子这么一吓,古都乃霎时脸色苍白地缓缓瘫坐在地上。虽然她内心应该产生了「早知道就不该接下这个什么鬼幽灵角色」这个后悔莫及的念头,但或许是拜身为歌剧学园教师的自尊心所赐吧,结果她直到最后都未曾脱口说出半句求饶台词。这就是有坂古都乃的职业尊严。 看着古都乃表现出显而易见的逞强心态,心想「这种机会日后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杏子决定发动落井下石的第二波攻势。超级虐待狂杏子分明是恶魔之子。 「喂喂喂,你们也别闷不吭声了,快点讲些鬼故事来听听好不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耶。」 杏子眼见机不可失,随即出声鼓励不发一语的拓海及九月发动攻势。听出杏子语中夹带「咱们联手好好吓唬古都乃老师一番」之意的拓海,只能一边面露苦笑,一边低头看着被自己搂在臂膀中的九月。 只见九月脸上早已血色全失。 「咦?难不成九月你也怕鬼——」 「对了!我有一封信非得立刻寄出去不可!我说拓海,我现在要把那封信投进邮筒,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是没关系啦,不过这封信是要寄给平常就有在跟你通信的那个人吗?如果是,那就算等到摄影结束之后再寄,应该也没……」 「好,咱们走吧!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吧!」 九月莫名其妙地大声喊个不停,同时猛拉拓海身上那件风衣。于是这两人便裹着同一件风衣,迳自消失在迷路之森(银杏林荫大道)的深处。 在面露傻眼神情的杏子注视之下,两人的声音缓缓远离现场。 「怎、怎怎怎怎么办啦,拓海。我从来不晓得旧校舍竟然是个这么可怕的地方耶……要是真有幽灵亡魂冒出来的话,那要怎么办啊?」 「放心吧,有我陪在身边,九月什么都不用害怕。」 「拓海,拜托你了。在离开旧校舍地带之前,你一定要紧紧握住人家的手喔。」 「知道了。喏,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谢谢你。」 这一男一女就这么裹着同一件风衣,任由两道身影轻轻依偎在一起。杏子则一边目送这对感情融洽的笨蛋情侣离开现场,一边不屑地转头发出「呸」的一声。 「拜托在别人面前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像你们这种笨蛋啊,我诅咒你们那四只踩中银杏树叶的脚掌通通生香港脚!」 「这算哪门子的怪诅咒啊?」 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古都乃开口吐槽撂下狠话的杏子。杏子一转过身子,立刻拿手电筒摆在下巴部位,由下往上照亮自己的脸庞。 「老师你知道吗?据传每到晚上,就会有一具尸体不断在旧校舍的走廊上徘徊……」 「哇——!哇——!」 一边塞住双耳一边发出诡异尖叫声的古都乃,以及顶着一张用手电筒照亮的脸庞,一边发出「嘻嘻嘻嘻嘻」的笑声,一边左绕右绕钻进对方视野之中的杏子。最后据说这段不堪入耳的鬼故事时间,就这么一直持续到摄影工作开始前才宣告结束。 「嘿嘿嘿,古都乃老师啊,你就等着被我的模样给吓得嚎啕大哭吧!」 在杳无人烟的旧校舍里面,只见一道潜藏于黑暗之中的身影正诡异地晃动着双肩。身穿破烂服装、脸上化有沙土色的特殊化妆,伪装成一具「步行尸体」的他,正是不知珍惜生命,大声宣言要对古都乃策动整人大作战的豪迈男子·唐木亘。 躲藏在阴暗角落的唐木『腐朽尸体』亘,如今正引颈期盼身为目标的古都乃快点到来。 「话说回来,歌剧学园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呢!像是为了封锁古都乃老师泰拳技巧的服装,以及我所化的这种大费周章的特殊彩妆,都能够在转眼之间搞定。事前准备万无一失,待会儿古都乃老师就只剩下哭着向我求饶的唯一一条路可走啰。哇哈哈哈哈!」 叽、叽、叽…… 耳边听见地板所传出的嘎吱声响,亘连忙闭上嘴巴。他闪身躲藏于走廊转角处,悄悄探出头来观望周遭状况,随即发现一名身穿白色和服的美女出现在远方。 「呜呜,都是因为杏子一直讲鬼故事啦……可恶,我要快点搞定这段拍摄进度,赶紧回家休息了啦。」 平常总是抬头挺胸、威风凛凛地举步前进的古都乃,如今竟然弯腰驼背、不停环视着四面八方。首次目睹古都乃展现出如此怯懦的模样,使得僵尸亘怎么也抑制不住浮现于脸上的得意笑容。 (没问题,现在的我一定能胜过古都乃老师!) 僵尸亘侧耳聆听脚步声,开始估算由阴暗处纵身跃出的最佳时机。 「来吧,等着因恐惧而感到战栗,并哭着向我跪地求饶吧。现在正是以下犯上的关键时刻!」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而摆好架势……三、二、一、就是现在!确信此战必胜的僵尸亘,由阴暗角落猛然纵身飞跃而出。 「吼啊啊啊啊啊!」 「呀——!」 赫见僵尸突然出现在面前,古都乃忍不住放声尖叫。亘一边对这阵充满女人味的尖叫声大受感动,一边为了给予更强烈的恐惧感而高举双手袭向古都乃。 在这间以幽灵出没著称的废弃旧校舍里面,突然由黑暗中飞窜而出的僵尸男,一边发出骇人的诡异吼叫声,一边高举双手逐渐逼近。面对这股超越极限的恐惧感,古都乃的脑袋瞬间化为一片空白。 「呀——!不要过来啊啊啊!」 紧接着祭出一记速度极快的高角度侧踢。 由于侧头部遭到强烈一击,导致亘的身体猛然撞上旁边墙壁,木制墙壁仿佛弹簧床似地将亘的身体弹了回去,反作用力则使他整个人在地板上滚了三圈,再次撞上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之后,僵尸男总算停止了一切动作。 呼……呼……古都乃的喘息声回荡于黑暗空间之中。而古都乃身上那件原本应该足以限制住她行动能力的和服,只见衣襟已敞开至肩头、裙摆则由于方才猛然高举的脚部动作而往上褪开,导致整条大腿暴露于空气之中。当然啦,现在的古都乃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自己如今这身不堪入目的模样。 泪眼汪汪的古都乃,悄悄低头俯看着被击倒在地的诡异僵尸男……他死了吗? 「痛、痛死我了啊……」 「咿!」 眼见僵尸竟然一边捂着头一边试图缓缓起身,惊吓过度的古都乃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超越忍受极限的恐惧感夺走了古都乃仅存的一丝理智。陷入混乱的她失去了正常判断能力,接着便顺服生存本能,展开了任由冲动控制自己的行动。 换句话说,就是先下手为强! 古都乃的锐利双眼在暗夜中绽放出两道奇诡光芒。 而夜晚的旧校舍当中,则响起僵尸发出的阵阵惨叫声…… 「怎么回事?」 步行于校内的雅弥,一听见这阵不知由何处传来,仿佛「被大卡车辗过的牛蛙死前的惨叫」的诡异声音,随即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雅弥刻意忽视掉从旧校舍那边断断续续传出的牛蛙死前惨叫声,再度举步沿着昏暗的走廊往前进。这名不太爱理睬人的学生会副会长一边侧目观看着太阳西沉之后,早已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的窗外景色,一边加快脚步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把那玩意儿丢在办公室内忘记带走……」 雅弥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着,并像是避开他人耳目一般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往前推进。 「我得趁着尚未被人发现之前,赶紧将那玩意儿收回来不可。尤其是会长,打死我也不希望那玩意儿被她看见……」 雅弥一边步行于日光灯之下,一边回想起前天在学生会办公室被整人计划捉弄之时,连忙将原本带在身上的信纸塞进了电脑桌下方一事。 ——无论如何,我一定得抢在会长之前收回那张信纸才行。 总算抵达目的地,也就是学生会办公室前面的雅弥,确认过周遭并无第三者存在之后,才悄然无声地轻轻打开门扉。 ……却赫然发现玉绪坐在办公室内看着那封信。 「会、会长!」 「哎呀,雅弥,你来得正是时候呢。我刚刚在学生会办公室内发现了一张奇怪的信纸,这究竟是……」 玉绪还来不及讲完这句话,雅弥便为了抢下信纸而大步走向她。或许是被不发一语直逼而来的学弟吓着了吧,遭到雅弥不由分说地扣住手腕的玉绪,瞬间往后倒退了数步…… 「呀!」 接着整个人失去平衡,连带拉着雅弥的身体一起往后倒下。因为摔跤而促使背部猛然撞上地板,导致玉绪瞬间停止呼吸。当她缓缓睁开方才随着摔跤而闭上的双眼之时……只见雅弥那张端整俊俏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玉绪呈现出被雅弥压在身上的姿态,遭到他推倒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地板上。 手腕依旧被男孩紧紧扣住,并呈仰躺姿势倒卧在地上的玉绪。 以及紧紧扣住女孩子的手腕,以四肢着地的姿势压住她的雅弥。 在杳无人烟的夜晚校舍当中,将女孩子压倒在冰冷地板上的男子,以及束手无策地被压倒在地板上的女孩子。两者隔着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极近距离,默默凝视着对方。而这种毫无动静的状态则维持了一小段时间。 以随时随地都保持冷静沉稳态度著称的雅弥,在这种状况下……却陷入了混乱状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姿势呢?为什么自己会推倒会长呢?混乱不堪的脑袋唯一理解到的事实,便是玉绪的脸庞近在眼前,而她那头带有光泽的亮丽秀发则呈放射状在地板上扩散开来,她的肌肤也散发出一股甘甜的香气。 ——玉绪的嘴唇……染上了一层美艳动人的粉红色彩。 「雅弥。」 听见这对粉红双唇叫出他的名字,雅弥总算从梦境当中清醒了过来。 「真的非常抱歉。」 冷静地做出回应之后,雅弥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缓缓起身。他立刻伸手探向倒卧在地板上的玉绪,她也毫不犹豫地牵起雅弥的手。 「你到底是怎么了?」 借助雅弥之手起身的玉绪,一脸不可思议地侧头看着他。明明几秒钟前才被压倒在地的她之所以完全无动于衷,会不会是由于顾虑到雅弥的感受所致呢? (不对,我猜八成是因为她相信我的缘故吧!) 正因为信赖雅弥,所以不论何时何地都能放心面对自己。体会到被歌颂成「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的玉绪如此由衷信赖,雅弥除了展现诚意外,再也想不到其他更适合的回报方法了。 因此雅弥强忍耻辱,决定毫不遮掩地将所有事实讲述给这名值得敬爱的女性。 「对不起,我是为了取回那封信函而导致情绪一时失控。」 「信函?难道说这封信是雅弥你带来的?」 得知真相的玉绪,先是看了拿在手上的信纸一眼,接着才慌慌张张地低头致歉。 「我真要不得,不晓得这是你的信,还擅自拿起来观看……」 「请别这么说。错并不在会长身上,而是迳自把信纸丢在办公室的我该负起全责才对。」 信封上头既没有收件人住址,甚至连寄件人的姓名也没填上。要是在学生会办公室发现了一封寄件人不明的信函,站在学生会长的立场,当然会主动确认一下信函里面的内容。也正因为清楚理解到这一点,雅弥心中才会怎么样 也产生不了责怪会长的念头。 只是由于实在太过在意,因此雅弥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态度出声询问会长: 「那这封信会长已经看到哪个段落了呢?」 「哪个段落啊?」 被他这么一问,玉绪先是摆出了微微沉思的姿势,接着才面带嫣然微笑,出声回答他的问题: 「从第一行的『好久不见啰,突然接到这样一封信,不晓得雅弥你会不会威到相当惊讶呢?』开始,接着聊起了『我每次都有看到在电视节目当中大展身手的雅弥唷』、『由于我也曾经身为歌剧学园的学生,所以感觉十分怀念』这样一个话题,然后寄件人谈到当时她住在歌剧市之时的风景,以及对于歌剧学园的回忆。还有,参与过演出的连续剧内容、第一次过着独居生活的情况。后来话题延伸到她辍学离开歌剧学园一事,寄件人又补上『用不着在意与我之间的约定也没关系喔』、『雅弥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再来是『很抱歉,突然寄这封信害你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最后很想好好对你说清楚这些事情』,并以『谢谢你』这句话收尾。署名为『莲见睦月』——」 「换句话说,会长已经将整封信都看过一遍了是吧?」 「……对不起。」 发挥毫无意义过人记忆力的玉绪被这么责备,顿时沮丧地垂下双肩。雅弥则是透过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责怪玉绪之意,老实地开始说明关于这封神秘信函的事情。 「这封信是我的青梅竹马寄来的。」 「青梅竹马?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 「你用不着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嘛……」 「呃,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会长产生误会,所以……」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雅弥立刻眉关深锁露出仿佛「我竟说溜嘴了」的神情。或许是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状吧,只见玉绪依然睁大双眼,等着聆听雅弥的下一句话。 「我跟睦月……也就是写这封信的女性,已经整整七年未曾通过任何一通电话或书信。这七年来,我连见也没见过她一面。但不久前她却突然写了这样一封信给我,让我十分在意……」 听他说明至此,玉绪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如今回想起来,之前在学生会办公室对雅弥进行整人大作战时,他好像正在利用电脑调查什么东西。 「你先前之所以利用学校电脑,该不会就是试图查询写信给你的这名女孩的相关资料吧?」 会长这番出人意表的敏锐联想力,使雅弥瞬间难掩惊讶神色。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应该不致于让会长察觉到此事才对,不料……可见歌剧学园的良心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利益,总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人身上。 「你说的没错。睦月过去曾经就读过歌剧学园,我原本以为只要调查学校资料库,应该就能得到睦月的相关情报才对,只是……」 在这间有许多未来影视红星齐聚一堂的歌剧学园当中,学生个人情报全部受到比一般企业还要严格数倍的管控。虽然顶着学生会干部的头衔,不过仍旧只是一介学生的雅弥想要接触到名为「歌剧学园毕业生个人情报资料库」这座宝山,就算用『比登天还难』这句话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结果关于睦月这名女孩,我只找到了程度等同公开给一般大众参考用的个人履历表。而且还是距今七年前的情报,所以连我自己也很怀疑这份情报究竟有什么帮助可言。」 「话虽如此,你还是克制不了想要继续调查下去的念头对不对?」 玉绪并未嘲笑雅弥这番徒劳无功的努力,反而以极其真挚的语气与他对谈。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的话,其实你大可早一点告诉我啊!」 玉绪丝毫不责怪雅弥擅自入侵学校资料库的行动,并对雅弥投射出一道可同时解释为同情及关爱的和蔼眼神。 「如果你早点坦白一切的话,我也可以在找寻睦月小姐的事上助你一臂之力啊!」 「我实在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 或许是由于被玉绪这么一问,知道再也敷衍不了了吧……只见雅弥若无其事地轻轻推高脸上的黑框眼镜。 「因为无法死心而拚命找寻初恋情人的踪影……这种丢脸的事我怎么说得瞄口啊?」 「哎呀(心)」 不知为何,玉绪竟露出有点乐不可支的态度,开心地搭腔回应雅弥。 「原来雅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被开心的玉绪开了个小玩笑,雅弥随即以几乎可以看见他后脑勺的劲势,用力将头撇向一旁,并相当刻意地转移了视线。或许是很享受雅弥这番试图隐藏害羞之情的表现吧,只见玉绪弯腰绕进雅弥的视野之中,接着缓缓在他面前竖起食指。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当成我跟雅弥两人之间的秘密吧!」 玉绪一边面露小恶魔般的微笑神情,一边轻轻吻了自己的食指一下。玉绪在他面前表现出带有「秘密」暗示意味的动作,并语气和缓地接着说: 「所以,雅弥,请你也给我一个能够帮助你找寻睦月小姐的机会好不好?」 「这……不过,为什么会长愿意出手相助呢?就算睦月能够与我顺利重逢,会长不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吗?」 「人可不是只会为了利益而动的生物喔!」 面对雅弥的疑问,玉绪很理所当然地向他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雅弥碰到了困难,我当然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啊!」 相信雅弥如果看见玉绪遇上困难的场面,八成也会主动协助玉绪解决问题才对。这与利害无关,乃是身为人类最理所当然的行为。 因为雅弥对玉绪—— 玉绪一边凝视着雅弥的双眼,一边以充满关爱的嗓音轻声对他说: 「我之前不也说过了吗?我啊,很喜欢雅弥喔!」 * ——这是发生在某年夏天某个夜晚的事。 「唉~倒楣死了。」 在欢乐笛声回响于四面八方的神社境内,一名身穿花朵图案浴衣的少女正呆坐在石阶上。 震撼鼓膜的太鼓击打声、照亮暗夜的橙色电灯泡、由棉花糖摊位飘散出来的甘甜香气,以及一脸幸福地彼此相视而笑的亲子笑容,都为夜晚的神社增添了无数迷人色彩。 「……唉。」 轻轻晃动着马尾发束的少女,却是一手拿着钱包,一手提着鞋带已经断裂的木屐,满脸忧愁地叹着气。 年纪大约十四、五岁。或许算是开朗个性的表征吧,她那双骨碌明亮的双眼清楚展现出她的坚强意志。脸上雀斑显得格外迷人的这名少女,如今只能坐在阶梯上,轻轻甩动手中那只鞋带断掉的木屐。 「好不容易盼到了夏日祭典的这一天,爸爸却因工作忙碌而来不了,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逛夜市,却又碰到木屐鞋带断掉的倒楣状况。这算什么嘛,真是的!」 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的少女,对着在脚边爬行的一只小蚂蚁大发怨言。由于少女才刚搬来不久,还来不及跟街坊邻居的同年代少年结为好友,因此除了在脚边爬行的这只小蚂蚁之外,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听自己抱怨的对象。 「唉,如果换做是电视连续剧的话,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一名帅哥刚好路过,手脚灵活地帮我修理好断掉的鞋带才对吧。」 「怎么啦?鞋带断掉了吗?」 突然听见有人开口询问自己,少女立刻满怀期待地从蚂蚁身上移开视线。少女抬头所看见的,是一名身穿褐色帅气浴衣、跟绑在脖子上的手帕十分搭调、并戴着一副令 人印象深刻的朴素黑框眼镜的——国小小男生。 「唉,原来只是个小孩子啊!」 少女露骨地表达出失望神情,随即将视线移回蚂蚁身上。 「拿来给我看看。」 丝毫不在意少女这番无礼态度的浴衣少年,则是动作粗鲁地伸出手掌。看着这只伸到自己眼前的小小手掌,少女再度将注视着蚂蚁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给你看看什么啊?」 「木屐。」 他是个态度冷淡、讲话不带任何赘字的小男孩。虽然对他的冷淡表现感到相当傻眼,不过少女还是依言将鞋带断掉的木屐递了出去。少年接过坏掉的木屐,当场蹲在地上,以牙齿咬住自己所带的手帕一角,使劲撕开了手帕。 少年就这么利用撕开的手帕碎布条,十分灵活地逐渐修好断掉的鞋带。少女则是着迷似地注视着在转眼之间就恢复成原状的木屐,甚至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只是应急措施,之后记得拿去给鞋店好好修理。」 态度冷淡的少年只丢下这句话,便将修理好的木屐摆回少女脚边。少女一伸脚穿上木屐,竟不可思议地产生了木屐仿佛变得比鞋带断掉之前更加合脚的感觉。 「谢……」 当少女抬头准备道谢之时,身着轻便装扮的少年早已举步逐渐远离。少交连忙起身,加快脚步追上少年。 「小弟弟,等我一下!」 被她这么一喊,少年随即停下脚步。当他回头之时,双眼视线显得极端冰冷,在少女心中留下一道冷血的印象。那是一股既冷淡,感觉又格外早熟,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氛……然而这么冰冷的他却令少女感到非常在意。 「我想好好答谢你一番。你独自一个人吗?」 被少女这么一问,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请你吃个东西好了。苹果糖跟巧克力香蕉,你比较喜欢哪一种?」 「…………巧克力香蕉。」 或许是对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感到很难为情吧,只见先前一直维持着扑克脸的少年,如今却十分刻意地挪开视线。对他这番反应感到相当有趣的少女,随即活力十足地高举单手。 「了解~!」 少女牵起少年的手,快步跑向贩卖巧克力香蕉的摊位。 原本在地面上爬行的蚂蚁,则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了。 「……是橘纹吗?」 「咦?」 坐在神社境内啃着巧克力香蕉的少年,突然莫名其妙地轻声嘀咕起来。这八成是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吧。不过一看见坐在身旁舔着巧克力的少女露出惊讶表情,他随即感到有点尴尬地压低视线。 「你身上那件浴衣的图案,是橘纹对不对?」 少年语气粗鲁地掩饰自己的尴尬。少女则是先看了自己身上所穿这件布满图案的浴衣,接着才再度探头窥视少年的脸庞。 「这件浴衣的图案叫做『橘纹』吗?」 「你不晓得吗?那边不是附有一个看似柑橘的图案吗?那就是橘啊!」 听完这段说明,少女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浴农。在深蓝色的浴衣上头,染上了由朵朵白色鲜花,加上柑橘果实及围绕在果实周遭的树叶点缀而成的图案。直到此时,少女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是一种名为『橘纹』的图案。 「哦~原来如此啊。都是因为你突然说出『橘』这个字眼,害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姓氏而大吃一惊说。」 「你姓橘吗?」 「以前啦,现在我已经改姓啰!」 看见少女脸上那毫无心机的笑容,少年颇感不满地扬起单边眉毛。面对默默表达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这番抗议之意的他,少女则是一边面露苦笑,一边将拿在手上的巧克力香蕉塞进嘴里。 「我爸妈离婚了。因为我被妈妈接走,所以就跟着改换姓氏啰!」 「原来如此,真是抱歉,问了个这么无聊的问题。」 少年依旧维持着大言不惭的态度,面无表情地表达歉意。少女对他这番冷淡的言行举止非但不觉反感,反而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好感。因为与其说这是一种冷冰冰的态度,倒不如说他看起来反而很像一名「不晓得在这种时候该作何反应的笨男孩」比较适合一些。 少女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不搭调的大号黑框眼镜、绑在脖子上的白色手帕、走轻便风的褐色浴衣。每一项物品都跟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成熟气息极为搭调。 「这件浴衣很不错喔,穿在你身上相当合身呢!」 「是吗?」 看来少年似乎有着无法老实说出「谢谢」这个字眼的别扭个性。觉得他那每次只要一听见自己开口,就会一再转移视线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少女便忍不住展开一波死缠烂打的问题攻势。 「将手帕绑在脖子上,也是一种很潇洒的打扮手法呢。再加上你又知道我这件浴衣的图案叫做橘纹,以及能够灵活地修好断掉的木屐鞋带……你是不是对和服很感兴趣啊?」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和服。」 听见少年立刻做出回应,少女顿时颇感意外地睁大双眼。她原本以为少年一定是十分喜爱和服,才会如此熟知时髦的和服穿法,以及修理鞋带的方式…… 大概是察觉到少女心中的疑念吧?少女明明没有再对他说出任何一句话,少年却仿佛试图辩解似地主动开口说道: 「因为我觉得如果可以熟知和服的相关知识,就能受到女孩子们的欢迎。所以才下工夫研读关于和服的学问罢了。」 为了吸引女孩子而学习和服相关知识。少年老实说出了心中的企图。另一方面,听见少年坦承的少女,则由于他的回答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而忍不住更用力地睁大了双眼。 「你真的这么希望受到女孩子们的欢迎啊?」 「不可以吗?」 「也没什么不可以啦……啊,难不成……」 少女脸上一边浮现出慧黠的笑容,一边探头窥视这名少年稚嫩的脸庞。 「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了对不对?因为那个女孩喜欢和服,因此你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努力学习和服相关知识。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 少年仿佛试图逃避少女的追问一般,十分夸张地扭转上半身,硬是将视线撇向一旁。确信自己猜测无误的少女,带着更奸诈的笑容钻向他的视野前方。 少年猛然往后转动身子,少女也跟着绕到相反方向盯着他的脸看。 不管怎么转动,少女总是会闯进他的视野当中,最后少年终于放弃抵抗,无奈地垂下双肩。 「你这人很固执耶。」 「哪,我猜中了对不对?你的心思被我猜中了对不对?」 「不要这么大剌剌地随便闯入别人的内心世界好不好?这种人最惹人厌了。」 「啊,对了。我带了数位相机,要不要跟我拍张纪念照啊?」 「你喔……一定是那种会被老师在成绩通知单上面写下『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这种评语的人吧?」 少女完全不理会少年的讽刺,由包包里掏出爱用的数位相机。然后顺势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硬是将他的脸扳向正前方。少女以腕力压制住试图挣脱的少年,并高高举起拿着数位相机的手。 「喂喂喂,你表情太僵硬啰。笑一下啦!」 这个女孩到底是怎样啊? 硬是被她拉成身体紧密接触状态的少年,只能依旧板着一张臭脸,但却又十分听话地将脸蛋对准相机镜头。 「来,要拍啰!」 ——在热闹非凡的祭典之夜。 第二幕 星期二 「关于寻找行踪不明的睦月小姐的方法,能否请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呢?」 玉绪顺耳轻柔的嗓音响遍整间学生会办公室。 早上的学校,人影仍旧稀稀落落。身为学生会长的由井玉绪及副会长。加贺雅弥,两人偷偷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进行一场秘密会议。两人展开的秘谈内容,跟寻找雅弥的青梅竹马「莲见睦月」有关。 「首先,请你看看这个东西。」 玉绪边说边摊开摆在会议桌上的物品,那是歌剧市的整体地图。眺望着玉绪准备的这张地图,雅弥首先注意到布满地图各个角落的红色x字记号。 「这是一张标示出学生公寓所在位置的地图。如你所见,愈是接近歌剧学园,公寓分布的数量就愈多。」 如同玉绪所指以歌剧学园为中心、呈放射状扩散开来的x字记号,离歌剧学园愈近,数量就变得愈多;而离学园愈远,数量也跟着减少。 这是很自然的现象啊,雅弥心想。对歌剧市的公寓及大楼而言,歌剧学园的学生本来就是他们最主要的承租客户。这间学生大多来自日本外县市的歌剧学园,每年都有将近百名新生会在此展开独居生活。而在新生挑选房间的条件当中,本来就会很自然地提起「离学园较近」这个条件,结果造就出公寓及出租大楼集中于学园附近的现象,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在这张地图当中,我已事先在七年前曾提供学生入住的公寓上头打了记号。我想睦月小姐必定曾经在某个x字记号的公寓里面住过一段时间才对。」 听完这番说明,雅弥总算理解了玉绪的意图。也就是说,玉绪尝试锁定七年前曾为歌剧学园学生睦月所居住的地点。 「只要能够前往睦月小姐当时居住的地方,相信一定能找到对她有印象的人才对。同一间公寓的住户、房东、商店、街坊邻居……可能性绝对超乎我们的想像。」 雅弥认为接下来很难再由学校资料库中找到更进一步的情报。睦月寄来的信函不但没填写寄件人住址,甚至连邮戳都没盖,因此根本无法成为查出她现今下落的线索。如此一来,按部就班地打听消息便成了最后一个可行的方案,而玉绪这个「去找认识睦月的人谈一谈」的提案,确实给人相当合理的感觉。 「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就采用会长所提的方案吧!」 「好。」 得到雅弥的认可之后,玉绪十分开心地眯起双眼。不过,面对因获得夸奖而感到相当高兴的学生会长,能干的副会长又面无表情地提出下一个问题: 「那么,请问会长准备用什么方法来锁定睦月的住处呢?」 「咦?」 ……现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 「意思就是……会长打算如何从这片数不清的x字记号当中,分析出睦月过去曾经居住过的地点呢?」 「一个嘛……」 面带笑容支吾其词的玉绪,眼神已陷入明显的四处飘移状态。 真是白夸奖她了…… 就在雅弥心生此念之时,玉绪那道飘移不定的视线则转向了丢在桌上那封没有注明收件人姓名的信函上头。那是睦月寄给雅弥的信函。 「对了,我记得在睦月小姐寄来的信函当中,曾经提到当时映入她眼中的歌剧市风景吧?我们能否透过那些描述推敲出关于住址的线索呢?」 玉绪急忙拿出信纸,摊平摆放在地图上。结果真如她所期待的一般,信中留有好几行别具涵义、且足以令人联想到睦月寄宿地点的字句。玉绪以食指沿着其中一行字阅读,并出声念出文字内容: 「这里有一行内容为『当超过门禁,玄关已经被锁上之时,我还曾经沿着树枝由窗户爬进房间』的回忆叙述。由这行文字可以看出睦月小姐是个非常顽皮的女性呢!」 「虽然我认为你的感想很正确,但在我们找寻住处的过程中,这却成不了有用的参考线索。我们该由这行文字截取的重点,应该是她过去所住的公寓有规定门禁时间,以及那至少是一栋超过两层楼高的建筑物才对。因为要进入位于一楼的房间,她根本就用不着爬树。」 「门禁?但是……像这种一旦过了深夜时分,就无法进入房间休息的公寓,我可连听也没听说过耶。」 「若是专收学生房客的出租公寓,就无法断定屋主是否会采取此种措施。另外,她也有可能寄住在别人家,或是承租那种跟房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公寓也说不定。」 「经你这么一说,我们学校的学生确实也有人寄住在亲戚家里。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盲点呢,雅弥果然有一套。」 看着不断发出赞叹的玉绪,雅弥顿时心生「为什么变成是我在主导局面咧?」的念头,并忍不住微微侧头,对两者立场在不知不觉间逆转的现状感到不解。 玉绪却一点也不在意雅弥露出的困惑神色,又伸指开始阅读下一行文字。 「信纸里面另外写着『期待秋天结果的时刻来临』,这行跟庭院树木有关的字句。俗话说桃栗三年柿八年,既然能够开花结果,我想那一定是一棵十分茂盛的大树吧!」 「请先等一下,我汇整一下现有的线索。」 雅弥由怀中掏出学生手册,将截至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有门禁」、「超过两层楼高的建筑物」、「院子里有一棵大树」等情报记录下来。在歌剧市的地图上分布了数量多达好几百个x记号,雅弥必须从这当中找出符合所有条件的唯一一间住宅。因此就算再怎么微不足道的情报,线索总是愈多愈好。 接着,继续检视信纸内容的雅弥,突然不经意地将视线移至地图上的x记号。 ……仔细想想,找出所有开放给歌剧学园学生居住的公寓地点,可说是一项虽然单纯,却需要足够毅力的作业。对于花了一整个晚上完成这项作业的玉绪所付出的努力——愿意为了雅弥而劳心劳力的事实——令他不禁心怀强烈的感激之情。 「只花一个晚上完成这张地图,想必十分辛苦吧。感谢会长的鼎力相助。」 雅弥以云淡风轻却夹带诚挚谢意的语气,向为人和善的会长表达谢意。听见雅弥的慰劳字句,玉绪立刻露出了难为情的羞赧笑容。 「哎呀,你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些几乎都是杏子同学调查到的情报啊!」 「原来如此,是杏子学姐调查的……啥?你说谁调查的?」 正当玉绪被雅弥这么一问,而准备开口回答之际!原本关紧的学生会办公室门扉竟猛然被拉开。 「唷喔~!原来你们俩都躲在这里啊。大家为了讨论bs歌剧复仇篇的相关事项,已经全部集合在升学指导室啰。你们俩也快点跟我走吧!」 气势十足地现身的角色,正是方才两人讨论到的人物·水无月杏子。发挥出与生俱来的不客气态度,大剌剌地闯入办公室的杏子一看见摊开在桌上的地图,马上「哦」地叫出声音。 「这就是传说中那张为了寻找『初恋情人』的地图吧,可用的线索那么少,雅弥你也真是辛苦呢~~不过放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你就加把劲努力去找吧!」 杏子随手拍了拍雅弥的肩头。被这个装熟学姐冷嘲热讽了一番,雅弥仿佛发出轧吱声似地缓缓转动颈部以上的部位,接着睁大双眼怒瞪玉绪。 「……会长,你该不会将睦月的事情全都说给杏子学姐听了吧?」 「是啊,在这种时候,杏子的情报网可说非常值得信赖……那个,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 「『把睦月的事当成我俩之间的秘密吧』,这是你昨天亲口说出的约定对不对?」 一听见雅弥平静的嗓音,玉 绪瞬间面带笑容,陷入全身僵硬状态。雅弥则是一边直视着石化的玉绪,一边伸手直指杏子的眉心。 「而且你什么人不好讲,偏偏透露给这种如同全身上下就属嘴巴最早钻出母亲体外的女人听!」 「雅弥,给我等一下。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吗?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像是个不管对象、只顾宣传、毫无操守可言的女孩吗?」 「看起来就像。」 「居然还给我一口咬定!」 「那我问你,你当真没对任何人提过关于睦月的事情吗?」 「这个嘛~我先回升学指导室那边去啰,拜啦!」 只见杏子「咻」地高举单手,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真不愧是隶属于田径部的学生,闪人的速度堪称天下一绝。 目送杏子背影离去的雅弥,再度转眼怒视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整个人却僵在原地不动的玉绪。 「……真的很对不起。」 玉绪只能脸上挂着僵硬笑容,深深地向雅弥鞠躬致歉。 「早安,雅弥。听说你在找你的初恋情人啊?」 结束了关于寻找睦月一事的作战会议,并参加完在升学指导室举办的整人大作战讨论会之后,总算回到二年a班这个自己所属班级的雅弥,立刻收到了在教室内等他的同班同学·橘九月劈头而来的一声招呼。 「或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啦,但回忆还是应该让它永远成为回忆才对喔。毕竟等到再力重逢才发现对方已完全变样而感到幻灭,这种结果也是很常听到的嘛。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别采取多余的行动,让回忆化为美好的形象,永远存留在你心中比较妥当喔。」 而且还全盘否定了他寻找睦月的行动,使得雅弥不发一语地快步通过九月身旁。 「早啊,雅弥。听说你在找你的初恋情人啊?」 坐到自己座位上的雅弥,接着又听见了等待他到来的好友·会泽拓海神清气爽地对他打了声招呼。 「那个啊,或许你会觉得我没啥资格讲这种话,但我劝你最好让初恋的回忆维持原状比较妥当喔。就算重提过往情事,其实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大概是以前曾经遇过同样感伤的情况吧,就连拓海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完全否定了雅弥的努力及行动。内心抱持着「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阻碍我呢?」不满情绪的雅弥,刻意趁好友话还没说完之际,开口打断了他的建议: 「对了,拓海,今天你预定到哪儿解决午餐?」 「啥,午餐吗?我打算跟九月一起去学生餐厅吃饭啊!」 「是吗,那你要不要偶尔陪我一起吃顿午餐呢?」 个性柔和又平易近人的拓海,以及生性冷淡且散发难以亲近气息的雅弥,两人的个性明明完全相反,却是全校师生公认的麻吉死党。因此,就算其中一方提出共进午餐的要求,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不知为何,拓海总觉得雅弥的态度不太对劲。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出口回绝好友邀约的冷淡人物,于是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好啊,那咱们中午就一起到学生餐厅吃饭……」 「不,今天改到屋顶用餐吧!」 「屋顶?为什么?」 听见拓海十分惊讶地出声回问,雅弥随即下巴微沉,镜片一边反射光芒一边开口回答。雅弥提出希望到屋顶吃中餐的理由是: 「其实是因为我今天早起帮自己准备便当,结果不小心搞错份量,准备太多菜肴了。份量多到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请你一同来享用一下我亲手做的料理吗?」 「听起来很像那种偷偷为了单相思对象准备爱心便当,却因为太过害羞而无法老实表露心意的纯情女学生才会说出口的理由,这是怎么回事啊?」 出声回答的,是强行插入这段对话的九月。眼见雅弥企图用亲手调理的爱妻便当诱惑拓海,九月顿时情不自禁地板起一张晚娘脸孔。 至于置身三角关系中心地带的拓海…… 「雅弥会作便当,这还真是难得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托福享用你所准备的大餐啰!」 则是不疑有他地接受了好友的热情邀请。不愧是被骗了整整一年却始终没有发现的惊人纪录保持人。他这种不知怀疑他人的好好先生个性着实非比寻常。 「那咱们今天中午就到屋顶享用午餐吧,当然也欢迎九月一起来。」 「要、要我去当然不成问题啦!」 跟拓海一起被当成同组人马对待的九月,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注视着雅弥的表情。感受到九月所发出的尖锐目光,为了某种企图而邀请两人共进午餐的雅弥脸上顿时变得有点僵硬。 「……我说雅弥啊,可以听我奉劝一句话吗?」 面对紧张的雅弥,九月露出正经八百的认真神情对他说: 「我始终觉得啊,就算此时再与初恋情人重逢,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寻找的行动比较妥当喔。」 话题又被九月兜回原点。 难道在午餐时间,我也会落得必须一直被迫聆听她发表同样反对意见的悲惨下场吗?面对全盘否定自己举动的九月,雅弥已不禁开始感到郁闷忧愁。 「不用客气,请尽量享用。」 当天午休时间,雅弥在屋顶一角的地上铺设了一块塑胶垫,并摆出数个炫耀意味十足的三层豪华便当盒。 「这些全都是雅弥自己一个人作的吗?」 接过筷子的九月,忍不住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堆跟正月年菜没啥两样的豪华菜肴。大概是连想也没想到雅弥会端出这种多层木盒当成午餐便当吧,因此即便面对五颜六色的可口佳肴,九月仍迟迟无法动筷享用。 「当然,这些全都是我独力完成的菜肴。」 「可是每道菜都还温温的说,看起来就像才刚做好不久而已嘛。」 「没这回事,这确实是我今天提早起床所准备好的便当。」 雅弥坚持自己的说法。打死他也不能说出这其实是为了引诱拓海及九月来到屋顶,而拜托玉绪利用调理实习教室烹调出来的便当。 ——雅弥今天的使命,就是接近身为bs歌剧复仇篇最后一个目标人物橘九月,设法套出她的弱点。为了策动最具效果的整人大作战,制作单位便将事前收集情报的任务交给雅弥执行。 「啊,这好好吃喔!」 终于伸筷夹起菜肴的九月,对超乎想像的美味发出了赞叹。受到牵引的拓海也跟着动起筷子,两人随即开口不停称赞雅弥的手艺。 「我从不知道雅弥原来是个烹调手艺这么高超的人呢!」 「会下厨做菜的男人,总是能够得到比较高的评价说。」 「这道煎蛋还掺了梅千肉对吧?口感清爽又美味呢。喏,九月你也吃吃看。」 「嗯。那……你可以喂人家吃吗?」 「喂你吃啊……呃,那……啊~」 「啊~」 咬,嚼嚼嚼。 「真的耶,好好吃喔,接下来换我喂拓海吃。来,啊~」 「啊~」 咬,嚼嚼嚼。 「嗯,真的相当美味呢。雅弥实在很厉害耶,不管做什么都是这么完美。」 「……是吗?看你们吃得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啊!」 虽然对不断发出心型闪光的两人感到有点难以释怀,不过实际上自己根本没动手做出半道料理的雅弥还是打马虎眼地点了点头。 雅弥一边敦促有时会表现出令人心生杀意 之亲密动作的两人好好品尝料理,一边若无其事地转眼望向护网另一端,从雅弥所坐的位置这边,可以清楚看见位于对面校舍大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内部状况。 此时玉绪正坐在学生会办公室内,尽情享受着午餐过后的下午茶时光。由于两地间隔了一段距离,因此实在很难看见她的表情变化,不过若想知道学生会办公室里面的人正在做些什么——像是「看书」、「用行动电话发简讯」之类的事情,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由屋顶可以看见学生会办公室,当然就代表对方也能看见屋顶上的情况。坐在窗边一脸幸福地啜饮着烘焙茶的玉绪,因为察觉到雅弥的视线而抬起头来。隔着窗户与雅弥四目相望的玉绪,缓缓将茶杯放回桌上,并摆出握紧双拳置于胸前的姿势。 (请努力进行调查活动唷!) 收到这份来自远方的声援,雅弥顿时感到有点困扰,不晓得究竟该如何是好。冷静沉着的学生会副会长,总是深受貌美动人的学生会长我行我素的个性所恼。 然而,丝毫没察觉到雅弥内心苦恼的九月,则是一边大啖眼前的美味佳肴,同时毫无前兆地转换了话题: 「话说回来,雅弥有利用自己房间的某个角落藏上几本黄色书刊吗?」 「再怎么唐突也该有个限度才对吧!」 雅弥面露扑克脸神情,展现出完全符合「歌剧学园最酷帅男子」此一称号的平静态度开口反击。就算突然听到这么无厘头的问题也丝毫不为所动,由此可见他果然非泛泛之辈。 「你怎么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房间里有没有黄色书刊呢?」 听见雅弥提出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九月顿时一反方才发问时的豁然神情,展现忸怩的态度支吾其词地蠕动嘴唇。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理由啦,我只是有点好奇,不晓得你会不会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暗藏在房间里面罢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雅弥你老实招来吧yo。」 虽然压根儿搞不清楚「这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九月搬出嘻哈风语气强迫他回答,雅弥也莫可奈何,不过眉毛却连动也不动地开口回应: 「我家是个对这类物品采取开放政策的家庭,所以黄色书刊总是理所当然地摆放在客厅的被炉上面。」 「我想雅弥一定是个只要一写下汉字的『汉』,别人就会念成『男子汉』的厉害角色吧!」 「谢谢夸奖,这句称赞真是令人颇感开心呢!」 雅弥语气淡然地表达谢意。发现自己搞错询问对象的九月,则是当着完全没有显露一丝动摇神色的雅弥面前,大大地叹了口气。 「原来我一直都会错意了。我总以为费心藏好黄色书刊,为了避免被母亲发现而刻意摆在书桌上的状况,是每个男生一定会有,感觉就跟成人礼差不多的体验呢!」 「被母亲发现……吗?我家确实不曾发生过这种状况。况且我觉得如今还有这种蹩脚体验的男孩子,应该算是所谓的稀有种族才对吧?」 边回答边不经意地转眼望向一旁的雅弥,突然发现拓海满脸通红且低头不语。 「……像这种话题啊,我觉得你问拓海应该会比问我要来得更有收获。」 雅弥这句话促使九月转头,与九月目光交会的拓海露出了十分狼狈的神色。九月却无视于慌慌张张地任由目光四处乱飘的拓海,发出了夹带叹息的轻声嘀咕。 「我当然也问过拓海啦。但是拓海真的很过分耶,亏我还身为他的女朋友,他居然不肯透露自己究竟将黄色书刊藏在房间的哪个角落耶!」 「我哪有可能告诉你啊!」 纯情少年·拓海满脸通红地大声辩驳。 (拓海,你这番反应简直就跟招认「我房间里藏有黄色书刊」画上等号啊!) 雅弥心生此念,不过为了维护好友的名誉,他刻意选择不予深入追问。取而代之的是雅弥提供了一个实用建议给烦恼不已的九月。 「那你何不干脆直接杀进拓海的房间,试着找出他用来藏匿黄色书刊的正确位置呢?」 「雅弥~」 拓海泪眼汪汪地求饶,雅弥则是露出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迳自将脸转向一旁。九月一边看着这两人交谈,一边开口说道: 「嗯~虽然我也很想进拓海的房间好好搜查一番,不过,遗憾的是,我直到现在还没有进入拓海房间的经验啊!」 「听你们讲了这些话之后,我哪还有可能让你进入我的房间啊!真要说的话,九月还不是一样从没带我进过你的房间,咱们算是半斤八两啦!」 「我说你们俩啊……真的已经交往超过一年了吗?」 平常明明很敢在众人面前明日张胆地打情骂俏,实际上两人却相当意外地用心经营着这份纯纯的爱。雅弥一边看着针对「给不给进彼此房间」这个议题展开争论的两人,一边不禁产生「为什么我得陪着这两人谈论他们的恋爱话题不可咧?」的疑惑念头。 雅弥原本的目的明明是要找出九月的弱点,却因为对话内容太过有趣而忍不住偏离主题。然而,这毕竟是一场为了刺探九月个人情报而举办的餐会,因此回想起自身使命的雅弥马上修正立场,再次对九月提出询问: 「诶,既然咱们难得凑在一起吃饭,要不要顺便来聊聊彼此将来的梦想呢?」 「啥?你怎么搞的?这种话题转换方式实在有够勉强说。」 「突然开始聊起黄色书刊话题的你,应该没有资格批评我吧!」 雅弥正经八百地开口反驳。由于只要一粗心大意,话题就会马上跟着脱轨,因此主导这个话题的雅弥也很拚命地控制着走向。雅弥压根儿懒得理睬一脸不悦地转开视线的九月,并为了完成原本的目的而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我总觉得跟你们是已经相处很久的老朋友,不过实际上咱们认识至今也才不过一年半而已。因此,我只是希望咱们能够更进一步了解彼此的为人想法罢了。」 「难道说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特地举办了这场午餐会?」 不知怀疑他人为何物的拓海,竟然十分干脆地接受雅弥这番胡乱瞎掰的理由。害得心生「你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好人啊」想法的雅弥,非得咬紧牙关压抑住跟他握手表示友爱之意的念头不可。 「好,那就照顺序分享彼此的梦想吧!首先由九月开始。」 「咦?我先啊?」 听见话锋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害得原本定睛注视着护网另一侧的九月急忙转头面向前方。心想「她在看什么东西啊?」的雅弥虽然转眼望向护网,但映入他眼中的只有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啜饮茶水的玉绪而已。 面对转头看着旁边的雅弥,九月堂堂正正地抬头挺胸,以再清楚不过的语气开口: 「我的梦想啊,想也知道嘛,就是『money』啊。这个世界就只有钱、钱、钱才是王道。我考进歌剧学园的目的,就是为了赚得大把大把的钞票啊!」 「还真是毫无梦想跟希望可言呢!」 拓海虽然开口吐槽,九月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摆出抬头挺胸兼目空一切的姿态,甚至给人相当引以为傲地高喊着金钱万岁的感觉。 「经你这么一说,去年咱们一起去海边的时候,九月也曾说过自己是个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女孩呢。真是人不可貌相耶,你这个守财奴!」 「别这样啦,人家会感到不好意思耶。」 拓海语气开朗地责骂,九月则十分难为情地捂着头。明明是一段十足瞧不起的童言对谈,为什么由这两人演出,看起来却像极了只是在打情骂俏而已呢? 「我的梦想大概就这样吧。那打开这个话匣子的雅弥是抱着什么梦想考进歌剧学园的呢?」 被当成守财奴看待的九月,将问题丢回给态度冷淡的同班同学。接下对话球的雅弥,随即挺直背杆,以立正姿势面对九月。 「我想主演一出戏,想在那出戏当中扮演某个角色。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希望拥有即便获得指名担纲演出,也不致丢人现眼的实力及名声。这就是我现在所追求的目标。」 「哇,还真是个出入意料的正经梦想呢!」 你那句『出入意料』是什么意思啊?雅弥露出尖锐的目光直视九月,身为发言者的九月却毫不在意地伸长筷子采向餐盒。或许是体贴频道不合的两人吧,善于察颜观色的拓海十分和蔼地开口延续这段对话: 「所谓『获得指名担纲演出』,难道说雅弥有什么可以打动制作单位来请你出马主演连续剧的管道吗?」 「也算不上是什么管道,我只不过是跟一名朋友交换过誓约罢了。」 「朋友……」 九月一边享受着美味的菜肴,一边脱口发出别有意含的声音。雅弥则是注视着热衷动着筷子的九月,接着将话锋转向好友拓海身上。 「拓海呢?你找到自己将来的梦想了吗?」 过去拓海曾发表过「自己没有梦想」的宣言。他说就是因为没有梦想,却又希望能够找到梦想,所以才参加了歌剧学园的入学考试。在那之后已过了整整一年,拓海是否真的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了呢? 「梦想吗……这阵子我一直忙着参与摄影工作,根本没空思考自己的梦想啊。」 拐弯抹角诉说「我还没找到梦想」的拓海。看着走一步算一步、任凭时代净流带着四处飘荡的他,雅弥却不禁心生「这也很符合拓海的本色」的感触。 话虽如此,我行我素的拓海其实内心似乎也颇为焦急。拓海一边眺望着眼前这堆五颜六色的佳肴美食,一边吐露自己的真实心情。 「九月及雅弥,你们俩都各自拥有实际的梦想,真是令人羡慕呢。待在歌剧学园里面,总会觉得没有任何梦想的自己实在很丢脸。所以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我得赶紧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不可。」 「这种说辞很不符合你的风格喔。」 听完拓海这番独白之后,雅弥以听似冷淡,但却暗中蕴藏着他特有热情的嗓音轻声说道: 「有梦的人就很伟大,没有梦想的人就很卑贱……这种话到底是谁说的呢?没有梦想并不是坏事。跟那种拿『我有梦想』这句话当藉口的人比起来,纵使没有梦想,却仍旧拚命力争上游的人反而更值得钦佩。拓海,你确实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努力。」 雅弥面露真挚、正直的神情,定睛直视着好友的双眼。 「所以你尽管抬头挺胸无妨。」 「……我时常觉得,很庆幸自己能够交到雅弥你这个朋友呢!」 听见拓海正经八百地做出回应,雅弥随即反射性地以中指推高黑框眼镜。 拓海清楚得很,雅弥这个轻推眼镜的动作,其实就是他用来掩饰害羞情绪的方式。 「拓海,记住这一点,唯有努力绝对不可懈怠。为了不让自己将来遇见了只属于自己的梦想之际,却心生『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更努力学习才对』的后悔念头,现在就该付出所有心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等你完成这个目标之后,再来追梦也不嫌太迟。」 「嗯,我知道,我会照你所说的去做。雅弥的话总是令人受益良多呢!」 收到来自好友的感谢,雅弥一边轻推眼镜……一边露出仿佛眺望远方的神情,心不在焉地轻声嘀咕: 「这没什么,刚刚那并非我自己想出来的话。那只不过……单纯的有样学样罢了。」 站在屋顶迎着秋风的雅弥,缓缓回想起遥远的往日时光。 回想起两人彼此畅谈着梦想的……悠远夏日时光。 * 盛夏的大太阳底下。戴着黑框眼镜、对人不理不睬的少年,以及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脸上表情十分丰富的少女,一同坐在公园板凳上吃着杯装冰淇淋。 「为什么我会坐在这种鬼地方,跟这种怪女孩一起吃着冰淇淋啊?」 黑框眼镜少年一边以木匙刨挖手中的香草冰淇淋,脸上一边露出了难以释怀的表情。 以夏日祭典之夜为契机,少年·加贺雅弥及少女·莲见睦月成了一对连日外出闲逛的亲密朋友。只不过外出时都由睦月主导,雅弥则是「被她牵着到处跑」……用这种说法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比较符合事实也说不定。 「我有一个梦想。」 没有任何前兆,睦月突然主动谈起这个话题。大概是总算对她这种我行我素的言行举止产生了耐性吧,「哦」,年幼的雅弥不怎么感兴趣地敲了声边鼓。啊啊,冰冰凉凉的冰淇淋真是好吃啊! 「我梦想成为一名剧作家,然后让我写的剧本拍成连续剧,播映至全国各个角落。怎么样?你不觉得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梦想吗?」 「感觉还不赖啊,我想你应该可以写出很有趣的剧情才对。」 「你也这么觉得吗?太棒了,我好高兴唷~」 听见雅弥这番随口敷衍的台词,睦月以晃动马尾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对雅弥而言,他其实只不过是想表达「像你这么有趣的人物,写出来的故事应该也很好玩才对」这个意思而已,不过看见她出现如此开心的模样,反而让雅弥对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敷衍台词感到很过意不去。 于是雅弥为了不破坏她的好心情,而试着开口吹捧睦月的自尊心。 「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妄想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出很稀奇古怪的剧本才对。」 「麻烦你至少改用『想像力』或『饶富个性』等字眼来夸奖我好不好?」 睦月的好心情瞬间惨遭破坏。 将木匙丢进空空如也的冰淇淋盒里之后,少女突然感到有点寂寞地压低视线。 「可是啊,光是能够得到雅弥的认同,我就很高兴了唷。因为以往我只要一提起我要成为剧本家的话题,总是会换来『想也知道不可能嘛』或者『用心一点面对现实好吗』之类过分的打压回应呢!」 由于过去一再遭到否定,因此她很坦率地对自身梦想能够得到雅弥认同一事感到高兴。 他认同了这个梦想,光是这样就让睦月高兴得要命。 不过,方才只是随便敲了个边鼓的雅弥,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便态度粗鲁地轻声嘀咕着对她说: 「好好努力吧,我会为你加油打气就是了。」 听见雅弥这番不晓得真心程度到底有多高的自弃口吻,睦月顿时面露温柔的笑容。 「其实说真的,我已经决定好未来的方向啰。雅弥听说过歌剧学园吗?」 对于首度耳闻的学校名称,雅弥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大概是因为歌剧学园现在只是间冷门学校吧。不过,这间学校将来一定会变得相当出名,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记住这个名称比较好喔!」 手里拿着冰淇淋空杯的少女,神情兴奋地开始谈起有关歌剧学园的事。 那是一个吸引来自日本全国各地,渴望未来能在演艺圈大放异彩的追梦少年们齐众一堂的地方。学生们会成为实际的演员,体验拍摄电视连续剧的过程。除了演员之外,这儿同时也是一间培养并推出许多著名导演、剧作家进入演艺圈的日本头号艺能学校。 「我啊,决定报考歌剧学园。我要以歌剧学园出身的剧本家身分,风风光光地迈向演艺世界 。这就是我现在所追求的目标。」 讲述着梦想的少女双眼熠熠生辉,使得雅弥内心十分坦率地产生了羡慕她的念头。 从这一瞬间起,歌剧学园这四个字便深深烙印在雅弥心海深处。雅弥很想亲眼看看睦月满心憧憬的歌剧学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对了,雅弥也说说你的梦想吧!雅弥将来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呢?」 或许是对只顾谈论自己梦想的行为感到过意不去吧,睦月随即将话锋转到雅弥身上。被问到将来有何梦想的雅弥,只是静静地压低视线。 「我没有什么梦想。」 雅弥并没有什么值得他高谈阔论的梦想。 先前在学校被老师问到将来有什么梦想时,雅弥想也没想就回答「我没有梦想」,结果老师却是一边开口说「希望你能快点找到自己的梦想喔」,一边以瞧不起人的同情目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当小孩子一回答「自己没有梦想」,大人就会表示同情呢?大人为何总是露出「我真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表情,对自己表现出仿佛看见什么可怜东西似的怜悯之情呢? 就因为一再受到这样的目光看待,导致雅弥不知不觉间便产生了「没有梦想算是坏事一桩」的主观想法。 所以当着睦月的面宣称「没有梦想」的雅弥,满心认定她也会说出「你好可怜喔」之类的话来同情自己。因为她有梦想,自己却没有梦想。怀有梦想的她很了不起,没有梦想的自己只是个卑贱之人罢了。 然而,睦月却面带一如往常的笑容对他说: 「这样啊,那你可得更加倍用功学习啰。」 「用功学习?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加倍用功学习,为自己累积各式各样的经验,只会害你未来的可能性变得愈来愈少啊!」 听不懂话中涵义的雅弥侧头露出狐疑的神情。睦月则感到有点困扰地抓了抓头,并绞尽脑汁改变说词,竭力尝试阐明自己的想法。 「所谓的『没有打算成为什么样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晓得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更进一步解释,就变成了『有办法变成任何模样』对不对?为了追求单一梦想而努力的人,付出的努力愈多,未来就可能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至于没有梦想的人,学习体验到各式各样的事物之后,未来可以选择的道路就会变得愈来愈多。」 「因为没有梦想……所以拥有无限多的可能性?」 「没错。所谓的没有梦想,其实就代表拥有无限多的可能性啊!」 睦月边说边流露出开心的笑容。 「拥有梦想的我因为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感到很轻松。而没有梦想的雅弥则由于不晓得将来自己能在哪一方面发挥实力,因此会比较辛苦一点。所以啦,为了不让自己在未来找到想做的事情时,不会产生后悔的念头,你就必须趁现在多多努力用功学习不可。就因为没有梦想的你是如此难能可贵——就因为你拥有无限多的可能性,所以要是不贪心一点过生活的话,岂不是相当吃亏吗?」 「……你这人真的很有趣耶。」 对雅弥而言,这虽然是他所能说出的最顶级的夸奖字句,但似乎很难让人感受到他的真实心意,导致被喊成有趣家伙的睦月十分不满地鼓起双颊。 雅弥向来都认为没有梦想是坏事一桩,他总认为没有梦想的人比拥有梦想的人拙劣。 没有梦想的人其实是很贪心的人。没有梦想的人,其实拥有无限多的可能性。他心里从来没有浮现过这样的想法。 雅弥举头望天。夏季的阳光由形成阴影的枝叶缝隙间透射下来。即便坐在树荫底下,也还是清楚看出今天是万里无云,绝佳的拍照天气。 「对了,我记得睦月不是随身都带着数位相机吗?」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啊?」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突然很想拍照,为这一瞬间留下纪念罢了。」 话一说完,雅弥面露微笑。睦月突然觉得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展露笑容。 无奈的是,这一天睦月偏偏没有带数位相机出门,导致主动提议的雅弥落得被迫挑战有生以来第一次拍大头贴的惨痛下场。 「我真不该说出这种自打嘴巴的话啊。」 站在大头贴机器的布帘里面,一边被笑容满面的睦月搂住肩膀,一边看着被设定在心型相框里面的自己,雅弥忍不住叹了口大气。只不过事到如今再怎么叹气也无济于事就是了。 随着快门声响起,两人又剪下了另一份全新的回忆。 * 「你今天气色看起来满不错的呢!」 门扉缓缓开启,一名身穿灰色西装外套的中年男性走进病房。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依旧以口罩覆盖住脸部下半部的女子,一看见男子随即开心地眯起双眼。察觉到她微妙的表情变化,中年男子也边露出柔和的微笑边走向病床旁边。 「你又在看电视了吗?」 看了病房里附设的电视一眼,男子不禁面露苦笑。在病房一角摆有一张柜子,上面有一台液晶电视及一台dvd播放器,下面则排满了她所带来的许多片dvd光碟。 「一直重复看同样的影片,你都不会感到厌烦吗?」 男子一边弯腰坐在三脚椅上,一边半开玩笑地开口询问。依旧横躺在病床上接受点滴注射的女子则是轻轻点了点头,藉此表达出「不管看多少次,我也不会腻唷」的意思。 有个包装纸被打开的dvd光碟盒置放在台座下方。那个光碟盒附有一张用主演角色的少年少女照片,以及表示节目名称的「bs歌剧」等文字所构成的封面。 「我收到一封信啰。」 中年男子拿出一封信递给集中精神观看电视画面的女子,察觉到信封的女子默默伸手指向书桌。接收到她所表达的「我待会儿再看,先帮我收进抽屉」这番意思之后,男子随即起身打开书桌抽屉。 抽屉里面摆着用发圈绑在一起的数十个信封。大概是重复阅读了好几次吧,看见这堆沾满手垢的信封,中年男子顿时颇感失落地微眯双眼,缓缓将新带来的信封收进抽屉里。 「另外,关于你之前所提过的『宝物』,好像已经开始着手找寻了。还说只要一找到就会亲自拿过来给你。」 男子边开口跟她交谈,边弯腰坐回三角椅上头。虽然女子从刚刚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任何一句话,男性却也未表现出一丝在意的神色。因为男性十分清楚……他知道她那张以口罩覆盖住的脸部究竟是什么模样,也知道她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庐山真面目。 先前一进门便说了声「你气色看起来不错」的男性,极端厌恶自己所说的这句话。他这番显而易见的谎言究竟会带给她什么感觉呢?光是想像就令他感到坐立难安。 这名全身枯槁、早已瘦到只剩皮包骨的女子,肌肉因长期住院的生活而彻底退化,苍白的肌肤底下浮现出数条血管,手肘及手腕则布满了数不清的注射针痕。像她现在这种连想要独自起身都无能为力的模样,到底哪里算得上气色不错啊?男性虽然恨透了面带笑容的自己,却还是竭力压抑住难过的心情,心平气和地开口与她对话。 「是不是该偶尔回个信比较妥当呢?」 男子一边回想起住在远方那名常常写信过来的女孩,一边伸手指着摆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 「如果没办法写出一手漂亮好字的话,只要使用这台笔记型电脑就可以啦。之前你不是也写了封信给某人吗?一旦收到你所寄出的信,相信那孩子必定会感到十分开心才对。」 面对男子所说的这段话,依旧以口罩遮掩住脸部下半部位的女子只是虚弱地 摇了摇头。 对女子顽固的态度感到失望的男子伸手解开领带,同时不经意地转眼望向电视荧幕。在液晶电视的画面当中,只见一名短发造型的活泼少女正在夏日海滩上尽情奔跑。 在这个四方形的框框里面,被两名男性友人夹在中间的少女,脸上露出了相当开心的笑容。 看见这一幕而顿感坐立难安的男子,立刻将视线移回笔记型电脑上头。 「……我真搞不懂。既然不想回信,那你到底每天都用这台笔记型电脑在做些什么呢?」 被男子这么一问,少女只是静静地眯起双眼,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第三幕 星期三 在即将正式迈入冬季的十一月某天早上。克服温暖被窝的诱惑,硬是起了个大早的雅弥,跟身为助手的玉绪一同在早上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内,举行一场寻找睦月行踪的作战会议。 「我找过庭院里种了树木的公寓,但没能锁定符合条件的地方。」 「我也试着找寻过设有门禁时间的建筑物,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地点。」 彼此汇报了没有收获的调查结果之后,雅弥及玉绪面露沮丧神色凝视着对方。 目前线索就只有布满无数x字记号的地图,以及一封没有邮戳的信函。试图透过这些线索找出睦月以往居住地点的他们,在展开搜索的第二天便走入了死胡同。 此时,一名朝气蓬勃的女孩发出开朗声调,向面带明显沮丧表情的雅弥及玉绪喊话: 「既然有空窝在房间里叹气,何不把握时间离开学校,去找每间打上x字记号的建筑物探听相关情报呢?」 大概是因为怕冷的关系吧,在室内依旧裹着厚外套直盯地图的她,名叫水无月杏子。她正是将雅弥寻找初恋情人一事搞得学校人尽皆知的万恶元凶,因此遭到雅弥追究责任,而被迫在一大清早起床协助执行寻找睦月计划的可爱美少女。 雅弥一边眺望着摊开摆在桌上的地图,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动身前往现场,再靠自己的眼睛及耳朵确认情报……杏子的提案虽然再正经不过,但一看见地图上这堆共计数百个以上的x字记号,想要不顿时失去干劲都难。 「要是能再设法减少x字记号的数量,不知该有多好呢!」 玉绪一边代替雅弥吐露心声,一边伸手拿起摆在桌上那封没有邮戳的信函。或许是产生兴趣了吧,只见杏子也隔着玉绪的肩头窥视这封信。 「这就是传说中那封信对吧。我看看……信纸上写有『一边眺望着生长于窗外的树,一边期待秋天结果的时刻来临。』这么一行字句呢。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提示吧?说到秋天结果的树木,大概就是柿子、栗子、松茸、秋刀鱼、烤地瓜……天啊,秋季美食万岁~!」 「你是在等我吐槽不成?」 面对接二连三说出秋季美食,并「呼噜」流下口水的杏子,雅弥展现出几乎足以发射冷冻光线的凶狠目光直盯着她看。玉绪则是懒得理睬杏子这番屈服于秋季美食底下的胡言乱语,再度转眼望向桌上的地图。 「庭院里种了柿子或栗子树的建筑物吗?若套用这个条件的话,应该可以大幅减少搜索目标的数量才对。」 对杏子这番指点信以为真的玉绪,再度点燃了原本即将熄灭的求知欲。杏子则是一边声援着提振精神努力找寻的玉绪,同时为了发现更有用的提示而默念着信函内容。关键字为『七年前』、『歌剧学院的学生曾经住过』、『设有门禁时间的建筑物』…… 「……啊,学生宿舍。」 杏子嘟嚷着抛出这句话。雅弥闻言抬起头来,杏子则结结巴巴地开始说明: 「我现在才回想起来,歌剧学园原本似乎曾经附设过所谓的学生宿舍,但听说后来因为某种理由而宣布关闭……」 杏子提供的这项情报,内容着实令人极感兴趣。其实冷静想想,歌剧学园内本来就该有一、两间学生宿舍才合理。换句话说,像这种大力招收来自日本全国各地的学生,却连一间学生宿舍都不存在的状况,反而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事情大概真如杏子所说,过去曾有学生宿舍座落在歌剧市的某个角落。再者透过「门禁时间」这个关键字,也可推测出睦月过去极有可能住在学生宿舍里面的结论。雅弥立刻指着桌上的地图询问杏子: 「那么,你口中的学生宿舍究竟位于这座城市中的哪个地区呢?」 「天晓得?」 「学生宿舍遭到关闭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 雅弥小声发表感想,杏子则顿时怒火攻心。玉绪虽然夹在这两道激荡出惊人火花的视线之间,却还是心平气和地接续这段对话: 「总而言之,我们就一边寻找睦月小姐以前住过的公寓,一边同时调查学生宿舍的旧址吧。一旦查到什么情报,务必要分享给其他人知道唷。」 就在玉绪展现出学生会长风范做出结论的同时,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也跟着传出宣告上课的预备铃声。 约好明天一样在学生会办公室集合之后,三人分别动身前往各自所属的班级……话虽如此,但为了讨论bs歌剧复仇篇相关事宜,这三个人将会于今天午休时间再度碰面就是了。 「从今天开始,古都乃小妹妹也将加入我们的会议行列啰,请大家给她热烈的掌声!」 在午休时间的升学指导室,十分适合配戴桃色蝴蝶结、体型跟小女孩没啥两样的放送部员。安原柚雪拍手迎接散发成熟魅力、身材火辣姣好的女老师·有坂古都乃。 这场由放送部主导,接连举办了好几天的整人大作战企画会议,今天除了柚雪、雅弥、杏子、玉绪等熟面孔之外,还请来了新加入的古都乃一同参与企画会议。轻轻点头向众人致意的古都乃跟雅弥一样,都是因为有过沦为整人大作战被害者的经验,而被拔擢为助拳人的追加成员。 附带一提,原本身为成员之一的唐木亘,则是自从雅弥听见旧校舍传出牛蛙死前惨叫声的那天晚上开始,便由于某些无法排除的事态而向学校请了长假。唐木亘,今年渡过了苦短的一个秋天。 「话说,古都乃老师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旧校舍的闹鬼整人大作战结果算是ok啰?」 突然说出这段话的杏子,显然是由于得知这次闹鬼整人大作战的策动者惨遭目标反击,而迳自产生了「既然恶整古都乃的计划失败,应该会找时间再重整她一顿才对吧?」的认定心态。 对于杏子提出的疑问,以放送部员身分主导会议进行的柚雪随即开口回答: 「摄影机已清楚拍下了古都乃小妹妹怕鬼的样子,再加上那个结局其实也还满有趣的,所以虽然算是一次不太成功的整人作战,但就节目笑果而言,内容已经相当ok啦!」 「啥?亏我还特地想到了例如『将古都乃老师关进鬼屋』或者『请古都乃老师挑战危险性十足的d套餐』等各式各样的精彩作战计划,结果居然通通派不上用场……」 「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待会儿咱们俩再私下好好聊聊吧!」 感受到古都乃投射过来的带刺目光,杏子不禁轻轻耸了耸肩。 附带说明,所谓的「危险性十足的d套餐」,乃是如今已成为歌剧学园学生餐厅头号名产,宛如人外魔境一般可怕的餐点通称。关于d套餐的传说有「听见备餐巾的厨师发出惨叫声」、「那种颜色简直无法用笔墨形容」、「餐厅大婶面带笑容说出『今天搞不好会有点手脚发麻喔』这么一句忠告」等等,简直不胜枚举。 曾几何时,学生们渐渐改以「危险性十足的d套餐」一词来称呼这份超乎常人想像的餐点,d套餐也同时成了歌剧学园最可怕的象征物。 以上纯属题外话。 「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骗谁啊?」 伸肘斜靠着椅背,仿佛刻意强调丰满胸部似地任由上半身往后仰的古都乃。尽管自己才刚被整完,她还是一马当先地发言参与这场以恶整别人为目的的会议。容貌艳丽的美女处心积虑企图陷害他人的模样,甚至散发出一种宛如邪恶集团大头目的风格。 「下一个目标是这名人物唷~~」 相较之下,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独特风格,外貌简直跟小学生没啥两样的柚雪再度踮起脚尖,站在写有「神秘增高鞋」等潦 草字样的木箱上面,一边微微抖动纤细的双脚,一边动手在黑板上写下新目标物的名字。 『橘九月』 看着写在黑板上的文字,杏子随即对坐在她正对面的雅弥使了个眼色。 「对了,你利用昨天午休时间去收集了情报对吧?有打听到什么关于九月的资讯吗?」 「九月似乎对黄色书刊很有兴趣。」 雅弥正经八百地做出回应,杏子则是眯起双眼直瞪着他看。雅弥神态从容地回避这道冰冷目光,接着又面不改色地继续报告: 「另外,九月最喜爱的事物是金钱跟拓海。特别是关于拓海,有时候光是看到他们俩腻在一起,心里就会冒出一把无名火——」 「这我懂!每次一看见他们打情骂俏的过程,我内心也会产生一股想要打趴九月的冲动呢!」 忽略掉没人要的杏子所说这段八成夹带个人私怨的发言,至今不发一语的古都乃终于面露认真神情,缓缓往前探出身子。 「听完你们方才的描述之后,我脑中闪过一个点子。你们觉得这种作战合不合适呢?」 吸引了在场所有目光的新科成员·古都乃开口发言。由一手打造bs歌剧的干练女导演所提出,用来欺骗橘九月的作战内容为……! 「橘九月与会泽拓海是全校首屈一指的著名蠢蛋情侣,咱们就针对这一点,营造出让拓海移情别恋的情节发展,你们觉得如何?相信看在九月眼中,这种场面一定会带给她相当大的打击。」 听完古都乃的提案,雅弥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就在雅弥准备开口反对古都乃这种企图将拓海一并拉下水的方案之际…… 「原来如此,你打算要拓海演一出『假装移情别恋』的戏码是吧?这正好可以让平常总是黏在拓海身边的九月学到一次有益的教训呢!我决定参加这个作战!」 雅弥还来不及开口,明显夹带私怨的杏子便抢先举双手表示赞成。而在雅弥哑口无言的这段期间,柚雪则拿起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 『拓海移情别恋』 「除了这个提案之外,还有人有其他不同的意见ne?」 议题转眼间便进入表决阶段,导致错失反驳机会的雅弥只能一脸不高兴地坐回椅子上。只不过感情表现稍嫌贫乏的雅弥,看起来好像随时随地都很不高兴就是了。 「那个,我方便打岔一下吗?」 此时,缓缓举手想要发言的人,是身为雅弥直属上司的玉绪。 「关于方才这个提案,我个人怎么也无法相信会泽拓海肯协助我们策动这项欺骗他女友的计划耶。」 只要是看过bs歌剧的人,一定都很清楚会泽拓海到底有多么珍惜九月。实在很难联想拓海会愿意协助执行这项伤害九月心灵的整人作战。因此,制作单位根本不可能要求拓海演一出「假装移情别恋」的戏码啊!这就是玉绪的见解。 得到这支强有力的援军,眼见机不可失的雅弥也跟着挺身而出。 「会长说的没错。拓海绝不可能参与这种会害九月伤心掉泪的阴谋。拓海那种不擅说谎的个性反而会弄巧成拙,最后只会导致整人企画被九月发现,而落得失败的下场。」 拓海绝对不可能主演所谓的「假装移情别恋」戏码。斩钉截铁地发表完看法,雅弥转眼望向在场唯一、同时也是最理解自己的玉绪。玉绪用力点了点头,接着雅弥方才说过的话,继续开门见山地说道: 「换句话说,若想让这项整人计划成功,我们不能要求拓海同学说谎,而是必须诱使他真的移情别恋才行。」 「会长!?」 听见话锋突然转往出人意表的方向,雅弥不禁发出尖锐的叫声。玉绪一看见难得面露狼狈神色的雅弥,虽然也跟着浮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在她还来不及察觉自己失言之前,杏子已抢先边伸手拍打桌面边起身发言: 「玉绪说的一点也没错。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只能设计让拓海真的移情别恋啰!」 「你那么高兴地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想也知道拓海绝对不可能移情别恋嘛!」 「啧啧啧,雅弥,你太天真啰。拓海终究只是个时值青春期的血气男孩。脑子里必然充满了一大堆不停打转的情色妄想。只要派出美女加以诱惑,他肯定会情不自禁地犯下一、两个错误的啦!」 对于明明是一场「欺骗九月的作战会议」,却在不知不觉当中演变成「诱惑拓海的作战会议」的意外发展,雅弥实在难掩内心的不安。而好歹身为教师的古都乃则展现出沉着稳重的态度,开始游说仍然不知所措的雅弥。 「你先冷静下来。我相信杏子刚刚那番话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设计拓海移情别恋才是。总之呢,咱们只要让认识会泽的人通通认定他已移情别恋,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没错没错。只要能够营造出招致误会的情况,接下来我就会将扭曲了些许事实真相的谣言散播至全校师生的耳中啦。」 「麻烦请别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可怕的台词好不好?」 觉得杏子这句玩笑话听起来压根儿不像开玩笑,雅弥瞬间露出严厉目光直瞪着她。毕竟杏子有着「长了两只脚的三大版面八卦报导」的可怕绰号,是个不仅能够无风起浪,甚至还有可能引发惊人大海啸的超重量级八卦发布站。一旦交代杏子执行散播谣言的任务,拓海肯定无法继续待在歌剧学园当中。 究竟该不该设计让拓海移情别恋呢?在一旁观看着两派人马激烈辩论的柚雪,一边伸出食指轻按鬓角,一边面露困扰神情,一笔划一笔划地将先前讨论出来的概要通通整理在黑板上。 【整人大作战程序】 1派美女诱惑拓海。 2引爆拓海的情色妄想。 3让拓海好色的谣言传遍整个歌剧市。 4九月误以为「拓海移情别恋」。 5上演争风吃醋的场面。 6举牌告知「整人大作战成功!」兼揭晓内幕。 「嗯,大概就这样ne?」 「柚雪学姐,请你立刻擦掉那几行字好不好!」 雅弥一边任由全身散发出愤怒气息,一边伸手直指写在黑板上那几行诡异程序。听见学弟对自己发号施令的柚雪,则是颇感不满地嘟起嘴唇,并「啥~」了一声以示抗议。 面对坚持反对立场的雅弥,古都乃边叹气边缓缓起身,随后高举两只手掌猛拍桌面。 「加贺雅弥!假设你还自认是学生会副会长的话,那应该也很清楚歌剧学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对。我们的目的就是争取高收视率,而这项企画肯定能吸引观众朋友们的兴趣。这项整人大作战计划必定可以挣得相当惊人的收视率数字,如果你反对这个方案的话,那就立刻提出一个有可能争取到更高收视率的点子来给我们听听!」 听见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任谁都不可能当场提出对应方案。眼见挨了一顿臭骂的雅弥咬牙切齿,陷入半晌说不出话的状态,古都乃接着又交抱双臂,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态鄙视对手。 「回想一下吧,在bs歌剧当中,你不也是跟我们联手一起欺骗了会泽吗?事到如今才装出一副圣人君子的模样,又怎能改变既定事实?咱们早就是一丘之貉啦!」 雅弥将古都乃这段发言认定为侮辱。对深信拓海乃是自己独一无二挚友的雅弥而言,她这段话简直等同于最大等级的侮辱。雅弥气得猛然起身,准备走到古都乃面前兴师问罪—— 「雅弥……」 却由于手掌触碰到某种柔软物体,使得雅弥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回头一看,只见双眼水汪汪的玉绪已紧紧握住了神情激动 的雅弥的手。玉绪以双手握住雅弥的手掌,并静静地摇了摇头。由指尖传来的玉绪体温,逐渐镇压住雅弥那股激动暴躁的气势。 「……对不起,我似乎太不像话,一时兴奋过头而失去了理智。」 雅弥针对自己害得玉绪操心一事致歉,并弯腰坐回位子上。 恢复冷静的雅弥,一边检讨粗心大意的自己,一边重新审慎思考对策。 (没错,我干嘛挑在这个节骨眼失控?我在这场会议上跟古都乃老师针锋相对,又有何意义呢?赶紧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现在只有我能保护拓海与九月,我该思考自己在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玉绪则仿佛为了帮助烦恼的雅弥鼓起勇气一般,暗中在桌面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玉绪同时也像是帮助雅弥提振士气一样,温柔地缠绕住他的五指。而在雅弥透过她温柔对待而逐渐恢复元气的这段期间,其余特立独行的成员们仍旧不留情面地继续进行着这场整人作战会议。 「问题就在于……咱们要派谁去诱惑拓海才好呢?」 眺望黑板的古都乃盯着「1派美女诱惑拓海」这行文字,同时伸手轻捂嘴角提出疑问。诱惑得了拓海这个纯情男孩的美女,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当古都乃陷入苦思之际,刻意钻进她视野之内的杏子立刻用力举起手臂。 「像这么有趣……不对,应该说是重要的角色,想也知道一定非我莫属嘛!」 杏子展现出自信满满的态度,主动争取担任欺骗拓海的美女角色。如果光看外貌的话,杏子确实算得上是全校首屈一指的美少女,不过……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雅弥,却忍不住发出冷淡嗓音泼她一盆冷水。 「打死我也不相信杏子学姐有办法引诱男孩子上钩就是了。」 「没礼貌!只要我拿出真本领主动追求,想也知道任何种类的男人都会意乱情迷地立刻上钩嘛!」 「但我从没看过半个迷上杏子学姐的男生啊!」 「你说什么!」 遭受这番符合事实的吐槽,杏子马上将自己的脖子弯成九十度直角,语气粗暴地开口呛声。真是不符合美少女形象的粗鲁言行。 不过,若不派出像杏子这种高水准的美女,九成无法诱使个性严谨的拓海动心,这点确实也是不争的事实。古都乃交抱双臂,一边推高丰满的胸部一边陷入沉思当中。究竟谁最适合扮演诱惑拓海的美女角色呢? 必须身为歌剧学园的女学生、对整人企画抱持协助心态、拥有不输给杏子的美丽容貌、并散发出吸引男孩子目光的女性魅力、即便置身于沉重压力之中,依旧能够展现出自然不做作的笑容、同时具备足以应付即兴演出的表演天份…… 学校里面真地找得到符合上述条件的人物吗?古都乃一边烦恼,一边不经意地转眼望向前方。 碰巧与玉绪的视线产生交会。 「……嗯?」 暗中在桌子底下与雅弥维持着牵手状态的玉绪,微微侧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咦?」 在放学时刻的自行车停车场,打算牵出自己那辆自行车的拓海突然感到很不可思议地发出惊叫声。这一天由于九月临时被通知得留下来赶拍电视连续剧,因此拓海正准备自己骑着脚踏车离开学校。 「该不会是轮胎破掉了吧?」 经由把手感受到一股不自然震动的拓海,立刻停住以双手推着自行车前进的动作。他转身确认后轮,赫然发现今天早上才刚充饱气的轮胎居然完全扁掉了。 我会不会是在哪个地方辗到玻璃碎片了呢? 他开始回想今天早上行经的路线,试图找出导致轮胎漏风的原因,不过却怎么也摸不着头绪。 「看来只好推着走回家啰!」 拓海一边看着扁掉的轮胎一边失望地叹了口气。此时,宛如算准了拓海表现出沮丧模样的时间一般,有人从背后叫了他一声。 「怎么啦,拓海?你的自行车出问题了吗?」 听见这阵印象深刻的酷帅嗓音,拓海脑中立刻浮现出不太友善的挚友长相,接着面露苦笑回头看着他。 「嗯,我的自行车好像爆胎了说。」 「哎呀,那你一定感到很困扰对不对?」 他原以为来者是雅弥而开口回应,结果站在他背后的竟是貌美如花的学生会长。 面对这名意外人物的登场,拓海顿时难掩动摇神色。他急忙转眼环视了周遭一圈,这才发现雅弥像是侍从一样伫立在会长背后。 「为什么雅弥会跟会长一起……」 话讲到一半,拓海不禁对自己的笨脑筋感到傻眼。即便身为学生会长的玉绪跟担任副会长的雅弥一同出现,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拓海向美丽的学生会长点头致意之后,重新开口跟雅弥对话。 「呃,我说雅弥啊,这附近有自行车店吗?」 「就我所知,大概得走到商店街那边才找得到吧,」 玉绪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雅弥则语气平淡地说明自行车店的正确位置给拓海听。拓海一边心想「感觉有点聊不太起来说」,一边对会长露出友善的笑容。而玉绪也十分友善地微笑以对。不太搭理两人之间这段笑容应酬的雅弥,则是当场蹲了下来,近距离仔细观察了扁掉的轮胎。 「嗯,看起来不像是爆胎。大概只是因为受到什么冲击而导致漏气吧。搞不好是有人刻意恶作剧所造成的也说不定。」 「哇~光用看的就能看出轮胎到底是不是爆胎,雅弥你果然有两把刷子耶。」 对于雅弥那一眼便可看穿并非爆胎的惊人辨识力,不知怀疑他人为何物的拓海老实地感到佩服。 「……这算不了什么。」 而雅弥则是莫名其妙地移开视线。 虽然对雅弥的反应感到疑惑,但知道并非爆胎的拓海还是开始思考起对策。既然不是爆眙,那只要再重新灌饱气就没事了。换句话说,只要可以找个地方借用一下打气筒,便可平安骑车回家去。 拓海一边盯着轮胎看,一边思考「该去哪里才能借到打气筒呢?」这个问题。而玉绪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主动带着笑容对他说: 「我家就在学校附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拿我家的打气筒借你用呢?」 「真的可以吗?非常感谢学姐,那就有劳学姐了。」 「不客气,碰到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啊,」 收到拓海所表达的过度感谢,玉绪相当谦虚地轻轻摇了摇手。 「没这回事,真的很感谢学姐帮我这个大忙啊!」 「不不不,请你千万别这么客气。」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诚实男与亲切女就这么一边鞠躬作揖,一边不断向对方表达感激。但不知为何,雅弥却露出冷淡目光凝视着这个令人内心感到暖洋洋的对话场面。 「那么,我这就带你去我家。麻烦请跟着我走吧,」 「嗯,一切有劳学姐了……咦,雅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拓海边推着自行车边开口询问准备默默目送两人离去的雅弥。听见好友提出同行的要求,雅弥却面不改色地立刻做出回应: 「我在学生会还有一些事务还没处理完。你们走吧,用不着在意我。」 「你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呢,好吧,那明天见啰!」 爽朗地挥手道别之后,拓海不疑有他地转身从雅弥身边离去。独自被留在自行车停车场的雅弥,则摆出立正不动的姿势,目送拓海及玉绪这两道开心谈笑的身影远离现场。 笑容满面的玉绪出声叫了随后追上的拓海一 声,拓海也跟着展露笑容与玉绪交谈。雅弥一边看着散发亲密气氛享受着交谈乐趣的两人,内心也同时品尝到一股难丛言喻的焦躁情绪。 「为何光是看见那两人亲密地走在一起,我的心情就变得愈来愈烦躁不安呢?」 老实诚恳的拓海及善良温柔的玉绪。像这样的两个人相处在一起,双方脸上一定都会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自己对这一点明明再清楚不过,但不知为何,光是看到他们俩相处得那么融洽,内心便跟着浮躁起来。 对雅弥而言,拓海及九月绝对是一双天造地设的佳偶。拓海的女朋友除了九月之外不作第二人想。或许是受到这项因素影响吧,导致雅弥光是想像接下来玉绪将设法诱惑拓海,整个心情顿时就变得极端恶劣。 「……我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 轻声嘀咕一番之后,雅弥当场向右一转。为了处理剩下的学生会事务,雅弥举步朝学生命办公室所在的方位走去。 「糟了!」 ……此时,雅弥发现了一道急忙躲进校舍转角后方的黑影。于是雅弥面无表情地迈开步伐,仿佛打一开始就准备走向黑影藏身处一般,迳自绕往校舍转角后方。 「杏子学姐?」 「哇喔!」 当场被逮个正着的杏子,脱口发出意义不明的诡异叫声。随后杏子莫名其妙地边摆出卑躬屈膝的姿态,边缓缓转身面向雅弥。 「我、我什么都没做喔。呃,哎呀,其实啊,我只是有点担心玉绪,不晓得她有没有办法顺利完成任务,所以才想说要以朋友的身分暗中守护她罢了。我可是压根儿没有什么为了将来参考,而特地跑来参观玉绪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去诱惑男人的不当念头喔。」 「换句话说,你只是专程来凑热闹而已,没错吧?」 听见这番符合事实的吐槽,如意算盘被拆穿的杏子立即以双手食指轻抵脸颊,「嘻嘻」笑着打起马虎眼。拜托,这种动作压根儿起不了打马虎眼的作用好呗? 总而言之,对杏子那张「装可爱笑容」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雅弥轻轻垂下双肩,做出基本上没有引发任何实际损害的判断,迳自转身背对这名凑热闹个性表露无遗的美少女。还是赶紧回办公室处理掉剩余的学生会事务好了。就在他边想边举步准备离开现场之际—— 脑海中突然浮现拓海与玉绪开心地闲聊畅谈的身影。 「……杏子学姐。」 自己究竟对什么事耿耿于怀呢?为何内心会感到如此不安呢?渴望知道答案的雅弥开口询问杏子: 「看在学姐眼中,会长——由井玉绪这名女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啥?雅弥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玉绪有着什么样的个性吗?」 虽然杏子与玉绪是同班同学、感情也很融洽,但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雅弥其实也跟玉绪走得很近。由于杏子一时搞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真正涵义,因此便刻意改以问题来回应问题。 「怎么回事?雅弥你究竟想知道有关玉绪的什么情报呢?」 收到反问的雅弥陷入沉思。说老实话,自己到底希望得知关于玉绪哪一方面的情报呢? 如今他回想起来的景象,乃是发生在bs歌剧复仇篇企画会议席间的那一幕。 玉绪出入意表地轻易接受了古都乃的命令,负责扮演欺骗拓海的女主角。雅弥虽因信赖玉绪而决定协助执行整人大作战计划,但如今心情依旧觉得十分复杂。 玉绪到底在想什么?玉绪真是站在雅弥这边吗?玉绪当真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诱惑拓海吗?雅弥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想更深入、更进一步地了解玉绪的为人。 「哦,原来雅弥也只是一个普通男孩而已啊。有够无聊的啦!」 大概是透过雅弥的态度察觉到什么了吧,杏子一脸无趣地敲了个边鼓。随后维持着眉关深锁的神情,准备走人……不过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瞬间换上一脸开朗的表情。 「ok——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特别将玉绪的秘密透露给雅弥知道。听清楚啰!别看玉绪那样,其实她啊——」 只见对杏子这番耐人寻味的语调产生兴趣的雅弥不由自主地将脸凑了过去。察觉到雅弥态度丕变的杏子,瞬间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轻率言词,面露正经神晴陷入沉默。 杏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雅弥的双眼。 「我说雅弥啊……」 杏子以前所未见的沉重语调向他提出询问。 「你知道学校的女孩子们私底下都怎么称呼玉绪吗?」 被问及玉绪的绰号,雅弥便依序说出他所想到的别称。慈爱之人、疗伤系学生会长、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是一名既清纯、正直又美丽大方,受到学校众人喜爱的善良学生会长。面对罗列出诸多华丽辞藻来称赞玉绪的雅弥,杏子却斩钉截铁地摇头加以否定。 「那个称号一点都不如你所想得那么美好啊!玉绪的另一个绰号是……」 这是一个雅弥等男学生们根本毫不知情,由校内所有女学生们擅自为玉绪所取的绰号。男孩子们完全不晓得玉绪还拥有此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同年代的女孩子们私下究竟以何种绰号称呼玉绪的? 短短一句话便足以道尽一切。 「答案就是……魔性之女。」 对会泽拓海而言,由井玉绪这名女性是一个宛如天上仙女般的存在。 他与她并非素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他不但时常听雅弥提起关于她的事,以前也曾直接见过她一面,当时她还跟自己打了声招呼。 话虽如此,看在对自己只是一介平凡小市民一事深信不疑的拓海眼中,这位才色兼备、一肩背负起全校学生羡慕眼光的学生会长,根本就是一名来自异世界的居民。 「拓海同学,你喜欢肉包还是豆沙包?」 ……因此对拓海而言,像这种在放学回家路上一同购买点心享用的状况,分明是超越他想像范畴的异常事态。没想到全校男同学至少都曾经一度心生憧憬、仿佛仙女般清纯、楚楚动人又美丽的学生会长,竟会跟我一起进入便利商店买肉包吃! 看着无法决定该买肉包还是豆沙包而烦恼不已的玉绪,拓海内心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似乎竭力不让梦境崩溃,但又希望能够更清楚感受到她就在自己身边的不可思议感想。 「谢谢惠顾!」 结果,拓海买了豆沙包、玉绪买了肉包,两人边聆听着超商员工由背后发出的响亮致谢声,边动身走出便利商店。在夕阳西下、刮起阵阵秋风的放学路上,拓海一边推着轮胎漏风的自行车,一边啃着由年长学生会长买单请客的豆沙包。 「像这种寒冷的天气,果然还是吃个中华包子最舒服呢!」 看着拓海津津有味地享用着豆沙包的模样,身上缠绕着一股慵懒气息的玉绪也微眯双眼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赖。 目睹玉绪实际上还满平民化的真面目,拓海自然也逐渐放松了原本紧绷的神经。 拓海一边陶醉在豆沙馅的甜美滋味中,一边开始思考。跟身为女朋友的九月相处时,总是感到很开心兴奋,不过跟会长在一起时,情绪则会变得十分悠闲,心灵也跟着进入祥和境界。虽然并不是要评断谁好谁坏,但偶尔享受一下这种宁静悠闲的时光似乎也不赖。 跟会长相处的时光,感觉实在相当舒服。 「只要吃到好吃的食物,人总会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呢!」 看着边微笑边享用豆沙包的拓海,玉绪脸上也跟着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是啊!」 拓海则是边怀着难得一见的轻 松心情开口回答,边转眼凝视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玉绪。玉绪则由于发现自己为了咬手中肉包而大大张开樱桃小口的模样被拓海看见,顿时难为情地羞红了双颊。 在这刮着刺骨北风的晚秋黄昏时刻,宛如只有两人周遭围绕着一股温暖的初春空气。 ……盯~ 展现出男子汉的豪迈气概,大口咀嚼着豆沙包的拓海,突然感受到一阵不知从哪传来的视线,便一边蠕动嘴巴一边转眼环视周遭。 结果发现原来是手持吃剩肉包的玉绪,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拓海的侧脸。 被玉绪由肩膀几乎碰在一起的极近距离这么一凝视,拓海顿时觉得很难再动口享用手中的豆沙包。就在他心生迷惘不晓得是否该继续咀嚼豆沙包之际,身为当事人的玉绪轻声细语似地嘀咕着说道: 「豆沙包看起来好像很美味呢!」 「咦?呃……你要不要吃吃看?」 「真的可以吗?对不起,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催促你……」 态度虽然显得有点客气,不过玉绪的双眼依然绽放出相当明显的兴奋光芒。看见学生会长表现出意外贪嘴的一面,拓海不禁面露苦笑,并将吃剩一半的豆沙包递到她眼前。玉绪准备接过这个塞满豆沙馅,持续冒出热腾腾蒸气的豆沙包……却突然发现自己正处于右手拿着肉包,左手拿着学生书包的状态。 怎么办?这样根本没办法接收豆沙包啊!但是,也不能放下原本就拿在手中的书包跟肉包。烦恼的玉绪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整个人随即轻轻靠在拓海的怀中。 由玉绪秀发所飘出的甘甜气味,悄悄钻入了拓海的鼻腔。玉绪整个人紧贴着全身僵硬的他,「啊~」地半张樱桃小口,就这么咬了依旧被拓海握在手中的豆沙包一口。 玉绪的柔嫩嘴唇也同时轻轻接触到拓海的拇指。 「嘻嘻,真的是又甜又好吃呢!」 抽身离开拓海怀中的玉绪,仿佛沉浸在豆沙馅的甜美滋味中一样,陶醉地眯起双眼。 而回想起玉绪身上所带甘甜香气,便莫名其妙地挺直背杆的拓海,则以格外生硬的动作猛点了好几次头。 「好、好吃吗?那、那真是太好了。」 不仅背杆,此时的拓海居然连用字遣词都变得相当生硬死板。 或许是觉得突然变得紧张兮兮的拓海十分有趣吧,只见玉绪露出了格外开心的笑容,接着便将自己手中的肉包递到拓海眼前。 「就当做是回礼,你要不要也吃一口看看呢?」 身为自己憧憬对象的学姐,竟然边说「吃吃看」边递出吃剩一半的肉包。有点面红耳赤的拓海,随即依言准备接收肉包……这才发现自己处于右手握着自行车把手、左手拿着豆沙包的尴尬状态。 拓海只好战战兢兢地伸长脖子,咬了玉绪手中的肉包一口。 「滋味如何呢?」 「……十分好吃。」 「那真是太好了。」 宛如自己受到夸奖一般的玉绪,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一看见玉绪对自己展现出充满慈爱的笑容,拓海便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冷静,像是找人出气似地猛然吃光了手中的豆沙包。拓海表现出十分适合用「狼吞虎咽」这个成语加以形容的粗犷吃法,一鼓作气将剩下的豆沙包通通塞进嘴里。 因目睹这番粗鲁吃相而「哇~」地睁大双眼的玉绪,看着举止粗俗的拓海嘴角……随即眼尖地发现了有少许豆沙馅残留在他嘴唇的一角…… 玉绪悄然无声地伸长手臂,以纤细且美丽的指尖在拓海嘴唇上留下一阵轻柔触感。当拓海因为嘴唇突然受她触碰而心生动摇这段期间,玉绪那如同绢丝般滑嫩的手指,则像是描绘他唇形似地缓缓往旁边移动。 玉绪的手指头轻轻离去——看见她指尖黏着一小块黑色物体,拓海总算察觉到原来玉绪是好心帮自己擦掉残留在嘴角周边的豆沙馅。只不过拓海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一下随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此一想法而来的安心时刻,玉绪已轻吐粉红色的舌头舔掉沾附在中指的豆沙馅。 大概是相当中意甜得恰到好处的豆沙馅吧,只见玉绪面露陶醉神情,张口轻轻含住自己的中指。玉绪像是一只吸吮着花蜜的蝴蝶般,用舌头及双唇一次又一次地舔舐着甘甜可口的中指。 至于杵在一旁的拓海,则是心中莫名其妙地涌现一股很想拔腿快步逃离现场的冲动。虽然连他本人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想逃走就是了。 于是在玉绪满足地吃完肉包之前,拓海都只能维持着动作僵硬死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状态。 「对了,拓海同学。」 「呃,有!」 一听见她叫了自己的名宇,拓海瞬间挺直背脊,同时以尖锐的嗓音做出回应。或许是觉得展现夸张反应的拓海很有趣吧,只见玉绪笑逐颜开地凝视着他那涨红的脸庞。 「请问拓海同学这周六有空吗?」 「星期六吗?我想想……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定就是了。」 「这样啊,那你愿不愿意单独陪我一起去水族馆呢?」 拓海边推着自行车边陷入沉思。利用放假日单独陪会长去水族馆……呃,换句话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样子似乎是因为接连受到紧张情绪冲击,而导致脑袋过热当机。不知为何,拓海竟未察觉玉绪是在向他提出约会的邀请。看着显然处于混乱状态的拓海,玉绪嘻嘻轻笑了数声,并刻意拐弯抹角地说服他答应。 「其实是有人送了两张水族馆入场券给我,不过我的朋友们这周六偏偏都没空,所以害我感到有点困扰啊.如果任由这两张入场券作废,又觉得太可惜……因此啊,如果拓海同学刚好有空,并且愿意陪我一起去的话,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唷。」 「呃,喔喔,原来如此。是因为觉得浪费入场券太可惜了是吧?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完缘由之后,拓海相当干脆地接受了玉绪的说辞。紧张过头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到这场邀约的真正目的。 「如何?能请你与我一起去吗?」 「可、可是就算我去也……」 「你讨厌跟我在一起吗?」 玉绪伸出自己的手掌轻轻搭在拓海牵着自行车的手掌上。经由手背感受到玉绪肌肤的温嫩触感,拓海急忙移开原本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我、我一点也不讨厌啊,」 「那么,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好……好吧。」 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拓海最后终于点头答应。点头之后,看见玉绪面露喜色,拓海虽然感到良心不安,还是接着开口对她说: 「可是,我想请学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啊,什么条件呢?」 「我能不能顺便带九月一起去那间水族馆呢?」 由于一时无法理解拓海这段话的真正涵义,玉绪不禁微微侧头感到困惑,察觉玉绪并未领悟到自己话中的真意,拓海便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听。 「九月——也就是我的女朋友,她之前就说过想去水族馆逛逛。所以,这周六可不可以也算她一份,就让我们三人一同去水族馆好好参观一番吧?」 「呃……可是我手边只有两张免费入场券耶。」 「另外一人份的入场费由我来付。」 「喔,这样啊……」 面对拓海在这种状况下仍旧忘不了女友的专情表现,玉绪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较为妥当。只见玉绪仿佛在整理思绪一般,细心地将吃完肉包之后剩下的那张纸折了数折,接着重 新转头面向拓海。 「我知道了,那这次就请容我退出好了。这两张水族馆入场券便送给拓海同学,请你跟你女朋友尽情享受这场约会吧!」 话一说完,玉绪脸上立刻浮现如同她的本色一般充满关爱的笑容。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结果我被拓海同学拒绝了。」 听玉绪神清气爽地报告完后,傍晚齐众在升学指导室的整人大作战全体工作人员(除了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的雅弥之外),通通表现出垂头丧气的失望模样。 借打气筒给拓海灌满自行车轮胎的空气后,与拓海道别并折返学校的玉绪,回到升学指导室向所有相关人员报告这个遗憾的结果。听玉绪描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确信作战失败的杏子不禁感到头痛万分。 「玉绪都已经这么积极地主动追求了,却还有办法说出『我要顺便带女朋友一起去水族馆』这种话,拓海神经大条的程度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啊!」 「相信玉绪也是十分大胆地付出一番努力,只是这次碰到的对手实在太难缠了呢!」 古都乃出言安慰「遭拓海拒绝的玉绪」,而受到古都乃安慰的玉绪则是瞬间愣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大悟似地摇了摇手。 「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很大胆的……」 「没关系,你啥都不用说。在场没人会认为玉绪是个毫无魅力的女孩。愿意忍辱负重的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这次只不过是刚好碰上一个有点……不对,应该说是相当不解风情的对手罢了。」 「那个,其实我……」 玉绪虽然试图表达自己的意见,但遗憾的是因作战失败而感到沮丧的古都乃根本充耳不闻。于是雅弥见机不可失,便抢在为了加入对话圈而伤透脑筋的玉绪前面发言: 「这项试图让拓海移情别恋的作战成功机率本来就十分渺茫。拓海是个老实的男孩子,要期待他做出背叛九月的行为,根本是白费工夫。」 「该说他老实呢,还是专情呢,说不定只是迟钝罢了。」 杏子虽然语气轻佻地开了个小玩笑,雅弥却刻意不予理会。要是费心理睬杏子所说的每一句话,这场会议大概永远都无法有所进展。 「况且话说回来,这次的企画案是叫做『bs歌剧复仇篇』没错吧?要替在bs歌剧中惨遭欺骗的拓海报仇,才是本企画的主要目的。结果各位居然又决定欺骗拓海,这种作法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被你这么一说,我们想不尴尬也难啊~」 坐在倒置柑橘箱上头的柚雪一边面露苦笑,一边以听起来完全感受不到尴尬情绪的语气回应。依序扫视了面带友善笑容,轻轻晃动桃色蝴蝶结的柚雪、双眉皱成八字状陷入沉思的杏子、以及交抱双臂保持沉默的古都乃等人之后,雅弥极为冷静地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 「拓海绝对不会背叛九月。就算我们真的成功诱使拓海上当,结果也只会导致原本身为bs歌剧忠实粉丝的观众朋友们对这个企画产生反感。如此一来,『bs歌剧复仇篇』也将失去原本的意义。个人并不反对策动以九月为目标的整人作战,不过我始终认为在执行作战之际,还是应该极力避免拉拓海下水的事发生才对。」 「真是一段无趣的正确论调呢!」 古都乃轻声嘀咕着抛出这句话。接着被雅弥夹带责备的目光狠狠一瞪,维持着交抱双臂姿势的古都乃随即重重地垂下双肩。 「虽然无趣……但你的主张太过正确,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开口反驳的话,我八成会被冠上大坏蛋的称号吧!」 「古都乃老师本来就是个十足的大坏蛋啊!」 「谢啦,这是一句很不错的赞美喔!」 与雅弥四目交接的古都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带头扛起反派角色的古都乃,雅弥顿时心生「对组织而言,这种人物还是有存在的必要吧」的念头。不过讲归讲,雅弥依旧完全不认同她的所作所为。 「好吧,就照雅弥所说,开始思考不用拖会泽下水的方法吧!」 结果由于最棘手的古都乃率先妥协,导致会议一鼓作气倒向雅弥这边。讨论内容也在转眼间获得整合,决定朝着「在不欺骗拓海的状况下,对九月策动整人大作战」的方向推进。 「那么,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后续细节就等明天再说吧。至于要用在九月身上的新整人点子,则请各位回去好好思考一番,明天开会时再提出来讨论,这样应该没问题ne?」 硬是归纳出会议结论的柚雪,「呵」地由木箱上跳了下来。雅弥转眼望向窗外,只见第一颗星星已高挂在被夕阳余晖染红的天际,绽放着灿烂夺目的星芒。 「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居然只顾着发表看法,而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开完会的雅弥一边告诫每次只要一谈到跟拓海与九月有关的事,情绪便会变得格外激动的自己,一边起身准备回学生会办公室。近来由于寻找睦月及参加整人作战企画这两件事占用了大量时间,导致重要的学生会活动反而遭到疏忽。因此,雅弥接下来必须赶紧回办公室处理剩余的会务不可。 「啊,对了!」 突然放声大叫的杏子快步冲向门口,硬是挡下准备离开指导室的雅弥及玉绪。由于古都乃及柚雪已早一步离开教室,所以如今只剩雅弥、玉绪及杏子等三人逗留在升学指导室中。 「差点就忘了。雅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杏子摆出张开双脚与肩同宽的姿势,同时双手插腰,神情有点兴奋地开口说: 「其实啊,我趁着玉绪利用女性魅力玩弄拓海那段期间,仔细调查了一番。」 「请别说出那种用词不当的字句好吗?」 雅弥快速对杏子的玩笑话产生反应。面对雅弥一丝不苟的态度,杏子感到很无趣地嘟起嘴唇,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言归正传。 「关于之前提到的学生宿舍啊,我查到了几项有趣的情报喔。」 一得知话题内容跟睦月有关,雅弥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锐利。对雅弥急着上钩的模样感到满足的杏子,只缓缓竖起了右手的三根指头。 「我手边共有松竹梅等三项情报,雅弥你想听哪一个情报啊?」 为何她手边会有多达三个跟学生宿舍有关的情报呢?雅弥百思不解,但为了不让话题就此中断,他还是随便挑了其中一个选项。 「那……请你说说松字号情报的内容吧!」 「ok,松是吧。那就仔细听我娓娓道来啰。事情发生在距今七年前,在歌剧学园的学生宿舍里面,住着一群感情十分融洽的女孩子们——」 某个夏日夜晚,由于她们试图在严禁火烛的学生宿舍燃放烟火,而被老师狠狠责骂了一顿。因此,有一名女孩偷偷将烟火带进宿舍,并召集其他好友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就这么开始玩起烟火。不料…… 「由于学生宿舍是一栋木造建筑,因此烟火一经点燃,整间房间顿成火海。其中一名女孩受到严重烫伤,结果只好办理退学……」 「请等一下,这段描述究竟有何意义啊?」 发言被雅弥打断的杏子,边发出「啧啧啧」的咂舌声边轻轻摇动手指。 「意思就是说,我查到了学生宿舍为何遭学校关闭的理由啦。大家都说啊,这场火灾就是导致学生宿舍随后立刻遭到关闭的主因喔!」 「杏子所说的『大家都说啊』一点都不可靠呢。」 玉绪语气委婉地挖苦了杏子一顿。雅弥虽然完全赞同玉绪的意见,但他还是决定将这项情报当成资料保留在脑海一角。 「那么,剩下的两项情报又是什么呢?」 「竹跟梅,你想听哪 一个啊?」 「……竹字号好了。」 「ok——我只偷偷告诉你们俩,其实以前歌剧学园曾经遭跟踪狂入侵,还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呢,事实真相竟是——」 过去曾发生过一名『学园歌剧』的疯狂粉丝死命纠缠担任女主角的女学生跟踪案件。据说犯人还一度潜入学生宿舍,躲在床铺底下等她回来。之后,又发生了许多状况,导致身为被害人的女学生决定办理退学。 「于是校方便藉此机会废除了防盗机能不够完善、人人都有办法轻易入侵的学生宿舍,并将学生们分散迁移至学校指定的住宅大楼及公寓。据说在那之后,校外人士就再也无法得知在校生的正确留宿住址。」 「等一下,刚刚你不是说火灾才是导致学生宿舍遭到关闭的主因吗?这个宿舍的关闭理由跟刚刚截然不同耶……」 「至于梅字号情报呢……」 无视于雅弥所提出的合理疑问,杏子脸上一边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一边开始讲述可怕至极的第三项情报。 「造成学生宿舍关闭的真正理由,其实乃是危险性十足的d套餐所引起的——」 号称歌剧学园名产的恐怖d套餐。据说以前有一只被送来当d套餐食材的神秘巨大怪物,趁机逃离厨房,并在校园内引发一场惊人骚动。 「被追得走投无路的怪物逃进了位于学校附近的学生宿舍,还一口咬掉了碰巧路过的学生头颅……学校只好被迫为整颗头遭怪物咬碎的学生办理退学手续,而当时化为一片血海的学生宿舍也立刻步上关闭的命运……」 「天啊,真是太可怕了。」 玉绪由于惊吓过度而脸色苍白。雅弥则瞄了天真无邪的玉绪一眼(但是并未抛出任何吐槽),接着转眼直瞪最爱说长道短的杏子。 「那么,关于学生宿舍遭到关闭的理由,为何会同时出现三种不同版本呢?」 「因为啊,虽然我在调查宿舍被关闭的理由时,抽丝剥茧地归纳出这三种推论,不过由于每一则情报的真实性都颇高,最后便形成无法挑出一个最恰当的结论啰,」 「我倒认为最后一个显然只是随口捏造的假情报。」 雅弥目露寒光注视着乐在其中的杏子。而站在这一冷一热的两人身边,被巨大怪物所带来的恐惧吓得全身发抖的玉绪,突然像回想起什么事情似地出声询问杏子: 「那么,以前那栋学生宿舍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在什么地方?」 杏子由于无法理解问题涵意而微微侧头,玉绪也跟着她露出微微侧头的疑惑神情。雅弥则定睛注视着头上同时冒出斗大问号的两人,沉着冷静地接着说: 「你还在装什么蒜啊?我们的目的是找出学生宿舍的位置——也就是睦月以前居住的地方。至于学生宿舍为什么关闭,在这个节骨眼根本无关紧要。」 「啊……」 杏子突然说不出话来。雅弥的目光瞬间变得份外尖锐,杏子则一边任由视线上下左右飘动,一边反复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啊——」诡异叫声。 「啊——宿舍的位置是吧。啊——位置……嗯,我当然也针对这点进行调查啊。呃——不过呢,也不晓得该说我还没找到确切证据才好,还是该说我还没完全整理好手边的情报才对……总之,我保证会在明天之前查出正确位置。可以委屈你们稍微再忍耐一下吗?」 你一定是忘了对不对? 好不容易才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肚子里去的雅弥,其实是个不可貌相的温柔男子。 被雅弥这么一瞪,杏子只能一边发出软弱无力的傻笑声,一边拿起自己的书包,缓缓挪动脚步往后退开。 「好啦,咱们也差不多该回家啰。学生宿舍,不对,应该说是陆月当时居住过的地方对吧?目的是要找出睦月的行踪对不对?嗯嗯嗯,这一点我清楚得很。绝对没问题啦,等我的好消息吧!」 边抛出意义不明的借口,边右转走向教室出口的杏子,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睦月?) 好像对某事耿耿于怀的杏子,当场止步陷入沉思。睦月、睦月、睦月……怪了,总觉得这个名字令人特别在意。我似乎最近才在什么地方见过同一个名字……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呢? 「你怎么了?」 听见雅弥开口叫了自己一声,陷入沉思的杏子这才猛然回神。杏子对雅弥露出不自然的友善笑容之后,随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举步前进。 (算了,管他的。所以回想不起来,一定是因为根本无关紧要。就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我才会这么轻易就忘掉。没错没错,这些琐碎的小事压根儿就不值得我去在意嘛。) 凡事都采用积极思考模式的杏子,搬出「为了记住新情报而忘记旧情报,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真理」这套说辞来合理化自己的糟糕记忆力。遗忘乃是人类在求生存的过程中,绝对不可或缺的重要行动!忘记有什么不对! 于是当她走出升学指导室的同时,甚至连自己方才感到在意的事情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 「哎唷~?」 骑着自行车奔驰于河堤之上的少女,因为看见某个物体在河边动来动去而发出一阵拉得很长的叫声。同时握住左右两边煞车,瞬间放慢行进速度之后,少女便一边晃动绑成马尾状的发束,一边翻身离开自行车,站在河堤的最高点。 「喂~你在干什么啊~!」 为了不让自行车倒下去,少女边伸脚扣住自行车支架,边扯开嗓门呼叫那道在河边蠢动的影子。听见少女这阵精力充沛到有点过头的声音,黑影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她。 「……原来是睦月啊!」 黑框镜片反射着夏日阳光。这个名唤睦月,被镜片反射光芒照得眯起双眼的少女,拔腿冲向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的冷淡小学男生——雅弥的身边。 「你窝在这里干嘛?钓螯虾吗?那也让我参上一脚吧,别看我这样,在之前就读的那间学校,我可是著名的钓螯虾高手……」 「这条河里面没有螯虾这远葸儿。」 个性严肃的雅弥,一脸正经地回应睦月的玩笑话。或许是早已习惯他那冷淡的态度了吧,睦月迳自伸手拨开高度几近自己腰部附近的杂草野花,迈步走向满身泥泞的他身旁。雅弥究竟在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做什么呢? 「我懂了,你一定是在找四叶幸运草对不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别看我这样,在之前就读的那间学校啊,我可是著名的找四叶幸运草高手……」 「哪来长得这么高的四叶幸运草啊?」 雅弥指着长得又高又大的杂草,面无表情地出声吐槽。 刚开始认识时,只不过比较沉默寡言的雅弥,如今已养成了毫不留情地回嘴的习惯。虽然睦月总是很伤心感叹地将「你惹人疼爱的程度真是与日俱减呢」这句话挂在嘴边,不过由于她本人自从第一次碰面开始,就一直展现出没礼貌到极点的态度,所以或许可以大胆推测他变得愈来愈不惹人疼爱,其实是因为受到她影响所导致的结果。 「不要吊我的胃口,快点告诉人家啦~」 睦月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似地不断摆动双肩,硬是要他揭晓答案。看见睦月在自己眼前上演这段一点都不搭调的装可爱动作之后,雅弥忍不住使尽浑身解数,发出一声夹带着「被一个麻烦家伙抓包了」的沉重叹息。 「……我在找相思草啦!」 「相思草?」 擅长足球及棒球更胜于翻花绳与跳皮筋的睦月,不让须眉的她对花一点兴趣都没有,纵使知道相思草这种植物的名称 ,也完全想像不到这种花草究竟长什么模样。 糟糕,再这样下去,我根本无法顺势打开这个话匣子。 明明是自己主动提问,如今却感到困扰的睦月,决定朝着不会触及相思草这个主题的方向聊下去。 「上次是和服,这次轮到对花产生兴趣了吗?我懂了,这也是为了吸引女孩子芳心而付出的努力对不对?你真的这么不辞辛劳地想成为一名受女性欢迎的男人啊?实在令人感动呢,」 睦月扯开嗓门开朗大笑,不过受到嘲笑的雅弥却只是侧目瞄了她一眼,随后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再度弯腰找花。遭到忽视的睦月,忍不住感到十分无趣地鼓起双颊。 「花啊……这也是你打算送给那个『心仪之人』的礼物吗?」 雅弥曾说过自己是为了吸引心仪之人,而用心学习和服相关知识。睦月回想起他先前在那个假日夜晚所说的话,随即不怀好意地刺探他的口风。 而面对睦月的询问,雅弥则是不发一语地轻轻点头。 看见雅弥这么老实地承认,睦月内心突然觉得相当无趣。哦——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孩是吧?嗯~ ……接着察觉自己心生不悦的她,连忙用力甩了甩头。 「原来如此。要是能够收到像雅弥这么帅气的男孩子所送的花朵,相信对方一定会怦然心动喔!」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原先决定不再费心理睬她的雅弥,却对睦月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产生反应。看出雅弥确实很喜欢他心中那名女性,睦月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阴霾……并立刻发出过分开朗的声音回答他: 「当然啦!任何女孩只要收到雅弥亲手所送的花朵,都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啦!」 「是吗,会很开心吗?嗯,那就好。」 平常面无表情的雅弥,此时却难掩欣喜之色。虽然胸口感到一阵苦闷……不过由于雅弥脸上露出相当开心的表情,因此睦月也忍不住伸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数位相机。 咔嚓。 快门声响起,汗流浃背地拨开草丛的少年身影瞬间被剪辑下来。 「又在拍照啦?你还真是百拍不腻呢!」 换回冷漠表情的雅弥,再次展现出跟往常没啥两样的冷淡态度。睦月则笑着露出两排贝齿,并高高举起她爱用的数位相机。 「我啊,最喜欢照片啰。因为每次只要看着照片,不就可以立刻回想起过去的开心回忆吗?」 「讲得一副好像现在过得很不开心似的。你不觉得所谓的怀古兴趣对你而言还嫌太早吗?」 「你知道的艰涩字眼还真不少呢。雅弥,你真的只是个国小学生吗?」 睦月虽然语气开朗地找他碴,但生性冷淡的雅弥却只顾着默默专心找寻花朵。而一脸不满地大声喊出「有够不配合耶~」这句话的少女,在轻轻叹了口气之后,随即维持着手拿数位相机的状态,低身弯腰往前走。 看见向前弯低身子的睦月由自己眼前经过,雅弥顿时隔着眼镜皱起眉头。 「你在干嘛?」 听见雅弥出声询问,睦月一边伸手拨开高大的杂草一边开口回答: 「干嘛……我只是想一起帮你找相思草而已啊!」 「我又没有拜托你帮忙,这里不用你多管闲事。」 「哎呀,你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啦。两个人比一个人更有可能找到你要的花朵唷。」 「谁跟你打肿脸充胖子啊?」 面对在背后抱怨个不停的雅弥,睦月只是挥挥手随意敷衍他一番。看样子无论怎么阻止,她似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帮自己找寻花朵。虽然对睦月的心血来潮感到束手无策。不过,雅弥还是抱持着就算动用较为强硬的手段也一定要把她赶离现场的决心,缓缓抬起头准备卯起来痛骂她一顿。 不料向前弯低身子的少女,此时竟然站在雅弥面前,而且是以臀部笔直对准他脸部的姿势。 平常压根儿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女人味的她,偏偏挑今天穿着裙子出门。 「话说回来啊……」 向前弯低姿势的睦月突然回头,吓得雅弥急忙移开视线。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啥事?」 雅弥语气粗鲁地回应。睦月一边对他不肯正眼看自己的举动感到不满,一边保持着半蹲姿势,用鸭子走路的方式绕到他身旁。 「你说的那个相思草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你对花朵的形状一无所知,还想帮我找啊?」 雅弥傻眼看着她,不知为何,睦月竟对他点了点头,还自信满满地「嗯!」了一声。突然觉得正经八百地搭理她的自己简直蠢到不行,雅弥忍不住以单手掩面自言自语地嘟嚷起来。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这种怪胎啊……」 「你刚刚说什么?」 「我啥都没说。相思草高约二、三十公分,花朵为紫色,一朵花有五枚花瓣。据说盛开季节大约在四,六月这段期间。」 「那相思草开花的季节不是早就结束了吗?现在都已经进入盛夏了耶?还盛开的花朵应该所剩不多了吧?」 「所以我才会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啊,嗯,说的也对。」 被雅弥这么一瞪,睦月顿时有点含糊地点了点头。看着一脸心不在焉的睦月,雅弥摆好架势准备开口对她飙出「你若想妨碍我的话,麻烦滚一边去」,或者「如果无心帮我的话,麻烦滚一边去」,抑或「总之,麻烦你滚一边去就是了啦」之类的话。 老实说,他感到非常非常难为情。他觉得为了心仪之人而找花找到全身沾满泥巴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自己平素的作风。他并不希望睦月看见自己这么难堪的模样,他说什么就是不希望被睦月看见——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使你展开这么猛烈的求爱行动呢!我好羡慕即将收到你送花朵的那名女孩唷~」 搞不好这纯粹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但雅弥却下意识地对睦月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这句嘀咕产生反应。 「你别搞错了,我打算送花的对象不是女孩子。」 「那……是男孩子啰?」 「不是。我所指的并不是女孩,而是更为成熟稳重的成年女性。」 「成年女性啊?该不会是有夫之妇吧?」 「……她确实是有夫之妇没错。」 「真的假的!?」 睦月非常惊讶地睁大双眼。雅弥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做了一番让会错意的她也能很快弄清楚真相的简洁说明。 「我打算送花的对象是我母亲。」 「雅弥的母亲?哦,原来如此。换句话说,雅弥有恋母情结……」 雅弥隔着眼镜狠狠瞪了她一眼,睦月连忙移开视线。她顺势装出翻找草丛的动作,同时以极不自然的响亮嗓音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哦,是吗、是吗?原来是要送礼物给妈妈啊。孝顺父母是好事一桩喔。嗯,原来送花的对象是母亲啊。啊——那我也来找一朵相思草送给爸爸好了……」 「……恋父情结。」 被雅弥这么一酸,少女立刻「嘿嘿嘿」了几声,脸上跟着浮现毫无魅力可言的笑容。 雅弥对她那张丝毫让人感受不到女人味的笑容感到傻眼,同时不经意地回想起首次遇见睦月那一天的情景。 假日夜晚,她一边吃着巧克力香蕉一边聊到自己的身世。当时她说双亲已经离婚,如今正过着与父亲分隔两地的生活……换句话说,睦月现在并没有可以送花表示孝心的父亲。 他没有询问别人家庭状 况的意思,也不打算主动聊起自己的家世。对雅弥而言,现在只不过是一名恋母情结少年及一名恋父情结少女,满身泥泞地在河岸边找寻着不合时节的花朵罢了。 只是这样罢了。 「我说啊。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鬼地方找花,你不觉得直接去花店购买反而比较省时省力吗?」 「不行,靠自己努力找到的花朵才有意义。」 「你真固执耶……」 或许是连找花也找到腻了吧,向前弯低身子的睦月渐渐变得愈来愈多话。雅弥则是一边冷淡地吐槽这名年纪明明比自己大,却又特别爱撒娇的少女,一边感觉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原本紧绷的双颊。 当自己一个人在找寻花朵时,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为何只是多了个陆月陪伴在身边,找花这件事就突然变得这么有趣呢?为什么光是听见陆月的声音,自己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呢?为什么内心会变得如此感触良多呢? ——为什么? 「雅弥,我可以再问一个跟相思草有关的问题吗?」 想要抬头仰望天际的睦月,一边摆出双手插腰、挺直背杆的姿势,一边开口抛出问题。内心虽然浮现「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自己讲话的时间远远胜过帮我找花的时间了吗?」此一念头,雅弥还是默默侧耳聆听她想问的问题。 睦月似乎认为询问这个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相思草的花语是什么啊?」 专心寻找花朵的雅弥闻言倏然停住手边的动作。 雅弥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来。他缓缓转眼望向前方,赫然发现睦月脸上已浮现一抹诡异的得意笑容。看来睦月似乎已藉由雅弥所表现出来的生硬态度,作出自己方才那段发言已戳中问题核心的判断。 雅弥以中指轻轻推高眼镜,一边竭力隐瞒内心的动摇,一边开口回答: 「这个节骨眼跟花语应该完全无关才对吧?你又为何这么想知道相思草的花语呢?」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以剧作家为目标的人耶。像这种在连续剧当中,利用花语为关键字的剧情发展,向来不都是王道中的王道情节吗?因此啊,我猜雅弥八成是冲着花语这个理由,才刻意在此找寻不合时节的花朵……我说的对不对呢?」 对于睦月的敏锐直觉,雅弥不禁心生「这就是所谓野性的直觉吗」的佩服念头。雅弥并非将她这段发言视为「女人第六感」,反倒当成「野性直觉」的观念,则清楚显示出睦月的人格特质。 「所、以、说,相思草的花语到底是什么呢?」 看穿雅弥内心动摇的睦月,面带轻松至极的笑容缓缓接近他。 或许是领悟到再也无从辩解了吧,雅弥一边低头注视自己的脚下,一边缓缓垂下双肩,接着语带叹息地轻声说道: 「相思草的英文名称叫『fet-me-not』,花语则是……」 雅弥一边出声回答,一边为了看着面露开心笑容的睦月而慢慢抬起头来。 只见面带微笑的她,手上握着一朵盛开的紫色花朵。 * 听见纸张互相摩擦的沙沙声,雅弥缓缓睁开了原本闭上的双眼。 看样子自己似乎不小心打了个盹。看着施加了隔音效果的白色墙壁,以及窗外那片宽阔星空,雅弥随即理解到原来自己是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处理事务处理到昏睡过去。 大概是由于这阵子时常为了寻找睦月而通宵达旦,导致陷入睡眠不足的状态吧。雅弥一边对处理会务处理到打起瞌睡的自己感到可耻,一边慢慢挺直上半身。 由于方才坐在椅子上睡着,导致现在整个背部痛得要命。雅弥为了伸懒腰而准备起身之际,才察觉到有一条女用披肩覆盖在自己肩上。 这条眼熟的橘色披肩,是玉绪平常用来代替膝盖围毯的披肩。看来八成是玉绪亲手将这条披肩盖在睡着的雅弥身上。感受到玉绪的体贴心意,雅弥缓缓将披肩紧紧抱于怀中。雅弥脸上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变得愈来愈柔和…… 「你醒了吗?」 听见一阵出乎意料的女性嗓音传入耳中,吓得雅弥不自觉地连忙将手中的披肩藏到背后。不过呢,由于他并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因此实际上也根本不必藏起手中披肩就是了。 「你怎么啦?」 颇感担心地出声询问的人,是雅弥的同班同学橘九月。摊开地图发出沙沙声响的九月,亲眼目睹了「慌张的雅弥」这一幕珍贵程度与天然纪念物几乎一模一样的稀有光景,顿时相当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没事,你不用在意。」 雅弥一边拚命地维持无动于衷的表情,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披肩摆回椅子上。由九月的所存位置看过去,那张椅子刚好位于她的视野死角之内。 「九月咧?这么晚还来学生会办公室做什么呢?」 雅弥一边佯装冷静一边开口询问这名难得一见的访客。如果雅弥的记忆正确无误,这应该是九月首度造访学生会办公室的初体验才对。 「没什么啦,拍摄作业拖太久了啊!」 九月自然地面露笑容回答雅弥的问题。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照理说我今天应该可以跟拓海一起放学回家才对,但剧组人员却突然通知要进行拍摄作业,害我一直被留在学校待到这么晚。未免也太没天理了吧!」 看着面带笑容猛发牢骚的九月,雅弥内心感到很对不起她。九月之所以临时接到所谓的开拍通告,乃是放送部暗中要求剧组人员配合所致。为了让拓海及玉绪两人一起放学回家,无论如何都必须牵制九月这个碍事者不可。 「原来如此。然后你准备回家时,凑巧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却还灯火通明,所以就跑过来关心一下是吧?」 「这个嘛,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啰!」 九月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九月脸上那张跟往常没啥两样的自然表情,雅弥竟然不经意地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做作气息。虽然很难用言语加以形容,不过该怎么说呢……九月的笑容实在太过自然了些。 「在我刚刚睡着的那段期间,九月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做了些什么呢?」 「嗯?就看着雅弥的睡相啊。原来雅弥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会露出那样子的表情啊!」 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呢?雅弥虽然颇感在意,却刻意不深入追问。 九月则是一边开心地观察雅弥的反应,一边将地图摊开摆在桌上。那是一张专门用来找寻睦月行踪,表面布满x字记号的歌剧市地图。 「睦月……小姐是吧?我看你好像相当用心地在找寻她呢,怎么样,感觉有可能找到她的下落吗?」 「很遗憾,目前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哦,这样啊!」 九月露出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伸出手指抵着桌面,绕着桌上的地图开始兜起圈子。 「顺便问问,你是用什么方法在找寻睦月小姐的下落呢?」 被九月若无其事地这么一问,雅弥毫不起疑地做出回应: 「现在我们正分头调查睦月以前住过的地方。因为以前就读过歌剧学园的睦月,应该曾经独自居住在歌剧市内的某个地方才对。」 「以前住过的地方?」 听完雅弥所说的话,在地图旁边走来走去的九月突然停下脚步。 「查到睦月小姐以前居住的地点之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以住处为线索,设法探问出跟睦月有关的情报。例如在她居住地点附近的住宅或商店,或许还有人记得睦月的事。搞不好能找到现在 第五幕 星期五 在午休时间的教师休息室里面,只见身为教师的有坂古都乃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小镜子。 身上穿着一袭由裤子及衬衫搭配而成,跟往常没啥两样的威风服装。利用小镜子确认过自己脸上的化妆之后,古都乃侧目向教师专用的置物柜送出一道视线。置物柜里面加装了隐藏式摄影机,躲在另一间房间里面的剧组人员应该会逐一检视教师休息室内的影像才对。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只等主角登场。」 轻声嘀咕一番之后,古都乃将小镜子放回桌上。如果安排程序一概无误的话,听见广播的女学生应该即将抵达教师休息室才对。 被叫到教师休息室的女学生名叫——橘九月。 bs歌剧复仇篇第三波,也就是最后一场整人大作战计划,如今即将正式揭开序幕。 「打扰了。」 教师休息室的门扉开启,身为本日女主角的短发美少女终于现身。 「橘,这边这边。」 古都乃一举手,发现老师身影的九月随即不疑有他地跑向古都乃身边。 「古都乃老师。请问,刚刚有广播叫我过来……」 「这样临时找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有件事非得告诉你不可,这是一件与你未来大有关系的重要事情。」 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古都乃发出认真的嗓音切入主题。 「刚刚我接到了一间演艺事务所打来的电话,对方向我表达了希望挖角橘九月的意愿。」 话一说完,古都乃跟着说出了某间大规模演艺事务所的名字。这是一间众人皆知,甚至可说是超级有名的演艺事务所。 「啥?请问,所谓的挖角对象,真的是指我吗?」 「没错。我丑话必须说在前头,顺利自歌剧学园毕业的所有毕业生并不一定都能加入演艺事务所。只有演艺才能获得认同的极少数学生,才有资格雀屏中选。至于像你这种才二年级就有事务所想要挖角的状况,更称得上是特例中的特例。」 古都乃像是机关枪似地讲个不停。虽然事情的格局被她说得愈来愈大,不过大概是由于内心尚未涌现所谓的现实感吧,九月只能边听边猛点头。判断突如其来的邀约已使九月失去冷静之后,认为应该乘胜追击的古都乃,便一鼓作气触及话题核心。 「对方说愿意付你两千万日元做为签约金。」 「两千……!」 九月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因为过度惊讶而呈现倒嗓状态。面对指导学生表现出来的激烈上钩反应,古都乃感到一股相当扎实的手感。 「光是签约就能赚进两千万元喔。如何?我认为这事听起来不差,你打算接受对方的邀约吗?」 「我接受!」 「用不着急着做出决定,毕竟这与你未来的发展大有关连。你大可回去再审慎思考一番……」 「我接受!」 被两千万元迷昏头的九月打断古都乃的发言,再三强调自己的坚定决心。真不愧是死要钱的女孩,只见九月的眼珠子已清楚映现出两个¥(日元)符号。 「好吧,既然你有如此坚定的觉悟,那我也不会再表达任何意见。近期中应该会有一次与对方代表见面交谈的机会,你就从现在开始利用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 朝气十足地开口回答的九月,露出极端严肃认真的表情,小声地开始说起「两千万……只要有了两千万……」这句台词。因为事情进展过于顺利而差点笑逐颜开的古都乃,再次露出严肃的表情继续与九月交谈。接下来这部分才是bs歌剧复仇篇的真正重头戏。 「另外,我还必须提前告知你一件事情。」 「好,请问是什么事呢?」 一无所知的九月,维持着目带¥符号的状态面向古都乃。眼见九月表现出再明显不过的喜悦神情,一肩挑起将她由天堂打入地狱此一重责大任的古都乃,甚至必须花费好大一番工夫才能压抑住不断泉涌而出的笑意。 「这是对方的提案……不对,应该说是条件吧,」 「条件?」 「没错。对方在挖角你的这件事上,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无法满足这个条件的话,最糟的状况,就是对方甚至不惜撤销这次的挖角提案。」 乍见苗头不对,九月在转眼之间换上一张严峻的表情。一边对指导学生脸上神情的千变万化产生「这表情真是不错呢」的满意念头,古都乃一边以极为沉重的语调说出最关键的一句话: 「与会泽拓海分手。这就是你为了与对方签约,必须完成的唯一条件。」 这想必是个大出她意料之外的条件。或许是无法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只见九月顿时目瞪口呆,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看着一脸怔然的九月,古都乃却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连珠炮似地列举一大堆听起来煞有其事的理由。 或说,演艺人员是以人气为卖点,所以严禁异性如影随形跟在身旁。又说,加入事务所之后,对方会希望你暂时专心投入演艺工作当中。三说,既然身为职业演艺人员,本来就该主动排除可能酿成绯闻的因素…… 「要选择拓海,还是选择两千万日元+光明未来?决定权在你手上,好好考虑吧!」 被迫面对严苛的二选一状况,九月脸上顿失血色。看着表情瞬息万变的九月,古都乃一边在心里送上「你着实很适合电视演出呢」这么一句夸奖,一边摆出始终冷静沉着的态度。 「看样子你似乎无法立刻做出决定呢。好吧,那我就代你转告对方,请他们静待你的回复好了。」 事前准备工作到此告一段落。隔几天再找迟迟无法提出答案的九月过来,并抛出「对方要求在一个小时之内给予回应」这句话,突然逼她当场做出最后决定……这就是本次整人作战计画的大致程序。 你就尽管带着这么棒的神情好好烦恼一下吧!一边暗自期待表情丰富的九月今后的精采表现,古都乃像是言尽于此似地,准备挥手催促指导学生离开教师休息室…… 「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耳边听见一阵明确果断的声音,古都乃顿时停下所有动作。 ……是幻听吗?古都乃边想边抬头往前一看,只见下定决心的九月正定睛凝视着自己。 「只要签定契约,我肯定能够收到两千万日元对不对?」 被九月以充满紧张感的声音这么一质问,古都乃瞬间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签定契约便可确实收到两千万日元。搞清楚这点之后,九月咬紧牙关、斩断内心迷惘并大声宣言: 「我会正式跟拓海提分手。」 「整人大作战的第一阶段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吧!」 学生会长玉绪在学生会办公室内喝着温热的煎焙茶稍作休息。 虽然午休时间一到,放送部的朋友便搬出「接下来要恶整橘九月,你要不要也过来看隐藏摄影机拍下的画面,跟大家好好同乐一番呢?」这段说词,邀请玉绪,不过她却当场回绝了这个实在没什么品味的邀约。玉绪一边享受着优雅的午茶时光,一边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只见上空有许多小小云朵凑在一起,形成一片宣告秋意渐浓的卷积云。 「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面带嫣然微笑享受着日本四季变化的玉绪,身上缠绕着一股悠闲气氛的美少女,与这幅风雅的优美景色十分相衬。 「待会儿找个时间去捡银杏果好了。」 前一阵子才刚得知附近有一个出人意表可以捡拾银杏果的好地点,玉绪为了享受秋季限定美食而开始思索准备塑胶袋及卫生竹筷的好方法。手持竹筷捡 拾银杏果的姿态,实在很适合套用在楚楚动人的大小姐身上。 一边想像秋季的众多美味食材、一边悠闲地仰望着蓝天的玉绪,随着校舍屋顶映入视野,面露怀念过去的神情眯起双眼。玉绪就这么不经意地回想起自己将亲手制作的便当交给雅弥的那一天。 「当时,雅弥就是在屋顶打开了我所制作的便当呢。」 为了查探九月的弱点,雅弥以便当为饵,带着两个朋友前往屋顶。而玉绪则在学生会办公室内,替置身屋顶努力执行任务的雅弥加油打气。 当她沉浸在这段回忆当中,突然发现屋顶上出现了两道人影。 虽然屋顶被列为禁止进入区域,不过那只是名义上的禁令而已,这是众所皆知的公开秘密。实际上,有许多部连续剧都到屋顶拍摄外景,玉绪也有一些朋友时常窝在屋顶上打屁聊天。 所以,纵使看见人影出现在屋顶上,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此时,玉绪也立刻准备移开停留在屋顶上的视线。 直到她目睹两道人影开始在护网旁边发生争执为止。 实际上,并非真的听见了争执声,只不过看在玉绪眼中,这两人的模样确实只能以争执来形容。 玉绪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屋顶上的影子分别是一男一女。虽然无法清楚看见两人的长相,不过由于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亲密的气氛,因此玉绪大胆推测他们可能是一对情侣。 「?」 总觉得有点在意的玉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屋顶。 只见原本争执不休的男子,硬是将女子搂进怀中。女子虽然暂时任由男子抱住自己,却又立刻伸出双手使劲推开男子的身体。 「争风吃醋?女性该不会是为了提出分手要求,才刻意叫男朋友到屋顶谈判吧?」 虽然试着推测真相,不过在这种只能远观,又听不见他们对话声的状况下,根本无从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或许两人的对谈没有交集吧,只见女子激动地试图说服、男子则默默地聆听女子说话。虽然感受到一股并非单纯谈论分手话题的凝重气氛,不过就连这点也只是玉绪的个人印象罢了。 最后大概是谈出结论了吧,男子点了点头,运用肢体语言向女子倾诉着些什么。随后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地互相依偎,并彼此紧紧相拥在一起。 不知经过了多久,两人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拥抱着对方……最后,女方伸出双手,由男子怀中缓缓退开。 女子深深鞠躬致歉,转身背对男子跑离现场。目送女子离开之后,男子仿佛站立不稳似地背靠着护网。他的模样令人明显看出他确实受到了极大打击。 她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看着看着,玉绪突然觉得坐立难安。她觉得留在屋顶上的男子实在太可怜了。她内心涌现一股很想立刻前往屋顶,好好安慰他一番的冲动情绪。脑海里也不自觉地浮现出希望竭尽所能地鼓励他振作起来的念头。 只是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玉绪的同情视线,迳自伸手轻扣屋顶上的护网,转身望向前方。神情呆滞的他隔着护网眺望着眼前开阔的街景。 拜他主动转头望向前方所赐,玉绪总算看出了人影的真实身分。 在屋顶听见心爱女友向自己提出分手要求的男子——竟然是会泽拓海。 「拓海及九月好像真的分手了说。」 听见杏子所带来的冲击性独家消息,在场所有人全部陷入鸦雀无声状态。 时间是放学后,地点于升学指导室。在这间一如往常地被用来举办bs歌剧复仇篇企画会议的教室当中,九月及拓海分手的情报转眼间变成了最热门的主轴话题。 雅弥、玉绪、杏子及古都乃等四人围坐在升学指导室的会议桌旁。独自一人远离会议桌的柚雪,则是站在摆于黑板前面那个写有「神秘增高鞋」等字样的木箱上头,十分惊讶地睁大骨碌碌的双眼。 「我们应该立刻停止这项企画案才对。再这样下去,当真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得知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之后,雅弥率先开口。 「我的预测太过天真了。如果这两人真的就此分手,那我的错误判断将成为引发此一要命结局的主因。拓海他们被我害得走上分手一途……我绝对无法忍受这种结果成真!」 「别急。」 面对感情激动指数直线攀升的雅弥,古都乃以气势凛然的嗓音训斥了他一顿。 「怎么搞的?为了这种小事而惊慌失措,一点都不像你乎常的作风喔。」 「这才不是什么『这种小事』!」 雅弥霍然起身,高举双拳用力敲击桌面。然而,或许是立刻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吧,只见雅弥旋即换上一张冷静透彻的表情,重新弯腰坐回椅子上。 「这绝非只是什么『这种小事』。对我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时常于连续剧中饰演反派角色的雅弥,在他那张精明干练的外貌烘托下,总是被认定为一名铁石心肠的人物。然而,这样的认知大错特错,在场所有与会成员都很清楚这一点。外表冷酷的他,实际上是一名比任何人还要重视友情的热血汉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冷静地好好思考一下。」 最年长的古都乃为了平息雅弥心中的怒火,刻意选择以平静的语气说服他。九月与拓海分手的情势,究竟会对整个节目造成什么影响呢? 「仔细听我说,此次的意外事件肯定会诱使观众朋友们对『两人今后将如何发展呢?』这个问题产生极大兴趣。你不觉得继续进行拍摄,让观众朋友对拓海两人产生嫉妒心,才是帮助本节目争取高收视率的最佳选择吗?」 「我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雅弥以冷静同时也夹带着盛怒的声音反驳。 「我无法认同这种抱着本位心态观看他人身陷不幸处境的低俗兴趣,有办法博得广大收视群众的人气。」 「但bs歌剧可是大受好评喔!」 古都乃并不是一名只会闷不吭声地乖乖挨骂的贤淑女导师。随着彼此的言词交锋愈来愈火爆,两者之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发出一股险恶气氛。或许是讨厌这种同室操戈的状况吧,身为情报来源的杏子硬是插嘴打断两人的争论。 「好了好了,反正这只不过是一场整人企画嘛。只要最后再跟九月说她被整了,相信她应该会马上跟拓海重修旧好啦。」 「如果两人无法重修旧好的话,学姐你打算怎么负责?」 听见雅弥这番没大没小的语调,杏子顿时感到一肚子火。亏我还试图帮你俩打圆场耶,你那是什么态度啊?一脸不开心地瞪着雅弥的杏子,早已将自己才是引发这场激烈争论的元凶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雅弥,你太大惊小怪了啦。想也知道,我们当然不希望他们俩真的走上分手一途啊。等拍摄结束之后,咱们必会总动员来帮助他们破镜重圆。相信这点小事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吧?」 「但是……」 就在不肯罢休的雅弥准备继续争取之际,突然有人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抓住他手臂的人正是玉绪。看见玉绪面露悲伤神色对自己摇了摇头,雅弥深切体会到原本的激动情绪突然急速降温的奇特感觉。 (没错,赶紧冷静下来,不管我现在再怎么激动,事态也不会因此改善。我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我的坏习惯就是只要一发现事情跟拓海及九月有关,便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为何只要一谈起这两人的事,自己就无法保持冷静呢?为什么一说到他俩时事,自己就会变得如此投入呢?置身这种连 自己也不知理由何在的状况下,雅弥只能藉着深呼吸来平息内心紊乱的情绪。 玉绪轻触雅弥的手,雅弥也跟着挪动手掌握住玉绪的纤柔玉手。感受到这股存在于掌心的柔和热流,雅弥的心绪渐渐恢复了平静。 「……谢谢会长,我已经没事了。」 小声述说感谢的言词之后,雅弥主动放开了玉绪的五指。 雅弥将激动的情感隐藏于内心深处,以冷静平稳的思绪进行思考。如今,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呢?凭自己现在的能力,到底能帮拓海他们做什么呢?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找古都乃或杏子吵架绝对不是所谓的首要之务。 「不过啊~我真是不敢相信那两个人真的已经分手了呢!」 在一股杀伐气氛笼罩整间教室的状况下,以懒洋洋的卷舌音发言的人,正是坐在木箱上、摆出以双手拄着下巴可爱姿势的柚雪。 「说真的啦,杏子是这项情报的来源没错吧?还真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呢。」 「等一下等一下。柚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是杏子带来的情报,我猜大概又是另一则不实传言ne?」 「哪来的『又是』啊,另外,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平常明明都用『阿雅』或『古都乃小妹妹』等绰号来称呼其他人,为什么只有我受到直呼名讳的不客气对待啊?」 「嗯,因为恰如其分的关系吧?」 「火大!」 纵使身高相差很多,柚雪跟杏子的年纪其实一模一样。而从柚雪对同级生的发言中,也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慈悲心。雅弥一边眺望着两位学姐之间无意义的对话,一边伸手捂住嘴角,仿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似地轻声发表意见。 「柚雪学姐说的没错,光凭杏子学姐提供的情报,可信度的确稍嫌薄弱了点。首先,我们应该进一步确认他们是否真的已经分手了。整件事如果跟往常一样,纯粹只是杏子学姐会错意而已,这种结局自然是再好不过。」 「喂喂喂,你那句『跟往常一样』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你有证据认定我说的话只是不实谣言的话,不用客气,当场讲给我听听无妨啊!」 「大概只要讲『狼来了』这则童话故事给她听就可以了ne?」 「闭嘴!柚雪你只要乖乖地学知了在旁边nene地叫个不停就够了啦!」 「ne~!」 柚雪一边开口直喊nene,一边挥舞双手表现出怒火中烧的模样。看着虽然很小孩子气,却持续做出可爱动作的柚雪,杏子则一边抬头挺胸摆出挑战意味十足的姿势,一边嗤之以鼻似地「哼」了一声。 「不是装呆就是装可爱……你就真的这么想走红,甚至不惜把自己打造成如此可笑的天然呆形象吗?你这个假小学生!」 「吵死了啦,蠢蛋!你才是个真正的混帐东西!打造自己的形象有什么不对?为了闯出一番名堂而付出努力,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行动嘛。懂是不懂啊,你这混帐王八蛋!」 只见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尖锐的柚雪一脚用力踩在木箱上头,并以相当粗鲁的声调反过来臭骂杏子一顿。 柚雪因为听见杏子提及禁句而个性丕变,看着她以扭曲的模样一边说着「怎样~?」一边抬起下巴的邪恶面貌,雅弥顿时吓得合不拢嘴。 「……ne~?」 察觉到雅弥投射出惊愕的视线,柚雪脸上瞬间浮现伴随着「开心唷」这个状声词而来的烂漫笑容。那虽是一张仿佛背景出现许多盛开的郁金香花,惹人疼爱到极点的甜美笑容……但看在方才不小心得知她真面目的雅弥眼中,却成了一张只会令他心生恐惧的可怕笑容。 (总觉得我好像瞥见了演艺圈真正骇人的一面……) 无视于大受打击的雅弥,柚雪及杏子的争论变得更加火爆。柚雪原先只是执拗不休地质疑杏子所说的「谣言」,后来却逐渐变成质疑「谣言的来源」。 「不管是前阵子的学生宿舍话题也好,这次的分手话题也罢,我实在很好奇杏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收集到这些不实谣言的材料ne?」 「不准说那是不实谣言!既然你有疑问,本大小姐就好心告诉你。我的主要情报来源,是世界上最安全、确实、比任何地方更值得信赖的某个巨大网路bbs站啦!」 「我倒觉得那是世界上最不应该相信的情报来源耶……」 面对杏子这段不知是认真或纯粹是开玩笑的发言,玉绪语气冷静地劝诫了一番。不过,杏子却华丽地忽视掉玉绪的宝贵意见,情绪激动地开始描述自己的谍报活动过程。杏子究竟是采用什么方法来收集关于学生宿舍的情报,又是透过什么样的归纳方式来推导出结论呢? 「首先,我一件不漏地查出七年前发生在歌剧学园的所有事件。然后从数不清的情报当中过滤出可信度较高的事件,再透过排列组合方式推导出精准度极高的结论!」 「你的行动明明相当正经,为什么每次推断出来的结论总是错误百出咧?」 「不准说我每次都搞错!」 「就算道具性能优异,但要是问题出在使用者身上的话,大概也无药可救ne?」 「你好大的胆子,咱们到外面好好聊聊啊!」 就在杏子与柚雪之间激荡出一股紧绷气氛之际,总算从大受打击状态恢复正常的雅弥重重叹了口大气。而听见这声叹息的杏子或许是领悟到自身立场已经摇摇欲坠了吧,连忙再度自我辩护。 「虽然你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我散布不实谣言,但我只求你们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我所收集到的情报,通通都是可信度极高的事件。或许结果跟学生宿舍扯不上任何关系,不过当时确实有就读歌剧学园的学生遭到火灾波及,还有跟踪狂事件及学生联合抵制、学生宿舍周边的恶臭骚动等等,这些全都是真地发生过的事件啊!其他,像是为了拍摄连续剧而炸掉建筑物,以及原本准备当成d套餐食材的神秘诡异生物一口咬断学生的头颅,这些通通都是事实!」 「总觉得有一个显然是骗人的情报混杂其中,令人感到非常在意呢……」 不管怎么拚命辩解,杏子的说法始终不被众人接受。最后,她只能轻声嘀咕着丢出「九月明明就真的跟拓海分手了嘛……」这句话,然后相当沮丧地抱着膝盖,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而柚雪则仿佛打算给予这个八卦人类致命一击般,以懒洋洋的声音从旁加上注解: 「我来补充一下刚刚杏子所说的那些事吧~关于火灾的事,实际上是有一名学生回家放暑假时,因家里发生火灾而遭到波及的不幸案件,所以跟学生宿舍没有关系。学生们因为发起联合抵制活动而占领的地点是学生餐厅,所以此事也跟学生宿舍无关。遭到跟踪狂纠缠的被害人是当时的一名老师,此事自然也跟学生宿舍无关。食物中毒则纯粹只是出外景时食用的便当所引起,本来就跟学生宿舍无关。而歌剧市以往只在市内进行过一次爆炸拍摄工作,跟学生宿舍当然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d套餐食材袭击学生的故事嘛……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吧!换句话说,虽然每一则情报的内容都还算正确,不过却都跟学生宿舍沾不上半点关系啦。没用没用没用~」 「为什么柚雪会这么清楚啊?」 遭杏子怒瞪的柚雪边任由头上飘出「傻呼呼」的状声词,边展露出可爱迷人的笑容。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雅弥,则开口代替显然是利用笑容打马虎眼的柚雪回答问题: 「柚雪学姐以前曾经主持过一个名为『原来如此歌剧』的节目,大概是因此才变得十分熟知歌剧市的历史背景吧?」 「啥?」 听完雅弥这段说明却发出傻眼疑问声的 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当事者的柚雪。雅弥对柚雪这种真面目明明早已穿帮,却仍坚持贯彻可爱路线的职业演员意识心生敬佩,一边却摆出颇感不可思议的侧头姿势。 「难不成柚雪学姐对歌剧市有如此深入的认识,与曾经担任过『原来如此歌剧』主持人一事毫无关系吗?」 「这个嘛,我并不是由于担任过『原来如此歌剧』的主持人,才变得这么熟知歌剧市的历史唷。应该说因为我本来就十分熟悉歌剧市的历史,电视台才决定制作『原来如此歌剧』这个节目来深入介绍歌剧市才对ne。」 面对柚雪这番感觉有点不得要领的说明,雅弥依旧侧头表示狐疑,古都乃脸上则浮现出冷笑。看起来似乎知道事情内幕的古都乃,一边笑着露出两排贝齿一边接续柚雪末完的解释。 「其实是因为这小妮子的老家就在歌剧市内啦。如果有人自从还没懂事之前就住在歌剧市内,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会熟知市内发生过的大小事件吧!」 「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柚雪同学就是所谓的歌剧市活字典啰,」 玉绪虽然语带赞叹,然而柚雪似乎相当无法接受「活字典」这个老气横秋的形容字眼。只见娃娃脸少女面带严肃,双眼直瞪着口风不紧的女教师。 明明这么熟悉歌剧市的历史,为何不愿堂堂正正地引以为傲呢?由于她反而给人一种很想隐藏自己熟知歌剧市历史的感觉,导致雅弥不禁心生疑问。 「怎么啦?这也不是什么好害羞的事吧,安原柚雪。」 「老师,不要叫出人家的全名啦~」 一被面露窃笑的古都乃叫出全名,柚雪立刻猛挥双手表达抗议。 (不喜欢有人叫出她的全名?难道柚雪学姐讨厌自己的姓氏吗?) 就在雅弥脑中浮现这个想法的同时,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了吧,只见原本抱膝缩成一团的杏子突然睁大双眼。 「安原?这么说来,柚雪不就跟歌剧市创设者安原慎一知事同姓了吗?柚雪该不会就是安原知事的孙女吧!?」 「讨厌啦,安原可是个很常见的姓氏耶,安原慎一是个浑身充满金钱及欲望气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走自我本位主义路线却大受欢迎的超级政治人物,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可能主动就读什么明星培训学校嘛~」 「这样说也没错,反正柚雪看起来就没有当大小姐的命嘛。啊哈哈哈~」 只见数条青筋伴随着「啪叽」的状声词,悄悄浮现在笑容满面的柚雪脸上。虽然表面上勉强维持着可爱的神情,不过内心显然已燃起一把熊熊怒火。 柚雪一聊到关于知事的话题,脱口而出的评语瞬间变得十分毒辣。雅弥回想起以前在「原来如此歌剧」当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场景,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姓氏关连感到惊叹不已…… 「……姓氏?」 不知为何,此时脑中突然浮现出睦月的容貌,导致雅弥顿时闭口不语。发现雅弥神情严肃地陷入沉思,玉绪颇为担忧地探头看着他的脸。 「雅弥,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在寻找睦月的事上,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遗漏……吗?」 在玉绪守候之下,雅弥拚命唤醒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呢?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某项相当重要的线索。总觉得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好像隐藏着一条只要能够回想起来,便可一鼓作气地缩短自己与睦月之间距离的重要线索。 「姓氏……莲见,睦月……莲见……」 「ㄌ1ㄢˊㄐ1ㄢˋㄇㄨˋㄩㄝˋ?」 听见雅弥的轻声嘀咕,柚雪突然开口回应: 「咦?这个名字以前好像在学园里……」 雅弥霍然抬起头来。柚雪是歌剧学园的活字典,或许柚雪还记得七年前由于某些因素而离开学校的学生相关情报也说不定。 「柚雪学姐听过莲见睦月这个名字吗?她是在七年前的夏天辍学的学生……」 「七年前?我记得七年前的夏天不就是……」 「火灾!」 紧接着放声大叫的人是杏子。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火灾啦,我一直认为自己曾在某处听过睦月这个名字,果然没错!」 杏子意志澄澈以洪亮、毫无窒碍的声音对雅弥说: 「我曾说过七年前有一名歌剧学园的学生家里发生火灾对不对?我就是在调查这件事的情报时,在网路上看见了被害人的姓名啦!」 「啊,原来。我记得因遭遇火灾而身受重伤,导致最后向校方申请辍学的学生名字好像就是……」 或许是脑中记忆被杏子一席话给唤醒了吧,只见柚雪一边晃动头上蝴蝶结一边点了点头。于是杏子与柚雪就站在哑口无言的雅弥面前,仿佛彼此补充情报似地开始拼凑出整件事情的真实面貌。 「那名学生在放暑假回家时,不幸被卷入火灾当中,随后跟她母亲一起被送进医院急救。而她母亲的姓氏就是『莲见』!」 「她母亲因那场火灾而不幸丧生了呢!事后那名学生应该被原本已经跟母亲离婚的生父领养了ne?」 「听说由于吸入过多浓烟,曾经一度陷入弥留状态。最后纵使侥幸保住了生命,大概也在她身上留下了后遗症……」 「还有遥言指出她脸部受到相当严重的烧烫伤呢,后来由于这些原因,她便在暑假结束前向校方申请休学。整件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雅弥将这些如同海啸般接踵而来的诸多情报吞进口中、细细咀嚼、消化分解,最后在脑海中重新排列组合。直到此时,雅才首度得知睦月之母因火灾而不幸离世的事实,也才首度得知睦月被父亲领养的事实。 ——被父亲领养的睦月,如今应该不叫「莲见」,而是改跟父亲的姓氏才对。 随着耿耿于怀的迷雾明显地凝聚成形,雅弥绞尽脑汁地努力回溯记忆。快点回想起来,我过去应该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睦月她父亲的姓氏才对。 为什么如此拘泥于睦月现在的姓氏呢?雅弥本人并未理解到个中涵义。只不过好像有某种东西一直卡在脑海的一角。他总觉得自己若能回想起睦月现在的姓氏,也就可以伸手构着先前遗漏掉的那条重要线索。 只要想起睦月姓什么,事态便可往前跨出一大步。 只要想起睦月姓什么,就可以一鼓作气地缩短自己与睦月之间的距离。 有此预感的雅弥,竭尽所能地探寻回溯自己的过往记忆。 自己到底曾在哪里听过睦月的姓氏?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姓氏? 只要能够回想起睦月的姓氏…… 会议一结束,雅弥立刻冲出升学指导室,箭步奔向学生会办公室。 (只要上网查询,或许就能找到当时的相关报导也说不定。) 快步沿着走廊前进的雅弥,打算利用学生会办公室的电脑设备,上网查询有关七年前那场火灾的情报。因为当时的新闻报导或许曾经提及睦月的姓氏也说不定。 雅弥内心十分着急。原本几乎已对与睦月重逢一事不抱任何期望,如今竟因方才的重大突破而觉得心愿极有可能实现,所以内心感到焦躁不已。明明已经一鼓作气缩短了自己与睦月之间的距离,却由于怎么也跨不出最后一步而焦虑不已。 ——不管怎么绞尽脑汁,就是回想不起睦月的姓氏。 答案明明呼之欲出,不过越是着急,记忆就变得越暧昧不清。 受到冲动情绪的驱使,雅弥加快脚步冲进学生会办公室。只见夕阳余光由窗外射入办公室内,为整间朴素的办公室染上一层黄昏色彩 。 在晚秋的淡雅阳光笼罩下,雅弥举步穿越办公室,一溜烟地绕到电脑桌前面。雅弥就这么弯腰坐到椅子上准备伸手打开电脑……突然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迎面而来。 (总觉得前一阵子我好像也曾待在夕阳下山之前的学生会办公室内,利用电脑调查有关睦月的情报……) 此时,他所想起的回忆是大约一星期前的光景。 在日落时分的学生会办公室内,利用电脑登入学校资料库调查睦月相关情报的雅弥,遭遇身穿浴衣的玉绪策动的整人大作战,彻底上当的他在镜头前面丑态百出。仿佛昨天才刚发生似地忆起一周前的出糗光景,促使雅弥不经意地抬起头来。 下意识望向办公室入口的雅弥,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当时身穿浴衣、打开门扉走进办公室的玉绪,以及与她交谈过的数段对话内容…… 『你觉得这件浴衣合不合身呢?』 『你的木屐带快断掉了喔!』 跟玉绪聊天的内容……木屐、鞋带、以及浴衣。 准备打开电脑的雅弥的手,突然像注意到什么似地停在半空中。促使雅弥暂时停止动作的因素,并非肉眼可见的物理性障碍,而是一个小小的意识缺口,阻止了他的手部动作。 ——浴衣。 以这个短短的关键字为中心,原本四分五裂的记忆碎片宛如拼图一般逐渐汇整。而完成后的拼图所描绘出来的画面……是他与睦月第一次碰面的假日风景。 当天,看见睦月身上所穿的浴衣之后,雅弥说过这样一句话: 『是橘纹吗?』 而不晓得橘纹其实是浴衣图案的睦月,开口做出这样的回答: 『都是因为你突然说出「橘」这个字眼,害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姓氏而大吃一惊说。』 当时睦月接着说「父母亲离婚后,自己的名字就跟着改成莲见。」这么一段话。 橘……这就是睦月她父亲的姓氏。 这么说,在火灾后被父亲领养的睦月,现在的全名是…… 「橘睦月。」 试着讲出口之后,雅弥立刻了解了。他终于搞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拘泥于她的姓名,以及为何认为忆起姓氏就能得到重要线索…… 橘睦月及橘九月……这两人拥有如此相似的姓名,难道真的纯属偶然吗? 回想起来,自从开始调查睦月居住地点的行动以来,九月的态度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劲。不是露骨地反对寻找睦月的行动,就是明明没什么要紧事,却特地跑来学生会办公室打探情况。 「九月本来就认识睦月?她俩会是亲戚或其他亲近的关系吗?」 这个念头促使雅弥回想起寄到他手上那封没盖邮戳的信函。九月就算知道雅弥的住址也不足为奇。九月该不会就是那位将信送交到雅弥手上的神秘人物吧? 「如果真的是她,那我只要询问九月,说不定便可得知睦月现在的下落——」 归纳出这个结论之后,雅弥立刻拿出行动电话。他以熟练的动作检查联络人通讯录,点选出九月的电话号码。 这次搞不好真有办法查出睦月的下落。 雅弥压抑住兴奋之情,按下行动电话的拨号键。他将话筒贴近耳边,隔了一阵子之后,随即听见耳际响起阵阵拨通中的电子声。 一次、两次、三次……就在第五次电子声结束之际,突然有人毫无前兆墙打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扉。 「晚安~咦,就只有雅弥一个人啊?」 伴随着开朗招呼声登场的,是雅弥的莫逆之交,同时也是九月男友的会泽拓海。听见第六次电子声响起,雅弥慢慢移开贴着耳朵的行动电话。 「是拓海啊,你来得正好,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雅弥一边解除行动电话的拨号功能,一边跨着大步朝他直走过去。感受到雅弥行走姿势所散发来的异常魄力,个性谨慎的拓海下意识地倒退数步。 「拓海,麻烦你告诉我,九月现在人在哪里?」 「她今天提早离校……」 差点不由自主地回答完整个问题的拓海,突然结束脸上原有的表情。那是一张看起来跟平常的雅弥极为相似,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变化的扑克脸。 「雅弥?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激动啊?况且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咧?想也知道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掌握着九月那家伙的行踪嘛!」 听见这么粗鲁的回答,雅弥顿时惊讶得皱起眉头。完全不符拓海平素风格的冷淡语气固然令人讶异,不过相较之下,更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脱口飙出「九月那家伙」这种凶狠字句。 「还问我为什么?因为你跟九月是男女朋友啊。纵使随时掌握住女友人在何处,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男女朋友……吗?」 听见雅弥的话,拓海别有含意地叹了口气。郁闷的表情、不屑的语气……这一切不该出现在拓海身上的言行举止,在在令雅弥感到十分诡异。 『拓海跟九月好像真的分手了说。』 雅弥脑中重新响起不久之前杏子提过的事。 虽然回想起来,但这句话却在雅弥心中不停盘旋打转。这阵令人不悦的声响怎么也不肯自脑海中退去……最后再也忍不住的雅弥,便狠下心来询问拓海: 「你跟九月分手了吗?」 经雅弥开门见山地这么一问,拓海脸上顿时浮现苦笑。 「虽然雅弥的个性本来就是这样,我并不怪你。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比较希望你能选择更间接、更委婉一点的问法啦!」 「近来天气明显变冷了呢,秋雨季节也已结束,最近到处都可以看见映照着夕阳余晖的枫叶美景。虽然觉得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天气将随着冬季来临而变得愈来愈寒冷,内心就跟着浮现一股寂寞之情,无奈这也是没人能改变的自然法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四季变化所带来的乐趣,将这幅充满鲜艳色彩,唯有此时此刻方可窥见的自然美景深深烙印于眼帘之中,并永远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这既虚幻又宝贵的时刻罢了。话说回来,你跟九月分手了吗?」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 拓海莫名其妙地开口致歉。 接着,拓海顺势移开视线,算算会议桌上的木纹数量、抬头看看天花板的污痕、并眺望过电源没被打开的电脑一眼之后……这才转眼直视着雅弥的脸。 「分手啦!」 拓海开口承认的语气干脆到令人大吃一惊。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被九月给甩了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得走上分手一途不可啊?」 那个低俗没品的整人企画果真是造成他们俩宣告分手的原因吗?真的是自己这群人害得拓海及九月的关系产生裂痕吗?面对内心充满不安的雅弥,拓海只以一反常态的冷淡语调抛出回应: 「天晓得,到底是为什么呢?九月她压根儿没有提到为何决定与我分手的原因,不过我想肯定是因为我是个既不中用又不可靠的小白脸,才导致她对我感到心灰意冷吧.」 「你干嘛讲得一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啊,难道你真有办法接受这么莫名其妙的分手方式吗?」 「九月都主动说要分手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啊!」 被拓海这么一吼,雅弥的身体瞬间因遭受冲击而微微颤抖。自从一年前站在他房间门口那一次以来,雅弥已经好久未曾听过拓海破口大骂的声音。 「……抱歉,雅弥。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问题,请局外人不要干涉好吗?」 听见拓海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看待, 雅弥瞬间双颊绷紧。同时内心也遭到一股仿佛胸口开了个大洞似的失落感。 「……抱歉,把你说成局外人……我刚刚说得太过分了,真对不起。」 拓海轻轻低头向不发一语的雅弥道歉。错明明不在拓海,但他还是选择低头致歉。会泽拓海是一名个性正直坦率到足以在名字前面挂上「傻瓜」两字来加以形容的男孩。 正因为他是个这么傻气的男孩,雅弥才与他结为莫逆之交。 「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不过你如果还愿意承认我这个朋友的话,就请你别再管我跟九月的事了,好吗?」 仿佛试图确认与雅弥之间的友情一般,拓海低着头缓缓挤出声音。不过,听见拓海这阵嘀咕的雅弥,却勃然大怒地抓住他的制服领带,硬是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与拓海呈近距离面对面状态的雅弥,接着加重语气撂下狠话: 「如果我还承认你这个朋友的话?别闹了好不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永远是你的……」 「哎呀,有客人来访吗?」 就在雅弥即将说出决定性的帅气台词之际,身为学生会办公室主人的玉绪,突然由入口外面探头望向室内。 「哎呀,拓海同学居然来学生会办公室,真是太难得……」 原本准备语气柔和地向拓海打招呼的玉绪,讲到一半却突然闭口不语。她神情和蔼地眯着双眼,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办公室内的两名学弟。 平常总是酷劲十足的眼镜男雅弥,此时伸手紧紧抓住面带惧色的拓海身上那条领带,并用力将他整个人拉近自己,一边将脸贴近至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一边神情激昂地准备表达出自己的真实心意。 ……考虑了整整三秒钟之后,玉绪归纳出一个结论: 「真是对不起,我不晓得原来你俩是这种关系。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你们慢用吧!」 贴心地准备退出办公室的玉绪,是一名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的学生会长。 之后,拓海及雅弥两人虽然联手展开攻势,好不容易消除掉玉绪的误会……但过程暂且撇开不谈。 「啊,对了。其实我今天是为了找会长商量事情来的。」 拓海无视瞬间感到疲惫不堪的雅弥,并在想起到学生会办公室的真正目的之后,迳自转身面对玉绪。 「请问会长这个周六有空吗?」 「星期六吗?」 「是的。如果会长时间允许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水族馆逛逛呢?」 突然收到约会邀请的玉绪一边面露怔然神情,一边不经意地观察雅弥的脸色。 说到水族馆,拓海理当早已答应带九月一同前往才对…… (被九月甩掉的拓海,难不成打算转移目标改追玉绪?) 察觉背后所隐藏的含义,雅弥立刻开口介入。 「这周六会长预定跟我一同到校处理学生会相关事务。所以,很抱歉,会长没空陪你去逛水族馆。」 「啊,这样啊……」 雅弥极力阻止拓海与玉绪一同外出约会。不过,看见遭到拒绝而沮丧失望的拓海,玉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玉绪想起今天午休时目睹的那幅光景……想起拓海独自一人被抛在屋顶的伤心模样。 当时玉绪确实有过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尽己所能地帮他重新振作起来。 因此,玉绪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点了点头,接着面露微笑说: 「星期六我到下午就有空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务必让我陪你一同前往水族馆。」 「真的吗!会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得到玉绪首肯,拓海开心地向她鞠躬致谢。站在一脸困惑的雅弥旁边,玉绪脸上浮现出一张宛如同情遭到丢弃的小狗般,既温柔又充满怜爱,同时夹带着一丝寂寞的微笑神情。 「那我们来决定一下碰面的地点吧!嗯~要去水族馆的话,与其约在车站前面,倒不如……」 「会长。」 明明清楚听见雅弥的声音,然而玉绪非但没有回头,反而像是作秀似地贴近拓海身边。 「这里感觉有点吵闹呢,我们还是到外面谈吧!」 「啊,嗯,说的也对。」 玉绪亲密地挽住拓海的手臂,引领他一同走出门外。于是生性老实的挚友跟善良温柔的学姐,就这么散发着卿卿我我的气氛离开了现场。独自被留下的雅弥,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下,听见关门声传入耳中。 孤单一人被遗忘在鸦雀无声、宛如方才那阵喧闹从没发生过的学生会办公室内,雅弥开始思考。为何拓海会特地跑来邀玉绪约会呢?为何玉绪愿意接受拓海的邀约呢? 明明两情相悦,却无故走上分手一途的九月与拓海;生性温柔、决定陪失恋的拓海一同出游的玉绪。 拓海当真决定转而追求玉绪吗? 玉绪又当真打算跟拓海交往吗? 越想越觉得心中冒出一把无名火的雅弥,举脚使劲踹飞了刚好摆在附近的铁管椅。 「等等,我得冷静下来。为什么我得为了他们的事大发脾气呢?拓海想跟谁分手或跟谁交往,这都是他自家的事。如果拓海及会长觉得这样做无妨,那我也没有理由反对他们交往啊!」 雅弥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个不停,一边为了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而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经过一段时间,他总算察觉到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将行动电话握在手中。 行动电话荧幕上还显示着九月的电话号码。 「对了,我干脆打通电话给九月,确认一下她的真正心意好了。」 如果九月仍旧深爱着拓海,或许两人还有机会破镜重圆。为了确认九月的真正心意,同时也为了说服她再次跟拓海交往,雅弥抱着一丝希望按下行动电话的拨号键。雅弥一边听着重复响起的拨通声,一边明确感受到心里有一股冲动正不断驱使着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拓海及九月分手。 为什么自己无法忍受他们走上分手一途呢?为什么自己情愿付出这么多时间精力来声援他们的恋情呢?虽然不知理由何在,然而雅弥还是坦率地接纳了自己的冲动。就算事后被说多事,雅弥仍旧忍不住要挺身声援这两人的恋情。 隔没多久,单调的拨通声悄然中断,电话接通了。 『喂?』 「是九月吗?」 听见一阵耳熟的声音,雅弥间不容发地开口询问: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哪里应该跟雅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耳边响起九月所发出的不悦嗓音。雅弥原本准备毫不客气地责备九月的蛮横态度,却又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如今不是跟她发生无谓冲突的时候,现在雅弥有更要紧的事情必须对她说。 雅弥立刻表达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我听说你跟拓海闹分手了,此事当真?」 『……搞什么鬼,原来你想问这件事啊?』 感觉有点失望地嘟嚷着,随后九月发出了夹带叹息的声音。 『嗯,我跟拓海分手啦!』 「为什么?」 『我想我没必要对你说明理由吧?』 如同硬是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一般,九月的声音显得过于平稳。她那令人预料到说服难度颇高的强硬语调,使雅弥不禁心生犹豫,不晓得该怎么切入主题才好。 不够完美的说服方法对现在的九月绝对起不了作用。为了博取九月的认同……为了修复九月及拓海的关系,自己到底该怎么穿针引线地谈起这个话题才好?经过一番苦恼之后,雅弥决定采用震撼疗法来击溃九月的 决心。 「几分钟前,拓海跟会长……也就是三年级的由井玉绪学姐敲定了一场约会。」 『咦?』 话筒彼端传出大吃一惊的声音。感受到九月开始心生动摇的雅弥,立刻抓紧机会发动攻势。 「会长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逢场作戏而已,他俩似乎决定在周六出游。搞不好这两人有可能就此定在一块喔!」 『……』 九月倒抽一口气的迹象经由话筒传递过来。如此一来,九月心中必定会产生「不希望拓海被抢走」的想法才对。理应会有所自觉,认为「我果然还是爱着拓海」才对。为为了确认九月的心意,雅弥缓缓开口询问: 「拓海及会长搞不好会成为一对喔,九月真的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吗?」 『……没关系啊!』 当雅弥因为听见这个过于干脆的答复而哑口无言之际,九月突然改用相当开朗——开朗到令人不禁觉得心痛的声音,叽哩呱啦地快速讲起自己的感想。 『哦~没想到拓海也满有两把刷子的嘛。对了,我记得会长是个很棒的女孩没错吧?那么我想她一定比我更适合当拓海的女朋友啦!』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听见雅弥这句暗藏怒火的话语,电话那头先是瞬间沉默了一下…… 『当然是真心话啊!』 然后才以轻松的语调明确地做出回应。 雅弥这才深切地体认到……九月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定,以及自己等人假借整人大作战名义所进行的无聊游戏,究竟换来多么愚蠢的结局…… 难道真的没办法说服九月了吗?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无法让九月回心转意了吗?尽管如此,雅弥还是不肯轻言放弃,他绞尽脑汁思考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用…… 最后,他灵机一动。 「……宝物。」 『咦?』 「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咱们说好只要我能抢先一步发现九月正在寻找的宝物,你就会乖乖接受我的任何要求,没错吧?」 那是发生在星期三晚上的事。积极找寻着神秘宝物的九月,在学生会办公室与雅弥发生争执,最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立下这么一个约定。 『……我还记得啊!』 「很好,走着瞧吧!我马上动身去找,我一定会找到你口中那个宝物;所以到时候——」 雅弥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九月便以略带颤抖的声音轻轻回了一声「嗯」。而雅弥则在完全没体会到这轻声嘀咕究竟意味着什么的状况下,语气坚定地夸下海口。 「等找到之后,我再打电话联络你。」 征得九月同意的雅弥,伸出拇指放在通话键上,准备挂断这通电话。进入这种只要稍微使点力道,这通电话就会正式被挂断的状态下,雅弥却停止了手指的动作。 ……雅弥缓缓将差点挂断的行动电话贴回耳朵旁边。 「九月。」 『什么事?』 雅弥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大大吐了一口气,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由丹田深处挤出声音。 雅弥以既凝重又平静的语气询问: 「你……认识莲见睦月对不对?」 一阵短暂的寂静降临,而九月的回答是—— * 「睦月!」 冲上楼梯的少年在车站月台上大声吼叫。大概是豁尽全力一路奔跑到车站吧,只见少年的额头上渗出斗大汗珠,短袖衬衫则仿佛被雨水淋湿似地紧紧黏在肌肤上。 「睦月,你在哪里!」 少年一边呼吸急促地大声喊叫,一边在月台上来回奔跑。少年散发出一股不符合他平常表现的急迫气氛,冲向即将离站的火车旁边,紧贴着窗户确认车厢内部的情形。 「雅弥!我在这边啦!」 一名早已搭上火车的马尾少女由车门探出头来。发现想要找寻的少女身影之后,名唤雅弥的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车门旁边。 名唤睦月的少女则展现强势态度,开口对这名满身大汗、面露安心神情的少年喊话: 「太慢了吧!我还以为你不肯来送行了咧!你这无情的人!」 「你真是个任性到极点的家伙啊!」 突然被狠狠刮了一顿,因而板起脸孔的雅弥则以平常的不悦表情出言反讽。真要追根究柢的话,应该是一直拖到最后一刻才告知雅弥自己要搬家的睦月不对,但这种理由对她似乎完全起不了作用。 「喏!」 站在火车外面的雅弥,边不停喘着大气,边粗鲁地将右手伸到睦月面前。站在火车上的睦月发现少年伸出的右手中握着一份小小的礼物。 那是一朵紫色花办随风轻轻摇曳的小花。 「算是饯别礼啦!」 雅弥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收下这朵小花的睦月,此时总算发现他的裤子沾满了大量泥泞。 难不成他是为了跑去找这朵不合时节的小花才耽搁了前来送行的时间? 「……我曾经说过一句话,」 与雅弥四目相视的睦月则对他露出了深情的微笑。 「只要收到你亲手所送的花朵,任何女孩都会怦然心动。」 「那你心动了吗?」 「心动了心动了,我现在可是整颗心像头小鹿一样,到处跳来跳去呢!」 「是吗?那就好。」 雅弥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随后或许是突然感到很难为情吧,只见他又相当明显地刻意移开视线。觉得他那前后不搭调的表现实在很有趣,睦月忍不住当场大声笑了起来。 任由视线前后左右到处飘移的雅弥,不经意地看了月台时钟一眼,这才发现距离火车离站时刻已剩不到几分钟。被时间追着跑的雅弥压根儿没空调整呼吸,就这么直接开口向睦月表白。 「睦月,」 听见雅弥开口叫自己的名字,闻着花香的睦月缓缓抬起头来。与睦月面对面的雅弥,则以连自己也感到惊讶的顺畅语调侃侃而谈。 「你听我说,我也找到梦想了。」 过去宣称自己没有梦想的雅弥,现在即将说出自己的梦想。很感兴趣的睦月催促他继续说下去,雅弥立刻坚定地点了点头,开始高声畅谈刚出炉不久的梦想。 「我想成为一名演员。」 雅弥边注视着睦月的双眼,边阐述梦想的内容。 「我要成为一名演员,并且希望有一天能够担任睦月所写剧本的男主角。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写的剧本……但连我都不晓得自己将来是否能成为剧本作家耶?」 「我敢保证,凭睦月的实力绝对不成问题。」 「……这可真是责任重大呢!」 一番轻声嘀咕之后,睦月紧紧握住手中的紫色花朵。 「好,我答应你,我绝对会成为一名剧作家。所以雅弥你也要当上演员,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一定会重逢的!」 「嗯,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重逢!」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勾住彼此的小指头。 重叠在一起的两根小指头正是发誓必然实现梦想的证明。 发车铃声响起,松开小指的睦月边将紫色小花抱在怀中,边以不输给发车铃声的暸亮嗓音对着雅弥大喊: 「雅弥!我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藏了一些宝物!那些宝物就全都送给你啰!」 雅弥点了点头,睦月也点了点头,关上的火车车门隔开了两人。 火车缓缓驶离月台,雅弥追着映照在车门玻璃上面的睦月身影,一路加快脚步跟在火车旁边。两人的距离缓缓拉 大,然而雅弥还是继续追逐着火车…… 气喘吁吁的雅弥伫立在月台一角,目送渐行渐远的火车身影离开车站。 失去主人的房间给人一种份外宽敞的感觉。 转身离开车站的雅弥信步前来造访这栋两层楼高的老旧木造公寓。他一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门,迎接他的是一片空空如也的2dk。直到昨天为止,睦月还跟她母亲相依为命地居住在这个地方。雅弥擅自踏进没有主人的房间,同时回想起睦月之前曾经描述过的自家状况。 因为双亲协议离婚,睦月才跟母亲一同搬进雅弥居住的小镇。不料后来由于父母亲重修旧好,所以这次她又要跟着母亲回到父亲身旁。虽然再三受到双亲的自私决定摆布,不过睦月却认为「看见爸爸跟妈妈重新和好,实在是很令人开心」,而欣然迎接再次搬家的日子到来。 总有一天,相信睦月必定会再度改变姓氏吧?相信她跟母亲重新加入父亲户口的那一天必定会来到吧?期待看见家人们通通冠上父亲的姓氏,大概就是睦月心中的小小愿望。 雅弥一边祈求老天爷能够早日实现睦月的心愿,一边在空无一物的室内走来走去。 ——我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面藏了一些宝物! 回想起睦月说过的这句话,雅弥随即探头仔细观察壁橱一番。他抬头观看天花板,发现壁橱上方的天花板已被拆下,可以让人经由壁橱爬到天花板上面。于是他钻进壁橱,手脚俐落地挪开其余天花板,再伸长脖子探索天花板上头,随即看见一个以塑胶袋包起来的物体摆放在自己眼前。 「将宝物装在垃圾袋里面,真像是睦月的作风呢!」 在天花板上找到的是一个半透明的塑胶袋,拿在手上则发现装在袋子里面的东西隐约可见。于是雅弥将塑胶袋夹在胳肢窝底下,一溜烟地由壁橱里面钻了出来。 盘坐在屋子正中央的雅弥将塑胶袋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到地板上。 由塑胶袋里面冒出来的东西,是数不清的彩色相片。 在两人首次见面的那一晚,身穿浴衣的睦月的照片。 蹲在河岸旁边的雅弥的照片。 笑容可掬的睦月搂住一脸不悦的雅弥肩头,一同拍下的大头贴照片。 好几十张的回忆一并被收藏在这个小小的塑胶袋里头。 「那家伙……要是我刚刚没去送行的话,她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直到在车站听她提起之前,雅弥根本不晓得这项宝物的存在。看着只要走差一步,就很有可能永远尘封于天花板上的这项宝物,雅弥不禁对睦月那种毫无计划的行动感到傻眼……然而又旋即改变了想法。 「不对,她一定是相信我会前往车站送她吧……」 雅弥一张一张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照片,同时回想起与她一同渡过的往日时光。她明明是个只会大吵大闹,而且压根儿不听别人说话的家伙,但不晓得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咦?」 当他专心捡拾着散落在地板上的回忆时,突然发现一块夹杂在照片中的长条状厚纸片。这是什么玩意儿呢?雅弥边想边伸手捡起这片躺在地板上的厚纸片。 「……原来如此,她的想法跟我一模一样呢!」 雅弥动手捡起的宝物是一张以压花制成的书签。 书签所用的花朵,就跟雅弥在最后一刻亲手交给她的花朵一模一样。在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在数不清的回忆环绕下,雅弥想起她送给自己的这一朵花——相思草的花语: 勿……忘我。 * 在夜晚的医院中,穿着运动鞋的短发少女发出了阵阵『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肩上背着运动背包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全速奔驰于飘着消毒药水气味的走廊上。抵达位于走廊尽头的某间病房前面之后,少女调整呼吸抬头看着贴在墙上的名牌。只见白色名牌上写着「橘睦月」三个黑色文字。 短发少女以指头拨开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边深呼吸边伸手握住门把。 「姐姐?」 她一隔着门缝轻声呼叫,原本在病房内的白衣男性及身穿护士服的数名女性同时回头望向入口。而透过护士服女性的缝隙瞥见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女子身影,少女随即如受到吸引似地走进病房。 「九月!」 一看见短发少女出现,身穿西装站在房间一角的中年男性立刻跑向她身边。 「爸爸,姐姐的病况如何?」 「总之,目前医生还在治疗你姐姐就是了。」 被唤作爸爸的男子,语气暧昧地回答少女的问题。听见父亲这番模糊不清的回答,少女顿时难掩涌上心头的不安。 不晓得是因为近距离看着医生持续下达指示的模样呢?还是由于萤光灯照得在场所有人看起来全都面目苍白呢?或者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横躺在病床上的女性鼻孔及喉咙都插上软管,再与大型医疗机器连接在一起的光景所致呢? 一幕最糟的想像挥之不去地占据了少女的脑海。 「话说回来,你跑来这里真的没关系吗?我记得你不是还得参与摄影工作吗?」 父亲接过女儿的运动背包,气虚声弱地开口询问。为了不让父亲太过担心,少女语气坚定地做出回应: 「在这种要紧时刻,爸爸还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想也知道家人一定比摄影工作重要嘛!」 「这样啊……说的也对。你为家人放弃自己的梦想,一直以来总是害你吃苦受罪,爸爸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或许是对女儿感到过意不去吧,只见父亲频频向少女低头致歉。久未见到父亲的少女,发现父亲头上已冒出了许多白发。 「那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先顾好姐姐再说吧!」 对于自己所受的苦,少女只用「那种小事」一句话简单带过,随即举步走到病床旁边。 完全动弹不得的姐姐——橘睦月的瘦弱身体立刻映入眼帘当中。脸部宛如骷髅头一般、双颊消瘦、眼窝凹陷、肌肤因丧失水份而干燥龟裂、连颈部至肩头部位也只剩下骨头及皮肤最引人注目。小时候人人都夸奖她们是一对长得很像的姐妹花,可是经历一场祝融肆虐之后,姐妹俩的容貌却出现天壤之别般的显著差异。 自从遭遇火吻之后,白色口罩便成了姐姐随身佩戴的物品。由于口罩会妨碍护理人员们的急救处置,如今已被取下。 遮掩在口罩底下的脸部下半部位,皮肤早已被烧灼成暗红色的溃烂状态。有一边的嘴唇裂开至脸颊部位,另一边则弯曲成相当不自然的角度。明明只要接受手术便可去除某种程度的疤痕,睦月却一再坚持拒绝接受皮肤移殖手术。她说光是住院就必须付出相当可观的住院费用,因此绝不能再麻烦妹妹一肩扛起移殖手术的所需费用。 以口罩遮掩住的丑陋容颜正是她身为姐姐的最后坚持。 少女牢牢记住了睦月如今的真实容貌。此时,站在房间一角看着姐妹俩的父亲,突然感到一阵轻微震动。 接着又听见『嗡~』、『嗡~』的震动声,父亲随即举起二女儿带来、成为声音来源的运动背包。他伸手摸索背包后面的口袋,马上找到一支切换成静音模式的行动电话。 看见行动电话画面显示出「加贺雅弥」这个名字,父亲立即通知女儿: 「九月,有人打电话找……」 「姐!」 就在此时,原先动也不动的睦月竟缓缓举起左手。少女连忙推开挡在前面的护士小姐,伸手握住姐姐那枯瘦的手掌。 「姐,还认得我吗?我是九月啊!」 睫月虚 弱地点头回应少女的询问。 将震动不停的行动电话紧紧握在手中的父亲,顿时开不了口告知女儿手机响起一事。 而在第六次震动结束之后,行动电话终于停止震动。父亲随即不发一语将恢复平静的行动电话收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少女则是在完全没察觉到手机传出震动的状况下,为了帮姐姐加油打气而紧紧握住她那瘦骨如柴的手掌。 「姐,对不起,我保证一定会找到姐姐的宝物,而且就快找到了,所以姐你一定要等我把宝物找过来给你看喔!」 不知妹妹的声音是否传入耳中,只见睦月依旧眯着双眼,并未出现任何反应。 少女早已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找出睦月所留下的宝物。她早已打定主意,要赶紧找出宝物,并把它带过来给睦月看。只是明明一心渴望找到睦月的宝物,却怎么也遍寻不着…… 「……姐?」 定睛注视着睦月面容的少女,察觉到她的眼神正看着自己以外的某种东西。九月沿着姐姐虚弱的视线望过去,随即发现一台笔记型电脑出现在目光尽头。 「那台电脑怎么了?」 睦月出力握了少女的手掌一下。 「那台电脑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睦月再度出力握了少女的手掌一下。 少女放开姐姐的手掌,立刻起身跑向柜子前面。从柜子里拿出笔记型电脑的她,正准备加快脚步折回姐姐身边…… 「九月。」 却听见有人叫住自己,少女因而停下脚步。她回头一看,只见父亲为了让少女能够清楚看见,而高高举起拿在手中的行动电话。 事先设定成静音模式的行动电话,如今正反复发出轻微震动。少女双眼瞬间直盯着「加贺雅弥」这个显示在液晶荧幕上的名字。 ——难不成我跟姐姐的关系已经穿帮了? 少女转头望向病床,睦月躺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当中, 「……姐,稍微等我一下喔!」 少女直接走到父亲身边,取回自己的行动电话,接着动作熟练地打开这支折叠式行动电话,并将通话孔贴近自己耳边。此时,少女下意识地陷入思考。 |要是现在被他问起关于姐姐的事,我一定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的我,必定会将所有跟姐姐有关的事通通说给雅弥听。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少女如此心想。 或许这将成为他俩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得以重逢的机会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少女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如果被他问起,就老实回答吧! 少女决定只在通话的这段期间,狠心违背姐姐所说「希望别将自己的事透露给雅弥知道」的这个心愿。 「……喂?」 『是九月吗?你现在人在哪里?』 被他这么一问,少女随即瞄了躺在病床上的姐姐一眼。 「……我在哪里应该跟雅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少女以压抑住情绪的冷淡声调回应。语毕,少女迳自紧闭双眼,等待雅弥所说的下一句话,等待雅弥向她询问关于睦月的事。 而雅弥也接着提出询问: 『我听说你跟拓海闹分手了,此事当真?』 将行动电话贴在耳边,依旧闭着双眼的少女,顿时重重地吐了口大气。在情绪松懈下来的瞬间,两排牙齿立刻『咔咔咔咔』地狂打冷颤,少女总算察觉到方才自己早已陷入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搞什么鬼,原来你是想问这件事啊?」 理解到雅弥是为了何事打电话过来的少女,随即挺直背杆,缓缓抬头,毅然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 转眼之间,少女变成了一名女演员。 「嗯,我跟拓海分手啦!」 『为什么?』 「我想我没必要对你说明理由吧?」 她间不容发地以压抑住感情的冷静声调回答。因为她无法讲出事情真相——正因绝不可能老实说出「我是为了钱才跟拓海分手」这个答案,反而促使少女的声音变得更为冷酷无情。 『几分钟前,拓海跟会长……也就是三年级的由井玉绪学姐敲定了一场约会。』 雅弥这句出人意表的话,使得少女刹那间变回凡人。脑海中反射性地想像到心爱的他与美女学生会长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 胸口突然觉得一阵苦闷的少女,仿佛膝盖顿失力气似地当场蹲了下来。 少女抱着姐姐的笔记型电脑,同时对雅弥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置之不理。 自从向拓海提出分手要求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日后有可能听见这类谣言传入耳中的心理准备。然而由于想像与现实所带来的震撼程度差距实在太大,导致少女陷入连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动摇状态。 『拓海及会长搞不好会成为一对喔,九月真的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吗?』 雅弥的语气越讲越激动。整个人蹲在地上、将笔记型电脑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女虽然心生迷惘,但最后还是明确地开口说出答案。 「……没关系啊!」 有气无力地轻声嘀咕着回答,并理解到这是无庸置疑的现实之后,少女再次抬起头来。 少女露出了女演员的神情。 「哦,没想到拓海也满有两把刷子的嘛。对了,我记得会长是个很棒的女孩没错吧?那么我想她一定比我更适合当拓海的女朋友啦!」 少女以极不自然的开朗声调回答。 少女脸上明明浮现一张与声调十分搭配的开朗笑容,但眼泪却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 ——姐姐现在正徘徊于生死关头,我都抛下所有工作赶来医院陪伴姐姐,然后又听见有人说我最爱的他已经移情别恋……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下,我还得展露笑容不可呢? 少女虽然一边哭一边强忍着呜咽声,但她始终没有停止演出的打算。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是她自己决定踏上这条艰辛的道路。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 『……宝物。』 少女听见雅弥的声音由话筒彼端传入耳中。雅弥接着加强语气,开口对不解话中涵义的少女说道: 『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咱们说好只要我能抢先一步发现九月正在寻找的宝物,你就会乖乖接受我的任何要求,没错吧?』 那是发生在星期三晚上的事。积极找寻着神秘宝物的少女,在学生会办公室与雅弥发生争执,最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立下了这么一个约定。 「……我还记得啊!」 『很好,走着瞧吧!我马上动身去找,我一定会找到你口中那个宝物;所以到时候——』 搞不好可以拿到几乎快要放弃寻找念头的姐姐的宝物,或许还来得及也说不定。 猛一回神,少女发现自己已经边哭边点头,同时「嗯」地回了他一声。其实,照理说根本就不该答应这种条件,但少女却情不自禁地猛点头。 『找到之后,我再打电话联络你。』 至此,雅弥的声音暂时宣告中断。少女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便将行动电话从耳边移开。 结果雅弥从头到尾都未曾问起睦月的事。先前明明那么热心地找寻着她的下落,此时他却不顾自己的私事,依旧把朋友的事摆在第一位。这像极了雅弥的行事风格,少女如此心想。 「雅弥真傻,要是刚刚他问起姐姐的事,我早就通通告诉他了说……」 少女在行动电话离嘴边有点距离的状态下,嘟嚷着说出这句话。此时,雅弥的声音再度传人她 第六幕 晚上 明月攀升寒空,加贺雅弥独自一人徘徊于化作废墟的旧校舍之中。 「九月所说的宝物一定就在这里。」 被九月片面挂断电话的雅弥,就这么抱着满腔怒火直冲旧校舍。 等我找到宝物之后,我就要九月与拓海重修旧好。 等我找到宝物之后,我就要九月老实招出睦月的下落。 平常总是采取合理化行动的雅弥,唯独今天从头到尾都听凭自己的情绪展开行动。 「好啦,宝物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雅弥环视着布满尘埃的走廊,在这杳无人烟的旧校舍当中自言自语了起来。 雅弥之所以锁定旧校舍为宝物的所在地点,自然有其根据。昨天与玉绪两人一同潜入旧校舍时,雅弥就是在这里偶然撞见了九月他们。当时九月他们跑进旧校舍的目的,八成就是为了找寻所谓的神秘宝物。 ——至少九月他们相信宝物就藏在这间旧校舍当中。 「毕竟九月及拓海都有粗心大意的倾向,所以校舍当中肯定还有他们还没查探清楚的地方才对。」 雅弥一边把两名朋友形容成二百五,一边为了寻求旧校舍秘宝而从一楼开始展开调查。 叽~叽~ 忙着调查一楼教室的雅弥,听见了不知由何处传来的地板嘎吱声钻入耳中。他侧耳倾听,随即发现脚步声似乎正沿着走廊逐渐靠近自己所在的教室。 (竟敢挑这种时间潜入旧校舍,肯定是个可疑份子。) 撇开自己不谈的雅弥,为了不让自己的寻宝行动受到妨碍,而打算设法赶走这名非法入侵者。幸好这是一间鬼屋,只要稍微吓他一吓,对方应该就会心生恐惧而转身逃跑才对。于是雅弥躲在教室门口,屏住呼吸等待脚步声的到来。 ……三、二、一,雅弥算准时机,伴随着再可怕不过的呐喊声出现在可疑人物面前! 「咧咧咧~!」 「呜哇啊啊啊啊啊……咦,雅弥?」 冷静地点破幽灵真面目的人,是一手拿着手电筒,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的拓海。面对挚友出奇不意的登场,原本试图吓唬入侵者而高举双手飞冲出来的雅弥,立刻若无其事地将双手绕至背后,同时板起一张严肃表情。 「搞什么鬼,原来是拓海啊,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该说的台词吧?我才想问雅弥跑来旧校舍干嘛?你不是已经放弃找寻初恋情人的想法了吗?」 「这次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我目前正在找寻九月的宝——」 话讲到一半,雅弥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拓海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旧校舍呢?难不成拓海也跟雅弥一样,都是为了找寻九月的宝物而来吗?认为只要能找到宝物,九月就会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吩咐。 认为只要能找到宝物就可以再次与她重修旧好…… 「拓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为了找寻九月的宝物而来的吗?」 「嗯……呃,不是啦,似乎,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果然被我猜中了。 名叫会泽拓海的这个男子,要是叫他按照剧本演出,明明可以展现出天下无双的演技,但是唯一的弱点就是他对即兴演出完全没辙。 ——拓海似乎是瞒着九月迳自跑来寻找宝物。一眼看穿他的企图之后,雅弥内心暗自窃笑。拓海为了九月而采取行动……这就是他至今仍然深爱着九月的最佳证明。 「你来得刚好,咱俩就联手找出传说中的宝物吧!要是知道宝物是由拓海亲自找到的话,九月应该会心存感激才对。」 「啥?咦,难不成雅弥也是为了找九月的宝物而来?」 突然觉得拓海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苍白的雅弥,顿时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拓海内心感到不安吗?因为就算找到宝物,也不晓得是否能挽回九月的心。该不会是害朋友卷入这种不确定性很高的事态当中,令他产生了过意不去的想法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呵,这家伙实在是太过见外了。) 不同于酷劲十足的外表,内心想法其实相当积极正向的雅弥,为了鼓励脸色苍白的挚友拿出勇气而夸张地对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拓海,我一定会设法让你跟九月破镜重圆。」 「啥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跟我打马虎眼,我早已看穿你内心所有想法了。反正你啥都不用再说,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 「啊,呃,嗯,那就麻烦你了……」 受到雅弥这股不由分说的魄力所震慑,拓海不禁暧昧地点了点头。 强迫推销友情行动宣告成功的雅弥,则是强而有力地伸手搭住挚友的肩头。 「这就动手找出九月的宝物吧!放心,只要咱们联手出击,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难得倒我们。」 「雅弥,你是怎么啦?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语气显得格外火热吗?」 「首先,互相分享一下彼此的情报吧。宝物就藏在这栋旧校舍里面,没有错吧?」 陷入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下的雅弥硬是要求拓海提供情报。抵挡不了这股莫名魄力的拓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老实地表达肯定之意。 「那所谓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形状为何?大小为何?」 「啊……抱歉,这我就不太方便透露了。」 「不方便透露?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九月,绝对不会将这个秘密说给你听啊!」 生性老实的拓海在话说出口之后,才「啊」地大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种规规炬矩地试图遵守与前女友所立约定的态度,的确很符合他那正经八百的行事作风。然而事到如今就算被拓海以这种理由回绝,浑身充满干劲的雅弥当然不可能就此作罢。 「现在是听你在那儿废话连篇的时候吗?你应该很想跟九月重修旧好吧?是的话就乖乖协助我吧!」 「我从没说过想跟她破镜重圆……」 「你怎么可以表现出如此怯懦的态度?反正一切包在我身上准没错,我保证不会书你吃亏啦。」 「雅弥,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打从刚刚开始就有点怪怪的喔。你为何会因为我跟九月的事情而变得这么激动呢?」 「你问我为什么?」 准备回答问题的雅弥,就这么维持着嘴巴半开的模样停止了一切动作。 (为什么我会这么拚命地试图阻止拓海与九月分手呢?) 为了找寻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解答,无数字句开始在雅弥心中不停盘旋打转。 「……拓海及九月都是我最要紧的朋友,相信任何人都不愿见到朋友哭泣的模样,你说对不对?」 雅弥一边脱口讲出听似极为合理的台词,却也同时对自己所说的话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对劲感。 潜藏于雅弥心中的冷静派人格说「你这只是狡辩」。冷静人格传达着一道讯息,那就是应该有一个更加简单,导致他无法接受两人分手的理由存在才对。 为何如此无法忍受两人决裂呢?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尽全力凑和他们两人呢?想得越多,就越是让原本呈兴奋状态的雅弥思绪跟着逐渐降温。 「……总之,当下还是以找出宝物为首要之务。接下来咱们就分头展开调查吧。二楼由我负责,一楼这边就麻烦拓海处理了。」 察觉到冷静地下达指示的雅弥已变回往常的平淡声调,拓海露出称不上安心、却也算不上寂寞的半调表情,简单回了一句「了解」。 两人在走廊中央分道而行,雅弥朝楼梯、拓海往一楼尽头迈 步前进。方才的热闹气氛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两人就这么保持沉默,每一步踏出的重量都使得地板发出嘎吱声响。 「雅弥,」 被叫了名字的雅弥隔着肩膀回头望去,只见拓海背对着他站在走廊中央,并伸手使劲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在这间阴暗沉闷的废屋当中,响起了一阵夹带叹息的声音: 「……对不起。」 雅弥压根儿搞不懂拓海到底为了何事向他道歉。虽然摸不着头绪,但雅弥还是必须有所回应。只因为他是拓海的挚友。 雅弥态度冷漠、语气冷淡,确实像个莫逆之交似地开口对他说: 「用不着放在心上。」 雅弥轻轻举手示意,随即跨步走上楼梯。 在他走上楼梯之后,拓海口袋里立刻跟着传出一阵行动电话的来电钤声。 从头到尾仔细搜索过二楼每一间寝室的雅弥,始终没能找到看似宝物的东西。到了最后一间房间,将头探进壁橱一观究竟的雅弥,看见布满蜘蛛网的墙壁,顿时忍不住脱口发起牢骚: 「仔细回想起来,昨天才跟会长一同搜查过二楼。当时花了那么多心力找寻,都没能找到任何东西了,现在到底该针对什么地方下手才行啊?」 雅弥口吐怨言准备退出壁橱时,顺势抬头看了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一眼…… 『我在天花板上面藏了一些宝物。』 ……突然觉得耳朵深处好像听见了一阵令人怀念的声音。 不会这么凑巧吧?怀着这种半信半疑的念头,雅弥爬上到处都是蜘蛛网的壁橱上层,举拳试图推开天花板。 「……原来每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啊……」 受到雅弥手掌推顶的木板往上浮起,天花板上顿时出现一个空洞。雅弥毫不犹豫地探头钻进空洞里面,转眼环视了天花板上头一圈,随即发现某个被人藏匿在天花板上面的物体。 一伸手抓住沉眠于天花板内侧那个布满尘埃的物体,雅弥立刻闪身退出壁橱。雅弥将到手的宝物拿到自窗户透射而入的月光底下仔细端详一番。 宝物的庐山真面目……是一本相簿。 「雅弥。」 拍掉相簿上那层厚厚的灰尘,雅弥听见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而回头望向房间入口,拓海微微低头站在门口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当中。 「原来是拓海啊!你来得正好,我找到宝物——」 「我刚刚跟九月讲了一通电话。」 像是刻意要打断雅弥的发言一样,拓海就这么低着头,粗鲁地发出声音。对于两人明明已经分手,却又打电话互相联络的这个事实,心生「这时我该替他们感到高兴吗?」此念的雅弥瞬间烦恼了一下。 「她说临时出了点事情,所以星期六没办法到校参与摄影工作。」 搞什么鬼?原来只是工作上的联络而已啊! 得知两人并非重修旧好的雅弥,除了觉得十分失望之外,却也同时感到可以理解。 拓海及九月目前正联袂参与「怪兽美少女」这部连续剧的演出。假使两人当真分手的话,纵使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必须扮演感情融洽的好朋友角色,八成也会让他们觉得很难入戏才对。虽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可能不配称为职业演员,不过九月想请假不参与摄影工作的心情,倒也不是全然无法理解就是了。 「然后啊,那个……我刚刚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告诉你一件事……」 拓海虽然口齿不清地支吾其词,却又很想表达些什么。看着为了该说或不该说而感到犹豫不决的他,自以为扮演着某种角色的雅弥刻意举起手中的相簿给他看。 「……那是?」 一发现那本布满灰尘的相簿,拓海随即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雅弥边伸手指向壁橱,边举起相簿给拓海看。 「这相簿原本藏在那个壁橱的天花板上头,而我猜这八成就是九月口中的宝物。」 「天花板上?真亏你知道宝物是藏在那种出人意表的地方呢!」 「……无意中发现的啦!」 含糊其词地嘀咕着回答之后,雅弥举步走向伫立在门口的拓海,迳自将相簿塞进他手中。而被迫接下宝物的拓海则是面露惊讶,定睛注视着这名看似不太爱理人的朋友。 「你不想看这本相簿吗?」 「我才没那种偷看别人相簿的不良嗜好。」 雅弥毫不犹豫地回答。听见他这么回答的拓海顿时松了口大气,只不过此时的雅弥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打算怎么使用这项宝物,就交由拓海全权处理。我个人比较希望你能把它当成助你与九月重头来过的契机就是了。」 「雅弥,其实啊……」 由于拓海试图用微弱的声音向他诉说些什么,雅弥随即以转身背对这名胆怯好友的方式,表达出「我啥都不想听」的无言回应。 雅弥由衷期盼拓海与九月能够维持着情侣关系。如果当事人没有这个意愿的话,雅弥也不打算将自己的任性要求强加在他们身上……不对,应该说实际上虽然很想很想强迫他们照着自己的任性要求去做,但是体贴朋友的心意还是战胜了这股任性的念头。 随着转身背对站在入口附近的拓海,雅弥自然而然地呈现面向房间窗户的角度。 秋风吹拂,一片银杏叶由早已被打开的窗户外面飞入室内,飘飘然地掉落在雅弥脚边。双眼直追落叶动向的雅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为什么……这间房间的窗户呈现开启状态呢? 为什么……这棵银杏树看起来如此靠近这扇窗户呢? 雅弥一边眺望着随风摇曳的金黄色枝叶,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先前一股脑地只顾着寻找宝物的他,至今尚未察觉到身为宝物沉眠之处的这间房间,究竟隐藏着何种真相……身为宝物沉眠之处的这间房间,到底是谁曾经住过的房间呢?他至今仍未察觉到这个最重要的事实真相。 而在雅弥背后,方才收下宝物的拓海,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夹在相簿的内页之间。 究竟是什么东西夹在相簿里头呢?感到好奇的拓海不加思索地打开相簿。 紫色花瓣随即自相簿的缝隙间翩然飘落。 「……雅弥。」 被他这么一叫,原本眺望着窗外金黄色美景的雅弥随即转头。只见拓海将打开的相簿拿在手上,连看也不看雅弥一眼,迳自轻声问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 「朋友?你在说什么傻话,」 态度始终酷帅、冷淡的雅弥,斩钉截铁地做出回应。 「咱们是莫逆之交。」 拓海用力合上手中的相簿,现场跟着响起一阵『啪哒』声响。接着,两人立场逆转,换成拓海硬将表面布满灰尘的相簿塞给雅弥。 「打开看看。」 把相簿塞进挚友怀中的拓海,只是简短对他说出这句话。 雅弥也没有再深入追问,当场依言打开了拓海交给他的这本相簿。 开头第一页,贴着一张九月全身赤裸浸泡在浴缸里的照片。照片下方附有一行以圆润字体写成的短句: 『九月,0岁。第一次洗澡。』 照片里一名才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孩,由看似父亲的男性手臂撑着,在浴缸里洗澡。 得知这名小女孩就是九月年幼时期的模样,心想「原来九月也曾经历过孩提时代啊」的雅弥顿时对这理所当然的现象感到惊讶,内心也同时浮现一股欣慰之情。 而在劲爆的全裸照片旁边,则贴着另一张由一名差不多国小一、二年级的小女孩,将幼小的九月抱在怀中的照片。 『九月与我』 看着写在照片下面圆滚滚的文字,雅弥推测抱着九月的这名女孩,就是这本相簿的真正主人。 看着翻动相簿内页的雅弥,拓海语气淡然地开口对他说: 「九月一直叮嘱我,说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被雅弥看到这项宝物。」 「看来我还真是个很惹人厌的家伙呢!」 为了不让欣慰之情溢于言表,雅弥就这么保持着平淡的语调与拓海对谈。对扮演冷酷帅哥角色的时间已持续一年半以上的雅弥而言,压抑感情早就成为他的拿手绝活。 「只不过,对于九月不希望这么难为情的照片被别人看见的心理,我倒也并非全然无法理解就是了。」 「你误会了。」 看着翻动相簿内页的雅弥,拓海稍微加重了语气。 每翻一页,照片当中的女孩子年龄就跟着长大一些。七五三、小学开学典礼、学期成绩发表会的舞台剧、运动会的大队接力参赛成员。活泼外向的她,在任何一张照片里面,总是置身于簇拥的孩子们的中心,露出开心不已的灿烂笑容。 「因为我们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才认为不该让你看见这本相簿……」 雅弥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拓海讲话,一边翻动相簿内页。 相信对她而言,这张照片一定具有相当特殊的意义。为了这张照片,她特地用掉了整整一面的相簿内页。 贴在相簿内页正中央的照片……是一张身穿橘纹图案浴衣、面露开心笑容的少女,伸手搂住一名戴着眼镜、表情冷淡的少年肩头的照片。 以圆滚滚字体写在照片下面的描述则是…… 『雅弥与我』 一看见这张照片,整个人顿时愣住的雅弥,依稀听见拓海的声音由别处传入耳中。 「那本相簿……是九月她姐姐的宝物。」 面对拓海所说的话,连答也不肯答上一声的雅弥接着继续翻动相簿内页。 前面明明贴满了跟九月一起拍摄的照片,不过自从这页之后,少女独自入镜的照片数量却突然暴增。雅弥回想起在夏日祭典那天晚上,她曾说过有关她父母亲离婚的话题。与父亲及妹妹离别之后,少女才搬进雅弥居住的这个小镇。 接着,以这张双人照片为界线,戴黑框眼镜的不友善少年的照片数量也随之暴增。他无时无刻都挂着一脸不太高兴的表情,但是在他身旁的她却随时随地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为什么……」 雅弥翻开了相簿的最后一面。或许是由于长久以来一直夹着某样东西吧,导致页面中央浮现出一个不太清晰的凹痕。 左侧这一页贴着一张没什么特色的平凡大头贴。 『跟最喜欢的雅弥』 右侧这一页则贴着一张身穿黄绿色制服的少女,以歌剧学园为背景拍摄而成的照片。 『我的梦想』 面带微笑的少女眼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看着写在照片下面那排圆润有力的文字,拿着相簿的雅弥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不停。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雅弥就这么定睛凝视着照片中的笑容,同时挤出声音诘问拓海。而拓海回答的声音也同样夹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我们认为九月的姐姐不会希望与雅弥见面,所以我们才决定瞒着你……」 「她怎么可能不想见我!」 雅弥放声怒吼。这是拓海第一次看见好友情绪爆发的模样。 「我们约定好了,我们发誓会再次重逢!我所认识的睦月,绝对不可能说出不想见我之类的话!」 「因为九月的姐姐脸部已遭到严重灼伤了啊……」 相对于情绪激昂的雅弥,拓海始终十分冷静地阐述自己知道的情报及想法。他以严谨、不甚流畅、同时欠缺情绪起伏的声音,冷静平淡地对雅弥述说——这是拓海现在所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程度的温柔心意。 「因为遭遇火灾、吸入大量浓烟,导致九月的姐姐成了连走路都很困难的虚弱体质。由于光靠父亲的薪水根本无法支付庞大的医疗开销,所以九月为了筹措费用,毅然放弃原本最喜欢的田径运动,选择成为歌剧学园的学生。在得知此事之后,九月的姐姐除了治疗费用之外,便不肯再接受九月提供她医治脸部灼伤的那笔费用了。甚至对因为脸部灼伤,而导致自己日后再也无缘见到最珍爱之人的事态也早已有所觉悟……」 「什么叫做再也无缘见面!就只因为身体不便行动,或者脸部遭到灼伤之类的无聊理由吗!」 「不可以说那是『无聊理由』啊……对九月的姐姐而言,这些都是再重要不过的原因啊……」 双手用力紧握着相簿的雅弥,着了魔似地注视着照片中的笑容。 ——不对,事情还没完,现在还来得及。我只要立刻动身去见睦月就可以了。我只要现在马上去履行约定就可以了。我只要当面对她说『我根本不在意你脸上的灼伤』就可以了! 「拓海,睦月如今人在哪里?」 面对雅弥的询问,拓海压低视线……注意到掉落在地板上的那一朵花。 在凝视着相簿的雅弥面前,拓海轻轻弯腰拾起脚边的花朵。 看着被制作成押花,直到今日仍旧保持着原有色泽的花瓣,拓海缓缓自胸口深处挤出声音对雅弥说: 「刚刚我接到九月打来的电话,她说她星期六得请假,无法参与摄影工作。」 「你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此事跟睦月的下落有什么关系……」 「因为……九月接下来必须准备一场丧礼。」 银杏树叶随着秋风缓缓飘落。 以沙沙作响的黄色画面为背景,雅弥颓然放下拿着相簿的手。 「原来……」 握在挚友手中的相思草……雅弥一边注视着那一抹鲜艳的紫,一边微微蠕动嘴唇说道: 「……睦月她……过世了吗……」 幕间剧 星期六 歌剧学园采周休二日制。 因此,会刻意挑星期六到校的特异份子其实相当有限。例如热心参与社团活动的学生、无可奈何地参加补课的学生、全心投入摄影工作的演员、或者心不甘情不愿地处理着堆积如山工作的学生会干部…… 所以,因为参加整人大作战企画及费心寻找睦月下落,而把学生会相关事务抛到一旁的雅弥,如今落得必须利用假日到校处理工作,只能说是非常理所当然的结果。 「忙碌一点也好,专心投入工作的这段期间,可以帮助我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雅弥怀着这种念头,举步踏进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平常玉绪总会比雅弥更早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唯独今天到处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对了,会长曾说过要跟拓海去水族馆约会……」 拓海当真打算与九月分手吗?玉绪当真打算与拓海交往吗?越想越觉得郁闷的雅弥,将拿在手中的书包摆到办公桌上。 「嗯?」 将书包摆至办公桌上的雅弥,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全开尺寸的纸袋。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白色纸袋,雅弥不禁感到疑惑。 是谁忘记带走的东西吗?虽然有此想法,但昨天最后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的人就是自己,他敢肯定这个白色纸袋当时的确不在办公桌上。 「难道是在我离开学校之后,有人特地潜入学生会办公室,并将这玩意儿摆在桌上?」 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雅弥陷入沉思。假设这名人物原本就知道雅弥星期六也会到校办公的话,那就代表此人是为了让雅弥看见内容物,才刻意将纸袋摆在醒目之处啰?……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人大可直接将这个纸袋交到雅弥手中。如果对方跟自己很熟的话,根本无须采取这种刻意隐藏真实身分的作法。 况且雅弥也只有在昨天被拓海问及星期六的预定行程时,曾经提起过星期六也要到校处理工作一事。除了拓海及玉绪之外,应该没有第三者知道雅弥周六得到校上班的事情才对。 「想再多也无济无事……如果收件人真的是我,那我只要仔细观阅内容,应该就会知道寄件人究竟是谁了。」 下定决心的雅弥伸手拿起纸袋,将开口处往下一翻。由全开信封里面滑落、发出『咚』一声的物体,是一叠以a4尺寸纸张装订而成的书面资料。封面则附有一排斗大的印刷字体。 『他与我的故事』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雅弥拿起这叠纸张,『啪沙啪沙』地翻阅资料内容。 「这是连续剧的剧本吗?」 再次看了附有『他与我的故事』此一标题的封面一眼之后,雅弥不发一语地开始专心阅读这份剧本所描写的故事。 故事主角是一位名叫睦月的活泼女孩。 有一天,她因为被卷入火灾之中不幸丧命。变成幽灵的她,虽然主动前往寻找过去曾与自己立下重逢约定的青梅竹马·雅弥,无奈他却完全察觉不到睦月的存在。 体认自己已经变成幽灵的睦月,决定待在远处默默守护着雅弥。睦月就这么守护着他,看着他后来成为高中生,遇见了足以称为挚友的好伙伴,并过着既吵闹又开心的校园生活…… 故事当中穿插了年幼时期的睦月与雅弥首度相识的场面、两人彼此谈论未来梦想的场面,以及在车站月台立下重逢约定的场面等等回忆片段,故事也随着迈向最后高潮。 成为幽灵的睦月,与前来迎接她离开凡世的死神进行交易。我想见见雅弥最后一面,就算只有短短几分钟也好。我想跟他说说话,我希望能在自己消失之前,履行与他所立下的约定。 死神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进入最后一幕之前,雅弥的行动电话接到了一封简讯,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在屋顶等你。』 动身前往学校屋顶的雅弥在屋顶看到…… 「这是……睦月所写的剧本吗?」 看完了整份剧本的雅弥,合上这叠资料,定睛注视着资料封面。 他与我的故事。 睦月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了这份剧本呢?无法实现诺言与她重逢的雅弥,如今只能凭藉想像去揣摩睦月的心情。 「睦月……」 就在雅弥双手紧握剧本,自喉咙深处挤出一丝颤抖声音的那一瞬间,宛如等待雅弥看完剧本的这一刻来临般,放在他书包里的行动电话响起一阵来电铃声。 雅弥连忙抓起书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行动电话。 他的行动电话收到了一封简讯。 「难不成……」 雅弥以微微颤抖的手指打开行动电话,确认简讯的内容。这封简讯就只短短一行文字: 『我在屋顶等你。』 雅弥紧紧握住行动电话,起身快步冲向窗边。由学生会办公室的窗户这边,可以清楚看见屋顶上的景致。 「难道说……」 ……只见一名身穿深蓝色浴衣、留着马尾发型的少女静静伫立在屋顶。 雅弥就这么握着行动电话纵身冲出学生会办公室。 通往屋顶的金属门扉随着生锈的摩擦声缓缓开启。 对这声巨响产生反应、伫立在铁丝网前面的纤瘦身影顿时吃惊地转身回头。 「睦月!」 八成是一路用尽全力火速奔抵屋顶吧,只见冲上屋顶的雅弥一边竭力调整呼吸,一边迈步走向伫立于铁丝网旁边的她。 「雅弥!」 看见这名出现在屋顶、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学生之后,她也缓缓举步向前走去。 彼此走向对方,来到双方距离已缩短至伸手可及的位置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身材修长的雅弥脸庞,留着马尾的女性十分开心地眯起双眼。 「我好想念你。」 「我也一样。」 透过她的微笑,雅弥再次看见了他最喜欢的那名女孩的面貌。 炯炯有神的双眼、健康红润的肌肤、用美少女一词加以形容也无不妥的清秀脸庞。依然是个跟当时一样适合马尾发型、浑身散发开朗气息的女孩子。 雅弥确信如今站在自己眼前的这名女性,所呈现出来的必然是睦月长大成人之后的风貌。 「谢谢你赶来见我。」 身穿浴衣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轻轻握住了雅弥的手掌。她以双手温柔地裹住雅弥的五指,并露出略带泪光的视线仰望着他。 「……可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能与雅弥见面了。」 「嗯,这我知道。」 雅弥以符合他平素作风的冷淡语调……却夹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点头回应。 女孩则是面露温柔的微笑,看着早已洞悉一切的青梅竹马。 「所以,我才特地来对你说最后一句话。」 泪水湿润了女孩的视野。一滴温热的珠泪悄然溢出眼眶,沿着脸颊逐渐滑落。 女孩一边凝视着雅弥的双眼,一边静静地蠕动她那美丽的双唇。 「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雅弥。」 「我也一样……一直都很喜欢睦月。」 雅弥开口回答,两人不约而同地彼此依偎、互相拥抱在一起。 仿佛不肯放开她的身体一般,雅弥不断加强双臂的力道。透过背部感受到雅弥强而有力的臂膀,女孩一边流下开心及幸福的眼泪,一边将额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口。 一束马尾随着秋风轻轻飘逸。 「雅弥,我要说出送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了。」 只见依旧被他拥在怀中的女孩一 边泪眼婆娑,一边笑着开口向他说出道别的话语。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今后你可得好好用功学习、努力谈谈恋爱——」 在雅弥怀中的女孩缓缓抬起头来。 「——连我的份也一起幸福下去喔!」 雅弥最后看见的光景,是他最心爱最心爱的睦月,对他展露的灿烂笑容。 一名身穿深蓝色浴衣的少女,手中拿着马尾发型的假发,无所事事地伫立在歌剧学园的屋顶。 「歌剧学园果真不简单。当我一提出要求,剧组人员马上替我准备了服装及假发呢!」 少女语气爽朗地说着,同时秀出拿在手上的马尾假发给雅弥看。找回往常冷静沉着态度的雅弥,则是背靠着铁丝网,向她投射出一道冷淡的目光。 「你还有空待在这里摸鱼吗?我听说你不是为了准备举办丧礼,特地向剧组人员请了一天假吗?」 「守灵从晚上才开始,所以只要在开始之前赶回家就可以了。」 将假发抱在怀中的少女虽然面带笑容,却以有点恍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况且,这样做也能达到吊祭姐姐的效果啊!」 身穿浴衣的少女——橘九月依照姐姐·睦月的剧本内容装扮成「睦月」,跟雅弥演了一场对手戏。因为她相信藉由这种方式将姐姐的思念传达给雅弥,可以成为吊祭睦月的悼念仪式。 「也谢谢雅弥可以按照剧本内容参与演出。你刚刚演得真的很棒,我相信姐姐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才对。」 「毕竟担纲演出睦月所写的剧本,本来就是我的梦想。此时此刻若不展现出最精湛的演技,那就太对不起留下这份剧本给我的睦月了……」 雅弥态度冷淡地回答。或许由于雅弥为了掩饰羞涩,因此感觉好像比往常更为多话也说不定。 方才在学生会办公室收到简讯,雅弥发现这封简讯是由当时理应不在学校……应该是在老家准备举办丧礼的九月所寄出时,内心顿觉不太对劲。 透过读完剧本之后立即收到简讯一事,雅弥推测自己可能正遭某人监视,于是首先冲向窗户旁边。因为先前与九月一同在屋顶吃午餐时,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从屋顶可以看见学生会办公室的事实。 发现伫立在屋顶上的深蓝色浴衣身影,雅弥同时回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刚遭到一名身着同样装扮的女性欺骗,因此立刻识破九月身上所穿的浴衣,其实是歌剧学园为她准备的服装。 ——九月扮演成睦月的模样。 察觉这个结论的同时,雅弥马上理解了自己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于是雅弥开始演出,他心中不带一丝犹豫。因为担纲演出睦月所写的剧本,也是他期待已久的梦想。 「雅弥,真对不起。」 九月小声嘀咕,同时神情严肃地低头看着地板。 「过去一直把姐姐的事当成秘密瞒着你,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一直以为姐姐并不希望跟你见面,所以……」 自从脸部严重灼伤之后,睦月就一直过着回避他人目光的生活。也由于一直从旁观看着顾忌他人目光的姐姐,导致九月收下姐姐要她转交给雅弥的信函时,在看过内容之后便迳自认定「姐姐是抱着再也不打算与雅弥见面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 「但姐姐却在临终之前完成这份剧本,可见姐姐内心其实也很希望再见雅弥一面啊!而我却没能体会姐姐的真正心意……」 九月仿佛拥抱着已经过世的姐姐一般,将随风飘摇的马尾假发紧紧搂在胸前。 「对不起,雅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俩无法见面……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早点安排你俩碰面……」 「我已经见到睦月了。」 雅弥声调沉稳地对语带哽咽的九月说道。虽然面无表情,不过雅弥却以能够令人清楚感受到深埋他心中那股思念的坚强语调,轻声对眼前这名爱哭的好友说道: 「放心吧,直到方才为止,睦月确实曾经出现在这个屋顶上。我在这个地方与睦月重逢,也听见了她最后想告诉我的话。」 脸上依然毫无表情、态度始终冷静沉着的雅弥就这么定睛凝视着九月。 「谢谢你,九月。安排我与睦月久别重逢……谢谢你。」 九月感觉自己的眼眶为之一热,连忙将视线自雅弥身上移开。看着拿假发捂住嘴巴,肩头微微颤抖不止的九月,心想还是让她独处一下比较妥当的雅弥随即迈开步伐,准备转身离开学校屋顶。 但是—— 「啊……」 脱口发出有点让人傻眼的声音之后,原本准备帅气地离开现场的雅弥突然转身折回九月面前。泪眼汪汪的九月则是带着鼻音「咦?」了一声,抬头看着这名人高马大、逐渐接近自己的同班同学。 「话说回来,九月……你还记得跟我之间的约定吗?」 「耶……钉?」 看见语带鼻音复诵『约定』一词的九月,花了点时间思考该怎么解释才妥当的雅弥……决定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 「咱们不是说好假设由我找到宝物的话,你就得乖乖听我吩咐吗?」 「啊……嗯,我还记得啊。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也听拓海提过,他说姐姐的宝物是由雅弥亲手发现的。真的很谢谢你。」 「明明已经分手了,你还维持着跟拓海联络的习惯啊?」 「啊——呃,嗯,算是吧!」 「……管他的,总之我要你遵守约定,乖乖服从我的命令就是了。」 他到底会对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泪眼汪汪的九月露出上扬的视线,准备聆听雅弥所下的命令。其实,就算雅弥没搬出这一串前言,现在的九月大概也很乐意接受雅弥所提出的绝大部分要求……但要求内容还是有所谓的上限存在,因此九月不禁开始感到紧张。 而雅弥缓缓开口的要求,确实超出了九月的能力范围。 「我命令你……再次成为拓海的女朋友。」 「呜……我办不到。」 擤着鼻子的九月立刻回答。 所提要求遭到悍然拒绝,雅弥虽然表面上看起一派冷静,双眼深处却燃起熊熊怒火,同时迈开大步逼近九月。 「为什么?九月已经不再喜欢拓海了吗?」 「我怎么可能讨厌拓海嘛!」 「既然如此,那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吧?九月是为了睦月的治疗费,才选择与拓海分手,以便赚取一笔破天荒的签约金。我说的没错吧?」 「你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嘛!你是打哪儿听来关于契约金的事啊?」 「情报来源一点都不重要。总之,睦月既然已经离世,你就不必再费心赚取治疗费,所以你也无须急着取得那笔庞大的签约金。你跟拓海分手的理由已经彻底消失了。既然你还深爱着拓海,就该拒绝职业演艺事务所的邀约,再次与拓海重修旧好才对。」 「要我再次跟拓海交往……这种事我怎么也办不到啦。」 「为什么!」 「因为我跟拓海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分手啊!」 ………… 直到方才为止,语气都还显得相当激动的雅弥,瞬间面无表情地闭口不语。抬头看着动也不动的雅弥,九月仿佛一名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般,脸上浮现出天真无邪的开心笑容。 「能够让雅弥如此深信不疑,可见我们的演技还不算太糟呢!」 「演……技……?你的意思是说……你俩先前闹分手的言行举止,全都只是演戏而已吗?」 「是啊!」 九月以 带着鼻音的开朗声调向雅弥揭露事实真相。 为了支付姐姐的治疗费,九月当时真的非常渴望得到那两千万日元。于是她找拓海到平常没人会去的学校屋顶,在那边商量了一番。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在不与拓海分手的状况下,顺利取得那两千万日元。 「当时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那就是表面上装作已经与拓海分手,实际上则是私下与他保持联络,瞒着众人偷偷来往就行了。只要忍耐个几年时间,等到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再堂堂正正地重新交往就没事了。」 起初,生性老实的拓海十分反对这个提议;不过,最后在九月说服之下,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配合。为了装出已经与九月正式分手——为了让他身边的人通通相信他们已经走上分手一途,个性老实的拓海必然费了好大一番苦心。 「想要佯装分手直到风头过去为止,你们可真有耐心呢!」 听完事实真相的雅弥,头痛地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究竟打算等上几年啊?难道你们当真认为在风头过去之前,真有办法一直瞒住身旁众人吗?」 被雅弥这么一问,九月顿时回想起先前在医院听见「拓海跟玉绪开始交往了」这句话时,猛然袭向胸口那阵锥心刺骨的强烈痛楚。回想起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苦闷与心酸……尽管如此,九月依然露出强而有力的坚定笑容回答雅弥: 「当然啰!不管多久,我们都可以把这出戏演好给你们看啦。你也不想想看我们是何方神圣?我跟拓海可是日本第一的演艺人员培训学校。歌剧学园的学生耶!」 这句话究竟是真心话呢,或者只是逞强爱面子呢?只闻九月以合乎演员风范的活泼声音夸下海口。 一旦开始演戏,便会坚持演到最后一刻为止,这就是歌剧学园学生的自尊。 完全被他俩蒙在鼓里的雅弥一脸傻眼地仰天长叹。 「歌剧学园里面还真是找不到半个像样的好人呢!」 虽然出言抱怨的当事人也是歌剧学园的学生,但这一点说什么也不能加以拆穿。 「不过,话说回来,雅弥也真不简单呢,难得我愿意听从你的任何吩咐,你却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机会用在拓海身上。我觉得这种男子汉之间的友情实在很帅气喔。」 听见自己与拓海的关系被搬出来开玩笑,雅弥下意识地伸指推了推眼镜。 ——我才不是为了拓海而用掉这个机会。 差点脱口说出这个答案之后,雅弥总算……真的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为什么自己这么难以忍受拓海与九月分手?为什么自己先前愿意那么拚命地试图修复两人的关系? 一名拥有睦月容貌,个性活泼又开朗的女孩子。 一名追寻着只属于自己的梦想,生性正经认真又不善言辞的男孩子。 雅弥在九月及拓海他俩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与睦月。他将自己与睦月的初恋情节套用他俩身上。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想要全力声援他们。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俩能够得到幸福。他由衷希望他俩能够连同自己与睦月的份,得到加倍的幸福。 只不过,由于怎么也无法开口说出如此难为情的台词,因此雅弥一边推高眼镜一边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官方回应: 「当然了,因为我跟拓海是莫逆之交啊!」 看见雅弥表现出来的态度,再也压抑不住笑意的九月终于放声大笑。 「好了好了,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啦。明明没有分手,我们自然不可能重修旧好。不过,约定就是约定,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希望我做的事情,那就不用跟我客气,尽管开口无妨喔!」 看着已经完全恢复元气的九月,雅弥边以单手轻压鬓角,一边仿佛突然想起来似地轻声说道: 「这个嘛……那就找个机会让拓海进你的房间吧!毕竟拓海曾经很感叹地说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进去过九月的房间』这么一句话啊!」 「啥?呃……这么简单的要求吗?」 「什么叫做『这么简单的要求』?对拓海而言,这可是极端重要的一桩大事啊!」 「或许是这样没错啦……不过雅弥你真的很喜欢拓海耶。」 「当然了,我们是莫逆之交啊!」 面对雅弥这番根本摸不透究竟有几分认真的回应,九月不禁面露苦笑,轻声嘀咕着「邀请拓海进我的房间」……也不晓得她脑海中到底产生了什么联想,突然变得满脸通红。 「九月?」 「似!」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九月顿时面红耳赤地挺直背杆。虽然雅弥对她方才到底联想到什么样的光景深感兴趣,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选择放弃好奇心坚持友情,决定别再深入追究下去。 「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没问题吧?」 「呃,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遵守诺言。」 九月点头如捣蒜,宣誓必定履行这份契约。得到了用力过猛到有点没意义的回答之后,只见雅弥仿佛表达出『我已了无遗憾』一般,再度转身背对九月。雅弥将满脸通红的同班同学留在屋顶,为了离开现场而举步走向出口。 雅弥双手插进口袋,被寒冷北风吹得全身微微发抖地信步前进…… ——我说雅弥啊! 雅弥突然停下脚步。 那是北风穿越建筑物缝隙所引发的声音呢?还是染上鲜红色彩的树叶彼此摩擦的声音呢?这阵分不清楚到底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风声,促使雅弥伫立原地,侧耳倾听。 ——雅弥也说说你的梦想吧!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盛夏时节的公园中,听见身为初恋情人的少女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雅弥闭上双眼,眼睑内侧立刻清楚浮现天真无邪的少女笑容。 ——雅弥将来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呢? 「我啊……」 准备回答风声之际,雅弥突然支吾其词。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并担纲演出睦月所写的剧本,而这个梦想在几分钟之前实现了。 长年期望的梦想得以实现——但雅弥却也同时失去了梦想。如今的他……心中没有任何足以称为梦想的念头存在。 「现在的我……没有梦想可言。」 雅弥对着北风轻轻呢喃。 「……所以,我会设法再找寻另一个全新的梦想。」 无时无刻贯彻着面无表情这个特色的雅弥,一边聆听北风呼啸,脸上同时浮现感觉有点开心的微笑。 「不晓得是幸或不幸,歌剧学园最不缺的就是梦想与希望啊!」 雅弥一边微笑,一边想起往日回忆。想起在盛夏时节的公园中,她为了鼓励没有梦想的他,而说出的一句话。 ——所谓没有梦想,其实就代表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啊! 只见一片不知由飘来的银杏叶,乘着北风轻轻坠落雅弥脚边。 ……面带微笑的雅弥静静举步往前走去。 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风声。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结果拓海与九月根本没有分手。」 回到学生会办公室的雅弥,简单地向在办公室内等待他的玉绪,以及莫名其妙地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坐镇办公室内的杏子,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啊——没想到他俩闹分手一事只是一场骗人的好戏而已,咱们真是彻底上了他们的当呢!」 「原本想要欺骗九月的我们,反而被九月将了一军呢!」 坐在椅子上的杏子仰天长叹,玉绪则是压低音量轻笑数声。两人明知遭到欺骗,看起来却不怎么懊恼,大概是由于得知全校最出名的这对情 侣依然和好,内心深处顿时感到安心所致吧! 「可是,照这样说起来,那咱们整九月的计划该怎么办啊?既然今后已经不用再费心赚取治疗费,那九月冲着签约金而与拓海分手的可能性不就跟着消失了吗?」 察觉到整人大作战企画可能以失败告终,杏子一脸正经地开始烦恼起来。 「嗯~没办法啦,当这次整人大作战确定以无聊的结局收尾时,为了可爱的学妹好,我就再想个更刺激、更有冲击性的整人作战企画好了。」 面露得意狞笑的杏子看样子依旧充满干劲。 此时,一名恶魔冠冕堂皇地向最喜欢要阴谋诡计的学姐献上坏点子。这名恶魔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当真认为九月他们已经分手,而急得晕头转向的雅弥。 「杏子学姐,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九月大大出糗的好点子。」 「哎唷?先前你明明那么反对欺骗他俩,现在怎么突然改变想法啦?」 「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啦。只不过是彻底上了九月的当,害我的自尊心有点受创,一想到『那么认真地担心他们的我岂不像个傻瓜一样吗?』彻底品尝到颇不甘心的苦闷滋味,导致一股漆黑的邪恶感情源源不绝地自内心深处泉涌而出罢了。话说回来,难道杏子学姐不认为像那种玩弄友情的家伙,应当受到相对应的惩罚才合理吗?」 「不错喔不错喔,我个人最喜欢这种调调啊!」 杏子嘻皮笑脸地煽动意外爱记仇的雅弥。头脑清晰的雅弥,以及爱要阴谋诡计的杏子,就某方面而言,堪称最可怕的搭挡正式诞生。 「那么,你打算用什么手段欺骗九月呢?」 「关于这点,我想请拓海协助这项计划。只不过纵使正式提出请求,我猜拓海八成也不会出手帮助我们欺骗九月,因此就得撒下诱饵……」 于是意外爱记仇的雅弥想出来的作战策略,便在下次举行的例会当中提出来讨论。之后,雅弥的方案顺利获得采用,而这场整人大作战的详情细节则留待日后揭晓,敬请各位拭目以待。 「话说回来,杏子学姐跑来学生会办公室做什么啊?」 「这真是个为时已晚的问题耶。」 被雅弥这么一问,旁若无人的杏子坐在学生会办公室内神情开朗地摊开双臂。 「因为拍摄连续剧的关系,我直到方才为止都一直待在学校内参与摄影工作啊。好不容易等到放风时间,我就跑来这边打发时间啰。由于九月这个星期六请了一天假,害我跟拓海都受到影响,上场演出的场面跟着爆增,简直快累死了……啊!」 一提及拓海的名字,杏子便倏然起身,只见她神态慌张地伸手探入裙子的口袋,由里面拿出一个折了好几折的褐色信封。 「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喏,这是拓海托我转交给玉绪的玩意儿。」 「给我的吗?」 由杏子手中接过信封的玉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拓海送给她的礼物。她将手上的信封倒过来晃了一晃,只见两张水族馆入场券悄悄由信封里面滑了出来。 「对了,我记得我跟拓海同学约好下午要一起去水族馆逛逛……」 看见这两张眼熟的入场券,玉绪立刻回想起导致她敲定这场约会的经过。 在bs歌剧复仇篇企画当中,负责诱惑拓海的玉绪拿到这两张水族馆入场券,并以此为饵邀拓海一起去约会。 不料当场遭到拒绝,因此玉绪便说「请你带九月一起去水族馆逛逛吧」,并透过雅弥将入场券送给拓海。 不料不料,后来拓海开始跟九月演起假装分手的戏码,为了彻底执行伪装工作,拓海于是拿着入场券邀玉绪前往水族馆约会。 不料不料不料,拓海跟九月又重修旧好,于是他便拜托杏子将入场券送还给玉绪…… 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入场券,玉绪颇感困惑地侧着头。而看见玉绪面露困惑神色的杏子,则临时回想起什么事情似地补上一句: 「拓海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说啊,『我还是无法跟会长一起去水族馆,真的很对不起』。」 「呃~换句话说,这代表我被拓海同学给甩了吗?」 因为与九月重修旧好,拓海自然无法跟玉绪交往,所以他才取消了这场约会,并将入场券归还玉绪。雅弥虽然一脸傻眼地说了句「他也犯不着这么老实地再把入场券还回来吧?」但被优柔寡断的拓海耍得团团转的玉绪依然相当开心地露出微笑。 「这样也好啦,因为约会还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去才好啊!」 玉绪一边微笑,一边盯着这两张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上的入场券。那么……该怎么处理这两张多余的入场券才好呢? 「那……这两张入场券就送给雅弥好了。请你邀你心仪的女性,好好享受这场约会吧!」 脸上漾着天使般微笑的玉绪,伸手将入场券递给站在旁边的雅弥。接下这两张入场券的雅弥,则是一边凝视着入场券上面那幅充满水族馆风格的海豚插画,一边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 (约会还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去才好……吗?回想起来,睦月也曾对我说过,要我「好好用功学习、努力谈谈恋爱」。恋爱吗……我现在所追求的恋情是……) 雅弥低头瞄了坐在椅子上的玉绪一眼。视线刚好与玉绪对上,玉绪就这么微微仰视着雅弥,同时脸上浮现充满慈爱的温柔微笑。 雅弥紧紧握住手中的两张入场券,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转身面对玉绪,神情紧张地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么会长,请你与我一同前往水族馆——」 「对了对了,我说玉绪啊,你跟你男朋友交往得还顺利吗?」 「嗯,托你的福,我们预定明天前往游乐园约会唷。现在我好期待回家思考明天便当该准备的菜色呢!只要有人愿意品尝自己所做的料理,女人的厨艺果然就会跟着进步呢(心)」 「哦,没想到生性怕羞的玉绪还满努力的嘛。毕竟你俩就算走在一起,大概也没人看得出你们是一对情侣啊!要是透过这次约会能让更多人得知你们正在交往,那就再好不过啰!」 「只要我跟他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就好了,我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啊(心)」 玉绪一边在句尾加上爱心符号,一边开开心心地开始大谈恋爱话题。她眼中根本没有这名手握水族馆入场券,整个人陷入结冻状态的纯情少年的身影。 听见玉绪开口大谈热恋话题的雅弥,脑海中顿时宛如跑马灯似地浮现一幕幕过去的回忆。 ——经她这么一说,当初与玉绪一同利用夜晚潜入旧校舍时,听见偶然碰面的九月他们抛出「会长还是单身」这句话,玉绪似乎就曾经露出试图开口说些什么的迹象。 ——经她这么一说,当初在自行车停车场跟杏子对谈时,杏子也曾对他说「别看玉绪那样,其实她啊……」却又在还没说完之前便刻意转移话题。 雅弥发出类似铁制品生锈的『叽叽叽』声,缓缓转头望向一旁,映入他眼中的是故做不知地刻意吹起口哨的杏子身影。 「……杏子学姐。」 「嗯~?什么事啊?」 「……你明明知道,却故意没告诉我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呢~?」 明明任何事情都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唯独重点打死不肯透露的杏子,为了让自己玩得开心,要她把大嘴巴封住也在所不辞。长了两只脚的三大版面八卦报导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雅弥定睛怒瞪一脸事不关己的杏子。看着处得这么融洽的两人,也不知玉绪究竟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突然像是祭拜神祇 似地拍掌合十,啪! 「我一直在想啊,你俩真的相处得十分融洽呢。雅弥,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何不邀请杏子一起去水族馆逛逛呢?」 听见玉绪的提案,雅弥顿时露出眉毛倒成八字状,显然相当厌恶的表情。平常总是保持酷帅态度的雅弥,相当难得地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厌恶感。 另一方面,杏子则是挑衅似地竖起指头,不断表达「来啊来啊,有种就开口约我啊!eon~」的意思。水无月杏子是一个最喜欢让原本已经十分困扰的人陷入更深层困境的可怕女孩。 以冷酷无比的目光看了杏子一眼之后,雅弥又低头望了望手中的入场券,然后抬头看看杏子的脸,再一次低头瞄了瞄入场券……最后大概是终于放弃抵抗了吧,只见他的双肩颓然一收。 内心经过长时间的纠葛之后,雅弥终于开口邀杏子出去约会。 「杏子学姐,同样身为没有情侣的人,何不偶尔一同出门疗治心灵伤口呢?」 「你就没办法说出更动听的邀约台词啊?」 加贺雅弥及水无月杏子。 这对众所周知的俊男美女,至今仍未有两人已成为情侣的谣言传出。 终章 「诶,真没想到拓海竟然敢开口邀那个学生会长出去约会呢~」 吵吵闹闹的一周总算结束,染上色彩的行道树树叶也全部凋零掉落至地面的晚秋午后,在放学后的寒冷晴空下,一对情侣一边散发亲密闪光,一边缓缓步行于街道上。 「没、没办法啊,为了让九月跟我分手的事情变得更加可信,我可也是费尽心思想了许多点子耶。」 被吃醋的女朋友挖苦,生性认真的男朋友立刻忙着辩解。全校学生都羡慕不已的佳偶——橘九月及会泽拓海两人,今天依然一边隔着手套握住彼此的手,一边上演着永远不嫌厌烦的打情骂俏戏码。 「在我开口邀会长出去约会之后,才使雅弥也当真相信我们已经分手了耶。你好歹也认同一下我的努力嘛!」 「话虽如此,但你居然敢利用学生会长,胆子可真大啊你~」 「这、这还不都是因为会长表现出好像对我有意思的言行……」 「哦,会长对拓海,哇~」 「怎、怎样啦?」 接收到九月投射出一道别具含意的目光,拓海颇感不满地嘟起嘴唇。九月则以夹带八成讽刺的声音仔细解释真相给自我意识过高的男朋友听。 「拓海,你知道学校其他女同学们都怎么称呼会长吗?大家都叫她是鼓惑男孩子的『魔性之女』耶!」 ——歌剧学园学生会长·由井玉绪。 只要四目相交,不论对象是谁,她都会送出一道充满情意的笑容。一旦找她商量事情,无论来者是谁,她都会相当投入地倾听对方述说。最喜欢肢体接触的她,跟任何人都能毫不在乎地牵起双手。只要发现有人陷入困扰当中,她便忍不住使出浑身解数为对方加油打气。 怀着此等不求回报的情意与众人相处的玉绪,时常引发男孩子们产生「会长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的误会念头。 与生俱来的贴心好人、十分喜欢跟他人交谈沟通、浑然不觉地到处散播爱、勇气及女性魅力的学生会长。于是朋友们便抱着一成讽刺及九成亲密的心态,为她取了「魔性之女」这么一个外号。 「据说跟会长谈过话的男孩子们,个个都会毫不例外地产生『会长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的误解念头。只要一受到美女温柔对待,马上就一颗心跟着人家跑,男人真是单细胞生物啊~」 「……」 注于亲身经历过上述现象,以致拓海完全无法反驳。 「对、对了,我从杏子学姐那边听来一则消息。」 依然牵着手的拓海轻声清了清嗓子。这种显而易见的转移话题手法,使得九月禁不住面露古笑。 「听说歌剧学园好像计划建设一栋全新的学生宿舍喔。内部装潢自然不在话下,甚至还愿意砸大钱购置顶级餐厅设备及保全系统呢!」 「哦~有这回事。」 「咦,你好像不太感兴趣呢?亏我还以为凭九月往常的作风,一定会高兴地大喊『只要能够搬进宿舍,就可省下一大笔房租费用啰!』」 「我有这么死要钱啊?」 九月一脸傻眼地回答。今后不必再汇钱回老家的九月,好不容易才从漫长的节俭生活中获得解放。然而如今却仍旧被当成一个死要钱的女孩,导致她内心似乎颇为不满。 「宿舍生活固然不赖,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中意现在住的那间房间喔。况且单身外宿生活也比较不用顾忌那么多事情啊!」 「这样啊,看来九月真的很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呢,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那到底是间什么样的房间,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你家玩玩呢?」 「……啥?现、现在啊?」 面对这记突如其来的冷箭,九月不禁发出倒嗓的尖锐声。看着显然心生动摇的九月,拓海感到很过意不去似地低下头,再以仿佛弃犬般撒娇的眼神注视着女朋友。 「还是……不行吗?」 「这、呃,也不是不行啦……」 平常的倔强气息不晓得跑哪儿去了。只见九月整张脸变得跟枫叶一样红,口齿不清地嘟嚷起来。虽然对拓海这番前所末见的积极进攻感到有点困惑,但雅弥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却反复不断地回荡在九月的脑海中。 那是找到宝物的雅弥,希望九月能够兑现的唯一一个心愿。 『找个机会让拓海进你的房间。』 最后,九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拓海的手掌,满脸通红地露出撒娇的视线,轻声对他说…… 「那……你愿意进我的房间参观一下吗?」 或许此时此刻的九月脑门正不断窜出阵阵烟雾也说不定。 「拓海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来到没啥特色的木造公寓大门前面,九月伸出双手将准备开门进去的拓海挡在门外。 「我也可以帮你收拾整理房间啊!」 「用不着帮忙也没关系,反正先在这里等我就是了啦!」 「就算你的房间很脏乱,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啊!」 「但是人家很在意呗!」 全力劝退了拓海的善意之后,九月快速打开大门,闪身钻进玄关。就这么背贴门板,伸手绕到背后上好门锁之后,将心爱男朋友关在门外的九月总算得以暂时松口大气。 九月的住处是1ldk格局,因此走进玄关之后,马上可以看见位于左手边的厨房空间。脱掉鞋子踏上玄关的九月,发现厨房里那一大票堆积如山的半透明垃圾袋,整颗心瞬间凉了一半。 「为什么我总是忘记带垃圾出门丢掉啊!」 虽然开口吐槽自己,不过如今讲再多也只是放马后炮。家里堆积大量垃圾算是单身生活常见的现象,但对第一次邀请男朋友到家里玩的女性而言,这可是等同生死交关的重大问题。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把所有垃圾通通塞进壁橱了……」 下定决心之后,九月用双手抱起一大堆垃圾。就这么迈步走向兼具客厅功能的寝室,准备将垃圾塞进壁橱里去。 「另外,还有丢在床上没收的换洗衣物、占领被炉上方桌面的超商便当盒等玩意儿也必须全部藏起来……呜啊啊啊,糟了!昨天在杏子学姐游说之下,冲动购买的那些服装跟内衣裤,我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袋子里,没有收进衣柜里去啊,打死也不能让拓海看见那些东西。」 虽然总觉得耳边差点听见杏子出声对她说『你不穿给拓海看,不然要穿给谁看啊?』这么一句吐槽,然而如今九月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这些胡言乱语。 两手抱着垃圾袋走向客厅的九月,费尽心思摆出很难看的高举单脚姿势,企图在不用双手的状况下打开客厅门扉。但内心越是着急,脚趾头就越是无法勾中门扉。 「另外,还得藏起来的东西有……姐姐的宝物!一旦被发现,拓海绝对会要求翻阅相簿内容!丢脸死了!还有还有,待会儿也得换套衣服才行。呃~应该换穿便服就可以了吧。在这种时候还刻意换上抢眼的衣服,反而显得很不自然啊!」 总算将脚趾头塞进门扉缝隙的九月,慌慌张张地用尽脚部的力量猛然推开门扉。随着一阵响亮的『啪哒』声,通往客厅的门扉整个被打开—— 「欢迎回来——!」 客厅里接二连三地发出『砰~砰~砰~』的拉炮声,双手抱住垃圾袋的九月不禁被吓得扯开嗓门,发出『咿啊啊啊啊』的尖叫。 「呀呵~打扰啰~」 「杏子学姐!?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面啊!」 九月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垃圾,直接开口诘问旁若无人地窝在被炉里取暖的杏子。此时,一根麦克风突 然「咻」地自旁边伸到九月面前。 「麻烦请用一句话形容一下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的纯情少女心境好吗~(心)」 「这小学生是谁啊?」 抱着垃圾的九月指着个子娇小的学姐大叫。两只手臂上都戴着「歌剧学园投送部」臂章的柚雪,则由于被学妹叫成小学生而气呼呼地不断挥动双臂。 「劈头就称呼学姐为小学生,会不会太过分了些ne~!」 「好了好了,柚雪,你先冷静下来吧!」 跟杏子一同窝在被炉里面的玉绪,伸手温柔地轻抚暴冲失控的柚雪脑袋瓜子。得到玉绪的安抚之后,柚雪虽然还是持续发出「哼~」的沉吟声,但却也同时停止了暴冲的行动。 将垃圾抱在怀中的九月转眼环视了自己的房间一圈,发现杏子、玉绪及雅弥等三人面对面弓起背部,一同窝在被炉里取暖。门口站着一名看起来只能以小学生加以形容的女孩子,房间一角则有身穿绣有『学园歌剧!』标志的大人们,或分别拿着照明设备、麦克风及电视摄影机,专心拍摄着九月那脸哑口无言的表情。 「……怎么回事?」 由于不晓得到底该问谁才好,因此九月姑且先出声询问在场众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开口回答九月这个无言问题的人,则是由背后悄悄现身的拓海。 「对不起唷,因为大家说无论如何都想拍到九月大吃一惊的表情,所以……」 听见耳熟嗓音的九月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拿着房间备钥站在门口的古都乃,以及手持写着「整人大作战企画bs歌剧」等大字的塑胶告示牌,面露苦笑的拓海等二人映入眼帘当中。 「……整人大作战……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依旧瞠目结舌的九月,古都乃立刻竖起大拇指,露出得意笑容对她说道: 「简言之呢,就是我们一直持续偷拍着第一次邀请男朋友到自己房间玩的少女羞赧表情啦。感到开心吧,九月。你那充满魅力的表情,日后将透过电视节目播映至全国各个角落啰。」 总算搞清楚状况的九月,脸上再度露出如同枫叶般鲜红的害羞表情。 九月一把丢下手中垃圾,满脸通红地边嚷着『呜哇呜哇』边扑向古都乃怀中。而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放送部员·安原柚雪,则将狼狈不堪的女主角晾在一旁,开始针对这间脏乱的房间展开现场报导。 「全国首度公开!这里就是学园歌剧最受欢迎的女主角·橘九月的个人房间,哎呀,这里堆满了脱掉没拿去洗的衣服!」 「呜哇————!」 九月纵身扑向伸手揪起地上洋装的小个子学姐。 「橘九月同学,你身为体育保送生,还是更谨慎一点管理自己的饮食健康比较妥当喔!」 「会长!请不要翻桌上那些超商便当的空盒子啦!」 九月纵身扑向拿起空便当盒一一检查的学生会长。 「话说,九月啊,你把昨天买的那些火辣内衣裤藏到哪儿去啦?」 「不准说火辣啦————!」 九月纵身扑向擅自动手翻看衣柜内容物的杏子。 眼前这幅混乱到极点的光景,看得古都乃捧腹大笑,手中依然拿着塑胶告示牌的拓海则是面露苦笑神情。生性温柔的男朋友就这么温柔地对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的女朋友说道: 「好了好了,九月啊,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认命吧!」 「拓海!你这个叛徒!」 「好过分喔,我只是被雅弥所说的『九月还没带你进过她房间对不对?放心,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保准你可以合法走进九月的房间。』这句话给说服了而已啊?」 「哪来的合法啊!这压根儿就是彻头彻尾的违法入侵民宅嘛!」 「你也太不干脆了吧,要是九月肯早点邀请拓海到你家玩,现在就不会落得如此丢脸的下场啰。你就当这是自作自受,乖乖认命吧!」 「为什么讲到后来变成是我不对啊!」 听见面无表情的雅弥开口劝谏,九月以嘴巴几乎快要吐出火球的激烈语气反驳。无奈光凭个子娇小的九月之力,根本无法挣脱嘴里一边嚷着「好了好了」,一边倒剪她的双臂……不对,是由背后温柔地抱住她的拓海。 确认安全无虞之后,雅弥边轻轻抚摸着摆在膝盖上的小猪玩偶的头,一边伸手探入床铺下方。雅弥从床铺下方抽出来的物品乃是一本相簿。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跟着电视摄影机的镜头,一同来举办这场九月的相簿观赏会吧!」 「住——手——啊——!」 无视于挥动手脚挣扎个不停的九月,雅弥迳自将相簿摊开摆在被炉的桌面上。确认玉绪、杏子及柚雪都探头过来观看之后,雅弥缓缓伸手指向第一页的第一张照片。 「首先,请各位看看这张照片。」 「哎呀~这是九月同学一丝不挂的模样吗?」 「嗯嗯,像这种有失体统的姿态,务必要呈现给全国各地的观众仔细瞧瞧不可。摄影师,麻烦给这张照片来个特写吧~」 「九月小妹妹的全裸照片,终于要迎接播映给全国观众欣赏的这一天到来了ne~!」 「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歌剧学园的热闹日常生活大概还不会这么早宣告落幕…… 后记 ——银杏树的花语为「镇魂」。 各位读者大人们好。我是认为在gagaga文库举办的忘年会当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台词为「罗密欧老师并没有来!」的山川进是也。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gagaga文库安排我出道以来,至今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光。回想起来,在一年前首次造访gagaga文库编辑部的我(以下经检阅正式加以删除)—— 那么—— 说到时间,在『学园歌剧』系列作品当中,时间总是随着集数增加而流逝。第一集是「拓海升上一年级的四月~隔年三月」、第二集是「二年级的四月~十月」,而本集则是「二年级的十一月第二周」……简言之,分别是「为期一整年」、「为期将近半年」及「为期一周」等三篇故事。 其实啊,当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那篇故事)正式发售问世之际,我的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一整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于是我第二集便放慢速度,描述了一篇为期半年左右的故事。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整整半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又收到抱怨了。 好啦,既然这样,我就把时间再缩短……把发生在短短一周之内的剧情写成一整本小说!而本集正是纯粹出于这种死不认输的动机而开始动笔创作的成品。我的出发点会很奇怪吗? 虽然以时间轴发展整个系列故事,不过下一集个人预定要将时间往回拉,创作一篇「拓海升上二年级的五月左右」的故事。至于为何事到如今才折回去谈过去的事,其实是因为如果继续这样进行下去,导致拓海直接升上三年级的话,那公主学姐、杏子及玉绪会长都会因为毕业而自故事当中彻底消失。明明很希望她们三位再尽情活跃一番,但若按照现在的步调去跑,她们将会失去登场的机会,就此消失不见。只创作两集就使剧情发展经过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为什么时间流逝的速度会快成这副德性啊!到底是谁搞的鬼,叫负责人给我滚出来! ……对不起,我一时情绪失控了。 刚好剩余空白行也用得差不多了,就容小弟我在此向各位出版相关人士,以及各位读者大人们致上由衷的感激,并为这篇后记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谢谢各位,真的很谢谢你们。 二○○八年三月某日山川进 ——银杏树的花语为「镇魂」。 各位读者大人们好。我是认为在gagaga文库举办的忘年会当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台词为「罗密欧老师并没有来!」的山川进是也。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gagaga文库安排我出道以来,至今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光。回想起来,在一年前首次造访gagaga文库编辑部的我(以下经检阅正式加以删除)—— 那么—— 说到时间,在『学园歌剧』系列作品当中,时间总是随着集数增加而流逝。第一集是「拓海升上一年级的四月~隔年三月」、第二集是「二年级的四月~十月」,而本集则是「二年级的十一月第二周」……简言之,分别是「为期一整年」、「为期将近半年」及「为期一周」等三篇故事。 其实啊,当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那篇故事)正式发售问世之际,我的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一整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于是我第二集便放慢速度,描述了一篇为期半年左右的故事。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整整半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又收到抱怨了。 好啦,既然这样,我就把时间再缩短……把发生在短短一周之内的剧情写成一整本小说!而本集正是纯粹出于这种死不认输的动机而开始动笔创作的成品。我的出发点会很奇怪吗? 虽然以时间轴发展整个系列故事,不过下一集个人预定要将时间往回拉,创作一篇「拓海升上二年级的五月左右」的故事。至于为何事到如今才折回去谈过去的事,其实是因为如果继续这样进行下去,导致拓海直接升上三年级的话,那公主学姐、杏子及玉绪会长都会因为毕业而自故事当中彻底消失。明明很希望她们三位再尽情活跃一番,但若按照现在的步调去跑,她们将会失去登场的机会,就此消失不见。只创作两集就使剧情发展经过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为什么时间流逝的速度会快成这副德性啊!到底是谁搞的鬼,叫负责人给我滚出来! ……对不起,我一时情绪失控了。 刚好剩余空白行也用得差不多了,就容小弟我在此向各位出版相关人士,以及各位读者大人们致上由衷的感激,并为这篇后记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谢谢各位,真的很谢谢你们。 二○○八年三月某日山川进 ——银杏树的花语为「镇魂」。 各位读者大人们好。我是认为在gagaga文库举办的忘年会当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台词为「罗密欧老师并没有来!」的山川进是也。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gagaga文库安排我出道以来,至今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光。回想起来,在一年前首次造访gagaga文库编辑部的我(以下经检阅正式加以删除)—— 那么—— 说到时间,在『学园歌剧』系列作品当中,时间总是随着集数增加而流逝。第一集是「拓海升上一年级的四月~隔年三月」、第二集是「二年级的四月~十月」,而本集则是「二年级的十一月第二周」……简言之,分别是「为期一整年」、「为期将近半年」及「为期一周」等三篇故事。 其实啊,当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那篇故事)正式发售问世之际,我的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一整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于是我第二集便放慢速度,描述了一篇为期半年左右的故事。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整整半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又收到抱怨了。 好啦,既然这样,我就把时间再缩短……把发生在短短一周之内的剧情写成一整本小说!而本集正是纯粹出于这种死不认输的动机而开始动笔创作的成品。我的出发点会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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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时间轴发展整个系列故事,不过下一集个人预定要将时间往回拉,创作一篇「拓海升上二年级的五月左右」的故事。至于为何事到如今才折回去谈过去的事,其实是因为如果继续这样进行下去,导致拓海直接升上三年级的话,那公主学姐、杏子及玉绪会长都会因为毕业而自故事当中彻底消失。明明很希望她们三位再尽情活跃一番,但若按照现在的步调去跑,她们将会失去登场的机会,就此消失不见。只创作两集就使剧情发展经过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为什么时间流逝的速度会快成这副德性啊!到底是谁搞的鬼,叫负责人给我滚出来! ……对不起,我一时情绪失控了。 刚好剩余空白行也用得差不多了,就容小弟我在此向各位出版相关人士,以及各位读者大人们致上由衷的感激,并为这篇后记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谢谢各位,真的很谢谢你们。 二○○八年三月某日山川进 ——银杏树的花语为「镇魂」。 各位读者大人们好。我是认为在gagaga文库举办的忘年会当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台词为「罗密欧老师并没有来!」的山川进是也。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gagaga文库安排我出道以来,至今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光。回想起来,在一年前首次造访gagaga文库编辑部的我(以下经检阅正式加以删除)—— 那么—— 说到时间,在『学园歌剧』系列作品当中,时间总是随着集数增加而流逝。第一集是「拓海升上一年级的四月~隔年三月」、第二集是「二年级的四月~十月」,而本集则是「二年级的十一月第二周」……简言之,分别是「为期一整年」、「为期将近半年」及「为期一周」等三篇故事。 其实啊,当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那篇故事)正式发售问世之际,我的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一整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于是我第二集便放慢速度,描述了一篇为期半年左右的故事。 「文库本一集就用掉整整半年,剧情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又收到抱怨了。 好啦,既然这样,我就把时间再缩短……把发生在短短一周之内的剧情写成一整本小说!而本集正是纯粹出于这种死不认输的动机而开始动笔创作的成品。我的出发点会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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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时间轴发展整个系列故事,不过下一集个人预定要将时间往回拉,创作一篇「拓海升上二年级的五月左右」的故事。至于为何事到如今才折回去谈过去的事,其实是因为如果继续这样进行下去,导致拓海直接升上三年级的话,那公主学姐、杏子及玉绪会长都会因为毕业而自故事当中彻底消失。明明很希望她们三位再尽情活跃一番,但若按照现在的步调去跑,她们将会失去登场的机会,就此消失不见。只创作两集就使剧情发展经过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为什么时间流逝的速度会快成这副德性啊!到底是谁搞的鬼,叫负责人给我滚出来! ……对不起,我一时情绪失控了。 刚好剩余空白行也用得差不多了,就容小弟我在此向各位出版相关人士,以及各位读者大人们致上由衷的感激,并为这篇后记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谢谢各位,真的很谢谢你们。 二○○八年三月某日山川进 序幕 时间来到四月第一周,樱红色花瓣随风飘舞、春光明媚的午后时分。 这一天,在阵阵诱人入睡的和睦阳光笼罩之下,于某间高中玄关前面…… 「喂喂喂,声音太小了!再给我加把劲大声唱出口号啊!」 ……到处回荡着这种近似怒吼的粗犷咆哮声。 今天是晴空万里的绝佳好日,也是私立歌剧学园迎接堂堂第十一届新生开学典礼的日子。在举办开学典礼的体育馆里面,此时此刻正由学园长进行着又长又臭的致辞。 而这么一个好日子,却听见学校正面玄关各个角落纷纷传出阵阵跟地震没啥两样的吼叫声。 「伙计们,通通给我听清楚了!拉人就是先抢先赢!要是有人敢妨碍咱们,就踹翻他们、踩翻他们、干翻他们!千万不可落后其他社团!务必竭尽所能找到更多的新成员加入!知道了没!」 唔喔喔喔喔喔!! 在开学典礼当天散发出这股杀戮气氛的,正式歌剧学园引以为傲的社团精英份子。为了吸收更多新成员,各社团代表都望眼欲穿地等待新生步出体育馆的那一刻来临。 举例来说,目前集聚在玄关前面的社团,有一手拿着梳子,聚精会神地整理着发型的足球部;身穿马裤改制而成的红色裤裙的女子弓道部;身为学园最大派系的文艺部。则调派许多成员专心练习着待会儿准备用来包围新生的阵型;游泳部的所有成员全都莫名其妙地穿着竞赛专用泳装,再按照各自喜好分别裹上一件上衣,有白衣、衬衫,宽松毛衣或是雪白色围裙等等;身穿粉红色紧身衣并挥舞着金属球棒的男子棒球部则以已经进入无人能理解的境界……在在让人深刻切鲜明地体认到这里不愧是培训演艺人员而声名远播的歌剧学园,每个社团似乎都抱着「劝诱新生加入=表现得比其他社团更加抢眼」的错误观念。 在这一连串别出心裁的化装行列当中,出现了一支乍看之下实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社团,十分鹤立鸡群的特殊集团。只间一名裸露上半身,看似社团成员的男学生,正一边被春风吹着直打哆嗦,一边向上半身只穿一件单薄无袖背心的男学长提出某种要求。 「拜托拜托啦,部长,请至少让我拿件衣服披在身上啦。在这种季节裸露上半身,实在是冷了啦!」 「少在那边撒娇!所谓的心静自然凉!只要鼓足气势,自然就不会觉得冷!你就是气势不足才会喊冷!」 「那个……拿心静自然凉来当做忍耐的例子,似乎有点……」 「蠢才——!」 啪!号称体脂肪率不到百分之五的部长,那只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打中了学弟的脸颊。被呼了一巴掌的学弟则发出「呜啊~」的泄气悲鸣声跌坐在青翠的草皮上。 「臭小子,你这样还算是拥有光荣历史的歌剧动作俱乐部成员吗?看看我!这雄壮的大胸肌!(呣叽)结实的阔背肌!(呣叽)只要有气势及肌肉,即使置身寒冬的雪山也不会受冻着凉!」 肌肉棒子部长一边摆出不同姿势展现肌肉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看似学弟的学生们纷纷发出「漂亮的大块肌肉!」、」部长您果真魄力十足啊!」等赞美声浪,身穿一件单薄无袖背心的他则是得意洋洋地鼓起上臂二头肌。呣叽! 一边看倚仗一身仿佛树干般粗壮肌肉来对抗早春寒意的肌肉部长,被赏了一巴掌的学弟一边轻声嘟嚷着: 「我觉得若想抵抗寒意的话,脂肪应该比肌肉还要来得有效吧……」 「蠢才——!」 啪!肌肉部长再次会动爱之鞭管教这名出现反抗态度的学弟。被呼中另一边脸颊之后,学弟仿佛倒卧不起般,以双手拄着地面。 「臭小子,难道你想说脂肪比肌肉有益吗?(呣叽)你这种满嘴借口的模样真是太难看了!(呣叽)肌肉之神不也说过吗?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就连左脸也转过去给他打!(呣叽)如果你是个男子汉的话,就展现出肌肉屏风来战胜严寒的北风给我瞧瞧!」 一身大块肌肉的部长,就这么边显示自己身上的结实肌肉,边发表了这段内容诸多谬误的演讲。 而被蛮横地呼了两巴掌,并被指责「身上肌肉严重不足」的学弟……竟然目泛泪光。整个人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部长那粗壮魁梧的腿部。 「部长!我醒悟了!我也想成为像部长一样了不起的肌肉猛男!请部长让我变成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肌肉猛男吧!」 「说的好!这样才是我们的同志!来,开学典礼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务必干净利落地逮住新生们,将这群一无所知的学弟们拉近肌肉猛男的时空!」 「咿——!」 社团成员伴随着近似邪恶战斗员的诡异叫声,气势十足地举起单手叫嚣。在「引人注目」这一点上遥遥领先群雄的肌肉猛男部长就这么率领着裸露上半身的手下们,毫无意义地在草皮上来回兜起圈子。 ——这个率领神秘集团的肌肉男名字叫力丸直也,是三年c班,班级座号二十二号的学生。 他正是高举「培训替身演员」理念的体育系社团活动——「歌剧动作俱乐部」,通称「kac」的天才部长是也。呣叽。 「外面感觉很有趣呢!」 坐在体育馆最前排的少女,一听见由窗户缝隙传入耳中的诡异叫声,随即一脸羡慕地眯起双眼。她边叹气边转眼望向正前方。之间脖子上打着蝴蝶结的微胖的学园长正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难能可贵的一大串训示。 『……基于上述原因,为了因应多样化的节目内容,国内所有广电业者决定成立这间以培养年轻新秀为目的的歌剧学园。诚如各位同学所知,歌剧学园独自包办了「学园歌剧!」这种电视节目的所有制作流程。幸好这种戏剧也博得极高的收视率,因此校方非常希望各位同学能够借由参与电视连续剧的演出,学习制作电视节目需用的各种相关知识,也进一步提升身为演艺人员的自觉及演出技巧……』 「呼啊~」 坐在最前排聆听训话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校长的致辞总是这么无聊咧?其实就算没有说明,大家也早就知道歌剧学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嘛。」 唠唠叨叨地抱怨个不停的少女,虽然拥有一四〇公分的娇小身材及骨碌碌双眼的可爱外表,却操着一口极不搭调的粗鲁用字。 少女心不在焉地听着学园长这段令人始终感受不到结束征兆的长篇大论,不经意回想起前一阵子才刚播完最后一集的人气节目「bs歌剧」的内容。她忆起该节目的第一集播映的「男主角?会泽拓海参加歌剧学园开学典礼的场面」,意外地察觉到学园长在去年开学典礼时也讲过一模一样的致词的惊人的事实。 『歌剧学园的基本理念就是培养广电事业相关人才,除了演员之外,校方也积极营造出一个可以针对其他领域,例如幕后的大型道具制作,摄影师、音控师、发型设计师、剧作家、制作人,甚至连配音员及替身演员都包含在内的所有广电事业相关专业,进行妥善指导的教学环境……』 「呼啊~开学典礼怎么还不快点结束咧~」 张大嘴巴打起呵欠,且冠冕堂皇地嘀咕着实力的话的她,似乎欠缺身为歌剧学园一份子的自觉。其实这也难怪,因为当下正堂堂举办第十一届歌剧学园开学典礼,而态度糟糕的她正是今天第一次踏进校园,新到全身发亮的一年级菜鸟。 ——一年a班,班级座号一号的她,名叫绫平晶。 最无法忍受静坐不动,喜欢活动身体更胜日常三餐的她,早已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赶紧冲出去找她打算加入的社团填写报名表。 「有新生 在打呵欠了耶,感觉好像十分无聊的样子。」 「是啊,说老实话,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在体育馆讲台旁,只见一名身穿歌剧学园特有黄绿色制服的美少女,正轻声细语地跟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学生交谈。 而在讲台上,则见身材壮硕的学园长,时而沉稳地述说着歌剧学园的创校宗旨。虽说根据流程,接下来该轮到学生会长上台致词,但可悲的是学园长这串可贵的训示,已超出预定结束时间十几分钟之多。 「毕竟挂着校长头衔的人总是短话长说为己任。或许会觉得不满,但还是请你再忍耐片刻吧。」 察觉到她内心想法的眼镜男,冷静沉着地补上这句话。理解这种沉稳语调正是「他特有的关心方式」,美少女神态柔和地展露微笑。 「谢谢你。」 「……我并没有做任何值得你道谢的事情。」 「嗯,是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面带温柔微笑,最后终于宣告投降的他则露骨地径自移开目光。少女一边眉开眼笑,一边轻轻将那在手上的卷轴拥入怀中。然后就这么静静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会长,您该不会是感到紧张吧?」 明明已经挪开视线的他,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少女的变化。她的内心则有些羡慕无时无刻都能保持冷静态度的他,同时率直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很紧张,毕竟我当上学生会长才刚满两个月而已啊。每次只要一站上大舞台,我的双脚依旧会抖个不停呢!」 「原来会长也会紧张啊,真是出人意表。」 「哎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受到这番语调的责备,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男同学还是面不改色地换用另一种说词。 「若有得罪之处,请容许我向会长说声抱歉。看来我好像也感到有些紧张呢。」 一边回答一边竖起中指推高眼镜的他看起来明明跟往常一样冷静沉着……但不可思议的是,少女一点也不认为他是在说谎欺骗自己。 因此,她展露仿佛阳光般灿烂笑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似乎只要这样与某人接触,她的心情就会不可思议地恢复平静。只不过突然被握住手掌的他显然感到十分狼狈就是了。 「雅弥同学,非常感谢你,我现在的心情平稳多了。我真的很庆幸有雅弥同学陪伴在身旁喔。」 「你怎么又办法毫不害臊地讲出这种肉麻的台词啊?」 看样子受到感谢的他,似乎比开口道谢的她还要来得难为情。戴着眼镜的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转眼望向他处,始终不敢正眼瞧她一眼。 稍稍从紧张情绪中获得解放的她,则是面带微笑仰望讲台。 在讲台上说完一大串冗长致词的学园长,此时总算准备下台一鞠躬。会场响起阵阵掌声,紧接着又听见体育馆内响起女子广播部员的声音。 「学生会长致词。」 少女缓缓放开他的手。 「那么,我要上台了。」 在倍觉信赖的副会长目送下,她踩着端庄又极其稳健的步伐走上讲台。 她一出现在舞台上,台下新生们立刻发出阵阵欢呼及赞叹声。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她,却完全没察觉到这是一阵称颂她美丽容貌的欢呼声浪。 站到麦克风前面的她举止优雅迪鞠躬致意,随即利落地摊开拿在手上的卷轴,以平稳柔和的声音朗诵祝贺词。 ——才当上学生会长不久的她,名字叫由井玉绪,三年a班,班级座号二十三号。 清纯端庄秀丽,身为全校学生憧憬对象的她,以歌剧学园头号大善人的身份备受众人推崇。 「终于开始了啊!」 在杳无人迹的主校舍屋顶,有一道身穿黄绿色制服的身影任裙摆在春风中飘舞,径自伸直纤细柔软的十指轻轻扣着铁丝护网。 「我好想亲眼看看大姐姐的倩影啊!」 任凭一头俏丽短发随风飞扬的人影,露出极其渴望的眼神眺望着体育馆。乘着春风传入耳中的,是新任学生会长柔和的美声。 「……不过我也只能坦然接受,毕竟这是入学条件之一啊!」 尽管身为名副其实的花样新生,唯独自己无法参加开学典礼的残酷现实,导致屋顶上这道人影发出夹杂着遗憾及无奈的一声长叹。 这是考进歌剧学园之际,校方提出的条件之一。那就是明明身为一年级新生,却只能孤单地躲在校舍屋顶无法参加开学典礼的原因。 「可是,我不会轻易认输。因为我终于考进梦寐以求的歌剧学园,追上我憧憬已久的大姐姐了啊!」 纵使身处辛酸逆境,眼神依旧看不见一丝阴暗,潜藏于心海深处的热情。绝不会输给任何一名新生,侧耳倾听学生会长致词的这名孤独新生,就这么轻扣铁丝网,向这片蓝天起誓。 我一定要在歌剧学园闯出一片名堂,总有一天一定会跟大姐姐…… ——在校舍屋顶将这场独自一人的开学典礼刻画在心版上的人,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的小旗真白。 是一名追随憧憬已久的大姐姐而考进歌剧学园的备取新生。 顺利朗读完祝贺词的学生会长,面露安心的神情走下舞台,确认学生会长离开舞台之后,女子广播部员再次念出下一个流程。 「学年主任致词。」 只负责指导一年级新生校园生活的男性教师,伴随着介绍旁白出现在舞台上。随后,台下新生开始发出阵阵喧闹声浪。 在舞台上现身的是一名高大瘦弱的中年男性。盯着一头以发蜡固定的后梳发型,有着一张拜黑色太阳眼镜所赐而魄力倍增的凶狠容貌。深色套装搭配黑色衬衫,唯独领带呈现鲜血般的红艳色彩。明明置身室内,却还披着一件长度过膝的风衣,而且那夸张地竖起衣领、挺直双肩破风而行的姿态,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绝不像是个善良市民。 仿佛直接从黑道电影中走出来的这名男性教师,夹带着*vema般的凶狠魄力走到麦克风前面,转眼环视台下所有的新生一眼,隔着太阳眼镜投射出来的目光,使整座体育馆瞬时变得鸦雀无声。(译注:由东映影片股份公司自一九八九年起开始制作、贩卖、不以剧场公开放映为前提的出租录影带专用的电影总称。) 「哼!」 嗤笑一声之后,黑道教师突然脱下风衣,纵身跳上摆着麦克风的讲台。他顺势抓起麦克风,威风凛凛地佇立在讲台上。站在比舞台还要更高的位置,低头俯瞰着所有新生的流氓教师,透过麦克风发出极具魄力的低沉嗓音。 「小子们,你们想成为巨星吗?」 一片寂静~在场无人出声回应黑道教师的询问。 「臭小子们,你们想成为巨星吗?」 这阵突如其来的巨响,轰的麦克风顿时发出」叽——」的尖锐回声。知道第二次听见问题,总算理解了黑道教师意图的新生们,在刺耳回声消失后纷纷脱口而出「呃,想——」、「想成为巨星啊!」等等答案。 「声音太小了!臭小子们,你们想成为巨星吗!」 喔————!! 歌剧学园本来就是一个众多爱起哄的人们齐聚一堂的地方,面对黑道教师的第三次询问,新生们个个刻不容缓地高举拳头放声呐喊。 黑道教师快速地举起单手,现场仿佛暴动般的喧闹声在转眼间戛然止息,整座体育馆顿时陷入一片静寂。在寂静无声的气氛中,秉持流氓作风的学年主任悄悄瞄向窗外。映入眼中的窗外景色,是被绿色铁丝网围绕起来的校舍屋顶…… 「……我会让你们变成超级巨星。」 他轻声嘀咕、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发出足以令在场所有新生听得一清二楚的嘹亮咆哮。 「想登峰造极的家伙就跟随我!以上!」 黑道教师就这么使劲将麦克风丢回地板上,随即,学生们疯狂兴奋的欢呼声瞬间席卷整座体育馆。黑道老师定睛睥睨欢声雷动的体育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即跳下麦克风讲台,伸手捡起掉在地板上的风衣。 轻轻甩动,将风衣挂上肩头的男子从容的迈步离去。一边接受热烈欢送,一边气宇轩昂地走下舞台的凶狠学年主任…… 已发现坐在舞台下等待的学园长额头冒青筋,他那隐藏在太阳眼镜底下的脸孔霎时血色全失。 ——担任今年一年级学年主任的他,名叫辰己城二,是一年a班的导师。 他不但身为「学园歌剧!」的头号反派男演员,同时也是一名拥有十五年辉煌任教经验的资深国语教师。一旦商请出演流氓角色,就绝对无人能出其右的他,被满怀羡慕及敬爱之情的学生们尊称为」*流浪的joe」。(译注:城的日文读音与joe相近。) 至于冠在他身上的「流浪」这个形容词究竟从何而来,就只能说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反正绰号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啦! 第一幕「力丸直也」的单相思 早上 「腹直肌跟上臂二头肌,你觉得哪一个部位的肌肉比较漂亮呢?」 当我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一边摆出健美姿势一边提出询问之际,新加入的绫平晶突然重重丢下拿在手上的哑铃,扯开嗓门大吼: 「这种鬼社团,本姑娘不玩了啦!」 身为歌剧动作俱乐部(以下简称「kac」)唯一一名女性成员所说的这段退出宣言,听得一大早就到社办用心进行重量训练的所有成员顿时议论纷纷。当然啦,内心最感震惊的人自然非我——也就是kac部长力丸直也莫属了。 在此为一无所知的人简单说明。kac是有许多有志成为动作演员的同志们,以锻炼体魄为目的组织而成,是一个只有在歌剧学园才找的到的特殊团体。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锻炼一身能够完成任何动作演技的高水准技巧,以及绝不输给任何特技演员的强劲体魄! 朝未来成为著名动作演员这个伟大目标迈进的我们,总是日夜勤奋地进行着严格训练。动作演员以身体为最大资本,瞧瞧这团二头肌!我的上臂二头肌可是充满了对动作技巧的爱啊! ……我只不过是热情地向晶这名后进阐明上述教诲,没想到她竟然脱口说出退社宣言。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害身为部长的我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晶,你怎么啦?为何这么生气呢?难道你喜欢大胸肌更胜于腹直肌吗?」 「问题不在这儿!」 晶激烈地摆动一头俏丽短发,用她那才一四二公分的娇小身体极力表达出内心的怒火。她那稚嫩的容貌及宛如树枝的纤细手脚,虽然乍看之下给人柔弱无力的印象,不过在她那娇柔的躯体中,其实隐藏着仿佛弹簧般的强韧肌肉,以及带着一副可爱模样自称「我」的不协调感,甚至连她那不把学长当学长看的嚣张言行,我都十分中意。(译注:原文中,晶习惯以偏男性的用词【ボク】自称。) 最重要的是,当她注定敲响kac的大门,亲口说出「请让我加入kac!」这个要求时,所展露的那充满男子汉气概的目光,我一分一秒都未曾忘怀过。 比任何人都渴望成为动作演员的晶,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要离开kac之类的话呢?令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晶,你究竟是怎么啦?重量训练真的让你如此难受吗?如果短短一个月就大喊吃不消的话,你根本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健美……不,是出色的动作演员喔!」 「少啰嗦!反正我就是个矮子!短手短脚的我就是无法成为动作演员啦!」 「你冷静一点,有没人批评你这些特色……」 「像部长这么高大魁梧的人,想也知道绝对无法理解矮子的感受嘛!」 被各自娇小的她这么放声一吼,我顿时无言以对。的确,我是个身高一九〇公分,体重刚好一百公斤的壮汉。或许想我这种壮汉真的不能理解晶在意自己个子矮小的烦恼也说不定。 但是,晶拥有用来弥补手脚短小缺陷还绰绰有余的跃动感,动作流畅感,更重要的是,她具备着「花俏」这项特质。存在感是很了不起的才能,也是一流明星不可或缺的特色。 我第一眼看见晶,就确信」她必能成为一流动作演员」,因此,我才日复一日地跟在晶身旁,用一对一的方式亲自示范并指导她进行重量训练……但晶到底是对什么事情感到不满呢?我实在无法理解啊! 「晶,仔细听我说,你的确是个矮子。对一名翼望成为动作演员的儿女而言,个子矮小确实是个致命缺陷也说不定,然而,身材矮小也有好处。你想象一下,一名个子矮小且胸部平坦的女孩子轻轻松松第挥舞着巨大武器的身影……感觉不是相当萌吗?」 「不准说我矮!我胸部平坦又干你屁事啊!我压根儿不想追求萌属性好不好!」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晶反而被我惹得火冒三丈。怪了,我明明这么努力地夸奖她了…… 女人心真是复杂难懂啊! 「你无论如何都要退出社团吗?」 「没错!像这种烂社团,我现在就要立刻退出!」 「好吧,既然你话已经说得这么绝了,那我也不再多言……但是!」 领悟到大概很难说服晶的我,鼓起全身的结实肌肉挡在她面前。我露出锐利的目光,展现因汗水满布而闪闪发亮的上半身,同时全神贯注地撂下狠话! 「假设你无论如何都坚持退社的话,那就先击败本人再说!」 「我已经说过了,我讨厌这种闷热到爆的作风嘛!」 「闷热到爆有什么不好!」 「你就这样承认了喔!」 「晶,你听清楚了,kac有个名叫『决斗』的优良传统。当成员之间一件分歧的时候,就会以相互较量身上肌肉精美度的方式来一绝胜负。输家必须绝对服从赢家的命令!此乃kac奉行的铁则!」 「我就说我讨厌这种闷热到爆的作风,拜托你专心听别人说话好不好!」 「来吧,晶,脱掉你的衣服!展现出你的结实肌肉给我见识见识!只要你能透过决斗击败我,我就答应你退出社团!」 「谁要和你搞什么决斗啊!我再也不想沾染上一丝kac的变态色彩!我想变得更有女人味啦!」 「你想变得更有女人味?这可真是个无理的要求呢,哇哈哈哈……」 锵——! 我才被晶这句一流笑话逗得捧腹大笑,她的强劲踢腿随即在下一秒钟击中我的胯下要害。晶以踢足球的要诀,凶猛地命中两颗跟足球完全扯不上关系的球状物。笨、笨蛋,那个部位根本无从锻炼啊……呜…… 「我打死也不会再踏进这种烂社团一步!」 晶撂下这句狠话,随即快步冲出社办。浑身冒冷汗,根本无心继续摆出健美姿势的我,就这么缩成一团倒卧在地板上,听见门扉被重重甩上的声音传入耳中。 「为、为什么啊?我的劝说究竟哪里出了差错?晶到底对kac有什么不满啊?」 「大概是对每天都被要求不断进行重量训练心生不满吧?」 目睹整件事情发展的成员,以十分理所当然的口吻回应。讲那什么话?世界上哪找得到讨厌重量训练的动作演员啊! 「对动作演员而言,锻炼体魄是基本中的基本功夫!透过每天毫不松懈的锻炼,才能练就一身健美的肌肉!厌恶体能训练的人哪有办法成为动作演员!」 「暂且撇开肌肉不谈,我个人认为部长的意见大致上并没有错。」 这名部员点了点头,接着却莫名其妙露出一脸令人傻眼的神情。 「可是,她本人也不是说『想变得更有女人味』吗?我认为对女孩子而言,『不敢让心仪的人看见线条分明的结实腹肌』算是一种蛮平常的想法喔!」 「线条分明的结实腹肌有什么不好!我最喜欢的正是线条分明的结实腹肌!」 「又没人在询问部长的喜好。」 「……先等一下,你说晶有心仪的人?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不不,刚刚那纯粹只是举例说明而已……」 「原来!就是那个胆小鬼搬出『别再锻炼肌肉了』这句话蛊惑晶是吧?真是够了这世上不知肌肉魅力为何物的笨蛋实在太多了!」 「那个,部长啊,我说刚刚那纯粹只是举例说明……」 「我决定了!我要亲自教训诱拐晶的那个胆小鬼一顿!如此一来,我相信晶一定会再次想起肌肉的美妙,并改变心意重回kac!」 「这、这似乎有待商榷喔!」 我无视于面有难色的社团成员,决心找出那个害晶堕落的 神秘男子。胆敢诱骗晶的小白脸啊,我一定会揪出你的庐山真面目,然后挥动肌肉铁锤制裁你! 只是话说回来,还真亏晶敢当我的面说出「我想变得更有女人味」这种话呢!她是个比任何女性都充满魅力的女孩,难道她真的以为我看不出这一点吗? 我就开门见山之说了吧,我爱上了晶。这是以往一心只为肌肉而活的我,有生以来的初恋。 让我心爱的女性绽放出最璀璨耀眼的光芒!这就是我所追求的野望!为了将心爱的晶带回社团,我的肌肉燃起了另一股全新的雄心壮志! 午休时间 叮咚当咚…… 午休钟声才刚响起,我便冲出教室,沿着走廊火速朝一年级的教室飞奔而去。看见一名浑身肌肉的壮汉边发出咆哮边全力奔驰的模样学生们都十分乐意地让出道路。拜他们的配合所赐,我才能在没有遇上太多阻碍的状况下,顺利抵达一年a班的教室。 身高一九〇公分的我,弓起背部躲在楼梯的阴暗处。晶,你等着吧,我会亲手制裁那个缠着你不放的该死小白脸。来啊,现出你的身影给我瞧瞧吧。天杀的跟踪狂!我要让你在地狱最深处好好对擅自接近我心爱的晶感到后悔莫急! ……等等,好像没人说对方是跟踪狂吧?算了,反正在这个节骨眼,那些小事根本无光紧要。任意靠近晶的家伙通通都是跟踪狂,我会亲自解决掉所有可疑的跟踪狂! 虽然好像有一些学弟学妹站在远处轻声嘀咕个不停,并交头接耳地讲起悄悄话,不过我现在才没空去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躲在楼梯阴暗处,一边轻声屏息着,一边全神注意周遭是否出现任何可疑的跟踪狂。 此时,心爱的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哇咧……」 原本准备走向我这边的晶,却留下这么一声意义不明的嘀咕,随即掉头向右转。我懂了,她一定是发现跟踪狂出现在她视线前方,心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的念头,才临时转换方向吧。换句话说,可以的跟踪狂就在晶方才目光所及的方位上!我为了制裁跟踪狂而火速转身望向背后。 ……结果啥也没看见。 「啧,这家伙溜得还真快。」 很遗憾的是这名跟踪狂似乎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我相信仇敌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这家伙八成会再图谋与晶的接触。于是我为了擒拿这名神秘跟踪狂,而决定暗中尾随晶。 我弓起背部,压低身子沿着走廊前进。我有时贴着墙壁,有时躲藏在一年级学妹们的背后,巧妙地避开晶的视线紧跟着她。没问题,晶从刚刚开始就未曾回头望向背后,只是一直快步往前冲。因为她从未回头,所以绝对不可能察觉到我尾随着她。 就在我巧妙地尾随了一段距离之后,晶突然停下脚步,对出现在走廊前方的某人挥手致意,晶笑容满面地跑过去打招呼的对象……是一名身穿歌剧学园制服的男学生。 就是那家伙吗?那家伙就是欺骗晶的该死的小白脸吗? 为了调查这名男生的真实身份,我躲藏在毫无关联的一年级学生背后,静静观察着他的模样。 这名男生的身形虽然纤瘦,不过却有着一副十分结实的躯体。身高大约一八〇公分上下,双脚线条修长优美,看起来好像有办法祭出威力强大的踢腿。我约略观察过男学生的身体,说出「他应该更进一步锻炼上半身,特别是三角肌跟广背肌才对」这句感想之后,这才缓缓抬头看对方的长相。 我对那张戴着黑框眼镜的酷帅容貌有印象。我记得那个人就是……学生会副会长?加贺雅弥! 说道加贺雅弥,就会联想到他是去年的「学园歌剧!」观众问卷调查中,以一年级菜鸟身份获选为」最希望被他拥抱的歌剧学园男演员第二名」的帅气家伙。我懂了,原来他就是考那张俊俏脸蛋诱惑了晶吗……可恶啊,身上明明没几两像样肌肉可言,居然这么得意忘形! 当我灌注强大怨念瞪视着他们,只见原本开开心心与雅弥交谈的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然后只见晶黯然与雅弥道别,随即身形不稳地踩着踉跄的步伐离开现场。 怎么回事?加贺雅弥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最大优点就是活力充沛的晶会受到那么严重的打击,一定是因为听见他当面对她说出了「个子矮小」或「胸部平坦」这种过分评语所致。该死的加贺雅弥,我绝对不允许你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字句伤害晶的脆弱心灵! 「喂,加贺雅弥!」 我鼓起全身结实肌肉,挺身阻挡在这个帅气家伙面前。面对体格整整相差一大圈以上的对手,加贺雅弥依旧面不改色。哦,胆量还满大的嘛。我内心虽然感到佩服,还是毫不留情地竖起食指对准这个家伙。 「我以kaz部长的身份要求与你进行决斗!一旦由我获胜,今后就不准你再任意接近晶一步!」 「虽然我还没有傻到愿意奉陪kac行事作风的地步,但……」 这家伙以冷静沉稳的声音回应之后,便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硬是将我那如同树干般粗壮的手臂扳往一旁。这、这家伙,他那纤瘦的手臂哪来这么强大的力量啊? 加贺雅弥扳开我那仿佛树干的粗壮膀臂,面不改色地开后宣言。 「不过,相对的,如果由我获胜,那我就要你接受晶的退出申请,没问题吧?」 输家必须服从赢家命令!此乃kac奉行的铁则。 我正面接受他的挑战,这是当然了,想也知道我绝不可能栽在这种黄毛小子手下嘛!身为kac部长的我……不对,应该说比世界上任何人还要深爱晶的我,说什么也绝不可能输给这个只有长相上得了台面的小白脸!就让咱们以晶为赌注,彻底分个高下吧! ……我、我输了。 在决斗开打数分钟之后,我呈大字状仰躺在地板上,双眼壁纸仰望着万里晴空。 来到屋顶的我及加贺雅弥,都展现出男子汉气概以拳交心。但是,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相较于被打趴在地上的我,加贺雅弥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呼吸都不见一丝凌乱。 「力丸学长的肌肉太过于僵硬了。若想担任动作演员的话,应该要设法练出更柔软一点的肌肉才对喔。」 加贺雅弥十分亲切地提出建议。太丢脸了!居然轮到他人对我提出有关肌肉锻炼的建议,我这辈子从未品尝过如此苦涩的丢脸滋味啊! 尽管悔恨之意逼得我整个人颤抖不已,但我依旧使不出半分力气挺直身子。加贺雅弥肯定是接触过严格格斗技的练家子,总觉得现在的我无论向他挑战多少次,最终还是毫无胜算可言。 「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可以请你放弃晶了吧?」 加贺雅弥一边将卷起的衣袖拉回原状,一边露出冷淡视线俯瞰着倒卧在地的我。 ……不,这应该算是我肤浅的见解吧!此人冷淡的言行举止,必定是符合这家伙个性作风的自我表现,不管身在何种状况下,始终不改本色的加贺雅弥,是一个跟我拥有同样信念的男子汉。 「知道了,我也是个男人,我会遵守诺言。」 暑假必须绝对服从赢家命令,此乃kac奉行的铁则。 身为kac部长的我,依循自身信念接受了加贺雅弥的命令。一旦在这节骨眼上背弃约定,我就再无法做回我自己。要是干出这么丢脸的举动,我日后更是无颜面对心爱的晶。 ……可是为什么呢?我明明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却觉得蓝天看起来格外模糊不清、白云也跟着扭曲变形。难道我……落下英雄泪了吗? 「我要离开了,学长你有何打算呢?」 加贺雅弥一边背对着我,一边以冷淡的嗓音询问。 只要我肯开口要求,相信加贺雅弥必定很乐意扶我一把才对。心生此念得我,眺望着模糊的蓝天,抖动双唇说道: 「用不着同情我。」 「……好吧,那我告辞了。」 加贺雅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金属门的关闭声随之响彻整个屋顶。 加贺雅弥是条汉子,方才交过手的我很清楚这一点。那家伙在歌剧学园当中,堪称是最高水准的男子汉,也难怪晶会深深受到他吸引。 独自一人被遗留在屋顶的我,就这么呈大字状仰躺在地板上,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天空。 「嗯?」 我发现映入视野当中的供水塔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该不会有小鸟驻足在水塔上吧?就在我如此心想,并为了确认不明物体的真面貌而转动脑袋之际—— 「呀!」 却听见一阵尖叫声传入耳中。我再次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名任由及腰乌黑秀发随风飘舞的女孩面露惊讶神情,维持着打开通往屋顶那扇金属铁门的姿势,愣住不动。 「哇咧,这不是直也吗!你怎会陈尸在这种地方啊?」 看样子她似乎认出我是谁。一看出仰卧在屋顶的巨汉是我,随即拔腿跑了过来。对一般人而言,她应该归类属于美女类型。清秀的容貌,搭配一对感觉格外好胜的修长凤眼,肌肉虽少,不过却有着一身前凸后翘,充满女人味的体型。我确实曾经见过这名留有一头飘逸长发,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 她跟我都是三年级的学生,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做杏、杏什么来着……嗯,由于我想不起来,就暂且称呼她为a子好了。 老实说,我很不擅于记住女孩子的姓名。如果是男人的话,我光是看肌肉分布状态便可辨识出对方身分,但女孩子身上那些柔软的肌肉却形成阻碍,害我觉得女孩子们的体型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所以就这方面而言,像晶那种胸部及臀部没有半点脂肪囤积的体型,才真正符合我个人的喜好。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被a子温柔地轻抚脸颊的我,为了避免对方察觉到我将她的姓名忘得一干二净的尴尬事实,便以第二人称巧妙地瞒混过去,出声询问对方。 「这种小事一点也不重要啦。来,抓住我吧,我带你去保健室。」 a子拉着倒卧在地的我的手臂,试图将我搀扶起来。你……身上明明没几两肌肉,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你跟别人打架了?」 a子一边费尽苦心扶起体重相差将近一倍的我,一边开口问我。不用说也知道,以成为演艺人员为目标的歌剧学园学生绝对严禁涉入暴力事件。因此,我立刻全力否定了a子怀疑我与人发生冲突的想法。 「这不是打架,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也就是所谓的心灵交谈!」 「是是是,说穿了不就跟互殴没啥两样吗?真是的,直也真是个连脑浆都是由肌肉构成的家伙呢!」 「你这人的心地有够善良耶。」 「刚刚那句话到底哪里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你啊!」 我一边挨骂,一边在子的搀扶下,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脚缓缓走向出口。 而突然想起某事的我在出口前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晴朗蓝天。 如今已找不到方才出现在供水塔上方的那道神祕黑影。 在a子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保健室。保健医生——由于想不起她的名字,就暂且称她为b子好了——一看见上半身出现无数瘀伤的我,劈头就丢出这句话: 「找人决斗也该适可而止,知道了没?」 看样子她似乎一眼便识破我隶属于的身分,真不愧是歌剧学园的保健医生,一眼瞥见身为平凡男学生,只不过身上肌肉比别人多了一点,居然就能立刻看出我是的相关人士……可见她的洞察力确实相当了得。 保健医生子,拥有非常女性化的丰满曲线。胸围之大与大腿的丰腴程度固然十分醒目,但这套由露肩上衣加上迷你裙搭配而成,裸露幅度极大的惹火服装更是过度地强调出上述的女性特征。 嗯嗯?虽然我很能理解在他人面前展露肌肤的快感,然而肌肉如果不够多的话,看起来还是没啥乐趣可言啊。我对子那丰满的大胸肌不抱任何感慨,始终一脸正经地接受她的治疗。「话说回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你的身体明明布满瘀青,脸上却完全找不到半点瘀伤呢。」 观看伤势的b子频频发出感叹声。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加贺雅弥确实未曾针对我的脸部发动过任何攻击。 歌剧学园当中,几乎天天都在进行着由学生担任主角的电视连续剧拍摄工作。因此,学生们就连想改变发型,都会格外小心谨慎。 例如,碰到参与连续剧拍摄,而剧组人员决定先行拍摄开头与结尾情景的状况,假设在拍摄期间任意将头发剪短的话,就会发生剧集在播映时「在连续剧一开始明明留着长发,但途中却突然变成短发,结尾又变回原先的长发造型」等诡异现象。 加贺雅弥恐怕是为了避免目前正在拍摄中的连续剧画面前后不连贯,才刻意未在我脸上留下任何瘀青或伤痕吧。 面对连在决斗当中还能如此体贴敌手的加贺雅弥,教我内心不萌生败北感也难。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当时根本没有多余心思告诫自己要手下留情。那家伙果然比我技高一筹、甚至两筹。 当我边接受治疗边被强烈败北感击溃之际,不忍卒睹的a子以开朗的语调主动找我攀谈。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跟人进行决斗咧?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某个女孩而与另一个男学生展开生死对决,对不对?三角关系!」 「事实大致上就如你所说。」 我据实回答,a子立即惊讶万分地睁大双眼……不料下一秒钟,a子却突然面露谄媚笑容,开始按摩我的双肩。 「那么啊?那个备受欢迎的女孩子究竟是谁呢?」 a子发出兴趣十足的肉麻声音询问我。尽管对态度骤变的a子感到些许不安,我却因为希望有人能够听我发发牢骚,而诚实地开始交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梦想成为动作演员而加入的绫平晶,她因为遭小白脸诱骗而宣布退出社团。晶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小白脸,而准备放弃她的梦想。所以,我为了守护学妹的耀眼未来,而找那名小白脸一决胜负! 「结果打输了是吧?」 震撼?a子的率直语气听得我再度遭到败北感击沉。没错,我落败了。输家必须绝对服从赢家命令,此乃kac奉行的铁则! 「嗯嗯嗯,然后咧?直也的决斗对象到底是谁啊?」 被兴趣十足的a子这么一问,我原本准备老实说出加贺雅弥的名字……但最后好不容易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不行,虽然我无意中轻率地说出受伤经过,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可以随便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据说在歌剧学园当中,有一名最喜欢散播谣言,而且被揶揄成「四处游走的三大版八卦报导」、「可怕的八卦脑」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好像叫做……呃,我记得她是一名黑发美少女,但遗憾的是我已把她的名字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总而言之,万一被那个邪恶的女孩得知此事,势必会为加贺雅弥造成极大困扰。 为了替展现出男子气概给我见识的加贺雅弥尽一份心力,我语调强硬地回绝了留着一头黑发的a子。 「我不能透露对方的真实身分,此乃男子汉必守的最后一道界线。」 「啥——都已经讲这么多了,没有人这样的yo!没有关系,你尽管爆料无 妨yo,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yo。」 虽然a子以嘻哈语调恳求我,但我坚持不肯开口。男子汉的嘴巴可是比腹肌还要来得牢固。 「哎唷——我真的不会告诉任何人啦,你就只偷偷告诉我好不好嘛?」 黑发a子绕到我前面,对我频送秋波。或许她自以为是在向我动用美人计,对于a子那副充满女人味的曲线感受不到任何魅力的我根本毫无意义可言。a子啊,若想勾引本人的话,就先回去多练个几两肌肉再来挑战吧! 「直也,你也真是顽固呢!只是透露一点情报给人家听听,又没什么大不……了!?」 死缠烂打的a子嗓音突然飙高。不知发生何事的我转眼一看,只见脸上原本堆满笑容的a子脑门,此时已被某人的手掌紧紧扣住。 随后传入耳中的,乃是一阵魄力十足的低沉嗓音。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油腔滑调呢,水无月杏子。我看干脆趁这个好机会,彻底矫正你的劣根性吧?」 遭到这阵沙哑嗓音恐吓,只见a子的脸色逐渐化作一片惨白。 紧紧扣住子脑门的人,是一位明明进入室内,却依旧身披一件色彩暗淡的风衣,并且顶着一头后梳发型的中年男性教师。 后梳发型、黑色太阳眼镜、漆黑套装搭配鲜红色领带,即便在校内也总是竖起衣领迈步而行的这名男子,乃是身为国语教师的joe老师。对平常习惯靠肌肉辨认个人身分的我而言,他同时也是少数几个能让我透过长相及服装判断出身分的人士之一。 附带一提,joe老师的本名是……我忘记了。 「真是够了,你也差不多该记取教训!」 老师维持着紧抓a子脑袋不放的姿势,直接开口发出魄力满分的低沉嗓音。但a子并未错过joe老师微微松开五指的可乘之机,瞬间展现俐落动作翻身脱困。 「拜啦,直也!你自个儿保重啊!」 巧妙地逃出joe老师魔掌的a子,随即发出『啪哒啪哒』的拖鞋声快步奔离保健室。哦哦,这开溜的脚程还颇有看头呢!双腿虽然纤细,不过似乎蕴藏着出人意表的强劲脚力,我暗自修改了对a子身上肌肉的评价。 「好啦……」 被a子逃过一劫的joe老师,立刻转换心情定睛瞪视着我。 「你这身伤……是跟人打架了吗?」 不愧是(传说)身经百战的joe老师,似乎一看见我身上的瘀青,就马上察觉到这是被人殴打造成的伤势。 糟糕。我遭到加贺雅弥痛扁的事实一旦曝光,肯定会对他的经历造成伤害。如果身为kac部长的我因此给决斗对象增添麻烦,那我真的就丢脸丢到家了。当我为了设法敷衍过去而全力转动我的脑浆思考对策之际,只见joe老师折弯腰杆,将视线调整至与坐在椅子上的我同样高度的位置。 joe老师一边缓缓摇头,一边帅气地摘下太阳眼镜。他那双人称三白眼,眼白部份远胜黑瞳的眼珠,正目不转睛地狠狠瞪着我。 「喂,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副德性?我去替你摘下那家伙的子孙袋。」 不妙啊!再这样下去,加贺雅弥的子孙袋肯定会被了老师割掉,现在我说什么也非得装蒜到底不可了。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这是指导学弟妹练习动作技巧时所留下的伤痕啊!」 「指导动作技巧哪有可能造成这么多瘀青?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 「直也说的全是事实喔。」 身为保健医生的b子突然插嘴说道。明明知道决斗是造成我这身伤势的原因,b子却还刻意配合我的谎言,可见她是一名善解人意的保健医生。 或许是听b子这么一说就信服了吧,joe老师只嘀咕着说出「是吗」简短两字,便再次戴上黑色太阳眼镜。利用太阳眼镜隐藏住脸上表情的了老师,随后语气平淡地对我丢下一句话: 「听清楚了,日后假使碰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商量。小鬼头用不着跟大人客气。毕竟把手下训练成像样的黑道份子,也是我这歌剧组小头目应尽的职责啊!」 「如果加以翻译的话,意思就是说『聆听学生烦恼也是教师份内的工作』啦。喏,治疗完毕啰。」 b子挥掌拍打我的脊柱起立肌(就是脊椎附近的肌肉),保健室内顿时响起『啪~』的一阵清脆声音。当我重新穿好原本脱下一半的制服,随即再次抬头交互看了两名老师几眼。 啥也没问就主动配合我说谎的保健医生b子,是一名信得过的老师。 虽然个性奇特,不过骨子里却充满疼爱学生之心的老师,也是一名无可挑剔、值得信赖的老师。 面对围绕在身旁这两名可以信赖的恩师,我—— 「……其实,我想跟两位老师商量一下有关学妹的事。」 在加贺雅弥手下苦吞败仗的我,霎时搞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究竟该采取什么行动比较妥当。为了找出解答,我决定向暴露狂保健医生及流氓教师寻求协助。 学妹突然说要退出社团,我试图挽留却以失败告终。学妹一心渴望成为动作演员,而我则真心真意想协助她实现梦想…… 在据实讲完所有来龙去脉之后,开口指点我一条道路的人正是joe老师。 「那名成员是因为讨厌重量训练才退出社团对吧?既然如此,只要你肯答应她『今后不做任何重量训练』,那逃走的成员不就能放心重返社团了吗?」 「这我办不到!肌肉是我生命存在的意义!肌肉是全世界的至宝!乃是大宇宙的神祕!只要我身为部长一天,就绝不可能取消重量训练!」 「虽然这是个很了不起的理念,但倘若你坚持死守肌肉,那个逃走的成员肯定永远不会回来。」 老师面露冷淡神情,以充满魄力的声音说道。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放弃不了重量训练的话,那就当做你跟那个学妹没有缘分,乖乖认命放弃她吧!」 「这!我只不过是想声援她的梦想罢了……」 「你不想放弃学妹,却又不肯改变自己的理念?还真是有够自私自利的说法呢。臭小子,给我听清楚了。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非得连带放弃某种东西不可,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 如果坚持锻练肌肉就要放弃晶,若想让晶重返社团就必须放弃肌肉。joe老师逼我面对这个终极的二选一问题。将肌肉与心仪女性摆到天平上秤量之后,我……我的答案是…… 「肌肉……是我的一切。」 「……说的好,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表情寂寥地嘀咕着说出这句话的joe老师,伸手轻轻搭着我的僧帽肌(肩头〕。当自己的手掌跟老师的手掌重叠在一起时,我像是细细品尝内心悔恨之情般,将力量灌注到我的五指之上。揪~~~~ 「〇△□?!」 虽然joe老师似乎大声呐喊着什么字句,不过却未传入我的耳中。我就这么紧握着了joe老师的手掌,静静回想起晶那充满活力的笑容。 ——我,很喜欢晶。 我想替晶加油打气,我想帮助晶实现她的梦想。我的心愿就是让晶能够绽放出最耀眼的灿烂光芒。所以,在这一个月当中,我才会倾尽全副心力指导晶进行训练。 ……我纯粹只是想从旁协助晶早日实现梦想罢了。 「谢谢……老师的开导。」 我放开joe老师的手,踩着摇晃不稳的踉跄步伐站了起来。 我很没用。我无法为晶做些什么,我也无法成为晶的助力。 不仅晶退出了社团,我还惨败在加贺雅弥手 下,可是却仍旧死守着肌肉不放,简直可悲到极点……我再也没有暗恋晶的资格。 未再回头望向两位恩师的我,径自举步离开了保健室。 放学后 我完全不记得下午的上课内容。失魂落魄的我,漫不经心地动笔替画在课本内页的圣方济﹒沙勿略补上一身威武结实的肌肉……原来,下午的课程是历史课啊。我到现在才发现。(译注:史上首位将天主教传播至亚洲的传教士。〕 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无法跟晶一同锻练肌肉,我就陷入了沙勿略忧郁状态。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替晶加油打气,我就感到沙勿略意志消沉。同时更我更沙勿略地恨透了依依不捨地烦恼着『身为部长的我,真的没办法再为她做些什么了吗?』这个问题的自己。 就这么怀着圣方济心境迎接放学时间来临的我,竟下意识地举步缓缓走向晶所属的一年a班教室。 这是留恋。我明明已经决定放弃晶,但纵使理智清楚不该如此,我这身肌肉仍旧不听使唤。就算现在再见到晶一面,我也无力回天了啊! 抵达一年a班的我,就在这种连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状况下,一直在外面等待晶走出教室。 我来这里打算做什么?见到晶之后,我有何打算?见到晶之后,我究竟想怎么样呢?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的我,一再烦恼、苦思到头壳冒出阵阵浓烟的境界……最后,我发出了震天咆哮。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疯狂暴冲的灵魂号令之下,我开始对水泥墙祭出铁头功。锵、锵、锵! 凹陷的墙壁,正是我这个无法为心仪女性做任何事之人的弱点!从额头上滴落的汩汩鲜血,则代表着连一个心爱女孩都无法让她得到幸福的我的悲伤泪水!呜喔锵、锵、锵! 「喂,你在那边干嘛?」 听见一阵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我任由脸上带着沾满整面墙壁的黏稠鲜血,缓缓转头望向背后。只见似乎是刚开完班会,而将教学日志夹在腋下的joe老师站在我背后。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 请老师不要管我!我、我是个没啥用处的沙勿略啦!锵、锵、锵! 「叫你立刻停下来,你听不懂是不是?」 被joe老师伸手抓住僧帽肌之后,我总算暂停了头鎚动作。或许是看见神智错乱的我,多少心里有数吧,只见joe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鬼,给我听清楚了。这世上就是会发生怎么做都无法挽回的事态,也会碰到只能黯然断念的状况。」 不愧是老师,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我内心的烦恼。老师以正经八百的声调,开始教训因为不断烦恼「该选择肌肉好呢,还是该选择晶才对呢?」这个难题,到最后竟不由自主地对水泥墙施展铁头功的我。 「俗话说得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两者兼得的想法不可能实现,那就只能选择放弃真正要紧事物之外的其他玩意儿。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才对吧?」 「我的脑子当然理解这一点,但是我的肌肉却不肯接受这个结果啊!」 「不然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想就这么永远保持着摇摆不定的状态吗?你真的甘愿永远当个半途而废的蠢材吗?」 「这……」 「听清楚了,你非得从这两者当中做出选择不可。下定决心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joe老师语调严厉地诘问我。我则一边任由鲜血如同瀑布般从额头伤口汩汩流下…… 一边意志坚定地抬起头来,正面定睛注视着了老师的双眼。 「我……我哪一边都不想放弃!我要同时拿下这两项要紧的事物!」 没错,我是身为部长的力丸直也。在我的字典当中,没有收录「放弃」这个字眼。——不对,应该说歌剧学园乃是个就算到最后也绝不轻言放弃的强者们齐聚一堂之处啊! 我不会捨弃肌肉,更不会放弃晶。听见我这番破釜沉舟的宣誓之后,joe老师顿时面露紧张神情。 「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两者兼得这种话用嘴巴说说或许很容易,不过却必须付出非比寻常的心力才能达成。你正准备走上一条荆棘满布的崎岖道路喔。你小子真的已经有所觉悟了吗?」 「我的肌肉绝不食言!」, 我一边任凭鲜血涌流而出,一边为了表明决心而展现我的二头肌。呣叽。 或许是受到我这充满男子汉气概的肌肉展示所感动吧。看见我的二头肌之后,joe老师脸上的僵硬神情瞬间变得和缓许多。向来一脸横肉的joe老师……居然露出笑容? 「好吧,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再表示任何意见。你只管贯彻你的信念就是。相信身为部长的你,必定有办法完成一些有益社团成员们的事才对。」 「肯定有些事……只有身为kac部长的我才能完成……一点也没错。joe老师,感谢您。拜老师的教诲所赐,我已摆脱所有沙勿略烦恼了!」 「沙勿略?」 老师虽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我现在根本没空理会老师的感受。为了思考自己究竟能以kac部长的身分为晶做些什么,我已决定踏上不到日本海绝不回头的流浪之旅。晶,再等我一下吧!在接受过日本海的怒涛恶浪拍打而想到好点子之后,我一定会立刻赶回来付诸实行! 「喂,你先等一下。」 我虽干劲十足地准备启程前往日本海,不过joe老师却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臂。joe老师,别阻止我!玄海滩正在等着我!我必须像推理悬疑剧的犯人一样,站在悬崖进艺塞整片日本海不可!啪沙?!(海浪拍岸声〕 「别急,仔细听我说。我只在此透露给你知道,听说好像有个内容尚未拍板定案的两小时夏季特别节目。你不觉得如果能演出一部以精彩动作特技为主轴的两小时电视剧,感觉应该会满有趣的吗?」 ……什么? joe老师所说的「夏季特别节目」,指的乃是在无线电视节目变动期播映的两小时特别节目。在春夏秋冬四季的特定时段暂停播放连续剧,而改播两小时特别节目,早已成为学园歌剧的惯例。 我懂了。如果是动作电视影集的话,肯定会率先跟这部电视剧扯上关系。此乃社团成员在电视剧当中轧上一角的千载难逢佳机。只要能够参加动作电视影集的演出,梦想成为动作派演员的晶必会重返! 「原来如此。如果采用这项方案的话,不但可以照旧进行重量训练,也能帮助那家伙完成她的梦想。除此之外,更能顺便带她重回社团。着实是个再合理不过的作战啊!谢谢您,joe老师!我的流浪之旅,在此时此地正式画上句点!」 在动身之前就结束旅程的我,为了表达感激之意,而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握住了老师的手。紧紧握住? 「〇△□~!」 受到学生感谢的老师也全身微微颤抖个不停,露出十分开心的模样。 透过肌肉向joe老师表达完感谢心意的我,立刻开始盘算如何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这项终极作战。在这种状况下,我该找谁交涉,才能落实拍摄动作电视影集这个点子呢?只能找老师吗?又该找哪位老师交涉呢…… 当我陷入沉思当中,只见老师边看着满脸鲜血的我边如此说道: 「你何不先去一趟保健室再说呢?」 保健室……善解人意的老师……我懂了,原来还有这招啊! 「谢谢您,老师!我这就马上去保健室报到!」 「呃,你也用不着那么激动……」 joe老师还来不及做出回应,我已抢先发出震天咆 哮,同时拔腿沿着走廊扬长而去。等着吧,晶!为了你,我一定会让这部动作电视影集化为现实! 为了立志成为动作演员的学弟妹,身为kac部长的我能帮他们做些什么? 答案就是创造出一个能让社团成员们大展身手的情境,准备一个能够让他们尽情展现动作特技的妥善环境。换句话说,就是在「学园歌剧!」上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壊耀! 察觉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事的我,一边挥洒由额头流出的鲜红色液体,一边冲去见那名可能采纳我所提意见的老师。 「打扰了——!」 砰——-我用力打开门扉,不由分说地闯进保健室。然后我立刻跨着大步走向我此行目标——由于想不起她的名字,就暂且称她为b子好了——的保健医生。 看见怒气腾腾地晃动双肩不断逼近的我,子及坐在附近的另一名陌生女学生——就暂且称她为子好了——脸上同时浮现血色全失的苍白表情。 好机会。敌人心生畏惧了,我该趁这个节骨眼勇猛果敢地展开进攻,迫使敌人在糊里糊涂的状态下说出「好」这个答案。 「喝!」 我伴随着动作英雄般的吆喝声,边展示我的大胸肌边纵身跃向天花板。在半空中折弯膝盖,就这么维持着同一姿势降落在子眼前。我高达一九〇公斤的体重随着一阵沉重的「轰隆」声响撼动了整间保健室,而我则利用着地劲道顺势摆出前屈姿势,双手也同时紧紧贴附着地面。 先是大胆跃上半空中,再摆出正襟危坐姿势降落到地面上,然后顺势磕头恳求……这就是我的必杀绝招,腾空跪地式!写成「必定杀除」,念成「必杀」! 「老师,拜托您!」 成功施展出必杀腾空跪地式的我,就这么边以额头摩擦地板边开口恳求。 「请动用老师的权限,助学生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好吗?」 「……保健医生没有这种权限啊!」 「啥米——-」 由于内心过度震惊,导致我顿时维持着正坐姿势往后倒下。 真、真是太大意了。保健医生没有权力……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盲点!没想到此处居然被布下了这么凶恶的陷阱!我无视于一旁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子,重新朝着地板猛磕头。 「那请老师告诉我!我究竟该求助何人,才能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 「这个嘛,不是拥有导演经验的老师,不然就是学园长吧。另外,也可去拜托学生会代为设法就是了。」 「拜托学生会!?」 我的老天啊!学生会不就是由加贺雅弥担任副会长的组织吗?事到如今,我哪还有脸去见加贺雅弥呢?b子老师的建议令我苦恼不已……最后我做出决定。好,反正现在我也无暇再顾忌自己的面子问题了! 「我知道了,b子老师!非常感谢老师告知!」 「谁是b子老师啊?」 我边听见背后传来子的嘀咕声,边施展音速飞毛腿冲出保健室。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情愿忍辱负重地对加贺雅弥低头。我会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向加贺雅弥下跪恳求! 「加贺雅弥,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为了找寻学生会副会长的踪影,我挥洒鲜血跑遍了学校各个角落。 「被我找到了吧,加贺雅弥!」 「呜喔!」 在校内绕了整整一圈,总算在正门玄关发现目标物的我,来势汹汹地冲向露出胆怯模样佇立在鞋柜前面的加贺雅弥。 呜喔喔喔喔喔,纵身飞跃!在半空中併拢双膝,着地!顺势摆动额头磨蹭地板!此乃必杀绝招,腾空跪地式!写成「必定杀除」,念成「必杀」! 「加贺雅弥,拜托你!请你动用学生会的权限,助我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 「在那之前,麻烦你先处理一下那沾满鲜血的脸庞好不好。力丸学长,你是存心想吓死我啊?」 「就算是我求你了!请你务必规划一部能让大展身手的电视影集!」 「……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聆听这类陈情啊!」 总觉得加贺雅弥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活力可言。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令他大感震惊的事情吧,然而我还是热心地继续磕头恳求比起先前少了几分霸气的加贺雅弥。 「拜托!请你!请你务必答应!」 「……唉。」 抝不过我的再三恳求,加贺雅弥终于半带叹息地轻声嘀咕着说道: 「由于我在电视影集相关事项上并没有决定权限,因此学长如果真想陈情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会长陈情吗?只要能够得到会长首肯,学生会就会负起全责实现该电视影集」 「瞭解!只要去拜托会长就可以了是吧?」 我维持着正坐姿势倏然跃起,挺直双脚站了起来。然后顺势转身背对加贺雅弥,并为了突袭目前可能正躲藏在校内某个角落的学生会长,而慢慢地开始跨步前行—— 「如果你要找会长的话,不久之前她才刚踏出玄关而已。只要现在立刻追赶过去,应该就能在会长走出校门前追上她。」 「哦,原来她跑到外面去啦!嘿嘿嘿,可别以为你逃得出本人的手掌心啊。」 眼见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即将获得实现,血流满面的我也自然而然地浮现一抹笑容。怀着愉悦的心情准备起步追赶会长的我……却听见背后之人出声叫住我,因而再次停下脚步。 「请先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只见叫住我的加贺雅弥居然面露严肃的神情佇立在我背后。他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何企图?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喔。「……力丸学长。」 「干嘛!」 「难得有此机会,我就顺便告诉你能够得到会长青睐的诀窍吧。只要照我所说的方法去做,相信会长必定很乐意答应力丸学长的要求才对。」 「什么!真有此事!」 加贺雅弥说他愿意传授能够成功说服学生会长的必胜法给我。你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啊!你果然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那么……所谓的必胜法是? 「古来有一句名言说『射将先射马』,所以学长第一步必须先笼络会长身旁的人士才行。」 「原来如此!那么具体而言,我究竟该先笼络谁比较妥当呢?」 「在今年的新生当中,有一名新生是会长的青梅竹马。建议学长可以先锁定那名新生下手。」 「原来如此!那你所说的那名青梅竹马人在哪里呢?」 「我刚刚碰巧看见她跟会长一起离开学校,请学长现在立刻动身追赶会长。在会长身边的……那名女孩子,就是会长的青梅竹马。」 「原来如此!那么我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能博得那名青梅竹马的好感呢?」 「我想想……首先,请学长脱掉身上的制服。然后请学长突然从阴影处跳出来,挺身挡在她面前。再来请学长顺势边展示你引以为傲的肌肉,边『嘿嘿嘿』地笑着缓缓靠近她。生性害羞的她或许会转身跑走,但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请学长务必全力追赶上去,并将她逼进无路可逃的死胡同当中。接着,只要力丸学长持续不断地展现自己的肉体美给她观赏,相信她肯定会看到魂不守舍才对,就诸多层面的意义而言……」 「原来,只要穿着一条内裤,边展示肌肉边笑着慢慢将她逼进死巷子就行了是吧!包在我身上,这正是我最拿手的绝活啊!」 牢牢记住加贺雅弥这番宝贵建言的我,立刻动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及裤子。 「……看到学长这么率直地相信我的建议,反而害我内心渐渐涌现一股罪恶感啊!」 虽然听见加贺雅弥的嘟嚷声从背后传来,但对边扯断衬衫钮扣边冲出玄关的我而言,他这句嘀咕根本无关紧要。 脱到只剩下一条黑色三角内裤的我猛然飞奔而出。再等我一下,晶!我一定会萧着我这身光彩耀眼的肉体美,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 后话 在我只穿一条内裤上演那场热血沸腾的说服戏码之后,经过了几天时光。 这一天,在汗臭弥漫的社办里面,我抬头挺胸地向来到社团的晶报告一件好消息。 「因此,校方已正式决定要拍摄一部由社团成员担纲饰演主角的动作电视影集。」 一听见我的报告,晶自然不在话下,连其他成员们也都发出了欢呼声。「部长,您终于办到了!」「居然能让这种企画通过审查,部长真是了得。」「原来部长并不是个只有肌肉的笨蛋呢。」等等称赞我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举起双手制止欢呼声,随即展露和蔼的眼神低头俯视个子娇小的晶。 「因为这部电视影集需要一名『擅长动作技巧的女子』来担任女主角,所以……晶,我已先行推荐你啰。」 「推荐我!?」 晶非常惊讶地睁大双眼。我一拿出先行摆在怀中,凭借我个人体温进行加热的影集剧本,晶马上伸手接过剧本,双眼也跟着泛起一抹淡淡泪光。 「由我来担任这么重要的影集女主角,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 「可是,部长不是为了拿下这项企画而吃了相当多苦头吗?」 「哎呀,我并没有做出多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将所有热情倾注于肌肉当中,再热血沸腾地、情词迫切地说服学生会长罢了。听完我那充满热情的肌肉演说之后,学生会长就非常干脆地答应要替我们实现这部影集啰。」 虽然某个社团成员轻声嘀咕着说了一句「学生会长真是可怜……」但这句话并未传入我耳中。现在的我,眼里只容得下拿着剧本、双肩微微颤抖的晶。 「我……说要退出社团而拔腿跑掉……还对部长做了那么过分的举动……但部长却仍旧愿意让我饰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平常总是巾帛不让须眉的晶,如今竟压低脸庞半晌说不出话来。光是这一幕就让我深受感动——并因为知道我成功地让心仪的女孩得到快乐,而逞强似地放声大笑起来。 「哇哈哈,用不着放在心上。晶是我所重视的学妹,你能功成名就对我而言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所以,你根本无须耿耿于怀啊!」 听见我这阵爽朗大笑之后,晶立刻伸直双手紧贴大腿外侧,情绪激动地对我鞠躬。 「真的很对不起!」 晶以嘹亮却又略带颤抖的嗓音向我道歉。 「自从退出社团之后,我总算理解到部长一直叫我做重量训练的用意究竟为何。我却完全不晓得部长的考量,只顾着耍嘴皮子讲些得意忘形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嗯?哪来的理由?重量训练纯粹只是我的个人兴趣而已啊! 算了,看样子晶也已有反省之意,既然她本人都如此认定了,我也犯不着刻意再泼她冷水。我语调温和地说了句「不必在意」……但我的声音却被晶的呐喊声掩盖过去。 「拜托部长!请让我重新加入!希望部长能指导我学会更多动作技巧!」 当晶抬头之际,她双眼所绽放出来的光芒,就跟她加入社团那天,热情地谈论着自己梦想时的光芒一样灿烂明亮。 对了,就是这种眼神,我就是深受这股热情所吸引。这才是如假包换的绫平晶!这才是堂堂社团的一分子!这才是我所深爱的女人! 「我的指导可是十分严格喔!」 「是!还请部长多多指教!」 经历这场退部骚动之后,我与晶似乎借由更坚定的师徒爱合而为一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嗯,真是句好话。 我是歌剧动作俱乐部部长,力丸直也。目前正为了让肌肉,以及仰慕我的学妹绽放出最耀眼的灿烂光芒,而日以继夜地努力进行特训。 第二幕「绫平晶」的单相思 小时候,我很崇拜电视当中的特摄英雄。 当时我毫无根据地认定「自己拥有某种隐藏能力,并怀着总有一天会成为英雄,背负挺身与邪恶势力交战的命运」。 ——我真的很想成为英雄。 然而,我最喜欢的特摄节目只是一段虚构故事。英雄并非实际存在的角色,我也深知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能获得选召的特殊人物。我……只不过是个无知的小孩罢了。 我……没办法成为英雄。 当我心灰意冷之时,在杂志上读到一则有关皮套演员的报导。 所谓的皮套演员,说穿了就是指藏在人偶装「里面的人」。假如配音员是一份赋予动画角色生命的工作,那么皮套演员就是一项钻进人偶装里面,为英雄及怪人带来生命活力的工作。 靠着经验与技术施展多采多姿的动作招式,单凭自身肉体忍受危险的特技演出,并以经过缜密计算安排的武打场面让观众看得如痴如醉。这群既不能露出真实面貌、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靠身体动作来表现喜怒哀乐等一切情绪反应,堪称这世界上最严以律己的演员……就是皮套演员。 特摄英雄是一种必须有优秀皮套演员担纲演出,方能声名大噪的角色设定。我一直对英雄满怀憧憬,我始终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英雄,所以…… ——我想当一名皮套演员。 对英雄充满憧憬的我,不管是以女性身分立志成为皮套演员也好,或是为了圆梦而决定报考能够同时学到动作技巧及演技的歌剧学园也罢,这一切都是极其自然的结果。 可是,自从考进歌剧学园、加入高举『培养动作演员』旗帜的社团之后,我才体会到真正的现实。我总算彻彻底底领悟到……像我这种个子矮小的小女孩想成为皮套演员,究竟是多么地有勇无谋。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轻易捨弃梦想,依旧拼死拼活地付出努力。我将身体锻练到几乎长满结实肌肉的境界,练习动作特技练到新伤不断浮现的地步,每天早上还为了刺激身体发育而猛灌牛奶…… 纵使过着这么艰辛的每一天,我仍然感到自己的生活相当充实。因为我只剩下这个梦想,因为我没有任何足以取代这个梦想的事物。 ……直到我遇见那个人为止。 我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一号的绫平晶。 如果那个人希望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放弃成为皮套演员的梦想。 早上 「这种鬼社团,本姑娘不玩了啦!」 我——绫平晶火冒三丈地用力将手中的哑鈐丢回地板上。 这里是歌剧动作俱乐部(以下简称「kac」〕的社办。在以「培训动作巨星」为宗旨而设立的当中,成员们都日以继夜地用心进行着训练。 我为了靠这间优质演艺人才辈出的歌剧学园来实现我成为皮套演员的野心,而在开学典礼当天主动加入了kac部。不过,兴致勃勃地参加了社团活动的我,却随着得知社团的实际生态而心生幻灭。因为部长,力丸直也是个超级肌肉狂,也早已沦为健美先生培训中心。 应该是个为了练就一身动作特技而成立的社团才对吧?为什么每天都只顾着做重量训练而已咧?而且还动不动就搬出「腹直肌跟上臂二头肌,你觉得哪一个部位的肌肉比较漂亮?」这句台词问我?开啥玩笑啊!我决定立刻退出这个鸟社团! 遭到部长这番肌肉发言彻底激怒的我,脱口发洩出堆积已久的满腔怨气。而对新成员的乱言行感到惊慌失措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万恶元凶的肌肉猛男﹒力丸部长。 「晶,你怎么了?为何这么生气呢?难道你喜欢大胸肌更胜于腹直肌吗?」 「问题不在这儿!」 「晶,你究竟是怎么了?重量训练真的让你觉得如此难受吗?如果短短一个月就大喊吃不消的话,你根本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健美……不,是出色的动作演员喔!」 「少啰嗦!反正我是个矮子!短手短脚的我就是无法成为动作演员啦!」 「你冷静一点,又没人批评你这些特色……」 「像部长这么高大魁梧的人,想也知道绝对无法理解矮子的感受嘛!」 我开门见山地直接点破部长内心可能产生的想法。 只有态度比别人嚣张的我,目前身高才一四二公分。在自己班上就不用说了,我同时也是全学年最矮的新生。对重视外表条件的动作演员而言,五短身材是相当不利的因素。亏我因为有所自觉,才为了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动作特技纯熟度,而主动敲响的大门! 身高一九〇公分的肌肉狂部长,根本不懂伸手也抅不着电车吊环之人的悲哀。更无法理解听见「向前看齐」这句口令,双手只能插在自己腰间之人的内心感受。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有什么反驳意见的话,尽管说出来啊! 「晶,仔细听我说,你的确是个矮子。对一名冀望成为动作演员的人个字矮小确实是个致命缺陷也说不定。然而,身材矮小也有好处。你想像一下,一名个子矮小且胸部平坦的女孩子轻轻松松地挥舞着巨大武器的身影……感觉不是相当萌吗?」 「不准说我矮!我胸部平坦又干你屁事啊!我压根儿不想追求萌属性好不好!」 被肌肉狂说成个子矮小兼幼儿体型……被断定成毫无女性魅力可言的我,心有不甘地地咬牙切齿。此时此刻浮现在脑海当中的,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说过的一句话。 被我问到喜爱哪种女性类型的那个人,语气粗鲁地这么回答: 「我喜欢的女性类型?这个嘛,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好女人』吧。晶也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好女人喔。」 话一说完,那个人便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简直就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 我好不甘心,觉得好丢脸。所以我才暗自起誓,总有一天必定要变成符合那个人喜好的好女人……不料在却只能日复一日地进行重量训练。再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无法变成一个好女人啊!我想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味!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倾心的人看见结实的腹肌啊!我纯粹只是想变成合乎那个人喜好的好女人罢了啊! 「你无论如何都决定退出社团吗?」 「没错!像这种烂社团,我现在就要立刻退出!」 「好吧,既然你话已经说得这么绝了,那我也不再多言……但是!」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觉悟了吧,只见脸上不知不觉浮现苦思神情的部长,突然撕裂自己身上那件t恤,挺起因汗水满布而闪闪发亮的厚实胸膛挡在我面前。 「假设你无论如何都坚持退社的话,那就先击败本人再说!」 「我已经说了,我讨厌这种闷热到爆的作风嘛!」 「闷热到爆有什么不好!」 「你居然还将错就错咧!」 「晶,你听清楚了,kac有个名叫『决斗』的优良传统。当成员之间意见分歧的时候,就会以互相较量身上肌肉精美度的方式来一决胜负。输家必须绝对服从赢家的命令,此乃kac奉行的铁则!」 「我就说我讨厌这种闷热到爆的作风,拜托你专心听别人说话好不好啊!」 「来吧,晶,脱掉你的衣服!展现出你的结实肌肉给我见识见识!只要你能透过决斗击败我,我就答应你退出社团!」 「谁要跟你搞什么决斗啊!我再也不想沾染上一丝的变态色彩!我想变得更有女人味啦!」 「你想变得更有女人味?这可真是个无理的要求呢,哇哈哈哈……」 锵——! 我祭出一记必杀足球踢腿,狠狠踹中这个讲话有够没礼貌的肌肉狂的子孙袋。 写成:「必定杀除」,念成必杀! 从小开始练习实战空手道的我,个头小归小,还是拥有不折不扣的初段实力。而这是我拿出真本领所施展的一踢,破坏力之大可想而知。 「我打死也不会再踏进这种烂社团一步!」 对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的部长撂下这句很话之后,我随即举脚踹开社办大门。暗自起誓绝不再重返的我,伸手用力甩上大门。 走着瞧!退出之后,我绝对要成为合乎那个人心意的好女人! 午休时间 「成为皮套演员的梦想终于离我远去了……」 到了午休时间,我在教室里一边伸手拄着下巴,一边回想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在歌剧学园当中,唯一能让人得到专业动作特技指导的社团就只有kac。如果真想成为皮套演员的话,说什么都绝对不该退出kac才对。 但是,我却选择退出。因为我觉得若继续待在kac,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变得更有女人味。因为我想变成合乎那个人喜爱的好女人的意念,就跟我希望成为特摄英雄的心愿一样强烈。 因为……我只想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味。 「……还是放弃成为皮套演员的梦想比较妥当吧……」 没错,反正成为皮套演员对我而言本来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连我自己也从没听说过身高才一四〇公分的特摄英雄角色。个子矮小又只是个小女娃的我,打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成为皮套演员啊! 这么想的话,提早放弃或许算是正确的决断也说不定。为了抓住近在眼前的恋情而挥洒生命,反倒比不断浪费力气追逐白日梦要来得更有意义。 对,人即便没有梦想还是活得下去。只要能跟那个人两情相悦,我就算无法成为英雄也没关系。纵使当不了英雄也毫不在意啦! 「决定了!我要变得更有女人味!提升自己的女性魅力之后,再跟那个人成为神仙眷侣!」 ……然而,我却感到十分烦恼。不是我自卖自夸,我是个既矮小又粗线条且毒舌的女孩,这样的我究竟该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成为货真价实的好女孩呢? 「既然已经退出,我的女人味应该不会再减少了吧。毕竟先前光是跟部长交谈,就让我产生女人味逐渐流失的感觉啊!」 我因为日后不用再跟部长见面的安心感——以及一丁点的寂寞感——而松了口气,并为了前往学生餐厅吃午饭而步出教室。 走出教室的我……立刻发现一个躲在楼梯阴暗处,鬼鬼祟祟地偷瞄我的闷骚肌肉狂。 「哇咧……」 我当场掉头向右转,逃也似的沿着走廊离开现场。 这是怎样?这算什么啊?为什么部长会出现在一年级教室这边?他那副德性看起来简直像个变态嘛。不不,不是简直,应该说部长肯定是个变态才对。啊,糟糕!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跟部长讲上一句话,连我也会被误认为是变态的同伴! 看见加快脚步沿着走廊前进的我,学生们都一脸恐惧地主动让出道路。察觉到他们直盯着出现在我背后的某种东西,这令我顿时气得双拳直发抖。那个家伙,到底打算侮辱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我懂了,这就是新的恶整学弟妹手法是吧?真是阴险到极点! 我干脆当场向右转,再针对他的子孙袋祭出一记足以让他对另一个全新世界产生兴趣的强烈踢腿好了。当我开始认真地思考此事之际,突然一道步行于前方的熟悉人影映入我眼中。 「雅弥哥!」 我兴高采烈地挥挥手,只见走在前面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随即转头望向我这边。我就像是得到上天帮助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这名戴眼镜的学长身旁。 「唷,雅弥哥,你要吃午餐了吗?」 「不,我正准备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晶要去学生餐厅吗?」 「是啊!」 语调酷帅的他,是歌剧学园三年级的加贺雅弥学长。在歌剧市跟我跑同一间空手道场练习的他,算是我的同门师兄啦。乍看之下虽然纤痩,不过制服底下却藏有一身结实强壮的肌肉……等等,肌肉根本无关紧要吧! 「发生什么事啦?」 酷帅的雅弥哥看了我背后一眼后,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口问我。一点也没错,当然是出了什么事,看也知道嘛。快点救救我啦! 「你跟社团的学长处不来吗?kac的部长虽然变态,但绝不是个坏人。只要好好跟他说,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你的想法才对喔。」 「我已经好好跟他沟通过了,结果他还是无法理解啊。就是因为部长不仅身为变态,同时又是个天字大笨蛋,才会完全听不懂我的日语啦。」 「看来力丸学长真是被嫌到不行了呢!」 由于雅弥哥说出比较同情部长的字句,害我顿时火冒三丈。拜托看清现在的状况好不好!想也知道我才是被害人嘛!错肯定是出在部长身上啦! 「那个肌肉狂,每天只会要求我做重量训练耶!我明明是因为希望能学到特技才加入,但他却不肯传授任何技术层面的知识,只会一下子说要锻练三角肌最好采用上举系的训练手法比较有效,不然就是说什么大腿二头肌与大腿后肌群严格讲起来并不一样,成天只顾着讨论没啥意义的肌肉琐事……」 「简而言之,就是晶对强化基础体力的训练感到厌烦是吧?」 啥?雅弥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咧? 「无论哪一个运动社团,一开始都会先要求身体不够结实的新生进行基础体能强化训练。特别是像晶因为手脚比较纤细,所以学长为了避免你受到运动伤害,大概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算什么?你想说我的矮小身体并不适合动作演员这个领域吗?」 「我没这个意思,或者该说……」 雅弥哥侧目瞄了我的背后一眼。 「你不觉得力丸学长就是因为赞赏你的天分,才会萌生想要好好训练你的念头吗?我认为比起一个安排不合理训练而害你受伤的学长,他所采用的可是更为学弟妹着想的指导方式喔。」 力丸部长是因为担心身体不够结实的我,才这么坚持要进行重量训练?我始终认为是个超级大笨蛋的部长,实际上却拥有很替学弟妹着想的縝密心思? 「我猜力丸学长一定也很想向晶道歉吧?所以,他虽然来到一年级教室外面,却迟迟不敢开口,因此才出现这样的行动……」 原来如此……一无所知的我,却一再搬出变态、跟踪狂、肌肉狂等难听的字眼咒骂部长。实际上,他明明不是变态、也不是跟踪狂、更不是肌肉狂……吗? 或许是察觉到我心中还有一丝疑问的后悔念头吧,雅弥哥若无其事地提出一个方案: 「如果你觉得无颜面对力丸学长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充当你俩的和事佬就是了。」 听见意外爱管闲事的师兄所说的这个提议,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很明确地摇头加以回绝。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该怎么做由我自己决定。况且…… 「就算事实真是这样,我也已经打算退出社团了啊!」 听见我这段宣言的雅弥哥顿时皱起眉头。对平常难得显露情感的雅弥哥而言,这算是足以匹敌「惊愕」的表情变化。由此可见,他似乎对我决定退出一事感到非常意外。 雅弥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又瞄了我背后一眼,接着嘀咕着说: 「好吧,如果你当真想退出的话,我也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这样做真的好吗?」 听见雅弥哥这么问后,我很明确地点了点头。 我想变得更有女人味一些,想成为合那个人口 味的好女人。所以,我绝不会再回到只会害我身为女性的魅力不断受损的kac。 我只不过是想成为符合那个人喜爱的好女人罢了。 ……好女人 我突然想问问雅弥哥的意见。 「呐,雅弥哥?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叫做好女人呢?」 为了了解一般人心目中的好女人形象,我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面对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雅弥哥面不改色地做出回应。 「好女人吗?这个嘛,应该是指在各方面跟晶完全相反的女性吧!」 震撼~! 听见这过度老实的回答而大受打击的我,整个人顿时倒退了数步。雅弥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一看见我脚步踉跄的模样,立刻开口安慰我:「放心吧,晶目前还处于成长期。就算现在的体型没啥看头,也并不代表你日后不可能变得充满女性魅力吧。况且这世界上还有些人拥有特殊性癖好,所以即便你保持现状,照理说应该也能满足某些人的需求才对。」 根本没有安慰到我嘛!震撼~! 受到沉重打击的我一点,就这么垂头丧气地开始挪动脚步。 呜呜,我果然一点都不像个女人。我跟那个人喜爱的好女人形象实在差太远了。就算雅弥哥说我日后或许有可能变得充满女性魅力……对了,去趟学生餐厅好了。我就大吃一顿、好好补充大量营养,期待女性化第二性征发育吧! 「晶,你还好吧?」 我连转头回应雅弥哥这声询问的力气都没有,就此无精打采地离开了现场。 虽然听见不知哪儿传来「我要求与你进行决斗!」这么一阵粗犷嗓音所发出的咆哮声,但我依旧提不起劲回头查看究竟,只是有气无力地继续沿着走廊缓缓走向学生餐厅。 「唉……」 迈向好女人的道路既遥远又险峻。得知世事无常的我,独自占领学生餐厅一张四人座餐桌,默默吃着今天的午餐?咖喱饭。咀嚼咀嚼……快点长大,独自咀嚼……快点长大。 当我如此这般地一边怀着希望身上各个部位能够快快发育长大的念头,一边动口咀嚼咖喱饭之时,突然有人出声向我打招呼。 「这个位置是空位吗?」 看样子似乎有人想跟我并桌。歌剧学园的学生餐厅总是人满为患,连找个空位都得花上好大一番功夫。准备爽快地答应与来者并桌的我,就这么叼着汤匙抬起头观看对方…… 随即与站在眼前的这名超级美女四目相交。 不逊于模特儿的高挑身材、光鲜亮丽的乌黑长发。憧憬的八头身材比例相当完美匀称;身材虽然纤细,但却凹凸有致。无论是端庄秀丽的容貌也好,或是感觉个性似乎有点好强的微吊双眼也罢,在显示出她是一名所有条件都建立在完美调和之上的超级美少女。 呜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真不愧是歌剧学园。我虽知道学园里美女如云,但其中肯定又以这个人的姿色最为出类拔萃。 「……这个位置是空位吗?」 「啊!是的,请坐!」 「谢啦。」 美女学姐面露爽朗笑容。呜哇~明明是个大美女,却一点也不故作姿态……这种人一定就是所谓货真价实的「好女人」吧。 在忍不住投射出羡慕眼神的我面前,只见超级美女学姐将她那盘西式套餐放到桌上,一边优雅地弯腰坐下,一边动作灵活地开始用红色橡皮圈束好自己的一头长发。 崇拜的学姐一举一动都令我不禁看得入迷。美女不管做什么都能形成一幅漂亮画面呢!跟我这种矮个子男人婆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啊!当我内心产生这些想法之际,大概是准备妥当了吧,只见学姐对着眼前的美食合拢双手。 「我开动了。」 双手合十,优雅地鞠躬致意,然后顺势用樱桃小口掰开卫生筷…… 咔滋咔滋咔滋!呼噜呼噜呼噜!咔哩咔哩咔哩! ……展现出暴风般的劲势,开始扫荡眼前的套餐。 她目露凶光,拿起餐盘将白饭扒进嘴里,再一手拿起汤碗大声啜饮热汤。然后,像只松鼠一样,一边鼓起双颊边不断将菜肴塞进嘴里,接着或许是噎到了吧,只听见她「呜」地呻吟一声,连忙吸上几口果汁将菜肴冲进胃里。咕噜咕噜咕噜,噗哈~ 啊啊啊啊,难得一见的美女、合乎理想的好女人形象啊啊啊啊! 在我对学姐的豪迈吃相大感愕然之际,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吧,只见她停下手边动作,露出嫣然微笑询问我: 「嗯?你怎么了?」 转换成文字表现的话,或许会以为她咬字十分清楚,但实际上听起来却会觉得她根本只说出「啊?拟眨嘛嘞蟆?」这几个音而已。 「没、没什么啦。呃,我记得学生餐厅内的画面都会透过现场直播传送至全国各地吧?」 我诚惶诚恐地提出问题之后,美女学姐先『咕噜』地将嘴里的菜肴全部吞进肚子里,接着总算以比较像日语的发音回了一句:「对啊~」 歌剧学园的学生餐厅里设有录影镜头。每到午休时间,学生们用餐的场面都会固定透过镜头现场转播至全国各地。而这个「学生餐厅现场转播」节目则出人意表地大受观众好评,粉丝们好像都会热心地观赏着自己所支持的学生演员们用餐的画面。 而在透过现场直播,将画面传送至日本全国各个角落的学生餐厅里面,毫不顾忌他人眼光,尽情展现豪迈吃相的这名女性……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那个,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也说不定,但好歹还有镜头盯着我们,学姐是否应该吃慢一点比较妥当……」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吃快拉快也算是一技之长。如果上厕所跟吃饭速度够快的话,将来进入演艺圈之后,这项技能就可以在很多时候派上用场喔!」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但她不仅讲话完全不加修饰,更是个过度率直豪放的人!而且,说真的,我的午餐明明是咖喱饭,她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拉快』这个字眼! 只不过听见她这么堂堂正正地断言,反而会觉得她这个人很直截了当,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这种表里一致的个性会不会就是好女人的条件之一呢?嗯,肯定错不了。只要像这个人一样过着忠于自己的生活,相信我必定也能变成很受男孩子欢迎的好女人! ……真是这样吗?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呢?思绪陷入混乱的我,决定鼓起勇气问问当事人,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很受男孩子欢迎。 「请问学姐有男朋友吗?」 「噗!」 或许是果汁跑进气管了吧,只见美女学姐顿时猛咳个不停。她拿起餐巾捂住嘴巴,同时露出充满怨念的目光瞪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大发脾气呢?啊,难道说……她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却还没交到男朋友? 也不知该说是意外,还是说颇能理解才好,总之察觉到事实真相的我连忙开口解释:「呃,那个,刚刚那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我只是想学姐长得这么漂亮,想必一定很受男孩子欢迎才对……然后啊,我也想变成像学姐一样的好女人……所以……」 在解释的过程中,我的声音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小声。 当我比较过学姐跟自己的外貌,并对两者之间的悬殊差距感到意志消沉之际,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事情了吧,只见学姐原本严肃正经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许多。 「呵呵——我说小学妹啊,你恋爱了对吧?」 「呜哇!?」 心思完全被点破的我忍不住羞红了双颊。如此纯情的反应,简直堪称最不符合我行事风格的举动。 「居然变得面红耳赤,好可爱唷~那么……对方是谁呢?是同年级的男孩?还是年纪比你大的男生?」 「呃。那个……是年纪比我大的……」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你所谓的想成为好女人,就是指『想成为配得上年长的他的女性』是吧?为爱烦恼可真是青春本色呢~」 从初次见面的我口中套出恋爱话题,而暗自得意窃喜的美女学姐。我则因陷入与陌生学姐商量爱情问题的窘境,而被这出人意表的事态发展搞得难掩困惑神色。 「好,我知道了。为了帮可爱的小学妹一把,我就传授成为好女人的秘诀给你吧!」 得寸进尺的学姐亲切地说要给我一点建议。我则满脸通红地认真聆听这位姑且撇开内涵不谈,外貌倒是呈现理想女性形象的学姐所说的话语。 超级美女学姐曰:所谓成为好女人的秘诀就是! 「首先,要喜欢自己,要坦然接受包括一切优缺点在内的自我特色。只要突显特色便能形成魅力,接着再用心琢磨这股魅力,就能成为好女人。所以,首先要认同自己的特色,这就是迈向好女人的第一步。」 学姐说要我爱上自己的特色。 可是,我的特色在哪儿?我的魅力又是什么?个子矮小、胸部平坦、个性既自大又粗线条、连用词遣句都很男性化……我究竟该琢磨这么无药可救的个人特色的哪一部分,才能成为好女人啊? 「缺点这玩意呢,只要顺其自然就好。因为缺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特色啊!与其为了改善缺点而屈就平均值,不如干脆把自卑感当成武器运用。缺点就是特色、特色就是魅力,只要用心琢磨魅力,相信你绝对能成为好女人啦!」 我无法理解她的意思。因为想也知道会读书一定比不会读书要来得好,个性率直肯定比嚣张自大来得更受欢迎。改善自己的缺点应该算是好事一桩才对吧。我不懂为何不能设法克服缺点,好让自己变得跟普通人一样平凡。 我懂了,一定是因为学姐是个无懈可击的完美女孩,所以才不能体会像我这种满身缺点之人的感受。 「总之呢,只要在歌剧学园内过生活,相信你迟早都会知道啦!毕竟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啊。」 学姐丢下这句话就迳自起身。等、等一下,你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我现在就想成为一个好女人啊!就算用更浅显易懂一点的方式教我诀窍,应该也没差吧!小气鬼!大胃王! 感受到我带刺目光的学姐,似乎是突然对自己方才狼吞虎咽的事实感到不好意思吧,随即换上开朗的语调补了一句:「丑话说在前头,我并非向来都吃饭吃得这么快喔。纯粹是今天刚好有事要去校舍屋顶一趟,否则我平常可是相当细嚼慢咽的呢。」 就算现在才如此辩称,也只会让人觉得为时已晚罢了。 不过,看见学姐一脸难为情地找借口的模样,又令我不禁心生『好可爱唷』的感叹念头。 真是太奸诈了,不仅长得漂亮,动作又这么可爱,简直是犯规犯过头了嘛。 「好好加油吧!」 学姐挥着手神采焕发地跨出步伐,然后一边走一边伸手解开橡皮发圈,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立刻轻灵地在半空中翩然起舞。 ……虽然很不甘心,但学姐果然是个好女人。 我一边目送学姐美丽的背影离开,一边再度遭到自卑感所囚。我越看越觉得周遭到处都是美人胚子,在这高举培训影视明星理念的歌剧学园当中,前后左右都挤满了美少女。 目送那一头漂亮黑发离去的我,内心充满了羡慕及绝望。 因为学姐实在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女人。 因为我已不经意地确信无论再怎么努力挣扎,像我这种货色都绝不可能变成如同学姐一般的好女人。 擅长吃快绝活的美女学姐丢下一句「有事要去屋顶一趟」便起身离开学生餐厅。不过,屋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忍不住感到在意的我,在吃完咖喱饭之后,也跟着走出学生餐厅,沿着走廊前进,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来到了通往屋顶的金属大门前面。 屋顶到底藏有何种秘密呢?紧张兮兮的我伸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挡住去路的大门随着响起的轧吱声而缓缓开启。 来到屋顶的我所目击到的东西…… ——是一片几乎让我整个人卷入其中的澄澈蓝天; ——以及一面以磁砖铺设而成的,十分乏善可陈的灰色地板; ——还有一名美丽动人、楚楚可怜的美少女。 一名在屋顶上张开双手,以整个身子承受着春风吹拂的女孩。 如同新雪般的淡色肌肤,与草绿色的歌剧学园制服搭配出一股绝妙对比感。个子虽然高挑,不过由于身材相当纤细,而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因此光是看着她,内心就会被激发一股「好想守护她」的欲望。 跟身高比起来,她的头显得小巧可爱许多,顶着一头飘逸柔顺的短发造型,虽然乍看之下,她的长相呈现所谓中性风格,不过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的单字却不是「帅气」,而是「漂亮」这两个字。她那张开双手,用整个身子承受春风吹拂,闭着双眼蠕动樱红嘴唇轻声细语的模样,让人感受到一股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幻想气氛。 难道说……她是妖精。 这个想法一浮现,我立刻觉得初次见面的她看起来仿佛不染红尘一般。或者该说,我已在这一瞬间成了她的俘虏也说不定。 「……对啊,这就是所谓的好女人啊!」 我下意识地嘀咕一番。觉得终于发现内心所描绘的理想女性形象的我,怎么也克制不住泉涌而出的强烈感动。没错,她才是美少女心中的美少女,也就是美少女之王!……等等,在这种场合,应该要称她为美少女之后才对吧? 总而言之,我忍不住打从心底产生了「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女孩」的念头。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究竟维持多久,让我连动也忘了动,着了魔似地注视着她之际,察觉到视线的她突然转头望向我。 宛如万里无云的蓝天一样爽朗,仿佛盛开樱花一般艳丽的她,对我展露楚楚可怜的微笑。 「午安。」 传入我耳中的,是一阵于她那可爱容貌有点差距的沙哑……不过,听起来去十分舒服的疗伤系嗓音。 「?」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微微地侧着头,同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啊,糟糕!我在搞什么鬼,对方都特地向我打招呼了,我为什么甩都不甩人家咧?我得赶紧做出回应才行。 「啊,呃,午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尽管紧张到口齿不清的地步,我还是试着与她交谈。听见我发问的她使劲张开双臂,像是要让全身沐浴在阳光下一般,抬头仰望天际。收到牵引而跟着抬头的我,看见一片明朗的蓝天映入眼中。 「因为今天天气非常好,我才想说搞不好可以抓住云朵……」 她居然说出了近似童话情节的台词! 歌剧学园真不愧是人才的宝库。虽然我早就猜到她绝对不会只是长得漂亮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是歌如假包换的不可思议系角色。可是,这种特色才迷人啊! 「呃,是喔,原来你很喜欢云朵啊?其实,我也非常喜欢大晴天说。」 「真的吗?我们可真是投缘呢!搞不好啊,我曾经在前世见过你也说不定喔。」 「前、前世?」 「是啊,我的前世乃是负责将春天送往世界各地的『风』。总是跟天上雪白的云朵一起环游世界喔!所以只要想这样眺望着天 际,我就能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心情也会跟着觉得平静许多呢。」 天啊…… 等等,现在并不是感到哑口无言的时候吧。身为「美女」而且带有「疗伤系特质」,同时又是「不可思议系角色」,还说什么「前世是一阵风」……虽然各个层面都让人觉得很那个,但总之她肯定就是我所追求的理想女性形象。我想跟她建立更进一步的友谊关系。 啊,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跟她打好关系呢?就算突然对她提出「请你跟我做朋友」的要求,感觉似乎也有点奇怪。况且我也觉得又不是开口拜托就能跟对方成为朋友。 首先,该问她到底是几年级的学生吧?那是一张我在一年级教室未曾看过的陌生脸孔,可见她大概是高年级的学生吧?原来……对方年纪比我大啊。对了,我记得以前看过的某本小说里头,有提到一种可以跟年长的女性打好亲近关系的方法。好,我就搬出那招来试试看吧! 「求求你!请你当我的大姐姐好不好!」 「咦?」 ……她顿时哑口无言。耶?我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嘛,真对不起。你的心意固然令人欣慰,但我并不是个是和当什么大姐姐的料啊。你想想看嘛,所谓的大姐姐应该是要有由年长女性来担任才对吧?」 她态度沉稳、语调柔和的婉拒了我。话虽如此,我也不能如此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心愿。既然我已经不惜强忍丢脸情绪放声大喊,到了这地步,我也只能再展开另一波攻势了! 「一点都不奇怪啊!因为你不但年纪比我大,而且长得既漂亮又稳重,给人一种非常『大姐姐』的感觉啊?」 「你说我的年纪比你大?」 咦,她的年纪应该比我大吧?一想到这,我总算是发现自己压根儿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来历。我连忙挺直背杆,主动向她做自我介绍。 「我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一号的绫平晶,今年15岁。」 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只见她脸上先是浮现稍纵即逝的惊讶神情,接着才以她那带有治愈效果的沙哑嗓音揭开自己的真实身份。 「初次见面,我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的小旗真白。我的年龄跟你一样,也是十五岁喔!」 「啥,你跟我一样都是15岁!?」 我整个人上半身彻底往后仰,藉此表现出这项惊人事实带给我的强烈震撼。因为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迷人,还散发出成熟气息的美少女,居然跟我这种身高及胸围从国小就完全停止成长的小孩体型年纪一样大,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啦! ……啊,不过胸围大小或许没有差太多就是了。 「……咦?你刚刚是不是有说到一年a班这几个字?」 「嗯,我又说道啊!」 「那你不是跟我同班吗!」 「是啊,真是凑巧呢。」 「重点不在这儿!而是喔从来没在班上见过你耶!」 「是啊,我也从未踏进过一年a班教室半次啊!」 「你从没进过教室?那你怎么应付功课方面的问题呢?」 「这个嘛,我平常都独自在保健室上课啊!」 「啥?」 「呃,由于某些因素使得我不能随便出现在他人面前……因此呢,那个,如果可以,请你把我的事视为秘密,便算是帮我一个大忙……」 似乎有难言之隐的她显得有点忸怩,连话都讲不太出来。 呃,概略整理一下她的说辞,得知她虽然是一年a班的学生,不过却从来没有进过教室的经验;尽管她天天来到学校,不过却都在保健室上课,而这其中又夹杂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个人因素…… ……原来如此,人人都有五花八门的烦恼呢。「拒绝上学」、「心灵有病」等单字在我的脑海中不停打转,是我相当深切地自我反省了一番。满脑子只想设法追根究底地打听他人底细的我,简直是个神经大条倒不像话的呆子啊。 「抱歉,问了这么多私事,一定害你很不开心吧。真的很对不起。」 话一说完,我随即神情严肃的向她鞠躬致歉。 「请你千万别在意,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啦。」 她语气温柔地回答我,脸上同时绽放出如百合花般楚楚动人的微笑表情。 「不仅如此,我反而相当开心喔!因为自从开始到歌剧学园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跟同班同学交谈呢。」 ……怎么办?这女孩是个相当乖巧的好女孩。得知这点的我,内心忍不住产生了比先前更加强烈的「好好跟她交朋友」的念头。 所以我决定不再要什么笨拙的小手段,我打算拿出绫平晶的本色,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出真心话。只为了告诉她『我想跟你交朋友』这句话的我,深深吸了口大气,正准备开口之际—— 「晶同学,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请你当我的朋友吗?」 ……却被她抢先一步讲出同样的台词。 其实,我明明开心到差点跳起来的程度,但个性乖僻的我却无法率直地表现出内心的喜悦,结果等我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摆出三七步开口说话: 「没、没差啊,要我当你的朋友是可以啦。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了。」 她露出不安的眼神看着我。我则自以为是地双手叉腰,不过却因为感到很难为情,而缓缓挪开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对她说: 「别在那么见外的叫我『晶同学』,以后直接叫我『晶』就好了。」 「……嗯,那以后也请你直接叫我『真白』就好了。」 随后我们四目交接,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于是,我便成为了真白的第一个朋友。 「晶的肌肤非常的漂亮呢!」 在只有我俩的屋顶,我跟真白坐在地上互看着对方。探出身子的真白,伸长纤纤细指轻轻触摸我的嘴唇。看见真白的秀丽脸庞近在眼前,使我不禁羞得如同着火一般感到浑身燥热。 「我说真白啊,你的脸离我好近喔……」 「请你不要乱动。」 「就算你叫我别乱动,但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要我不紧张也难啊……」 「请你放轻松,将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吧。」 经验丰富的真白之指温柔地轻抚我的嘴唇。被一股滑嫩触感堵住嘴唇的我,就这么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真白任意处置。 「……好了,完成咯。」 听见真白的声音,我才缓缓张开紧闭的双眼。我松了口气望向前方,之间坐在正面的真白手里拿着一面小化妆镜对准了我。 「我稍微修饰过你的眉形,并尝试替你画上眼线,你觉得如何呢?另外,我还试着用透明唇蜜为你的双唇增添光辉。」 将镜子递给我的真白,拿出面纸擦掉沾在手指上面的唇蜜。哇——哦——这就是所谓的自然淡妆吗?明明只是眼角变得比较柔和一些,看起来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印象呢!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的我,内心忍不住在散发出赞叹声。 「哎~化妆真是了不起耶,原来女人会变漂亮这句话是真的呢!」 「你怎么讲的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呢?晶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啊!」 嗯~被像真白这样的美少女夸奖,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 自从我们成为彼此直呼名字的好友之后,我立刻睁大眼睛向她提出「该怎么样做才能像真白一样变得很有女人味呢?」这个问题。面对我的提问,真白则是回答「我也正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味,而努力学习着相关知识喔。」并告诉我最近她十分热衷于化妆技巧这块领域。 据说真白目前所住的公寓的房东是一位彩妆艺术家,而真白似乎天天都忙着进行特训。愿意心无旁骛地学习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美丽的知识技巧,真不愧是前途无量的歌剧学园学生。通往美少女之道绝非一蹴可及啊! 附带一提,不用说也知道我对化妆这回事压根儿一无所知。当我看见真白挤出装在软管里的果冻状物体之时,居然十分惊讶的说出「那是什么玩意儿!你准备涂在我的嘴唇上的不是口红吗!?」这句台词,由此可见我无知的程度究竟有多夸张了。原来那叫做唇蜜啊,我完全不晓得有这种玩意儿耶!我深刻体认到自己的女孩子等级实在差太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当你突然拿出化妆道具的时候,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懂得随身携带道具的真白果然是女人的典范啊!」 「没这回事,我只是个胆小鬼而已。就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我才将化妆转变成为勇气罢了。」 真白说她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才无法舍弃手边的化妆道具。虽然被当成男生养育的我不太能够理解那种心理,但搞不好就像英雄必须透过变身来提升实力一样,女孩子也得藉由化妆才能呢个让自己变得更坚强也说不定。 当我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轻抚因涂上唇蜜而绽放光泽的嘴唇之际,真白突然将整套化妆品收紧小包包里面,然后递到我的手上。 「这些全部都送给晶,我相信它们必定能对你有所帮助。」 「这、这样不妥啦。如果少了这包化妆品,真白应该会感到很困扰吧?」 「请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另外一组平常惯用的化妆品啦。」 和蔼地展露出微笑的真白非常惹人怜爱……她分明就是完全符合我所想象,甚至令我觉得很不甘心的理想女性典范。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好希望自己能成为像真白一样完美的女孩子呢!」 「……我啊,并不是晶所想象的那种完美女孩喔!」 听见我的轻声嘀咕,真白神情寂寥地摇了摇头。怎么回事?总觉得刚刚真白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但我无法明确说出到底哪里奇怪就是了。 当我因思考这股不对劲感的由来而陷入沉默之际,真白仿佛芍药一般威风凛凛地挺直背杆,以她那疗伤系的沙哑嗓音轻声说道: 「晶心里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被一语戳破心思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十分惊讶的点了点头。我对于向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对象吐露恋爱烦恼的自己感到相当意外。但有缘遇见这么一个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朋友,却又让我非常引以为荣。 「有办法看穿我的单恋,该不会就表示真白也有喜欢的对象吧?」 「……单恋真是令人心酸呢!」 真白露出意义深远的微笑神情。原来,真白也跟我一样,都因单恋而感到烦恼不已啊。所以,她才会拼命学习化妆技巧,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一点。 太意外了。真白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她现在的模样明明已经够迷人了,而且明明用不着刻意改变自己,也能轻轻松松跟对方成为两情相悦的佳偶才对啊! 我心里一产生这些念头,真白随即像朵牡丹花一样,动作优雅地微微侧头看着我。 「现在的晶就已经相当迷人了唷,我相信晶一定能与你所喜欢的人结为连理。」 「我一点都不迷人好不好。我不但个性粗暴,嘴巴又很恶毒,与那个人所喜爱的『好女人』形象压根儿沾不上边。所以,我才希望变成像真白一样的好女孩啊!」 听见我倾诉「想要变成像真白一样」的她,脸上顿时露出有点困惑的忧郁神情。 「晶不管再怎么努力,都绝不可能变成我啊!」 「这、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就思想成为像真白一样的女孩子……」 「能够呈现原始的自我本质,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我认为晶应该维持住晶的本色才对。」 「但这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会喜欢上我真实面貌的人嘛。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有哪个人肯爱上像我这样的女孩呢?」 「让别人爱上自己的方法……吗?我也很希望有人能教教我呢。因为,我也是个无法吸引喜欢的人注意自己而感到烦恼不已的人啊。」 「没这回事吧?绝不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像真白这样的美女啦!」 「恋爱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露出心痛眼神仰望着蓝天的真白,仿佛试图抓住飘动的云朵一样,不断伸长手臂探向天际。 「……是一种明明渴望对方能够有所感受,但对方却迟迟无法察觉到的情感。」 伸往天空的白皙手指,却够不着天边的云朵。 「所以,现在的我只能竭尽所能地完成自己办得到的事,只能相信对方总有一天会看见真实的我,把握当下努力琢磨自己。」 真白像是开导自己一般,轻声对着微风诉说。 不过,竭尽所能努力学习、聚精会神地磨练自己,然后双手真的就有办法够着天边的白云吗?难道除了相信双手总有一天能够触及云朵,并持续不断地磨练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方法可用了吗? 我一边看着真白那探向天空的纤细手指,一边暗自思索。 老实说,我该琢磨的「自我风格」究竟是什么? 什么才算得上是我的魅力呢? 放学后 午休时间结束后,我还一直思考着同样的问题。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好女人呢?我到底该琢磨自己的哪一部分,才能吸引心仪之人的注意呢? 就算我在上音乐课期间,一边拿图钉轻戳贝多芬肖像的鼻孔一边思考这些问题,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所以,我下定决心。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只好直接去询问当事人,看看自己究竟该琢磨哪一部分的特色才能让他喜欢上我。那个人所认定的「好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性?我非亲自找他问个清楚不可! 参加完放学前的班会之后,我立刻转眼环视教室,开始搜寻我所憧憬的白马王子踪影。 我心爱的那个人站在讲台上,顶着一头充满男子气概的后梳发型、戴着一副勇猛雄壮的黑色太阳眼镜、连在室内也不忘竖起衣领迈开脚步……啊啊,心爱的joe老师!您今天也很帅气说? 一手夹着教学日志走出教室的joe老师,令我情不自禁地看到入迷。joe老师总是那么英俊潇洒…… 「哇咧,给我等一下!」 我慌慌张张地出声叫住准备离开教室的joe老师。我才刚下定决心要「直接问他本人」如果还没发问就被他跑掉,那只会造成我的困扰啊! 将真白赠送的化妆品收进书包之后,我随即追着老师冲出教室。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锵、锵、锵! 却发现身为kac部长的力丸学长在走廊上对着水泥墙施展铁头功。 我当场掉头退回教室里面。从藏身处悄悄探头窥视走廊的我,看见额头大量出血的部长被joe老师狠狠骂了一顿。嗯,这也难怪。若有学生血流满面地拿着自己的头猛撞校舍墙壁,就算在场的不是joe老师,肯定也会好好训斥这名学生。 「可是部长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呢?难道说他又打算劝我重回社团?为何这么爱干涉我的行动咧?我明明不需要他来多管闲事啊!」 轻声自言自语起来的我,脑中浮现雅弥哥先前所讲的那番话。 『你不觉得力丸学长就是因为赞赏你的天份,才会萌生想要好好训练你的念头吗?』 「……就算事到如今再对我说这种话也来 不及了,我已经决定不再重返kac。」 为了变得更有女人味,我下定决心退出kac。只要能跟joe老师成为两情相悦的佳偶,就算要我放弃当皮套演员的梦想也不会……不会后悔……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口一阵苦闷的我,顿时心生逃避现场的念头。总之,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部长离开之后,再现身听听joe老师的说法好了。 对了,既然我已经收下了真白特地赠送的化妆品,再不拿出来用就太没道理了。我就先好好画个妆、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韵味之后,再去见我心爱的joe老师吧。 我蹑手蹑脚地溜出教室,在一溜烟地冲进女厕所。 我拿出整组的化妆品摆在洗手台上。走着瞧吧,我一定会变成让老师大吃一惊的绝世美女。首先,从眼影开始着手。动笔画上大量彩色眼影,涂涂抹抹、涂涂抹抹……嗯~颜色这么浓艳,看起来似乎有点突兀,是不是该把眉毛画得更明显一点比较好呢?涂涂画画、涂涂画画……嗯?这是什么玩意儿?腮红?只要摸在脸上就行了吗?抹抹抹……咦,总觉得整体均衡感好像变得很糟糕。那我试着扩大眼影面积,看看能不能达成保持均衡感的效果好了。涂涂抹抹…… 经过长达十五分钟的苦战之后,我的第一次化妆终于大功告成。 打上一层厚厚粉底,几乎看不见原始肤色的苍白脸庞。画的又长又粗的威武双眉。拜涂满整张眼皮的蓝色眼影所赐,双眼看起来简直大得吓人。至于胡乱抹在脸颊上的腮红,则营造出一中异于常人的红润血色视觉效果。 ……完美极了。 虽因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化妆,内心多少感到有点忐忑不安,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画得这么得心应手。以这种玩程度而言,相信joel老师必定也会觉得我充满女性魅力才对。 「好,我就带着这张脸杀进教师办公室!然后给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我边放声呐喊边将化妆品收进小包包,借着得意洋洋地准备向厕所楚门的那一瞬间!一名戴着眼镜的同班女同学,刚好挑了这个绝妙时机走进厕所。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她边惊声尖叫边转身冲出厕所。 ……我则决定先回头把脸洗干净再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能在丢人现眼之前提早发现,真是太好了。我一边回想起在餐厅预见的学姐,以及在屋顶结识的真白那张秀丽的容貌,一边掬起冰冷的自来水,不断地泼向自己脸上。 其实,我早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货色无论再怎么化妆,都绝不可能成为如他们俩一样的美女。这世上根本不会有男生喜欢上像我这种个性粗线条、嘴巴恶毒、举止粗暴的动作狂热分子。我清楚的很,这种事情用不找别人开口我也知道。 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喜欢那个人,还是很想成为合乎那个人喜好的好女人。 水珠夹带融化成粘稠状的化妆品,从我的脸上缓缓滴落。为了洗去沿着脸颊滴下的水珠,我继续伸手掬起自来水。用水泼脸泼了好几次,再拿毛巾用力擦拭眼角周遭之后,总算成功地洗掉了脸上的所有化妆品。 卸掉了所有化妆品——连同真白替我涂的透明唇蜜在内——的我,动作粗暴的一把抓起装满化妆品的小包包。 「这种玩意儿!」 准备将这些化妆品连同抱抱一并丢进垃圾桶而高举起手臂的我,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住不动。只因为眼前浮现真白的笑容,耳边则响起真白说出「我相信它们必定能对你有所帮助」这句话的声音…… 由于水滴无声无息地滑落至脸颊上,我只好以制服的衣袖轻轻擦拭眼角。 「……拿去还给真白好了。这种东西不适合留在我手上,应该交给像真白一样魅力十足的女孩运用才对。」 我就这么将小包包紧握在手中,并垂头丧气地挪动脚步。 主动去见joe老师的想法,已从我心里彻底消失不见。 我怎么也鼓不起带着这张真实面貌去见joe老师的勇气。 然而,越是不想见面的时候,却偏偏最容易发生不期而遇的情形啊! 为了找寻之前说过「我固定在保健室上课」的真白,我就这么紧握着小包包,沿着通往保健室的一楼走廊前进。无精打采地拖着沉重步伐的我凑巧(或者该说不巧?)发现了走出教师办公室的joe老师的身影。 「糟糕,我忘记一楼走廊刚好面对着教师办公室啊!」 到现在才会想起这件事的我,慌慌张张地退回走廊转角而后躲起来。几分钟前明明才气势十足地说「要去找joe老师问个清楚」,如今却已经变成一只不折不扣的缩头乌龟。 「不行,还是绕路好了。」 仿佛试图摆脱老师一样,我为了折返原路离开现场而调转脚步。 但为何所谓的倒霉事总是接踵而来呢?惊慌失措的我不小心让拿在手里的小包包掉落至地板上。掉落之际的冲击,导致小包包里面的东西顺势洒落一地。 「为什么偏偏挑这种赶时间的状况给我出包啊!」 我一边向老天爷表达内心不满,一边趴在地板上捡拾掉出来的东西。依序把化妆品塞回小包包的我,为了确认是否漏掉什么东西而环视周遭…… 我发现软管唇蜜孤零零地掉落在墙边。 我维持着趴在地上姿势伸长手臂,捡起掉在墙角的唇蜜,然后准备把唇蜜塞进小包包的我……就这么停下动作。 先前在屋顶上听见的真白说话声,重新在我耳朵深处响起。 『没这回事,我只是个胆小鬼而已。就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我才会将化妆变成勇气罢了。』 「……是啊,真白其实也跟我一样啊。」 我想变得漂亮一点,像是在学生餐厅见过的学姐以及在屋顶认识的真白,我好憧憬那种人认同的美丽外貌,因为我觉得只要外表变得更漂亮,joe老师必定会注意到我。 因为我一直认定……美丽外表是好女人的必备条件。 「但事实并非这样。我说的没错吧,真白?」 拿着唇蜜的我缓缓站了起来。我将窗户玻璃当成镜子,一边回忆真白的手指触摸我嘴唇时的触感……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头,替自己的嘴唇涂上唇蜜。 注视着带有光泽的双唇——以及自己那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的脸蛋,我总算理解到真白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化妆……原来是改变自己的契机。」 这就宛如我喜欢的特摄英雄角色,总是透过变身来获得勇气一样。 「化妆是女孩子的勇气。」 真白说过,她就是因为胆小,所以才将化妆转化成勇气。真白并不是送化妆品给我,真白给我的东西叫做勇气。她拿出女孩子的勇气,送给了为爱烦恼不已的我。 ——看着映照在窗户上的嘴唇,勇气缓缓自我中心油然而生。 「……好!」 看着投射在玻璃板上的自己,我用力点了点头。 没问题了。如果是已经获得勇气的现在,我一定也能好好跟joe老师交谈。从今天才刚结识的知交身上获得力量的我,毅然昂首向前—— 随即跟站在我面前的joe老师四目相交。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简直像是在跳盂兰盆舞,或者该说如同掉入河中即将溺水一样,不停摆动双手在原地左右猛打转。看见突然放声尖叫并跳起盂兰盆舞的我,joe老师显然感到十分害怕。 啊,糟糕!不可以在joe 老师面前出这么大洋相。我得赶紧回想起女孩子的勇气,冷静沉着地应对这个状况才行。呃——咳咳。 「joe老师好。」 我瞬间停下盂兰盆舞,露出优雅的微笑神情。虽然心脏实际上还是一直怦怦跳个不停,但我却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少女情怀。 「对了!我想请教老师一个问题!」 我突然主动打开话匣子。虽然由于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害得我心跳加速、满脸燥热,但我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心生退意。因为退出kac的我,如今内心也只剩下joe老师而已了!为求彻底斩断自己对皮套戏演员之梦的依恋,我说什么也绝对要让这段恋情开花结果不可! 看着joe老师的脸庞,我会想起自己之所以喜欢上老师的主要缘由。 得知我内心抱负的老师,为了助我早日实现梦想,而带我去替身演员事务所进行磋商。不了事务所人员却搬出「敝事务所奉行不聘用身高未满一定程度之演员的方针」这句话明确地回绝了我。尽管内心大受打击,我还是逞强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joe老师则为了我而大发脾气,并一边伸手轻抚我的脑袋瓜子,一边展现反派角色的作风,语气粗鲁地安慰了我…… 「我觉得老师充满反派特色的那一面非常帅气!」 「是、是吗……」 我没有说出半句前言,劈头盖脸直接称赞joe老师帅气的一面。joe老师突然被我这么一夸,脸上顿时露出困惑不已的神情。 「所以,请老师告诉我,老师觉得什么样的人最有魅力呢!」 美丽外表并不是成为好女人的唯一条件。总算察觉到这一点的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joe老师所认定的好女人究竟具备何种条件。我说什么都希望能够成为符合joe老师心意的好女人。 退出kac、放弃了成为皮套演员之梦的我,现在心里就只剩下joe老师而已,所以……请老师告诉我。我一定会变成合老师胃口的好女人。只要想到是为了博得joe老师的青睐,即便要我斩断对梦想的依恋也不成问题……所以……就因为个子矮小,非得放弃自己的梦想不可……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跟老师…… ……但是,为什么呢?我明明已经决定放弃当个皮套演员的梦想,为什么我的双眼变得如此热泪盈眶呢? 「我啊……」 老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那泪光闪闪的双眼,随后开口回答。老师所认为的好女人是…… 「我喜欢一心一意努力朝着梦想迈进的家伙。」 为了我好,老师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错,我喜欢努力追逐梦想的家伙。无论面对何种逆境也绝不灰心丧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希望。满怀自信积极过生活的人,就是魅力十足的人。」 喜欢朝梦想积极进取的人,就是joe老师心目中的「好女人」。 梦想,我的梦想。绫平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最高水平的皮套演员。 ……原来如此,我总算懂了。为了吸引老师目光而退出kac,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在学生餐厅遇见的学姐、以及在屋顶结识的知交都提到了同一个重点。那就是若想成为真正的好女人,就应该先展现出真实的自我本色才对。 对我而言的自我本色……就是永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没错。成为皮套演员的途径尚未完全断绝,替身演员事务所又不是只有一间而已,况且我在毕业前也很有可能会继续长高。我只要学会一身足以让事务所愿意破例聘请我的精湛武打技术就行了。纵使过程再怎么艰险崎岖,成功的可能性也绝非为零。 我不会放弃成为皮套演员的梦想。我会自信满满、积极进取地活下去。这就是我绫平晶的「自我本色」! 对了,我就拿出自己的决心给老师瞧瞧吧。请老师看看将热情奉献给动作特技的我,请老师见证我努力朝着梦想迈进的身影吧! 「老师!」 恋爱与梦想。为了同时得到这两项东西,我鼓足丹田之气放声大喊: 「我在此要求与老师进行决斗,!请老师跟我一较高下!」 身为kac传统惯例的决斗,正是可以让老师见识我一身动作特技的最佳舞台。为了证明我内心那段追逐梦想的热情一点也没有减弱,我向老师递出挑战书。 ……看样子我似乎连骨子里都已经彻底染上kac的色彩了。 后话 透过将joe老师打得落花流水的方式,清楚传达了我对动作特技所抱持的热情之后,又过了几天时间。 ——我喜欢努力追逐梦想的家伙。 受到老师一番教诲,而重新下定决心迈向自己的梦想……也就是踏上成为皮套演员之路的我,决定先去像力丸部长赔罪,并再次加入kac。虽然那是个问题多多的社团,不过若想在歌剧学园学习动作特技的话,还是必须加入kac不可。 可是……部长肯定一肚子火吧。他真会答应让先前嚣张地撂下狠话的我重新加入社团吗?管他的,再怎么烦恼也没有用。为了亲手掌握梦想,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举脚踹开弥漫着汗臭味的社团大门。 「打扰了——!」 我仿佛前来踢馆一般闯进社办。但由于部长自顾自地开始宣布事情,顿时使我陷入还来不及表达重新入社的心愿,便先听见一则意外报告的尴尬状况中。 「因此,校方已正式决定要拍摄一部有kac社团成员担纲饰演主角的动作电视影集。」 啥?kac主演的动作电视影集?这出人意表的进展听得我瞬间哑口无言。但是,接下来这句话才是令我大感惊讶的事情。 「因为这部电视影集需要一名『擅长动作技巧的女子』来担任女主角,所以……晶,我已经先行推荐你了咯。」 「推荐我!?」 始料未及的事态发展害我顿时睁大双眼。我先前明明赏了部长的要害一记重踢,又撂下「我打死都不会再踏进这种社团一步!」这句狠话,直接掉头冲出社团。但部长居然还愿意推荐这么没礼貌的我担任女主角…… 「由我来担任这么重要的影集女主角,真的没关系吗?」 尽管伸手接过剧本,但我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我真的可以吗?让我这种货色来担任这出对kac事关紧要的电视影集女主角,真的没关系吗?部长则是一边冠冕堂皇地挺起大胸肌,一便不假思索地对着因惊喜及不安而哽咽的我说出「当然没关系」这句话。 「可是,部长不是为了拿下这项企划而吃了相当多的苦头吗?」 「哎呀,我并没有做出多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将所有热情倾注于肌肉当中,再热血沸腾地、情词迫切地说服学生会长罢了。听完我那充满热情的肌肉演说之后,学生会长就非常干脆地答应要替我们实现这部影集咯」 原来如此,他是用他那身闷骚肌肉去威胁学生会长啊?算了,既然结果一切ok,就算稍微夸奖一下部长的热情也无妨啦。只是感觉很对不起沦为被害人的学生会长就是了。 我一边暗自同情遭受无妄之灾的学生会长,一边重新开口向部长表达感谢之意。虽然因为声音颤抖而讲的不清不楚,然而部长似乎还是感受到我的心意。只见部长发出豪迈的笑声说道: 「哇哈哈,用不着放在心上。晶是我所重视的学妹,你能功成名就,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你根本无需耿耿于怀啊!」 笑着赶走了我内心的不安之情。 部长只是这么一笑,好像就轻松驱散了我心里的诸多不安与担忧。我总算理解到这个人被选为部长的理由 ……以及这个肌肉狂为何深受部员们爱戴的原因,而再次低头向他致歉。 「真的很对不起!」 我变发出来自丹田的洪亮嗓音,边回想起先前与雅弥哥的那段简短对谈。 部长是出于为了避免我受到运动伤害的考量,才不断要求我做重量训练…… 没错,部长比任何人还要懂得照顾学弟学妹,只是因为表现方式有点异于常人,才导致他比较容易招人误解罢了。了解这点的我对学长表达发自内心的歉意。对不起,部长,真的非常抱歉! 对于我真心真意的致歉,部长语调平静地简短回了几个字: 「不必在意。」 我心中对部长的评价,就在这一瞬间急速往上飙涨。 于是我三度向部长低头。 「拜托部长!请让我重新加入kac!希望部长能知道我学会更多动作技巧!」 ……我就试着再相信这个肌肉狂一次好了。 为了成为皮套演员,为了成为我憧憬的最强特摄英雄。 以及……为了成为合乎那个人胃口的好女人。 从实现心愿重回社团的那一天起,我及部长就为了准备拍摄电视影集,而展开一连串呕心沥血的激烈特训。 「要开始咯,晶,为了迎接动作影集的正式开拍日来临,咱们的从今天起展开特训!」 「是!还请部长多多指教!」 「那我先说明一下晶在这部影集当中所扮演的角色!简单说呢,你饰演一个为了帮助被神秘蒙面忍者视为索命目标的哥哥,而擅自进哥哥家里的萌系萝莉妹妹。」 「啥?」 「首先进行有助你演活『妹妹』一角的特训。跟着我念台词!『哥哥!』」 「请问,关于动作特技的特训咧……」 「哥哥!」 「哥、哥哥……」 「声音太小了!再一次,哥哥!」 「……哥哥。」 「下一句台词『哥哥,人家最喜欢你了?』」 「这种烂戏谁演的下去啊!!」 霹哩霹哩霹哩! 「啊啊,珍贵的剧本啊啊啊啊啊!」 ……迈向特摄英雄的道路,真是既遥远又险峻啊! 第三幕「辰巳城二」的单相思 我讨厌小鬼头。 他们无时无刻都只懂得为自己着想。不是要我教他们念书,就是要我当他们的商量对象,拜托别一再搬出这些无聊琐事来依靠我好不好?我又不是你们的老妈。 老实说啦,我根本不适合从事老师这项工作。十五年前,当时还只是个无名演员的我听说「只要去歌剧学园任教,参与影集演出的工作就会跟着增多。」这则消息,就饥不择食地参加了就职考试。对于明明身为演员却拥有教师资格证的我,跟找寻具备教师资格演员的校方而言,只不过是利害关系刚好一致罢了。 臭小子们,耳朵挖干净给我听清楚! 我胸怀野望,歌剧学园的生活纯粹只是实现我野心的垫脚石而已。所以我领多少薪水就做多少事,除此之外,我压根儿不打算照顾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小鬼头少在那边给我乱惹麻烦,自己的烂摊子自己设法解决吧! 真是够了,学生都是一帮只考虑到自己的家伙。麻烦多分点心思顾虑到周遭的其他人好不好?偶尔也替我想一下如何?稍微体谅一下我的感受不可以啊? 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小鬼头啊! 早上 「接下来宣布今天的报告事项,由于放学后有影集在第一体育馆展开摄影工作,因此请排球部及篮球部届时记得移动到体育馆以外的地方练习……」 在无聊的早晨教师会议席间,尽管置身室内,却依旧披着风衣的我,就这么静静聆听着教务主任的尖锐嗓音。 歌剧学园的教务主任跟出现在校园连续剧当中惹人厌的老师一模一样,是个暴牙兼驼背的矮小男子。刺耳的尖锐嗓音、感觉十分好色的奸笑嘴角、故意大声讲别人坏话的阴险个性……具备这三大要件,活像个小无赖的教务主任,平常自然备受学生厌恶。 不过,这么糟糕的教务主任也是一介凡人,以前他曾在酒席上对我吐露过几句牢骚话。 「谁都不愿意成为千夫所指的坏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希望能够赢得学生的爱戴嘛。可是呢,教务主任就是得被学生嫌才能显出意义。校园连续剧的教务主任一定很讨人厌,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 为了获得某种东西,在得到后就非得同时放弃另一种东西不可。以暴牙教务主任的状况为例,他是为了得到「歌剧学园教务主任」这个头衔,而放弃「学生们的推崇敬意」。至于这笔交易究竟是便宜还是昂贵,大概也因人而异吧! 在歌剧学园任职的教师守则之一,就是得在日常生活中,随时扮演好在校园连续剧里面十分常见的教师形象。也唯独无时无刻都有电视影集在校内开拍的歌剧学园,才会想出这么一条夸张的守则。 例如身材发福、个性好像很温和的学园长:活像个小无赖的驼背教务主任;不通人情的新进热血教师;言行举止严格,戴着一副眼镜的老小姐教师;始终都穿着运动服的强壮体育教师;十分为学生着想的年轻美女教师。于是乎,我自然也天天都用心饰演着经过大幅修改的教师形象。 我是歌剧学园一年a班的导师?辰巳城二?人称「流浪的joe」。 顶着一头用大量发蜡彻底固定住的后梳发型,身披一件总是在室内也绝不脱掉的及膝风衣,戴上黑色太阳眼镜遮盖双眼,再考一袭全黑套装及血色领带将自己完全武装起来的我,要是被毫不知情的人看见,保准会把我当成黑帮集团的小头目。 穿着这身不符教师风范的服装的我,从好几年前开始,就在歌剧学园里面负责扮演「不良教师」这么一个角色。 其实,我个人还蛮中意这张不良教师的标签。原本就期望找反派角色发展的我,打算以此为契机,让「辰巳城二」成为轰动全国的响亮名号。尽管因为得寸进尺地在开学典礼上大闹一番,结果被学园长狠狠臭骂了一顿,不过那次经验也成为了一段美好回忆。 「那么,请各位今天也努力地完成一整天的工作吧!」 晨间教师员会议随着教务主任刺耳的嗓音而顺利告一段落。我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点名簿,概略翻阅了我所担当的一年a班学生名单一眼。 ——若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忍痛放弃另一项东西不可。 此乃活了将近四十年光阴的我,所领悟出来的人生哲学。 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的反派角色,成为一名人人畏惧、最凶狠可怕的反派角色。 为了实现野心,我以教师身份在歌剧学园任职。就连扮演小鬼头的保姆这份麻烦差事,也是为了达成我的野心,才勉为其难地揽在身上罢了。 只要可以成为直接第一的反派角色,要我动手干什么勾当都行。只要能够实现梦想,就算要我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我就是秉持此一信念,在这里持续担任了十年以上的的教职工作。 但是,我的信念却因为遇见了某人而轻易遭到推翻,我找到另一个不惜抛弃梦想也希望能够得到的东西。 比梦想更要紧的玩意儿,就是——爱。 今天,我要向某人告白内心的爱意。 虽然先前曾今好几次想这么做,结果总是无法付诸实行,不过今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实现我的心愿。无法入睡的生活已经结束了,睡眠不足的症状,后会无期! 我要得到这份爱,就算梦想因此宣告破灭、即便落得辞去教职的下场,我也绝不后悔。因为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爱意。 ——若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忍痛放弃另一项东西不可。 纵使舍弃所有,我也要将这份爱情据为己有。 午休时间 我拥有许多不同的头衔。负责教导现代文及古文的「国语老师」、管理一年a班学生的「班导师」、统管一年几乎所有新生的「学年主任」,以及指导学生会的「学生会顾问」。 午休时间,我为了尽到身为学生会顾问的职责而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我当然是竖起风衣衣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趾高气昂地跨步走向目的地。 虽然我压根儿不想照顾这票小毛头,但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我只能认命。摆着黑帮少头目架势抵达学生会办公室之后,喔像是企图强调出反派角色风格一样,豪迈地打开办公室大门。 砰! 「喂,小伙子们通通到齐了吗?」 「哎呀,joe老师。午安,您总是这么活力充沛呢!」 毫不在意地发出这阵从容嗓音向我打招呼的人,是一派悠闲地喝着绿茶的学生会长?由井玉绪。 我说玉绪啊,麻烦你好歹也装出一次惊吓或者害怕的模样给我瞧瞧好不好?我都特地表现出像个反派角色的言行举止了,要是只换来你如此怡然自得的应对,会害我自信全失耶。 「我买了一罐味道鲜美的茶叶,joe老师也来一杯如何?」 玉绪丝毫没有察觉到我那受到重创的反派角色精神,一派轻松的缓缓起身。 学生会长?由井玉绪,是一个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和蔼笑容,心地也十分温柔的美少女。她拥有一看见有困难的人就忍不住想出手帮助的个性,又因为她稳重大方的气质及善良的人格,而被众人喻为「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 「茶水就免了,不用多此一举。」 「快别这么说,这可是静冈出产的新茶喔。」 「我就说我不需要——」 「对了对了,我还用学生会经费买了访客专用的茶杯喔。老师请看,碗上面写着许多不同鸟类的名字呢。您不觉得看起来身份有趣吗?」 骛、鵤、鹈、莺、鹑、鸴、鹏、鸳、鸯、鸭、鸥、鹊、鸦、雁、鹄、凫、鹳……玉绪拿在手上的茶杯,确实写 满了附有「鸟」字的汉子。喂喂喂,你打算用茶杯倒茶给客人喝吗?这里又不是寿司店。另外,我根本搞不懂鸟名的茶杯究竟有何意义。拜托别随便拿学生会的经费去买茶碗好不好。(译注:茶杯原文『湯吞み』,指没有手把的日式茶杯。) 「茶水就免了,倒是今天只有玉绪一个人而已吗?」 「不,接下来我准备跟雅弥同学一起处理学生会事务。由于夏季的两小时节目多出一个空挡,所以我打算跟他商量这个时段的运用事宜……」 玉绪一边将热水瓶的开水倒进茶碗,一边回答。原来如此,先利用开水温杯,等开水冷却至适当温度之后,再重新将杯子里的水倒回茶壶里去是吧?看来你熟知茶的冲泡方式嘛。佩服佩服。 不不,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重点。 「我不是说茶水免了吗?那个关键人物雅弥跑到哪儿去了?他迟到了吗?」 「好像是呢。只希望他别被卷入什么奇怪的骚动当中去就好……」 「我想大概也只有雅弥不用你瞎操心了吧。因为那小子的个性明明很冷淡,却比一般人更擅长跟别人打交道。」 「别看他一副精明的样子,其实他也有迷糊的一面喔。」 「我想雅弥大概也会认为就只有你最没资格那这句话来挖苦他吧!」 玉绪一边将我这句讽刺当成耳边风,一边将茶杯里的开水倒回茶壶里去。她拿出码表的用意是为了计算闷泡茶叶的时间吗?虽然她那试图泡出一壶美味好茶的气概很令人钦佩,不过…… 「我说我不需要茶水嘛,拜托你专心听别人说话——!」 就在我准备放声怒吼的那一瞬间,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刚好抓准时机应声开启。登场的是拥有修长双眸,与黑框眼镜十分搭调的酷帅美男子——也就是传说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加贺雅弥。 「会长对不起,我迟到了。joe老师,您工作辛苦了。」 别把我讲成好像刚出狱的家伙啦!面对边浮现这种想法边定睛瞪视着他的我,雅弥面不改色地径自就座。玉绪则是一边将茶壶里的水倒进茶杯,一边开口向迟到的副会长打招呼。 「我还真是难得看见雅弥同学迟到呢,难不成遇上了什么问题嘛?」 「不,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碰巧有人找我决斗,于是我稍微出手击败对方罢了。」 「哎呀,我可真是难得听见雅弥同学开玩笑呢!」 「……那么会长,我们这就开始处理手上的工作吧。」 「嗯,说的也对。」 将茶杯摆在我的面前的玉绪笑眯眯地敲了边鼓。我则一口气喝光刚冲泡好的绿茶——啧还蛮好喝的嘛——并顺势把茶杯重重地砸回桌上。 「谢谢招待,你们就好好工作吧。」 对准备着手处理业务的雅弥,以及忙着准备茶水及点心的玉绪挥挥手之后,我便翻动身上的风衣。虽然不干我事,但你们当真没有搞错学生会长及副会长的立场? 算了,我已确认玉绪会为了处理学生会事务而忙得不可开交。照着情形看来,我跟心爱的她独处的时间,应该不太可能受到玉绪从中作梗打扰才对。 展现出反派角色风格的我,一边发出「哼」的嗤笑声,一边器宇轩昂地走出办公室。玉绪则是毫不在意地开口对我那虚幻缥缈的背影说道: 「joe老师,如果您准备去见真白的话,可否麻烦您转告『放学时我会去接你一起回家』这句话给她知道呢?」 「…………知道了。」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知道我心中盘算而故意讲给我听的吧?我像个反派角色似地皱起眉头,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并反手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老实告诉各位吧,我目前正置身于一场如同烈火的热恋当中。 对方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的小旗真白。 她是玉绪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我的直属学生。 我一边思索着「啥都甭说,乖乖跟我交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不许表达任何反对意见。」「我不会再说第二次,所以耳朵挖干净给我听清楚了……我爱你。」「iloveyou」等等符合反派作风的绅士告白台词,一边举步朝着真白应该在场的保健室推进。 我这勤跑保健室的行动,倒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事情。近来我只要一有空闲,就会主动前往保健室露个脸。动机当然是为了见我心爱的真白一面。 「所谓的『老不修』大概就是在形容我这副德行吧!」 我一边对到了这把年纪却坠入情网的自己感到傻眼,一边妄想着待会儿激情告白场面。 在决定开口表白的我心中萦绕不去的,是一抹期待及不安的情思。 加入我的心意被公诸于世,结果会变成怎么样呢?我耗费长久时光奠定的反派形象肯定会瞬间崩溃,而我企图成为世界第一反派角色的梦想必然也跟着灰飞烟灭。我甚至很有可能因为「违反善良风俗」的罪名而遭革职查办。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辞掉教师这份工作。其实,学生日后表现是好是坏一概与我无关,我只是为求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希望继续待在这里工作罢了。 不过,我更渴望得到最爱之人的芳心,就算要我付出这么大的风险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若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忍痛放弃另一项东西不可。 总算抵达了保健师的我,目光首先注意到挂在入口旁边的白色名牌。只见铭牌上表示着「树真冬」三个黑色字体。 身为保健医生的树真冬女士,是一名会刻意维持着敞开衬衫胸口部位,在校内到处走动的暴露狂……不对,应该说是藉此突显女性性感魅力的巨乳保健医生。但她的个性却跟她那夸张的装扮完全相反,及落落大方又平易近人,是个纵使面对我这样的流氓角色,也始终不改心直口快本色的女中豪杰。 但也有与她是一名不必装模作样便可轻松交谈的聊天对象,我才更需要提高警觉。我绝不能让她察觉到我的感情。在展开爱的告白之前,我得先设法将树女士从真白身边引开不可。 暗自打起如意算盘的我,立刻环视室内,寻找心爱的真白身影。 结果发现三道人影映入我的视野当中。 第一个人是身穿露肩上衣并披着医生白袍的巨乳保健医生?树真冬女士;第二个是只有上半身呈现赤裸状态,乖乖坐在椅子上接受治疗的魁梧肌肉猛男,目前担任歌剧学园动作俱乐部(一下简称kac)部长的力丸直也。 至于第三个人呢,则是面带邪恶笑容不断帮直也垂肩按摩的黑发女学生。拥有「八卦脑」这个可怕绰号,全身上下就数嘴巴最先钻出娘胎的女人,正是歌剧学园三年级的水无月杏子。 这还真是一帮各具特色(包括我在内)的坚强卡司啊。我一边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一边举步走向现场最老奸巨猾的杏子。 「哎唷——我真的不会告诉任何人啦,你就偷偷告诉我好不好嘛?」 看样子水无月『八卦脑』杏子正试图从抵死不从的直也口中套出相关情报。为了让逼话术高潮的杏子闭上嘴巴,我从背后伸手用力扣住了她的脑门。 「直也,你也真是顽固呢!只是稍微透露一点情报给人家听听,又没什么大不……了!?」 脑袋瓜子突然被五指扣住的杏子,瞬间发出尖叫。而我则以充满反派魄力的重低音,在胆战心惊的杏子耳边轻声说道: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油腔滑调呢,水无月杏子。我看干脆趁这个好机会,彻底矫正你的劣根性吧?」 我的手指如同套住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圈一样,使劲挤压 杏子的头盖骨。叽哩、叽哩、叽哩。 在此重申一次,我讨厌小鬼头。特别是只要一看见特得意忘形又恣意妄为且不愿他人困扰而采取行动的自我本位主义小鬼,我就会非常非常想好好加以纠正一番。知道我在说谁吗?就是你啦,水无月杏子。 仔细回想起来,每次只要杏子一惹出麻烦,明明不是她班导师的我就会一再被教务主任找去训话。虽然校内也有部分教师认定「那女孩子压根儿没救了」,已经完全放弃管教杏子的念头,但我可不会这么慈悲为怀啊!为了让这个笨女孩在毕业后不致陷入困境,我一定会教你学会为人处事应有的基本礼仪及社会常识。给我觉悟吧! 「真是够了,你也差不多该记取教训——」 怒上眉梢的我如同往常一样,正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时……突然回想起此时应该躲在保健室某个角落的真白。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还在意心仪之人视线的我,下意识地放送了手指扣押力道杏子啧从一时大意的我手中逃出生天,翻身跑向保健室出口。 「拜啦,直也!你自个儿保重啊!」 性子活力充沛地挥了挥手,转眼之间便从我的视野当中消失不见。这小妮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总有一天,我绝对要彻底整治你的劣根性不可。 「好啦……」 眼睁睁地被杏子逃过一劫的我,重新打起精神,转眼直瞪裸露上半身的直也。直也身上布满了无数清晰可见的淤青。 「你这身伤……是跟别人打架了吗?」 我一板起脸孔诘问他,直也随即明显地任凭他的视线到处游移。他是个不会说谎的男人,但我并不讨厌他浅显易懂的这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居然害我的宝贝学生受伤,对方究竟是混哪个帮派的二愣子?很好,我要把这家伙打进十八层地狱,让他对动手伤害我的学生一事后悔莫及。我伸手搭着直也那肌肉发达的肩膀,动作夸张地摘下太阳眼镜。 「喂,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副德行?我去替你摘下那家伙的子孙袋。」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这是指导学弟妹练习动作技巧时所留下的伤痕啊!」 「指导动作技巧哪有可能造成这么多淤青?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 「直也说的全是事实喔。」 身为保健医生的树女士像是支持直也说法似地发言。喂喂喂,你嘛帮帮忙,这样岂不是会害试图追究真相的我看起来活像个坏蛋吗?我是坏蛋……反派……伤脑筋啊,我开始高兴起来了。呵呵呵,我是反派…… 「是吗……」 只简短嘀咕着丢出这几个字之后,我心满意足地戴上太阳眼镜,干脆地决定不再过问此事。反派也必须懂得适时进退,不会判断现场气氛的反派,不是地痞就是小瘪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不过,最后我还是得补上一句。 「听清楚了,日后加入是碰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商量。小鬼头用不着跟大人客气。毕竟把手下训练成像样的黑道分子,也是我这歌剧小头目应尽的职责啊!」 「如果加以翻译的话,意思就是说『聆听学生烦恼也是教师分内的工作』啦。喏,治疗完毕咯。」 跟我合作已久的树女士,将我的黑道术语转换成标准日语。总之呢,讲的浅显一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小鬼头用不着客气,碰到困难尽管向大人求助。虽说不管你们发生啥事都一概与我无关,但我就领多少薪水做多少事,勉强听听你的烦恼吧。 「其实……」 或许是树女士的翻译奏效了吧,只见将一身肌肉塞进紧绷制服里头的直也露出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啧,真是那你没辙。虽然接下来我得忙着处理自己的爱情告白,不过基本上还是可以听听你的说词。用不着跟我客气,说来听听吧。 「我想跟两位老师商量下有关学妹的事。」 这也找我们商量的事,是有关社团学妹的事。 听起来好像是一名扬言想成为动作巨星的学妹,突然说要退出kac的样子。身为部长的直也虽然希望劝阻学妹打消退意,但却不晓得该如何说服她比较妥当,因此感到困扰不已。 「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啊?」 身材比我高大的直也,居然扭扭捏捏地拱起背部缩成一团。看见明明一身结实肌肉,却表现的这么不争气的直也,一把无名怒火顿时窜上我的心头。 直也,你这家伙……既然心里抱着如此严重的烦恼,就应该早点跑过来找我商量嘛!独自烦恼,最后只会钻进死胡同而已。你并非孤单一人,应该对周遭众人更有信心一点。真是够了,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小鬼头。真是没辙,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不过还是多少给他一些建议好了。 「那名成员是因为讨厌重量训练才退出社团的吧?既然如此,只要你肯答应他『今后不再做任何重量训练』,那逃走的成员不久能放心重返社团了吗?」 「这我办不到!肌肉是我生命存在的意义!肌肉是全世界的至宝!肌肉乃是大宇宙的神秘!只要我还身为部长一天,kac就绝不可能取消重量训练!」 「虽然这个是很了不起的理念,但倘若你坚持死守肌肉,那个逃走的成员肯定永远不会回来。」 相较于激动地宣扬肌肉之爱的直也,我则展现出十足反派的冷酷态度撂下重话。 「若你无论如何都放弃不了重量训练的话,那就当做你跟那个学妹没有缘分,乖乖任命放弃她吧!」 「这!我只不过是想声援她的梦想罢了……」 「你不想放弃学妹,却又不肯改变自己的理念?还真是有够自私自利的说法呢。臭小子,给我听清楚了。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非得连带放弃某种东西不可,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 坚持信念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也必须主动让步。就让我来开导开导你。我一边低头俯视着神色凝重的直也,一边准备开口说出让他死心的一句话…… ——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非得连带放弃某种东西不可。 反刍自己方才所说的台词之后,一阵强烈的晕眩感顿时朝着我直扑而来。 难道说……我表面上装出试图说服他的样子,其实只是想让自己认同自己的所做所为吗? 我爱真白。不过,当我公开宣告这份爱意之时,我的教师职位、身为演员的名声、甚至连成为世界第一反派角色的梦想都会化作露水悄然消散。等等,我一点都不在乎教师职位就是了。 难道说……我心里还有一丝迷惘吗?所以,我才会严厉地拿置身同样境遇的直也当出气筒吗?我只是装出设法说服直也的样子,打算藉此好好劝诫自己吗? 「肌肉……是我的一切。」 「……说的好,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为了守住自己的信念,直也决定放弃学妹。我则像是肯定他的决心一般,伸手轻搭他的肩头。直也挪动自己的手掌叠在我的手背上,随机如同咬紧牙关似地使劲握紧拳头。 揪~~~~ 「○△□x~!」 被满身肌肉的直也紧紧握住手掌的我,差点丢脸地脱口而出惨叫声。不、不行,要忍住。我是反派,是不管碰上什么状况都无动于衷的世界第一反派巨星。要本大爷发出惨叫声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啊啊啊啊啊! 「谢谢……老师的开导。」 总算松手的直也踩着重心不稳的脚步缓缓起身。我则一边将红肿胀痛的手掌藏到背后,一边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打肿脸充胖子也是反派的美学。刺痛刺痛…… 垂头丧气的直也离开保健室之后,我总算有空好好环 视室内一圈。好啦,我心爱的真白究竟给我躲到哪儿去了咧? 当我把疼痛不已的手掌藏在背后,不停转头环视保健室之际,刚好跟身为保健医生的树女士四目相交。树女士一边用双手搓弄酸痛药布,一边以开朗的声调斥责我。 「那小男孩未免也太可怜了吧?要是你习惯用那种口气的话,可是会惹学生厌恶喔!」 「没关系,教师及反派就是得惹人嫌才有钱赚。」 「是吗?那joe老师算是个不及格的老师喔。」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一边轻抚着红肿胀痛的的手掌一边回答,树女士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出声说道: 「需要我帮你的手掌贴块酸痛药布吗?」 「……嗯,有劳了。」 乖乖被她握住手掌的我,再次转眼环视了保健室一圈。真白究竟藏到哪儿去…… 「如果你要找真白的话,她刚好跑去屋顶啰。」 「…………这样啊。」 「每天都这么殷勤地过来关心真白的状况,可见班导师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呢。」 看样子树女士似乎将频繁前来保健室露脸的我误认为「关心学生的好老师」。由于我犯不着特地摆出「你搞错了,这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学生视为恋爱对象」这句话来砸自己的脚,因此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算不了什么。既然身为班导师,这样做事理所应当的。」 「除此之外,还兼任学年主任及学生会顾问。」 「我早就习惯了。」 「甚至还以反派角色参与电视影集的演出,joe老师对工作的投入真是令人佩服呢!」 「其实也还好啦。」 「……刚刚跟直也交谈时明明口若悬河,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寡言呢?」 「多话并不符合反派角色应有的风格,刚刚的我确实不大对劲。」 「joe老师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面对无法扮演好寡言反派角色的我,树女士只是开朗地一笑置之。由于我个人也不讨厌这种轻松开朗的气氛,因此也拿出反派作风「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对了,我就趁这个大好机会问问树女士好了。就一般人的感觉而言,像我这样的流氓教师是否有可能被当成恋爱对象呢? 「你对像我这样的反派角色有何看法呢?」 突然被我这么一问,树女士露出不解的讶异眼神看着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穿了,就是我有没有可能成为恋爱的对象的意思啦!」 「一般而言,女性应该不会想找一个长相凶狠到连流氓看见都会脚底抹油限流再说的男性当男朋友才对啦。」 像我这样的黑道脸果然不适合谈恋爱吗?既然连心胸宽大的树女士都这么认为,那清纯派的真白自然更不用了说了啊。原来,我无法成为一般女性的恋爱对象…… 「不过呢,我十分喜欢反派角色喔。」 当我隐藏在太阳镜底下的双眼露出沮丧神色之际,树女士腼腆地补上这句话。 我不需要这种表面性的安慰啦。不过,想归想,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应该说心里感觉舒坦许多才对。就事后仍不忘开口安慰我来看看,树女士着实是一名心思细腻的女性。这样的她竟然说自己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可见世上男人全都瞎了狗眼。树女士今年二十九岁,明明正处于深受年长大叔及年轻小伙子喜爱,就算年龄多少有点差距也无须在意的风姿卓越时期耶…… ……年龄的差距吗?像树女士这般的女中豪杰也会在意双方的年纪差距吗?我一想到自己(三十九岁)于真白(十五岁)之间的年龄差距,心情顿时有点闷闷不乐。 「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呢?」「你觉得恋爱跟年龄差距有关系吗?」 很想知道一般价值观的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摸样开口询问。树女士重新交叠迷你裙下的修长双腿,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神情。 「现代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年龄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真是如此吗?一听见树女士的回答,我想当明显地松了口气。只不过就我与真白的状态而言,除了年龄差距之外,还有其他更麻烦的问题就是了。而且,其他方面的问题反而比较棘手。 「今天的joe老师不太对劲喔。你有睡饱吗?睡眠不足可是肌肤保养的大敌唷!」 「肌肤光泽一点都不重要。不过,说的也是啦,这阵子我一直都过着睡眠不足的生活,或许也因此导致我的思考力变差也说不定。」 「造成睡眠不足的原因……该不会是害了相思病吧?」 「………………女人的坏习惯就是爱把任何事都归类成恋爱烦恼。」 「刚刚你在回答之前,好像隔了一段很微妙的空档哦。」 不发一语的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发现右手应在不知不觉间被捆上一大团绷带。拜托,我可不记得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帮我治疗的树女士应该才是内心有烦恼的人吧? 「……可是啊,搞不好joe老师喜欢的对象,其实也正在等待老师主动向她表白喔?」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啰。」 反射式地开口回答之后,我才惊觉这根本等于表明自己目前正为情所困。不愧是保健医生,这真是一次高明的诱导询问。树女士的心理咨询商技巧也是一流的。 我在心里暗自送上微妙的赞美,并重新体认到这阵子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的不争事实。不用说也知道,为情所困正是造成我睡眠不足的主因。 老实说,今天并不是我第一次产生想向真白表明心意的念头。之前,我曾好几次打算开口表白,不过每次都因为满脑子里有什么事从中作梗,使得我无法付诸实行。为何心生犹豫呢?我究竟在意着什么呢?我绞尽脑汁思考此事……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搞得我只能再三迎接无法成眠的夜晚的来临。 ——我明明这么爱她,为什么迟迟无法向真白表明心意呢? 当我陷入沉默,完成治疗的树女士边发出别具含义的轻笑声边站了出来。 「要不要杯咖啡驱散睡意呢?」 「有劳了。」 「要加几块方糖呢?」 「黑咖啡即可。」 我展现反派作风,以粗鲁生硬的语气点了杯黑咖啡。黑咖啡最适合像我这样虚无缥缈的反派角色。 「其实我早就想问问你,这种讲话方式不会让你觉得肩膀酸痛吗?」 真搞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只见树女士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笑眯眯地准备了两个咖啡杯。我则是不经意地掬起缠着绷带的右手,作势搓揉自己的肩膀几下。 之后,我与树女士两个人便利用真白尚未回到保健室的这段简短时间,一同享受了咖啡的香气及苦涩滋味。 放学后 ぁりおりはべりいまそかり。 下午的课堂上,我一边指导学生记住古文的ra行不规则变化口诀,脑子里却只顾着想另一件跟古文完全无关的事。 ……结果,我没能在午休时间向真白表达心意。 一方面对无法告白一直感到很不甘心,但心里却也存在着另一个因没有告白而松了口气的自己。这个事实搞得我格外焦躁不安。为什么我无法开口向真白告白呢?明明已经决定舍弃梦想,今后专为爱情而生,难道我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是渴望能够维持现状吗?我仍旧割舍不掉世界第一反派角色这个头衔吗? ——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非得连带放弃某种东西 不可。 嗯,没错。先前我明明已强迫直也做出「只准选择其中一项」的决定,如今我自然更没有资格甘于这种模棱两可的现状。这次我一定……等到放学后,我一定要向她表白! 下午的课程很快就告一段落,在放学前的班会时间也顺利结束后,我为自己提振士气。走!我这就直接杀去保健室,对阵白坦承我的心意! 走路有风的我快步冲出教室……然后目击到一幅画面。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锵、锵、锵! ……直也露出疯狂的眼神,朝着水泥墙不断祭出铁头功的摸样。 「喂,你在那边干嘛?」 糟糕,我竟然不自觉地开口叫他。明明必须快点赶往保健室不可,结果居然质问撞见一个「血流满面地不停拿头撞水泥墙」的学生而不由自主的出声制止,看来我真是个天真到爆的家伙啊! 不过,既然已经开口,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迫于无奈,纯粹只是迫于无奈的我,便为了阻止直也的失控行径而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锵、锵、锵! 「叫你立刻停下来,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加强语气再次喝止,直也总算停下他的头槌。面对脸上布满鲜血,露出呆滞茫然神情的直也,我准备开口询问他为何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等等,我根本用不着询问。造成直也陷入精神错乱的理由,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非得连带放弃某种东西不可。 由于我在午休时间所说的这句话成了重担,导致直也一再困惑、苦恼,到最后一时想不开,便产生了想跟校舍墙壁来场法式深吻的念头。个字明明如此高大,为什么小鬼头的心灵这么纤细脆弱咧? 「小鬼,给我听清楚了。这世上就是会发生怎么做都无法挽回的事态,也会碰到只能黯然断念的状况。」 设法说服直也的我,却也同时陷入了宛如将给自己听的错觉当中。苦恼不已的直也其实就是我自己。若无法让现在的直也坦然接受,我也没办法继续往前推进……这样的错觉彻底控制住我。 「俗话说的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两者兼得的想法不可能实现,那就只能选择放弃真正要紧事物之外的其他玩意儿。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才对吧?」 「我的脑子当然理解这一点,但是我的肌肉却不肯接受这个结果啊!」 「不然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想就这恶魔永远保持着摇摆不定的状态吗?你真的甘愿永远当个半途而废的蠢材吗?」 「这……」 「听清楚了,你非得从这两者当中做出选择不可。下定决心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我哪一边都不想放弃!我要同时拿下这两项要紧的事物!」 听见直也这声呐喊,我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感觉有一股电气跑过我的全身上下。 不肯放弃?两者都要拿下?你真以为自己有可能完成这么夸张的事吗?你真以为这种事情—— 「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两者兼得这种话用嘴巴说说或许很容易,不过却必须付出比寻常的心力才能达成。你正准备走上一条荆棘满布的崎岖道路喔。你小子真的已经有所觉悟了吗?」 直也一边任凭鲜血从额头涌流而出,一边拿出男子汉气概展现他的二头肌。 ……是吗?两边都不肯放弃……是把?我可真是连想也没想到还有这条路可以选择呢。搬出「没有办法」这句话来正当化自己的行动,辩称那是像极成年人作风的聪明选择,但其实我只是想选择一条轻松不费力的路径罢了。 真是够了,看着头脑简单的直也,害我顿时觉得犹豫不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笨蛋一样。看来我也该效法一下他那愚直的心态才对。 真没想到年纪已经一大把的我,居然反过来被学生上了一课……所以我才不希望辞掉教师这份工作啊。 「好吧,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再表示任何意见。你只管贯彻你的信念就是。相信身为kac部长的你,必定有办法完成一些有益社团成员们的事才对。」 「肯定有些事……只有身为kac部长的无才能完成……一点也没错。joe老师,感谢您。拜老师的教诲所赐,我已摆脱所有沙勿略烦恼了!」 「沙勿略?」 直也无视我的疑问,忽然转眼望向窗外。嘀咕着说出「日本海……」这句莫名其妙台词,突然企图拔腿冲离走廊。 「喂,你先等一下。」 我伸手抓住爆冲的直也手臂,而在这一瞬间浮现于脑海当中的,则是玉绪在午休时间提到的「夏季特别节目」一事。 「我只在此透露给你知道,听说好像有个内容尚未拍板定案的两小时夏季特别节目。你不觉得如果能演出一部以精彩动作特技为主轴的两小时电视剧,感觉应该会满有趣的吗?」 就我所知,直也千方百计想带回社团的学妹,是因为对动作巨星满怀憧憬才加入kac。如此说来,假设由kac主演动作影集一事可以实现的话……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意图了吧,只见直也脸上瞬间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原来如此。如果采用这项方案的话,不但可以照旧进行重量训练,也能帮助那家伙完成她的梦想。除此之外,更能顺便带她重回社团。着实是个再合理不过的作战啊!谢谢您,joe老师!我的流浪之旅,在此时此地正式画上句点!」 揪~~~~~~!我的手被满怀感激的直也紧紧握住,痛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尽管额头不停冒出冷汗,我还是咬紧牙关装出一副平静模样。反派角色无时无刻都该冷静沉稳,打肿脸充胖子也是反派的美学啊啊啊啊啊! 「你、你何不先去一趟保健室再说呢?」 看着血流满面的直也,我建议他赶紧去找保健医生替他治疗伤口。被流氓教师这么一关心,浑身肌肉的学生立刻双眼炯炯有神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joe老师!我这就马上去保健室报到!」 「呃,你也用不着那么激动……」 当我轻声嘀咕之际,直也早已拔腿狂奔。他的身影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我则独自一人被留在走廊正中央。 「……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吗?」 我一边对直也的热血冲劲感到羡慕不已,一边面露苦笑神情。 真是够了,我都好心指点你一种比较好的生活态度了,你竟感到很不满意,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吧。这么轻轻松松就爬到我头上,所以我才讨厌应付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啦。自我解嘲一番的我,为了效法直也愚直实行爱的告白,而举步走向保健室…… 「我叫直也去保健室干嘛啊!要是直也窝在保健室的话,我岂不是就无法开口告白了吗!」 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搞得思绪大乱的我,对着裂开的水泥墙祭出一发头鎚,然后痛得当场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没辙了,在直也离开保健室之前,我还是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吧。心生此念的我,决定先折回教师办公室再说。 「加贺雅弥,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当我在教师办公室里整理剩余工作时,突然听见不知打哪儿传来的直也呐喊声钻入耳中。 看样子他似乎正活力充沛地在走廊上跑来跑去……难道他已经接受过治疗了吗?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过,如此一来,碍事者总算离开了。决定贯彻初衷的我,这次说什么也一定要想真白表 明心迹。我立刻动身离开教师办公室,慢步笔直走向保健室。趾高气昂地举步前进的我,沿路接连与放学的学生们擦身而过。 「老师再见。」 「嗯,回家路上自个儿小心一点啊。」 因为我是反派,所以回应语气才会显得如此冷淡。反派绝不能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态度。 「老师明天见!」 「嗯,不要随便跟可疑男子走喔。」 「还可疑男子咧!啊哈哈,老师根本没资格讲这种话啊~!」 ……我看起来真的这么可疑吗?我放慢脚步,拿窗户玻璃代替镜子,仔细端详自己一番。 原来如此,映照在窗户当中的身影,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可疑的暴力集团相关人士。原来,学生们都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我吗? 该不会连真白也认为我是一个「可疑男子」吧?所以,她才会连午休时间在保健室与我碰面时,若无其事地说出那种话吧?真白认为我只是个奇怪的男子…… 「……别再想这些问题了。既然下定决心要开口告白,接下来只管一路往前冲就是了。」 像个反派一样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我再次迈开步伐。现在的我眼里只有真白,现在的我除了真白之外,其他东西一概不放在眼里。我刻意不去寻思心里那股耿耿于怀的念头,拿出男子汉气概沿着走廊前进…… 咔锵! ……走廊转角处传出一阵声响。 看样子似乎有人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真是够了,我现在很赶时间耶。目前我非得早点去见真白一面不可,拜托别闹出这种无聊小事给我添麻烦好不好啊?尽管嘴里抱怨个不停,但我还是为了帮对方捡东西而走向走廊转角处。 真是的,到底是哪个笨蛋蠢到让东西掉落一地……呿,搞什么鬼。这不是晶吗? 忙着捡起地上那些东西的绫平晶,是我担任班导师的一年a班学生。她不但是个典型的活泼好动的臭小鬼,同时也是个以身材矮小及讲话恶毒为特征的嚣张小丫头。 不过,话说回来,她捡东西的速度还满快的嘛。真不愧是隶属于kac的成员之一,运动神经果然出类拔萃。照这速度及效率看来,应该是不需要我出手协助才对。不过,我还是稍微开口跟她打声招呼好了…… 「等等,我干嘛还杵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刚刚不是才下定决心,要把真白摆在最优先的第一顺位吗?」 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真白会抢先一步离开学校。我决定当做自己没看见晶出洋相的这一幕,重新踏上前往保健室的旅程。 但当我边走边若无其事地侧目窥视着晶,却发现捡完东西的晶竟全神贯注地盯着窗户玻璃看。然后,晶就这样拿窗户玻璃代替镜子,开始动手涂起唇蜜。 也不晓得是因为紧张呢,还是由于感到害怕呢,只见晶涂抹唇蜜的手指头正微微颤抖个不停。 「……真是够了,所以我才会讨厌小鬼头啊。」 暗自咒骂一声的我,在走廊正中央掉转脚步。当我就这么走近独自一人烦恼不已的学生身旁时,晶刚好涂完唇蜜,并喊了声「好」为自己加油打气。 晶抬起头来,跟站在眼前的我四目相交。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晶突然发出一阵怪声,并像是在跳※阿波舞一般,摇来晃去摇来晃去地在原地左右打转个不停。原来,我的反派长相这么吓人,让你光是跟我对上眼就吓得挑起阿波舞是吧?这真是令我感到有点受伤啊!(译注:源自日本德岛县的中元节传统舞蹈。) 一想到这儿,只见晶突然停止阿波舞步,路出一张僵硬到不行的紧张神情看着我。 「午、午午午午午、午午午安,joe老师。」 螺丝吃得也太严重了吧,喂!就算再怎么样紧张,一个想成为明星的人也不该表现得这么糟糕吧。 我原本还在烦恼是否该提醒晶注意一下口齿不清的问题,不过我后来立刻改变想法。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晶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点,实在教人很难再开口说出「你刚刚吃螺丝了喔」这句话来告诫她。 难道说这小丫头十分惧怕我这张反派长相?真是头痛啊,虽然就反派立场而言,我应该感到高兴;不过就一介教师的角度来看,这却是颇令我困扰的事态发展啊。我到底该怎么打破僵局比较好呢……啧,没办法了,虽然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但我偶尔还是温柔地出声关心她一下好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对了!我想请教老师一个问题!」 难道我被晶嫌到不行了吗?当我对压根儿没听见我声音的学生感到痛心不已之际,晶居然对我大声呐喊。 「我觉得老师充满反派特色的那一面非常帅气!」 「是、是吗……」 刚刚还以为她很讨厌我,没想到她竟突然夸奖了我一顿。这小丫头到底有何企图啊?由于事出突然,害我压根儿摸不透她的想法……不过,我也是个人,被人夸奖也会感到很开心。是吗?原来我这么有反派特色、这么帅气是吧?真是伤脑筋啊,你观察得还满仔细的嚒。嘻嘻嘻。 「所以,请老师告诉我,老师觉得什么样的人最有魅力呢!」 虽然完全搞不懂哪来的「所以」,总之心情不错的我准备开口回答……然后就这么陷入沉默。 ……你问对我而言,什么样的人最有魅力? 我爱真白。那么,我究竟爱上真白的哪个部分呢?是她那楚楚可怜的容貌吗?不对。还是她敦厚和蔼的个性呢?也不对。我…… 「……我啊,我喜欢一心一意努力朝着梦想迈进的家伙。」 不是长相、也不是个性,我爱上的,是真白的精神。 对于以备取形式通过入学考的真白,校方提出一个相当不合理的难题。并命令她如果真想就读歌剧学院的话,就非得接受这些条件不可。真白答应了一般人绝不可能接受的诸多严苛条件,正式成为歌剧学院的学生。 『只要为了实现梦想,吃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真白若无其事地如此回答。内心明明讨厌得不得了,明明每天都强忍着心酸,但她的外表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埋怨。我爱上的就是她那坚强的心灵。 「没错,我喜欢努力追逐梦想的家伙。无论面对何种逆境也绝不灰心丧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希望。满怀自信积极过生活的人,就是魅力十足的人。」 换成话语说出口之后,我才重新领悟到自己对真白的心意。 我喜欢追逐梦想的真白,喜欢努力试图抓住梦想的真白,喜欢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不懈的真白。 ……同时,我也察觉到一件事。 我的爱必定会扼杀真白的梦想。当我的心意得以实现之时。真白的梦想将跟着宣告破灭。届时真白她——我所喜爱的「追逐梦想的真白」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真白的梦想,是设法让长年来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能够转眼注意到她。 我……绝不能破坏真白的梦想。 因为我喜欢努力追逐梦想的真白,因为我喜欢朝思暮想积极过生活的真白。所以,为了让真白永远维持著我所喜欢的形象,我…… ……就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无法向她告白。非得拖到现在才察觉到这么要紧的事情,显见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大混蛋啊! 不过,这样也好。先前虽然因为对某事耿耿于怀而一直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但在明确得知理由之后,整个人反而感到相当神清气爽。不能告白?永远的单相思?再好不过啊。坚守这份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也是所谓的反派美学 啦。 另一方面,我也由于决定不告白而无须再担心是否得辞掉教职的问题,因为得以大大地松一口气啊。不管是今天的晶也好、真白也罢,看来我似乎还可以从这群学生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呢! 好啦,晶不经意的一句话,替我消除了睡眠不足的原因。你好像也从我的话语当中感受到些什么了是吧?看见晶的眼神重新浮现活力,连我都不禁跟着高兴起来。 「老师!」 嗯,怎样?想说什么直说无妨啊。毕竟我欠你一次人情嘛,现在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在此要求与老师进行决斗!请老师跟我一较高下!」 突然被她要求来场决斗,我的双眼瞬间为之一亮。 希望成为特摄英雄的绫平晶。如果你自诩是正义英雄的话,那我就是绝无仅有的反派头目。化身巨大障碍阻挡在正义之前,这就是邪恶的醍醐味!反派的真本领! 「好吧,绫平晶,尽管展现出你的真本事给我瞧瞧吧!」 我是世界第一的反派教师,歌剧学园一年a班导师,辰巳城二。 虽然讨厌小鬼头……不过,偶尔从小鬼头身上学习些什么的感觉似乎也不赖。因为教师是一种会跟着学生一同成长茁壮的生物,所以我才放不下教师这项工作啊。 ……不对,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教师这份工作就是了。 「拜托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好不好啊?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小鬼头……」 决斗结束之后,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靠着墙纸缓缓走向保健室。 虽然这没什么好自夸的,但别看我这副凶狠模样,实际上我是个虚有其表的逊咖。虽说莫名其妙地因为一时兴起而接受挑战,但我根本打不赢具有空手道初段资格的晶,决斗结束后边落得这幅浑身是伤的德行。 若要说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大概就只有对我倾泻出满腔热情的晶,在决定结束后,脸上露出了拨云见日的清爽神情吧。在杳无人迹的中庭展开生死对决后,我呈大字状倒卧在草皮上,气喘吁吁地对她说: 「晶……好好加油吧!」 虽然我装模作样地讲出这句话,但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绪。或许我只是装出鼓励晶的样子,实际上是想说给自己听也说不定。然而,由于听见我这句话,晶露出神采奕奕的眼神回了一声「是!」我也因此而感到心满意足。 拖着伤痕满布的身体,却面带着得意的笑容的我,好不容易终于抵达保健室。为了请保健医生替我治疗——以及为了见最心爱的真白一面,我鞭策疼痛难当的身体,伸手打开保健室大门。 身穿白衣的树女生,一看见突然带着满身伤痕出现的不良教师,顿时睁大双眼。 「你是怎么了?竟然伤得这么严重,你到底是玩了什么……」 话讲到一半的树女士连忙闭口不语。好啦,被树女士问起「你是怎么了?」的我,这下子该怎么解释受伤的理由呢?无论如何我也不好老实回答「被学生痛扁一顿,扁得落花流水」这句话啊。身为一名坚持本色的反派演员,在这种场合应该得说说逞强话才对吧! 「没什么,我只是指导学生练习动作特技罢了。」 听见我这句逞强的台词,树女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嘻」地笑出声。 「你的借口跟直也一模一样呢!」 经她一提,我才想起午休时间跑来保健室接受治疗的直也,也撒了「只是指导学弟学妹练习动作技巧」这个露骨的谎言。 我懂了,原来直也跟我一样,都试图袒护某个人吗? 虽说被视为跟肌肉男属于同类份子一事令我倍感震惊,但奇妙的是我并不觉得不开心。脸上自然浮现笑容的我,连忙绷紧双颊肌肉。好险好险,扮演反派的我差点露出爽朗的笑容了。 我一边皱起眉头装出冷酷表情,一边若无其事地环视了保健室一圈。好啦,真白跑哪儿去…… 「如果你要找真白的话,她早就回家咯。」 在一片准备消毒药品的树女士,仿佛看透我的心思似地轻声说道。尽管隐藏在太阳眼镜后面的双眼逐渐露出失望神色,不过我还是皱着眉维持住脸上的严肃表情。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今天的树女士好像显得特别紧张,难道她有什么话向对我说吗?当我心里产生这个一念之际,开始替我治疗的树女士突然毫无预兆地叹了口大气。 我还真是难得看见树女士露出这么闷闷不乐的表情。难道说她心里有什么烦恼不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充当商量对象就是了。 就在我准备拿出跟学生相处时的态度出声询问之际……我突然心生犹豫。 对一名反派而言,这种亲切心态究竟是好是坏呢?反派亲切地聆听他人烦恼,这样做妥当吗?对于希望成为世界第一反派巨星的我来说,加入被认为是个温柔的好男人的话,那就太出乎我意料之外。身为一名反派演员,必须无时无刻展现无比冷酷的一面不可。 「好啦,治疗完毕啦。」 就在我伤透脑筋的期间,树女士已干净利落地处理好我身上的所有伤势。 嗯嗯……我应该关心一下她的烦恼才好呢,还是直接闪人较为妥当呢?当我正在烦恼哪一种态度比较符合理想的反派形象之际,只见树女士缓缓起身离开座位。 「joe老师,要不要来杯咖啡呢?」 「有劳了。」 「要加方糖吗?」 「黑咖啡即可。」 听见我那充满反派风格的冷淡回应,她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我接过刚冲泡好的热咖啡,昂首让黑色液体流进我的喉咙当中。我边鼓着眉头边嘀咕着说了声「好喝」。无论喝到怎么美味的咖啡,也绝不能尽情表露出喜悦神情。这也是反派的美学之一。 「我啊,其实还蛮喜欢反派角色哦。」 一起品尝咖啡的树女士突然说出这句话。 突然被她夸奖的我,开始思考身为反派角色的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该率直地感到开心,或者回应几句感谢的话,还是坚持装蒜到底比较妥当呢? 当我因陷入苦思而迟迟无法做出回应之际,只见树女士将咖啡杯摆回桌上,忸忸捏捏地开始玩弄起自己的手指。那是一种看起来宛如有话想说,却又无法明确说出心里话而伤透脑筋,感觉既焦躁又苦闷,且心痛不已的举止。 她究竟为了何事而迷惘呢? 她到底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那个,joe老师。虽说突然对您讲这种话可能会造成您的困扰,不过我实在是……」 树女士表现出一反常态的含糊语气,任由双眼视线四处飘移。脸上表情因紧张而显得格外僵硬,声音听起来似乎也夹着一丝颤抖。 「那个……joe老师,目前保健室里面就只剩下我跟你两个人而已。」 「嗯,是啊。」 「所以,拜托你,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树女士那风情万种的嗓音,回荡在只剩我俩的保健室中。 「我对joe老师……」 ——这漫长的一天,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第四幕「小旗真白」的单相思 我喜欢一个人。 我追随那个人,参加了人称难关的演艺人员培训学校的入学考试。虽然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但我还是勉勉强强赢得了学校的入学许可。 只不过,以入学资格为交换,我被迫接受了校方指定的好几个条件。 ——自从开学之后,至今已过了一个月。 因为受限于校方指定的条件,导致我无法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我连教室也进不去。所以我无法跟大家一起上课学习。所以在我身边……连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也没有。 尽管如此,我还是心满意足。因为只要眺望着蓝天白云,就可以让我连时间的流逝都忘得一干二净。也因为肯听我说话的保健医生?树老师是一名非常温柔的好人。 更要紧的是,因为我可以随时随地待在我最喜欢的那个人身旁。 所以就算没有朋友也不要紧。 真的……一点都不要紧。 午休时间 午休时躺在位于屋顶的水塔上眺望天空,是我每天必做的一项功课。虽然我很清楚这样做实在不太守规矩,不过利用晴空万里的好日子眺望蓝天,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就请各位放我一马吧! 今天我也一样无拘无束地躺在屋顶最高的一座水塔上头。即使裙摆随着强风飘摇,我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呢,平常实在很难得看见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出现在屋顶上啊! 就是因为来这儿的人少之又少,我才会时常窝在屋顶上。 我就这么维持着躺卧的姿态,缓缓伸手探向天际。今天的天气很棒,或许我有机会抓住雪白的云朵也说不定呢。嗯~再伸长一点,就只差一点…… 咔喳。 就在我对着天空反复做出张手及握拳的动作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开门声传入耳中。原本呈仰卧姿态眺望着蓝天的我,随即朝水平方向轻轻转动身子,换成俯卧姿态趴在水塔上面。 绝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存在。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但却克制不了泉涌而出的好奇心,因此我悄悄探头窥视屋顶的状况。 出现在屋顶上的,是一名全身仿佛都由结实肌肉组成的巨汉,以及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纤瘦俊美青年。 「那个戴眼镜的人,不就是副会长?加贺雅弥学长吗……」 发现一张熟面孔的我,自然而然地开口嘀咕着。 堪称校园内数一数二的帅哥,究竟打算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做些什么呢?如果对方是女孩子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发展成所谓的告白场面,但眼前这一幕再怎么看都没有那种气氛。如果他当真向另一名肌肉猛男告白的话,其实也蛮有趣的就是了。 「加贺雅弥!一决高下吧!」 发出粗犷咆哮声的虎背熊腰男,突然脱掉上半身的衣服。一想到不知接下来两名男性究竟会上演一场什么样的龙争虎斗,我就兴奋不已……不对,是紧张兮兮地屏息静观。 完全没察觉到一旁有观众的两人,在屋顶上展开激烈对战。这是一场拳头对拳头、身体对身体互相冲撞的男子汉意气之争,看得我兴奋不已……不对,是紧张兮兮才对。 ——五分钟后。 肌肉猛男全身布满瘀伤,瘫软无力地倒卧在地面上。 就连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极为明显。雅弥学长八成拥有格斗技方面的知识技巧吧。相较之下,肌肉学长的每个动作都太过夸张,几乎就跟边大声宣告「接下来我要出拳了喔」边展开攻击没啥两样。该不会表现出如同演戏般夸张的动作技巧,就是肌肉学长奉行的圭臬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个麻烦透顶的圭臬就是了。 雅弥学长将卷起的衣袖拉回原状,开口对倒卧在地上的肌肉学长说话。我则依旧趴在水塔顶端,专心聆听传入耳中的对话声。 「学长,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可以请你放弃晶了吧?」 ……晶? 推论出那是人名的我,总算理解到这两位男性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大打出手。 也就是说,雅弥学长与肌肉学长为了争夺名为晶的美少女芳心,而上演了一场爱恨交歌剧学园,连诱惑男性的魔性之女也多不胜数啊! 「知道了,我也是个男人,我会遵守诺言。」 落败的肌肉学长就是这么躺在地上,态度果断地做出回应。而我之所以看见他的双眼发出淡淡光芒,该不会是他很不甘心地流下了英雄泪吧?能够如此深受两位男性喜爱,真不知道这位名叫晶的女性到底是多么漂亮的美少女呢?比起眼前这两位以拳交谈的男性,我反而对晶这位魔性之女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经过两三句对谈之后,雅弥学长便把肌肉学长丢在屋顶不管,迳自转身离开了现场。 ……怎么办呢?要是肌肉学长就这么待在屋顶不走的话,那我根本无法走下水塔。我绝不能出现在他人面前啊! 当我因此而在水塔上面伤透脑筋之际,通往屋顶的门再次应声开启。 「呀!」 现出身影的女学生一看见倒在地上的肌肉学长,立刻脱口发出尖叫。的确,如果换成我一开门就突然看见肌肉猛男倒在地上的话,八成也会吓一大跳吧。 「哇咧,这不是直也吗!你怎会陈尸在这种地方啊?」 漂亮的女学生一边擅自咒杀肌肉学长,一边快步跑向他身边。看样子肌肉学长的名字似乎叫做直也。那接下来我就称呼他为肌肉直也学长好了。 看来肌肉直也学长跟漂亮女学生好像是彼此熟识的老朋友。她一跑到肌肉直也学长的身旁,立刻设法扶起倒在地上的他。 这位美女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魔性之女「晶」吧?留着一头亮丽黑发,隔着衣服也能明显看出的迷人身材。尽管拥有在美女如云的歌剧学园当中,也显得特别醒目的姣好容貌,不过全身上下却又散发出一股平易近人的亲切气息。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一张能让人相信她有办法将两名男性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美貌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你跟别人打架了?」 「这不是打架,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也就是所谓的心灵对谈!」 「是是是,说穿了不就跟互殴没啥两样吗?真是的,直也真是个连脑浆都是由肌肉构成的家伙呢!」 「你这人的心地有够善良耶。」 「刚刚那句话到底哪里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你啊!」 在这股亲密气氛笼罩之下,肌肉直也学长就此被漂亮的晶学姐(暂称〕扶着离开了屋顶。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我鬆了口大气之后,这才沿着水塔楼梯往下爬回屋顶。哎,真是太好了。我刚刚还很担心要是就这么被困在上面下不来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但是,话说回来,真不愧是歌剧学园啊。我原本一直以为好几位男性为了一名女性争风吃醋,是只会发生在电视影集当中的情节呢! 对于连想也想像不到何谓将男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而言,晶学姐(暂称)的妖艳魔力是一种既令人称羡,又格外憧憬的特质。身为一介穿着歌剧学园女生制服的学生,我也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培养出那样的迷人魅力啊! ……只不过我大概办不到就是了。 于是我今天也一样昂首望天,高高伸出我的手臂。为了亲手抓住随风飘动的朵朵白云。 咦? 张开双臂任由全身沐浴在微风当中的我,感受到一阵不知哪儿来的视线,因而转眼环视周遭。 ……小学生? 只见一名个头娇小,令我不禁心生此念的可爱女孩站在屋顶入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真是太大意 了,看来我似乎因为热衷于抓住云朵一事,而导致注意力变得散漫。 女孩身穿歌剧学园的制服,一头剪齐的俏丽短发、一双好似蕴含坚强意志的骨碌碌双眼。她那手脚短巧、身材纤痩的外表之所以能给人留下活泼好动的印象,或许是拜那股由她内在渗透出来的活力所赐吧? 真是很适合搭配小学生书包的可爱长相呢~心情变得轻松的我,温柔地出声与那女孩攀谈。 「午安。」 打完招呼之后,我才赫然想起一事。糟糕,我的存在是学园的最高机密耶。我明明已经跟校方约法三章,绝不准跟其他学生有所交流,但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一不留神就开口跟对方打招呼。 该怎么办呢?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敷衍了事……我一边感到困惑不已,一边静静观察她的反应。但不知为何,她竟然纹风不动地定睛直视着我。 「?」 受到这名可爱女孩行注视礼的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地微微侧着头。虽然认为不太可能,但她该不会光看一眼就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了吧?我心里一浮现担忧念头,她竟然突然变得通红,并开始手足无措地慌张起来。 「啊,呃,午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总算回了我一声招呼,她神情紧张地开口询问。我为了思考该怎么接话才能渡过这个难关,而不经意地抬头望向天空。 由于白色云朵好像很舒服地轻轻飘游于天际,我便一个不注意…… 「因为今天天气非常好,我才想说搞不好可以抓住云朵……」 诚实地说出这句话来回答她。 「呃,是喔,原来你很喜欢云朵啊?其实,我也非常喜欢大晴天说。」 「真的吗?我们可真投缘呢!搞不好啊,我曾经在前世见过你也说不定喔。」 被她这番反应逗得十分开心的我,兴高采烈地开始述说我想到的台词。例如我的前世是运送春天的风,我曾跟天上云朵一起环游世界。可爱迷人的你,前世一定是一只候鸟。这真是出人意表的奇遇呢。没想到前世互为挚友的我们,今世居然能再次相遇! ……啊,糟糕,她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僵硬。我似乎因为难得有机会与素未谋面的人士讲话,而导致情緖变得太亢奋了些。在这种绝对不能引人注目的状况下,竟不小心聊起所谓的前世话题。嘻嘻,失败失败。 当我开始自我反省之际,少女竟露出兴奋的眼神逼近我身边。 「求求你!请你当我的大姐姐好不好!」 「咦?」 虽然时常有人拿「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句话形容我(个人实在不太能接受就是了),但看样子她似乎跟我不相上下,也是个言行举止十分出人意表的人物。 就算突然开口要求我「当你的大姐姐」,我也只能苦笑以对啊。难道不是吗?大姐姐应该只有如同我所憧憬的那个人一样,既清纯又美丽的女性才有资格担任,叫我这种货色当大姐姐……也太扯了吧? 「这个嘛,真对不起。你的心意固然令人欣慰,但我并不是个适合当什么大姐姐的料啊。你想想看嘛,所谓的大姐姐应该是要由年长女性来担任才对吧?」 我郑重地回绝了她的要求。但也不晓得究竟是我的哪一部分让她感到格外中意,可爱迷人的她坚决不肯打消念头。 「一点都不奇怪啊!因为你不但年纪比我大,而且长得既漂亮又稳重,给人一种非常『大姐姐』的感觉啊?」 「你说我的年纪比你大?」 尽管她再怎么看都跟小学生没啥两样,但既然身上穿着歌剧学园的制服,那就代表她的年纪说什么也绝不可能比我还小。等等,若是歌剧学园的话,或许也很有可能做出叫真正的小学生穿上制服,再宣称「我是高中生」之类的事情就是了。 就在我怀疑她可能只是个小学生之际,她像是回想起,某事似地挺直背杆,开始做起自我介绍。 「我是一年级a班、班级座号一号的绫平晶,今年十五岁。」 ……晶? 难道说那个将两位男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妖艳美女「晶」……就是她? 这冲击性十足的事实吓得我难演示惊讶之色。没想到如同小学生般娇小可爱的女孩,竟然就是与两名高大男性上演爱恨交织的三角恋情戏码的魔性之女! 我、我、我……好想跟她交个朋友喔! 「初次见面,我是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的小旗真白。我的年龄和你一样,也是十五岁喔!」 我也语气柔和地自我介绍一番。虽然我因为与校方约法三章,而被禁止与其他学生有所交流,不过此时我已将此事完全抛诸脑后。拜托拜托,就请各位这次姑且放我一马吧。我想更深入地学习关于女性魅力的知识与技巧,我很想成为所谓的魔性之女啊! 「哈,你跟我一样都是十五岁!?」 听完我的自我介绍之后,她顿时睁大双眼。真要说的话,我倒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就是了。 「咦?你刚才是不是有说到一年a班这几个字?」 「嗯,我有说到啊!」 「那你不是跟我同班吗!」 「是啊!真是凑巧呢。」 「重点不在这儿!而是我从来没在班上见过你的身影耶!」 她以「我」这个字眼来称呼自己,用宛如男孩子般的语气讲话。感觉明明像个淘气少年,实际上却是个魔性之女……这就是所谓的落差萌吧?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干脆也豁出去自称为「我」好了。虽然那是一个相当甜美的诱惑,隐藏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既然背负起必须持续扮演美少女的角色的沉重宿命,就不能做出有损女人味的行为。 「呃,由于某些因素使得我不能随便出现在他人面前……因此呢,那个,如果可以,请你把我的事视为秘密,便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一边恳求她保守秘密,一边回想起自己的处境。 决不可忘记。以备取资格通过入学考试的我,被校方要求必须遵守一些条件,才能换得入学许可。 ——校方赋予我的角色,就是要我扮演一名「神秘美少女转学生」。 身为转学生的我,将确定自第二学期起转入一年a班。这是校方所安排的整人企划的其中一环,我会以整人企划的执行者身份,肩负起欺骗被设定成目标的同班同学的重责大任。至于实际上究竟会执行什么样的整人企划……现在还不便透露。相信日后必有机会为各位揭晓谜底。 基于上述理由,导致现在的我明明身为一年a班的学生,校方却不准我踏入教室半步。我是未来的转学生,是个照理说不该于第一学期出现在校园当中的学生。所以我才会偷偷摸摸地来到学校,并孤单一人呆在保健室上课。在第二学期来临之前,必须彻底隐瞒住自己的存在。这就是我被赋予的入学条件之一。 可是,这个条件我还忍受得过去。因为保健室的树老师,以及憧憬的大姐姐都愿意充当我的谈话对象。所以就算无法跟班上同学成为朋友也没关系。 真正难受的,是加诸在我身上的另一个条件。唯独这个条件让我怎么也……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这件事的关系吧,一看见我脸上的沉闷表情,这名有着骨碌碌双眼的女孩随即感到很过意不去地向我鞠躬致歉。 「抱歉,问了这么多私事,一定害你很不开心吧。真的很对不起。」 看来她似乎是对我「在保健室上课」的立场产生了误解。虽不知她究竟是怎么解读我的处境,但是完全没有询问我有何苦中就直接向我道歉的她,令我不禁觉得 她是个非常纯真的好女孩。 所以,我语气温和地做出回应:「请你千万别在意,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啦。」 所以,我一边模仿心仪之人的笑容,一边满腹情意地轻声对她说道:「不仅如此,我反而相当开心喔!因为自从开始到歌剧学园上学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跟同班同学交谈呢。」 就连我自己都被这句自然脱口而出的台词吓了一大跳。 哎,我懂了。难怪我心里明明想着「不可以跟她打好关系」,却又不自觉地和她聊了这么多话。我一定是因为有机会认识同班同学,而感到欣喜若狂吧。 听见我的表白之后,她脸上的沮丧表情顿时变为困惑,染上一抹惊讶,最后转为充满希望的笑容。这千变万化的多才神情,必定就是她最迷人的魅力。 面对眼前这位魅力四射的女孩,当我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已经带着笑容主动对她说…… 「晶同学,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请你当我的朋友吗?」 她的表情如果猫眼一样瞬息万变。惊讶、欣喜、不安、迟疑,展现过无数神采之后,最后她竟莫名其妙地露出有点生气的脸色,径自撇头望向一旁。 「没、没差啊,要我当你的朋友是可以啦。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了。」 「条件?是什么样子的条件呢?」 对于「条件」一字感到不安的我,只见她嘟起嘴唇向我说:「别再那么见外地叫我『晶同学』,以后直接叫我『晶』就好了。」 ……这一定就是魔性之女的天生魅力吧我已经被她——晶那可爱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了。 「嗯,那以后也请你直接叫我『真白』就好。」 接着,我与晶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我明明早就放弃交朋友的念头,明明已经做好没人能够成为我朋友的心理准备。但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交到第一个朋友。 ——在歌剧学园的事情。 只要鼓起勇气主动伸出手臂,任何东西都能手到擒来。 不管是遥远的梦想也好、雪白的云朵也罢,甚至就连朋友的小小手掌都不例外。 到了午休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踩着几乎快跳起来的步伐漫步于走廊上。 虽然时间短暂,但能够跟晶聊天真的让我感到很开心。注视我开学以来第一次度过这么快乐的午休时光,我也从来未曾像今天一样如此期望第二学期能够早日来到。我好像快点跟晶一起在同一间教室里面上课,好像跟朋友们一同渡过愉快的校园生活。 想起在屋顶的欢乐时光,我忍不住嘻嘻地轻笑数声。我虽然动手为希望让自己变得更有女人味的晶上妆,但不知她是否有察觉到我手部的轻微颤抖呢? 不久之前我才刚开始学习化妆技巧。因为今天是我第一次替别人化妆,双手自然紧张得微微颤抖。更何况我还用自己的手指,为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涂上唇蜜。当我伸指轻触抚摸晶的双唇,她立刻紧张地边颤抖边闭上双眼……啊啊,光是回想起那一幕,胸口便顿时萌生出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爱的小晶,主动对我表明「目前正在单相思」的纯情小晶,要是我为了变得更有女人味而学来的技术,以及我送给她的化妆工具,可以帮上她那段恋情一点小忙就好了。 「真希望晶的初恋能够顺利开花结果呢。」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而走在教职员专用的通道上的我,仿佛自言自语似地嘀咕着。 虽然不知她到底喜欢上谁,但是希望帮朋友加油打气的的念头,应该是很自然的感情才对吧?总觉得今天的我好像成了爱神丘比特呢。 「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先想办法处理一下自己的单相思就是了。」 一想起满心憧憬的那个人,原本轻快地脚步顿时变得格外沉重。 我很羡慕像晶那样可以坦率地表现出自己内心感情的人。因为我没有权利展露真正的自己,因为……那是加诸在我身上的另一个条件。 只要还身为歌剧学园的在籍学生,我就必须持续饰演「神秘美少女转学生」这个角色不可。我非得彻底扮演成一名分真正的自己毫无共通之处的美少女才行。 由于我还想呆在那个人身边……还希望能跟我憧憬的那个人一同上一间学校,所以我用谎言为自己的心灵涂上一层硬壳。因为真正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比一般人多了点妄想癖,而且既不是美女、也毫无女人味可言的普通—— 「……还是算了吧,再想下去只会害自己心情变糟而已。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第一个朋友,岂可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不知不觉唾弃沉重脚步的我,总算抵达保健室门口。不忘保持温柔婉约形象的我,轻轻打开保健室的门扉。 「树老师,我回来了。」 我语气端庄地打了声招呼。这一个月以来,保健室已完全变成我的容身之地。 我面带笑容地看了树老师一眼,接着又转眼望向坐在保健室里面的另一位人物。 很适合一头后梳发型及太阳眼镜,而且明明人在室内,身上却依旧缠着风衣的中年老师。咋看之下实在不像一般市民的这位老师,正是我所属的一年a班的导师?辰巳城二……通称「流浪的joe」老师是也。 「午安,joe老师您也来啦。」 「……嗯。」 流浪的joe老师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以冷淡的态度做出回应。 「真白。」 「是。」 「你刚刚跑去屋顶了吗?」 「是的。」 「这样啊。」 ……对话结束。 joe老师虽然时常来保健室关心我的状况,但可惜我们至今未曾有过半次相谈甚欢的经验。而且老实说,joe老师甚至连看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我原以为他本来就是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师,不过在面对树老师之时,他却会变得特别多话。为什么joe老师只在我面前变得很不爱讲话呢? 该不会是我惹老师讨厌了吧? 现在joe老师还是一样转眼不理睬我,径自跟树老师一同享受着咖啡时光。他明明说是来关心我的状况,但照这情形看来,我真想问问老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勤跑保健室啊…… 啊!我、我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知道了,我终于悟出正确答案了! joe老师一定是喜欢上树老师了! 所以joe老师才会因为想见心爱的树老师一面,而找了个煞有其事的理由都留在保健室里面。joe老师的目的便不是我,我的存在只不过是joe老师为了见树老师的借口罢了。 谜底全部解开了。怪不得就算与我四目相交,老师也总是慌慌张张地立即转移视线。那一定是内容为「我想跟树女士独处,别再这里当电灯泡啦!」的无言暗号吧。joe老师,我之前迟迟未能察觉到您的想法,真是太对不起了!小旗真白,这识相地闪一边去! 「总觉得两位之间得气氛相当甜蜜呢。看起来简直如同情侣一样,真令人羡慕啊!」 「啥?等、等一下,你误会……」 惊慌失措的joe老师,就这么拿着咖啡杯站了起来。哎呀呀,事到如今就不必再感到难为情了啦。因为joe老师拿我当幌子跑来见树老师的事实,已经完完全全被我识破了唷。 「由于看起来我似乎已打扰到两位,因此我还是到外面打发时间,等午休结束再回来好了。」 「啊、喂,等等……」 「joe老师,您就慢慢享受吧~」 咔啦咔啦咔啦,喀嚓。 我关上拉门,将两位老师关在保健室里面。哎~做了好事之后的感觉真棒。 今天的我感觉就像是丘比特一样。好啦,剩下的时间就由两位年轻人自行安排,懂得察言观色的丘比特还是赶紧远离现场吧。于是我便踩着轻快地脚步离开保健室门口。 我叫小旗真白,是个为求彻底扮演成为一名神秘美少女转学生而全心投入磨练女人味的修行当中,并且有少许妄想癖的的十五岁学生。而最近的个人风潮,则是替大家的恋情加油打气。 因为只要看到别人的恋情有所进展,就会觉得自己的恋情也有机会顺心如意啊! 放学后 叮咚当咚。 天花板的喇叭响起一阵市场出现在校园剧集当中的钟声。 在保健室上下午课程的我,一听见宣告放学的钟声响起,立即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joe老师八成又会如同往常一样,一边搬出「我来关心一下真白的状况」这个理由一边跑来保健室露脸。身为懂得察言观色的爱神丘比特,此时就应该提早离开学校,为两位老师制造出独处的时间,这样才算得上是最正确的行动吧。 哎,这股亢奋感是怎么回事呢?我已经好久没这么兴奋了,恋爱果然十分迷人。joe老师,祝您与树老师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在心里为流氓教师加油打气的我,一边从头上冒出爱心符号,一边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出口。 「站住!」 树老师却出声叫住我。我有点失望地回头一看,只见身穿白衣的树老师双手叉腰、露出一脸不悦的神情站在我背后。 树老师在歌剧学园负责偶像部门的业务,身上穿着由露肩上衣加迷你裙搭配而成,分外强调乳沟、小蛮腰及丰满大腿等性感部位的服装。她全身上下散发出费洛蒙的模样,非常值得有志成为神秘美少女转学生的我好好参考一番…… 不对,那是一种就算我倒立也实践不来的女性魅力,因此大概没什么参考价值可言吧。 「外面满是准备放学回家的学生。因为真白不能被其他人撞见,所以还是等一小段时间之后再回家吧。」 试图加快脚步离开学校的我被树老师刮了一顿。平常她虽然是个很明理的好老师,但唯一的小小缺点就是她太过热心工作。 话又说回来,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呢?要是继续滞留在保健室的话,我这个爱神丘比特可就丢脸丢大了啊。为了让joe老师及树老师可以尽情享受只属于他们两位的恩爱时光,身为电灯泡的我应该要尽早离开此地才行耶。 没办法了,还是靠说谎来化解这个难关吧。我好歹也是歌剧学园的学生,当然有办法轻轻松松地来一、两段即兴演出。 「对不起,今天我跟朋友约好要一起放学回家,因此请老师让我提早离开。」 「你的存在是最高机密,所以想也知道校内不可能有人认识你嘛。」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指摘,看样子我似乎缺少即兴演出的才能,束手无策的我,为了思考该如何度过这个困境而伤透脑经……然后,我想到一件重要大事。 仔细想想,我都还没向树老师提起有关自己与晶成为好朋友的这回事呢! 这是个大好机会,我就乘机告诉树老师关于自己跟晶成为好朋友的这回事情好了。只要再补上「我跟晶约好一起放学回家」这句谎话,树老师必定也会相信我才对。电视节目也说过,最高明的说谎方式就是在明显的事实真相当中,掺入一小撮谎言。如果使用这招的话,相信树老师一定也会受骗上当。我决定立即展开行动。 「树老师,我有些话想告诉您,可不可以呢?」 「瞧你一本正经的,怎么了吗?」 「其实我在午休时间已与一名校内学生结为朋友,并将自己的状况通通透露给对方知道了。」 「你说什么!」 糟啦!树老师突然凶狠地吊起眼角。原本是想靠这招逃离树老师身边,但老师反而散发出一股几乎快要开口教训我的杀气,在这样下午还得了,我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行。 「呃,当然啦。我已明确地要求对方务必保守秘密,所以请老师尽管放心。所以说,要跟我一起放学回家的这位同学……」 「总而言之,你已经跟这位知道你秘密的学生约好一起放学回家,没错吧?好啊,反正我也想再好好再叮咛他,那我就在这儿陪你等那孩子过来吧。」 「呃,可是我从没说过对方要来保健室找我……」 这下子头大了我。树老师好像认定我的朋友回到保健室找我,但想也知道我并未跟任何人约好要一起放学回家。就算在保健室等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来保健室接我离开啊。 该用什么方法突破这个窘况才好呢……当我想了又想,还是感到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见一阵不知打哪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看来似乎有人正逐渐接近保健室这里。 虽不知来着究竟是谁,但这是个大好机会。为了逃离保健室。 「看样子我的朋友似乎已经到了。」 我大言不惭地冷静讲出这句话,并朝保健室的入口张开双臂。 「为树老师介绍一下,要跟我一起放学回家的朋友就是这位!」 砰! 豪迈地拉开门扉登场的,是一名身高大约一九零公分左右、全身布满结实肌肉、脸上鲜血淋漓的魁梧巨汉。 「打扰了——!」 只见肌肉男一边发出吼叫声,一边跨着大步闯进保健室……咦?这人不就是之前被雅弥学长打得落花流水的……呃,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肌肉直也学长吗? 「喝!」 在惊慌失措的我们面前,只见肌肉直也学长突然张开双臂纵身跃起。他一边跳一边在半空中将身子缩成一团,然后让膝盖先行着地。在一阵子沉重的「轰隆」声响撼动了整间保健室之后,学长又顺势摆出前屈姿势,双手也同时紧紧贴附着地面。 「老师,拜托您!请动用老师的权限,助学生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好吗?」 肌肉直也学长以他那沾满鲜血的额头磨蹭地板,这幅双手贴地苦苦哀求的身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腾空跪地式!? 虽然以前听说过,但我连做梦也没想过居然能看见有人在我眼前施展此招。不愧是歌剧学园,连跪地恳求都这么充满特色。 「……保健医生没有这种权限啊!」 「啥米~!」 听见这理所当然的回答之后,肌肉直也顿时一脸惨白。不过,他的脸早已被鲜血染红就是了。 难掩饰内心失望的肌肉直也学长侧目瞄了我一眼之后,再次向树老师磕头恳求。 「那请老师告诉我!我究竟该求助何人,才能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 「这个嘛,不是拥有导演经验的老师,不然就是学园长吧。另外,也可去拜托学生会代为设法就是了。」 「拜托学生会!?」 肌肉直也学长赫然睁大双眼,每个反应都太过夸张的学长实在很吓人。 不过也难怪肌肉直也学长会感到惊慌失措。谁叫他跟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加贺雅弥学长是曾为了争夺魔性之女?绫平晶而大打出手的对敌。因此,事到如今,肌肉直也学长自然更不可能厚着脸皮前往学生会。晶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孩啊! 肌肉直也学长接下来究竟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呢?当我兴奋不已……不对,是紧张兮兮的关注事态发展之际,只见学长三度向老师磕头作揖。 「我知道了,c子老师!非常感谢老师告知!」 「谁是c子老师啊?」 树老师的嘀咕声还没说完,肌肉直也学长已起身冲出保健室。他上一秒钟明明还跪在保健室正中央,如今却已完全不见踪影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学长那身发达的肌肉果然并非只有装饰效果而已呢! 粗暴地使劲甩上门之后,浑身肌肉的学长就边发发出诡异咆哮边飞奔离开现场。呃,虽然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请学长加油便是。 「……我说真白啊。」 「刚刚那个学生就是你的朋友吗?」 不不不不! 我披头散发地不断左右摇头。面对大多数情况都不为所动的我,这次也非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力加以否定才行。 「是吗?说的也是啦,这样我就放心了。那跟你成为朋友的学生等一下会来保健室这你对吧?」 「不,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对方回到保健室找我啊!」 「哎呀,真的吗?但你刚刚不是说过『要朋友一起放学回家』吗?」 「这、我是这么说过的没错啦,但……」 怎么办?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joe老师终究会出现在这儿。明明必须赶紧设法搞定这个场面不可,我却迟迟想不出适当的即兴演出桥段。就在我因为无从辩驳而感到心慌意乱之时,保健室的门扉再度应声开启。 这一回登场的角色——是我憧憬的那个人。 「树老师午安。真白,是否害你久等了呢?」 笑容满面地边打招呼边出现在保健室的任务,正是我所憧憬的大姐姐,也就是歌剧学园学生会会长由井玉绪学姐。 一头优雅美丽的微卷长发、如同日本人偶般的雪白肌肤、脸上随时带着微笑的温柔态度、以及一股隐约蕴含在楚楚可怜气质当中的凛然气度。 玉绪大姐姐才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女性。 看见大姐姐点头致意,树老师立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原来那名要跟你一起放学回家的对象就是玉绪啊?那你只要一开始直接明讲不就得了?」 「哎呀?我有,麻烦joe老师在午休时过来替我转告真白一声耶!难道joe老师完全没提到这件事吗?」 大姐姐一脸不可思议地微微侧着头。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弄假成真吧?看样子我的胡说八道似乎碰巧说中了部分事实。真是感谢老天爷啊! 由于大姐姐前来迎接我,因此树老师好像也放弃了强迫我留下的念头。说好明天再带晶到保健室之后,老师总算允许我离开学校。 只是话说回来,我真没料到即兴演出竟然害我吓得半死。我不禁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凭我现在这种调调,真有办法顺利完成第二学期那场整人企划吗? 「真白,我们走吧!」 「好的,大姐姐。」 听见大姐姐呼叫的我,随即笑容满面地边点头边伸手拿起书包。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理由可以逼我拒绝大姐姐的邀约。因为我就是想与大姐姐共度同样的时光,才考进这间歌剧学园啊! 若要用一句话来说明我与大姐姐之间的关系,答案就是「青梅竹马」。 自从懂事之前就一直跟着大姐姐到处跑的我,实在与大姐姐情同自家人的状况下成长茁壮。小时候的我们总是一起玩耍、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睡觉…… 所以,我会立志走上跟大姐姐一样的人生道路,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突然被要求成为美少女转学生,却不知如何是好而感到困惑不已的我,决定拿那姐姐的言行举止当做模仿范本,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因为大姐姐就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美少女啊! ——现在的我是虚假的我,现在的我是大姐姐的复制品 真正的我,并没有如此温柔贤淑。真正的我,并没有这么和蔼可亲。我只不过是为了彻底办好充满魅力的女性角色,而单纯地模仿者大姐姐罢了。 只要能够呆在大姐姐身边,要我扮演美少女也无妨。就算没人知道真正的我,只要大姐姐知道真正的我,就能让我感到心满意足。只要能够留在大姐姐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话说回来,看你们这样站在一块,感觉真像是一对姐妹花呢。」 所以树老师不经意的一句话,对我而言可算是再好不过的赞美了。 丝毫不知我内心想法的大姐姐,却语调温和地做出回应:「说我跟真白像一对姐妹,这对真白而言实在太失敬了啊。」 「一点也不失敬!」 我反射性地脱口回答。或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到了吧,被大姐姐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害我心神不宁地任由实现四处漂移。 「能被视为大姐姐的姐妹,是我的光荣……」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见我这阵低语的大姐姐诶脸上浮现柔和的微笑神情,轻轻将我的头拥入怀中。埋首于大姐姐那柔嫩的胸口,是我脸颊顿时染上一层滚烫的樱红色彩。真是的,有办法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举动的大姐姐,真是太奸诈了。 「那么,树老师,我们先告辞了。」 joe老师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出现在保健室才对。既然我难得不在场,就请你们尽情享受只属于两位的浪漫时光吧。 当我心里一浮现这念头 「拜托,其实我午休时间就想说了,真白的确误会喽。我跟joe老师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啦。」 马上被树老师斩钉截铁地打了回票。 少来了啦~还害羞咧~ 「这样啊,那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留下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之后,我动身离开保健室。当我为了关门而转身之际,只见树老师面露傻眼神情直盯着我看。 好好好,就算你装出爱理不理的模样也没用啦。因为我早已完全看穿两位的真正心意喽。 我叫小旗真白,是个为求彻底扮演一名神秘美少女转学生而全新投入磨练女人味的修行当中,并且有少许妄想癖的十五岁学生。最近的个人兴趣,是替大家的恋情加油打气——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呢?」 一离开保健室步行于走廊上,大姐姐随即转头窥视我的脸庞。看来我的兴奋心情似乎已全部出现在脸上了。 仔细回想,今天实在是非常刺激的一天。 先是目击到两位男士为了争夺女性放心而进行决斗的场面,然后跟可爱的魔性之女?晶成为朋友,再来目击到传说中的腾空跪地式,最后又扮演起凑乎joe老师与树老师的爱神丘比特…… 或许是由于这个月一直过着低调生活的缘故吧,今天能够渡过时间密集度如此高的时间,令我感到非常幸福快乐。这正是所谓的喜形于色啊! 「不,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么快乐的日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不知道该有多好呢。」 我一搬出这句话敷衍,大姐姐随即带着微笑神情回了我一句「是啊」。受到大姐姐身上散发出的和蔼气质围绕,使我内心这个念头变得更加强烈。如果这么开心的日子真的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不知道该有多好呢。「 「像这样跟真白走在一起,就会让我回想起以前的往事呢。」 大概是受到我的开心气氛所感染吧,大姐姐微眯双眼。定睛注视着我的脸庞。 「小时候,我们常常这样牵手一起出门呢。春天到山上采草莓,夏天去田里摘西瓜,秋天在银杏树下捡拾银杏果,冬天则沿着田间小路找寻蕗薹……」(注释:蜂斗菜的幼苗。) 「总觉得好像都跟食物有关呢。」 「真的耶。」 大姐姐诶面带微笑,缓缓抬头仰望天空。大姐姐是否也想起了跟我一同渡过 的那段童年时光呢?我一方面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也觉得格外心酸。 对大姐姐而言,我只是她的青梅竹马。领悟到这一点的我,一股寂寞思绪油然而生。如果一直维持现状,大姐姐将永远察觉不到我对她的思慕之情。由此预感的我…… 「……大姐姐。」 我犹豫不决地向缅怀着过往回忆的大姐姐提出要求。 「我可以……跟你牵手吗?」 大姐姐露出如同太阳公公一样的温柔微笑,主动以五指缠绕住走在她身旁的我的手掌。随着自己的手指嵌入大姐姐的指缝之间,我立即透过掌心感受到太阳公公一样的温暖热流。那正是小时候,日日陪伴着我的和煦阳光。 我有点难为情地羞红双颊,并自然而然地轻声嘀咕着:「今天果然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呢。」 「嗯,是啊。」 跟大姐姐手牵手近距离聆听她那甜美嗓音的我,细细品味着这股幸福感受。 没错,我不必着急,因为我跟大姐姐都是慢郎中。只要一步一脚印,用我们两共有的缓慢步调走在一起就好了。现在先停留在手指互触的距离,总有一天必能再拉近彼此的心灵距离—— 彼此触碰、互相凝视、对看而笑,内心充满幸福感受的我们,终于抵达正门玄关。 虽然不时看见放学途中的学生映入眼帘,但此时更应该毫不介意地迈开脚步。尽管我的存在是学园的最高机密,但抬头挺胸的态度反而比藏头缩尾的表现更不引人注目。暂时跟大姐姐分开的我,为了更换鞋子而走向自己的专用鞋柜。 「真是奇遇呢,会长也准备回家了吗?」 快速换好鞋子的我,听见一阵不知打哪儿传来的男性嗓音。 转眼一看,只见声音来源处站着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的高挑男学生。一看见展现出熟谂态度跟大姐姐攀谈的她,我立即回想起先前在屋顶上目睹的那一幕光景。 这、这个人,就是为了争夺晶而与肌肉直也学长展开一场生死决斗的爱情传道士——学生会副会长?加贺雅弥学长!为什么学长会出现在这……等等,既然现在已经到了放学时间,那就算他出现在玄关附近,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嘛。 「哎呀,你是……」 察觉到我的雅弥学长眯起双眼打量我一番。当我露出一无所知的表情走近两人,大姐姐随即笑容满面地介绍我及雅弥学长给彼此认识。 「雅弥同学,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一年a班的小旗真白,是我的青梅竹马。」 「会长的青梅竹马……原来她就是那位转学生啊?」 看来雅弥学长似乎早已知悉我的状况。一领悟到这点,我顿时松了口气。一边隐藏真正的自己一边跟别人对话,其实是相当伤神的行动啊。 「初次见面,我叫加贺雅弥。」 雅弥学长面不改色地向我打招呼。看样子学长的个性似乎就跟外表一样酷帅冷静。只要一看见这种面无表情的角色,就会很想设法突破对方的表情防线……该不会只有我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吧?于是我开始思索究竟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撬开雅弥学长脸上那张铁假面。 无从得知我内心盘算的雅弥学长,或许是因为同情我的特殊境遇,便亲切地提供了一些跟今后校园生活有关系的建议给我参考。 「我听说过你的处境。『突然出现的神秘美少女转学生』实在是一个甜头十足的角色。既然难得有机会扮演这么吃香的角色,那就该从现在起用心做好万全准备,以免轻易放走这份幸运。」 雅弥学长以一句「幸运」总结了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条件。经学长这么一说,由于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所以搞不好等到第二学期来临,我的存在就会成为一个热门话题。 ……是吗?原来我很幸运啊! 说也奇怪,先前只不过是重担的众多条件,如今却好像因着学长的一句话而变得较为轻盈。只凭一句话就扭转了我的价值观,雅弥学长真是个不可思议地人啊。 「听说你平常都习惯呆在屋顶,但以后要是心血来潮,欢迎随时到学生会露个脸。相信会长也会感到很开心才是。」 「呃,是,谢谢学长。」 外表看似冷血,其实却能够顾虑到这些消息就的雅弥学长。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他会如此受女孩子们欢迎。能够被这样的好男人看上眼,我的好朋友晶果真不简单啊。 当我对面无表情,却拥有深奥内涵的雅弥学长那个感到钦佩不已之时,大姐姐突然「啪」地拍响双手。 「对了,听到屋顶我才想起一件事。雅弥同学,你听过『屋顶美少女』这则最近成为热门话题的鬼故事吗?」 「这个是我从杏子那边听来的传闻啦。据传最近好像有一名神秘美少女时常被目击出现在屋顶。那名美少女虽然身穿学校制服,不过校内各个班级似乎都找不到符合描述的女学生。照理说应该不存在于校内的神秘美少女,有谣言指出,那说不定是从屋顶跳楼自杀的女学生幽灵……天啊,真是太可怕了!」 「会长,你是说真的吗?」 「大姐姐随时随地都很认真的啊!」 跟大姐姐相处已久的我,从旁边插话回答面露傻眼表情的雅弥学长。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大姐姐却表现出一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的模样,只是一味地猛眨双眼,交互看着我们两的脸。 该怎么说才能让大姐姐理解事情呢?我一陷入沉思,雅弥学长随即态度沉稳地指着我说道:「我认为会长口中的屋顶美少女就在这里。」 「什么?」 只见生性老实的大姐姐探出身子,张大眼睛望向雅弥学长伸手所指——也就是我背后的鞋柜后方。 「……我并没有看见类似传闻所描述的的美少女啊。」 「你这是来真的吗?」 「大姐姐随时随地都很认真啊!」 开口插话的我,总算领悟到大姐姐究竟是对什么事情产生误解了。简言之,大姐姐并没有把我视为一名美少女。 「说的也是,由于『美少女』这个字眼确实有语病,也难怪大姐姐迟迟无法理解。」 当我苦笑着轻轻说出这句话,雅弥学长随即叹了口气,接着淡淡地出声说到:「你不必感到沮丧,这纯粹只是会长的感性跟时间潮流有点落差罢了。若以一般世人的尺度评量,你肯定是大家公认的美少女。」 ……学长该不会是在跟我搭讪吧? 再也忍不住的我转头撇向旁边,在不被雅弥学长察觉的情形下窃笑一番。哦哦,我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雅弥学长并非完全了解我的状况是吧?他并不晓得我究竟是带有何种意义的「神秘」转学生啊! 这太有趣了。我正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着到底有没有办法拆下雅弥学长脸上那张铁假面呢。那我就乘机来个正式上场前的预演,顺便练习一下我的即兴演出技巧好了。 「雅弥学长~」 我一边全力凸显在这个月当中培养起来的女人味,一边过度熟谂地伸手搂住雅弥学长的手臂。而在大吃一惊的雅弥学长低头看我的那一瞬间! 「一闪!」 我拉开自己身上的制服衣襟,故意大大地露出胸部给学长看。从雅弥学长的位置往下看,应该可以清楚瞥见我的胸部才对。附带一提,我基本上是不穿胸罩的唷~ 「笨、笨蛋!」 理当对任何事都不为所动的学长,此时竟慌慌张张地挪开视线。 太棒了,大成功。我获胜了。顺利拆掉学长脸上那铁假面的我,内心充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孩子不该做出这么不 知羞耻的行为喔。」 连耳朵都变红的雅弥学长,就这么看着旁边出声叱责我。我则是边做出「是!」的可爱回应,一边用自己的平坦飞机场紧紧贴住雅弥学长的手臂。为了甩掉我而开始挣扎起来的雅弥学长,真是个人不可貌相的纯情男孩。 在一旁看着这幕惹人微笑光景的大姐姐,此时露出一脸不明就里的表情对雅弥学长说到:「真白是女孩子?雅弥同学,你在胡说什么啊?真白是个大男生耶。」 「…………啥?」 雅弥学长的动作瞬间冻结,然后战战兢兢地转眼看着我。感受到学长投射出热情视线的我,则为了展现这一个月以来的修行成果而「很女性化」地展露微笑。嘻。 「……男生?」 仍然一脸难以置信的雅弥学长,以失魂落魄的声音询问。大姐姐则浅显易懂地解释原委给目瞪口呆的雅弥学长听。 「真白所饰演的,是『美少女转学生的庐山真面目,其实是个男孩子』的角色啦。虽说这个是基于真白所拥有的罕见女性相貌而诞生的整人企划,但突然要求他男扮女装跟板上同学混熟,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因此,为了让真白习惯女装打扮,就决定将第一学期设定为他的练习期间啦。在第一学期练就一身女人味,到了第二学期才混进同班同学当中,以女学生的身份展开行动。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特意地追加了转学生的身份设定,以便延后他的入学时间……雅弥同学,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看喔!」 真是太惊人了。我首度看到一个人瘫软无力缓缓倒下的画面耶。逃离我魔掌的雅弥学长以头顶鞋柜的姿势才勉强支撑住差点跌坐在地上的身体。 看见学长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我也很庆幸自己有机会能够男扮女装呢。我为了变得更有女人味而用功练习化妆术,还尝试学习有关魔性之女的一切,甚至拼了老命才压制住想以「我」作为自称的念头……这一个月以来,事实提醒自己得表现出女性化思考及言行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这正是一切辛劳确实得到回报的瞬间啊! 「雅弥学长?那么我们要放学回家了喔。」 由于担心生命反应变弱的雅弥学长,于是大姐姐提心吊胆地出声询问。 「呃,如果不嫌弃的话,雅弥同学何不跟我们一起离……」 「好意心领了,我要留在这里稍微冷却一下我的脑袋。」 身子斜靠着鞋柜的雅弥学长立即开口回应。那个,呃,学长真的不要紧吧? 「是吗?好吧,那就明天见了。」 大姐姐向雅弥学长那充满哀愁气息的背影点头致意之后,随即对我透出一道不解的目光,我也说了声「学长再见」,跟着大姐姐一起举步离开现场。 「我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 我语带反省地轻声说道。大姐姐正经八百地注视着我的脸庞,接着像是责怪小孩子的母亲一般开口说道:「难不成雅弥同学的神色之所以变得有点奇怪,全部是真白造成的吗?虽然不晓得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不过惹火雅弥同学的下场会很凄惨喔!你就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知道了,我会做好受死的觉悟……」 我神情严肃地回答了事到如今还在装蒜的大姐姐……只是回答归回答,当下的我根本不晓得雅弥学长真正的可怕之处究竟在哪儿。 之后,没想到内心燃起复仇怒火的雅弥学长,居然策动怪人肌肉跪地恳求男现身袭击我,更没料到我竟因此遭到几近再起不能的精神打击…… 从走出正门玄关至抵达校门的这段期间,我一边跟大姐姐手牵着手往前走,一边拼命强忍着笑意。 「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好笑呢?」 被一脸讶异的大姐姐这么一问,我随即伸手压住露出开怀笑容的脸颊。 「没什么啊,我只是对大姐姐并不认为我是美少女这件事感到很开心而已啦。」 「你说这话还真是奇怪呢,想也知道真白本来就是个男孩子嘛!」 「能够听见大姐姐理所当然地讲出这句话,就让我觉得非常高兴啊。」 无论我打扮成什么模样,大姐姐仍旧把我当成一个男生……一名异性看待。大姐姐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对于希望成为大姐姐男朋友的我而言,这究竟是多么令人高兴地一件事情。 这也难怪啦,毕竟大姐姐压根儿都没察觉到我对她的心意啊。 「不过,话说回来,雅弥学长真是位不可貌相的大好人呢。」 在这样下去,大姐姐很有可能要求我解释自己淡淡的恋情,因此我可以岔开话题。 「我一直以为雅弥学长是个更冷淡无情的人说。他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很优秀,不过却拥有一些意外弱点的学长呢。」 「雅弥同学非常优秀喔。多亏有他的协助,学生会的营运才能如此顺畅流利。再多的感谢也不足以表达我心中对他的感谢之意呢。」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大姐姐好像并不怎么重视雅弥学长说。」 「没这回事,我自认有以自己的方式善待雅弥同学喔。」 大姐姐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及方式「善待」雅弥学长的呢?这个问题令我感到有点不安。 「总而言之,雅弥同学是以为非常优秀的人才。加上他明明是个帅哥,有时候却会表现出淘气的一面;看起来好像很豁达,实际上却出人意外的冒失。我想一定是这样的落差让女性为之心动吧。」 大姐姐不停地称赞雅弥学长。虽说我无法想象大姐姐数落朋友的模样,不过就算两者想减之后,大姐姐还是夸奖过头了啦。 ……该不会大姐姐其实很喜欢雅弥学长吧? 大姐姐与雅弥学长,想象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我顿时因为觉得太过速配而感到胸口一阵闷痛。看来我似乎十分嫉妒雅弥学长。 大姐姐究竟对雅弥学长报持什么样的看法呢? 就在我的疑问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只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陌生的女性嗓音。 「喂~玉绪~!」 大声叫着大姐姐名字的,是一名跟黄绿色制服相当搭调,留着一头漂亮乌黑长发的美少女。 已几乎可听见「呼呼」破风声的豪迈动作挥着双手的她,身高宛如模特儿一般高挑纤瘦、具备秾纤合度的优质身材、微吊的好强双眼更是别具特色,可说是一名浑身散发冷艳美女气质的女性。 「呀呵!玉绪你也要回家了吗?那就一起走吧。啊,这孩子是一年级的新生吗?我叫水无月杏子。请多指教喽。」 ……个性好像跟冷艳美女相差十万八千里就是了。 乐天派的杏子学姐,似乎跟大姐姐的关系相当亲密。大姐姐爽快地迎接杏子学姐的加入,变成我们三人一同步上放学回家的路。边看着单方面讲个不停的杏子学姐,我……怪了?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名开朗的学姐…… 「杏子还是一样静不下来呢。你是不是又打听到什么有趣的传闻了?」 「喔!能够一眼看穿我高涨的情绪,真不愧是我的知心好友。实在太了解我了啊~千万别告诉别人喔,其实是『屋顶少女』传出相关的后续新消息啦。想听吗?想听对不对?就算你说不想听,我还是会说出来唷。」杏子学姐显然非常喜欢八卦消息。其实,不瞒各位,我这人也不讨厌八卦流言哊。学姐所描述的冲击性消息究竟是什么……我兴奋不已地侧耳倾听。 「我只告诉你们两个喔。其实啊,有两名男学生为了争夺一名一年级的女学妹而大打出手呢!」 「咦?」 我顿时哑口无言。因为这八成就是在讲雅弥学长与肌肉直也学长为了争夺晶,而进行一场 生死对决的是吧?但是,为什么杏子学姐会知道这件事……啊!难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杏子学姐,她不就是那名出现在屋顶,并设法搀扶我在地板上的肌肉直也学长的女学生吗! 原来如此,杏子学姐一定是从肌肉直也学长口中打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若是这样的话,就算她知道这段争夺晶的三角关系,也不足为奇了。 糟糕,大事不妙了。假如「晶是将两名男性玩弄与鼓掌之间的魔性之女」的谣言扩散开来,她在往后这三年当中,将会落得只能带着自卑心态渡过校园生活的下场。为了保护挚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设法收拾这名爱聊八卦的学姐不可!……不对,是堵住这名爱聊八卦的学姐的嘴巴不可! 但我根本来不及出手,她的舌头便已顺畅地讲出八卦消息。 「然后啊……关于这三名男女的庐山真面目呢,听了保准你们大吃一惊——」 话讲到一半,杏子学姐就这么带着奸笑的神情陷入停格状态。紧接着,她的脸蛋突然开始狂冒冷汗。杏子学姐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察觉异状的大姐姐停下脚步,探头窥视杏子学姐的脸。 「杏子,你怎么了?突然开口不语实在不像你的作风耶。难不成……你还不晓得这三名关键男女的真实身份吗?」 「啥?……啊,呃——对对对,就是这样啦!我真是太粗心了啦。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谁啊?」 边发出豪爽笑声边惺惺作态地解释的杏子学姐,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在骗人而已。虽然我暂且因为成功避开危机而松了口打气……但这名看起来很爱聊是非的学姐,为何会在讲出三人身份的事上心生犹豫呢? 导致学姐不敢说出加贺雅弥学长与肌肉直也学长为了争夺晶而大打出手的隐情究竟是…… 绞尽脑汁推理的我,最后归纳出一个结论。 杏子学姐该不会是不想将雅弥学长跟人家打架的事说给大姐姐听吧? 因为大姐姐正单恋着雅弥学长! 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所以,杏子学姐才会无法开口说出「雅弥学长喜欢晶,喜欢到愿意为了她大打出手的程度」这个不争事实。因为,她觉得一旦大姐姐得知事实真相,必定会感到相当伤心。 方才我感受到的事——也就是「大姐姐单恋着雅弥学长」的想象看来似乎真被我猜对了。杏子学姐的行动更印证了这项事实。 已得知大姐姐藏在心中的恋情,我顿时感到心痛不已。我心中有一个觉得他们两位是速配佳偶的我,却也存在着另一个无法轻言放弃大姐姐的我,单相思总是那么令人心疼,然而这份痛苦却非只属于我所有…… 我喜欢大姐姐。 大姐姐喜欢雅弥学长。 雅弥学长喜欢晶。 晶——也喜欢着某人。 这是一条心痛的单相思连锁,是一条由许多心意连结而成……不过,却没人能够两情相悦,甚至剪不断理还乱的恋爱枷锁。 和煦春日的返家之路,走在最喜欢的女性旁边,令我不由得产生一个想法: 那就是……情投意合或许是这世上离自己最近的奇迹。 第五幕「由井玉绪」的单相思 早上 「早安——!」 我活力十足地打招呼,同时用力推了走在前面的同班同学一把。 看见友人晃动制服裙摆,在人行步道上踉跄了一下的身影,我感到相当满足。嗯嗯,早上就该这样朝气蓬勃才对嘛。 当我享受着早上打招呼带给我的乐趣时,身子前倾的同班同学总算转头看了我一眼。气息温雅的她,是三年a班、班级座号二十三号的由井玉绪,既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知心好友。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杏子啊。早安。不过,可以麻烦你停止突然推我一把的举动吗?」 你在说啥傻话啊?要是为这点小事感到惊讶的话,那日后若突然挨上一记*闪光魔术,你肯定会被吓得心脏停止跳动喔。「(注释」日本名摔角手?武藤敬司的必杀技。) 「闪光……喔,这样啊。对不起。」 玉绪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不管人家说什么都愿意老实地全盘接受,这就是她的优点之一。附带一提,这绝非夸大其词,我还有过从背后祭出炸弹飞踢的方式,来跟一些好的男性朋友打招呼的经验。这一切都是爱的写照啊! 「玉绪,你倒是一大早就显得很没精神呢。便秘吗?」 「只是低血压而已啦。」 我的知心好友?由井玉绪基本上对早起这件事相当没辙。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她,每天早上都会固定窝在学生会办公室喝上一杯名唤「提神醒脑之一杯」的滚~烫日本茶。反过来说,还没喝道茶之前总是恍神恍得厉害,这也算是她的生活常态之一。 啊,对了,说到日本茶。 「对了对了,老家寄了新茶过来给我耶。我想分送给玉绪喝,所以就装了一小罐茶叶带在身上,你想要吗?」 「嗯,当然想!非常感谢你。有个静冈出身的朋友真好。」 精度出身的玉绪一听见新茶马上精神百倍,对静冈出身的我露出满脸笑容。哎呀呀,这不是什么值得感激的事啦。纯粹只是因为我家老妈以为在外地喝不到美味好茶,所以就频繁地寄送故乡出产的茶叶给我而已啦。就算那这种程度的分送当做友情证明,感觉也是在太过廉价了啊。 「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在午休时间到学生会办公室一趟,让我们一起品尝新茶的滋味吧。」 玉绪接过圆筒型的茶叶罐,展露幸福的笑容邀请我。嗯~跟玉绪举办茶会确实是个颇有吸引力的邀请啦,不过…… 「啊——歹势,我中午刚好有点事情。」 「哎呀,这样啊……」 听见茶会邀请遭拒的玉绪,脸上浮现极为明显的失望神情。这种率直的态度既是玉绪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因为开口拒绝者只要一看见玉绪失望的模样,都会受到强烈的罪恶感侵袭。 哎——真拿你没辙啊。为了帮沮丧失望的知心好友打打气,就让绰号八卦脑的我——三年a班座号十八号,拥有一头飘逸亮丽黑发、英姿焕发纵横天下的学园头号美少女?水无月杏子大小姐公开一则独家新闻吧。只要听见这则消息,保准玉绪的心情瞬间high到最高点! 「话说回来啊,玉绪听说过『屋顶美少女』这则传闻吗?」 「没有耶。我首次听到,这是一则什么样的传闻呢?」 玉绪总是不厌其烦地陪我聊些无聊话题。每次都径自说个不停地我或许没资格将这种话,但如果没兴趣的话,大可直接明讲无妨啊。我一直觉得玉绪实在是个好过头的烂好人——没想到有一次玉绪竟这样对我说:「因为杏子讲的事情总是相当有趣啊。而且,因为杏子每次都讲得十分开心,连我听着听着都会跟着高兴起来。所以,我真的很喜欢杏子,以及杏子所讲的那些有趣的话题喔。」 听见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讲出这句话的瞬间,玉绪在我心中的等级立即从「一般朋友」窜升至「知心好友」的境界。玉绪这人实在是好到令人困扰的地步啊。 ……拉回主题,我边沿着上学路线前景,边口沫横飞地开始说起有关「屋顶美少女」这则传遍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 「所谓的屋顶美少女,就是指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幽灵传说啦。」 「幽灵……吗?」 「听说这阵子有好几个人都在屋顶见过一名独自伫立的美少女喔。那个女孩虽然身穿学园制服,不过纵使找遍学校各个角落,还是找不到外貌相似的学生。进来更因有人宣称那是『自杀学生的幽灵』而蔚为话题——」 只不过啊,那个负责炒作话题的人物就是我啦。 玉绪一听完「屋顶美少女」的相关消息,立刻相当讶异地睁大双眼。正因为她每次的反应都很激烈,跟玉绪聊天这件事才会让我开心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虽然她偶尔也会表现出文不对题的反应,总之感觉很有趣就好了。 「屋顶美少女吗……真是个满令人感兴趣的话题呢!」 「对吧~」 「我真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会有这种念头对不对!」 得意忘形的我活力十足地振臂高挥。上学途中的学生们虽然不明就里地望向这边,但压根儿不在意这些陌生视线(我反倒拿出希望他们多看几眼的气魄)的我,硬是高高举起紧握的拳头。 「因?此?呢!我决定设法确认幽灵的庐山真面目!第一步,就是利用午休时间前往屋顶进行埋伏跟监视!」 为了查明「屋顶美少女」的真想,所以无法身参加玉绪举办的小小茶会。玉绪笑容满面地为如此宣称的我献上掌声。得到之心好友鼓励的我,身兼换上一张严肃的神情。 「谢谢你的鼓舞!只要一查出屋顶美少女的真实份,我会立刻讲给玉绪听,你就抱着期待等我消息吧!」 「嗯,我会满怀期待等你回来喔。」 获得知心好友的一番声援,我那高举向天的拳头也跟着充满万丈豪气。 嘿嘿嘿,我水无月杏子赌上八卦脑的名声,势必拆穿屋顶美少女的庐山真面目! 午休时间 这世上充满陷阱。 特别是每年一到五月就会伸出魔爪袭击我们的「春暖气氛」,更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心境。 「哪,杏子啊,午休时间已经到了耶!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吧?」 「嗯……再给我五分钟就好……咀嚼咀嚼。」 「你不是连上课时也都一直倒头大睡吗?哎呀,再不快点起来,就抢不到学生餐厅的空位了哊!」 「嘻嘻嘻~人家吃不下了啦!咀嚼咀嚼。」 于是被朋友撇下的我,便这样白白浪费掉将近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居然有办法从人类心中夺走干劲,这陷阱实在太可怕了!就将这陷阱取名为「春眠不觉晓」好了! 十分钟后,好不容易睡醒并冲进学生餐厅的我,拜托一名如同小学生般娇小可爱的小学妹让我跟她共桌,总算能坐下来好好吃顿午餐。小学妹,感恩啦。为了报答你的好心,就让姐姐我来充当你的爱情顾问吧。哎呀~用不着跟我客气啦。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出内心的烦恼吧,嘻嘻嘻嘻。 替「为了与年长男性谈恋爱而烦恼不已」的学妹上完一堂恋爱课的我,如同字面描述一般将午餐「倒进」胃部之后,立刻匆匆忙忙地奔向屋顶。目的当然是为了中找寻屋顶美少女的踪影。 一鼓作气冲上楼顶的我,先在金属大门前面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呼——哈——!……好,推开通往屋顶的金属大门。 ——然后发现脚边出现一具死尸。 「呀!」 这意外事态吓得我发出娇滴滴的尖叫声。或许有人会认为我很女性化地发出尖叫声一 事儿比较出人意料,但还请各位别去计较这点小事。 「哇咧,这不是直也吗!你怎么会陈尸在这种地方啊?」 看出陈尸在屋顶上的肌肉直也,乃是以前曾经合作过的男学生,我随即蹲在他身旁查看他的情形。 全身上下裹着一层厚厚肌肉盔甲,体型活像个肌肉猛男的他,是三年c班、班级座号二十二号的力丸直也。目前担任高举「培养替身演员」理念的社团活动「歌剧动作俱乐部(以下简称kac)」部长,是个连脑浆都由肌肉构成的百分百体育活动型男学生。 我抱起倒卧不起的直也头部,「啪啪啪」地反复赏了好几巴掌,希望能藉此叫醒他。后脑勺垫着我膝盖的直也,则是有点口齿不清地开口说道:「你……为何出现在这儿?」 「这种小事一点也不重要啦。来,抓住我吧,我带你去保健室。」 现在不是慢条斯理地解释屋顶美少女这则传闻给我听的时候。我为了带直也去保健室,而伸手扶起倒卧在的他……好重!喂,你未免也太重了吧!不愧是一九零公分高的巨汉。要把这家伙送抵保健室,看来非得费上一番功夫不可了。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难道你跟别人打架了?」 「这不是打架,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也就是所谓的心灵对谈!」 决斗?经他这么一提,我好像曾经听说过,据传kac成员在意见不合时,会展开一场以拳交心的对决,输家必须绝对服从赢家的命令。真是够了,再怎么落伍也该差不多一点吧。这么糟糕的陋习一旦被校方查到,你们社团会因为引发暴力事件而遭到解散耶。 「是是是,说穿了不就跟对方互殴没啥两样吗?真是的,直也真是个连脑浆都是由肌肉构成的家伙呢!」 「你这人的心地有够善良耶。」 「刚刚那句话到底哪里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你啊!」 我一边开口臭骂直也,一边拖着这团分量十足的肌肉离开屋顶。 由于直也在途中还转头看了屋顶一眼,我便丢出一句「别停下脚步啦,笨蛋」并轻轻拍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硬是逼他继续往前走。真是的,你这个人就已经够重了,拜托别再增加我的麻烦好不好啊? 「找人决斗也该适可而止,知道了没?」 被我带到保健室的直也,立刻被担任保健医生的树真东老师臭骂了一顿。身穿露肩上衣及迷你裙搭配而成的惹火服装的树老师,边将直也的上半身脱成半裸状态,边效率十足地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我一边观察树老师那煽情诱人的肢体,一边默默陷入沉思。直也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不是个会无端动用暴力的粗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直也不惜与人大打出手呢……有够在意,真的非常在意。我的八卦脑渴望得知正确答案! 兴致勃勃的我尝试引诱笨蛋直也招供。我用半开玩笑的语调,先祭出一记刺拳做为开场白。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跟人进行决斗咧?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某个女孩子而与另一个男学生展开生死对决,对不对?the?三角关系!」 「事实大致上就如你所说。」 啥米——! 面对我这记半开玩笑地脱口而出的刺拳,直也竟回了我一发扎扎实实的反击。 骗人的吧?真是为了争夺女性芳心而跟人大打出手吗?居然谈起这么热情如火的恋爱,直也你这肌肉笨蛋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不对不对,我搞错感想了。这是个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场面才对。重点在于……值得两个男人你争我夺的好女人究竟是谁?以及赌上女性芳心跟直也大打出手的对象到底是谁? 我面露奸笑,仿佛卖弄风骚似地开始按摩他的双肩。只要能够得到情报,要我怎么卖弄风骚都不成问题啊。揉搓揉搓揉搓揉。 「那么啊~那个倍受欢迎的女孩子就竟是谁呢?」 「她叫绫平晶,是kac的一年级新成员。我虽然特别照顾才华洋溢的晶,但晶却在不知不觉间遭到小白脸的诱骗,一下子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所以这么意外地轻易就开口吐露,大概是因为希望有人聆听她的苦闷心声所致吧。嗯嗯,你那不甘心的感觉确实值得同情,只是同情归同情…… 稍微整理一下她的描述之后,会发现结论其实就是「他明明单恋着绫平晶这名学妹,然后实际上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后来因为妒火中烧而跑去找人家的男朋友对决,结果反而被打得满头包」对吧? 照这样听起来,错分明全在直也身上不是吗?如果这是一部连续剧的话,你肯定是负责扮演「阻碍女主角恋情的阴险配角」这么一个角色吧。算了,爱钻牛角尖的直也这番横刀夺爱的举动,以及绫平晶将两学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坏女人程度姑且撇开不谈,另一个令人在意的重点是…… 「嗯嗯嗯,然后咧?直也的决斗对象到底是谁啊?」 身为坏女人晶的男朋友,并狠狠修理了直也一顿的小白脸究竟是谁?就在这段对话渐入佳境之时……直也竟莫名其妙地紧紧闭上嘴巴。 「我不能透露对方的真实身份,此乃男子汉必守的最后一道界限。」 啥——都已经讲这么多了,没有人这样的yo!没有关系,你尽管爆料无妨yo,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让人yo。尽管我动用嘻哈语调真心恳求,直也的心意仍旧不为所动。 但我可是天下无双的八卦脑,绝不可能听你讲到一半就说声「喔,那好吧」,然后乖乖打消追问到底的念头。我的使命就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从直也口中掏出情报,再将谣言散播致全校师生耳中。 「哎呦——我真的不会告诉任何人啦,你就只偷偷告诉我好不好嘛?」 尽管我以撒娇声强调自己绝对守口如瓶,直也还是始终不肯开口。奇怪了,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的承诺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直也,你也真是顽固呢!只是透露一点情报给人家听听,又没什么大不……了!?」 死缠烂打地追问个不停的我,突然被人伸手从背后用手刀从背后用力扣住脑门,痛得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倒嗓尖叫声。 隔着头盖骨感受到粗糙手掌触感的我,脑子里联想到的人物——是身材高挑纤瘦、戴着黑色太阳镜、在校内依然竖起风衣衣领走路、非常适合后梳发型这种黑道作风的国语老师。 一想起国语老师那张据说连正牌流氓看到都会吓得屁滚尿流的可怕长相,脑门被人紧紧扣着的我顿时感到惊恐万分。而在胆战心惊的我耳边,只听见一阵低沉沙哑的嗓音轻声对我说:「你的嘴巴还是一样油腔滑调呢,水无月杏子。我看干脆趁这个好机会,彻底校正你的劣根性吧?」 恭听到这绅士视风度十足的声音,我立即确信自己的想象果然正确。我就知道,使劲揪住我脑袋瓜子的人物,正是「流浪的joe」——辰巳城二老师! 在此讲个题外话,替老师取了「流浪的joe」这个绰号的人就是我。再附带一提,「流浪」这个字眼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加上这个形容词之后,就是固定下来罢了。反正绰号差不多都是这样啦。 「真是够了,你也差不多该汲取教训——」 joe老师的粗壮手指毫不留情地挤压我的脑门。好痛、好痛啊。反对体罚、反对体罚。我好话说在前头,joe老师的长相虽然可怕,但基本上他算是个好老师。据传每年一收到许多毕业生寄来的贺年卡,他就会一边说出「真是够了,拜托帮回信的人设想一下好不好?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小鬼头啊。」之类的抱怨字句,一边亲手写好 贺年卡汇回寄给所有毕业生。傲娇程度恰到好处啊! 只不过他的心胸狭窄了点,对我随意四处散播谣言的行动感到非常不爽。对青春少女的讨喜八卦表现出这么吹毛求疵的态度,实在很不应该唷。 ……好啦,该怎么办呢?虽说跟直也打架的对象身份依旧成谜让人感到非常火大,不过还是趁joe老师尚未开始说教之前闪人,才算是明智的选择吧。我趁老师一时大意瞬间压低身子,再度展现出与生俱来的敏捷速度,成功逃出了黑道份子的魔掌。 「拜啦,直也!你自个儿保重啊!」 跟直也打过招呼之后,我一溜烟地拔腿冲出保健室。我一边祈祷老天爷别让joe老师追上来,一边快马加鞭地从写着「在走廊上跑步容易发生危险」这句警告语的告示牌前面飞奔而过。 直到确认已经抵达安全圈外围,才放慢脚程…… ——结果直也到底是跟谁大打出手呢?真是在意啊! 从一不小心想到这件事的瞬间开始,「该怎么找出跟直也打架的那个人才好呢?」这个念头便彻底占据了我的八卦脑。 此时此刻的我,早已完全忘记关于屋顶美少女的一切。 放学后 下午上课期间,恐怖的「春眠不觉晓」陷阱又再度发威袭击我。 我一边沐浴在温暖和煦的初春阳光下,一边心想「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睡着,睡着就太对不起老师了」,同时决定不理睬上课内容,改用思考今后行动方式的方式来驱走睡意。 我该采取何种行动,才能查出跟直也打架之人的真实身份呢?直接找直也询问对方的名字吗?不过,直也笨归笨,个性却相当顽固,所以想要叫他老实招来或许格外困难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我想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到处打听消息收集情报好了。嗯,那就先去见见绫平晶这个一年级学妹吧。先从她口中挖出相关情报再说。在上课时因为嘀咕着说出「妈,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啊!」这句梦话,而被老师敲头打醒的我,就将上述想法设定成今后的行动方针。 上完下午所有课程,加上在班会时间结束后被班导师是抓去照本宣科地训了一顿之后,我便翘掉扫地值日生的职务,直接杀向一年级新生的教室。 咦?话说回来,绫平晶到底是一年级几班的学妹啊?忘记询问最重要事项的我决定基于「既然是个开学才短短一个月就轻易迷倒两个男生的魔性之女,想必一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对」的简单判断,一个一个找刚好出现在附近的一年级学生问问看。 首先,就由那个从一年a班教室出来的戴眼镜女孩下手吧! 「问你喔,我在找一个不但很会诱惑而且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又爱装悲剧女主角乐在其中的魔性之女,名叫绫平晶的女孩,你认识她吗?」 「呃,……晶已经放学回家了说。」 宾果!看来绫平晶似乎是一年a班的学生。身为a班学生的眼镜女孩,在隔了一段很微妙的空当之后,才开口回答我。接着,就立刻开始收集绫平晶的相关情报! 「我想进一步知道有关她的事情。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如果你有发现什么的话,不管是大是小都可以告诉我喔。例如啊,最近在她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呢?」 「反常的事情啊?呃,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啦。我碰巧在女生厕所撞见化着一脸惊人彩妆的晶……」 嗯嗯,看样子晶好像在女厕所重新补了妆。这个事实所引导出来的推论是……我懂了!接下来晶肯定是打算去见男朋友,所以才会动手重新化了妆。对了,肯定是这样没错!我的八卦脑说这项推论正确无误啊! 我为了查明晶接下来准备碰面的——恐怕就是把直也打得落花流水——第二名男子的真实身份,而尝试从眼睛女孩口中套出更进一步的情报。 「那么,晶已经回家了吗?她都没提到待会儿要去找谁,或者回家途中会绕往什么地方之类的话吗?」 「经你这么一问,我记得她好像在厕所里大声喊过『待会儿直接杀进教师办公室』这句话……」 教室办公室?他不是要去找男朋友吗? 管他的。我向眼镜女孩道谢之后,立刻转身前往教室办公室找寻魔女晶的踪影。至于重获自由的眼镜女孩,则是慌慌张张地跑回一年a班教室。 「哪哪,你们听我说喔,刚刚有个学姐说『晶诱惑了男学生』耶……」 眼睛女孩虽然展现出好像准备让谣言传遍整间学校的气势,但我不能把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水无月杏子是不回首过往的勇敢女性。 但是,话说回来,绫平晶这个能够迷倒男人们的超绝美少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相信她必定是个身高不亚于模特儿、具备充满性感魅力的姣好身材、眼睛下面附有一颗哭痣、一边任凭全身上下散发出香甜气味、一边扭腰摆臀轻移莲步,使得男人们春心大动的偶像级美女。 以甜美呼吸及巨乳为武器,诱惑男人们的天生恶女,人称女郎蜘蛛的绫平晶。真是个令人羡……放荡荒淫的女人啊。啊啊,好想看看她的模样、好想亲眼见她一面。万年魅力不足的我,才能找到今后的参考……咳咳。 总算抵达教室办公室前面的我,暂停脑中妄想,为了看看那个充满成熟魅力、全身散发费洛蒙的女郎蜘蛛是否在这附近,而环视了周遭一圈。嗯~怪了?怎么都找不到类似的人影咧。照理说全力散发费洛蒙的性感美女?绫平晶应该是在这里才对啊! 但眼中所见却只有我的宿敌?反派教师joe老师,以及一名个子娇小、有着小学生体型的女孩子而已。这就奇了,该不会是刚好擦身而过吧?就在我下此结论并且准备放弃之时,站在走廊正中间的joe老师突然放声大喊:「好吧,绫平晶,尽管展现出你的真本事给我瞧瞧吧!」 ……嗯?他刚刚是不是说了「绫平晶」? 我回头一看,只见流浪的joe老师背对我这边,开始沿着走廊往前走。而在悠然跨步前行的反派身旁,则跟着一名似乎因为步伐距离较小的缘故,只得踩着碎步不停挪动双脚的女孩子……等等,仔细一看,那女孩不就是午休时间在学生餐厅遇见的小学妹吗?难不成那个看起来跟小学生没啥两样的女孩……就是绫平晶? 我立即开始进行跟踪。两人好像正准备前往某个杳无人迹的地方,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呢? 而且说老实话,晶不是跟男朋友约好要见面吗?亏我还以为她待会是要跟击败了肌肉猛男直也的男生约会……呢…… ——紧接着,我的八卦脑动用最高速转速展开计算。 推测,为什么直也坚持不肯透露打架对象的姓名? 那一定是因为直也的对手是个颇具立场的人。因为对方是个一旦在校内对学生动用暴力或者跟女学生产生恋爱关系等事态被公诸于世,就会吃不完兜着走的人物。 推测二,晶在学生餐厅拿出「想成为一个配得上年长男性的好女人」这句话找我商量。换句话说,她跟年长男性有段处于现在进行式的恋爱关系。 推测三,晶费尽心思化上了一脸好妆,并留下一句「要前往教师办公室」。也就是说,晶是为了人在教师办公室的男朋友才鼓足冲劲替自己补妆。 推测四,joe老师对晶撂下一句「展现出你的真本事给我瞧瞧吧」,然后两人正准备消失于人烟罕至的地方。一对年轻男女在无人之处裸呈相见所代表的意思是…… 我、我、我的老天啊!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八卦脑所推导出来的惊人结论顿时吓得我震惊不已。 仔细回想起来,当我在保健室逼问直 也之时,出面妨碍我的人正是joe老师。joe老师为何特地挑午休时间前往保健室呢?假设老师是为了阻止直也泄露真相的话,那我的推测就十分合理了! 其实我早就对joe老师明明都已经年纪老大,却始终未曾传出任何花边新闻一事感到疑问了。由于他生活中实在太缺乏粉味,甚至一度传出「joe老师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等毫无根据的谣言。 但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见体型分明跟小学生没啥两样的晶,我总算解开所有谜团了。 原来joe老师……是个萝莉控! 像晶这种超级太平的体型本就相当少见,所以自然也能进一步解释老师以往都未交过女朋友的事实。原来如此,只要这样联想的话,所有一切都会变得合乎逻辑不过! 得知这惊天动地的事实之后,我的心中充满一股欲望。没想到竟然不小心知道了这么震撼的惊人事实……天啊,好想讲出来喔。好想大肆宣传给全校师生听喔!原来joe老师是个萝莉控!他竟对自己所教的女高中生伸出狼爪! 于是我停下脚步。尽管酷帅中年男子?joe老师跟着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小学生的稚嫩晶逐渐远去,但即便是我也无法继续跟踪下去。因为接下来他们俩,那个,准备到没人的地方……那个那个……一番,所以就算是我不敢跟过去偷看啊,你说是吧? 知悉真相的我,在不引起他们俩注意的情况下,屏住气息离开了现场。嗯嗯,仔细一看,其实两位还是蛮速配的唷。我会打从心底为两位的恋情加油打气。为了让世人认同这场禁断之爱,我会刻意向大家公开两位的关系啦。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是考量到你们美好未来的行为!我再怎么说都是两位的同伴喔! 好啦,那该先跟谁说比较好呢?愿意好好聆听我的说词,感觉上好像也能理解各种不同形式的爱,并在听到两人的关系之后,很有可能由衷感到惊讶的人物是…… 「加贺雅弥,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脚步轻快地走向保健室的我,发现满脸鲜血沿着走廊暴冲的肌肉男,顿时忍不住贴紧墙壁。 「你在哪里啊,加贺雅弥啊啊啊啊啊!」 只见鲜血淋漓的肌肉男从贴着墙壁的我眼前呼啸而过。呃,虽然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雅弥……你就好好加油吧! 一边听着吵死人的呐喊逐渐远去,我总算抵达保健室门口。若是保健医生?树老师的话,由于她跟joe老师的关系也还不错,相信在得知这惊人的事实真相之后,肯定会比其他人更加吃惊。嘿嘿嘿,我一边想象树老师惊慌失措的模样,一边伸手扣住门扉。 「打扰了——!」 砰一声,我豪迈地打开了拉门。看见粉墨登场的我,树老师一脸傻眼地嘀咕着说了一句「又来啊?」啥——这种冷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家伙也曾用过这种类似踢馆的方式闯进保健室吗? 「如果你是要找玉绪的话,她早就已经回家了喔。」 看样子老师好像是误以为我是为了找玉绪而来。树老师主动告知我玉绪刚刚来过保健室一趟。这个嘛,虽然我跟玉绪的感情确实很好,但…… 「不不不,我今天是有事要找树老师啦。」 「找我?」 「这位客官,小的手头上有一条相当耐人寻味的情报唷。怎么样,您有兴趣一听吗?」面对边搓揉双手边表达提供情报之意的我,配合度高的老师立即面露笑容。 「感觉似乎很有趣呢,那就说来给我听听吧。」 她爽快地做出回应。树老师落落大方的个性,远比她的性感魅力更受学生欢迎。 得到许可的我稍稍弯腰驼背,小声说了句「请客人附耳过来」。树老师将她那漂亮的耳朵转向我这边,我随即稍微加油添醋地开始描述这则震撼力十足的真相。 流浪的jor,也就是辰巳城二老师是个萝莉控! jor老师包养了一年级新生?绫平晶! 得知两人关系的直也虽找joe老师到屋顶谈判,结果反而被痛扁了一顿! joe老师及晶早已跨越最后一道防线,目前正在学校某个角落玩着疯狂性游戏—— 「给我等一下。」 树老师脸色铁青地打断我的发言。呜,糟糕。我好像有点得寸进尺,添加太多滑稽又搞笑的润饰情节了……树老师露出前所未有的可怕眼神,直盯着仿佛亲眼目睹似地描述着疯狂性游戏内容的我。 「你所说的性游戏……真有这回事吗?」 「一切都是事实。」 我马上作出回应。 或许是总算愿意相信我的说辞了吧,只见树老师顿时面露苦思神情,开始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joe老师在午休时间也曾说过『自己可能被视为恋爱对象吗』及『恋爱跟年龄差距有关系吗』之类的话。那一定就是传达出自己正为师生恋一事感到苦恼的讯息。而我居然连这么要紧的事都没发现,我真不配当个辅导老师啊!」 老师似乎心里有数。看来树老师好像已经认定我的说辞并非虚假。 看着伤透脑筋的树老师,我的背部顿时窜过一阵抖索快感。啊啊,没想到我说的话竟能如此打动人心,所以我才戒不掉讲八卦的习惯啊! 当我被用上心头的感动震得全身颤抖不已之际,树老师竟露出少见的正经神情逼问我。 「除了我以外,你还曾经向谁提过这件事吗?」 「没有,我还没告诉过其他人。」 「是吗?也是啦,你的选择十分明智。」 树老师一边轻咬拇指,一边叽叽喳喳地开始嘀咕起来。 「这是歌剧学院创校以来的最大丑闻……一旦闹上台面的话,joe老师必定遭到开除……搞不好还有可能演变成攸关校园存亡的致命危机……对了,joe老师待会应该会来保健室探望真白……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跟他单独聊聊……到时再追问事情的真假……要是他敢装蒜的话,就算花上好几个小时严加谴责……」 随后只见小声自言自语的树老师缓缓抬头,双眼投射锐利目光直盯着我。 「可以麻烦你别将此事泄露出去吗?近期内joe老师将会受到严厉处分,我希望你能保密到处分下来再说。」 语调虽然恳切,但树老师的嗓音却夹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魄力。面对散发出杀气的树老师,我也只能卯起来猛点头。 糟糕~这明明是一则超珍贵的独家新闻,这下子我再也无法向任何人提起此事了啦! 不过也没办法吧。毕竟我并不想害joe老师身败名裂,况且要是因丑闻而导致学校遭到废校,我也会感到十分困扰啊。这次我就乖乖听从指示吧! 「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个守口如瓶的女生。请老师尽管放心便是。」 「……」 奇怪了,树老师竟露出非常怀疑的目光直盯着我看。讨厌啦,虽然我的个性确实有点轻率,不过我可是个信守承诺的女生喔!老师放心吧,我保证绝不会告诉其他人啦! 就此封印了惊人独家内幕的我……因为无事可做而感到不知所措。不讲八卦消息的我,就仿佛没加奶精的咖啡、不见群星的夜空、少了水果牛奶可喝的公共澡堂一样,成了不够完美的存在啊! ……对了,树老师好像说过「玉绪她刚刚已经离开了喔」对吧?反正现在没事做,不如偶尔跟玉绪一起放学回家也好。打定主意的我,便加紧脚步奔向玄关,希望能够顺利追上玉绪。 虽然途中看见像个游魂一样脸 色苍白的雅弥,但可惜我现在没空跟他打招呼。我为了追赶先行离去的玉绪,无视于跌跌撞撞的雅弥,径自冲出玄关。 我举掌轻抵额头,动用我那视力高达二点零的双眼凝视校园。哦,我发现玉绪的背影出现在校门口附近! 「喂~玉绪~!」 我扯开嗓门叫住玉绪。接着边挥手跟回头看我的玉绪打招呼,边施展在田径队练就出来的冲刺起跑飞奔过去。 「呀呵!玉绪你也要回家了吗?那就一起走吧。啊,这孩子是一年级的新生吗?我叫水无月杏子,请多指教啰。」 成功追上的我开口向看似陪玉绪一起回家的学妹打声招呼。真是个可爱的小学妹呢,她是玉绪的朋友吗? 「对了,你跟杏子算是第一次见面对吧?这孩子叫小旗真白,是我的青梅竹马。」 被玉绪这么一介绍,她身边的美少女立刻向我鞠躬致意。我心想「真是个文静的女孩呢~」之后开口说道: 「哦~真白是一年级的新生啊?啊,我直接叫你真白应该没关系吧?真白跟玉绪是青梅竹马吗?那意思就是说你们俩是同乡啰?玉绪的老家在京都对吧?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你们俩的气质还满相近的呢!京都人总是散发出一股风雅气息,或者该说口是心非的独特气质对不对?还是说真白之所以很像玉绪,其实是出于『宠物总是像主人』的定律呢?不过你们的外观倒没那么像就是了。玉绪感觉十分温柔婉约,真白却有着一张威风凛凛的容貌呢。头发也短得有点中性气质,好像很适合女扮男装……啊,抱歉,把真白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形容成『像男生一样』,我真是很没礼貌对吧?虽然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但其实我有很爱讲话的一面,只要想到什么就会脱口而出。我真的没有恶意,也请你别太见怪啰。」 「杏子还是一样静不下来呢。你是不是又打听到什么有趣的传闻了?」 「喔!能够一眼看穿我高涨的情绪,真不愧是我的知心好友。实在太了解我了啊~千万别告诉别人喔,其实是『屋顶美少女』传出相关的后续新消息啦。想听吗?想听对不对?就算你说不想听,我还是会说出来唷。」 转眼一瞧,刚刚不管我说什么都没啥反应的真白,一听见我要讲八卦就立刻探出身子。哦哦~看起来她对八卦似乎毫无抵抗力可言。很好很好,我这就发表特别珍藏的小道消息,当做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吧。 找到新听众而鼓足干劲的我,先丢出一句「我只告诉你们俩个喔」做为开场白,接着便开始叙述这则独家内幕新闻。 「其实啊,有两名男学生为了争夺一名一年级的女学妹而大打出手呢!」 「咦?」 真白顿时发出惊叫声。不错喔不错喔,你肯做出这么大的反应,我也会觉得自己并未白费唇舌啊。不过呢,真正有趣的还在后头。来,你们俩就等着被这惊人真相吓得双腿发软吧! 「然后啊……关于这三名男女的庐山真面目呢,听了保准你们大吃一惊——」 正当我情绪激动地准备说出「joe老师是个萝莉控」之际……赫然想起树老师那张杀气腾腾的表情,顿时吓得支吾其词起来。 完、完蛋了!老天啊,我真是个大笨蛋!忆起跟树老师的约法三章,我无论如何都得敷衍掉这个场面不可。就在我着急地思考对策之时,爱瞎操心的玉绪突然探头看着我的脸。 「杏子,你怎么了?突然闭口不语实在不像你的作风耶。难不成……你还不晓得这三名关键男女的真实身分吗?」 「啥?……啊,呃——对对对,就是这样啦!我真是太粗心了啦。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谁啊?」 干得好,玉绪!在心中竖起大拇指称赞的我,趁机利用天然呆的玉绪的解围字句帮自己化解了尴尬。 姑且认定这样一来就能瞒过不懂得怀疑别人的玉绪,但问题在于露出明显怀凝目光看着我的真白。她宛如表达出「你的谎言早已被我识破了」的意思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因承受不住压力而泄露出「joe老师是个萝莉控」这个最高机密啊。那一幕光是想像就觉得相当有趣……不对,是非常可怕。我得趁自已还没输给压力之前,赶紧设法转移话题才行。 「话、话说回来,我刚刚在玄关那边撞见了雅弥喔。他看起来脸色很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呢?」 硬是试图岔开话锋的我,毫无预兆地聊起有关雅弥的话题。 不料在我提及雅弥名字的那一瞬间,真白登时吓得神色大变,紧接着换上一张似乎备觉心痛的无奈表情。咦?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跟雅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踩到地雷了吗? 「呃,那个啊,歌剧学园不是有发行所谓的官方宣传照吗?据说在全校学生当中,就属雅弥的宣传照最受欢迎喔。能够击败所有学长独得冠军宝座,表示他果真有两把刷子呢。」 「雅弥同学备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一名非常迷人的男性啊。」 「嗯,这个嘛,我也知道雅弥确实很受欢迎啦。」 我一边点头同意玉绪的回答一边侧目偷瞄真白,只见她双眼睁得老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玉绪的侧脸。 为何真白只要一听见关于雅弥的话题,就会产生过度反应呢?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她就只顾着看玉绪的脸呢?或许是感受到我内心的疑问了吧,只见原本沉默寡言的真白缓缓开口说道: 「那个……大姐姐是不是很喜欢加贺学长呢?」 真白神色凝重地提出询问。「大姐姐」也就是我的心灵知交,由井玉绪则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表情,静静点了点头。 「嗯,我很喜欢雅弥同学喔。」 总觉得我好像看见真白头上浮现「锵——」这么个拟声词。真白听见大姐姐这番大胆告白,嘴唇顿时微微颤抖不止。 「这、这样啊,原来大姐姐对雅弥学长这么有……」 「是啊,雅弥同学是个相当可靠的朋友啊。我想在雅弥同学的朋友当中,恐怕没有半个人会说出讨厌他之类——」 「我问的不是这种『喜欢』啦!」 总算察觉到玉绪在耍笨的真白,忍不住握拳开口大声吐槽回去。其实,我早就隐约有这种感觉,该不会真白也是天然耍笨属性的角色吧?你也犯不着连这种地方都像玉绪嘛。当我正在烦恼该怎么应对这组关西出身的耍笨双人组之际,真白跟玉绪已持续在一旁上演牛头不对马嘴的搞笑对话。 「我想问的问题是,大姐姐到底对雅弥学长有什么看法啦。」 「嗯,所以我说我喜欢他啊。担任副会长的他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多亏了他的协助,学生会的营莲才能如此顺畅流利……」 「所以说,我问的不是这种『喜欢』嘛!」 真白接连发动激烈吐槽,彻底摧毁了她先前在我心中留下的文静印象。不过,看来就耍笨水准而言,似乎是玉绪比较高竿一点。或者说……玉绪也差不多该会意过来了吧? 看着这两人的风趣应酬表现,我不经意地理解到一件事。 真白一定相当在意青梅竹马是否交了男朋友。身为搭挡,担心伙伴是很理所当然的心态。 好吧,为了担心大姐姐的真白,这里就交给我来尽一份心力吧。为了消除真白内心的不安,同时也为了顺便满足我的好奇心,就由我负责让玉绪及雅弥的赤裸关系公诸于光天化日之下吧! 「喂喂喂,玉绪你干嘛从刚刚就一直装蒜啊?真白想问的是『就一名异性而言,你对雅弥到底有何看法』,你就好好回答人家的问题吧。」 怎么样?只要像这样把话讲清楚,相信即便是玉绪也能理解话中涵义才对。我一边感受到真白屏息以待的气息,一边竖耳等着聆听玉绪的回答。 玉绪的回答是…… 「就异性而言吗?很遗憾的,若从这种角度来看的话,雅弥同学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喔。」 「真、真的吗?」 听见玉绪的回答,真白露骨地松了口气。只是话说回来,敢指着全校排行榜第一名的帅哥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不愧是玉绪,心胸之开阔异于常人。 仔细回想起来,我连听也没听说过关于玉绪谈恋爱的话题。这一切都是因为玉绪身上散发出一股超越性别的独特气质,因此让人无法想像她跟男生打情骂俏的光景。 那玉绪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咧? 相信凭玉绪的为人,必定会给我一个远超我想像、既独特又深奥的答案才对。于是我满怀期待,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询问玉绪: 「附带一问,玉绪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 「我喜欢的男生类型吗?我想想看喔,重点应该还是在于外表吧!」 「原来你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啊!」 听见这出人意表(但就某方面而言确实也很符合玉绪的作风)的正中直球回应,我当场露出傻眼神情。刚刚明明说出「不是我的菜」这句话,将校园首屈一指的帅哥雅弥拒于门外,结果现在又说其实自己很重视外表……你到底有多挑长相啊你。 「啊,不过这样想想似乎也对,毕竟长得比雅弥还帅的帅哥实在相当少见。如果眼光真的那么高的话,当然会害你到现在还一直交不到男朋友。」 「这个嘛,虽然我觉得雅弥同学也十分迷人,不过我还是偏好更……」 就在我们边走边谈论喜欢的男性类型之时! 一个浑身鲜血躲在校门口后面的全裸巨汉,边刻意强调胸部肌肉边纵身跳到我们面前! 「沙勿略——!!」, 「救命啊啊啊啊啊!!」 脸上满是鲜血的全裸变态边喊着沙勿略边快步直冲而来,导致受到过度惊吓的我忍不住发出尖叫声。不对,我搞错了。正确说来并非「全裸」,而是一名「几乎全裸、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三角内裤」的巨汉……哇咧,这不是直也吗!?你只穿着一条内裤跑来这里搞什么鬼啊! 「瞧瞧我的大胸肌吧——!」 笨蛋直也莫名奇妙地一边呐喊着肌肉的学名,一边跨着大步逐渐逼近我们。各、各位,快逃啊!要是待在这种家伙身旁,会遭到变态病菌感染啊! 「旁边那位青梅竹马——(呣叽呣叽〕请你看在这身肌肉的份上(呣叽呣叽〕帮助我实现现(呣叽呣叽〕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呣叽〕」 接连摆出不同姿势的笨蛋直也,一边嚷嚷着意义不明的字句,一边不断逼近真白。天啊啊啊啊,大家赶快逃啊————快要遭到肌肉袭击了————快被变态病菌传染了————泪眼汪汪的我为了尽可能离这个肌肉笨蛋远一点,而连忙抓住玉绪的手臂。此时,玉绪面对缓缓逼近的肌肉巨墙—— 双眼居然变成了爱心符号。 「雄壮结实的肌肉……好棒唷~」 「你口中的重视外表就是指这种意思吗——!!」 在惊声尖叫的我及真白眼前,只见玉绪仿佛受到磁铁牵引的铁沙一般,摇摇晃晃地往那片厚实的胸膛靠了过去。 「啊啊,我从没见过这么迷人的肌肉。请问,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尽管摸没关系!(呣叽呣叽〕」 得到许可之后,玉绪那纤细清纯的手指在直也的雄伟胸膛上来回游走。有点面红耳赤的玉绪,接着又相当陶醉地边眯起双眼边用脸颊不断磨蹭直也的胸口。或许是打算服务一下玉绪吧,只见直也断断续续地鼓动胸肌,同时放声大喊:「我有事请会长帮忙!」 「什么事呢~」 「请为我实现拍摄动作电视影集的理想!」 「乐意至极~」 面露恍惚神情的玉绪,二话不说地答应了直也的过分要求。这、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是盲目的」吗!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玉绪!或者该说我根本不想看到她变成这样啊! 在放学后的校门口抱成一团的的美女与「野兽」……不对,是「只穿一条三角内裤的变态男子」。目睹着超乎想象的情侣配对,我及真白都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呃,不过,由于每个人的喜好本就不尽相同,反正只要本人可以接受就好。 ……爱情力量真伟大啊,就各种方面而言。 后记 ——「歌剧学园!」是一部由会泽拓海及橘九月饰演男女主角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遭到读者大人搁下「作者试图赚取读者热泪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这句话批评的山川进。我切腹谢罪。 所以说,这一集是完全没加入任何感人要素的故事。期待能再次品味到感人要素的读者大人们,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切腹谢罪。 附带一提,因为责任编辑事先通知我「由于还有空页,所以请您尽量多写一些」,这篇后记才得以问世。虽然对不擅闲聊的我而言,这是个颇高的门槛,不过我会努力多掰一些,也请容我在此跟各位瞎掰。 好啦,其实之所以会联想到这一集的故事主轴,全都是源自我与好朋友针对恋爱话题所展开的一场热烈讨论。有一回朋友以「先假设这世上并没有情投意合及三角关系」作为开场白,对我提出一个问题:「假设说啦,a单恋着b好了。不过,b喜欢的人却是c。而c喜欢的却是d……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通过单恋串连在一起,那最后剩下的z究竟该喜欢上谁才对呢?」 当人们因a→b→c→d→……这样的单恋而串连起来之际,剩下的最后一人(z)是否就再也没资格喜欢上任何人了呢? 单恋的连锁、单恋的轮回。这一集的故事,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答复。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的人,请在读完正本小说之后,再这回去看看目录,然后稍微思考一下吧。 ……好啦,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过,因为还有很多空行,我只好再想想看。这次的主题是「单恋」。单恋、单恋……啊,对了!请容我借这个场合,稍微谈谈我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创作这一集的吧! 在我最喜欢的漫画里,有描绘出目击到人陷入情网那一瞬间的场面啊! 因此倾尽心血创作而成的,就是本作品的「第五幕」是也! 切腹谢罪 ……好啦,这个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不不,其实还有其他想说的事情喔,例如女性的皮套演出不是应该标记成「女性皮套演员」才对吗?以及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故事、第二集=半年、第三集=一周、第四集=一天,那第五集怎么办?或者该问真的会推出第五集吗?以及看见用在第三集彩页上头那个「没戴眼镜版雅弥」的朋友,居然脱口说出:「眼镜男孩明明就是因为戴着眼镜才有意义!但大咖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啊!」之类的话。怎么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啊!太令人失望了!(注释:原文分别为「ス丨ツアクトレス」。) ——努力要了这么长一段嘴皮子之后,总算看见终点了。人啊,有志者事竟成。就算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因为这就是人生。 最后,我想以多掰几行字……不对,是向诸位相关人士表达谢意的方式来收尾。 责任编辑y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爽快地对这一集的故事打出go的手势。我认为gagaga文库是非常自由随性的书系,就好的意义而言。 负责提供插画的yoshi☆wo老师,很感激您每次总是将拙作的角色画的如此可爱迷人。能够请到yoshi☆wo老师提供插画,真是太好了。 校对、制本、业务、书店店员、其他等等……拜许多参与本书制作的专业人士所赐,「学园歌剧!」才得以排列在各大门市。真的很感谢各位,也谨向各位说声辛苦了。 最重要的是,赏光拿起本书的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请容我献上最深的爱,向赏脸看完拙作及这篇烂后记的所有亲爱读者大人们说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二零零八年六月某日山川进 ——「歌剧学园!」是一部由会泽拓海及橘九月饰演男女主角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遭到读者大人搁下「作者试图赚取读者热泪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这句话批评的山川进。我切腹谢罪。 所以说,这一集是完全没加入任何感人要素的故事。期待能再次品味到感人要素的读者大人们,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切腹谢罪。 附带一提,因为责任编辑事先通知我「由于还有空页,所以请您尽量多写一些」,这篇后记才得以问世。虽然对不擅闲聊的我而言,这是个颇高的门槛,不过我会努力多掰一些,也请容我在此跟各位瞎掰。 好啦,其实之所以会联想到这一集的故事主轴,全都是源自我与好朋友针对恋爱话题所展开的一场热烈讨论。有一回朋友以「先假设这世上并没有情投意合及三角关系」作为开场白,对我提出一个问题:「假设说啦,a单恋着b好了。不过,b喜欢的人却是c。而c喜欢的却是d……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通过单恋串连在一起,那最后剩下的z究竟该喜欢上谁才对呢?」 当人们因a→b→c→d→……这样的单恋而串连起来之际,剩下的最后一人(z)是否就再也没资格喜欢上任何人了呢? 单恋的连锁、单恋的轮回。这一集的故事,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答复。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的人,请在读完正本小说之后,再这回去看看目录,然后稍微思考一下吧。 ……好啦,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过,因为还有很多空行,我只好再想想看。这次的主题是「单恋」。单恋、单恋……啊,对了!请容我借这个场合,稍微谈谈我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创作这一集的吧! 在我最喜欢的漫画里,有描绘出目击到人陷入情网那一瞬间的场面啊! 因此倾尽心血创作而成的,就是本作品的「第五幕」是也! 切腹谢罪 ……好啦,这个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不不,其实还有其他想说的事情喔,例如女性的皮套演出不是应该标记成「女性皮套演员」才对吗?以及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故事、第二集=半年、第三集=一周、第四集=一天,那第五集怎么办?或者该问真的会推出第五集吗?以及看见用在第三集彩页上头那个「没戴眼镜版雅弥」的朋友,居然脱口说出:「眼镜男孩明明就是因为戴着眼镜才有意义!但大咖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啊!」之类的话。怎么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啊!太令人失望了!(注释:原文分别为「ス丨ツアクトレス」。) ——努力要了这么长一段嘴皮子之后,总算看见终点了。人啊,有志者事竟成。就算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因为这就是人生。 最后,我想以多掰几行字……不对,是向诸位相关人士表达谢意的方式来收尾。 责任编辑y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爽快地对这一集的故事打出go的手势。我认为gagaga文库是非常自由随性的书系,就好的意义而言。 负责提供插画的yoshi☆wo老师,很感激您每次总是将拙作的角色画的如此可爱迷人。能够请到yoshi☆wo老师提供插画,真是太好了。 校对、制本、业务、书店店员、其他等等……拜许多参与本书制作的专业人士所赐,「学园歌剧!」才得以排列在各大门市。真的很感谢各位,也谨向各位说声辛苦了。 最重要的是,赏光拿起本书的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请容我献上最深的爱,向赏脸看完拙作及这篇烂后记的所有亲爱读者大人们说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二零零八年六月某日山川进 ——「歌剧学园!」是一部由会泽拓海及橘九月饰演男女主角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遭到读者大人搁下「作者试图赚取读者热泪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这句话批评的山川进。我切腹谢罪。 所以说,这一集是完全没加入任何感人要素的故事。期待能再次品味到感人要素的读者大人们,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切腹谢罪。 附带一提,因为责任编辑事先通知我「由于还有空页,所以请您尽量多写一些」,这篇后记才得以问世。虽然对不擅闲聊的我而言,这是个颇高的门槛,不过我会努力多掰一些,也请容我在此跟各位瞎掰。 好啦,其实之所以会联想到这一集的故事主轴,全都是源自我与好朋友针对恋爱话题所展开的一场热烈讨论。有一回朋友以「先假设这世上并没有情投意合及三角关系」作为开场白,对我提出一个问题:「假设说啦,a单恋着b好了。不过,b喜欢的人却是c。而c喜欢的却是d……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通过单恋串连在一起,那最后剩下的z究竟该喜欢上谁才对呢?」 当人们因a→b→c→d→……这样的单恋而串连起来之际,剩下的最后一人(z)是否就再也没资格喜欢上任何人了呢? 单恋的连锁、单恋的轮回。这一集的故事,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答复。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的人,请在读完正本小说之后,再这回去看看目录,然后稍微思考一下吧。 ……好啦,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过,因为还有很多空行,我只好再想想看。这次的主题是「单恋」。单恋、单恋……啊,对了!请容我借这个场合,稍微谈谈我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创作这一集的吧! 在我最喜欢的漫画里,有描绘出目击到人陷入情网那一瞬间的场面啊! 因此倾尽心血创作而成的,就是本作品的「第五幕」是也! 切腹谢罪 ……好啦,这个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不不不,其实还有其他想说的事情喔,例如女性的皮套演出不是应该标记成「女性皮套演员」才对吗?以及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故事、第二集=半年、第三集=一周、第四集=一天,那第五集怎么办?或者该问真的会推出第五集吗?以及看见用在第三集彩页上头那个「没戴眼镜版雅弥」的朋友,居然脱口说出:「眼镜男孩明明就是因为戴着眼镜才有意义!但大咖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啊!」之类的话。怎么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啊!太令人失望了!(注释:原文分别为「ス丨ツアクトレス」。) ——努力要了这么长一段嘴皮子之后,总算看见终点了。人啊,有志者事竟成。就算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因为这就是人生。 最后,我想以多掰几行字……不对,是向诸位相关人士表达谢意的方式来收尾。 责任编辑y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爽快地对这一集的故事打出go的手势。我认为gagaga文库是非常自由随性的书系,就好的意义而言。 负责提供插画的yoshi☆wo老师,很感激您每次总是将拙作的角色画的如此可爱迷人。能够请到yoshi☆wo老师提供插画,真是太好了。 校对、制本、业务、书店店员、其他等等……拜许多参与本书制作的专业人士所赐,「学园歌剧!」才得以排列在各大门市。真的很感谢各位,也谨向各位说声辛苦了。 最重要的是,赏光拿起本书的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请容我献上最深的爱,向赏脸看完拙作及这篇烂后记的所有亲爱读者大人们说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二零零八年六月某日山川进 ——「歌剧学园!」是一部由会泽拓海及橘九月饰演男女主角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遭到读者大人搁下「作者试图赚取读者热泪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这句话批评的山川进。我切腹谢罪。 所以说,这一集是完全没加入任何感人要素的故事。期待能再次品味到感人要素的读者大人们,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切腹谢罪。 附带一提,因为责任编辑事先通知我「由于还有空页,所以请您尽量多写一些」,这篇后记才得以问世。虽然对不擅闲聊的我而言,这是个颇高的门槛,不过我会努力多掰一些,也请容我在此跟各位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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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其实还有其他想说的事情喔,例如女性的皮套演出不是应该标记成「女性皮套演员」才对吗?以及第一集=为期一整年的故事、第二集=半年、第三集=一周、第四集=一天,那第五集怎么办?或者该问真的会推出第五集吗?以及看见用在第三集彩页上头那个「没戴眼镜版雅弥」的朋友,居然脱口说出:「眼镜男孩明明就是因为戴着眼镜才有意义!但大咖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啊!」之类的话。怎么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啊!太令人失望了!(注释:原文分别为「ス丨ツアクトレス」。) ——努力要了这么长一段嘴皮子之后,总算看见终点了。人啊,有志者事竟成。就算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因为这就是人生。 最后,我想以多掰几行字……不对,是向诸位相关人士表达谢意的方式来收尾。 责任编辑y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爽快地对这一集的故事打出go的手势。我认为gagaga文库是非常自由随性的书系,就好的意义而言。 负责提供插画的yoshi☆wo老师,很感激您每次总是将拙作的角色画的如此可爱迷人。能够请到yoshi☆wo老师提供插画,真是太好了。 校对、制本、业务、书店店员、其他等等……拜许多参与本书制作的专业人士所赐,「学园歌剧!」才得以排列在各大门市。真的很感谢各位,也谨向各位说声辛苦了。 最重要的是,赏光拿起本书的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请容我献上最深的爱,向赏脸看完拙作及这篇烂后记的所有亲爱读者大人们说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二零零八年六月某日山川进 序幕 「打扰了。」 青年发出的沉稳嗓音,回荡于某间独陈民宅的客厅中。 青年年约十七、八岁,有着一副看似偏瘦其实则矫健的身材。脸上戴着一副跟他那细长双眼相当搭调的朴素黑框眼镜,是个很适合身上所穿歌剧学园制服的酷帅美男子。 彬彬有礼地打了声招呼,青年举步走进面积约五坪犬的客厅。有一名年轻女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母这名年纪与青年相近的女性戴着一副度数颇高的眼镜,身上穿着歌剧学园的女生制服。 「晚安。」 青年谦恭有礼地开口致意,但手持书籍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却依旧纹风不动。 「晚安。」 或许是以为自己的声量太小吧,青年改用比方才更为嘹亮的语调向她打招呼。但少女却默默地继续阅读书籍,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惟一眼。 青年虽然因此而放弃与少女对话,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声「不好意思」才坐在长椅上。把行李摆在桌上的他班若无其事地观察着这名独占单人沙发椅的沉默少女。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副重视袁用性更胜于时装流行性的厚重眼镜。她阅读书籍的眼神显得格外锐利,此外也不知是否心情不好,只见她的嘴唇呈现出相当漂亮的「ㄟ」字形。顶着一头中分的发型,露出一片令人看了就非常想伸手拍上一拍的光滑额头。 她那挺直背杆专心看书的模样,说好听一点叫沉默寡言的文学少女,讲难听一点则是个只顾用功的书虫班长……总之,不管是哪种类型,她肯定酝酿出一股令人难以亲近的气氛。 「再怎么默默盯着对方看也没用吧……」 小声嘟嚷一番之后,青年再次尝试与沉默寡言的书虫班长交谈。 「初次见面多很抱歉迟迟未做自我介绍。我是——」 「二年a班的加贺雅弥,这点小事一看就知道。」 口气粗鲁地回了这句话的少女,若无其事地伸手翻动文库本的书页。啪啦! 「呃——不知是否方便请教一下您的大名呢?」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斩钉截铁地作出回应,冷淡态度令人完全近不了身。 「这样啊……」 彻底放弃与文学少女进行交流的雅弥,决定重新打起精神观察室内格局。 屋子是新建成的独栋民房,全新的壁纸上找不到任何污渍。木质地板也打扫得一尘不染,色泽鲜艳的木纹反射着照明灯光。摆设在客厅的家具有两张皮革沙发,一张可容纳三人的长椅,以及一张被这些椅子围绕着的细长型玻璃桌。房间一角则摆着一台大型液晶电视及hdd录像机。 照明灯具是一般的圆形荧光灯,墙上挂着一台四角形指针式时钟,钟面的时针显示出目前时间已将近晚上九点。 在出口附近的墙上有一面大窗,旁边挂着一块用来黏贴相片的软木板。目前软木板表面虽然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大小相当于单面报纸的薄纸。 薄纸上画有这间屋子的平面隔间图。 根据隔间图看来,这栋屋子的一楼有客厅、厨房、浴室、洗手闻、厕所,二楼则备有六间个人房。看样子,二楼似乎是用来当作居民们的寝室。 「……好啦。」 观察完室内状况的雅弥,立刻变得无所事事。 为了排造无聊,雅弥又试图出声与正在看书的少女攀谈。然而,或许是非常不希望自己的阅读时光遭到打扰吧,只觉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准找我讲话」的骇人气息。败在这股魄力之一的雅弥,只好屏住呼吸静静聆听时钟的声音,以免不小心触动她的怒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真是沉闷啊!」 就在雅弥率直地吐露内心感受的那一瞬间,玄关那边传来一阵声音。看样子似乎是有访客光临。只见新访客发出『躂躂躂躂』的吵闹脚步声,热闹非凡地跑进客厅。 「呀~!哈囉哈囉~!」 笑容满面地闯进现场的人物,是一名身材高ha如模特儿般,轻轻晃动着一头长度及腰的亮一丽黑发,身穿学校制服的开朗美少女。 「杏子学姊。」 雅弥发出由惊讶及欢喜夹杂的叫声,欢迎这名打破这般沉闷寂寞气息的入侵者。面对向来沉着冷静的他如此难得一见的反应沙名唤杏子的黑发少女不禁以倒嗓声调「喔唷?」了一声。 「稿什么鬼浮这不是雅弥吗?怎么回事?见到我出现真的令你感到这么开心吗?」 一是的。拜杏子学姊所赐,我的心情变得轻松多了。今天是我觉得学姊看起来最像天使的日子啊!」 「居然说我看起来像天使一样漂亮,雅弥你是打从几时开始变得这么老实了……」 讲起俏皮话的杏子一发现在旁边静静阅读书籍的文学少女,随即闭口不语。脑筋动得快的杏子,似乎只看了一眼便已完全掌握现况。 「哦哦~原来如此啊!被里见冷落的雅弥,因为受不了现场的凝重气氛而感到十分困扰对吧!我很能体会你的感受喔,毕竟我也是一再遭到里见漠视的被害者啊!] 「里见?」 无视于小声反覆唸出少女名字的雅弥,杏子踩着轻快的步伐绕到文学少女背后。接着只见杏子毫无预兆,突然伸手「噗呢」地捏住文学少女的脸颊。 「让我为你介绍一下,她叫高屋敷里见,跟我同为二年a班的学生唷。里见妳也别表现得这么冷淡,何不像我一样努力加深跟学弟之间的友好关系呢?」 「杏子,妳太爱毫无意义地到处讨好他人了、给我收敛一点。」 这位名叫里见的少女操着一口与其文静外表完全相反的凶暴字眼,恶狠狠地拨开杏子的手。 「妳好薄情唷~」 杏子边说边伸出另一只手卯起来捏里见的脸颊。真不晓得她究竟有没有察觉到里见额头上已经冒出好几条青筋的可怕事实。 一附带一提,里见因为酷劲十足加态度冷淡兼戴着眼镜,所以大家都称她为『女加贺雅弥』唷。你们正是所谓的the﹒相似的两人!」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回应才好。」 方才觉得杏子看起来像个天使的感想ㄢ看样子好像只是错觉罢了。面对这名不断搓揉同班同学脸颊的乐天派学姊,雅弥显然感到相当困扰…… 「……请等一下,学姊刚刚说她叫高屋敷里见对吗?」 「嗯,是啊!」 手腕被里见紧紧扣住却仍试图捏她脸颊的杏子,边与里见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边开口回答。听见口应的雅弥连忙正襟危坐,向文学少女深深一鞠躬: 一初次见面,我是加贺雅弥。我早就希望有机会能与里见学姊见上一面。据传学姊是名尚未毕业就以一齣两小时推理大剧实现剧作家出道梦想的才女……」 一闭嘴,不要打扰我看书,小心我杀了你。」 「……对不起。」 被她那道杀气腾腾的目光打败的雅弥,只能一脸严肃地垂首不语。就在杏子被两人这番应对惹得面露苦笑之际,室内响起了一阵宣告新访客到来的门铃声。 「晚安~」 有人在玄关发出声音。看样子来访者似乎是分寸拿捏得宜之人,至少应该是跟杏子那种首次来到陌生住宅,竟然连门铃也没按就突然快步冲进客厅的天真烂漫派完全扯不上关系才对。 「欢迎!!直接进来无妨啊~!」 擅自出声招呼来者的正是那位天真的杏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长椅上的雅弥,则是傻眼地仰望着她。 「明明是 初来乍到,杏子学姊已经象是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呢!」 「麻烦请说我适应力超强好吗~」 天真无邪的杏子抬头挺胸地回答之后,新来的访客随即现身走进客厅。 「哎呀,雅弥,连杏子也在啊!能在这种地方碰面,可真是奇遇呢!」 伴随着缓慢嗓音登场的人,是身穿歌剧学园女生制服的双人组。 其中一人是个顶着一头微鬈长发少有着一身充满女人味的丰润曲线,脸上漾着柔和笑容的美少女,另一人则是具备四肢特别修长的纤细体型,不过凛然的姿态却给人留下更深刻印象的俏丽短发少女。 「玉绪!连真白也来啦!」 看见她们俩的杏子立刻快步冲向客厅入口。被杏子不由分说地这么用力一抱,只见浑身散发出和蔼气息的玉绪面露温柔微笑,而拥有中性娇柔魅力的真白则十分难为情地羞红双颊。 「搞什么啊?既然玉绪也有参加的话多直接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是到了放学后才听说这件事的。」 杏子及玉绪一边互相握住对方的双手,一边亲暱地打开话匣子。而顶着俏丽短发被晾在一旁的真白则是与雅弥的目光交会后,随即低头向他鞠躬致意。 「晚安,雅弥学长,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一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只是没想到居然连一年级的真白都被指派上阵,这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搭配呢!」 雅弥一边开口回应真白这名低年级生的问候,一边依序环视了入夜后才齐聚于这间独栋民宅的人们一圈。 「身为学生会长的由井玉绪学姊、担任副会长的我、人称校园头号麻烦制造机的水无月杏子学姊、庐山真面目蔚为话题的神秘转学生﹒小旗真白、以及高屋敷里见学姊。」 或许是听见了雅弥的说明吧,只见玉绪这才发现专心看书的少女并睁大双眼。 「哎呀,里见!晚安,从今天起可得麻烦妳多多关照囉。」 「……嗯,请多指教。」 「里见竟然率直地回应耶!」 听见文学少女轻声嘀咕的杏子表现出相当夸张的惊讶神情,而目睹杏子这番狼狈模样的雅弥,则是十分佩服地瞇起他那本就细长的清秀双眼。 一没想到杏子学姊竟会如此大受震撼,难道里见学姊率直回应他人间安,真是这么奇异的现象吗?」 「一点也没错!因为就算我站在马路正中央大声叫她,她也总是对我不理不睬啊!」 「给我闭嘴,妳这白痴。」 里见以不带抑扬顿挫的平板声调撂下狠话。不甘示弱的杏子则绕到里见背后,伸出双手开 始捏扯她的脸颊。 「什么嘛,别歧视人家好不好。妳倒说说看,我跟玉绪哪来这么大的差别啊?」 「妳们俩身为人类的格局截然不同。如果玉绪是圣母的话,:那杏子妳就是从茅坑里冒出来的草鞋虫。」 「我连人类都称不上啊!?」 即便脸颊被上下左右扯个不停,里见毒辣的用字遣词依旧不见衰竭。一个人的嘴巴倘若毒到这种程度,大概也只好认定「她就是这种个性」了吧! 真白一边看着双眼在这种状况下依然紧盯著文库本不放的阅读家﹒里见,一边小声开口询问雅弥: 「我跟那边那个女生是初次见面,请问她是推呢?」 「不知道的话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真白的询问对象明明是雅弥,大声回答她的人却是杏子。真白虽然不禁嘟嚷了一句「耳朵真尖啊」,然而毫不在乎的杏子双耳似乎具备自动过滤坏话的机能。 「坐在你眼前这位虽然跟我一同被冠上『只要不开口讲话,明明就是个大美人』称号,不过实际意义却南辕北辙,同时拥有一对弹性十足的脸颊的人物,正是歌剧学同三年a班、班级座号十一号的高屋敷里见是也!她是这三年来每次月考都独占鳌头的学园首席秀才,并以一张扑克脸加冷淡神情搭配朴素眼镜为注册商标的超级我行我素人类喔!」 「哇~简直就跟雅弥营长一模一样呢!」 里见冲着真日这句不经意的发言,对准雅弥投射出一道夹带强大怨念的目光,凶狠一瞪。 「为什么会是我被瞪啊……」 感到难以接受的雅弥叹了一口气,接着才切换心情转头询问真白: 「话说回来,真白是基于何种缘故来到这里的呢?」 「嗯,放学时老师拿了一张地图给我,吩咐我『现在就动身前往这问屋子』。可是,老师却不肯对我透露细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也没听说详情究竟为何,但我猜八成——」 正当雅弥准备讲出看法之际,又听见玄关传来一阵门铃声响。 「第六名访客终于出现了吗……不过二楼确实是有六间个人寝室啦!」 雅弥一边确认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平面隔间图,一边凝神等待第六位成员登场。隔没多久,最后一名同居人迈步走进客厅。 「大家的偶像每唐木亘来也!」 彷彿英雄战队角色似地摆出帅气姿势登场的人物,是一名身穿歌剧学园男生制服的娃娃脸少年。竭力扭动矮小的身子Π时报上名号的少年环视客厅一圈之后,立刻高举双拳直指天花板。 「呜喔喔喔喔喔!歌剧学园的美女学生会长由井玉绪学姊,以及才色兼备的冷艳美女﹒高屋敷里见学姊、再加上只论外表的话,堪称学园首屈一指的美少女﹒水无月杏子学姊!没想到竟能与三位美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啊!」 「对事人的夸奖字眼听起来有点微妙啊!」 无视于雅弥的轻声嘀咕,亘摆动小小的身躯跳起欢乐之舞。而率先开口跟欣喜若狂的亘打招呼的人,则是心地温是的学生会长。 「你对我们所有人的长相及姓名全都了如指掌吗?该不会你已经记住全校学生的姓名了吧?」 「当然呀!就读于歌剧学园的美女及美少女我通通记得一清二楚呢!」 「原来如此。由于只限定美女及美少女,所以我才没被算进去啊!」 坏心眼地小声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在身穿女生制服的成员当中,唯一一名没被点到名字的小旗真白。 语毕,亘戛然中断了欢喜之舞。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的豆,与面带笑容的真白四目交接,旋即发出「咿呀啊啊!!」的诡异叫声。 「小、小旗真白!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 「好久不见了。」 真白和蔼可亲地点头致意,亘见状再度发出「咿呀啊啊!」的诡异叫声。大概是被个性完全相反的两人勾起了好奇心吧,雅弥轻描淡写地对真白问道: 一真白跟亘原来早就认识啦?」 「是的。以前他曾约人家到校舍后面进行了一场激情告白。他说『我喜欢妳!跟我交往吧!』就各种层面而言,当时人家真是又惊又喜呢!」 一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 亘边哭喊边紧紧抓扛真白不放,真白则笑容可掬地拨开亘的手。 听见这段对话的玉绪别是「哇~」了一声,相当开心地交互看着两人的脸蛋;雅弥更露出悲悯的同情目光注视着亘。边放声大喊「no~」边抱头昔恼不已的亘,俨然出现一副失败者的悲惨模样。 雅弥一边眺望着没入泪海的亘,一边开口询问当事人真日: 「亘这家伙好像罹患了轻微的创伤后遗症,真白你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拒绝他的表白啊?」 「这是秘﹒密﹒唷~」 真白以食指轻 抵嘴唇,魅力十足地送出一道秋波。雅弥看见脸色苍白的亘两眼无神地嘀咕着「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真的完全不晓得那回事啊……」这句话的神态,决定不再继续深入追究此事。 「真是够了。在上个月举办的文化祭特别节目当中,明明已经大张旗鼓地揭开了真白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居然还有学生不晓得真白的秘密呢!」 「我并非如雅弥学长所想的那么出名啊!相信校内应该还有很多人不晓得我的真面目才对。」 开用地回应的真白看起来似乎乐在其中。他那足以形容成「威震四方的调皮小孩一的模样,不愧是就读于歌剧学园的学生啊! 就在这个时候,坐镇在客厅一角的大型液晶电视突然白行开机。除了有一人因为集中精神看书而没有特别注意到外界杂声之外,其余五人全都一起转向电视荧幕。电视喇叭随即播放出一阵听起来既不像男性、也不像女性的人工嗓音。 『代表歌剧学园的各位同学!由衷感谢各位今晚能够如此爽快地接受我等的邀请~!』 一阵象是综艺节日常见的特效旁白般,抑扬顿挫格外剧烈的夸张措词响遍整间客厅。 总算察觉到异状的里见,比众人慢了一拍才抬起头来。她一转眼望向发出声音的电视荧幕,只见被分割成六等份的电视画面同时映照出六人的大头照。 『从今天起,我等要请各钟同学进驻还间屋子,开始过e——[e[子生活!』 合成音效加强语气说出一同居生活」这几个字之后,显示在画面上的六张大头照又各自多出一条注明姓名及所属班级的字幕。 三年a班、班级座号十一号,高屋敷里见。 三年a班、班级座号十八号,水无月杏子。 三年a班、班级座号二千三号,由井玉绪。 二年a班、班级座号三号,加贺雅弥。 二年a班、班级座号四号,唐木亘。 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小旗真白。 『在这间房子里,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性别不明的声音开口宣告六人的使命。 他们过起同居生活的目的,以及他们即将在这间独栋民宅内采取的行动。答案就是—— 『揪出犯人!』 第一天 说明游戏规则 『——你听说过歌剧学园吗? 私立歌剧学园骨那是年轻人们追求荣耀及梦想的圣地!从歌手、演员、偶像等璀璨耀眼的幕前明星,到剧本作家、音控师、灯光师、发型设计师等暗中支持着明星们的幕后工作人员。专为培育与演艺圈息息相关的各式各样必备人材而创立,号称全日本规模最大的演艺人员培训学校。就是私立歌剧学园是也——! ——你听说过歌剧布吗? 放送艺术特区「歌剧市」,这是日本国内唯一特别强化了影剧拍摄制作机能的视听娱乐城市!随时随地都可以展开摄影作业,市内各个角落都有摄影镜头全天候拍摄。具备电影及电视连续剧所需的一切外拍场景,号称日本最大的户外摄影棚,指的就是这座放送艺术特区歌剧市是也———! ——你听说过「学园歌剧!」吗? 「学园歌剧!」乃是每周固定播出五部电视连续剧、三部综艺节目及两部情报节目的超人气节目表!也是每天晚上八点固定在cs台「kagek」频道」播映的热门题材!更是希望未来能够成为超级巨星的歌剧学园众多学生们,在最优质的影剧制作环境!歌剧市当中拍摄出来的顶级娱乐节目。就是传说中的「学园歌剧!」是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傻眼。 齐聚在客厅的六名少年少女,全都很不像话地露出嘴巴半开的傻眼神情。 「这旁白好像突然搬出热情语气开始讲解歌剧学园的相关情报耶。还说什么顶级娱乐节目,难道说出这句台词的旁白白个儿都不会感到难为情吗?」 面对电视荧幕播政出来的校园简介vtr,乐天派美少女﹒水无月杏子从旁插嘴揶揄了一番。 听见合成音效下令「揪出犯人」的雅弥等六人,毫无预兆地被迫看起这段校园简介vtr。由于在被吩咐「揪出犯人」的下一瞬间立刻接续这段意义不明的校园介绍影片,要教在场所有人别为此心生困惑,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只见最年少的小旗真白面露不安的神情,转眼望向身旁的女性。 「事到如今才为我们讲解歌剧学园的相关情报,到底有何用意呢?」 「是啊,在场所有成员应该早就彻底了解到歌剧学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对啊!」 美女学生会长。由井玉绪边抛出带着偏袒的说法,边同意真白的发言。而酷帅的眼镜男学生﹒加贺雅弥则插嘴加入他俩的对话。 「这段旁白恐怕是在说明节日内容给电视机前面的观众朋友们听吧!」 「观众朋友?你所谓的说明节日内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歌剧学园八成打算把我们在这间屋子里过着同居生活的情景制作成电视节目播映吧!」 「意思就是说,置身此地的我们会出现在荧光幕上囉?」 戴眼镜的文学少女高屋敷里见态度高傲地回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的雅弥,则以明确的语调如此宣告: 「节目早已正式拍摄了。」 『身为歌剧学园的学生应该都知道,有幸被拔擢为「学园歌剧!」主角,就等于确定未来必将摇身变成超级巨星!获得「学园歌剧」主角宝座f正是通往巨星地位的最佳途径啦! 各位知道吗?制作单位预计推出一部连续播映两天、全长共计六小时的经典连续剧,作为即将在明年一月上档的新春特别连续剧。相信只要是歌剧学园的学生,应该无论如何都会渴望担任这齣单集电视剧的主角才对! 而今!新春特别连续剧的六名主角候选人,已齐聚于歌剧市内某间独栋民宅之中!一场赌上主角宝座的腥风血雨生存游戏,在此正式揭开序幕囉囉囉囉!』 「总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雅弥对来自电视喇叭的无聊热情旁白充耳不闻,将全身体重加诸于椅背上。 「简而言之呢,就是我们六人是新连续剧的主角候选人,并且得在连续剧开拍前,先在这间屋子里渡过一段同居时光……」 「哦、哦、哦哦哦哦哦!」 听见雅弥这番说明的娃娃脸少年﹒唐木亘,随即以双手抱住自己的肩头,左摇右晃地摆动自己的腰际。 「我、我被拔擢成为『学园歌剧!』的主角……来了来了,我的时代终于来临了啊——!」 亘兴高采烈地高举双拳。雅弥则对这名夸张地表现出内心情绪的同班同学投出一道冷淡的目光。 「真吵啊,你就这么想担任主角吗?」 「当然囉。」 回应雅弥这句嘀咕的人,是跟亘一样随心所欲地过着校园生活的杏子。 「『学园歌剧!』的主角是全校学生的憧憬及目标耶。雅弥你好歹也是歌剧学园的学生,应该也很想扮演主角才对吧?」 「只要能让别人产生『希望请加贺雅弥来扮演这个角色』这种想法,我就心满意足了。适合的角色可遇不可求,这跟主角或配角的角色分量轻重毫无关系。」 「不拘泥于主角宝座?帅哥连讲出口的话都很帅气呢~」 面对杏子的调侃,雅弥难得很露骨地表现出不悦的神色。 「那杏子学姊呢?妳想饰演主角吗?」 「当然。只要能当上『学园歌剧!』的主角,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杏子如此断言今同时看着身兼好友及同班同学的玉绪。 「玉绪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对不对?」 「嗯,是啊!」 被问到的玉绪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对玉绪这番果断回答感到惊讶的人,则是身为她儿时玩伴的真白。 「好意外喔!我还以为大姊姊对这类竞争完全不感兴趣说。」 「我的确是不太喜欢跟别人竞争啦……」 玉绪露出和蔼可亲、却夹带坚定意志的笑容回答。 「由于我从来没有饰演过主角的经验,白然会希望可以在毕业前担任一次主角啊!」 目击展露野心家面貌的玉绪,雅弥脸上不禁浮现夹杂着钦佩与惊讶的表情。而当真白陷入沉默时,杏子随即出声询问手持文库本沉默不语g[le班同学。 「里见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对吧?妳也觉得不论使用什么手段,也希望能够当上主角对不对?」 「……」 由于里见不发一语,杏子只好双手一摊,摆出无比夸张的美式肢体动作。而得知杏子等人内心想法的雅弥,别是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 「追求主角宝座也算是上进心的表现吗……」 「一点也没错!既然考进歌剧学园,就应该不断力争上游才对嘛!」 在六人当中显得最起劲的亘以热情口吻插嘴,慷慨激昂地振臂高挥。 「被拔擢成主角的我等于已经称霸整座学园!走着瞧吧,由我担纲主角的连续剧收视率一定会高达百分之百啦!」 「冷静一点,主角宝座又还没确定已经归你所有。」 雅弥以冰冷至极的声调,泼了挥拳指天的同班同学一盆冷水。好心情遭到破坏的亘,立刻皱起眉头怒瞪雅弥。 「怎样啦?你那句『主角宝座又还没确定已经归你所有』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旁白不也说过吗?现在的我们纯粹只是『主角候选人』罢了。至于谁能夺得主角资格,端看在这问屋子的同居生活结果而定。」 ——接下来,制作单位将在这间屋子内,举办赌上主角宝座的最终甄选会。 旁白悄悄出声如此说道。 『接下来要请各位同学玩一场为期长达五天的游戏。这场游戏的最后赢家,将能获选成为光荣的新春特别连续剧主角唷。』 赌上各位同学灿烂 未来的游戏伶内容为! ……在公布之前,吾辈要送一项小小的礼物给各位同学。 厨房那边备有六人份的甜点,请各位趁游戏尚未开始之前,尽情填饱自己的肚子。附带一提,这份甜点是甘味堂特制的奶油泡芙。』 「甘味堂?」 雅弥对这个陌生字眼产生反应。而回答雅弥内心疑惑的人,则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展现快嘴本领开始解释的里见。 「甘味堂是位于车站前的老字号蛋糕店。由于产品种类齐全加上售价合理,因此吸引了许多以年轻族群一中心的死忠顾客垓同时也是一间每到假日必定大拌长龙的人气商家。店内最受欢迎的产品正是奶油泡芙,其中所用的自制鲜奶油堪称极品,再搭配口感酥脆的派皮,整体滋味简直绝妙到……」 「学姊喜欢甜食吗?」 「……」 被雅弥这么一间,里见突然满脸不悦地闭上嘴巴。 「这盘甜点就是所谓的泡芙吗?」 玉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也不知她是几时起身,只见手持托盘的玉绪,以及摆放在托盘上的好几个奶油泡芙一起映入众人眼中。 在玉绪所拿的托盘上面,有五个附着垫纸的奶油泡芙,以及一张留有泡芙残渣的垫纸。——显见在原本准备的六个奶油泡芙当中,已经有一个被某人吃掉了。 『喔喔喔喔,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有个邪恶之徒擅自偷吃了珍贵至极的甘味堂奶油泡芙!罪无可赦,简直罪无可赦啊啊啊啊! 各位同学,你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揪出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务必要让犯人知道跟食物扯上关系的怨念究竟有多么可怕! 接下来,各位同学要进行的游戏,名叫歌剧学园版「警察提小偷」!各位同学要扮演警察,揪出身为叛徒的犯人啊啊啊啊啊! 那么,为各位说明一下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的基本规则。基本规则为以下三点: 1每天只有一次机会能够指认各位认定的犯罪人物。 2纵使被指认为罪犯的人物不是真正的犯人母也将当场遭到淘汰并丧失成为主角的权利。 3如果被指认的人物确实是犯人,那么剩下的成员都将成为赢家。 规则就是这么简单! 揪出叛徒!在同居生活期间查明犯人的真实身分!并于每天晚上九点,一同指出大家认定是罪犯的人物! 在怀疑他人、遭到他人怀疑的状况下,一个接一个地淘汰掉身边同伴,这就是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的乐趣所在啦! 另外,请别忘记各位同学的日常生活将会随时受到共计八架录影机的追踪跟拍。在这间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景都将毫不间断地被镜头录下、经过刻意加工剪辑,浓缩成一部娱乐纪实节目在全国各地播映! 吾辈期待看见诸位透过彼此猜疑、展露怀疑目光监视身旁之人、反覆上演争论及交恶失和的戏码、rr黑箱作业或战术策略互扯后腿、以及施展邪恶诡计剔除对手等等手段,好让所有观众朋友都能乐在其中地欣赏本节目! 铲除同伴掌握胜利!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游戏开始!』 「……警察捉小偷是这样的游戏吗?」 在旁白说完之后,率先开口的是杏子。 「尽管为时已晚,但也只能说歌剧学园这种作法实在有够没水平啊!」 由雅弥脱口而出的这句牢骚当中,可以窥见至今体验过好几项没水平企画案的他究竟吃过多少舌头。跟雅弥处得不错的杏子也不禁面露苦笑表达相同的想法。 「是啊,虽然歌剧学园里头有许多别具特色的人物,但包括刚刚那个很扯的旁白在内,我猜这项企画的相关人员必定都是个性很糟糕的家伙啊!」 『吾辈只是按照剧本唸出台词啦——希望各位可以理解这只是工作而已——」 「旁白居然还开口自我辩解oq」 听见电视传出这阵62it觉很过意不去的合成音效,坐在椅子上的杏子顿时夸张地滑了一跤。 看样子负责唸旁白的工作人员似乎可以同步听见杏子等人的对话内容,感觉象是因为被他们狠狠地数落一顿,才忍不住问口替自己辩解。 「讲话口气明明很大牌,却如此在意我们所讲的坏话,看来你还真是个格外胆小的旁白呢!」 『吾辈不是旁白乃是「天之声」啦——』 「原来这才是你订正的重点啊?』 对目己跟又名『天之声』的旁白这段鸡同鸭讲的对话感到有点火大的杏子,转头跟坐在身旁的雅弥讲起悄悄话。 「哪,你对区区旁白竟敢开口吐槽参赛成员的举动作何感想?」 「大概对方是一看见杏子学姊,就压抑只住想好好吐槽妳一顿的念头吧。我非常可以理解那种感觉。」 「鬼才可以理解啦!」 当杏子不满地嘟起嘴唇之际,存在感始终有点薄弱的亘突然跳进客厅正中央,展现相当夸张的动作指着电视大吼: 「喂喂喂!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天之声,有种就别藏头缩尾,快快给我滚出来!还是说你怕了本大爷不成!」 『接下来就言归正传吧!』 「他居然不甩我!」 亘受到了彷彿可以看见他头上冒出「咚咚—〡」巨响般的明显打击,雅弥则语气平淡地对沮丧到最高点的亘说道: 「大概是因为亘的言行举止太难接话了吧,我能体会旁白懒得理你的心情啊!」 「你体会个鸟啊!」 『吾辈只是想按照剧本主持节目罢了——吾辈原本就不太擅长即兴演出唷——』 「你这天之声的借口未免也太多了吧!」 与天之声这段毫无结果的对谈,导致亘在客厅正中央气得狂抓头发。或许是觉得这样下去将没完没了吧,只见玉绪和颜悦色地对着电视画面说道: 「用不着一一理会唐木同学的言行举止唷,就请天之声先生继续说下去吧!」 「学姊妳好狠!」 无视于被捅了最后一刀的亘,饶具人情味的天之声突然鼓足干劲开始主持节目q 『各位同学!请看桌上的啦——!』 依言转头望向桌子的玉绪,注意到摆在桌子中央的五个奶油泡芙”以及放在泡芙托盘旁边的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东西呢?」 拿起信封的玉绪,看见在寄件人栏位上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这么一行以独特斜体字打印而成的文字。确认信封口被浆糊紧紧黏住的玉绪出声询问在场众人。 「请问谁身上带着拆信刀?」 可惜现场没半个人身上带有美工刀之类的工具,于是雅弥只好用手撕开信封口,只见信封里面跑出一张比一电话预付卡大一号的厚纸卡片。卡片上附有一段以黑色字体写下的讯息。 「非得用这么high的语气持续讲个不停,看来综艺节目的旁白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呢!」 杏子对旁白的工作感到十分同情。 『……吾辈并非旁白,而日「天之声」啦——一 天之声扎实地开口加以订正。 『那么各位同学!请在明天晚上九点之前决定好要指认谁为犯人!咱们审判时刻再会!拜拜囉——!』 天之声响彻整间客厅,随后电视自行切断电源。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导致所有人一时无言以对。 率先打破这阵近似尴尬气氛的人,乃是手持提示卡的玉绪。 「逮到罪犯的人就能成为主角……但这可真是伤脑筋啊!要我们光凭这个情报揪出犯人,未免太过……」 玉绪难掩内心的不安,而沉默寡言的文学少女则在此时开口对她说道: 「天之声刚刚说『依照每天交给各位的提示揪出犯人』,那就代表今后应该会再透过某种方式将提示送交我们手上才对。」 「然后再叫我们利用这些提示指出犯人是吧……」 听完里见的推测之后,雅弥颇为佩服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由于游戏规定每天都非得面对一次指认犯人的时间不可,因此我们也无法继续悠闲下去,务必尽快设法锁定真正的犯人才行。」 「但要是太过心急而冤枉了主非犯人的成员,那个人不是就得退出这场主角宝座争夺战吗?因此,我认为在搜索犯人一事上有三思的必要。」 真白出声回应雅弥这声嘀咕。工绪则轻轻搂住因为面对这场未知游戏,而难掩内心不安情绪的真白肩头。 「反过来说,只要能在第一次指认就找到真凶,那剩下的所有人便通通能成为赢家。除了犯人之外的五人将获选为主角,应该算是最佳结局吧!」 「但对节目而言,却是个最无聊的结局就是了。」 杏子语带调侃地插嘴说道,全体成员的对话也跟着暂告一段落。 虽然所有人都绝口不提,不过很容易就能想见如今每个成员均以「犯人究竟是谁」的怀疑目光盯着身旁的ft伴。在疑神疑鬼的气氛笼罩之下,头一个发表意见的人……是杏子。 一好,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拥有灰色脑细胞的水无月杏子负责处理吧!」 站了起来的杏子,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展露她过人的推理能力。 「提示必定隐藏在某个地方c例如……犯人是个会偷吃点心的嘴馋人物,而在咱们这群人当中,若提起有可能偷吃东西的嘴馋人物,大家会联想到谁呢?」 全体成员一起定睛看着杏子。 「嗯,那就换个角度想想看吧!} 否子摆出伸手轻托下颚的沉思姿势,接着继续展现她卓越的推理能力。 「重点在于『犯人到底是怎么在不被我们发现的状况下吃掉奶油泡芙』对吧?有此下手机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为了端出奶油泡芙而独自进入厨房的……王绪!妳就是犯人!」 「是我吗?」 玉绪瞠目结舌地回问。 「但我进厨房也不过短短一瞬间的事情而已。我总觉得要在那么短的期间内吃掉奶油泡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原来如此,这样说也有道理啦。换言之,犯人是一名有办法瞬间吃掉一大个奶油泡芙的贪吃鬼。说到在咱们这群人当中最贪吃的人呢……」 全体成员又一起定晴看着杏子。 「嗯,那就换个角度想想看吧。」 杏子摆出伸手轻托下颚的沉思姿势,再度展现她卓越的推理能力。 「对了,还有另一名可能有机会犯案的人啊。里见,那个人就是妳!」 「……」 杏子虽然竖起食指指向里见,但当事人里见却只是表达出一妳又在胡说八道了」的意思似地瞇起双眼。然而,杏子却毫不畏惧里见的冰冷视线,语气激昂地开始陈述自己的主张。 「犯人在没被祥一何人看见的状况下吃掉了奶油泡芙。在场唯有一名人物有可能完成这件事。也就是说,只有头一个抵达这间屋子的里见,可以不受任何人盘问而直接偷吃掉奶油泡芙。」 「……」 「当时的光景彷彿历历在目呢。比在场所有人都早抵达这间屋子的里见,发现厨房里有一盘甘味堂的奶油泡芙,对甜食毫无抵抗力的里见,虽然知道不该这么做,却还是忍不住拿起来大咬一口……」 「……」 「里见~拜托妳讲讲话好不好啦~妳这样会害我觉得很孤单耶~」 意外害怕寂寞的杏子死缠着反应冷淡的里见不放,被迫作出回应的里见则始终面无表情地瞪着杏子。 「我想问个问题。杏子,妳为何知道我是第一个进入这间屋子的成员呢?」 「啥?」 「当妳来到此地时,应该有看见我跟那个男生在客厅里才对。但妳却撇开那个男生不提;直接断定头一个抵达这问屋子的人是我。为何比我晚到的妳有办法知道这个事实呢?」 看样子她似乎打死也不肯称呼雅弥的名字。指着雅弥叫他「那个男生」的里见,口舌锋利地批判杏子。 「其实杏子才是最先来到此地的人吧?当时嘴馋贪吃的杏子忍不住偷吃了点心,后来心想『要是穿帮的话,肯定会被臭骂一顿』而决定先退至屋外。接着,等确认我跟那个男生走进屋子之后,才一脸若无其事地开门现身。如此一来,任谁都料想不到杏子就是偷吃奶油泡芙的真凶啊!」 「先、先等一下啦。想也知道常常迟到的我绝不可能率先抵达这个集合地点嘛。由于里见是个严守时间的人,所以我不经意地产生『今天妳大概也是第一个抵达的!』的念头罢了,刚刚的发言并没有什么深层含义……」 突然摇身变为嫌犯的杏子,支支吾吾地开口为自己辩解;而一直被叫做「那个男生」的雅弥,则边聆听两造说法边夸张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场推理对决似乎是里见学姊技高一筹呢,毕竟说到里见学姊就会令人联想到……」 「真要讲的话,你也十分可疑。」 里见打断雅弥的发言,以斩钉截铁的语调一口咬定。面对突然被视为嫌犯而哑口无言的雅弥,里见淡淡地阐述她的推论根据。 「你太无懈可击了。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正因为这样才启人疑窦﹒假如这是一部长达两小时的推理剧场,那就是走最不可疑的人便是真凶的剧情模式。另外,你整个人也散发出一股犯人的气质。」 「刚刚的推理明明相当合乎逻辑,为什么只有在针对我的时候改用印象论呢?」 「没这回事,我看得出来,你就是犯人,肯定错不了。」 里见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让雅弥变成犯人。面对展现明显敌意的里见,雅弥无奈地露出一副找不到任何反驳字句的模样。 「可、可是,如果依照『最不可疑的人便是真凶』这个逻辑来看,那真白不是也成了嫌犯吗?」 或许是觉得明明没有任何过错,却被一再诘问的雅弥太过可怜吧,看不下去的杏子从旁插嘴说道里见则对强词夺理地把真白讲成嫌犯的杏子投出一道尖锐目光。 「没这回事,那个男生的长相看起来比真白更像犯人。」 「原来学姊只凭长相就能断定我是犯人啊!」 被判断成有张犯人脸的雅弥虽然怃然地回瞪里见,但遗憾的是,由于他平常脸上就挂着这种神情,因此并不太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不悦。 「我、王见、杏子、雅弥、真白……在场人人都是嫌犯呢!」 看着陷入疑神疑鬼状态的同伴们,心地温柔的玉绪不禁叹了口气。而早已遭到众人遗忘的亘虽然在她背后拚命强调「学姊,妳漏掉我的名字啦└一事,可惜还是没半个人察觉到他的努力。 当亘以外的全体成员均露出疑惑的目光互相监视之下,雅弥语调严肃地开口说道: 「算了,继续揣测下去也归纳不出结论。既然实际指认罪犯是从明天开始,那今天何不就此先解散休息呢?」 方才旁白说过『在明天晚上九点之前决定好要指认谁为犯人』。换句话说,首次指认犯人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九点。对于提出「不用急于决定谁是犯人,只要在明天晚上九点之前揪出真正的罪犯就好」这项建议的雅弥,杏子率先表示赞成。 「我赞成。现在手边还有其他两件非得 决定不可的重要大事,总之就先将麻烦事挪到后头再处理吧!」 「非得决定不可的重要大事?是什么事呢?」 面对雅弥的询问,只见杏子双手扠腰,很了不起似地抬头挺胸说道: 「说穿了!第一件就是要指派谁来准备三餐!要是由厨艺不佳的人负责煮饭,坦白说可是攸关生死的大问题呢!」 「我想因吃饭而闹出人命的状况应该相当少见才对。」 「雅弥,你太天真了!就是因为你不晓得本姑娘的手艺,才有办法讲出这种话啊!」 「原来学姊是在说妳自己啊?」 「那么,认为自己厨艺精湛的人,请马上举手!] 对于杏子这番一寻求美味料理的呼吁,除了玉绪以外的所有成员——全部同时转移目光焦点。 「……啥,除了玉绪以外没半个人会烹饪吗?拜托~大家都独自在外生活,会个一、两道菜应该很理所当然才对吧i不然你们平常都吃什么维生啊i」 「妳没资格讲这种话。」 里见开口骂翻杏子,玉绪则象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啪」地拍响双手。 「那为求公平起见,炊事人员就采轮班制好了。」 「妳打算也要求我下厨啊!?」 方才不断强调自己厨艺极糟的杏子大力反对这个点子,但总是我行我素的玉绪却连理也不理脸色大变的杏子,径自开始思考一行人的炊事轮值表。 「除了早餐及晚餐之外,假日还得多算一顿午餐……总之,明天的早餐就先麻烦里见负责准备好不好?」 「……知道了。」 不太开心地作出回应的里见,一手拿著文库本站了起来。 「累死了,我要先回房休息。」 态度傲慢地撂下这句话的里见,随手拿起一个摆在桌上的奶油泡芙之后,随即快步走出客厅……但走到一半却突然被杏子扣住手臂。 「……放手。」 正面迎接里见冰冷视线的杳子,说出了第二件「非得决定不可的重要大事」。 「眼前只剩五个奶油泡芙耶!应该要公平决定出谁能吃泡芙才对吧!」 「这就是妳所谓的重要大事吗?」 听见贪吃鬼杏子这段发言,雅弥不禁觉得伤透脑筋。于是雅弥一边眺望着这场由无意放下奶油泡芙的里见,以及始终不打算放开她手臂的杏子合演的对峙戏码,一边极其冷静地轻声说道: 「这样吧,我自愿放弃奶油泡芙,就请各位和乐融融地享用这份点心吧。」 打算自认倒霉的雅弥率先发难,而心地温柔的玉绪则对他这番说词产生反应。 「不。既然如此,那我愿意放弃权利。请雅弥不要客气,尽管专用奶油泡芙无妨。」 这次轮到真白对玉锗这句试图白认倒霉的发言产生反应。 「大姊姊不需要如此客气〞由我放弃权利就可以了。」 于是这三人便各白说着「我白愿让出」、「这次该由我放弃」、「不对,应该是我退让」等不同台词,演起一场互相礼让的戏码。而完全被遗忘的亘,这时才猛然回神,连忙插嘴加入对话。 「你们讲什么啊!我忍一下就可以了!请大家不必客气,尽管吃掉这盘奶油泡芙吧!」 「这样啊,那就委屈你啦!」 「唐木学长,非常感谢您的成全。」 雅弥及真白都毫不客气地拿起奶油泡芙,而遭到宛如三口组谐星固定搞笑桥段对待的亘,则发出「呜啊」的呻吟声当场瘫倒在地。 杏子隔了一拍才伸手探向奶油泡芙,重获自由的里见就这么拿着自己那份奶油泡芙离开客厅。玉绪一边目送走向二楼的里见,一边不加修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里见真是个非常我行我素的人呢!」 「里见大概没料到会被玉绪拿这句话来形容吧!」 那么里见之后,接下来就换杏子担任炊事人员好了。」 「我的老天啊!」 在脱口说起相声的玉绪及杏子身旁,一脸幸福地品尝着奶油泡芙的真白,察觉到雅弥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雅弥学长,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很遗憾没能与里见学姊多聊几句就是了。总觉得学姊好像刻意闪躲着我……」 「难道学长曾经做过什么惹里见学姊不关心的事吗?」 「我完全不记得有道回事啊。」 在轻声嘀咕的雅弥背后,只见原本垂头丧气的亘突然竖起双耳。接着,他霍然起身,扯开嗓门宣言: 「各位听我说!我一直很想在这种场面讲出某段台词f所以接下来我要离开客厅,拜托雅弥对我说出『你打算去哪儿』这句台词好吗?」 「真是个麻烦透顶的家伙啊。」 无视于面露傻眼神情的雅弥,重新复活的亘径自踩着轻快的步伐冲出客厅,一溜烟地跑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无可奈何的雅弥只好搬出平板的声调对亘说道: 「亘,你打算去哪儿?现在最好跟大家一起留在这里……」 「犯人不就在我们这群人当中吗?我才不要跟杀人犯待在一起!我要独自回房睡觉!」 「你喔,那是死亡伏笔……」 理都不理雅弥这句嘀咕,丢出在推理连续剧当中肯定会沦为下一名牺牲者之决定性台词的亘,就这么面带满意的表情消失在二楼。 ○隐藏摄影机【二楼走廊】 离开客厅的里见面无表情地走上楼梯。来到楼梯最顶端的她,伫立在左右各有三扇、共计六扇房门一字排开旳二楼走廊上。 每扇房斗都各自挂着一块标示着「里见」、「杏子一、「玉绪」、「雅弥」、「亘」及「真白」等姓名的木制雕版。里见不如思索地走向以一里见」的片假名标注的房门。 「里见学姊!」 她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一阵男生嗓音。里见就这么握着门把回头一看,只见现身之人正是冲上楼梯的唐木亘。 「我有件要事想私下与里见学姊商量。」 「这个奶油泡芙是属于我的。」 「没人会打那个泡芙的主意啦!」 呼吸显得有点急促的亘,缓缓走近超爱甜食的里见身旁。 「请问里见学姊,妳很讨厌加贺雅弥吗?」 亘此话一出,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里见登时有了反应。 「不瞒学姊,其实我跟雅弥是命中注定的劲敌。因此,我也不想输给雅弥,更希望找到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重点。」 且见以灌注了十足魄力的简短话语诘问亘,遭到里见这番高傲语气逼问的亘,则露出冷笑开口向她提议: 「学姊愿意与我合件吗?让我们联手淘汰掉参与这场游戏的雅弥吧!」 「……这提案还满有趣的。」 听完亘的提案,里见隐藏在眼镜后方的双眼绽放出锐利的光芒。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天之声突然响遍整间屋子。 『吃掉甘味堂奶油泡芙的人究竟是谁?他们有办法顺利揪出真凶吗?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敬请各位观众期待后续发展——!』 幕间剧1 第二天中午~于学生餐厅~ 「还真难得看到你单独出现呢,今天没跟九月约好一起吃饭吗?」 司空见惯的平日午休时间。在歌剧学园学生餐厅内准备吃午餐的雅弥,开口对一名占有餐桌席位的男学生打招呼,而他出声打招呼的男学生——二年a班、班级座号一号,号称全歌剧学园最平凡的男生﹒会泽拓海,则从读到一半的文库本中抬起头来,开开心心地挥手回了声一唷」 一九月目前工忙着拍戏啦!」 拓海一边动手将书签夹进文库本当中,一边开口说明他女朋友——也就是二年a班、班级座号十号的橘九月的行踪。 聆听他解释的雅弥,直接走到拓海正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对两人而言,一同一早用午餐就跟人吸收氧气再吐出二氧化碳一样彦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行为。 「话说回来,你刚刚专心地在者什么书啊?」 经雅弥这么一间,拓海便一手举起文库本,以便让雅弥看清书籍封面。 「因为有点兴趣,所以最近我开始在看一些以前的小说。」 「以前的小说?」 「目前看的这本小说,是描写一群聚集在孤岛上的男女,依照鹅妈妈童谣的歌词内容一一被杀身亡……」 那本小说我也看过,堪称古典推理小说的杰作呢。附带一提,最后的真凶就是……」 「拜托拜托,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结局啊!」 雅弥面无表情地嘀咕一声「开玩笑罢了」之后,便伸手拿起卫生筷。 「原来拓海喜欢看推理小说啊。」 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啦,只是因为听到一则奇怪的风声,我才想趁现在先预习一下啊!」 「奇怪的风声?」 拓海象是机不可失地探出身子,先丢出「是杏子学姊告诉我的啦」这句前膏之后,才以吊人胃口的语气开始说明: 「听说有制作单位将于近期内策划一个以这本小说为题材的节目喔!好像是要召集歌剧学园的学生住进某栋民宅,叫成员们玩一场猜猜犯人到底是谁的游戏。据传如果找不到犯人的话,每过一天就会有一名学生跟着消失耶。好可怕~」 「我真希望能够更早得知这桩消息啊。」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由于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所以两人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影逐渐接近他们所坐的这张餐桌。 「你们两位总是如此要好呢!」 对这阵耳熟声音产生反应的雅弥立刻挺直背杆。拓海抬头一看,走近餐桌的玉绪及真白的身影随即映入眼中。看样子只要一听见学生会长玉绪的声音,身为副会长的雅弥似乎就会白然而然地挺直背杆。 「会长及真白也来了。今天两位要共进午餐吗?」 「是的,假如方便的话,我希望可以跟两位并桌……我们是否打扰到两位了呢?」 「不会,你们请坐。」 回答之后,雅弥才转眼窥视坐在正对面的拓海脸色,身为亲切心聚合体的拓海,则是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同意雅弥的盛情邀约。 餐桌座位只要稍微挤一点母便足以容纳六个人。于是玉绪及真白便隔着舒适的间距,分别坐在雅弥及拓海身旁。 「话说回来,你们俩总是这么要好呢!」 一当然了,因为我们是挚友啊。」 「哎呀?」 或许是羡慕可以如此断言的友谊吧,只见玉绪看到雅弥立刻回答,随即相当开心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另一方面,跟真白并不太熟——不过知道真白的真实身分——的拓海,脸上则浮现好像找不到什么话题的应酬笑容。 「真白……学弟平常都是在学生餐厅吃午餐吗?」 一不,平常都是租屋处的房东帮我准备便当,但今天早上因为有点状况……」 真白转眼以目光给工绪打了个暗号,接到暗号的玉绪又转眼望向雅弥,雅弥收到这个轮了一圈的暗号之后,才勉为其难地开口说道: 「虽然还没跟拓海说过,其实我们几个从昨天开始……」 「喔——!发现好位置——!哪哪哪,这边还有空位吗?就算你说没空位,我依然会坐下来就是了。」 抓准时机现身闹场的,正是歌剧学园的活扩音器水无月杏子。发言彻底被打断的雅弥,为了怒瞪合子表示抗议而扬起视线…… 却发现里见手持托盘,面带冷淡的神情伫立在餐桌旁边。 「杏子学姊居然跟里见学姊一同用餐,真是难得一见的组合呢!」 「嗯,我想趁机跟里见商量一下今后的趋势及对策啊!」 杏子走在不发一语的里见前面,迳白弯腰坐到玉绪旁边。相较于靠自己的臂部以蛮力夺得一席之地的杏子,里见就这么端着料理,展露彷彿表达出「再坐过去一点啦」意思般凶狠的眼神直叮拓海。 然而个性敦厚到如同标准模板的拓海,却若无其事地化解掉里见的尖锐目光。 「午安,里见学姊,好久不见。」 「午……午安。」 看见拓海满脸笑容地开口打招呼,里见整个身子顿时变得十分僵硬。察觉异状的雅弥则压低声量询问拓海: 「你刚刚说『好久不见』,原来拓海认识里见学姊啊?」 「也说不上是认识啦,只是先前学姊曾请我帮她签名罢了。」 「签名?」 雅弥及香子的视线同时投射到里见身上。里见若无其事地竖指轻压眼镜,态度冷淡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觉得拓海同学……很帅。」 「妳是拓海的粉丝啊?」 杏子此话一出,里见随即动作生硬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的杏子则露出感叹的神情。 「平常总是板着一张脸的里见,其实是拓海的超级粉丝,而且还特地跑去找他签名。这真是太出人意表啦~」 「妳在刚刚那段说明当中故意加上『板着脸』这几个字究竟有什么意图?是恶意中伤吗?」 针对杏子这番感想挑毛病的里见,大概已经是站腻了,便开始找寻附近有没有空位…… 「……真白。」 「是。有什么事吗,里见学姊?」 一把那个位置让给我。」 受到这夹带魄力的高压式命令,真白连忙起身离席。于是里见就这么卑鄙地占得拓海身旁的座位。看着若无其事地贴近拓海身边的里见,杏子说了声「糟糕,这末有趣了」并暗自窃笑。 「哎呀~居然被年长的美女看上眼,拓海果然有两把刷子啊,这可是绝不能让九月看见的光景呢!」 「啥?学、学姊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没关系没关系,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九月,拓海你只管放心享受就好啦!」 「这哪来的什么享不妻受啊,我又没做亏心事……i 「好好好,我都知道啦。」 杏子一边拿满脸慌张的拓海寻开心,一边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向天花板。歌剧学园的学生餐厅内设有摄影机,每到午休时间,就会以现场直播的形式将学生用餐的光景转播至全国各地。本来现场直播的目的,是为了让粉丝们看见学生们的真实面貌,不过呢…… 「搞不好这会儿九月正在某个地方观看今天学生餐厅的直播节目喔。或许她会以为拓海正在搞外遇也说不定,嘻嘻嘻嘻。」 大概是被杏子逗得心生焦虑吧,只见纯情的拓海满脸通红地抬头看着摄影机。而侧目注视这一连串对话的雅弥并未出言袒护,只是默默地继续享用他的午餐。这种程度的小事绝对撼动不了拓海及九月之间的感情,这一点雅弥可说再清楚不过。因为拓海及九 月是一对全校排名第一的闪亮情侣。 而无视于杏子所引发的喧哗闹剧,准备开始吃午餐的里见,突然注意到摆在餐桌上的文库本。 「这是一本年代满久远的老书呢。」 一啊,学姊是指这本小说吗?」 听到里见丢出这个话题,拓海随即拿起文库本展示封面给她看。 「这是我最近才刚开始看的书啦。里见学姊也对推理小说有兴趣吗?如果不介意,等我看完之后,我倒很乐意把书借给学姊。」 好好先生拓海发挥符合他人格特质的亲切态度。不过,听见这段对话的雅弥,却被拓海这句台词吓得忍不住停下筷子。 「拓海,你不知道里见学姊是何方神圣吗?像那么着名的推理小说,想也知道里见学姊不可能没看过嘛。」 一里见学姊是何方神圣……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一无所知的挚友,雅弥以像极他作风的明了措词开口说明: 「高屋敷里见学姊,是歌剧学园号称拥有最多成员的文艺部部长……」 正襟危坐的雅弥露出尊敬的眼神望向里见。 「同时也参与过好几部推理连续剧拍摄工作的歌剧学园推理研究会之——初代会长。」 第二天 开幕的六人 时间为凌晨六点。这是一个充满着缓和冬季寒意的乳白色朝雾,以及人烟稀少的住宅街特有之宁静空气的平日早晨。 在这司空见惯的冬天早上,一间民宅玄关却出现了一道窸窸窣窣蠢动不已的诡异身影。这道蠢动的身影名字叫做加贺雅弥,他身穿成套运动服加上一件轻薄的夹克,不发一语地绑着慢跑鞋的鞋带。 「你要出门吗?」 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车率的询问声,雅弥就这么弯着腰转头望一向背后。 出替向绑鞋带的雅弥打招呼的,是一名穿着时下相当少见的成套胭脂色运动服,顶着一头连黑人头看了都会脸色发白的超夸张爆炸头,俨然白电视里头爬出来的幽灵一样,以修长的浏海彻底遮盖住脸部的纤瘦人物。 「……请问妳是哪位?」 「里见。」 「里见学姊,这、这真是出人意表……」 平常总是沉着冷静的雅弥,竟也忍不住张大眼睛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对方一番。由此可知里见如今的邋遢模样,跟她平常理性的外貌实在相去甚远。 「……妳真的是里见学姊吗?」 诡异的爆炸头女郎因为被投以怀疑的视线,全身上下顿时散发一股「火大]的气氛。只见她不发一语,单手撩起浏海。确认了里见那引以为傲的光滑额头,雅弥这才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请原谅我的失礼。由于学姊的头发分量……突然大增,因此看起来跟平常的印象并不一致。」 「我早上总是会变成这样。」 「话说回来,那套侧面缝着白色线条的胭脂色运动服,是毕见学姊的家居服吗?」 「这是睡衣。」 「是想说『反正还能穿』,就把国中时代体育课专用的体育服直接挪用成家居服吗?」 「这是一套很时髦的睡衣。」 里见斩钉截铁地坚持己见。或许是对这段鸡同鸭讲的会话感到厌倦了吧,雅弥决定不再深入追究。至于让雅弥心服口服(?)的里见,则是慢条斯理地松手放开浏海。fir-bfl[ii_变回诡异爆炸头女郎的里见,定睛凝视着伫立于玄关的雅弥。 「你要出门吗?」 「是的,晨跑是我的例行锻鍊,因此现在正准备出门。」 「这么早就起床,还真是辛苦啊。」 「感谢学姊关心,因为这是固定行程,所以我早就习惯了。」 「别太得寸进尺。我几时担心过你这家伙啦?小心我宰了你喔。」 面对以为受到温柔话语关心的雅弥,里见以一如往常的毒辣口吻果断地表达出「我才不是在慰劳你一的意思。耸了耸肩的雅弥,再度抬头看着里见那头爆炸头。 「里见学姊也起得满早的呢﹒现在应该还不到上学时间啊。」 「因为女性需要花时间整理仪容。」 「要变回平常那种发型,得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吧我很能体会学姊的苦衷。」 「像你这种货色哪有可能理解我内心的想法。你这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少在那边大放阙词。小心我宰了你喔。」 「……我的名字叫做加贺雅弥,可以请学姊别再拿『你』这个字眼叫我吗?」 「像你这种货色,用『你』这个代名词就足够了。」 遭到蔑视的雅弥,决定中止跟里见这段得不到正常回应的对谈。沉默的雅弥集中精神继续系鞋带。 「那么,我要出门了。」 当总算系好鞋带的雅弥起身回望背后之际……诡异爆炸头女郎的身影早已消失于浴室当中。 「……我出门了。」 对空无一人的走廊打了声招呼之后,雅弥动手打开玄关大门。 ○隐藏摄影机【一楼走廊】 在雅弥出门晨跑十几分钟之后。 「咚咚咚」,身穿t恤的真白伴随着一阵节奏感十足的脚步声走下楼梯。真白一边以手背轻揉睡醒的惺忪双眼,一边打着呵欠步行在一楼的走廊上。 「淋浴间……」 大概是还没习惯这个家的格局吧,只见真白就这么伫立在走廊正中央确认浴室位置。带着惺忪睡眼挪动脚步的真白,连门也没敲就直接打开更衣室的门扉,一股水蒸气立刻由更衣室涌向走廊。 「……水蒸气?」 面向前方的真白看了看更衣室里头……整个人当场愣住。 隔了整整三秒钟之后,更衣室内才传出一阵沉稳的女性嗓音。 「关上门。」 真白连忙伸手带上门,自己则留在走廊上,嘴唇颤抖不止地做出「呜哇呜哇」的嘴型。真白究竟在更衣室内看见了什么光景呢?只见真白白皙的脸庞,如今已经变得比蕃茄更加鲜红。 「呃,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晓得里见学姊正在洗澡……」 「没关系,忘记锁门是我的不对,况且同为女性,就算被妳看见也没什么问题。」 「咦?同为女性?不过,那个,我是……」 一真白也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吗?」 「呃、嗯珍是的。」 「这样啊,那要不要一起进来洗呢?」 一不不!这怎么可以!我、我先到客厅那边坐一下。请学姊洗好澡之后,再通知我一声!」 真白边发出尖锐的倒嗓声边快步逃向客厅,而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则响起一阵来自更衣室内的模糊声音。 「真是纯真啊。」 那是听起来明明很冷淡,却又带点温柔的声音。 「早安啊!!哦,好香的味道唷!」 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客厅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乐天活泼派姑娘﹒水无月杏子。 「今天早餐的炊事人员是里见对吧?早餐i早﹒餐!」- =时间将近早上八点。客厅里除了杏子以外的其余成员都已经准备出门上学,最晚起床的杏子却完全没表现出羞愧尴尬的模样,径自抽起手来要求早餐。 里见闻声立刻走出厨房,开始将一人份的早餐摆至餐桌上。今天的早餐是由白饭及味噌汤,再加上生鸡蛋及烤鱼所组成的纯日式早点套餐。 「谢啦,里见!懂得在制服上多加一条围裙的妳,果然懂得该怎么迎合狂热分子的胃口呢!」 「废话少说,快点给我吃吧妳。小心我宰了妳喔!」 在制服上面多套了一条围裙的里见,丢下这句不堪入耳的咒骂之后,随即闪身走回厨房。而只夸奖里见那身服装打扮,却不赞美这份丰盛早餐的杏子,则双手合十并笑容满面地说了声「我开动了」。 「(咀嚼咀嚼)话又说回来(咀嚼咀嚼)大家都起得真早呢(咀嚼咀嚼)!」 「纯粹只是杏子学姊太晚起床罢了。」 坐在长椅上的雅弥伸手指向壁挂式时钟。依言抬头仰望时钟的杏子,则毫不在乎地张口咬住烤鱼的鱼头。 一有吗?我倒觉得即使再慢个十分钟左右起床,只要全速冲刺的话,应该还是能及时抵达学校就是了。」 一当妳说出全速冲刺或及时等字眼时,就已经宣告出局了好吗?」 雅弥冷静地开口吐槽,看着将生鸡蛋打在白饭上面,蒋拿起筷子卯起来搅拌整碗饭的杏子。 附带一提,虽然所有成员都置身客厅当中,只不过玉绪因低血压的缘故而导致目光四处飘移;真白则不知为何满脸通红且显得紧张兮兮-11[!更是侧目窥视雅弥,没完没了地发出意有所指的窃笑声。换句话说,在场看似还有闲情逸致能开口吐槽杏子的,就只剩雅弥一人而已。 此时,脱下围裙的里见彷彿对孤军奋战的雅弥伸出援手一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杏子的时间观念太过松散了,妳该试着用心去过更有规律的生活才对。」 一是是是,里见在这方面就表现得循规蹈矩对吧!感觉上就象是个绝对不可能迟到的人物没错吧?」 「上学不迟到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常识吧?」 被她义正辞严地刮了一顿,杏子随即「咧~」地吐出舌头,伸手拿起电视遥控器。 「人家我也过着很有规律的生活呢,因为我早上一定会先看完算命结果才出门上学唷。这才是日本人应有的态度!」 雅弥则不由分说地从渴求得知早上占星结果的杏子手中抢下遥控器。 一杏子学姊太散漫了,请学姊正经一点好不好。在这问屋子里可是各个角落都设有隐藏摄影机喔。难道学姊打算在全国电视网路上,公开自己邋遢的模样吗?』 「啊,对了!说到隐藏摄影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哪,玉绪?」 「呃、嗯,什么事呢?」 因任血压而显得迷迷糊糊的玉绪,被叫到名字才连忙抬起头来。面对一看就知道还没恢复正常的玉绪,杏子边搅拌打了颗生鸡蛋的白饭边开口询问: 「玉绪已经上过厕所了吗?」 「啥?呃、嗯,我!l天早上已一经上过厕所了……」 生性坦率的玉绪一边在意雅弥等男孩子们的目光,一边老实地作出口应。听见玉绪如此回答的杏子,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所谓的没问题……是什么意思呢?」 一也就是说啊,妳当然已先确认过没有隐藏摄影机才使用厕所对吧?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上厕所……」 听到杏子这么说的玉绪,脸上瞬间血色全失。 玉绪似乎连想都没想过厕所内可能设有隐藏摄影机。此时她脸色苍白,试图寻求帮助似地环视周遭。而对惊慌失措的玉绪伸出援手的人,乃是身为她部属的学生会副会长﹒雅弥。 「不管苒怎么过分,制作单位应该也不会在厕所加装隐藏摄影机吧。毕竟那已经是犯罪了。」 「在偷拍学生隐私转播至全国各地的当下,他们早就已经犯法了好不好。」 一话虽如此,但偷拍厕所未免也太过火了……」 「那可不一定唷?毕竟学园歌剧就是敢毫不在乎地干出一些过分的行径嘛!」 一我、我去厕所调查一下!」 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的玉绪,以不像她处事风格的慌张模样冲出客厅。至于目送玉绪背影离去的雅弥,则察觉到一阵不知从何两来的嘀咕声传入耳中。 转眼一瞧,只见直到方才为止还面红耳赤的真白,如今却脸色惨白地自言自语起来。 「该不会连今天早上那一幕都被拍下了吧……不过,那只是无法抗拒的意外状况,我并不是刻意利用自己的长相去偷窥浴室……虽、虽然我确实不小心看见了许多东西,但那纯属意外……可一是可是,再这样下去班我的形象会……」 看样子真白似乎也很惧怕隐藏摄影机的存在。雅弥叹了口气,随即开口对还在搅拌生鸡蛋白饭的杏子说道: 「看来想要安心地在此生活,好像有必要先设法找出所有隐藏摄影机才行啊。」 「我倒觉得不用这么提防隐藏摄影机也没关系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随心所欲过生活的女孩嘛,如今就算让全国观众看见我的私生活,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扰啊!」 「虽然杏子学姊不觉得困扰,其他成员却感到很头痛。或者该说,麻烦杏子学姊也稍微烦恼一下吧。」 杏子边回了句「好~」边大声地啜饮味噌汤,根本毫无紧张感可言。 「从今天起就要正式展开调查犯人的行动,拜托学姊稍微打起精神参与好吗?」 一就算你要我打起精神参与……」 杏子就这么放松双肩力道,转眼望向挂在入口附近的软木板。原本应该用来装饰相片的软木板,如今上面只贴着一张卡片。 那是在第一天随着信封送抵众人手上,提示犯人真实身分的提示卡。 「截至目前为止,咱们手边只有『犯人是六名人物之中的某人』这一张提示卡而已耶!光凭这条提示,根本无法断定谁是犯人好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如果想让所有人都成为主角,就非得在第一次指定犯人时揪出真凶 不可。所以即便付出些许心力寻找犯人,也不会遭到天谴……」 一别说了。」 里见突然插嘴打断杏子与雅弥的对话,沉默寡言的里见不发一语地指着餐桌一角。只见餐桌上摆着一个印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字样的信封。 「是新提示。」 收到里见指示的雅弥,伸手拿起信封,慎重其事地打开封口;最后从信封里面跑出来的玩意儿是…… 时光流逝。 吃完早餐的六人出门上学,客厅内顿时变得空无一人。到了经由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逐渐西倾之际夕房客们才陆陆续续地返回家中。有人在上完课之后使直接回到屋子里,有人则为了拍戏而再度外出……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时钟的时针也即将指向晚上五点钟的位置。 「我们回来了。」 当搞定学生会事务的雅弥与身为学生会长的玉绪一同返抵家门之际,随即听见杏子在客厅那边发出不堪入耳的呻吟声。 「啊啊,好棒,那边感觉超赞的廥好舒服唷|」 只见杏子坐在一张不晓得从哪搬出来的按摩椅上,任凭椅子仔细地搓揉她的肩膀、背部与腰际。 「哎呀~真是太舒服了!>] 「请不要作出那种宛如甲年大婶造访超级公共澡堂一般的反应。真是够了,外表明明是个美少女,为什么就是无法在杏子学姊身上感受到女性应有的魅力呢?」 「这样不也很好吗,感觉很像杏子的风格呢!」 面对伸手压着太阳穴的雅弥,玉绪语气和缓地搭腔。雅弥的视线从生性自由奔放、压根儿不把隐藏摄影机的存在当一回事的杏子身上挪开,转眼环视了客厅内的成员一圈。 直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里见则坐在沙发椅上专心阅读着杂志。雅弥看见她手上那本标题为『男子汉料理』的杂志,随即开口询问里见: 「学姊为何看起料理丛书呢?难不成是在思考什么毒杀手法吗?」 「我没义务告诉你。」 不知道是冒犯到她,还是这就是她平常的反应,只见里见面露不悦的神情立刻作出回应。一见雅弥无言以对,玉绪马上伸手轻搭里见的肩头。 「哇,这料理看起来似乎相当美味呢!待会儿能借我看一下吗?」 「嗯,没问题。」 「只不过妳怎么会突然开始看起料理书籍呢?」 一我在思考今天晚上的菜单。」 「今晚?我记得今天晚餐应该是由杏子负责才对吧……」 「因为杏子用『里见煮的餐点超级好吃,能够吃到如此美味的料理实在太幸福了,我好希望晚上也能再吃到里见煮的料理唷』这句话再三恳求我。我心想『既然如此,那也无可奈何』,就答应代替她担任今晚的炊事人员。」 雅弥虽然小声说了句「学姊被骗了啦一加以忠告,但里见对他的嘀喵却毫无反应。 雅弥对自己受到的冷淡待遇感到沮丧,同时开口询问正接受按摩的杏子。 「话说回来,真白还没到家吗?」 「嗄~没~啊~」 声带随着按摩椅振动而颤抖不止的杏子,开口表达「真白还没回来」的意思。 「这样啊,那就略通真白直接开始吧!」 雅弥将书包丢到呼呼大睡的亘肚子上,当场以眼神向玉绪示意。玉绪点了点头,发出嘹亮的嗓音向在场众人宣告。 「让我们竭尽所能联手在今天当中揪出真凶吧。如此一来,所有成员才熊一同获选为连续剧主角,并且早日逃离这间布满隐藏摄影机的屋子!」 玉绪稍稍透露出自己真正的心声。 而在清醒过来的直抱著书包怒瞪之下,雅弥则转移视线望向贴在软木板上面的两张卡片。 第一张卡片在昨天晚上送来。写在卡片上的讯息,明确显示犯人就藏身在六名参加者之中。 至于第二张卡片,则是今天早上才刚送到他们手上。卡片上的提示内容是—— 犯人拥有一张写着「我就是犯人」 这行文字的纸。 「犯人平常就随身携带着证物。」 雅弥一边指着第二张提示卡,一边冷静地加以解说。 「六名嫌犯当中的某人身上带着写有『我就是犯人』这条讯息的纸,只要可以找到这张纸,自然就能揭穿犯人的庐山真面目。」 面对雅弥这番说词﹒里见点了点头,杏子也发出「啊啊啊~」的颤抖嗓音表示赞同。随后,玉绪一脸笑咪咪地伸手拔掉按摩椅的插头。 而原本在一旁默默聆听雅弥说明的直,则完全不像刚睡醒一般生龙活虎地举起右手。 「有!我想到一个揪出犯人的好主意囉!」 「说来听听。」 「总而言之,只要确认谁身上拥有那张纸就可以了吧?」 语毕,亘露出如同胶水般的黏腻视线,从头到脚——柔顺的发丝、端庄秀丽的脸蛋、细嫩的颈项、锁骨的凹陷处、坚挺的双峰、纤细的腰际、圆润的臀部、裸露于裙子下方的柔嫩大腿——色瞇瞇地观察着三名美少女的身体。 「嘿嘿……那就来进行身体检查吧!」 只见杏子及玉绪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里见更是浑身直打寒颤﹒ 「哎呀,请各位千万别误会喔!我并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唷。我只是为了找出犯人才勉为其难地提出这个建议,我脑子里真的没产生任何下流的念头喔!所以各位尽管放心脱光衣服,让我用这双手为各位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 亘语调激昂、象是要流出口水似地﹥不怀好意地持续蠕动着双手手指。 玉绪则是一派心平气和,对热心强调身体检查必要性的直说道: 「那么,女生这边就由女生互相检查吧。请杏子跟里见与我一同前往更衣室,雅弥的身体就有劳亘仔细检查囉。」 三名美少女就这么鱼贯走出客厅﹒亘那十只快速蠢动的手指则瞬间丧失活力……雅弥象是要安慰散发出哀愁气息的亘一样,温柔地伸手轻搭他的肩头。 「那么,我们也开始身体检查吧。」 「我不要!为什么我得如此悲哀地仔细检查雅弥的身体啊!」 「那是你自个儿说出来的提案,别拿我当出气筒好不好。」 「我、我只想替美少女们作身体检查啊———!」 「你的邪念化作声音脱口而出囉。」 「可恶!既然事已至此,雅弥!跟我一起去更衣室偷窥吧!」 「废话少说,快脱衣服。」 「我不要!别靠近我,你这色狼!变态!」 「谁是变态啊。」 雅弥不由分说地动手试图脱下神智不清的亘的衣服。豆虽然拚命抗拒,但无奈他的臂力跟平常就有在锻鍊体魄的雅弥实在相差太多,于是白费力气抵抗的亘,上衣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此时,较晚到家的真白刚好走进客厅。 「晚安,我回来……了……」 映入才刚到家的真白眼中的,是靠着蛮力脱下对方衣物的雅弥,以及裸露着上半身,为了避免衣服被脱光而边哭边竭力抵抗的亘。 半裸的亘转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向身穿女生制服愣住不动的真白。 「事已至此呵拿你开刀也好!给我脱吧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半裸野兽纵身袭向真白,客厅瞬间响起一阵裂帛般的尖叫声…… 十分钟后。 在更衣室内完成身体检查的女性成员们同时回到客厅。雅弥发现不知为何只有杏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全开口询问: 「结果如何呢?」 「嗯,她们俩的触感都相当柔软唷。」 杏子一边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一边微张嘴角装出流口水的模样。而在她背后的里见不知究竟遭到了何种对待,看起来疲惫不堪。 「……我提的问题是『有没有找到犯人的提示』喔。」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我没找到什么可疑物品喔,男生这边呢?」 「我们这边也一无所获。」 雅弥语气平淡地回应,玉绪则边轻抚情绪低落的里见头发边加入对话。 「那就代表我们五人都不是犯人囉,如今就只剩下真白尚未接受调查……」 「真白在那边。」 雅弥伸手指着客厅一角,三名女性成员同时回头一看。映入三人眼中的,是紧紧抱着硬被扒下的制服,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客厅角落的真白背影。 「……真白?」 「啊!」 对玉绪的声音产生反应的真白顿时为之一震,真白战战兢兢地转头,一看见她们三人的身影,瞬间变淂面红耳赤,遍即目泛泪光并霍然起身。 「对、对不起!」 只见边哭边冲出客厅的真白一溜烟地跑上二楼。随后只见亘脸上浮现爽朗笑容,在三名女性成员面前夸耀地指着自己。 「请三位放心!我已经先动手搞定真白的身体检查囉!在扒光不肯就范的真白身上所有衣物之后,再靠这十根手指头由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巴掌、巴掌、巴掌、巴掌、巴掌。 怒吊眼角的里见一把揪住亘的衣襟,祭出巴掌来回狂扫他的脸颊。巴掌、巴掌、巴掌、巴掌、巴掌…… 「那么,真白身上带着证物吗?」 「没有,他没有带着写了『我就是犯人』这条讯息的纸。」 雅弥无视遭到来回掌掴的亘,继续向众人报告。得知调查结果的杏子,则面露严肃的神情陷入沉思。 「结果显示咱们每个人身上都没有证物是吧……那么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嘛,总之……」 咕噜~只闻杏子的肚子象是打断雅弥的发言似地传出声响。 「……总之,先吃晚餐再说吧!」 杏子边嘀咕边望向今晚的炊事人员里见。 巴掌、巴掌、巴掌、巴掌、巴掌…… ○隐藏摄影机【厨房】 穿上围裙的里见,站在流理台前面注视着自己的掌屯。 「……好痛……」 因为呼巴掌呼得太过火,导致她的右手掌屯整个肿起。再这样下去,她根本连想握紧菜刀都办不到。此时,神情严肃的雅弥出现在她面前。 「里见学姊,妳独自人应付得来吗?」 一这里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你担心。」 撂下这句话之后,里见径自移动至冰箱前面。雅弥一脸尴尬地抓了抓头,随即开口对着里见的背影说道: 「我来帮忙学姊准备晚餐。」 「你打算卖人情给我不成?」 「我没这个意思。」 「不然你有何企图?」 里见背对着雅弥,接二连 三地从冰箱里拿出蔬菜。或许是感到她对自己表达出「我不需要你的援手」的意思吧,雅弥有点疲惫地垂下双肩。 「……老实说法是会长拜托我来的。」 「玉绪拜托你来?」 「是的,会长说要里见学姊独自烹调六人份的料理可能会很辛苦,便吩咐我前来协助学姊。」 「原来,是玉绪她……好吧,你就留下来帮忙吧!」 「只要是会长说的话,学姊就愿意接受呢。」 雅弥边嘀咕边为了帮忙拿蔬菜而走近里见,里见却彷彿懒得理会雅弥一般,抱着蔬菜从他旁边闪身而过。 「少在那边拖拖拉拉,快点穿上围裙。」 遭到命令的雅弥,依言拿起挂在墙上的备用围裙。将围裙套在身上的他,一边打开水龙头洗手,一边侧日看着里见那红肿的右手。 「里见学姊还是少用菜刀为妙。蔬菜由我负责切,请学姊把蔬菜跟砧板摆在一起就好。」 「你的意思是我切菜技术比你糟吗?别太瞧不起本姑娘了,你这败类。」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里见学姊的手掌罢了。」 受到雅弥提醒,里见彷彿猛然想起似地低头注视着自己红肿的手掌。 「……好吧,蔬菜就交给你处理了。」 将蔬菜放进流理台的里见,直接转身走向橱柜寻找锅子。面对里见这番冷淡的反应,雅弥则是耸了耸肩准备切菜。 喀、喀嚓——一时之间,只有很难用『节奏感』一词加以形容的切菜声回荡于厨房之中。 或许是找不到锅子吧,只见板着一张脸的里见接二连三地开关橱柜……随后,她突然与正在看着这幕影像的『你』四目相交。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察觉到加装在橱柜中的隐藏摄影机。眼神凶恶地瞪着摄影机镜头的重见现在关上橱柜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寻找锅子。 「真是够了,明明有四名女生,为何偏偏由这个男生来帮我的忙……」 里见语气傲慢地发起牢骚﹒面对她那彷彿表达着「跟你单独在此烹调料理实在非我所愿」的态度,雅弥顿时停下切菜的动作…… 「咦?「四名』女性?」 满脸讶异地瞇起双眼的雅弥,转头眺望着里见寻找锅子的背影。 「原来如此。正因对那件事有所误解,所以才赏亘吃了一顿打到自己右手都肿起来的巴掌地狱全餐是吧。可见学姊虽然看似聪明,实际上却是意外少根筋的人物呢!」 喀嚓、略嚓……雅弥边使用菜刀边暗白窃笑。或许是因为这样,导致雅弥没能听见里见在这时候所发出的嘀咕声。 「我得暂时忍气吞声……在我牵制住这家伙这段时间,外面应该正顺利地进行着黑箱作业才对。只要再忍耐片刻,这家伙就一冉也无法在这栋屋子里找到任何容身之处……」 总算找到锅子的里见,回头瞄了流理台一眼。随后里见就这么露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向瓦斯炉。 一时之间,只有切蔬菜的声音以及瓦斯炉的火焰声回荡于厨房当中。 ○隐藏摄影机【二楼走廊】 「我有件要事想私下跟两位商量。」 二楼走廊。在两侧并列着六间个人房的通道一角,只见亘正在对两名女性诉说些什么。面对亘的诚恳语气,其中一名女性。由井玉绪很不可思议地侧头问道: 「有事商量就别在这种地方讲,为什么不移到客厅再谈呢?」 「不行,如果到客厅谈的话,我怕可能会被在厨房里的雅弥听见啊!」 「意思是说这件事要瞒着雅弥囉?究竟是什么事情不想被雅弥听见啊?」 另一名女性﹒水无月杏子开口一间,只见亘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像拿出装了金子的礼盒的黑心商人。 「杏子学姊,妳想不想看看总是沉着冷静的雅弥出现惊慌失措的难堪模样呢?」 ﹦让那个冷静的雅弥变得手忙脚乱……是个感觉满有趣的点子呢!」 受到怂恿的杏子,则是「嘻嘻嘻」地贼笑,像个收下装了金子礼盒的贪官污吏。虽说两名坏人就此顺利达成共识,唯独玉绪一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脸上立刻露出相当明显的黯淡神情。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目的在欺骗雅弥并设圈套加以陷害的协商吗?」 「我怎么可能会欺骗他嘛!这是为了让观众肚友能够更开心地欣赏节日,才想替雅弥这名赏红演员营造出精彩场一自的亲切心意耶!这对雅弥而言也是件好处多多的事情啊!」 「可是说不定雅弥本人并不希望这样……」 吉子见状,随即嘻皮笑脸地伸手勾住迟迟不肯参与协商的玉绪肩头。 「别这么讲啦,至少也先听听他的说法嘛。答案就等听完之后再回覆也无妨吧?」 「嗯,如果只是听听他的讲法,那倒是没关系……」 玉绪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杏子则悄悄竖起大拇指,并为了避免被玉绪听见而转头轻声嘀咕着说一 「玉绪的个性呢,基本上就是拒绝不了朋友的请求啊!」 于是乎,直便趾高气昂地开始说明自己的作战计划——也就是为了让加贺雅弥被淘汰出局的联合作战。那是一项只要成功,肯定会令雅弥顿时慌了手脚的策略。 「呵呵呵,加贺雅弥的天下将在今天正式划下旬点!往后便是属于我的时代!我唐木亘大爷必将亲手夺下元月特别节目的主角宝座!」 讲完作战概要的亘,站在走廊正中央白信满满地高举拳头。 ……然而,忙着白我陶醉的他却疏忽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那就是在并排于走廊两侧的个人房当中,有扇房门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在房内的某个人物则偷听了他们的所有对话内容,可惜且并未察觉到这项事实。 「喔~好香的味噌味唷~」 从二楼走下来的杏子,魂不守舍地被味噌香气给吸引过去。走进客厅的她,目光立刻遭到摆在餐桌上那个盛满蔬菜的火锅所夺。 手持汤瓢的里见,面无表情地坐在火锅旁边。 「我看冰箱里有很多蔬菜,就决定煮蔬菜火锅给大家吃。] 「不错喔不错喔,冬天就是该吃火锅嘛。火锅派对万岁——!」 大概是听见杏子的开心吶喊声吧象其他成员们也陆陆续续聚集至客厅走进客厅的玉绪一看见手脚利落地摆设餐盘的雅弥,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对他说道: 「看来你好像被里见操得很凶呢!」 「是的,里见学姊不仅嘴巴毒辣,连指使人也毫不手软啊。」 少在那边耍嘴皮子。」 里见举起汤瓢,对雅弥下达指令。目前时间将近晚上八点,雅弥在厨房及客厅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之后,众人总算才开始享耵这顿稍有耽搁的晚餐。 ——一小时后。 「人多的时候果然就是该吃火锅啊~吃饱囉吃饱囉?] 餐后,杏子轻抚肚皮出声慰劳动手收拾锅子的里见。 「耶?可是在里见看的那本料理丛书当中,有提到火锅的调理方法吗?」 「书上写的每道料理都很麻烦,而且如果少了爱情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煮得出来。所以,我才决定煮不费工夫的火锅。」 「啥~照妳这么说来,岂不是表示里见好像压根儿就不爱我?」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不爱妳。」 叭叭——叭啦叭叭叭——! 象是打断杏子与里见的对话一般,电视机突然响起一阵管乐声。被小号声吓到的蓓子边嘀咕着「中奖啦?」一边转头望向电视,也不知电源在 何时开启,只见电视画面上显示出「审判时间一这么一行白色文字。 『喝呀~!吾辈乃『天之声啦——!』 经过机械合成的声音由电视机喇叭流泄而出。或许是被这阵声音吓到吧,只见在厨房清洗碗盘的雅弥就这么穿着围裙冲进客厅,连忙抬头窭向那台壁挂式时钟。 「糟糕,已经到指认犯人的时间了吗……」 客厅则有吃完晚餐的杏子、玉绪、真白及亘坐在椅子上,手持锅子的里见则呈现弯腰姿势僵住不动-"[e加上身穿圆裙的雅弥等六人,正是这次的嫌犯候选人…… 『审判畴刻来临了!究竟要指认谁为犯人,你们必须当场作出决定才行!』 面对夸大其词的天之声,雅弥颇感困惑地环视在场众人。 「这下子伤脑筋了。我们因为太过专注于享受火锅,根本还没决定要指认谁为犯人啊!现在立刻商量……」 「没这个必要!」 边放声人叫边霍然起身的今是使劲摆动短小四肢、拚命强调自身存在感的亘。 「我要藉此场合提出一个方案!咱们何不以多数表决的方式来决定要指认谁为犯人呢!」 一多数表决?真难得能听见你提出这么正经的意见呢!」 「不准说难得!听好囉,等到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就同时伸手指向各自认为r这家伙就是犯人』的成员,再把受到最多人指定的成员视为犯人。这就是民主主义的本色!」 亘站在椅子上,边夹杂着夸张肢体动作边说明多数表决的规则。确认在场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得寸进尺的直接着抬起一只脚踩住椅背。 「即便被指定的成员并非真凶,也将确定当场遭到淘汰出局!这就是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的游戏规则!换句话说,中奖者不仅会被众人拿『你就是犯人』这句话加以刁难,还会被轰出这问屋子,更连带丧失成为连续剧主角的权利喔。很悲惨吧!很丢脸是吧!这可是百分之百的奇耻大辱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雅弥冷淡地询问站在椅子上放声大笑的亘,但没想到开口回答雅弥疑问的人竟是里见。 「想透过多数表决赢取胜利,重点就在于先行做好前置作业。有绝对不想输的对手存在的场合更是如此。」 拐弯抹角地被告知「对手早已完成前置作业一的雅弥,露出惊讶神情望向里见,接着转眼怒瞪亘。站在椅子上的直则展现出赢家气度,从容不迫地俯瞰着雅弥。 「呵呵呵,加贺雅弥的天t只到今天为止。接下来属于我的时代正式登场啦!」 「这种想法简直肤浅至极。看样子你好像因为成功说服里见学姊出手相助而得意忘形起来,但光凭你们两票根本无法在多数表决中获胜……」 原本准备开口劝告真的雅弥,突然察觉到某事而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只见杏子对雅弥露出得意洋洋的狡猾笑容。 「难不成,你连杳子学姊也拉拢了吗……」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接着又见有点过意不去的玉绪提心吊胆地举手招认。面对此情此景,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雅弥也难掩内心动摇,亘更气焰高涨地放声大笑。 「怎么样?这下你懂了吧!我早已拉到四张铁票!六人中有四人站在我这边!确定过半数囉:你已经毫无胜算可言啦!」 眼见胜利即将到手的亘振臂高呼。细细品味过这般感慨之后,亘边俯瞰着所有成员边开口宣布: 「好啦,开始进行多数表决吧!各位,请伸手指向自己心日中认定的犯罪成员——』 「请先等一下。」 就在亘准备发号施令的那一瞬间,始终默默观注事态发展的真白,以冷静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多数表决行动。 「请先让我确认一件事。各位现在要伸手指向自己认为『这个人就是犯人』的成员对吧?」 「一点也没错。」 出声回应之人是里见。真白定睛凝视里见的脸庞,里见连忙转眼望向他处。 一曲于就现况而言,根本不晓得谁是犯人,所以在这种毫无提示的状况下,要指认谁为犯人就交由个人自行判断……」 「那么,只要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就是犯人』的话,各位就会直接指认该名成员对吧?」 真白以充满自信的语气如此说道。 「请各位稍微想象一下。假使各位站在犯人的立场上,那么各位会在多数表决之前采取何种行动呢?」 「在多数表决之前?」 只见自言自语的杏子很夸张地交抱双臂。 「这个嘛……首先应该会暗中进行前置作业,以免自己被指定成犯人吧?」 「具体而言,会进行什么样的前置作业呢?」 一具体而言啊?嗯~例如欺骗同伴争取票数,好让自己以外的某人被大家指定成犯……人……」 「没错。为了保护自己而嫁祸无辜,像这样在暗中操弄手段的人,才是真正的犯人!」 真白边放声大喊边伸手直指亘的脸蛋。在椅子上摆出胜利姿势的亘,因遭到众人凝视而展露出不堪入目的慌张神态。 「等、等一下!我不是犯人!」 「犯人都嘛这么说。」 「不是啦!说什么我是真凶,为求白保而刻意把雅弥包装成真凶……实际上真的没这回事好不好!请各位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犯人!我真的不是犯人啊!」 一听你在那边大呼小叫,反而让人感到疑点重重呢!」 否子一露出冷淡玓日光直盯着亘不放。她那成吓的眼神封亘择改出「你好大的瞻子,竟敢诓骗本姑娘」的无言压力。 转瞬之间亘陷入了如坐针毡的尴尬状态,雅弥的眼镜镜片则当着他的面为之一亮。 「我就给粗心大意的你一个小小的忠告吧,如此激动地加以否定只会形成反效果。在这种 状况下,只要你先冷静下来,再带着笑容好好说明一番,相信人家会很乐意聆听你的说词。] 「笑容是吧!我懂了!」 亘老实接受了雅弥的建议,竭尽所能地露出一张做作的笑容。笑、笑咪咪? 「嘿、嘿嘿,大家讲这什么话嘛。好讨厌喔,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是犯人嘛!更何况大家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犯人吗?如果真有证据的话,我倒希望你们能拿出来给我瞧瞧呢!嘿、嘿嘿嘿……」 亘面带容,表达出『别光靠情境证据断定我是犯人啦』的主张。看不下去的里见则以傻眼的腔调轻声说道: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被逼入死胡同,而不成体统地将错就错的犯人角色。」 「啥?」 雅弥无视于哑口无言的亘,以清晰的低沉嗓音直接宜布: 「那我们就开始进行多数表决吧,请各位伸手指向各白认定是罪犯的人物。一、二、三——!」 号令一下,只见亘以外的五名成员一起指向某个看起来最可疑的人物。雅弥则一边看着遭到众人指定而冷汗直流的亘,一边审慎严肃地报告投票结果。 「决定了,我们一致决定指认唐木亘为犯人。」 『收到!』 等待已久的天之声,意气风发地作出口应。 电视荧幕立刻切换成另一个画面斗喇叭则响起阵阵充满临场感的锣鼓声。最后整个荧幕画面映无出……「猜鐖了」三个亘大文字。 『可惜!唐木亘并非犯人!因此游戏将继续进行下去!唐木亘则从今天起正式遭到淘汰出局啦——!』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败者﹒唐木亘边嚎啕大哭边冲 出客厅。 好不容易化解危机的雅弥,则露出同情的眼神目送败者离去。 一试图陷害他人,结果却为自己惹来一身嫌疑,真是个倒霉到家的男生啊。」 「我倒觉得他看起来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杏子坦率地陈述自己的意见。勉强保住一线生机的雅弥,则立刻转身向这次的最大功臣,真白鞠躬致谢。 「谢谢你,真白。看来这次多亏有你相助,我才得以全身而退。」 「请别放在心上,我并不是为了雅弥学长才采取行动啊!」 真白露出彷彿睛空万里的灿烂笑容,神清气爽地开口回答。 「我只是想把当着摄影镜头扒光我身上所有衣服,又死不罢休地用他那十根手指对我进行身体检查的唐木亘学长,狠狠地打进十八层地狱罢了。」 他说完嫣然一笑。真出面带爽朗的笑容说出心中的复仇念头。一时之间,雅弥无言以对,随后象是求救似地转眼望向玉绪。真白的青梅竹马关系玉褚则以和蔼的微笑回应。 「真白从小就是个喜欢做些可爱的恶作剧来逗大家开心的孩子啊!」 杏子虽然小声嘀咕着说出一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这句感想,玉绪及真白却只是面带微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杏子的说法。 电视则再次响起天之声。 『二年a班、班级座号四号,军师﹒唐木亘,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而率先遭到淘汰出局……啦——」 第二天晚上及第三天 遇难的五人 ○隐藏摄影机【洗手间】 在唐木豆哭着被赶出屋子的当天晚上。 有人出现在暗无灯火的洗手间,这名人物一边哼着歌,一边摸索着打开了洗手间的电灯。隔没多久,电灯泡的橘红色灯光随即照亮了洗手间内这道身影——也就是身穿家居便服的真白。 「洗衣服少洗衣服少」 心情很好的真白,双手抱着装有换洗衣物的篮子。看样子真白似乎打算利用洗手间里面的洗衣机来洗衣服。走过洗手台镜子前面的真白,毫不犹豫地动手打开洗衣机的盖子。 「咦?」 准备将衣服丢进洗衣机的真白,突然察觉到什么东西而停止动作。真白将篮子放回地上,探出身子窥视洗衣机的洗衣槽。 一会是谁的换洗衣物呢?」 真白伸手探入洗衣机,拿起残留在洗衣槽内的换洗衣物。看样子真白似乎正在仔细观察着这些遗留在洗衣机内的衣物。 「!」 察觉到什么的真白,连忙将拿在手中的换洗衣物塞回洗衣槽。就这么僵在原地片刻之后,真白才提心一帝胆地再次探头窥视洗衣机。 「呜哇啊啊~」 急忙缩回脖子的真白,不知所措地开始在洗衣机前面来回踱步。 「总、总之得赶紧去通知当事人才行。」 真白慌慌张张地冲出洗手间,而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当中,就只剩下打开盖子的洗衣机,以及失去主人的洗衣篮。 当担任炊事人员的里见将厨房整理干净之际,坐在客厅那张按摩椅上的玉绪则面露恍惚神情。 「这真是舒服极了啊~?」 玉绪因受到拿捏得宜的绝妙力道搓揉肩膀及腰际而完全陶醉其中。从厨房回到客厅的里见,「发现好友那副幸福洋溢的模样,随即面无表情地嘀咕着: 「玉绪逐渐被杏子污染了……」 附带一提,擅自把按摩椅搬进屋子的始作俑者﹒水无月杏子,在吃完晚餐之后,便立刻躲进位于二楼的个人房。星见则一边对接受疗愈的玉绪感到傻眼,同时也为了回自己的房间而准备步向客厅出口。 里见边走边注意到贴在客厅出口附近的软木板,以及伫立在软木板前面的雅弥。软木板上贴有到今天为止交至他们手中的两张提示卡。 「……」 瞄了软木板一眼的里见,准备默默闪身而过,但一看见雅弥从胸前口袋掏出红色签字笔的举动,便不由白主地停下脚步。 在软木板旁边的窗户上,贴着这问房子的平面隔间图——雅弥拿起红色签字笔在图面上写下了某些讯息。看见添加在隔间图上的红色x字记号,里见不禁皱起眉头。 「你在干嘛?」 「这个啊……因为我找到了几架隐藏摄影机,所以就动手在隔间图上标示出这些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 大概是早已察觉到里见接近了吧,雅弥面对突来的疑问仍旧冷静如常。而正如雅弥以沉稳声调所做的说明一般,在贴于窗户的平面隔间图上,只见一楼走廊、二楼走廊及玄关等三个地点都标有x字记号。看样子雅弥似乎已在这三个地方发现到隐藏摄影饥的存在。 「你调查隐藏摄影机的分布位置有何企图?」 「纯粹只是感受问题罢了。毕竟只要想到一天到晚都遭到监视,就会令人觉得喘不过气啊。所以,我想说如果能找出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搞不好大家便可过得较为轻松自在也说不定……」 雅弥为了提升房客们的生活便利度,而动笔写下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听完说明的里见却目露凶光瞪着平面隔间图。 「根据昨天听见的天之声说法,屋子里共有八台摄影机;但你却只找到其中三台而已,这么点程度就想高枕无忧‵简直可笑至极。」 「……学姊说的是。」 被鸡蛋里挑骨头的雅弥以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里见则抢过雅弥手中的签字笔,就这么板着脸在隔间图的厨房上打了个x。 「记得通知所有成员彻底执行,一找到隐藏摄影机就在隔问图上标示记号。即便独自一人无法完成,只要众人同心协力的话——」 边以高傲的态度下达命令边将签字笔塞回雅弥胸前口袋的里见……发现他定睛注视着自己,随即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 「干嘛?如果有什么想对讲我的话,尽管说来听听啊!」 面对里见这番宛如找人吵架的态度,雅弥仍选择冷静以对。 「里见学姊是个嘴巴虽毒,不过内心却相当善良的人物呢。不是为了香子学姊而接替她担任炊事人员,就是为了真白而当真动了怒火,就连现在也……」 「你打算靠扣马屁来拉拢我吗?」 里见毫不隐瞒内心不悦,以尖锐带刺的口吻强行打断雅弥的发言。 「我就趁这机会跟你讲清楚说明白,我并不打算与你合作,因为你是我的敌人。」 就在雅弥听完这段明确的敌对宣言,准备开口回应之际……突然有人脸色有异地冲进客厅。 「那个,对不起!」 雅弥回头一看,只见双颊染上樱红的真白伫立在客厅入口。 「真白,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见雅弥出声询问的真白先是很不自然地吞香吐吐「呃……」了一声,接着慌慌张张地环视室内一圈……随即发现面带陶醉表情坐在按摩椅上的玉绪。 「大姊姊!」 「嗯?瞧你急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真白呼了声「大姊姊」的玉绪,边关掉按摩肩膀的机能边回答。跑到按摩椅旁边的真白,则子忙脚乱地开始说明事情原委。 「那、那个,因为大姊姊的换洗衣物还留在洗衣机里面,而我也想洗一下衣服,所以得麻烦大姊姊先取走您的换洗衣物才行……」 「哎呀,那可真抱歉呢,我这就去拿我的衣服。」 以温和语调回应之后,玉绪立刻起身离开按摩椅。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亏你知道那是我的换洗衣物呢!」 「因为我看了洗衣机里头一眼,发现是女生的换洗衣物……」 一但那说不定是杏子或里见的衣物啊?」 「因、因为尺寸看起来比其他两位都还要雄伟,所以……」 真白一边回答,一边偷瞄了这名自己景仰的大姊姊的胸部一眼。察觉到这道视线的玉绪,立刻心领神会地笑着点一点头。 「原来如此,真日是发现了我的胸罩对吧!然后经由罩杯尺寸判断出是属于我的换洗衣物啊!你这孩子真是糟糕呢少」 被淘气度百分百的玉绪轻轻戳了戳额头之后,真白瞬间惊慌失措地发出「呜哇呜哇呜哇」的叫声,或许是再也不忍袖手旁观吧,一旁的雅弥开口帮满脸通红的真白解围。 「会长,您不觉得应该赶紧去取出您的换洗衣物比较妥当吗?」 「说的也是,总不能一直把胸罩丢在洗衣机里头嘛。」 再三把「胸罩」这个字眼挂在嘴边的玉绪,就这么带着一身和蔼可亲的气息离开客厅。或许是疲惫感瞬间爆发出来吧,只见真白彷彿昏倒似地瘫坐在按摩椅上。 在一旁目睹整个交谈过程的里见,则语带同情地对成天烦恼不停的真白说了句「辛苦妳啦],并准备离开客厅。然而…… 「呀!!里见在吗!?」 ……杏子却突然现身堵住出口。 只见出现在客厅的杏子手里拿着脸盆及换洗衣物,头上还摆着一条折叠整齐的毛巾,一看就知道她满心只想着洗澡这回事。 「啊,找到了找到了。哪,里见,要不要跟我一起 去洗澡啊?」 「不要。」 「居然马上回绝我!又没关系,陪我一起洗嘛。一让咱们俩互相帮对方清洗身体嘛。」 「打死我也不要陪妳洗澡。』 「打、打死也不要……好啊~那人家改邀玉绪就是囉~」 杏子高声表明要跟胸部尺寸最大的美少女一起入浴。尽管不知到底在妄想着什么样的入浴场面,不过由杏子脸上的傻笑神情,以及她弯曲兼蠕动手指头的举止,只会令旁人感受到极大的猥亵感。 「杏子,妳这家伙……打算上下其手对不对?」 「当然啦!奶就是为了被上下其手而存在的嘛!」 一别用奶这个字!」 「能跟美少女一起进浴室洗澡,而且还可以尽情抚摸对方身上的柔嫩肌:肤。我真的超庆幸自己能够生为女儿身呢!」 水无月『超喜欢可爱女孩子』。杏子兴高一米烈地讲出这串光是换成由男性说出口,就很可能遭到逮捕的台词。此时,她发现面露精疲力尽神情、斜靠在按摩椅上的真白。杏子的傻笑表情瞬时由猥亵神态转变成淘气模式。 「吶吶——真白。」 「呃,在。学姊有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要跟玉结一起进浴室,真白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洗澡呢?」 「啥!?不、不,这这这,我,那个……」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瞧你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真是可爱极囉——!」 对表现出纯情反应的真白挥了挥手之后,杏子便转身离开客厅。而领悟到自己遭到戏弄的真白,则是整个人缓缓瘫坐在按摩椅上。 「浴室——」 真白一边轻声嘀咕,视线也跟着自然而然地飘向里见身上。今天早上,在更衣室撞见刚洗好澡的里见法真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身体。 「……怎样?」 跟抬起头来的里见四目相交,真白顿时变得面红耳赤。 而雅弥则一边望着在按摩椅上扭来扭去的真白,一边感到有点傻眼地叹了口大气之后,又将目光移回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平面隔间图上头。 一明明还不晓得会在什么地方遭到偷拍,齐聚于这间屋子里的成员们未免也表现得太过无拘无束了吧……」 里见对雅弥这番自言自语显露稍纵即逝的反应之后,还是不发一语地离开了客厅。 当杏子及玉绪一同进入浴室,里见与雅弥分别躲回二楼的专属个人房之后—— 或许是打算在客厅消磨时间,一直等到衣服洗好为止吧——只见真白独白一人坐在松松软软的沙发椅上,一边大啖在厨房找到的色拉口味煎饼,一边悠闲地观赏着电视综艺节目。 就在真白任凭自电视喇叭传出的中年女性做作的笑声左耳进右耳出之际…… 「哎呀~好舒服的热水澡唷~」 刚洗完澡的合子也同时走进客厅——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 只司白色浴巾裹住身子的杏子,毫不吝啬地展露半边酥胸和一双美腿。刚泡过热水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樱花色,乌黑长发则带着水气左右摇晃。大概是感受到真白的视线吧,杏子伸指探入双峰之间,漫不经心地调整了浴巾的位置。 「人家口渴囉。吶,有饮料可以喝吗?」 一褁着浴巾的杏子一边出声询问全身僵硬的真白,一边打着赤脚走进厨房。而嘴边就这么叼着一块色拉煎饼的真白虽然哑口无言,双眼目光却依旧追着杳子的背影跑。 只见身上只一褁着一条浴巾的杏子向前弯腰,探头窥视冰箱里面的东西分 「哦,有牛奶耶!刚洗完澡果然还是得喝牛奶才对味啊!」 杏子从餐具橱柜里拿出杯子、开始将牛奶盒内的白色液体倒入杯中。然后就这么一手插腰,咕噜咕噜地喝下整杯牛奶。樱红色的脸颊随之鼓起,喉咙则配合着咕噜声响前后蠕动。 看着刚洗完澡的杏子喉咙的动作看到入迷旳真白,不由自主地咬碎煎饼,发出一阵『啪哩』声响。 「……啊,杏、杏子学姊!请别打扮成那副模样四处溜达好不好!」 「哎唷唷~?你该不会是感到难为情吧?」 杏子脸上一边浮现别有含意的笑容,一边缓缓走向面红耳赤的真白。眼见在歌剧学园中,身材窈窕程度号称数一数二的杏子只裹着一条浴巾逐渐逼近,真白惊慌失措地赶紧挪开视线。 「问题不在我到底是不是感到难为情,而是杏子学好真的长得非常漂亮,所以麻烦学姊节制一点,别再采取这么不检点的行动!」 「哎呀,没想到你居然讲得出『我很漂亮』这种讨人开心的台词呢!像你这样的乖孩子,不给你点奖赏怎么行呢~」 感受到肥皂香气的真白战战兢兢地提高视线,赫见来到面前的杏子已竖起食指探入双峰之间,伸指抓住浴巾打结部位的杏子—— 「呐,你想不想看看浴巾下面是什么样子呢?」 「咿?」 真白的声音瞬间飙高。真白一表现出令人看了都不禁觉得很可怜的结巴模样,杏子立即面露妖艳微笑,发出些微的衣物摩擦声,朝左右两侧拉开身上的浴甲。 「锵锵——」 杏子亲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浴巾,真白连忙举起双手盖住脸部,但或许是可悲的男儿天性作祟吧,他还是透过指缝间隙确确实实地窥视到杏子的肢体。 真白目击到的香子肢体……穿着一件平日露肩衬衣及一条短裤。总之,就是杏子打一开始便已将衣服穿在浴巾里面。 朝左右两侧敞开浴巾的杏子,就这么「噗」地笑出声来。 「瞧你居然满脸通红,真白你实在太可爱了啊!」 「请、请、请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好不好!」 不知究竟是因为情绪激动,或是由于惧怕不已,只见嘴唇颤抖不止的真白开口反击。但看到真白火冒三丈,杏子反而更为变本加厉。 「虽然大家都说我一点都不性感,但看来我的女性魅力好像还不算太差嘛。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鲢啊!哇哈哈哈哈!」 「请不要玩弄人家啦!」 「又没关系,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当作自己赚到就行啦。况且这样做不是也能给观众朋友们一点福利吗?」 看样子杏子似乎早已意识到『常生活遭到偷拍』一事,因此才怀着服务节目观众朋友们的心态采取行动。一得知自己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而遭到戏弄苒真白差点哭了出来。 「真白实在有够可爱呢~」 再次用浴巾裹住身体的杏子,一脸开心地伸手轻抚真白的头发。另一方面,真白则是顶着泫然欲泪的神情,『咔哩咔哩』地咬碎色拉煎饼。 此时,也不知该说是选对时机还是选错时机,人在二楼的雅弥刚好走下楼梯。走进客厅的雅弥,正巧目击到裹着一条浴中的杏子伸手来回抚摸真白头发的光景。 「学姊也太超过了吧,请别打扮成那副模样到处溜达好不好?」 雅弥一边竖指推高黑框眼镜,一边开口轻斥暴露狂学姊。但当事人杏子非但没有反省之意,反而面泛邪恶笑容,扭腰摆臀地缓缓逼近雅弥身旁。 「哎呀,我想打扮成什么模样都跟雅弥没关系吧?还是说雅弥也想看看浴巾底下的风光吗?我想想喔,如果是雅弥的话,大方秀给你看也无——」 「反正浴巾底下一定早就穿好衣服了吧?既然有空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花招,学姊何不回房写写作业呢?」 「太无趣了啦——!你怎么知道浴巾底下有穿衣服啊?你也稍微动摇一下好不好!」 「因为当杏子学姊前往浴室时, 手上还拿着一套干净衣的物。带着干净衣物进入浴室的人绝不可能只裹着一条浴巾走来走去,这种小事随便想想也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头,根本不会有被这种无聊恶作剧骗倒的蠢蛋。」 一旁的真白就这么叼着煎饼愣住,但雅弥并未察觉到他的异状。 杏子边不断嚷着「无趣、雅弥有够无趣」边走出客厅。由下目送裹着浴巾走上楼梯的杏子离去之后,雅弥这才叹了口大气。 「唉,真是拿杏子学姊那种爱恶作剧的个性没辙啊。真白也有同感对吧?」 「咦?啊、嗯,是啊!」 也不知为何,只见真白面红耳赤地出声搭腔。大概是立刻领悟到事实真相了吧,只见雅弥伤透脑筋似地用一只手轻压鬓角。 「迟迟察觉不到事实真相的迟钝之人,以及过于我行我素而对自身行径毫无自觉之人,加上明明知道却又刻意戏弄他人之人……究竟谁才是最恶劣难搞的角色呢?」 面对雅弥这番自言自语潭颇感困扰的真白只能以一抹苦笑回应。 「早安~」 隔天早上,当所有人都在客厅享用早餐之际,最后一名起床的成员果然还是否子。 「早上的算命节目已经结束囉。」 雅弥边吃早餐边指着电视说道,只见电视已经开始播映从八点起的晨间新闻。 至于早就吃完早餐的里见,则是把书包摆在膝盖上,日不转睛地瞪着杏子。 「现在才吃早餐肯定会迟到,杏子妳不觉得自己应该放弃这顿早餐才对吗?」 「放心啦放心啦,反正就算迟到也不会死人嘛。」 她似乎奉行着即便迟到也绝不放过早餐的主义。里见或许是看见杏子毫不在乎地拉开椅子坐下,而领悟到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吧,只见她就这么板着脸站了起来。 「咦?里见妳已经要出门了吗?不用这么急……」 「我已决定好要搭八点十分的公交车,再不出门会赶不上那班车。」 在住进新家的第二天,她似乎就已经设定好早上的行程表。只见用心过着规律生活的里见,就这么态度冷淡地快步走出客厅。 「她那种正经八百的程度实在有够突兀啊!」 里见的身影一消失,杏子立刻傻眼地出声骂了她一顿。 但一开始享用餐点,杏子随即在转眼间重拾愉悦心情。因为今天是由大家公认厨艺高超的玉绪担任炊事,刚煮好的白饭加蛤蜊味噌汤,再看到摆满餐桌的五颜六色小菜碟,杏子的双眼瞬间绽放出欢喜的光采。 「想跟别人同居的话,还是得找擅长做菜的美少女当同居人才对啊!」 杏子一边陈述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想母一边喊了声「我开动了」并精神饱满地双手合十。 「咀嚼咀嚼……话说回来啊……咀嚼咀嚼……里见啊……咀嚼咀嚼……你们不觉得她……咀嚼咀嚼……很缺乏协调性吗?」 「到底是要吃饭还是讲话,麻烦学姊只选择其中一项好不好。」 被雅弥这么」吐槽,杏子停下用筷子夹着小菜碟拉到自己面前的动作(寄筷),并把滴着味噌汤汁的筷子(泪筷)随手横摆在碗上,呈现出类似架设桥梁的形状(跨筷)。附带一提,这些全都是典型违反餐桌礼仪的举动。 「里见虽然聪明,但就是有着难以亲近的一面啊!你们不觉得她应该多培养一些协调性才对吗?」 「我倒觉得各子学姊也很难说是个有协调性的人啊。」 「我的协调性好得很呢。哪,玉绪妳也这么认为对不对?」 「嗯,杏子在我们班可是如开心果一般的存在唷!」 「应该是闯祸高手吧……」 真白小声嘀咕一番。也不晓得是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明明有听见却故意忽视,只见杏子干脆换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没办法治治里见那种正经八百的态度吗?即便只是错过一班公交车,也不会因此而真的迟到嘛,花时间和大家好好相处比较重要吧!」 「该不会是里见学姊其实并不想见到杏子学姊吧?所以她才提早出门。」 「没礼貌!我明明这么喜欢里见:里见每次总会抄写很漂亮工整的上课笔记,考前猜题的命中率也很高耶。每到月考期间,我都会跟里见联手合作渡过考试难关说!」 「所谓的合作是指相辅相成,但就杏子学姊的状况来看,应该说是寄生在里见学姊身上才对……」 雅弥这句无礼至极的台词才讲到一半,在一旁用餐的玉绪随即声调开朗地插嘴发表意见。 「然而,『不想跟讨厌的人待在一起』的推测或许真的说对了喔。」 在场的雅弥、杏子及真白三人,不约而同地转眼注视着玉绪的脸庞。或许是下意识脱口说出这句话吧,只见受到瞩目的玉绪连忙设法粉饰自己的失言。 「我只是就一般情况而论啦。无论是谁,都希望跟喜欢的对象多相处一会儿吧?相反地,人人也都希望能够尽快远离自己讨厌的对象啊!」 玉绪补充解释自己的发言,而听完说明的雅弥,则駩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难不成里见学姊讨厌的对象是我……」 「哇!」 真白象是打断雅弥的发言一般,突然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尖叫声。只见一个信封被摆放在真白伸手所指的餐桌一角。 「几时出现的啊……」 雅弥边嘀咕边拿起信封,翻到背面一看,在寄件人栏位上印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这么一行文字。他以事先准备好的拆信刀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来的玩意儿是……一张提示卡。 在「玄关一」「一楼走廊」「阳台」一厨房」「洗手间」「楼梯」及「二楼走廊」等地点各设有一台隐藏摄影机。 「看样子这次的提示,似乎是告知我们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啊。」 雅弥一边展示卡片上的文字给所有成员观看,一边转眼注视着贴在窗户玻璃上的房屋平面隔间图﹒在隔间图上头,只见一楼走廊、二楼走廊、玄关及厨房等四个地点都标有红色x字记号。 「但是,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呢?」 玉绪虽然提出疑问,不过在场却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〡尽管无法理解寄件人的意图,雅弥还是拿着卡片站了起来。 「就如先前那些提示都指出有关犯人的线索一样,这个提示应该也藏有帮助我们锁定犯人的线索才对。」 雅弥走向软木板,将第三张提示卡贴到软木板上面。抬头仰望壁挂式时钟的雅弥,以沉稳的嗓音向众人说道: 「等放学回来之后,大家再一起找寻隐藏摄影机吧。只要调查这些隐藏摄影机,或许就能掌握关于犯人的线索也说不定。」 太阳转眼西坠,时间将近下午四点。 雅弥在昏暗的客厅内一边把玩红色签字笔,一边定睛注视着贴在窗边的平面隔间图。客厅里除了雅弥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影。 「我回来了~」 一阵开朗的嗓音从玄关传入耳中,一手抱着波士顿包的杏子随即露脸望向客厅。 「欢迎回来,杏子学姊。妳回来得有点晚喔。」 「歹势歹势,我刚刚跑回公寓拿我的换洗衣物啦。」 杏子一边拍了拍波士顿包,一边伸手按下电灯开关。客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突来的光源促使雅弥微微瞇起隐藏在眼镜后方的双眼。 杏子边发出「嘿唷~」的吆喝声边将行李摆放在客厅一角。雅弥则一边看着那只膨胀的波士顿包,一边将拿在手中的签字笔放回胸前的口袋当中。 「行李真是不少呢,学姊到底带了几天份的换洗衣物过来?」 「总共三天份啊!既然每天都会淘汰掉一名成员,那么除了今天之外,总共得再过三天才能分出胜负对吧?」 「学姊似乎想要留到最后一天呢。」 「当然囉,我可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多享受几天耶。」 杏子一边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一边转眼望向雅弥所注视旳平面隔间图。贴在窗户玻璃上的隔间上面,又新增了几个红色x字记号。 「那么,你已经发现所有隐藏摄影机了吗?] 「只剩洗手间那台还没找到。」 雅弥边回答边转移视线看着软木板。软木板上贴有今天早上才刚送达的提示卡,卡片上则注明在玄关、一楼走廊、阳台、厨房、洗手间、楼梯及二樱走廊等地点均设有隐藏摄影机。 「真白及里见学姊目前正在调查洗手间。』 「玉绪人咧?」 「会长好像有事,所以今天会比较晚回来。」 「了解,那等我换好衣服再去洗手间参与调查囉。」 杏子边回答边「嘿唷」地提起摆在地板上的行李,看样子她似乎打算把行李提回二楼的专属个人房。 「看起来好像很重呢,需要我帮学姊提上楼去吗?」 「哎呀~免了免了,雅弥还是去洗手间那边帮里见吧!」 收到杏子发出的贴心指示,雅弥于是依言前往洗手间协助小组进行调查。 就在雅弥放任杏子独自留在客厅而动身走出客厅,沿着一楼走廊前进,在即将抵达洗手问门口之际……突然听见一阵「喀、喀」的硬物敲击声传入耳中。 「这是什么声音?」 雅弥自言自语探头窥视洗手间的状况,只见里见用额头紧紧抵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并以lk子笔尖『喀喀』地不断敲击镜面。 「……学姊在做什么?」 雅弥冷静地出声询问脸颊紧贴镜面的里见。 喀! 以原子笔尖抵着镜面的里见,面无表情地招手要雅弥过去。接着,里见只小声对靠近洗手台前的雅弥说出…… 「看看原子笔尖。」 这么一句话。 将脸凑近镜子的雅弥,仔细观察着抵住镜面的原子笔尖。两人摆出脸颊贴着镜面的姿势,隔着一支原子笔互相凝视。 「说说看你有什么发现。」 「镜子映照出原子笔的模样。」 「没错,还有吗?」 「学姊拿在手上的原子笔笔尖,跟镜子映照出来的原子笔笔尖紧密地连在一起。」 「然后呢?」 「……」 顿时无言以对的雅弥夕只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里见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或许是没察觉到雅弥的目光吧,里见依旧凝视着笔尖,反覆提出同样的问题。 「怎么啦?你没发现其他值得一提的事情吗?」 「……这个嘛,这么近距离一看,里见学姊的皮肤真是相当漂亮啊。」 噗滋。 原子笔狠狠刺中雅弥的眉心。 只见伸手摀着眉心的雅弥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里见则露出怒不可遏的眼神,俯视着缩成一团的帅哥演员后脑勺。此时,真白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冲进洗手间。 「里见学姊,我拿了您吩咐的东西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见蹲在地上的雅弥及俯瞰着雅弥婀里见,真白一脸狐疑地微侧着头说道。而开口回答真白疑问的人渗则是面无表情地燃起熊熊怒火的坦见。 「因为遭到这个男人性骚扰,所以我出手报复罢了。」 「性骚扰?呃,这代表雅弥学长果然也是个男孩子吗?」 「不、不是……」 「倒是真白,我说的那项道具在哪儿?」 里见刻意算准时机开口打断雅弥的辩解。当雅弥摀着额头昂首往上看的时候,里见已从真白手中接过一面尺寸稍大的手镜。 「道是我平常化妆时使用的镜子。这样就可以了吗?」 「相当够用了。」 里见一边板着脸回答,一边用拿在手上的原子笔笔尖抵住手镜镜面。 「真白,把妳看着这面镜子所察觉到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听。」 「察觉到的事情吗?就是镜子映照出原子笔的模样啊!」 「没错,其他呢?」 「其他啊……」 见真白说不出话,依然摀着额头的雅弥随即探头观察手镜。 「学姊手上的原子笔及镜子映照出来的原子笔之间,还留有些许空隙。」 正如雅弥所说,抵住镜面的原子筌笔尖,与映照在镜中的原子笔笔尖呈现夹着微小间隙的状态。原子笔明明扎实地抵着镜面,为何实物及影像之间却产生这道小小的缝隙呢?里见语气平淡地加以说明。 「通常,镜子表面会被贴上一块薄薄的透明玻璃板,因此即便拿原子笔抵住镜子,笔尖也会由于玻璃板的阻碍而无法直接触及镜面。不管怎么尝诚,原子笔与镜面之间就是会产生一道等同玻璃板厚度的间隙。」 「然而,方才以原子笔接触洗手台的镜子时,实物与镜面倒影却不留间隙地连在一块……」 点头认同雅弥这番说词的里见,再次用原子笔尖抵住洗手台的镜子。这次并未产生任何间隙,原子笔主体及镜子映照出来的笔尖毫无间隔地紧密连接在一起。这意味着镜子表面并未被贴上一块薄薄的透明玻璃板。 「某种镜子是以『在玻璃板表面贴上一层薄薄的反射材质』的特殊方法制造而成。在那种状况下,由于镜子表面少了那片碍事的玻璃板,因此就会呈现出这种映照方式。」 「某种镜子是指?」 「……单向镜。」 里见握拳敲了敲镜面,而真白一听完结论,脸色瞬间化作惨白。 「换句话说,里见学姊的意思是洗手台的镜子是单向镜,隐藏摄影机则架设在镜子后方吗?」 「没错。」 听见里见的回答,真白顿时哑口无言σ或许是压根儿没察觉到真白的过度反应吧,里见就这么拿着原子笔,语气平淡地继续解释。 「另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用来识破单向镜。例如只要在昏暗的房间内,将行动电话的画面挪到镜子前面即可。由于『镜子』跟『贴在表面的玻璃板』都会反射光线}因此行动电话的画面看起来应该会变成立体重叠影像才对。假如是[el-同镜的话,则会因为镜子表面没有贴上玻璃板,所以画面看起来也不会重叠。」 聆听里见说明的雅弥发出「哦~」的赞叹声。或许是这阵赞叹声得罪了她吧,只见里见眼神凶狠地怒瞪雅弥。 「怎样?有意见的话尽管说来听听啊!」 「没这回事,我只是感到十分佩服,想说学姊不愧是推理研究会会长。平常沉默寡言的里见前辈,到了展现推理功力时也会变得相当饶舌呢。学姊实在令学弟钦佩不已。」 「你这是在挑衅吗?」 我纯粹只想夸奖学姊罢了。」 受到雅弥敬佩的里见,却更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我没理由接受你的夸奖,面对任何谜题都该全力以赴,尤其碰到跟推理相关的事情更是绝不妥协。这对我而言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原来如此。对里见学姊而言,推理是一场赌上自身尊严的生死对决吧?着实符合推理研究会会长风范的卓越心态啊。」 「你这是在挑衅吗?」 「我纯粹只想夸奖学姊罢了。」 似乎总是 把雅弥的赞美听成冷嘲热讽的里见,就这么神情不悦地从他身上移开目光,里见一转头,随即发现整个人颓然跪倒在地,并以双手拄着地板的真白。 「怎么了?什么事让妳感到如此沮丧?」 「呃……那块镜子是单向镜一事令我大受打击……」 「犬受打击?为什么?」 「因为摄影机不是架设在镜子后面吗?但我每天早上都会在那块镜子前面化妆耶。一想到被全国观众看见自己忙着化妆的脸,我就很想死啊!」 真白诉说着自己的悲痛心情。在一旁聆听的雅弥,则相当同情真白地用力点了点头。 「的确,真白具有不少得依靠化妆术及言行举止掩饰的特质啊。一旦看见真白未施脂粉,而且还是刚睡醒的容貌,粉丝们极有可能心碎……」 噗滋。 原子笔狠狠刺中雅弥的眉心。 里见一边摆动手指不停旋转原子笔,一边冷酷无情地俯看着伸手摀住眉心,痛得缩成一团的雅弥。 「你这个大笨蛋,少在那边废;话连篇。难道你无法理解真白的纯洁少女心吗?」 「真、真白他并非少……」 「闭嘴,小心我宰了你。真是够了,为何如此粗线条的男生会跟我……」 「呀呼~你们已经找到隐藏摄影机了喵?」 里见籍才讲到一半,迟到的杏子突然冒了出来。这个乐天派的登场看得里见顿时哑口无一言,雅弥则边摀着额头边代替里见回答: 「嗯,已经发现最后一架隐藏摄影机了。」 「也就是说,架设在提示卡上所写地点的那些隐藏摄影机,已经通通被我们找到囉。」 语毕,杏子脸上的表情突然掠过一丝阴霾。 「嗯~然后啊,我刚刚在客厅那边发现了这玩意儿说。」 杏子一边难以启齿似地微微蠕动嘴唇,一边伸手递出藏在背后的物品。杏子拿在手上的东西是…… 记载着新讯息的第四张提示卡。 吃完迟来的晚餐之后,齐聚于客厅的五人,以围绕着桌子的形式坐在椅子上。 在沉默气氛笼罩之下,只剩时钟的秒针移动声空虚地响个不停。目前时间即将来到晚上九点钟。 靠着椅背的杏子摆出后仰姿势望向后方。位于她视线前方的软木板上,贴着到目前为止送交他们手上府四张提示邗。 第一张卡片的提示,指出犯人就在六名参赛者之中。 第二张卡片的提示,指出犯人身上带着一张可视为证据的纸。 第三张卡片的提示,指出架设在屋内的隐藏摄影机位置。 至于刚送来的第四张新卡片的提示法则只注明了浅显易懂的一句话。 犯人是男性 「那么,也差不多该决定要指认谁是犯人了吧?」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杏子开口提议。当杏子恢复正常坐姿的同时,蓄势待发的里见率先出声陈述意见。 「根本无须烦恼,因为那个男的就是犯人。」 里见一边瞪着雅弥,一边自信满满地指控他为犯人。而立刻开口反驳的人,当然就是被指称为犯人的雅弥。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里见学姊纯粹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满脑子只想快点将我淘汰出局吧?」 「你这才叫做强词夺理,我可是压根儿都不在乎你这家伙。我只不过是基于冷静分析出来的结果,确信你就是真正的犯人罢了。」 嘴上虽然说一点都不在乎他,里见却采用相当明显的情绪性语言攻击雅弥。 「给我听清楚了,犯人是男性。而在我们当中就只有一名男性,也就是说你便是真正的犯人。」 里见自信满满地提出雅弥就是犯人的论调。然而在场其他成员不是面露苦笑,就是稍稍转移目光,作出颇为一致的微妙反应。或许是被这四人不干不脆的态度惹得大动肝火吧,只见里见随即公开表达内心的不满情绪。 「为什么你们全都保持沉默啊!既然我们之中只有一名男性,那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就是犯人——」 「不过呢,其实并非只有一个男生而已喔。」 杏子从旁插嘴打断里见的破口大骂。发言遭到打断的里见,露出怒上眉梢的表情直瞪杏子。 「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妳的意思。」 「也就是说呢,并不是只有雅弥而已啦。」 「什么叫不是只有雅弥?」 「在场的男生啊!」 「……」 里见沉默片刻,仔细吟味刚刚与杏子交谈的对话内容,并反覆思考箇中意涵……最后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事情,顿时惊愕万分地睁大双眼。 「难、难道说,原来杏子是个男生啊!」 「等等!」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确实是有些头绪。包括杏子的言行举止活像个糟老头,以及杏子超喜欢可爱女孩子。原来这些特质,全都是用来印证杏子的真实身分是另生的伏笔啊。我实在太迟钝了,居然完全没注意到这项惊人的事实。」 「给我等一下。」 杏子出声斥责过度激动而沉浸在目己的推理当中,因而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的里见。被杏子以眼神投诉「谁是男生啊」的里见,则是一脸茫然地微侧着头表达出「不是吗?」的困惑。 真白在一边侧目看着两人彼此心电感应,一边战战兢兢地举手发言。 「呃、那个,里见学姊。」 「嗯?怎么了吗,真白?干嘛特地举手,妳有什么话想说……吗……」 以高高在上的日光看着真白的里见,似乎是领悟到什么,顿时缓缓睁大双眼。随后,里见就这么转动睁得老大的双眼瞪着杏子。 「难道说,真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绝不可能!」 「麻烦妳面对现实好吗?」 面对难以接受的现实,里见持续与杏子争论。但里见似乎逐渐掌握线索,嘀咕着抛出「如今回想起来,当她看见我的裸体时的反应……」跟「真白是跟另生们一同进行身体检查」,以及「她说过得靠化妆术隐藏许多特质一等台词,到最后更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郁郁寡欢的阴沉气息,就此陷入无言的沉默状态。杏子则是态度轻佻地伸手勾住脸色惨目的里见肩头。 「看来妳总算察觉到事实真相了呢,太好了太好了。不知此事究竟何时才会穿帮的我,可是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呢!」 「杏子早就知道真白的庐山真面目了吗?」 「当然。」 「那妳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这样比较有趣啊!」 准备赏杏子一顿来回巴掌大餐的里见猛然高举手臂。杏子则扣住里见的手腕,顺利封锁住对手的攻势。进攻的里见及防守的杏子,单凭臂力互相推拉的两人,就此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僵持不下…… 「总之,先放任她们维持现状,就由我们三人继续讨论吧。」 无视于两名美少女演出的这场充满魄力的腕力对决,玉绪语气和善地接手主持会议。 「时间将近晚上九点,我们还是尽快决定要指认的罪犯人选吧!」 「但是……」 雅弥一边回答,一边侧目瞄了软木板一眼。贴在软木板上的第四张提示卡上头,清楚写着「犯人是男性」这么一行讯息。 「倘若那个提示属实的话,那就表示嫌犯只有两人而已……」 「是啊,因为『犯人是男性』,所以答案白然是……」 玉绪交互看着雅弥及真白。而被玉绪投以怀疑目光 的雅弥与真白,立刻扯开嗓门大声反驳。 「我不是犯人!」 「我也不是!」 「真伤脑筋呢!要是你们俩都主张自己并非犯人,那我们根本无从作出正确判断啊。究竟该如何决定今晚的罪犯人选才好呢……」 「就用多数表决法吧。」 直到方才为止还忙着比腕力的里见使劲推开杏子,一脸若无其事地提出建议。 「采多数表决,把受到较多人指定的成员当成犯人即可。」 里见一边陈述意见,一边露出严厉的目光瞪着雅弥。 「如果问我觉得两人之中谁才是真凶的话,我将毫不犹豫地指定你就是了。」 「里见学姊为什么如此不顾一切地视我为眼中钉呢?」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我才没视你为眼中钉,我只不过是想把『你』这号人物从这世界上彻底抹煞罢了。」 「被视为眼中钉的待遇反而比较好啊……」 就在两者持续进行这段毫无结论的交谈时,只见杏子彷彿插嘴加入对话一般,兴高采烈地举手发言。 「有有有——!如果要我挑选其中一人的话,我也会指认雅弥为犯人喔!妳们想象看看嘛,只要雅弥遭到淘汰出局,我就可以过着独享里见、玉绪及真白等三人陪伴的生活耶!就跟后宫没啥两样嘛!简直爽翻天了!」 「请不要因为那种活像糟老头的理由而把我当成犯人好不好。」 雅弥冷静地吐槽幻想着后宫美梦而面露傻笑的杏子。于此同时,里见则将话锋转至玉绪身上。 「玉绪应该也不反对采用多数决方案吧?」 「可是,要我从真白或雅弥之中挑选一人当作罪犯,我实在办不到啊!」 「玉绪心地太善良了。但妳无须迷惘,只要率直地指定雅弥即可。」 「里见学姊,妳这是在威胁会长吗?」 遭到雅弥指责的里见一脸不服气地回瞪。被要求二选一的玉绪,沉默片刻之后,神15沉痛地缓缓挤出声音说道: 「那么,我要指定真白为犯人。对不起,真白,我还是希望雅弥能在这间屋子多待一段时间啊!」 「会长……」 听见玉绪这番话,总是板着扑克脸的雅弥随即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然而,纵使得到玉绪的声援,对雅弥不利的状况还是没有变化。现状票数为二比一,雅弥暂居下风。为了保住一线生机,他必须拉拢杏子或里见其中一人成为战友不可。「我得设法说服这两名学姊吗……」神情苦涩轻声嘀咕的雅弥,首先转眼望向里见。 「里见学姊,请妳仔细思考一下。要是向看见我跟真白站在一起的人询问『哪个是男生?』相信任何人都会选我吧。难道妳不觉得这样判定太过武断了吗?」 「有话就直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会不会是某人意图将加贺雅弥包装成犯人的策略呢?」 「你想说真凶是因为盯上你,才设下这个计谋陷害你吗?」 「是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及里见学姊等于是被犯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要我任凭犯人摆布,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由于雅弥表现出死不认输的气魄,导致里见似乎也发现到某些令她感到佩服的特质。定睛凝视着雅弥的里见,不经意地自言自语说道: 「我并不讨厌你那充满傲气的一面。」 雅弥为里见这句话感到开心的时间转眼即逝,因为里见立刻换上严肃的神情补了句「不过」。 「雅弥的论据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情感基础上,光凭这种论调实在无法说服我。就整体状况判断,雅弥身为头号嫌犯是不容撼动的事实。」 你的推理只是感情论罢了——里见如些斥责雅弥。首先,雅弥彷彿心生怯意似地往后一仰,随即松了口气。 「我突然想起里见学姊曾经这么说过……面对任何谜题都全力以赴,尤其碰到跟推理相关的事情更是绝不妥协,因为这就是学姊的自尊心……对吧?」 「一点也没错。」 「那么,学姊指定我是罪犯,是基于公平判断所得出的结果。并非因为恨我才指定我对吧?」 「当然了,别瞧不起我。」 经由客观考量之后,断定雅弥的嫌疑最大——里见抬头挺胸如此明言。 「……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雅弥率直地收手作罢。认同推理研究会会长自尊心的雅弥,一边举起手掌遮住脸部,一边以没人听得到的微弱声音嘀咕着: 「光是里见学姊愿意在这种场合用『雅弥』来称呼我,就算大有进展了。」 于是雅弥接着转身面对另一名关键人物﹒杏子。在无法成功说服里见的当下,雅弥除了说服杏子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生路可走。 不料,管乐声却在此时此刻无情地响起。电视机自行打开电源,画面上大大地显示出「审判时刻」等四个醒目的大字。 『现在是各位期待己久的——!审判时刻啦——!』 听见情绪激昂的天之声传入耳中,雅弥嘟嚷着抛出「不管听再多次都无法习惯啊」这句感言。 『由于吾辈在第一话收录完毕之后,被制作人搬出「你明明身为天之声,但废话实在太多了。难道就不能更有效率地好好主持节目吗?」这句话猛挑毛病,因此今天吾辈将不说任何废话,效率十足地专心主持节目啦——!』 「你这段辩解就是废话啊。」 『审判时刻来临了!请各位宣布要指认谁为犯人吧!』 漂亮地闪过雅弥这番吐槽的天之声,毫不拖泥带水地主持会议。受到天之声催促,心情莫名高昂的杏子活力十足地从椅子上探出身子。 「开始进行多数表决吧!大家都准备好了吗?等我数到三,大家就各白伸手指向心中认定的犯人吧!」 不知不觉地掌控了表决流程的杏子积极主动地举起右手 「要开始囉!一、二、三——〡!犯人就是你!」 随着杏子一声令下,在场所有成员一同指向自己心中认定为罪犯的人物。 五名成员进行多数表决的结果,被指认为犯人的成员是—— 今晚的犯人已经出炉。 收到多数表决的结果,电视画面重新显示一排文字。 ——猜错了。 『非常遗憾,小旗真白并非犯人!因此,小旗真白确定淘汰出局啦——!』 天之声高声宣布结论。 多数表决的结果,被指认为犯人的成员……是真白。 在客厅的五人当中,指定雅弥为犯人的成员只有杏子及里见两人而已。而指定真白的成员,则有雅弥及玉绪,再加上真白共三名。最后,便以三比二的票数,形成了真白被指认为犯人的结果。但…… 「呃——真白为什么指定自己为犯人呢?」 杏子对指着自己的真白提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而受到询问的真白则指着自己低头不语,任由身子微微颤抖,最后霍然起身大喊: 「我、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跟各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了啦!」 真白边嚎啕大哭边冲出客厅,接着顺势跑上楼梯,就此消失于二楼。 「……毕竟真白在这间屋子里吃过形形色色的苦头嘛。」 或许是对雅弥这番话感到心有戚戚焉吧,只见玉绪、杏子及里见等三人同时挪开视线。 「一年a班、班级座号五号,永远的美少女﹒小旗真白先是在准备进浴室时撞见刚洗好澡的女性,接着才踏进家门便被扒光衣物摸遍全身,再来一打开洗衣机随 即发现大姊姊的胸罩还蟹在洗衣槽内,然后遭到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美少女大肆玩弄,再加上带着一张刚睡醒的素颜梳装打扮成女性模样的姿态又接连被偷拍了好几天,最后竟指定自己为犯人而遭到淘汰出局……啦——』 第四天 疑神疑鬼的四人 在真白哭着跑离住处的隔天。 时间是天气相当晴朗的周日上午十一点,身穿t恤的杏子「呼啊啊啊啊」地边打着大呵欠边出现在客厅当中。她呈现一副显然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模样。 「早安~」 「杏子,现在差不多将近中午了唷。」 「喔,这样啊。午安~」 受到玉绪提醒的杏子,就这么睡眼惺忪地重新打招呼。玉绪虽然小声嘀咕着说了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说……」,然而我行我素的杏子却充耳不闻。 「我肚子好饿喔~今天早上是谁煮饭啊?」 「是我,杏子学姊的早餐已经备妥放在厨房里面。」 「不愧是雅弥,果然有够贴心呢!」 杏子对负责准备早餐的雅弥送了记秋波,接着便忍住呵欠走向厨房。随后却见杏子立刻由厨房折回客厅,对着坐在长椅上看电视的雅弥后脑勺发问: 「吶,我在厨房那边只看到一双卫生筷跟一碗泡面而已耶?」 「开水就在热水瓶里头。」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问我的早餐究竟放在哪里啦!」 「那碗面就是早餐。」 「谁一大早就吃泡面啊!拜托你准备更像样一点的食物给我吃好木好啊!」 明明比其他人还晚起床,却表现停比其他人更加大牌的杏子。当雅弥正在盘算该如何回答之际,坐在沙发椅上专心看书的里见缓缓出声说道: 「不喜欢的话,何不干脆别吃?反正就快吃午餐了,只要等到中午就行。」 「不要!我现在就想吃饭!」 「任性……」 「我才想问今天明明是假日,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早起啊!假日睡到中午再起床,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吧!」 对于杏子这番谬论,雅弥头也不回地开口回应: 「这么讨厌泡面的话,就请杏子学姊自己动手作早餐吧!」 「气死人了,区区雅弥竟敢如此嚣张!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气呼呼地走回厨房的杏子,边唸唸有词地不停抱怨边动手将热水瓶里的开水倒进泡面当中。无视于说了声「结果还是要吃啊」并面露傻眼神情的雅弥,在一旁阅读文库本的里见开!口对在厨房内的杏子说道: 「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反正雅弥命中注定到今晚就会被赶出这间屋子啊!」 也不知是试图安抚杏子的情绪,或者纯粹只是冷嘲热d而已,里见连看也不看雅弥一眼,径自说出这串尖酸刻薄的台词。雅弥望向位于客厅出口附近的软木板,其中一张写着「犯人是男性」这行讯息的提示卡随即映入眼中。 将视线转回原处的雅弥,依序观察齐聚在客厅的其他成员。 玉绪坐在沙发椅上,笑咪咪地看耆电视;里见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手中的书籍;杏子则拿着加了开水的泡面,弯腰与雅弥坐在同一张长椅上。 「……除了我之外,确实很难想象现场还有其他男性成员呢!」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再这样下去,今晚八成也会被指定为犯人的雅弥回答玉绪的疑问……接着突然象是察觉到什么事情似地看着三人的脸。由井玉绪、高屋敷里见、水无月杏子—— 「话说回来,三位通通都是三年a班的学生呢。剩下的四名成员当中,有三个人就读同一班,这可真是个奇妙的偶然。」 雅弥不经意地提出疑问,而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则是盯着泡面直看的杏子。 「大概是因为召集实力够好却从未担任过主角的学生,才形成这种有趣的状况吧。毕竟三年a班有许多女学生纵便付出努力,结果还是得不到任何回报啊!」 「三位学姊都没有担任过连续剧女主角的经验吗?杏子学姊姑且撇开不提,会长及里,学姊在知名度及实绩方面应该无从挑剔才对。但两位居然都缺少主角经历,实在令人意外。」 「你刚刚轻描淡写地损了我一顿对不对?」 香子虽然怒目直瞪,雅弥却完全不为所动。而接手回答雅弥疑问的人,则是随时随地都不改和蔼笑容的玉绪。 「因为三年a班有一名天才啊,只要跟她作比较,我们这些凡人都会变得很不显眼呢!」 「三年a班的天才……是指姬仪千里学姊吗?」 「答对了。」 玉绪笑着回答。香子则掀开泡面纸盖接着说: 「姬仪千里,通称『公主』。连续三年获选为学园歌剧主角的她,是歌剧学园的头号女主角。因此,虽然幸运跟公主成为同班同学,不过最后只能放弃争取连续剧女主角的宝座……啧,还不够软吗?」 发出『呼噜噜』声音吸食一口面条的杏子,领悟到只泡三分钟还嫌太短的道理,只好再将泡面放回桌上。玉绪展现一抹柔和的微笑,看着露出饥渴目光盯着泡面不放的杏子。 「经妳一说我才想起,杏子跟公主同学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对吧:」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害我每次都只能当个小配角!觉得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大展身子 的我、才会积极地参与不同学年旳连续剧演出啊!」 「原来杏子学姊之所以常常参与我们二年级主导的连续剧,背后还有这么一层理由啊。可 见看起来脑袋空空的杏子学姊,实际上也吃了不少苦头呢!」 「你每次讲话总是让人感到很不爽耶!」 只见定睛直瞪雅弥的杏子,彷彿表达出「应该好了吧?」的意思似地拿起筷子搅拌面条。 「总之,就是因为这样,这次的企划才堪称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啊!这八成是最有可能助我获选为『学园歌剧!』女主角的最后良机啊!」 杏子呼噜呼噜呼噜地吸食泡面。这次的面条软硬程度似乎恰到好处,她的眼角及嘴角都浮现相当满足的笑意。 「只不过三年a班的女学生们全都拥有类似的境遇就是了。」 杏子一边享用泡面,一边凝视着玉绪脸上的温柔笑容。 「玉绪就是因为跟公主成为同班同学之后,心里浮现『再继续等待下去也无法大展身手』的危机意识芞所以才选择成为学生会干部吧?」 「这个嘛,妳说呢?] 从玉绪的和蔼微笑当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负面情绪。杏子吸着面条,转眼望向专心阅读书籍的里见。 「话说回来,我们班上也有个深刻体会到在演技方面绝对敌不过公主,便由演员改而走向剧作家之路的同学呢!」 「没礼貌,我从来没有放弃成为演员的梦想。我只是打一开始就投入相同的热情学习如何成为好演员及优质剧作家罢了。」 「真是抱歉了……总之就是基于上述理由,我们三人才会无论如何都想坐上连续剧女主角的宝座,甚至要我们动用任何手段也在所不惜啊!」 杏子一边超然自得地回答,一边喵噜咕噜地喝光泡面汤汁。对杏子的豪爽吃相颇感佩服的雅弥,重新转眼环碍了三人的脸庞。 「直到入学第二年的冬季时分,总算有机会夺得原本几乎快要放弃的女主角宝座吗……原来如此,难怪三位都显得干劲十足。」 雅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经意地低头看了桌子一眼。 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只见餐桌一角摆着一封附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签名的信封。 即便到了假日,时间流逝的速度依旧没有改变。 经过年餐时光之后,成员们有人出门拍戏渗有人躲回自己的房间,各白痛快地过 着属于自己的日常生活——唯有单独滞留在客厅的雅弥例外。 雅弥面露困惑、交抱双臂伫立在软木板前面。他一张接一张地看着贴在软木板上的提示卡,然后退至离软木板有点距离的位置眺望所有提示卡,接着再次靠近软木板,一张一张地观看……他就这么不断重覆着上述动作。 当雅弥在空无一人的客厅持续这种没完没了的行动之际,有人随着响起的脚步声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人影原想就此走进客厅,不料却在客厅入口附近被雅弥挡注去路。而雅弥则因为集中精神观察软木板,因此毫没察觉到人影的到来。 「滚开,有够碍眼。」 被这阵冷淡的嗓音称作碍事者的雅弥,反射性地转头望向客厅入口。 「里见学姊?哎呀,真是抱歉。我刚好在想事情……倒是里见学姊成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头,请问学姊究竟在房里做些——」 「闪边凉快去,小心我宰了你。」 面对毫无一让路意愿的雅弥,里见二度开口警告。遭到凶狠语气命令的雅弥乖乖地让开道路,里见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穿越客厅走进厨房。 「学姊只是来拿饮料而已吗?』 自言白语地嘀咕一番之后,雅弥打起精神重新面对软木板。聚精会神的雅弥,保持直立不动的姿势在软木板前面伫立了一段时间。 「喂!」 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声音,雅弥连忙同头一看,只见双手拿着马克杯的里见将冒着热气的热可可递至他眼前。 「这是热可可,甜食有助于增加脑细胞的活力。」 「…………给我的吗?」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慰劳品,心生动摇的雅弥还是伸手接过杯子。闻到从马克杯里飘散出来的香甜气味,雅弥不由自主地说了声:「是毒药吗?」 Π那么……是什么事情令你耿耿于怀?」 提心吊胆地将马克杯送至嘴边的雅弥,对里见主动提问一事感到惊讶、不解,甚至完全忘记要开口回答疑问。 ——雅弥就这么不发一语,整整经过五秒之久。 「……打扰了。」 见雅弥毫无回应,里见准备动身离开客厅。雅弥连忙抓住里见的手臂,留住她的脚步。 马上换来一阵怒瞪。被她隔着眼镜这么一瞪,雅弥立刻放开里见的手。 「真的很对不起,我并没有忽视学姊的意思,只不过里见学姊的关心,实在令我感到十分意外……」 「我才不是在担心你,只是见你呆头呆脑地杵在客厅入口,让我觉得有点在意,所以才不经意地出声打个招呼罢了。」 里见的嘴巴依旧毒辣。尽管如此,雅弥还是不慢车不怒地微微低头向她致谢。 谢谢学姊的热可可,其实我是在烦恼今天早上送来的第五张提示卡的内容。」 接连表达致歉及感谢之意的雅弥,一手拿着乌克杯,一手指向软木板。软木板上贴着截至目前为止送交他们手上的五张卡片。 第一张卡片的提示,指出犯人就在六名参赛者之中。 第二张卡片的提示,指出犯人身上带着一张可视为证据的纸。 第三张卡片的提示,指出架设在屋内隐藏摄影机的位置。 第四张卡片的提示,指出犯人是男性。 而今天送来的﹟五张卡片的提示内容则是— 在以信封送来的提示当中,有一个是谎言。 ——指出有一个谎言混杂在先前送来的五张卡片之中。 「我在思考先前送来的四张卡片当中,究竟哪一张才是所谓的假提示。」 从中午一直站到现在的雅弥,喝着香甜的热可可开n说明。听完雅弥解释的里见举步走到软木板前面,毫不犹豫地指向第二张提示卡。 「我们都做过身体检查,然而每个人身上都没有纸张。所以说,这个提示是假的。」 接着,里见顺势移动食指点向第四张提示卡。 「换句话说,包括『犯人是男性』在内的其余提示全都是事实。」 「里见学姊似乎很想让我变成犯人啊。」 在剩余的成员中,身为唯一一名男子的雅弥向里见提出抗议。雅弥走到里见身旁,与她一样伸手指向第四张提示卡。 「学姊不觉得『犯人是男性』这个提示才是谎言吗?」 「你也太死不认命了吧!」 「我不是犯人。」 「每个犯人都嘛这么说。」 冷冰冰地如此断言之后,里见无情地转身背对雅弥。 「反正只要等到晚上九点,就能证明雅弥究竟是不是犯人。」 里见这番话意味着雅弥将在今晚九点被指定为犯人。只要指认雅弥为犯人,审判结果就会立刻揭晓他到底是不是真凶。 「我不是犯人。」 里见一边忽略掉雅弥的虚弱辩解,一边举步走向客厅出口一同时将马克杯送至嘴边…… 「……五张提示卡?」 只见她嘀咕一声之后,突然停下脚步。 站在原地不动的里见,彷彿在思考什么事情似地将一口香甜的热可可含在嘴里。然后里见先是瞄了雅弥一眼,接着又转眼盯着位于他背后的那片软木板。 软木板上贴有五张提示卡。 「……雅弥,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学姊请问。」 「自从我们住进这间屋子以来,今天算是第几天呢?」 「住宿天数吗?第一天全员集合,第二天亘遭到淘汰,而第三天真白被判出局,所以今天算是第四天了。」 「没错,今天是第四天。由于每天都有一张提示卡送交我们手上,因此照理说总共应该有四张卡片才对。] 里见指着软木板说道: 「……为什么有五张卡片呢?」 被里见这么一间,雅弥随即指向五张提示卡当中,彼此相邻的两张卡片。 「这两张卡片是在第三天送来的。只有这天是在同一天当中收到两张提示卡。』 「那为什么只有这天接连送来两张卡片呢?」 「不知道。不过,制作单位并未明言一天只会送来一张提示卡,因此纵使哪天多送了一张提示卡,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听完雅弥的推理,里见走到软木板前面,伸出指尖开始抚摸雅弥指出的那两张卡片。 「学姊在做什么?」 「我在比较两张卡片的纸质。」 「比较纸当质?用意为何?」 「因为这两张卡片当中,可能有一张是冒牌货。」 其中一方可能是谎言也说不定。提出此一论点的里见,却立刻收回触摸卡片的手指并抬头望着天花板。 「……大概是我多虑吧。纵使能够轻易制作出卡片,也无法连带伪造出附有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署名的信封。提示卡每次都是透过附有署名的信封转交到我们手上g只要无法伪造信封及署名,第二者就绝不可能让冒牌提示卡暗渡陈仓。」 「信封无法伪装?让冒牌提示卡暗渡陈仓?」 或许是理解了里见的想法吧。只见雅弥一手拿着马克杯,另一手则缓缓指向某张提示卡。 「里见学姊,请妳回想一下,只有这张卡片并非透过信封送交我们。只有这个提示,是在卡片直接外露的状态下被我们发现。」 指着这张卡片不放的雅弥,转头注视站在身旁的里见双眼。 「里见学姊的推理恐怕没错,这个提示……是真凶作出来误导我们思考方向的冒牌货。」 ○隐藏摄影机【一楼走廊】 外出的王绪回到家 中。 在玄关准备开口说声「我回来了」的玉绪,似乎察觉到什么事情而停下脚步。玉绪一屏住呼吸,随即听见客厅传出一阵交谈声。 「这是热可可,甜食有助于增加脑细胞的活力。」 那是缺乏情绪起伏的里见的声音,彷彿联想到什么事情的玉绪慎重地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近客厅。 里见及雅弥的对谈声由客厅传入她耳中,看样子他们俩似乎正在单独进行交谈。玉绪面露淡淡的微笑,悄悄躲藏在楼梯后面静观其变。 起初两人争论不休,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靠近对方,互相交换意见。气氛原本十分险恶的两人团结一致,最后终于推导出同一个结论。 「里见学姊的推理恐怕没错,这个提示……是真凶作出来误导我们思考方向的冒牌货。」 雅弥语气坚定地断言,里见则表示赞成。而躲在阴影处偷听了所有对谈内容旳玉绪,脸上则浮现一抹意味深一是的笑容。 「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自言自语的玉绪,并未出现在两人面前,而是就此离开现场。 吃完晚餐后,玉绪、杏子、里见及雅弥等四人集合于客厅b杏子抬头看着时钟,发现时钟显示时间已经快接近晚上九点。 「那么,也差不多该决定今天的牺牲者了吧?」 杏子带头发言,为这场决定指认谁为犯人的四方会谈揭开序幕。而率先表明意见的成员正是否子。 「不过,答案根本连想都不必想啊,毕竟在我们当中只有一名男性成员而已嘛。」 杏子一边陈述自己的见解,一边后仰身子看着软木板。软木板上面贴着到目前为止所送来的四张提示卡。 「咦?匹张?」 就在杏子如此嘀咕的瞬间,雅弥猛然伸出手掌拍打桌面。这阵差点导致玻璃桌面裂开的冲击,吓得东张西望的杏子连忙把头转回正面。而那张讯息内容为『犯人是男性』的提示卡,则出现在雅弥使劲拍打桌面的手掌底下。 「这个提示……是杏子学姊捏造的冒牌货对不对?」 雅弥声调冷淡地诘问杏子。不过,被雅弥拿出卡片指控的杏子,却以泰然白若的态度回应: 「捏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请别再装傻了。这张提示卡,是杏子学姊为了欺骗我们而制作的冒牌货。」 「哦~你这话可真有趣呢!既然敢搬出这种说法找我碴,相信你已经握有证据了吧?」 丝毫不为所动的杏子,一脸若无其事地出声回呛。而面对始终保持从容态度的杏子,雅弥——以及里见联手展开反击。 「起初让不太对劲的,是只有在第三天接连送来两张提示卡一事。其他日子明明每天都只收到一张卡片,为何唯独这天偏偏送来两张卡片呢?于是我们开始思考可以接受的理由。」 「最后我们察觉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或许第三天送来的两张卡片当中,有一张是冒牌货也说不定。」 雅弥补充说明里见的解释。两人彷彿事先商量过一般,交互陈述推理的内容。 「第二天傍晚,我们忙着找寻架设于家中的隐藏摄影机。」 「当天,抱着一只大行李袋回来的杏子学姊,指示我去协助里见学姊,并独自一人逗留在客厅中。」 「随后,杏子拿着提示卡出现在洗手间。」 听完两人推理的杏子展现游刃有余的态度,「哦~」地敲了声边鼓。 「原来如此啊,你们认为如果是我的话,就有机会利用『我在客厅找到』的说词将假提示卡带进屋里是吧。不过,这些全部都是情况证据而已吧?光凭这些臆测就想指控我伪造了提示卡,未免也太无理取闹……」 「那我想请教杏子学姊一个问题。」 雅弥冷静地诘问持续佯装不知的杏子。 「请问用来装卡片的信封跑哪儿去了?」 「……信封?」 「是的。先前这些提示卡全都是装在附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署名的信封里头,再送交我们手上。因此,杏子学姊发现的这张提示卡,照理说应该也是装在附有害名的信封里面才对。请问当时那个信封在哪里呢?」 「呃——信封是吧……这个嘛,大概是想说已经不需要,就顺手丢掉了吧……」 「我看不下去了,杏子。信封每次都是在人多的地方被我们发现,提示卡根本不可能送来只有杏子单独在场的地点。这点小事用膝盖想也知道。」 在里见及雅弥的双重夹击之下,杏子两手一摊,发出「唉~」的遗憾声音。 「好好好,知道了啦。那张提示卡是我作的冒牌货,我招认就是嘛?」 「学姊为何干出这种恶劣勾当?」 被雅弥定睛直瞪的杏子,竟然人言不惭地回答: 「为什么?想也知道嘛,因为我——」 「就是真凶。」 象是打断杏子的发言一般,始终保持沉默旳玉绪突然插嘴说道: 「因为杳子就是真凶,所以妳才为了转移众人的日光焦点;而刻意放出『犯人是男性』这条假情报对不对。」 「啥?给我等一下,我并不是犯人啊!」 「请别再装蒜了。杏子身为真凶一事,已是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 「不不不,哪来的有目共睹啊?我确实是制作了这张假提示卡,但并不代表我就是真凶……」 「杏子,妳也太死不认命了唷。难道除了嫁祸给无辜成员之外,还存在着其他能促使妳制作假提示卡的动机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赶走雅弥,掌握我憧憬已久的后宫生活嘛!你们想想嘛。跟真白、玉绪及里见住在一起的同居生活耶!过着受到可爱女孩子们包围的爽翻天的后宫生活耶!可以随意抚摸耶!能够任意搓揉耶:任谁都会觉得这种生活充满浪漫气息才对吧!」 「我既不想让妳摸,也不打算给妳任何搓揉的机会。」 遭到里见斩钉截铁地加以回绝,杏子泪眼汪汪地小声说了句「小气鬼」。 雅弥在听完杏子的热情演说之后,则是露出伤透脑筋的傻眼表情。 「杏子学姊,要说谎也请掰个像样一点的好吗?天底下哪有人会为了这么荒谬无聊的理由,而采取如此大费周章的恶劣行径啊。」 雅弥无视于指着自己表达出「有啊,就在这里!」之意的杏子,就这么怀着再傻眼不过的思绪开始回顾过往。 「其实,仔细想想,学姊打从以前开始就已经露出许多可疑的迹象了。拓海曾在学生餐厅这么说过,他说曾由杏子学姊口中得知关于『某个以古典推理小说为题材的节目』。换句话说,杏子学姊在还没正式收录之前就已经知悉这次的节目企划内容,也就是说杏子学姊打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细节了。」 「那、那只是我听到的风声罢了,当时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获选参与这个节目……」 「杏子,别挣扎了。妳何不乖乖地承认自己就是犯人呢?」 紧咬不放的玉绪语气温柔地劝谏杏子,或许是从玉绪那张宛如天使般的微笑中感受到什么吧,只见杏子的脸色逐渐由红润化作苍白。 「难、难道说,玉绪才是……」 就在杏子试图倾诉些什么之际,电视突然响起一阵嘹亮的管乐声。连忙转头望向电视画面的杏子,随即看见「审判+fl;1刻」几个大字清楚映入眼中。 『听见召唤飞奔而出,大家好啊啊啊啊!吾辈及是天之声啦——!』 「你也太high了吧!」 由喇叭传出的合成音效起劲的程度 惹得杏子露骨地皱起眉头。 「你这个天之声也太兴奋过度了吧!」 『不好意思的啦——』 「啊,对了,刚好趁这机会问一下,天之声认为谁是犯人呢?肯定是——」 『麻烦请别拿这种问题问吾辈好不好啦——』 「他们通通都怀疑我是犯人耶。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因为犯人明明就是——」 『快快进行多数表决的啦——』 天之声接二连三地打断杏子的发言。算准杏子及天之声的相声告一段落之际,雅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依照惯例进行多数表决吧。请各位听我从一数到三,就一起伸手指向杏子学姊。」 「给、给我等一下,雅弥!你这指示也太奇怪了吧!」 「要开始了!一、二、三!」 雅弥语气强而有力地发号施令。随后,做出决定的所有成员都一起伸手指向某人。 ……杏子的手指对准玉绪。 而其余成员则全部指者否子。 「决定了,我们要指定杏子学姊为犯人!」 在雅弥开口宣布的同时千电视响起阵阵锣鼓声。当临场感到达最高潮时,电视画面跟着冒出几个显示审判结果的大字。 ……答案只有简单一句话,也就是「猜错了」。 『三年a班、班级座号十八号,超喜欢可爱女孩子的水无月杏子,顺从内心欲望采取行动,结果落得被反将一军而遭到淘汰的下场……啦——』 幕间剧2 第五天中午~于学生餐厅~ 「拓海还没看完那本小说吗?」 午休时间,在许多学生来来往往的学生餐厅当中,雅弥一边端着盛放套餐的托盘,一边出声向好友拓海打招呼。 这褌一是歌剧学园的学生餐厅,在这间号称最多能够容纳下数百人的大餐厅内,只见雅弥及拓海一如往常地准备隔着桌子共进午餐。 「这阵子我比较忙,怎么也拨不出空闲时间看书啊!」 将读到一半的小说摆在桌上的拓海,以符合他行事作风的温和语调回应。摆在餐桌上的文库本,正是几天前他利用午休时间阅读的同一本古典推理小说。 「忙?你又被卷入什么奇怪的节目企图了吗?」 「没这目事啦。」 面对酷帅地表达担心之意的雅弥,拓海十分开心地说明原委。拓海身上的巨大异变,真相为—— 「其实啊,是我家多了一台电视啦。」 「……什么?」 「也就是说,有一台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正式搬进我住的地方囉。」 「这算是事件吗?」 「当然是一件大事啊!」 大概是拓海如此极力主张而想起什么事吧,只见雅弥心领神会地用力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滨拓海是生长在一个没有电视的家庭对吧?」 「没错没错,就连搬进歌剧市时,收留我住下的伯母也是个不看电视主义者。你能相信有人住在歌剧市,家里却没有电视可看吗?」 「你那位讨厌电视的伯母居然买电视了吗?」 「正确说法似乎是『买新电视的朋友将旧电视转让给伯母』才对啦。总之,这是我第一次过有毫视可看的生活,因此觉得每天都新鲜得不得了耶。」 「然后因为成天忙着看电视,才导致你达看书的时间都拨不出来?」 「嗯,对啊!] 雅弥一边嘀咕着说了句「真是悠哉啊」,一边舀起热汤送至嘴边。 「对了,我也收看雅弥参与演出的节已喔,就是那个六人一起过同居生活的节目。」 将汤匙送入嘴里的雅弥,就这么维持辛同一个姿势停止了动作。 「……明明五天前才开始拍摄,现在居然已经正式播映了啊?」 脸上始终维持着平板表情的雅弥吐露感叹的字句。拓海则以观众的身分,率直地向尚未作好心理准备的好友表达内心的感想。 「连那种综艺节目也率先报名参加,雅弥果真不同凡响呢!」 「综艺节日……率先……」 雅弥带着无异于往常的沉着表情,散发一股彷彿吶喊着「真令我料想不到」的苦涩气息。当雅弥展露分辨不太出来的沮丧模样时,有人向他打了声招呼。 「两位似乎聊得相当开心呢!」 对这阵耳熟的柔和嗓音产生反应的雅弥,立刻发现接近这张餐桌的两道人影。 「会长及里见学姊,两位也是来学生餐厅吃午餐吗?」 「正如你所见。」 「如往常,里见以高傲的态度出声回答。随后,她问不容缓地擅白说了声「我们要跟你们并桌」,接着不待两人回应,便迳行欠身坐到拓海身旁的位置上。 「对不起,里见学姊,因为九月等一下会过来找我,所以能否请学姊让出我身旁这个位置呢?」 「你无须介意,反正我也不在意。」 里见以不由分说的语调,扎扎实实地确保住拓海身旁的座位。生性温柔和善的拓海,则因无法搬出强硬的语气加以回绝而感到困扰不已。 雅弥一边空出座位,一边抬头仰望着位于天花板的学生餐厅摄影机。附挂在餐厅上方的电视摄影机,今天依旧鲜明地将学生们的午餐时光传送给全国各地观众欣赏。 「九月要来餐厅吗?那今天中午,或许就会上演一场全国实况转播虳争风吃醋实录啊。」 在场其他三人似乎都没听见雅弥这阵嘀咕声。玉绪一坐到雅弥身旁的座位上,双眼随即注意到坐在斜对角的拓海手边的东西。 「你先前看的不也是那本书吗?」 「这本书啊?因为我看书速度很慢,所以从开始阅读到现在明明已经整整一星期,却还是看不完啊!嘻 「拓海同学对推理小说有兴趣吗?」 身为推理研究会会长的里见一边远眺著书籍标题,一边询问拓海。附带一提,在叫别人时明明都直呼姓名,唯独面对拓海时才会加上「同学」一词,此乃她个人的特有作风。 「这个嘛,我确实相当喜欢看推理小说喔。」 「如果你对其他推理小说也感兴趣的话,欢迎你到推理研究会参观,我可以替你准备一些个人推荐的经典作品。与其待在这种地方听雅弥胡说八道,相信后者必能助你渡过更有意义的时光才对。」 露出陪笑神情聆听里见说词的拓海,若无其事地探出身子跟雅弥讲起悄悄话。 「雅弥,里见学姊很讨厌你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里见学姊是个很温柔的人耶!你做了什么惹她发火的举动吗?」 「我压根儿不记得有做过什么惹火她的事情a另外,我要对『里见学姊是个很温柔的人』这意见提出异议。」 「两个大男人把脸凑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啊?」 里见搬出不太高兴的声调,谴责窃窃私语的两名男学生。遭到责骂的拓海或许是试图转移话题吧,只见他先转眼环视同桌的三人,接着又刻意拍了拍手说道: 「话说回来,在场三位都是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的成员呢!我懂了,雅弥跟里见学姊就是因此才变得这么要好对吧!」 「拓海同学觉得我跟雅弥看起来很要好吗?」 明显表达出不满感受的里见,立刻察觉到某事而日不转睛地注视着拓海。 「你为何知道警察捉小偷的事?」 「嗯,因为昨天我看到kageki频道在播映这个节目啊!我刚刚就是在跟雅弥讨论这个话题唷。」 说着说着,拓海十分开心地聊起关于昨天收看节目之后的心得感想。 根据拓海的说明,警察捉小偷是以周日播映的综艺节日声元,正式在电视频道上登台亮相。只不过第一口的标题为「序幕」,似乎只播映到六人集结于独栋民宅的进度就告一段落。 「到了六人齐聚在客厅的身影帅气地映照在电视画面上,天之声接着讲出『揪出犯人』的段落,画面就冒出『第二话待续』而结束播映了说。」 「天之声?」 听着拓海描述的雅弥,回想起五天前所发生的事情,微微瞇起双眼。 「正因在好戏即将上场的段落宣告结束,所以反而让人更想快点看到后续进展呢。我说雅弥啊,目前的录像进度差不多到哪儿一呢?」 「亘、真白及杏子学姊已经遭到淘汰,目前就由在场三人一起过着同居生活。」 「亘及杏子学姊被淘汰出局?也对,游戏规定被指定为犯人的成员就得离开那问房子嘛。 这么说来,目前雅弥正过着受到玉绪学姊及里见学姊这两位美女包围的后富极乐生活囉。」 「我有话跟你聊聊,吃完午餐后到校舍后面找我。」 「你的眼神好可怕喔……」 被雅弥一瞪,拓海瞬间吓得缩成一团。 但或许是立刻想到什么事情吧}只见拓海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经意地嘀咕着: 「既然录像还在持续进行,那就代表你们尚未发现犯人对吧?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犯人呢?」 话一说完,拓海兴趣十足地隔着餐桌探出身子。 「哪,我也想跟着一起推理,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真难得看见拓海愿意插手管他人的间事呢!」 「是吗?也没那么稀奇啦。啊,或许是因为迷上推理小说的缘故吧!」 对于在搜查犯人一事陷入僵局的三人而言,帮手自是愈多愈好。得到玉绪及里见同意之后,雅弥便开口向拓海说明目前的调查状况。 「在我们收到的提示当中,只有一个是谎言。首先,你就陪我们一起思考究竟哪个提示才是谎言好了。」 拿出学生手册的雅弥开始动笔在记事栏上写字。而窥视手册的拓海、玉绪及里见等三人,则自然而然地呈现将脸贴近雅弥的姿势。 「这是至今送来的提示内容。拓海觉得哪一条是谎言呢?』 在手册上草草写下几行字的雅弥,依序唸出提示的内容。写在手册上的第一行提示内容为「犯人是六名成员当中的某人」。 「嗯~假设还是谎言,那就会形成『没有半个犯人』的状况呢。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没有犯人,因此我想这个提示大概是真的吧。」 「我赞成,第一项提示应该是事实才对。」 在一旁聆听对话的玉绪出声附和。紧接着,雅弥秀出第二行所写的提示,内容为「犯人拥有纸张」。 「这只要调查一番就能知道吧。如果有人带着纸张,就表示这项提示是真的;倘若找不到拥有纸张的人,就代表这个提示是假的。」 「所有成员都进行过身体检查,不过却没找到符合描述的纸张。因此,这个提示是谎言的可能性很高。」 在一旁聆听对谈的里见开口搭腔。随后雅弥秀出第三行的提示,内容是有关「架设于屋内的隐藏摄影机」一事。 「这也是稍加调查就能知道的事呢。因为假如写在手册上的这些地点都有隐藏摄影机的话,那就代表这个提示如假包换啊!」 「没错,我们也确实在手册上所写的这些地点找到了隐藏摄影机,所以这个提示是真的。」 一边聆听雅弥的说明,接着再度探头窥视手册的拓海,发现只有三个提示而微微侧头感到不解。 「总共只有这三个提示而已吗?」 「这些再加上其中『有一个是谎言』在内的四个提示,就是到目前为止送来给我们的所有提示。」 「原来如此。但是,照这样看来,顶多只有第二个提示有可能是谎言吧?」 「假设第二个提示是谎言,只会造成锁定犯人的情报跟着减少,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此一来,我们等于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雅弥详细说明陷入僵局的现况。对于诉说困境的雅弥,面无表情的里见则从旁插嘴发表意见。 「提示并非到此为止,照理说今明两天应该还会有提示送交我们手上才对。或许会有一个提示夹杂在其中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学姊认为先前的所有提示全都属实;而明天送来的提示可能才是谎言吗?」 里见的想法使得雅弥发出沉吟。思考此事的雅弥就此沉默不语……但突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他的手,这才猛然回神过来。 握住雅弥手掌的人,是坐在他正对面的拓海。 「听完你的描述之后,我有个想法……」 拓海一边看着雅弥的脸庞,一边指向写在手册上的第三行文字,也就是关于隐藏摄影机的提示。 「这个提示有何意义吗?」 「意义?此话怎讲?」 「这个嘛,该怎么解释比较妥当呢。也就是说,其他提示明明都是与犯人相关的线索,唯独这个提示只记载了无关紧要的内容耶。难道不是吗?即便知道隐藏摄影机的架设地点,也算不上是有助于揪出犯人附线索吧?为何制作单位要刻意把这项与找寻犯人完全无关的情报当成提示送给你们呢?」 「的确,只有这个提示无法成为搜查犯人的线索……」 「照理来说,提示本身应该不会毫无意义才对。」 听着两人交谈的里见今信心十足地指着手册的第三行文字说道: 「在这段乍看之下彷彿毫无关系的字面描述中,肯定藏有搜查犯人的线索。」 解开隐含于『隐藏摄影机架设位置』这个提示当中的真正意义时,就离犯人的真实身分更近一步。从里见这番强而有力的发言中,可以感受到推理研究会会长与谜题对峙的热情。 「另外,还有一点……」 拓海无视于兴奋雀跃的里见,有点客气地举起手臂说道: 「刚刚聊到究竟哪一个才是假提示,但会不会第四个提示就是所谓的诺言呢?」 听见拓海开口提示,雅弥立刻重新阅读写在学生手册上的提示。但手册上只写着三个提示,换句话说,第四个提示是指—— 「你认为『只有一个提示是谎言』这个提示本身很有可能就是谎言吗?」 拓海就这么握着雅弥的手述说自己的意见。里见则面露严肃神情,在一旁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唯有玉绪独自一人隔着少许距离眺望着他们。毫不插嘴,面露妖艳微笑的玉绪,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雅弥他们…… 第五天 握手言和的三人 第五天。 放学回家的里见,定睛持续注视着软木板,甚至忘记先换掉身上的制服。 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呢?里见瞇起藏在眼镜后方的双眼,皱着眉头,纹风不动地伫立于原地。平常就散发着一股不准他人近身气氛的里见,今晚却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一名男子开口叫了浑身发出带刺气息的里见一声。 「里见学姊,来杯热可可如何?」 出声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非常清楚自己备受里见排斥的雅弥。 里见侧目瞄了雅弥一眼,再望向他手中冒出热气的马克杯,脸上的皱眉神情顿时为之一缓。 「谢谢。」 开口道谢并接下马克杯的里见,准备喝上一口热可可……接着突然发现雅弥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只是我没料到里见学姊居然会向我道谢,所以感到有点惊讶罢了。」 「我至少还有所谓的感恩之心好不好。」 一手调整眼镜位置,一手拿着马克杯的里见重新转头望向软木板。若无其事地并肩站在里见身旁的雅弥,也喝着自己手上的热可可,眺望那四张提示卡。 「有什么事令学姊感到在意吗?」 雅弥一边交互看着四个提示,一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询问。对此,里见也搬出彷彿这么做是很理所当然似的白然口吻回答: 「拓海同学说的话让我有点在意。」 「拓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里见学姊是拓海的超级粉丝呢。学姊真的如此关心拓海吗?」 「我想关心什么人,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学姊说的是。」 里见对雅弥的回答完全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马克杯挪至嘴边。 「雅弥还记得拓海同学在午休时间所讲的那一席话吗?」 「当然记得。拓海十分感叹因为忙着看电视,导致自己迟迟无法读完那本小说。他说那本看到一半的推理小说已被他搁置长达一周之久,可见他一定觉得电视相当有趣——」 结果换来一阵怒瞪。遭到里见侧目瞪视的雅弥,随即边转移视线边喝了口自己手上的热可可。 「开玩笑罢了。今天午休时间在学生餐厅碰面时,拓海对两个疑点感到耿耿于怀。第一点,是知道隐藏摄影机架设地点为何有助查明犯人身分。第二点则为『有假提示』这项提示本身是否就是个谎言。」 「没错尤其是第一点,你不觉得那是个相当有趣的说法吗?呼 或许是回想起拓海的容貌吧,只见里见心满意足地不停点头。 「当初齐聚到这间屋子时,每个人都不晓得隐藏摄影机的位置。假使有人打一开始就知悉隐藏摄影机所在位置呢?这号人物是如何得知隐藏摄影机的位置的呢?」 「照理说应该只有剧组工作人员知道隐藏摄影机的位置。换言之,这代表知悉隐藏摄影机架设位置的人,必然暗中与剧组工作人员有所联系,也就是说……」 「没错。如果有人打一开始就知道隐藏摄影机的所在地点,那么那家伙肯定就是真凶。」 「原来如此。并非『透过第三张提示卡得知隐藏摄影机的位置』,而是『在第三张提示卡送来之前,所有成员都不知道隐藏摄影机位在何处』一事才算线索吗……」 三见瞄了心生钦佩的雅弥一眼,望向贴在窗户玻璃上的房屋平面隔问图。 「话说回来,雅弥似乎很早就开始在隔间图上标示出隐藏摄影机的架设位置呢。」 「学姊是在暗示说我可疑吗?」 雅弥的声音透露一丝不悦,里见则藉由左右摆动马克杯的方式表达否定之意b 「纯粹只足可能性的问题罢了。你在早期阶段就着手寻找隐藏摄影机的举动并无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只不过,由于其他人都未曾提及关于隐藏摄影机的话题……」 里见如同辩解似地掩饰发言,随后突然开口不语。手持马克杯伫立不动的里见只剩一双黑色眼瞳忙碌地转动不停。 「……雅弥。」 「是,学姊有何指教?」 「你还记得吗?在第三张提示卡送来之前,杏子曾若无其事地进浴室洗澡。」 「我当然还记得。当时杏子学姊只裹着一条浴巾到处走动、并且戏弄真白……我懂了,除非确信浴室里并未加装隐藏摄影机,否则根本没人敢进浴室。这代表在那个时间点,杏子学姊早已知道浴室没有隐藏摄影机。」 原来如此,杏子学姊就是犯人啊……感到佩服的雅弥突然愣了一下,随即转眼盯着里见直看。 「请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杏子学姊已经被淘汰出局,显然她并非犯人。」 「一点也没错,杏子不是犯人。」 里见拿出行动电话,以熟练的手法操作按钮。 既然如此,杏子为何知道浴室没有加装隐藏摄影机呢?例如,从某人口中打听到关于隐藏摄影机的事情……」 当里见按下通话键之后,在第一道铃声响起的同时,随即听见话筒另一端传出一阵活力充沛的嗓音。 『呀呼~!还真难得里见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耶。有事吗?』 电话声音显得既嘹亮且极端开朗,甚至连站在旁边的雅弥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打电话给直到昨天为止还住在一起的乐天派同班同学——水无月杏子的里见,稍稍挪开紧贴耳朵的行动电话开口询问: 「我想间杏子一个问题。」 『啥——问题啊——?』 「……虽然无关紧要,但妳就不能设法改善一下妳那种令人脱力的讲话方式吗?听了就让人感到火大啊!」 『劈头就教训我啊?如果没事我要挂电话了喔。』 异常正经的里见,以及异常落落大方的杏子,两人的对话简直鸡同鸭讲。雅弥拍拍里见的肩头,半拉半抢地拿走她手上的行动电话。 「午安,杏子学姊。我是加贺雅弥,可否请教学姊一个问题呢?」 『啥——问题啊——?』 「杏子学姊打从还不知隐藏摄影机被架设在什么地方开始,就已经毫不在意地进浴室洗澡了对吧。难道学姊从未想过浴室可能会有隐藏摄影机吗?」 『我连想起没想过啊!』 刊不容缓地回答的杏子,象是追溯起遥远的同忆,结结巴巴地接着说道: 『因为在「犯人拥有纸张」这个提示出现的时候,女生们不是已经去更衣室进行过身体检查了吗?我想说,那样便算是确认过更衣室没有隐藏摄影机,所以也就放心地进去浴室啦。』 听完她这番说词的雅弥与里见面面相觑。大概是清楚听见了香子的嘹亮嗓音吧↑只见里见摆出伸手托住下巴的沉思姿势。 「在身体检查之时,头一个讲『前往更衣室吧』的人是……」 『玉绪啊!』 只闻话筒传来明确的回答,雅弥及里见再次面面相觑。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玉绪明明那么害怕隐藏摄影机的存在,到了身体检查之时却率先说出使用更衣室的建议。」 「换句话说,会长事先已经知道更衣室里没有隐藏摄影机?」 「没错,玉绪知道只有犯人才晓得的情报。」 雅弥点头认同里见的嘀咕,接着又将话筒贴回耳朵旁边。 「杏子学姊,妳确定自己并没有记错吗?」 『错不了啦。我就是因为想起这件事,才在昨天的多数表决时指认玉绪为犯人啊!』 杏子作证供称自己是因为确信玉绪是犯 人,才在昨晚的指名时刻指定玉绪。得知事实真相的雅弥及里见一陷入沉默,某人随即不带半点脚步声地悄然接近他们。 「我怎么了吗?」 听见这阵悦耳的柔和嗓音,雅弥立刻按掉通话键。最后只听到杏子彷彿悲鸣似地『啊』了一声,这通电话就被挂断了。 雅弥回头一看,只见玉绪站在客厅入口。从雅弥手中接过行动电话的里见,随即隔着眼镜直盯玉绪不放。玉绪则是一边轻轻松松化解掉里见那道魄力十足的视线,一边展露和蔼可亲的嫣然微笑。 「两位一起在玩推理游戏吗?你们真是要好呢!」 面对玉绪一如往常轻柔的言行举止,不知如何应对的雅弥顿时感到十分困惑。里见则象是袒护无言以对的雅弥一般,主动向前跨出一步。 「玉绪,我想问妳一个问题。」 好啊沙什么问题呢?」 「玉绪先前曾带我们女性成员前往更衣室,脱掉衣服进行过身体检查。」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玉绪为何知道更衣室内没有隐藏摄影机呢?」 受到里见追问,玉绪只是态度和缓地微笑以对。 「哎呀,里见的话可真有趣呢!证明更衣室没有隐藏摄影机的成员并非别人,不就是里见妳吗?」 「我几时讲过那种话?倘若企图诬陷我的话,纵使是玉绪我也绝不……」 「我根本不可能诬陷妳啊!」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玉绪面露悲伤的神情表达冤屈之意。乍看之下,会让人觉得里见好象是在欺负玉绪。或许是因为这样吧,导致在玉绪手下工作了整整一年的雅弥”自然而然地露出严厉的视线望向壁见。 「里见,请妳仔细回想一下。在我们当中,头一个使用浴室的成员就是妳耶。」 「我?」 「是的。真白曾经说过,里见一大早就进浴至冲了个澡。因为听见他这么说,我才产生了『里见已经确认过浴室并没有隐藏摄影机』的想法啊!」 「这……我确实在第二天早上冲过澡,但……」 「难不成当时妳没有确认过是否有隐藏摄影机?」 「没有。因为在那当下,我并未特别意识到隐藏摄影机的存在……」 「哎呀,原来如此。说的也是,也难免会发生这种状况啊。是我不该武断地认定妳已经检查过了,真的很对不起。」 「不,玉绪没有道歉……的必要……」 里见彷彿破了个大洞的汽球一样,一身霸气缓缓倾泄而出。失去追究手段的里见,求救似地望向雅弥……却赫然目击雅弥露出冰冷眼神注视着自己的身影。 「怎样?你想对我发表什么高见?」 「不,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里见学姊在意的事。」 雅弥一边作出耐人寻味的回应,一边颇觉尴尬地从里见身上挪开目光。 「我只不过回想起当我在平面隔问图上标明隐藏摄影机的位置时,里见学姊好像已经知道厨房那台没人晓得的隐藏摄影机所在位置罢了。」 「……你是在怀疑我吗?」 「岂敢,我只是描述事实罢了。打从还没人知道隐藏摄影机架设地点的时候开始,里见学姊就毫不在意地进浴室洗澡、并告知我厨房那台摄影机的位置……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或许是从不肯正眼看着自己的雅弥身上感受到什么吧,只见里见咬紧牙关,就这么拿着马克杯当场掉转脚步。 「滚开!」 里见伸手推开杵在客厅入口的玉绪,径自迈步离开客厅。目送里见走上楼梯的玉绪,则颇感过意不去地仰头窥视雅弥。 「总觉得两位明明快要成为好朋友了,却被我不小心地打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没这口事,里见学姊心情不住是常有的事呵请会长不必担心。」 雅弥一边以沉稳的声调回应,一边将拿在千上的马克杯递至嘴边。看样子热可可似乎已经冷掉了,大概是品尝到截然不同于原先期待的滋味吧,只见雅弥露骨地皱起眉头。 「……会长,方便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雅弥看着早已冷却的热可可少开口询问自己信赖的学生会长。 「我一直感到百思不解,里见学姊为什么如此打从心里讨厌我呢?」 「天晓得,我也不知道理由何在……不过,我大概想象得到就是了。」 玉绪用跟平时没啥两样的柔和声调,畅谈复杂难解的少女心理。 「我猜里见她啊,肯定是在嫉妒你啦。」 或许这种说明太过抽象了吧,只见雅弥彷彿「听不懂话中之意」一般微微侧头,接着将手中的马克杯送至嘴边——然后露出一脸苦涩的神睛。 到了晚餐时刻,一直躲在房间的里见总算从二楼走了下来。 带着一如往常的不俊表情出现在客厅的里见,看见排列在餐桌上的豪华料理随即停下脚步。而雅弥则是挺直背杆,正襟危坐地坐在餐桌旁边的长椅上。 「……我以为今天晚餐是由雅弥下厨呢。」 「是的,一点也没错。」 「那你不去煮晚餐,还坐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晚餐上桌。」 就在雅弥淡淡开口回答之际,身穿围裙、双手端着盘子的玉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里见,请妳稍待片刻唷。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晚费了。」 主绪展现难以联想到她平常文静模样的灵活动作,接二连三地将菜肴端上餐桌。 「怎么会是由玉绪煮饭?」 「嗯,因为我在放学途中发现雅弥准备走进便利商店购买三人份的便当及泡面,就主动要求代替他下厨。这样做不妥吗?」 「不,这是个聪明的判断。」 「我也有同感。」 里见二话不说地表示赞同,雅弥也二话不说地出声附和。于是尽情享用了玉绪亲手烹调的晚餐的雅弥等人,就一边沉浸于饱足的幸福感之中,一边窝在客厅放松身心。 雅弥边将从厨房传出的洗碗盘声音当成背景音乐,边若无其事地窥视着里见的侧面。坐在沙发椅上的里见相当专心地阅读著文库本。 「书……」 不经意地嘀咕一声之后,雅弥随即转眼望向软木板。 「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里见边看书边发出平稳的声调询问。听见她提问的雅弥则从软木板上挪开视线,接着若无其事地跷起二郎腿。 「没有,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觉得日语是种很困难的语言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被雅弥的发言引起兴趣吧,只见里见边把书签夹进文库本中边抬起头来。受到里见催促开口的雅弥,伸长单臂指向软木板。 「第二张卡片的提示内容虽为『犯人拥有纸张』,但我认为这旬~话其实保留很大的解释空间。」 「解释空间?」 「是的,例如……」 雅弥边说边指着里见拿在手上的文库本。 「当我说『我也有那本书』的时候,无论是指我把书拿在手上,或是指我将书收在家里的书柜当中,两者其实都没有错。」 「即便并未贴身携带也可说成『拥有』……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只进行身体检查还不够吗?」 轻声嘀咕的里见,彷彿陷入沉思似地以手指敲打文库本的封面。『喀、喀、喀』的指甲敲击声节奏感十足地回响片刻之后,里见霍然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 「雅弥,让我进你寝室。」 里见突然开口表达希望进入雅 弥房间的意思。由于不一次把话说清楚乃是她的独特风格,因此无法掌握她真正意图的雅弥顿觉困惑不已。 「呃……请问里见学姊打算进我寝室做什么呢?」 「搜查。」 她以果断的语调宣布「要翻遍雅弥寝室的每个角落」。 「如果能在你寝室内找到写有『我就是犯人』这行讯息的纸张,也就可以解释成『雅弥拥有纸张』。换句话说,便能藉此断定雅弥就是犯人。」 「学姊就这么想把我当成犯人处置吗?」 「别会错意了。要调查的不片有你那间房间而已,同时也会彻彻底底调查玉绪寝室及我那 间寝室的各个角落,这样你总该没异议了吧?」 「我并没有想进里见学姊寝室翻箱倒柜的意思……」 「玉绪妳也没问题吧?」 无视于对调查女性房间一事犹豫不决的雅弥,里见迳白出声向厨房大喊。由于从厨房里露脸的玉绪带着灿烂的微笑说了声「什么事呢?」,里见只好原封不动地重新向她说明一遍。 里见语气激昂地强调拨查住处的必要性。见到她那热心的模样,雅弥不经意随口嘀咕: 「这种积极表现很不符合里见学姊的行事作风呢。大概是因为就现盘而言,里见学姊是头号嫌犯,才导致她忍不住心生焦虑吧……」 由于受到隐藏摄影机一事影响,所以再这样下去,里见极有可能于今晚被指认为犯人。对于说什么都想保住一线生机的里见而言,人概很希望无论如何都能在今晚九点之前找出真凶吧。从强行决定推动搜查住处计划的里见身上挪开视线的雅弥,不经意地看着桌子…… 这才发现有个信封被摆在桌子一角。 信封表面以楷书写着「最后的提示」这么一行字。 「最后?」 雅弥边嘀咕边拿起信封。只见信封背面确实印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的署名。 「雅弥,那个信封是?」 听见玉绪呼唤的雅弥,举起拿在手七的信封给她看。 「似乎是最后一个提示。」 雅弥动作利落地用事先准备好的拆信刀割开信封口,并将信封倒过来轻摇几下。只闻『咚』一声,一张卡片随之掉落在玻璃桌上。 需要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 写在卡片上的,只有这么短短一句话而已。 「不受框架限制?这是什么意思啊?」 或许是对同框架』这个字词感到耿耿于怀吧,只见雅弥彷彿寻找什么东西似地眺望着客厅入口,再辈向贴在入口附近的软木板,以及木板旁边的—— 「若纯照字面解释的话,就是指『想揪出犯人就需要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的意思吗?」 玉绪象是打断雅弥的思考一般,突然开口表达意见。听完玉绪的意见之后,里见伸手拿起掉在桌上的卡片。 「『拥有』这个动词的表现,除了『抓住』、『携带』物品之外,也可解释成『持有』、『保有』物品的意思。这恐怕就是所谓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吧!」 里见拿着最后一张提示卡,转眼望向客厅出口——应该说是位于出口后方那道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还是认为现在应该立即调查所有成员的寝室才对,因为我们其中肯定有某人将写着『我就是犯人』的纸张暗藏于房间当中。」 于是乎,由里见主导的大规模住处搜查行动宣告开锣。 ——距第五天晚上九点,只剩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两位请进。」 三人首先查访的是玉绪的寝室。率先走进寝室的玉绪,招呼其余两人入内。里见毫不犹豫地走进寝室,留在后方的雅弥……则是杵在房门外面,有点慌张不安地推高脸上的黑框眼镜。 「会长,我还是认为身为男性的我走进女性寝室翻箱倒柜有点不妥。我就留在这里等待一请两位白行调查房间……:」 「请别放在心上,基本上我房间里面并没有摆放什么良不得人的物品啊!」 「反正待会儿你的寝室也得接受调查,你就当成互相扯平,尽管进来翻找便是。」 遭到不知羞涩心为何物的两名女性联手说服,雅弥只好勉为其难地踏进房间。首次见到的玉绪寝室,居然超乎想象地冷清。 家具只有床铺跟衣柜而已,另外顶多加上随身行李及时钟等生活杂物,简便的程度夸张到令人难以想象这里是花样少女所住的寝室。 「因为在这间屋子最多只会住上一星期左右的时间,所以我只带了最小限度的生活必需品进来而已。」 站在房间中央的玉绪说明整问寝室显得如此杀风景的理由。雅弥看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板,相当佩服地点了点头。 「会长打一开始就没带什么见不得人的物品进来是吧?」 「是的,两位尽管检查无妨。」 玉绪彷彿表达出自己没做任何亏心事的意思一般,从容不迫地等待结果出炉。而得到房间主人允许的雅弥等人,则立刻开始进行搜索。 「请里见学姊调查衣橱及床铺,随身行李由我负责调查。」 雅弥或许是觉得不该翻杏一衣柜内容物吧,他向里见提议采取分工合作的方式。里见也没有 异议,两人就开始详细调查各自负责的区域。 在玉绪笑容满面地注视下,搜查住处的行动进展十分顺利…… 「衣柜似乎没啥问题。」 调查完衣柜的里见,接着开始检查床铺。此时,里见发现一本摆放在枕头旁边的文库本。 「玉绪,这本书是?」 「那是我每天就寝前都会拿起来看的书籍。」 玉绪主张那是自己爱看的书。里见颇感佩服地「哦」了一声,随即拿起摆在枕头旁边的文—库本。 「这就是玉绪爱看的书吗?」 里见边嘟嚷边快速翻动书页。 「!」 突然睁大双眼的里见,用力地阖上文库本。紧紧夹住书本的双手似乎微微颤抖不止,脸色 看起来也显得有点会白。 「为什么……是bl……」 轻声如此说道的里见渔为了避免被雅弥发现而蹑手蹑脚地走向玉绪身旁。里见将文库本举至玉石面前,接着压低声量灵巧地开骂: 「这本书是什么玩意儿!妳为何拥有这种东西啊!」 「问我为什么?我也只能用『因为这是我喜欢看的书』这句话回答就是了。」 「喜欢?这本书?这本书可是所谓的,那个,bl书籍耶!boy"slove,也就是描述男性之间恋爱情节的——」 「里见妳讨厌bl吗?」 里见遭到玉绪神情真挚地出声询问,顿时脱口发出「啊呜啊呜啊呜」意义不明的话语。看见好友面对突来询问而难掩内心动摇的模样,玉绪先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着换上前所未见的认真表情开口句里见说道: 「无须多言我也知道,里见妳也很热衷此道对不对?」 「不要任意解读。」 「附带一间,里见比较支持拓海x雅弥与雅弥x拓海哪一派呢?」 「闭嘴。」 「老实说啊,我觉得这两种组合都有可能发生说。」 「够了,给我闭嘴!」 遭到额冒青筋的里见大动肝火斥责一顿,玉绪顿时感到有点孤潭地轻轻互戳双手食指。而在不如不觉之间被当成同类对待的里见,则将拿在手上的文库本塞回玉绪手中。 「这种玩意儿还是藏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比较好。」 接回书本 的王绪先是看一看文库本,又稍稍窥视里见的脸色,接着便浮现一抹充满慈爱的温柔微笑。 「想看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借给妳唷!」 「我才不需要!」 就在里见拒绝玉绪亲切的心意之际,完成寝室调查工作的雅弥,也同时不拘礼地伸手搭住里见的肩头。 「里见学姊,房间已经调查完——」 「不要碰我!」 突然被面露愤怒表情的里见开口一吼,出声叫她的雅弥相当明显地畏缩起来, 「啊……没什么,抱歉。你有找到什么可疑物品吗?」 「没有。硬要说的话,我只觉得里见学姊的样子非常可疑就是了。」 「是吗?那就到下一间寝室去吧!」 雅弥连忙跟上满脑子只想快点离开房间的里见,而边微笑边将文库本放回原位的玉绪,则慢了两人几步才悠然走出房间。 「雅弥的房间真是空无一物呢!」 「是啊,一点乐趣都没有。」 「请别在搜查住处的时候寻求乐趣。」 进入雅弥寝室的里见等人面对室内这些少到可怜的行李,忍不住感到哑口无言。转眼之间调杳完整间寝室的三人,就在毫无收获的情况下鱼贯地走出雅弥寝主。 「再来只剩下里见的房间对吧?」 玉绪此话一出,里见随即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的调查几乎算是毫无成果可言。里见的内心期待虽然彻底落空,但明明已经调查到这种地步,她当然也不能拒绝让其他两人进入自己房间。于是站在房间前面的里见简短说了声「进来吧」,便伸手握住门把打开房门。 ——在里见的房间里面,塞满了数不清的纸张。 雅弥及玉绪一边寻找立足点,一边慎重地走进这间很难想象是才刚搬进来住了五天的散乱寝室。地板上堆满大量杂志及硬皮书籍,桌上摆有笔记用具、大学笔记本、手册尺寸的电子字典,以及笔记型计算机与打印机,而散落一地的纸片,则是一猜就知道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成捆用纸。 「里见学姊平常都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呢?」 雅弥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成堆影印纸,快速翻阅纸面确认内容g 「我在写剧本。」 从雅弥手上抢走影印纸的里见,语气粗鲁地加以回答。面对尽管只是个高中生,却也同时以两小时连续剧剧作家身分大展身手的里见,雅弥表现出倍感佩服的态度。 「原来如此。身穿胭脂色运动服、戴着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又顶着一头爆炸头的里见学姊,每天都窝在这间凌乱不堪的房间里面,味哒咪哒口卡哒味哒地默默敲打着笔记型电脑的键盘,直到三更半夜才肯罢休吧?感觉可以想象出学姊的模样呢。」 「不要随便想象,光是想到被你猜对七、八分,我就觉得很火大。」 里见一边不太开心地回答,一边将拿在手上的影印纸堆搓成一团圆形纸屑。 但雅弥却是满不在乎地眺望着堆积如山的大量书籍。杂志、文库本、硬皮书……除了小说之外,还有写实文学及小品文集,甚至连建筑物写真集也包含在内旳各式各样书籍五花八门地堆放在一块。 「这些书籍该不会是为了撰写剧本而收集的参考资料吧?竟然只为了创作一篇剧本而翻阅这么多参考资料,真不愧是里见学姊,果然是十足的努力家啊。」 「这不过代表缺乏才能的人,只能付出比他,多出好几倍的努力罢了。」 里见表现出令人分不清是讲真心话或者纯属冷嘲热讽的态度,将揉成一团的影印纸丢进垃圾桶。圆筒状的垃圾桶,早已塞满大量废纸。 感慨万千地眺望着凌乱房间的玉绪,听完这一连串对话之后,随即以温和的口吻询问: 「里见目前正在撰写的剧本,仍旧是推理作品吗?」 「没错。我正在写一篇由主角拆穿连续杀人案件的诡计,营造成推理情节风格的故事。」 雅弥一边聆听对话,一边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推理小说。以细若蚊鸣的声音嘀咕着「推理情节……」这几个字之后,雅弥转头看着里见的脸。 面。」「那么,剧本里当然也有犯人招供的场面吧?例如杀人犯白白『我就是犯人』之类的场 「……你想说什么?」 里见看着雅弥的目光顿时变得格外尖锐,雅弥却毫不惧怕地回瞪里见。 纸张吧?」 学姊该不会是谎称为尚未写完的剧本,而暗中持有写着『我就是犯人』这行文字的纸张吧?」 情绪的变化从遭到诘问的里见双眼之中消失不见。里见转身背对雅弥等人,伸手拿起装满废纸的垃圾桶。 「既然这么想把我当成犯人,你们尽管调查无妨啊!」 里见翻倒手上的垃圾桶,大量纸屑发出沙沙声响散落一地。面对露骨地出现不悦态度的里见,玉绪脸上的表情顿时掠过一丝阴霾。 「纸张数量如此庞大,根本不可能在九点以前通通检查完毕。」 「说的没错,而且现场还有其他应该详细调查的纸张啊!」 话一说完,雅弥随即指向撤在一片间角落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 「由于里见学姊是推理研究会会长,因此也拥有数量相当可观的推理小说。其中或许有写着『我就是犯人』这行文字的小说。」 推理小说当中必定附有犯人白白的桥段,此乃将一本书解读成「大量纸张集合体」的雅弥的独到推理见解。里见将垃圾桶丢回地板上,并以夹带怒气的嗓音反驳: 「拥有小说的成员又不是只有我,玉绪她也有书……有一本小说。」 微妙地支吾其词的里见,将同样的嫌疑也转嫁到玉绪身上。或许是觉得里见的说法也有道理吧,说声「原来如此」的雅弥点了点头,并转眼窥视玉绪的脸色。 「里见学姊的说法相当合理,在场拥有小说的咦员就只有会长及里见学姊而已,确实无法轻易断言会长拥有的小说当中,并未包含『我就是犯人』这句台词。」 雅弥一边避开散落在地上的纸团,一边举步走向房间出口。 「那会长那本书就由我负责调查好了,请会长留下来检查里见学姊的书籍。 「站住,你要去哪儿?」 里见开口叫住准备离开房间的雅弥。回头看着里见的雅弥,则是理所当然地回应: 「我要叵会长的房间栖调查摆在枕头旁边的那本小说。」 「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调查那本小说?」 「什么方法……我打算拿起来翻阅并确认小说内容。」 「你要阅读那本小说啊?」 不知为何,里见竟然露出慌张的神情出声大吼。 「你……当真打算阅读那本书吗?」 「当然要读啊,不读不就无法确认小说的内容了吗?」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里见侧日窥视玉绪的反应,玉绪则呈现彷彿表达着「这有什么好大声嚷嚷呢?」之意的模样,感到很不可思议地微微侧着头。 「妳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里见学姊,妳到底是怎么了?我去看那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给我听清楚,那本书由我负责检查。雅弥只管调杳这间房间即可。」 「那可不行。因为里见学姊是嫌犯,说不定很有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一线生机,而编造谎言将学姊包装成犯人……」 「我不会做出这种勾当。总而言之,雅弥不准去看玉绪那本小说。」 「为什么?」 「这 事关少女的个人隐私问题。」 「我无法理解,请学姊再详细说明。」 「要我详细说明?你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两人之间的鸡同鸭讲,逐渐演变成愈来愈火爆的争论状态。而向明明身为当事人的玉绪,却在不知不觉中,改以旁观者的角度观注事态发展,不知所措地试图排解两人的激烈争吵。 「那个,里见啊,其实就算让雅弥阅读那本书,我也不会特别在意唷。」 「给我在意一点!拜托妳在意一下好不好啊!」 搬出命令语调恳求的里见,不顾一切地抛弃平常的文静形象,伸手紧紧扣住玉绪的肩头,边正面直视她的双眼边小声对她说道: 「听清楚了,由雅弥调查那本书,就等于让妳的兴趣透过电视暴露给全国观众知道。如此一来,玉绪妳的清纯形象将毁于一旦。我实在不想做出让好朋友在全国电视网路空去人现眼的勾当。」 「我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可耻之事啊!」 「呃呃,嗯嗯,也对,兴趣嗜好本来就因人而异,我的表达方式确实有点不妥;但总之我只是想说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遭到他人以奇特的眼光看待……」 面对里见拚命尝试说服自己的身影,玉绪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察觉到玉绪有此反应的里见,顿时板起一张比平常更为夸张的扑克脸。 「怎样?有什么好笑的吗?」 「要是得罪了,还请见谅。不过,由于这是里见第一次当面称呼我为『朋友』,所以我才一时高兴过头,而不自觉地……」 「玉绪本就是我朋友多这种事情根本无须刻意表明。」 「嗯,这我当然知道。不过,纵使心知肚明,一听到妳明确地开口说出这个字眼,还是会让我感到相当开心啊!」 压低声音轻笑不止的玉绪,就这么面带笑容转眼望向雅弥。 「雅弥,这次可否麻烦你就照里见所说的去做呢?里见并不是会说谎欺骗朋友的人啊!」 「……好吧,既然会长都这么说了。」 看见乖乖收手作罢的雅弥,里见嘀咕着抛出一句话: 「你喔,凡是玉绪说的话都愿意接受呢!」 「彼此彼此。」 玉绪一边眺望着里见与雅弥的唇枪舌战,一边压低声音嘻嘻笑个不停。 时钟的指针即将指向晚上九点。 将里见拥有的书籍与原稿搬到客厅的玉绪及雅弥,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忙着检视文章内容。坐在长椅上快速浏览书籍内页的雅弥,边重重地叹了口大气边将手中的小说摆回桌子上。 「根本舞寸法在九点之前者完所有的书籍啊!」 「是啊!」 玉绪则是一边扫视大量影印纸,一边温柔婉约地出声附和。为了确认时间而抬头仰望时钟的雅弥,发现视野余光捕捉到一条穿越客厅入口的人影。 ……只见脸色苍白的里见,露出一副极端憔悴的模样走了进来。 「里见学姊辛苦了,学姊已经看完会长那本书了吗?」 「嗯,我从颜到尾仔网地看过一遍了。」 「那学姊有找到『我就是犯人』的描述文字吗?」 「没有,一点影子也没找到。」 「学姊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难道是身体不适吗?」 「无须在意。只不过是因为看不习惯,因此引发轻微的排斥反应罢了。」 或许是想喝杯水吧,里见就这么带着惨目的脸色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雅弥则一边担心地眺望着里兄的背影,一边出声询问坐在身旁的玉绪。 「没想到看一本书竟能令王见学姊疲惫成那样,请问会长究竟是带了什么类型的书籍来看呢?」 「嗯,就是boy"sl——」 「妳这个大笨蛋!」 明明朝着厨房推进的里见,此时竟展现出难以置信的飞快速度绕到玉绪背后豸猛然伸出双手堵住她的嘴巴。里见就这么摀住玉绪的呼吸,硬是将她拖到客厅角落。 「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妳打算害我的苦心付诸流水不成?」 「真的很对不起。被雅弥那么一间,我不自觉地就……」 「给我闭嘴,妳这憨直的家伙。」 遭到责骂的玉绪,只能一脸沮丧地走回沙发椅旁。之后,雅弥虽然又重覆提出同样的问题,玉绪却只是侧目瞄了里见一眼,并笑咪咪收回了句…… 「这是秘密唷?」 ……搪塞了事。 被里见死死地定睛监视的玉绪,搬出有点惺惺作态的口吻向雅弥提起另一个话题: 「看样子今天似乎得在毫无线索的状况下直接进行多数表决了呢!」 「是啊,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将被指定成犯人的成员恐怕就是……」 雅弥的视线自然转移到里见身上。里见微微蹙眉,径自坐到离两入有一小段距离的按摩椅上头。玉绪则是一边在意雅弥的神情,一边静静地起身离开座位, 走到里见身旁的玉绪,轻轻伸手搭着按摩椅的椅背。 「里见,请妳打起精神来,目前的状况并不代表妳一定会被指认为犯人嘛。」 「安慰的话就免了吧玉绪姑且撇开不提,但想也知道雅弥肯定已经急着想要指定我为犯人了嘛。」 哎呀,妳为何这么认为呢?」 「……因为那个男的讨厌我。」 里见打开按摩椅的开关。可能是基于不想让谈话声传入雅弥耳中的考量吧,配合马达运转声开口讲话的里见,纵使肩膀及腰间接受着按摩椅的搓揉,脸上表情依旧不见任何变化c 「我讨厌雅弥,可见雅弥必定也看我不顺眼。」 妳真的这么讨厌雅弥吗?」 玉绪虽然语调和缓地开口询问,里见却始终不肯作出任何回应。玉绪见状则象是安抚倔强的任性小女孩一样,温柔地轻轻抚摸里见的头发。 「不然这样好了,如果里见肯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在今天的多数表决指定我自己为犯人。如此一来,今天的多数表决应该就会由我成为犯人才对。」 正如真白先前指定自己而遭到淘汰一样,玉绪也提出要指定自己为犯人的方案。里见一边让机器按摩自己的肩膀,一边露出凶狠目光仰望玉绪。 「妳为什么要这么做?玉绪应该也很想成为主角才对吧?」 「嗯。但对我而言,有一件事情比登上主角宝座还要重要。」 「玉绪不惜这么做”也希望求我答应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 玉绪脸上浮现充满爱与慈悲,极其符合「慈爱」一词形容的灿烂笑容。 「我的心愿就是请妳跟雅弥好好相处。」 见她带着天使般的笑容提出要求,里见神情严肃地陷入沉默。只剩按摩椅的机器运转声,以及雅弥阅读书籍的翻页声,空虚地回荡于宽敞的客厅之中。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依旧眉关深锁的里见如此回答: 「为什么我非得跟那个男的好好相处不可?」 一因为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够好好相处啊!」 「为什么?我跟雅弥的交情是好是坏,都跟玉绪毫无关系才对吧?」 「我很喜欢你们两位,所以我当然希望你们俩也能够好好相处。当我看见最喜欢的人和平相处,我就会觉得非常开心。」 里见听完说明,配合机械运转声大大叹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只要我跟雅弥开口聊天,妳总是会露出开心表情的主因啊?」 「妳已经察觉到啦?」 「因为玉绪的想法会表现在脸上。」 边说了声「哎呀」边摀着脸颊的玉绪,看起来似乎满乐在其中。而接受机械按摩的里见,则是颇感傻眼地掉了挥手。 「我了解妳的说法,但我还是无法接受妳的提议。」 面对大吃一惊的玉绪,里见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地表达自己的主张: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明明输了比赛,却靠着他人的同情施抬而保住生机。特别是被玉绪——被朋友怜悯〞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事。」 「白尊心吗……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呢!」 玉绪不禁面露苦笑。语气激昂地表达出「不打算为了自已而牺牲朋友」之意见,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关掉按摩椅的开关。 「不过,难得有此机会,我就答应妳的要求。尽管并非心甘情愿,但我可以不再打从心里讨厌雅弥……只不过,前提是对方得有跟我和好相处的意思才行就是了。」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为那要不要设法测试一下,看看雅弥是否真的讨厌妳呢?」 伸出自己的手掌搭在里见手上的玉绪,出力关掉按摩椅的电源。在刺耳运转声悄然止息的客厅里,玉绪开口叫了正在一专心阅读书籍的雅弥。 「雅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玉绪神清气爽地向不知发生何事而抬头看着她的雅弥提出要求。 「关于今天的多数表决,可不可以请雅弥只凭你的个人意见,来决定是要指认我或者里见为犯人呢?」 突然被迫二选一的雅弥,则是茫然地交互看着两人的脸庞。 「雅弥希望与谁共渡剩下的最后一天时光,请你仔细思考之后再做选择。」 假设今晚指认的成员并不是犯人,那剩下的两人就得孤男寡女共渡一晚。玉绪暗中对雅弥提出了「你想跟我还是跟里见待在一起呢?」这个问题。 昱见则躲在笑容满面地开口询问的玉绪背后,遮住自己的脸不太开心地嘀咕着说道: 「我和玉猪根本连比都不用比。要是有人被问到想跟我们之中的谁在一起,想也知道任何人都会觉得跟玉绪待在一起比较好。」 听完玉绪抛出的问题,坐在长椅上的雅弥就此陷入沉默。当雅弥保持缄默之际……电视突然自行打开电源。 喇叭响起一阵嘹亮的管乐声,画面上蹦出「审判时刻」等文字。 『喝呀~!各位好—吾辈是天之声的啦——!』 「似乎已到晚上九点了呢!」 雅弥冷静地嘀咕一声,并将手中的小说摆回桌上。交互看了脸上漾起微笑的玉绪;以及面露不悦神情的里见一眼之后,雅弥大大地垂下双肩。 『审判时刻来临了!请宣布要指认谁为犯人吧!』 受到天之声催促的雅弥,露出求助般的眼神看着两名女性成员。 「由我独自决定真的没关系吗?」 玉绪及里见同时点头,雅弥便缓缓举起右手。 「我……」 雅弥的手指明确地——指向玉绪。 「……指定会长为犯人。」 被学弟称作犯人的i玉绪,笑容满面地回了声「嗯」。随后,客厅响起阵阵锣鼓声,电视画面接着显示出「猜错了」三个大字。 『可惜!由井玉绪并非犯人!因此由井玉绪确定淘汰出周啦——!』 天之声宣布玉绪落败,而出乎意料地保住一命的里见相当惊讶地睁大双眼。 「…为什么?为何雅弥你指定玉绪为犯人?」 「…受到来自世见的抗议声浪,雅弥彷彿从紧张情绪中获得解放似地,深深叹了口大气。 「学姊以为光凭按摩椅的小小运转声就能瞒混过去吗?如果当真不希望被第二者听见的谈话,请移驾到我不在场的地方再聊。」 看样子雅弥似乎是一边装出看书的模样,一边只字不漏地侧耳聆听两人的对谈。透露两人对话内容早已全部曝光的雅弥,一脸傻眼地摇了摇头。 「在当面听见那样的对谈内容之后,我根本无法指定里见学姊。要是那样做的话,我肯定会遭到会长嫌弃啊!」 由于不想被玉绪嫌弃,因此雅弥指定玉绪为犯人。听雅弥讲完理由的里见先是低下头来,随后伸手搭着站在她身旁的玉绪肩头。 「原来如此,因为不想被玉绪嫌弃是吧……这种想法我也很能理解。」 里见搂着玉绪的肩膀,近距离凝视着玉绪的脸庞,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她∴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无论是谁,心中都有绝对不希望被嫌弃的对象。」 于是鲨里见坦然接受了玉绪的出局。因为正是玉绪的心愿…… 「那么,剩下的最后一天,就请两位好好加油吧!」 收拾好行李的玉绪,在玄关向他们鞠躬道别。而残存下来的雅弥及里见,则站在屋子里目送成为出局者的玉绪离去。 再三低头道别的玉绪缓缓步出屋子。当发出沉重金属声响的玄关大门逐渐关上,玉绪的身影也随着消失不见之后……里见才彷彿吐露埋藏在心海深处的苦恼一般,语气凝重地开口说道: 「……或许我也曾怀疑过玉绪……怀疑玉绪该不会是企图将我包装成犯人,担心玉绪是否试图设计陷害我……」 「会长绝不会伤害朋友。由于会长少根筋,因此比较容易引发遭到误会的状况罢了。」 「如果问她本人的话,她大概会回答"id才不是少根筋呢』,而加以否定就是了。」 或许是因雅弥的一句话而放下心头重担吧,里见相当难得地回了句俏皮话。 面对散发出不同以往之温和气息的里见,雅弥八成也觉得现在应该不成问题,于是便改用轻松的口吻向她提问: 「我想趁这个好机会请教里见学姊一件事。」 「什么事?现在我任何问题都能回答你。」 「请问里见学姊为什么讨厌我呢?」 由于这个问题太过开门见山,导致原本的和缓气氛霍然一变,里见身边瞬间布满许多无形的紧张丝线。 可能是从说出「任何问题都能回答」之前就开始了吧,只见且见面露认真的表情思考答案。雅弥则态度沉稳地帮因为思索答案而陷入沉默的里见解围。 「我突然想起之前会长曾经这样说过,她说里见学姊嫉妒我,又说就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对我如此冷漠。真是这样吗?」 「嫉妒……也对,或许就是这样吧!」 里见彷彿认栽似地肯定他的说辞。得知里儿内心真正想法的雅弥,则是有如喘不过气一般停止呼吸片刻之后,才有点犹豫不决地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日里见学姊的心境了。然而,我只想对学姊说一句话,那就是我跟拓海之间只有友情,除此之外的感情一概不存在。」 「………………你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会长明确地告诉过我,说里见学姊因为喜欢拓海,所以才会嫉妒跟拓海十分要好的我。然而,拓海他已经有橘九月这名正牌女友,我与拓海压根儿就不是那种关系。因此,学姊嫉妒我显然是搞错对象……里见学姊?妳突然穿起鞋子,打算到哪儿去呢?」 「我要去痛扁玉绪一顿。」 「里见学姊,纵使心事被一语道破,个人仍对学姊试图找会长出气的想法感到非常不以为然喔。」 「哪来的一语道破啊!雅弥你也别轻信那种bl女所说的话好不好!」 「bl?那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别放在心上,忘掉我刚刚那句话吧。」 或许是破口大骂反而助她恢复冷静吧,只见似乎已经打消出门念头的里见,就 这么穿着鞋子在大门口杵了一会儿。 最后,里见维持着背对雅弥的姿态,轻声抛土一句话: 「……我啊,很嫉妒加贺雅弥的才华。」 「才华?要论才华的话,里见学姊可是比我这个小伙子要来得……」 「你知道其他人从前都怎么称呼我吗?」 话题突然一变争导致雅弥瞬间无言以对。尽管如此,还是想设法回答问题的雅弥当场交抱双臂,规规矩矩地陷入沉思。 「里见学姊的绰号吗?这么说来,我记得先前杏子学姊好像曾提过这件事……」 「答案是『女加贺雅弥』。」 回首的里见双眼直盯着雅弥的脸庞,但那并非首次相遇之时的带刺日光,而是隐含一丝忧愁的寂寞眼神。 「我从以前就被人称为『女加贺雅弥』。你有办法理解这种奇耻大辱吗?我明明拚死拚活地努力了两年半,也自认已经闯出一番还算不差的实际成果,但换来的绰号却是学弟的名字!如果是因为角色形象相似的话,那该由雅弥被众人称为『男高屋敷里见』才对吧?为什么反而是雅弥被捧上天?难道我比雅弥还差吗?难不成我的两年半,远远不及加贺雅弥的一年半吗!」 不符里见往常作风的激动语调,听得雅弥无言以对。而雅弥一陷入沉默,里见更是趁机让压抑已久的情绪一鼓作气爆发出来。 「我只想得到众人的认同,我只想证明一个人纵使个性冷淡、不擅言词、而且还极度怕生,只要拿出必死决心努力到底,就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同。然而……加贺雅弥这号人物却彻底践踏了我这两年半以来所付出的努力心血。我嫉妒加贺雅弥有什么不对?我说什么也不能败在你这家伙手下!」 大概是发泄完所有想说的心声了吧,里见呼吸急促地上下晃动肩头。而成为里见心中激烈怒火砲轰对象的雅弥……嘴角却『呵』地浮现一抹微笑。 看见雅弥露出轻松的笑容,里见的双眼随即燃起更加旺盛的熊熊怒火。 有什么好笑的啊?」 「没有,很抱歉。若有得罪之处,我愿向学姊致歉。说老实话,我总算放心了。首次见面之时,里见学姊压根儿没有开口与我交谈的意思。自那以来,我就一直对自己为何被里见学姊嫌弃一事感到烦恼不已……」 「初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雅弥突然出现,害我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 「是的,现在我终于搞清楚了。里见学姊只是出于怕生,因此无法与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以外的人好好沟通罢了。只因怕生且不擅言词而容易招人误会,真没想到里见学姊也拥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呢!」 「可爱?你这是在耍我不成?」 「岂敢。不仅不敢,反而觉得十分感激。因为怕生的里见学姊竟愿意在我面前展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雅弥一边以中指推高黑框眼镜,一边将心意倾注于言词之中。 「更何况,传说中的里见学姊居然视为我劲敌——居然如此意识到我的存在,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令我感到光荣的事情了。」 「你一定觉得相当傻眼,没料到我是个拘泥这种蒜皮小事的女生吧?想嘲笑我就笑啊!」 「我不会取笑学姊,我也不可能取笑学姊。」 雅弥面露真挚神情,不偏不倚地定睛注视着里见。 两名戴着眼镜、极为相似的人,隔着玄关互相凝视。 「我由哀尊敬里见学姊,因此我绝不会取笑自己所敬重的人物。」 「尊敬?雅弥……尊敬我?」 面对感觉似乎还不太能够接受的里见,雅弥边以指尖推高眼镜边生硬地转移目光焦点。 「……在歌剧学园当中,有一名以剧作家身分成功崭露头角的女学生。在得知此事之际,我曲衷感动不已”同时我也真心想为那名女性加油打所。」 雅弥一边轻压眼镜,一边老实吐露自己的想法。 「实现了成为剧作家之梦的里见学姊,是我憧憬的目标。」 听见雅弥率直表露自己的心声之后,不擅言词且怕生的里见旋即掉转脚步。 「我讨厌你。」 里见背对雅弥,老实不客气地开口说: 「……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往后我倒也可以跟你好好相处。」 「谢谢学姊抬爱。」 由于里见背对着雅弥,因此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身上那股先前一再拒绝雅弥的气氛,竟不可思议地变得柔和许多。 『三年a班、班级座号二十二号,歌剧学园最后的良心﹒由井玉绪,设法让雅弥及里见尽释前嫌,并面带微笑退出游截——啦。』 最后一天 两人 早晨。准备出门展开固定慢跑练习的雅弥,在玄关穿起了运动鞋。 「早。」 突然听见有人打招呼的雅弥,停下绑鞋带的动作,转头望向背后。只见一名头发呈现大爆炸状态,身穿成套胭脂色运动服,带着一双惺忪睡眼的一肚站在后方。 「早安,里见学姊。」 雅弥淡然出声回应。面对里见那颗爆炸头依旧不为所动的雅弥,若无其事地继续动手绑鞋带。 「一大早就要出门慢跑吗?真是精力充沛呢!」 「毕竟这是我的固定行程啊。」 两人的对话一点都不热络。简短聊过一句话之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里见无所事事塶伫立在玄关,雅弥则默默绑着鞋带。 「……跑步时小心路上车辆,我会准备好早餐等你回来。」 或许是出乎意料之外吧,听见这句体贴话语的雅弥相当惊讶地回头看着里见。雅弥带点迟疑,开口对站在背后、眼神凶狠的爆炸头女孩说道: 难不成……刚刚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吗?」 「当然。」 里见象是说出『别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好不好』这句话一般,定睛瞪视雅弥。雅弥则一手推高黑框眼镜,同时在检查鞋带绑得是否够紧后,站了起来。 「我出门了。」 雅弥酷帅地丢下这句话,随即动身跑向户外。 最后一天早上是由里见下厨。 「你敢吃衲豆吗?」 「嗯,没问题。」 「是吗……」 里见一边确认雅弥的饮食嗜好,一边将早餐端上餐桌。话虽如此,由于她无法像玉绪一样作出格外讲究的料理,因此端上桌的净是白米饭、味噌汤及酱菜等制式菜色。 ……两人原本就很沉默寡言。因此,一开始享用早餐,两人瞬间变得不发一语。只有挪动碗盘的声音、咀嚼酱菜的声音、以及由电视传出的占星解说声,形成了两人之间的背景音乐。 打从第一天碰面以来就不断维持着紧绷关系的两人,照理说现在应该也还互相怀疑对方是真凶……但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幅静悄悄的早餐风景当中,却感受不到一丝凝重气氛。 「里见学姊。」 雅弥伸长筷子夹起酱菜,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跟她交谈。 「我有个疑问,不知是否方便请教?」 「得视问题内容而定。」 里见冷淡地口应,但雅弥却没露出半点不关心的神情,只是淡淡地继续这段对话。 「为何里见学姊如此不顾一切地坚持要拿下主角宝座呢?我总觉得以剧作家身分活跃于演艺圈的里见学姊,事到如今应该不必再积极投入演员活动才对啊!」 「天才八成无法体会凡人的心态吧!」 里见用与其说是挖苦、倒不如说比较偏向白我解嘲的语气,挪动着筷子回答: 「一旦遭到才华洋溢的人们团团包围,像我这种凡人就会为了争口气而设法靠着努力闯出一番名堂。所谓的凡夫俗子呢,总是渴望证明努刀可以胜过才华啊!」 「我虽然不认为里见学姊是凡夫俗子,但我大概能够理解学姊想表达的意思。」 放下筷子的雅弥,神情认真地注视着里见。也不晓得是否察觉到雅弥的视线,只见里见始终板着一如往常的扑克脸,继续默默挪动筷子享用早餐。 「对于在歌剧学园累积了整整三年努力的里见学姐而言,能否拿下『学园歌剧』的主角宝座,是个攸关尊严的问题对吧?」 「尊严?才不是出于那么帅气的理由,纯粹只是不肯轻言放弃罢了。」 「不肯轻言放弃也是一种才华啊。」 雅弥送了一项新才华给坚称自己是个凡人的里见。里见停下用餐动作,定睛看着坐在正箭方的雅弥。 「我也有个问题要问雅弥。可以吗?」 「端看问题内容而定。」 被雅弥语气平静地反将一军后……不知为何,里见竟显得有点犹豫不决地径自挪开视线。 「那个……雅弥你,其实很讨厌我……」 「对不起,我听不太清楚。」 雅弥的嘹亮嗓音抵消了里见含糊不清的声音。里见既不像深呼吸,也不像叹息地吐了口大气之后,随即灵活地移动筷子,从小碟子里夹起一块酱菜。 「今天晚餐轮到你做了,你已经决定好要煮什么菜了吗?」 「……这就是学姊要问我的问题吗?」 里见只是默默咀嚼酱菜,丝毫没有回答雅弥疑问的意思。雅弥顿时感到有点失望,随即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 「我打算在今天放学回家途中,前往商店街的超级市场…花钱买些限时大拍卖的便宜熟食,再挑几碗个人中意的泡面,当作晚餐……」 「泡面?」 获知最后一顿晚餐的菜色之后,里见的眼神显然变得十分尖锐。里见就这么拿着筷子,恶狠狠地盯着雅弥的脸不放。 「雅弥,给我听清楚了。无论是哭是笑,今天都是咱们同居生活的最后一天。」 「是,学姊说的对。」 「今晚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间屋子里用餐。」 「是,学姊说的对。」 「而最后一餐的菜色居然是现成熟食加泡面?你当真觉得这样妥当吗?」 「纵使学姊问我是否觉得妥当,但我根本不会煮饭啊。」 「那我来协助你煮饭,就由我们俩联手完成最后一餐吧!」 「……」 或许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意吧,只见雅弥就这么捧着饭碗,一脸呆滞地注视着里见。与里见四目相交之后,雅弥这才缓缓点了点一头。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呢。那么,今天我们就一起去买食材吧!我会在放学后去找学姊,可以麻烦学姊在教室等我吗?」 「雅弥跟我一起去买东西?」 这人概是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回应吧,里见快速眨了眨双眼之后,才徐徐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在教室等你,记得早点过来,绝对不准迟到。」 里见始终贯彻面无表情的风格,雅弥则一板一眼地回了句「我知道了」之后,顺势以早上打招呼时的轻松态度开口对里见说道: 「另外,关于学姊方才所提的问题……」 喝着温热味噌汤的雅弥,以碗遮口,小声地说道: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里见学姊,一次也没有。」 里见瞬间停下筷子……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 ○隐藏摄影机【厨房】 傍晚。 身穿制服的里见出现在厨房。眉关深锁的里见,就这么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 里见现身约三十秒后,雅弥也跟着走进厨房。雅弥双手提着超级市场的塑料袋,沉重的袋子让他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 「里见学姊,虽然说这种话为时已晚,但就两人份的晚餐来看,这些食材是否太多了点?」 把东西摆在地板上的雅弥挺直背杆,向里见抗议。将围裙套在制服上的里见,则是一走到流理台前,随即低头盯着倒在地上的两只塑料袋。 「说的也是,我真是太粗心了,居然因为过于开心而买了太多东西。 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嗓音回答的里见,举起菜刀指向雅弥。 「既然手边材料多得是,那雅弥至少也得吃掉两人份才行。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知道了,麻烦学姊别用那只握住菜刀的手指着我好吗?」 连同菜刀一并推开里见手臂的雅弥,随即拿起挂在墙上的另一件 围裙。将围裙套在制服上的雅弥也卷起衣袖,站到里见身旁。 「那么,动手吧!」 两人正式开始烹调晚餐。 雅弥听从里见的指示,立刻拿起菜刀切蔬菜。 「回想起来,我在第一天也曾这样协助里见学姊烹煮料理啊。」 雅弥彷彿回忆往昔一般,怀念地畅谈起短短数天前发生的事。为了寻找锅子而打开橱柜的里见,也象是忆起遥远往事似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空间。 「是啊,明明才经过短短几天时间,却已变得跟当时大不相同了呢。」 「大不相同?学姊的意思是?」 雅弥以自己的步调挥动菜刀,若无其事地询问里见。里见看着雅弥的侧脸,象是开玩笑似地摆出微微侧头的姿势。 「许多方面啊。」 有时由里见下达指示,有时换雅弥加以订正1两人边参考料理丛书边着手烹调菜肴。 决定煮浓汤的里见,一边搅拌锅子以免汤汁烧焦,一边侧目窥视着雅弥。起初想着「出力的工作就该交给男生处理一而干劲十足地忙东忙西的雅弥,到了料理即将出炉的现在,显然已经闲得发慌。 或是收拾调味料,或是从橱柜里拿出餐盘整齐排放至餐桌上,雅弥率先做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里见觉得傻眼的同时,发现浓汤已呈现黏稠状态…… 「先尝一口看看。」 打算试吃的里见,用汤匙舀起少量浓汤倒至小餐碟上。 准备直接将浓汤送进嘴里的里见,彷彿想起什么事情似地停下动作。 「雅弥。」 里见面无表情地呼叫渴望有事可做、却闲得发慌的雅弥。面对立刻飞奔过来的雅弥,里见不发一语地递出小餐碟。 有如化领神会一般,雅弥毫不犹豫地接过小餐碟,喝下这口浓汤。 「……如何?」 「棒极了。」 「这样啊,想也知道。」 于是,里见面无表情地闭掉瓦斯炉。 「收拾碗筷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处理。」 吃完这顿没有任何交谈的晚餐,雅弥率先表态要担任洗碗工。而将麻烦的收拾工作全数委托给雅弥的里见,则是摀着吃太撑的肚子,优雅地坐在沙发椅上休息。平常总是立刻开始翻阅书籍,筑起围墙隔绝外界干扰的里儿,今天竟是连半点打开书本的意思也没有。 里见象是沉浸于感慨之中一样,转眼环视看到生厌的客厅一圈。壁挂式时钟、大型液晶电视、玻璃桌、沙发椅、长椅、按摩椅、窗户、贴在窗户玻璃上的房屋平面隔问图、厨房、以及在厨房洗碗筷的雅弥背影……最后,里见的视线固定在位于客厅出口附近的软木板上。 时钟的时针已来到晚上八点的位置。 「还剩一小时。」 轻声嘀咕之后,里见缓缓起身。来到软木板前面的里见,交抱双臂盯着五张提示卡不放。当洗完碗筷的雅弥回到客厅之际,里兄早已面露严肃的神情伫立于软木板前方。 「我如果想获得胜利,就必须指定我以外的某人为犯人不可。」 或许是察觉到雅弥接近的气息吧。头也不同——绝对不肯与雅弥日光交会的里见,直接表述自己的决心。 规则明订任何被指定为犯人的成员,无论答案正确与否,都将当场遭到淘汰出局。里见为了获得担任连续剧主角的机会,就非得指定自己以外的某人……也就是雅弥为犯人才行。〡 「今晚澐我打算指认雅弥为犯人。」 基于里见个人因素而被当成犯人的雅弥,却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嗯,我已做好心理准备。」 雅弥以平淡沉稳、却夹带一丝温柔的声音对着里见的背影说道。 「我现在才二年级,往后担任主角的机会还多得是,因此我不会反对将这次的机会让给里见学姊。」 一鼓作气讲完这句话的雅弥,隔了些许空档之后,随即伸出中指推高黑框眼镜。 「更何况今晚我已享用过里见学姊亲手烹调的美味料理,想找到不会被料理收买的男人,根本是天方夜谭啊!」 面对难得讲起俏皮话的雅弥,里见头也不回地出声说道: 「……你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吗?」 「什么?」 「我问你,你真的甘愿被当作犯人吗?」 「是……如果这是里见学姊的心愿的话。」 「只要是我的心愿,你就通通都答应吗?要是我叫你去死,雅弥就真的会死给我看吗?」 明明自行宣称要指定雅弥为犯人,却又对雅弥轻易接受的态度产生强烈反感。无法理解她内心想法的雅弥,觉得很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妳在生什么气呢?里见学姊究竟希望我怎么做?」 「我没有生气,只是感到怒不可遏罢了。」 「怒不可遏?对什么事呢?」 「这个嘛……」 话还没说完,里见随即把剩下的台词吞回腹中。里见瞪着五张提示卡,就这么维持着郁闷 神情缓缓转身望向背后。 雅弥就站在她的面前。 「……雅弥认为自己是犯人吗?」 「我怎么想都与结果无关吧?里见学姊苦想夺得主角宝座,除了指定我为犯人之外,再无第二条路——」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想法。老实回答我,雅弥当真认为自己是犯人吗?」 「……不,我并非犯人。」 「没错,这样就对了。」 『砰』一声,里见挥掌猛拍软木板。里见眼中燃起下定决化的火焰,定晴注视着雅弥的双眼。 「现在离九点还有时间,咱们就利用剩下的所有时间ㄘ找出让你我都能甘心接受的犯人吧。」 「不过,假如最后还是里见学姊变成犯人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指定我为犯人,里见学姊就无法成为连续剧主角。如此一来,里见学姊至今付出的心血岂不是毫无意义……」 「连续剧主角?那又怎样?我是歌剧学园推理研究会的会长,本姑娘岂可随随便便指认犯人!」 砰!里见再度赏了软木板一掌。她的双眼宛如彻底吹跑先前的阴郁情绪一般,绽放出充满活力的光芒。 「此乃事关身为剧作家、推理研究会会长——」 里见与眼前的雅弥四目相交。 「———以及加贺雅弥的朋友……我的尊严的问题。」 听她夸下海目的雅弥,哑口无言地看了里见一眼之后,嘴角随即漾起一抹微笑。 「里见学姊的自尊心之高,可真令人伤透脑筋呢!」 雅弥边嘟嚷边抬头仰望时钟,距离最后期限只剩三十分。 雅弥将视线移回里见身上,用力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让我们俩联手揪出真凶吧!」 「首先就再次仔细审视所有提示吧!」 雅弥唸出贴在软木板上的五张提示卡内容,以作为展开推理的前置作业。提示卡的内容如下: 1犯人为以下六人之一:高屋敷里见、水无月杏子、由井玉绪、加贺雅弥、唐木亘、小旗真白。 2犯人拥有一张写着「我就是犯人」这行文字的纸。 3在「玄关」、「一楼走廊」、「阳台」、「厨房」、「洗手间」、「楼梯」及「二楼走廊」等地点各设有一台隐藏摄影机。 4在以信封送来的提示当中,有一个是谎言。 5需要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 「关键果然还是在第四张提示卡吧。只要知道哪个提示是谎言,应该就能发现另 一个全新的观点才对。」 「会不会第四张卡片的提示本身就是谎言呢?」 里见点出「所有提示当中有一个是谎言」这个提示本身就是谎言的可能性。然而雅弥却直接否定了里见的见解。 「『有谎言』这个提示本身并非谎言。」 「为何你如此断定?」 「请学姊想想看。假设『只有一张提示卡是谎言』这个提示本身就是谎言,那这个提示代表的意义就会是『写着谎言的提示卡一张也没有』。如此一来,第四张卡片的『只有一张提示卡是谎言』这个提示也将变成事实。」 「等一下。也就是说在『有谎言』这个提示本身就是谎言的状况下,会因为『没有谎言』的事实而造成『有谎言』这个提示也并非谎言的结果。正由于形成了明明『没有谎言』却『有谎言』的矛盾结论,因此证明第四张卡片绝不可能是谎言……」 里见试图理解雅弥的理论,拚命整理自己的思绪。在似乎想通了之后,里见相当认同地用力点了点头。 「这想法十分有趣。让雅弥当学生会干部实在太可惜,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推理研究会呢?」 「非常抱歉。虽然学姊当面邀请令我倍感光荣,但我未来将会成为歌剧学园的学生会长,实在无法偏袒某些特定社团。」 「是吗?真是遗憾。」 看起来丝毫不觉遗憾的里见,就这样板着脸回应。而夸口未来将成为学生会长的雅弥,也面不改色地指着第四张提示卡。 「第四张卡片本身并非谎言。所以说,谎言就在其他的提示当中。」 「这么看来,究竟哪一个提示才是谎言呢……最可疑的果然还是第二张卡片的『犯人拥有纸张』这个提示吗?」 「但在五张卡片当中,就属这个提示最象是条有力的线索。我不想毫无根据地断定它就是谎言。」 「说的也是。这个提示有如指控随身携带推理小说的人就是真凶的隐喻啊。既然除了我之外再也没人会带着推理小说四处走动,那么光凭这个提示就足以断定我是犯人。的确是相当有力的提示。」 里见的态度虽然沉稳,不过话中却充满了刺。雅弥虽然想对嘲讽自己是头号嫌犯的里见说些什么……或许是不知该讲些什么才好吧,雅弥只好面带严肃神情,将视线移回提示卡上头。 「另外,令人在意的还有第五张提示卡。『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不受框架限制……受到框架限制就无法找到犯人……框架……」 里见顺口说出心中想法,听见里见说词的雅弥则无所事事地环视着室内。随后他注意到客厅当中的某个角落。 「……里见学姊,我从很久以前就对某件事感到耿耿于怀……」 「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是这问屋子的平面隔问图,为何会贴在那种地方呢?」 受到雅弥催促的里见,将视线转移至软木板旁边……也就是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平面隔间图上头。其他可以马来黏贴纸张的地方明明多得是,为何偏偏将房屋隔问图贴在客厅的窗户玻璃上呢?看样子雅弥似乎对此事感到十分不解。 「只是凑巧贴在窗户玻璃土吧?有什么好茬意的呢?」 「或许只是我多虑,但打从第一次听见『框架』这个字眼开始,窗框就一直令我耿耿于怀。」 「窗框?」 听完雅弥的疑问,里见重新审视房屋隔间图,以及框住隔间图四边的木制窗框。 ——框架……团团包围住屋子。 「这是……房屋遭到框架所因?」 正如里见的自言自语一般,贴在窗户玻璃上的隔间图,看起来就如同木制框架彻底封锁住整栋房屋一样。 「我懂了。遭到框架限制的物体,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间房子。」 「那么,为了揪出真凶所需要的『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指的就是不要只有这间屋子里思考问题的苣思吗?如果不将眼光转移到屋外,就无法找到正确答案……」 「没错,答案就在屋外……犯人是不受框架限制的存在……也就是置身屋外的人物!」 然而听完里见的灵感之后,雅弥却不太开心地皱起眉头。 「请等一下。所以,这间屋子里打一开始就没有犯人吗?我及里见学姊都不是犯人?」 「你对这种结局感到不满吗?」 面对这一周以来的辛劳全盘遭到否定的雅弥,里见自信满满地开口提问。雅弥瞬间无言以对……随后展露一抹不符他往常作风的得意笑容。 「原来如此,假设我及里见学姊都不是犯人的话……」 「都不是犯人的话?」 「那么只要抓到真凶,我及里见学姊就能同时成为连续剧主角囉?」 「这种结局还不赖啊!」 雅弥这一席话,听得总是板着脸的里见露出淡淡微笑。 两人四目相交,互相点头。为了成为『学园歌剧!』的主角——为了以主角身分合演连续剧,雅弥及里见开始联手推理事实真相。 里见伸手撕下第五张提示卡。 「所谓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就是代表犯人藏身屋外的意思。」 生见再伸手撕下第四张提示卡。 「当采用这种解释之际,『哪个提示是谎言?』这个问题也自然跟着真相大白。」 里见接着伸手撕下第一张提示卡。 「谎言正是第一张卡片的提示。待在屋内的六人并非犯人,犯人是置身屋外的人物。」 生见的手指一触及第二张提示卡,随即静止不动。 「点出隐藏摄影机所在位置的这个提示,究竟想传达何种讯息呢?」 「既然这是一场寻找犯人的游戏,那我们必然会在某个地方与犯人有所接触。既然这是电视节目,那么照理说整个过程肯定会被摄影机拍下来才对。」 「这个提示说得很清楚,总共只有七台隐藏摄影机。换句话说……」 「在屋外拍摄我们一举一动的摄影机并不是『隐藏摄影机』?] 「就算我们再怎么习惯面对摄影机,只要一遭跟拍,我们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察觉到才对。位于屋外,并未被隐藏起来,而且即便进行摄影也不会引起我们注意的电视摄影机究竟是……」 「……学生餐厅摄影机。」 嘀咕着说出这句话之后,雅弥伸指撕下第二张提示卡。 「如果是架设在学生餐厅的摄影机,就会因为成天都在拍摄学生动态,致使没人会去注意它们的存在。」 「说的没错。假设学生餐厅摄影机曾经录下我们的身影,那就代表犯人必定在学生餐厅跟我们碰过面。」 里见伸指撕下第三张提示卡。 「犯人随身携带着写有『我就是犯人』这句话的纸张——也就是推理小说四处走动。」 里见抬起头来,眼前的软木板上已经连一张卡片也不剩。心满意足地挺起胸膛的里见,斩钉截铁地宣布犯人的名字。 对自己的推理感到满意的里见露出会心的一笑。她就这么带着笑容转眼望向身为伙伴的雅弥……却发现雅弥露出一脸为难地皱着眉。 笑容随即自里见脸上消逝无踪。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对我的推理有什么不满吗?」 遭到不悦嗓音诘问的雅弥,眺望着空无一物的软木板,心不在焉地回答: 「没有,我没有任何不满。我认为里见学姊的推理相当合乎逻辑。」 「那麻烦你表现得开心一点如何?」 由那带刺的口吻,可以 明显窥知里见的情绪降温速度究竟有多快。目睹里见恢复原有的扑克脸,雅弥宛如试图弥补似地接着说道: 「非常抱歉,如果惹学姊不开心的话,我愿意道歉。只不过,我怎么也无法相信拓海是犯人。」 「为什么?」 「里见学姊还记得拓海曾在学生餐厅提及『他在电视上看到警察捉小偷的序幕』一事吗?」 「当然记得。当时就是因为拓海同学的提议,我们才请他协助寻找犯人的推理……」 讲到一半的里见突然开口不语。大概是在回想发生于学生餐厅内的事情吧,王见的视线在半空中飘摇不停。 「对了,当时拓海同学曾说出『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这个节目名称。他不仅知道警察提小偷是一场寻找犯人的游戏,也知道遭到指定的成员就会被淘汰出局的规则。只收看过序幕的他,照理说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情报才对!」 拓海知悉只有节目相关人士才晓得的情报。忆起此事的里见,似乎更加确信拓海就是犯人。 「由于拓海同学当时说『我刚刚在跟雅弥讨论警察捉小偷的话题』,所以我没对他起任何疑心……没错,知悉不应该晓得的情报的拓海同学就是真凶!」 确信真凶的身分之后,里见显得更加意气风发,然而雅弥却搬出冷冰冰的声调对难掩兴奋之情的里见说道: 「当时拓海不小心说出『天之声』这个字眼之际,我也产生了同样的念头:在刚进入序幕时,根本没人曾以『天之声』一词来称呼旁白。但为何只收看过序幕的拓海却早已得知『天之声』这个别称……」 雅弥看着里见的脸,随后微微压低视线。 「所以我便在当天吃完午餐之后,叫拓海到校舍后面找我。接着,我就开口询问拓海,我拿『你是不是犯人?』这句话请问他。」 雅弥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一边语调平淡地宣告。 「当时拓海明确地回答我,他并不是警察捉小偷的犯人。」 「你该不会想说因为拓海同学如此回答,所以你就认定他并非犯人吧?」 里见的追问换来雅弥的点头承认。里见瞬间眉关深锁,语调也变得相当火爆。 「你是笨蛋啊!天底下有哪个家伙会相信那种显而易见的借口啊!拓海同学不过是在说谎罢了,你被拓海同学骗了啦。」 「不,拓海没有骗我。」 「你为何敢断言他没骗你?就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一点也没错。」 雅弥神情认真地回应里见的揶揄。 「我们是好朋友,只要看着拓海的眼睛,我就可以判断他并未说谎骗我。」 雅弥信心百倍地回答。或许是他那正经八百的回答触怒了她吧,只见里见脸上的表情变得愈来愈僵硬。 「因为是好朋友?看眼睛就知道?有够无聊。这里是歌剧学园耶,校内到处都找得到那种纵使对方是好友,也能一脸若无其事地欺骗对方的货色啦!」 「拓海他不一样。」 喀喳一声,里见用力握扁手中的四张提示卡。转身背对雅弥的里见,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冲出客厅。雅弥连忙追上沿着走廊向前直冲的里见。 「里见学姊!妳要去哪里啊!」 「我这就去找拓海冈学。找到他之后,再请他拿出他那本推理小说借我看。只要他那本小说里面有『我就是犯人』这行文字,雅弥应该就会愿意相信我吧!」 「请妳冷静下来。已经快九点了,就算现在去找他也来不及确认啊!」 追到玄关前方的雅弥,为了阻止里见而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然而里见却使劲甩开雅弥的手,同时露出愤怒的日光投射到他身上。 「就是因为雅弥不肯相信我,我才决定前往寻找证据啊!」 被臭骂一顿之后,雅弥心生畏惧似地停下脚步。背对雅弥的里见,则站在玄关开始寻找自己的鞋子。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成为主角罢了,你却……」 里见发出细若蚊鸣的声音,穿上自己的鞋子— 接着看到脚边那双属于雅弥的慢跑鞋,她突然愣住不动。 「难不成……」 里见眼中的怒火瞬间消逝无踪。联想、困惑、思考、烦闷……变换过各式各样的表情之后,最终只见里见眼中悄然浮现一抹惊愕的神色。 低头看着玄关的里见,信心十足地嘀咕着: 「雅弥说的没错,拓海同学他……不是犯人。」 转过身子的里见,先是看着雅弥的脸,随后看着雅弥所在的走廊,定晴凝视雅弥所站的方向,最后脱掉穿到一半的鞋子。 里见从面有惧色的雅弥手上抢走提示卡,而雅弥拿在手上的提示卡内容如下: 在「玄关」「一楼走廊」「阳台」「厨房」「洗手间」「楼梯」及「二楼走廊」等地点各设有一台隐藏摄影机。 「雅弥。」 「是,学姊有何交代?」 「拓海同学曾在学生餐厅说他看过我们的节目对吧?」 「他确实曾经这么说过。他说电视台只播映到我们六人齐聚于客厅的段落,也就是警察捉小偷正传开始前那个被称作『序幕』的阶段而已……」 「没错,电视台已墙映我们聚集在客厅的场面。」 里见将卡片递至开口说明的雅弥眼前。 「但是,制作单位并未在客厅架设隐藏摄影机。」 写在提示卡上的隐藏摄影机架设地点分别为玄关、一楼走廊、阳台、厨房、洗手间、楼梯及二楼走廊等七个地方。客厅并未包含在其中。 但拓海确实曾说过「在电视上看到六人齐聚在客厅的场面」。不过,面对这项事实的雅弥,却若无其事地出声回答: 「这很正常啊,因为客厅的状况是……」 话讲到一半,雅弥便因察觉到某事而哑口无言, 「难道说……是那么一回事吗?」 里见并未回答雅弥的疑问。里见相当兴奋地行经雅弥身旁,笔直折回客厅。 里见边走边像在说梦话似地不停嘀咕。 「之所以刻意利用提示告诉我们隐藏摄影机的架设位置,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察觉到那个事实。对啊,屋子里不就有这么一号无时无刻都盯着我们,而且即便携带纸张到处走动也极其自然的人物吗?」 回到客厅的里见,站在人口环视室内。 所有提示均被撕下的软木板、被窗框围绕住的长方形平面隔间图、内开式的四方形木门、木纹十分鲜艷亮一丽的本质地板、两张反革沙发、一张可容纳三人的长椅,一张由杏子搬进来的按摩椅、负责报时的壁挂式时钟、九点一到就会主动打开电源的液品电视,以及大家曾经坐在一起用餐的细长玻璃桌…… 里见一边环视客厅内的家具用品,一边嘀咕着说道: 「犯人……是不受框架限制的存在。」 雅弥跟在里见背后冲进客厅,与雅弥四目相交的里见,大声地宣告: 「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或许是对答案了然于胸了吧,雅弥彷彿回应里见发言似地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电视机抓准绝妙时机打开电源。管乐声响彻整间客厅,画面上人人地显示出「审判时刻」这一排文字。 『审判时刻来临了啦——!』 由喇叭发出的天之声传入耳中。或许因为是最后一天了吧,天之声不再多言,突然就开口催促他们俩作出最后决断。 『来,指认犯人吧!』 里见点了点头,往前踏出一步。看着雅弥的脸互相交换眼神之后,里见直接举起 右手,来带明确意志指向犯人。 「犯人……就是你!」 说出这句话的里见,伸手指着如今正在观看这一幕的『你』。 最终幕 「看一电视看到一半突然被这么一指,害我顿时大吃一惊说。」 在随时都很热闹的学生餐厅当中,会泽拓海发出格外嘹亮的声音说道。拓海有点激动地描述昨天收看的电视节日内容,坐在正对面听他发表高见的雅弥则轻轻哼了一声。这对总是面无表情的雅弥而言,已算得上是足以匹敌捧腹大笑的表情变化。 「不过看到随后立刻被公开的犯人真面目,我也跟着恍然大悟就是了。能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揪出真凶,雅弥果然令人佩服呢!」 「我什么也没做,揪出犯人的功臣是……」 「你们俩还是一样要好呢!」 突然听是有人出声,雅弥及拓海同时停下用餐的动作。抬头一看,只见神情冷淡程度完全不亚于雅弥的眼镜女孩﹒高屋敷里见手持餐盘站在餐桌旁边。 拓海看到里见,马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好久不见了,里见学姊。请坐吧!」 为了在自己身旁空出可以给里见坐下的空间,拓海白行移动至椅子边缘,但还没注意到拓海的贴心举动之前,里见早已毫不犹豫地弯腰坐到雅弥身旁的座位上。 「……总觉得我遭遇遇同样的无情对待说。」 拓海边回想起一年前被雅弥及九月联手恶整的情景,一边若无其事地挪回原本的位置。只见雅弥及里见并肩坐在拓海正对面,也没有特别开口闲聊,就这么默默享用着各白的午餐。 「……果然是同类啊!」 看样子拓海这句老实的感想似乎并未传入两人耳中。连看都不看拓海一眼的里见,我行我素地吃着午餐,同时打开了话匣子。 「你已经看完之前那本推理小说了是吧?」 「啊、嗯,从开始阅读至今已超过一个月以上,再看不完就太扯了啊。对了,下次我可以去推理研究会借小说回家看吗?」 「虽然我很想说当然可以……不过由于连续剧已经正式开拍,因此最近我根本没空到社办露脸。就算你拨空前往,我大概也时常不在社办吧!」 「学姊是说那齣新春特别连续剧对吧。已一经正式开拍啦?」 回想起昨天看的节日内容,拓海夸大地张开双臂。 「话说回来,我有收看昨天播出的警察捉小偷最后一集唷。里见学姊超帅气的耶!」 听见拓海出言赞许的里见,就这么看着别处,态度冷淡地回了句「是吗」。尽管这是她怕生本性表露无遗的反应步但看在对此一无所知的拓海眼中,却使他不禁产生「我被学姊嫌弃了吗?」之类的困惑。 无法与里见开心畅谈的拓海,只好莫可奈何地将话题丢到雅弥身上。 「话说回来,那个警察捉小偷游戏共分几集啊?结果比我想象的更快就播映完毕了呢!」 收到疑问的雅弥,随即掐指计算警察捉小偷究竟播映了几集。 「第一集是第一天的规则说明,第二集到亘在第二天被淘汰出局为止,第三集则是由第二天晚土到第二天结束,第四集是第四天……」 「第五要是第五天,第六集则是最后一天。所以全部共计六集。] 彷彿抢先预测到雅弥的思考一样,里见板着脸说出结论。雅弥则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连看也不看里见一眼就直接出声附和: 「没错,如果加上序幕的话,那么正确集数应该是六加一集才对。」 「嗯。」 「大概就是这样。拓海,这下你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你们俩真的相当要好呢!」 这句话换来里见的怒瞪。莫名其妙遭到里见露出凶狠目光直瞪,吓得拓海不禁心生畏惧。 而里见虽然反射性地瞪了拓海一眼,不过看样子似乎对于吓到他一事大感震惊。尽管表情不见任何改变,不过她还是展现出难得的慌张模样,连忙主动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我尚未向拓海同学说声谢谢呢!」 「啥?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值得里见学姊致谢的事情啊!i 面对百思不解的拓海,里见依旧面不政色地表达感谢之意。 「我原本认定拓海同学就是犯人,但由于雅弥十分信赖拓海同学,我才得以发现自己的想法并不正确。」 里见一边正经地述说,一边忆起当时的情景。 雅弥坚称拓海不是犯人,为了让他心服口服,里见走向玄关,准备出门找拓海求证。当时看见并排在玄关的鞋子班里见这才察觉自己的错误。 因此,里见发自内心感谢拓海。 「因为拓海同学是个正直的好人,所以雅弥到最后还是不认为你是犯人。也由于两位的坚定友情,我才得以领悟出真凶的存在。」 「揪出真凶的功臣是里见学姊,因此这是我们三人的友情大胜利。」 雅弥以不逊于且见的平板语调,大肆赞美三人之间的友谊。 雅弥及里见不约而同地转眼互看对方。看见这幅情景的拓海,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微笑。 察觉到拓海投射出温柔视线的里见,这才猛然转头望向正面。 「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真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两位主演的那齣连续剧。」 遭到拓海调侃的里见,就这么板着脸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或许是试图替她解围吧,只见雅弥展露合乎他个人风格的白信态度,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也差不多可以老实招来了吧?」 「嗯?招什么?」 一脸开心地看着两人的拓海相当高兴地回答。偷偷观察里见神色的雅弥,则以一贯的酷帅语调询问拓海: 「少装蒜了,虽然先前无论怎么问都被你装疯卖傻瞒混过去,但今天你非给出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回答不可。上次在学生餐厅聊起警察捉小偷节日相关话题时,拓海曾脱」说出『天之声』及「游戏规则』等照理说应该不晓得的情报。为何你并非节目相关人士,竟然如此清楚尚未播映的节日内容呢?」 「……因为觉得很难为情,所以我其实并不太想说出口。」 为何拓海晓得只有节目相关人士才知道的情报呢?只见受到质询的拓海变得面红耳赤,随后突然夹杂着奇特的重音放声大叫: 「那我就告一诉两位真相吧!其实不瞒两位,因为吾辈也是节目相关人士啦——!」 「……原来是你啊……」 对这阵情绪高涨的咆哮感到十分怀念的雅弥,由于大受打击而显得相当沮丧。恢复原有调调的拓海一边温和地守候因得知真相而深受震撼的好友,一边面红耳赤地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话说回来,那名真凶实在有够出人意表呢。最后一集真的相当精彩有趣说。」 拓海开心地露出微笑,回想起昨晚收看的警察捉小偷最后一集—— 「犯人……就是你。」 里见边说边伸手指着犯人。 在面积将近五坪大的客厅里,伫立于里见手指前方的人物……乃是扛着一台肩挂式专用摄影机,身穿印有「学园歌剧!」标志衬衫的男性摄影师。 里见笔直指着摄影机镜头。看着镜头所拍摄影像的所有观众,恐怕都会产生自己遭到指认的错觉吧。 「仔细回想起来,浮上台面的疑点还真不少。」 站在里见背后的雅弥,定睛直瞪真凶,——也就是节目专属摄影师。 一天之声明明在第一天就宣布『有八架摄影机负责摄影』,但提示却只标示出七架隐藏摄影机的架设位置。我们早就应该要在那时候意识到第八架摄影机的存在才对。」 里见则配合雅弥 的说词,竖起拿在手中的提示卡。那是第二张送至他们手上,注明隐藏摄影机位置的提示卡。里见边竖起卡片边侃侃而谈。 「这个提示的真正含意,就是要让我们意识到并未写在上头的第八架摄影机的存在。然而我们却连想都没想过『第八架摄影机究竟在哪儿?』这个问题。因为……第八架摄影机无时无刻都置身在我们眼前。」 里见边说边翻动手中的提示卡。里见随后竖起的卡片,是关于谎言的提示卡。 「提示当中只有一张卡片是谎言,这个谎言当然是指……」 里见接着展示出来的,是第一张提示卡。内容为犯人就在六名参加者之中。 「犯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我们六人之中。」 里见再次翻动卡片。这次出现的,则是写着「需要不受框架限制的联想力」这行文字的提示卡。 随后里见转眼直瞪大尺寸液晶电视,在被四角形框架围绕的画面当中,大人地显示出「审判时刻」这排文字。 「犯人是不受框架限制的存在。换言之埼犯人乃是无时无刻都处于框架(frame)之外……置身电视画面之外,绝不会出现在摄影机镜头当中的人物。」 里见竖起残留在手中的最后一张卡片。写在卡片上的讯息为…… ——犯人拥有一张写着「我就是犯人」这行文字的纸张。 看见提示卡的雅弥,不发一语走向摄影师。而在这段期间-e!l见还是维持冷静的语调继续说明。 「摄影师总是跟随在雅弥身旁,或是在雅弥身旁拍摄客厅状况,或是跟雅弥一同移动至洗手间,以及每天早上都陪着雅弥一同出门慢跑。所以,我才想尽办法阻止雅弥前往翻阅玉绪带来的小说。」 里见边说边观望着拿在手上的五张提示卡。 「你的工作不仅是跟拍。一到晚土九点就动手打开电视电源,以及每天负责将信封送至客厅,这些全都是藏身摄影镜头框架之外的人物……也就是摄影师的工作。所以,我们就算看见你拿着信封走来走去,也不会觉得你很可疑。」 提示卡并非凭空出现,每次都有人当着里见等人的面将信封摆到桌上,也正因为这样,才导致所有成员都未曾产生过「究竟是谁将信封摆在这里」的怀疑念头。 将提示卡送交众人手上的正是摄影师,所以当杏子拿出假提示时,「不可能在缺少摄影师的独处地点取得信封」也就成了识破其谎言的契机。 在里见滔滔不绝地公开推理结果的期间,雅弥的手也相当仔细地调查着摄影师的身体。最后,伸手探入摄影师前胸口袋的雅弥,突然停止所有动作。 里见夸耀胜利的声音响彻整间客厅。 「屋子里有一名即便拿着纸张到处走动,也会被视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人物,一名不会受到任何人怀疑,可以堂堂正正带着纸张走动的人物。这号人物,就是时常将纸张送交我们手中的人。」 雅弥从摄影师的前胸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那是跟他平常送交的东西完全一样,附有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执行委员会署名的信封。 雅弥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卡片。从信封里跑出来的纸张上,清楚写着一行字。 我就是犯人 「被你偷偷嗑掉的奶油泡美好不好吃啊?」 听到里见提出的问题,比任何人还早来到这间屋子并吃掉一颗奶油泡芙的摄影师,垂直摆动了肩上的摄影机镜头。 ——电视随即倾泄出一阵嘹亮的天之声。 『cograttion!歌剧学园版警察捉小偷!由加贺雅弥及高屋敷里见大获全胜……的啦——!』 在节目画下圆满句点的隔天早上。 雅弥在胜利到手的成就感,以及节目就此告一段落的虚脱感支配之下,默默待在自己的房间整理行李。 就剩可以随手带回家的物品了……」 将大件行李全部塞进纸箱里的雅弥,拿着手提型运动背包站了起来。即便警察捉小偷画下圆满句点,也并不代表学校就会跟着放假。身穿制服的雅弥,打算带着能够随身携带的行李,直接前往学校上课。 将行李扛在肩上的雅弥,打开房门走出这间曾为自己寝室的房间。 走下楼梯来到玄关的雅弥,为了找寻自己的鞋子而低头看着脚边。直到昨天为止都还有包括摄影师在内的录像工作人员们的鞋子一字排开的玄关,如今就只剩下两双学生专用的皮鞋。 「今天就要跟这问屋子说再见了吗……」 雅弥脱口说出感伤的心声。可能是觉得依依不舍吧,在玄关驻留片刻之后,雅弥总算下定决心,跨出带领他离开这问屋子的第一步—— 「你杵在那边干嘛?」 就在即将跨出第一步的瞬间,突然有人出声叫住雅弥。 觉得这阵不带任何善意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的雅弥,好像一点也不讶异似地回头观望。只见在制服上套了一条围裙的眼镜少女,面带冷淡神情瞪着雅弥。 「早安,里见学姊。」 「早,我准备了早餐,映点过来吃吧!」 冷淡眼镜少女丢下这句话后,随即快步消失于客厅中。而愣在原地罚站片刻的雅弥,则是轻轻叹了口气,并将运动背包放回地上。 一身轻装的雅弥才走进客厅,立刻发现玻璃桌上摆着已经备妥的一早餐。 「……里见学姊。」 「干嘛?」 「我只看见泡面及卫生筷而已。」 「开水在这儿。」 里见伸手轻拍摆放在桌上的热水瓶盖。 「不不,问题不在这……」 「你的意思是说我准备的泡面不能吃是吧?」 任由声音渗出怒意的里见,隔着眼镜直瞪雅弥。雅弥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一脸严肃地坐在长椅上。 平常总是习惯坐沙发椅的里见,今天难得主动坐在雅弥身旁,并开始动手拆开泡面的包装。雅弥见状,也伸手拿起里见所准备的泡面…… 「这是一款陌生的泡面呢,请问学姊是去哪儿买的呢?」 由于还是首度接触到的产品,雅弥纯粹基于好奇心开口提问。被询问的里见则以一如往常的调调,不表任何感慨地作出回应: 「在我的朋友当中,有一名喜欢垃圾食品的天才。因此我研究她的口味,精挑细选出这款特别美味的泡面。」 「这……真是太感谢了。」 雅弥边回答边陷入沉思。 歌剧学园的偶像「姬仪千里」确实是个天字第一号的泡面爱好家。听过杏子的说法之后,雅弥一直误以为公主跟里见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然而…… 「纵使不擅言词又怕生,学姊所过的校园生活似乎还不算太差呢!」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啥也没说。我只是觉得里见学姊拥有一群相当优质的好朋友罢了。」 「这是当然。」 里昆有点自豪地轻声说道,并将开水倒入泡面中。雅弥虽然十分讶异地说了句「有穿上围裙的必要吗?」,里见却不发一语地打开雅弥的泡面,顺便替他倒满热开水。 ……两人一边看着晨间占星节目,一边等待三分钟经过。 呼噜呼噜呼噜。 在没什么多余交谈的状况下,两人同时将泡面吃个精光。 「谢谢招待。」 扎实地合掌致谢的雅弥,抬头看着位于天花板附近的壁挂式时钟。时钟的分针即将指向八点零五分的位置。 「里见学姊平常都固定搭乘八点十分的公交车对吧?学姊差不多该出门……」 「饭后要不要来杯热可可呢?」 「啥?」 里见不待雅弥开口回答,径自起身离开长椅。感到有点不知所措的雅弥,则出声对消失于厨房之中的里见背影提问: 「学姊不管公交车的到站时间了吗?」 「就算错过一班公交车也不会迟到啦!」 或许是旦已准备妥当了吧,只见一下子就泡好热可可的里见拿着两个马克杯回到客厅。坐在雅弥身旁的里见,将其中一个马克杯递给雅弥。 「……谢谢学姊。」 「不客气。」 态度冷淡地回答的里见,将自己的马克杯递至嘴边。雅弥则是一边眺望着里见的侧脸,一边突然忆起玉绪先前曾经说过的话。 『无论是谁,肯定都希望可以跟喜欢的对象多相处一会儿对吧?』 「……怎样?」 察觉到视线的里见,双眼直直地射出甚至能令人感受到杀气的尖锐目光。雅弥小声嘀咕着「应该没这回事吧」,并自我解嘲似地露出一抹微笑。 「有什么好笑的啊?」 雅弥的微笑似乎触怒了她,里见随即换上莫名其妙的发火神情诘问。 「没什么,只是不经意地觉得偶尔过过这样的悠闲时光似乎也不错罢了。」 这是雅弥心中真正的感受。 初次遇见里见之时,雅弥在与她独处的空间中;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舒适感。在难以忍受的沉默及带刺气氛笼罩之下,雅弥也曾萌生「再也不想跟这个女生独处下去」的强烈心愿。 ……雅弥不经意地注视着里见的侧脸。 两人目光交会,里见依旧态度冷淡地喝了口热可可。 「嗯,我也有同感。」 只丢下这句话,里见便迳白甩头不理他。 并未特别聊起什么话题的两人,就这么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悠闲地享一支着这段时光。 在巧克力香甜气味团团包围下,只属于他们俩的时间缓缓流逝—— 后记 各位好,我是已经开始觉得干脆让雅弥改当主角也无妨的山川进。 尽管事出突然,但由于在作品中有个说明稍嫌不足的地方,因此请容我藉此机会详细解说一番。 所谓「axb」,是指由a主攻b主受的配对方式。因此「雅弥x拓海」及「拓海x雅弥」所代表的意义可说大不相同。附带一提,所谓的攻与受是指(以下删除)。 接下来呢,相信已经看完正传的读者人人们应该都很清楚才对,本集的主题是…… 一齐聚于神秘洋馆的人们,接连爆发的杀人事件。犯人就在我们当中!」 给人上述感觉的推理小说是也(带有夸张成分在内)。 ……我订正一下,并非推理小说,而是走推理小说风格的轻小说。(退缩) 关于这一集的故事内容呢,其实助我联想到这个题材的契机,是发生在第二届小学馆轻小说颁奖典礼土的一则小插曲。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续摊宴会上,被安排跟传说中的坤方丁老师坐在同一桌的我,尽管紧张到全身直打寒颤,老师还是很点心地跟我聊了许多事。由于冲方老师获邀担任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评审委员,因此老师当然也看过敝作『学园歌剧!』,后来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歌剧学园跟实际电视节目的亲和度应该也很高吧」这个话匣子。当老师及责任编辑畅谈在各种不同电视节目当中「这种手法可用不可用」这个话题之际,我就坐在一旁专心地抄写彗记呢!(参与一下对话好不好啊。) 当时的笔记就这么变成了一本小说。冲方老师,当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光凭对谈就从我脑海中引导出许多点子……令我不禁深切体认到所谓才华洋溢之人,八成就是在形容老师这样的人物吧! 只不过,当老师看过完成的拙作之后,心里大概会忍不住浮现「当时的对话怎会变成这种情节内容?」这个感想就是了(愕然)。 页数差不多也快用完了,最后请容我借此机会,向诸位相关人士说些感谢的话。 负责提供插书的yoshi☆wo老师,感谢您每次都书出那么可爱迷人的插画供在下使用。yoshi☆wo老师的插画是我的心灵支柱。每次都增加新角色,真的非常抱歉。心里冒出「好想看看yoshi☆wo老师嚣的额头光滑角色唷~好,我就把里见设定成一个额头亮晶晶的少女好了,耶耶——」这样的想法,实在有够抱歉。请老师千万不可抛弃这么糟糕的我,往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多关照。 责任编辑y先生。将近两年的岁月,是一段看似漫长,实则转眼即逝的时光。能够由y先生担任自己的第一任编辑上让我深深体会到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虽然换了个新责任编辑,不过今后您若能继续守候着我,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gagaga编辑部的诸位同仁,非常感谢各位面对如此乱来的故事情节,仍旧愿意爽快地打出「go」的手势,我最喜欢尊重作家个人特质的gagaga文章了。 更重要的是各位读者大人,感谢各位愿意赏光拿起这本小说。拙作者能得您的青睐——对于一介作家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欢天喜地的事了。 ——谨向赏光拿起这本书的您,献上山衷的感谢。 谢谢,真的很感谢各位。 二○○八年十月某日山川进 各位好,我是已经开始觉得干脆让雅弥改当主角也无妨的山川进。 尽管事出突然,但由于在作品中有个说明稍嫌不足的地方,因此请容我藉此机会详细解说一番。 所谓「axb」,是指由a主攻b主受的配对方式。因此「雅弥x拓海」及「拓海x雅弥」所代表的意义可说大不相同。附带一提,所谓的攻与受是指(以下删除)。 接下来呢,相信已经看完正传的读者人人们应该都很清楚才对,本集的主题是…… 一齐聚于神秘洋馆的人们,接连爆发的杀人事件。犯人就在我们当中!」 给人上述感觉的推理小说是也(带有夸张成分在内)。 ……我订正一下,并非推理小说,而是走推理小说风格的轻小说。(退缩) 关于这一集的故事内容呢,其实助我联想到这个题材的契机,是发生在第二届小学馆轻小说颁奖典礼土的一则小插曲。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续摊宴会上,被安排跟传说中的坤方丁老师坐在同一桌的我,尽管紧张到全身直打寒颤,老师还是很点心地跟我聊了许多事。由于冲方老师获邀担任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评审委员,因此老师当然也看过敝作『学园歌剧!』,后来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歌剧学园跟实际电视节目的亲和度应该也很高吧」这个话匣子。当老师及责任编辑畅谈在各种不同电视节目当中「这种手法可用不可用」这个话题之际,我就坐在一旁专心地抄写彗记呢!(参与一下对话好不好啊。) 当时的笔记就这么变成了一本小说。冲方老师,当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光凭对谈就从我脑海中引导出许多点子……令我不禁深切体认到所谓才华洋溢之人,八成就是在形容老师这样的人物吧! 只不过,当老师看过完成的拙作之后,心里大概会忍不住浮现「当时的对话怎会变成这种情节内容?」这个感想就是了(愕然)。 页数差不多也快用完了,最后请容我借此机会,向诸位相关人士说些感谢的话。 负责提供插书的yoshi☆wo老师,感谢您每次都书出那么可爱迷人的插画供在下使用。yoshi☆wo老师的插画是我的心灵支柱。每次都增加新角色,真的非常抱歉。心里冒出「好想看看yoshi☆wo老师嚣的额头光滑角色唷~好,我就把里见设定成一个额头亮晶晶的少女好了,耶耶——」这样的想法,实在有够抱歉。请老师千万不可抛弃这么糟糕的我,往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多关照。 责任编辑y先生。将近两年的岁月,是一段看似漫长,实则转眼即逝的时光。能够由y先生担任自己的第一任编辑上让我深深体会到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虽然换了个新责任编辑,不过今后您若能继续守候着我,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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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提供插书的yoshi☆wo老师,感谢您每次都书出那么可爱迷人的插画供在下使用。yoshi☆wo老师的插画是我的心灵支柱。每次都增加新角色,真的非常抱歉。心里冒出「好想看看yoshi☆wo老师嚣的额头光滑角色唷~好,我就把里见设定成一个额头亮晶晶的少女好了,耶耶——」这样的想法,实在有够抱歉。请老师千万不可抛弃这么糟糕的我,往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多关照。 责任编辑y先生。将近两年的岁月,是一段看似漫长,实则转眼即逝的时光。能够由y先生担任自己的第一任编辑上让我深深体会到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虽然换了个新责任编辑,不过今后您若能继续守候着我,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gagaga编辑部的诸位同仁,非常感谢各位面对如此乱来的故事情节,仍旧愿意爽快地打出「go」的手势,我最喜欢尊重作家个人特质的gagaga文章了。 更重要的是各位读者大人,感谢各位愿意赏光拿起这本小说。拙作者能得您的青睐——对于一介作家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欢天喜地的事了。 ——谨向赏光拿起这本书的您,献上山衷的感谢。 谢谢,真的很感谢各位。 二○○八年十月某日山川进 各位好,我是已经开始觉得干脆让雅弥改当主角也无妨的山川进。 尽管事出突然,但由于在作品中有个说明稍嫌不足的地方,因此请容我藉此机会详细解说一番。 所谓「axb」,是指由a主攻b主受的配对方式。因此「雅弥x拓海」及「拓海x雅弥」所代表的意义可说大不相同。附带一提,所谓的攻与受是指(以下删除)。 接下来呢,相信已经看完正传的读者人人们应该都很清楚才对,本集的主题是…… 一齐聚于神秘洋馆的人们,接连爆发的杀人事件。犯人就在我们当中!」 给人上述感觉的推理小说是也(带有夸张成分在内)。 ……我订正一下,并非推理小说,而是走推理小说风格的轻小说。(退缩) 关于这一集的故事内容呢,其实助我联想到这个题材的契机,是发生在第二届小学馆轻小说颁奖典礼土的一则小插曲。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续摊宴会上,被安排跟传说中的坤方丁老师坐在同一桌的我,尽管紧张到全身直打寒颤,老师还是很点心地跟我聊了许多事。由于冲方老师获邀担任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评审委员,因此老师当然也看过敝作『学园歌剧!』,后来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歌剧学园跟实际电视节目的亲和度应该也很高吧」这个话匣子。当老师及责任编辑畅谈在各种不同电视节目当中「这种手法可用不可用」这个话题之际,我就坐在一旁专心地抄写彗记呢!(参与一下对话好不好啊。) 当时的笔记就这么变成了一本小说。冲方老师,当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光凭对谈就从我脑海中引导出许多点子……令我不禁深切体认到所谓才华洋溢之人,八成就是在形容老师这样的人物吧! 只不过,当老师看过完成的拙作之后,心里大概会忍不住浮现「当时的对话怎会变成这种情节内容?」这个感想就是了(愕然)。 页数差不多也快用完了,最后请容我借此机会,向诸位相关人士说些感谢的话。 负责提供插书的yoshi☆wo老师,感谢您每次都书出那么可爱迷人的插画供在下使用。yoshi☆wo老师的插画是我的心灵支柱。每次都增加新角色,真的非常抱歉。心里冒出「好想看看yoshi☆wo老师嚣的额头光滑角色唷~好,我就把里见设定成一个额头亮晶晶的少女好了,耶耶——」这样的想法,实在有够抱歉。请老师千万不可抛弃这么糟糕的我,往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多关照。 责任编辑y先生。将近两年的岁月,是一段看似漫长,实则转眼即逝的时光。能够由y先生担任自己的第一任编辑上让我深深体会到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虽然换了个新责任编辑,不过今后您若能继续守候着我,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gagaga编辑部的诸位同仁,非常感谢各位面对如此乱来的故事情节,仍旧愿意爽快地打出「go」的手势,我最喜欢尊重作家个人特质的gagaga文章了。 更重要的是各位读者大人,感谢各位愿意赏光拿起这本小说。拙作者能得您的青睐——对于一介作家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欢天喜地的事了。 ——谨向赏光拿起这本书的您,献上山衷的感谢。 谢谢,真的很感谢各位。 二○○八年十月某日山川进 各位好,我是已经开始觉得干脆让雅弥改当主角也无妨的山川进。 尽管事出突然,但由于在作品中有个说明稍嫌不足的地方,因此请容我藉此机会详细解说一番。 所谓「axb」,是指由a主攻b主受的配对方式。因此「雅弥x拓海」及「拓海x雅弥」所代表的意义可说大不相同。附带一提,所谓的攻与受是指(以下删除)。 接下来呢,相信已经看完正传的读者人人们应该都很清楚才对,本集的主题是…… 一齐聚于神秘洋馆的人们,接连爆发的杀人事件。犯人就在我们当中!」 给人上述感觉的推理小说是也(带有夸张成分在内)。 ……我订正一下,并非推理小说,而是走推理小说风格的轻小说。(退缩) 关于这一集的故事内容呢,其实助我联想到这个题材的契机,是发生在第二届小学馆轻小说颁奖典礼土的一则小插曲。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续摊宴会上,被安排跟传说中的坤方丁老师坐在同一桌的我,尽管紧张到全身直打寒颤,老师还是很点心地跟我聊了许多事。由于冲方老师获邀担任小学馆轻小说大奖的评审委员,因此老师当然也看过敝作『学园歌剧!』,后来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歌剧学园跟实际电视节目的亲和度应该也很高吧」这个话匣子。当老师及责任编辑畅谈在各种不同电视节目当中「这种手法可用不可用」这个话题之际,我就坐在一旁专心地抄写彗记呢!(参与一下对话好不好啊。) 当时的笔记就这么变成了一本小说。冲方老师,当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光凭对谈就从我脑海中引导出许多点子……令我不禁深切体认到所谓才华洋溢之人,八成就是在形容老师这样的人物吧! 只不过,当老师看过完成的拙作之后,心里大概会忍不住浮现「当时的对话怎会变成这种情节内容?」这个感想就是了(愕然)。 页数差不多也快用完了,最后请容我借此机会,向诸位相关人士说些感谢的话。 负责提供插书的yoshi☆wo老师,感谢您每次都书出那么可爱迷人的插画供在下使用。yoshi☆wo老师的插画是我的心灵支柱。每次都增加新角色,真的非常抱歉。心里冒出「好想看看yoshi☆wo老师嚣的额头光滑角色唷~好,我就把里见设定成一个额头亮晶晶的少女好了,耶耶——」这样的想法,实在有够抱歉。请老师千万不可抛弃这么糟糕的我,往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多关照。 责任编辑y先生。将近两年的岁月,是一段看似漫长,实则转眼即逝的时光。能够由y先生担任自己的第一任编辑上让我深深体会到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虽然换了个新责任编辑,不过今后您若能继续守候着我,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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